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清妾TXT下载清妾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清妾全文阅读

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47章

    第1847章

    “不许胡说,爷怎么可能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四爷伸手捂住尔芙波光闪烁的灵动眸子,略显心虚地小声嘟哝了一句,扯过大炕边叠着的被子,和衣揽着尔芙就这样睡在了窗边,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他死都不会承认,他居然也有钻进牛角尖的时候。

    累坏了的尔芙,窝在四爷的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四爷瞧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微微勾起,手臂慢慢收紧,也这样拥着尔芙睡了过去。

    一夜长谈,他也有些累了。

    只是良好的生活习惯,让四爷并没有睡多久,便揉着胀痛不已的脑袋坐起身来,他瞧着窗外忙碌起来的粗使仆役,扭头瞧了眼甜睡着的尔芙,伸手拂过她如画的眉眼,轻声唤道:“小懒猫儿,快点起来洗漱洗漱,吃过早膳再睡。”

    “唔……”尔芙闻言,懵懵地睁开眼睛,还来不及分析眼前的情况,便不大适应眼前光线的,将脑袋埋到了四爷的怀里,撒娇地磨蹭着四爷的胸口,如呓语似的嘟哝着,“我不饿,不要吃早膳,我还要继续睡。”说着话,她就扯着滑下肩头的被子,一副要继续睡去的样子。

    四爷忙拦住她的动作,轻声哄着,如哄逗孩子似的,扯过搭在一旁的厚袄搭在尔芙的肩头,又扯着帕子替尔芙擦去脸上的泪痕,这才招呼着已经在廊下候着的宫女捧着洗漱的家伙式进来,伺候着尔芙起身,而他则趁着这机会,领着苏培盛往后面的小厨房走去,如小七那丫头说的那般,这男女相处就该是互相体贴才对,他要给为他生育两双子女,现在还为他怀着孩子的尔芙,亲手准备一次简单的早膳。

    要说四爷本不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他猛然出现在小厨房,可将小厨房里忙活着的厨娘和小生子吓了一跳,好在小生子是个做事稳妥的,他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来到了四爷的跟前儿,四爷略微简单吩咐了几句,小生子就明白了过来,他强压下想要八卦的心情,打发了那些个眼中闪过这八卦之光的仆妇,镇定地让出了掌灶师傅的位子,指挥着笨手笨脚的四爷,很快做出了两样像模像样的小菜。

    “爷记得你们主子最喜欢用银耳百合粥和卤牛肉,你稍后将这两样吃食的做法写出来给苏培盛。”第一次下厨就准备出两样味道不错的小菜,让四爷在做菜方面的自信心大增,他瞧着一样样装进食盒的精致点心,扭头瞧了眼菜板上切成半透明薄片的卤牛肉,一边就着苏培盛端着的盆洗手,一边对着小生子吩咐着。

    “奴才遵命。”小生子自是不敢提出反对意见的恭声答道。

    自觉自己个儿做了一件大事的四爷,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厨房,站在廊下吹散了身上的烟火味,这才迈步回到了暖烘烘的房中,他瞧着倚在炕边打憩的尔芙,笑着走上前,伸手刮了刮尔芙的鼻尖,低声道:“丫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按时休息,明明知道自己个儿还怀着身子,居然还拉着爷谈那么久,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呢!”

    “哼,还不是您总是将话藏在心里头,我才会这般逼您。”尔芙没好气地翻着白眼,接过丫儿送上的蜜糖水抿了口,润了润沙哑的嗓子,轻声反驳了一句,顺手扯了个软枕,塞到了腰后,仰着脑袋儿就准备继续打憩,不再理会得了便宜卖乖的四爷。

    “早膳就要送过来了,吃过再睡。”

    四爷也知道尔芙累坏了,瞧着尔芙眼底的黑眼圈,他也是一阵阵后悔,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地信了身边那些个挑拨离间的话呢,累得尔芙孕期都不能安心养胎,他明明知道尔芙为了不让旁人说闲话,已经很辛苦了,却还这样疏远、冷淡她,他真不是个好男人。

    不过好在,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小厨房那边,很快就将准备好的早膳送了过来。

    四爷瞧着摇摇晃晃起身的尔芙,忙招呼着丫儿和雪媚两人将方桌摆在临窗大炕旁边,亲手接过青黛送上的热帕子给尔芙擦了手,打发了要上前伺候的婢仆,添了一碗滋阴补气的红枣桂圆粥,递到了尔芙手边。

    打从尔芙有孕,自己就没怎么陪过她,自觉失职的四爷,宠溺地对着尔芙一笑,伸手擦拭着尔芙嘴角沾着的水痕,轻声说道:“你先委屈委屈在炕上对付口,等一会儿好好睡一觉,爷今个儿就在这里陪着你。”

    “我可没有爷那么清闲,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府里各院主子的过年新衣都要重新准备,也不知道针线上那边的人手能不能忙过来……”虽说尔芙很享受这会儿的甜蜜时光,但是她到底要对得起四爷给她的那份尊重和信任,想着过年后就要成为四爷身边名正言顺的女人,她不能如以往似的那般当个吃饱就睡的米虫,她娇嗔着摆了眼四爷,嗔怪道。

    四爷表示他将嫡福晋的位子交给尔芙,可不是想让尔芙为他操心劳力的,虽然他作为男子,不好插手后院里的这些琐事,但是他却明白府里头那些个跟红踩白的势利眼的小心思,只要他对尔芙足够重视,就算是尔芙有些小糊涂,那些人都不敢糊弄尔芙的,他笑着替尔芙添了一筷子小菜,又将香酥脆爽的脆饼,送到了尔芙的小吃碟中,笑着说道:“这些事就交给丫儿她们忙活着就是了,哪里就需要你这个主子过去忙活,府里养着那些个管事,也不是请她们来白吃饭的。”

    “那我也得过去看看,再说白天里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您也别太娇着我,我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娇弱。”虽然四爷是好心,但是尔芙却不领这份情,她个性懒散,却并不是个拿不起事来的人,只要是她想要做好的事情,她就算是不吃不睡,也绝对会打理得妥妥当当,她可不愿意被四爷当做养在金丝笼里的鸟儿。

    四爷知道尔芙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也就没有多说。

    他瞧着不服气瞪眼的尔芙,嘴角微微一扬,朗声叫了丫儿进来,轻声叮嘱了几句,交代她要仔细照顾好尔芙,又将自己个儿身上挂着的一枚玉佩交给尔芙,让她能更加硬气地对付府里头那些个不服管教的老仆,陪着她好好用了一顿早饭,便也就回前院去忙碌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让张保安排人盯着府里头的动静。

    四爷并不是不信任尔芙,他只是怕累坏了小妮子,也怕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伤到了一心为自己个儿打算的尔芙,安排好了这些,他这才松了口气,专心对付朝堂上的大事,虽说康熙老爷子已经定下了四爷作为继承人,但是为了避免出现昔日诸皇子明里暗里针对太子的事情,康熙老爷子并没有将诏书昭告天下,也并没有在各方面表现得格外优待他,为了能证明自己绝对能担得起治理天下的重任,他必须要做出更加亮眼的表现来,最近他一直忙着府里头的这些事情,疏忽了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素来看不惯老八笼络朝臣行径的三阿哥胤祉,突然就和老八一伙人和睦起来,甚至渐渐有结成一党的迹象。

    这些烦心事,他不愿意让尔芙担心,却不妨碍他为此发愁。

    如果说老八在朝臣心目中是一个贤明谦和的形象,那诚亲王胤祉仗着著书立说的千古功绩,在清流士子中的名声就更加高洁了,如果这两个人真的合谋到一块,可当真是一件很让他无比挠头的事情,远比老九、老十这两个各有缺点攻讦的皇子加在一块,更要让他难对付呢!

    “戴先生、邬先生,您二位说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四爷瞧着书房里落座的诸位幕僚,将注意力放在了他颇为倚重的二人身上,轻声询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打从前些年开始,皇上老爷子一反常态地多次提拔与他。

    虽然咱们都能看出来,那不过就是皇上要将他当做为太子准备的磨刀石,但是八阿哥亦是皇上的子嗣,他如何能甘心,就在他为了获得和其他诸皇子匹敌的势力,连男子最起码尊严都不要的选择了安亲王外孙女郭络罗氏为嫡福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他的野心摆在了明面上。

    皇上老爷子一句辛者库贱婢所生,将他排挤在承继大统之外,他自然要拉拢其他母妃身份高贵的兄弟来坐上那张椅子。

    昔日他曾拉拢的阿哥,您细数一番,也就不难明白三皇子和他走到一块的原因了。”邬思道是易州知州田文镜推荐给四爷的幕僚之一,这位腿部有暇的绍兴师爷,操着一口浓重的江南腔,也不理会其他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眼神,对着四爷微微一拱手,捋着颌下的一缕青须,摇头晃脑地说出了他的一番想法,又扭头看了眼似有不同见解的戴铎戴先生,接茬道,“三爷于其他皇子,看似不同,淡泊名利,实则一般无二,只不过是更加隐蔽的争权夺利。

    他现在是和八爷同声同气,但是未必就能容下八爷的那些个小动作,毕竟除了九爷和十爷这两位以外,旁的诸位爷都不见得能瞧上八爷,尤其三爷一直都和那些骨子里清高的文人学士打交道,就算是耳濡目染,也难免沾染上几分目下无尘的性子。

    小人以为四爷与其为了三爷和八爷同声同气发愁,还不如更加专心于皇上老爷子交给您的差事,一力降十会,虽然这比喻不大恰当,但是治理天下,需要得就是一份气度和那份爱民如子的心情,着眼于一时利弊,难免有些舍本逐末了么!”

    “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是……算了,还是将皇上交给爷的差事办好了再说吧!”四爷本来还想要在说些什么,但是眼下正是岁末考评的关键时候,他要操心的事情,也着实是太多些,就单单是各地报上来的那些个冤狱错案,便让他分不出精力去关心老八和老三密谋合作的事情了,再说他也该信任皇上老爷子,昔日皇上老爷子有多么偏袒回护太子胤礽,他也是知道的,就算现在轮到他身上,皇上老爷子未必能那般袒护,也不会偏听偏信了旁人所言,定然会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何况太子二哥,也会帮衬他的,想到这里,四爷勾唇笑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虽说亲兄弟之间涉及到利益瓜葛,往往也会兵戎相见,但是由康熙老爷子亲自教养长大的二哥,放下了心中对皇位的那份野心,当真是个很懂得庇护、友爱弟妹的好兄长,虽然他开拓不足,却绝对是一位能坐镇后方的守成之主,昔日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哥,如今绝对是天下最暖心的兄长,单从他护着老十三的妹妹就能看出几分来,有二哥在宫中为他操持着,他绝对能放心。

    不同于其他兄弟或是对太子敬而远之的态度,或是暗存逆反之心的想法,四爷现在是真真正正将太子当做兄长敬重着,他明白太子之所以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其实也是和康熙老爷子的教导方式有关,太过偏爱太子,让太子这些年都过得太过顺心随意,没能真正成长起来,但是却不可否认太子本身很有些想法。

    在一些朝政的处理上,比起四爷要更有宽厚仁和之心,有了太子全心辅佐,让四爷一些极端的想法,有了更加妥善的处理方法。

    “爷记得之前福建那边进献了一株足有人高的红珊瑚,稍后给毓庆宫那边送去。”他听说太子这些日子的身子不大好,他不是太医,不能为太子排解身体上的痛苦,他却希望太子能好好的,红珊瑚被誉为富贵祥瑞的象征,希望这株红珊瑚能保佑太子早日康泰吧,四爷如此想着,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色。

第1848章

    第1848章

    一直守在外面伺候着的诗兰,忙迎了上来。

    尔芙挥了挥手,指了指暖阁的方向,小小声地提醒道:“让外头送水进来吧,我就在这里简单洗漱下就行了,别再吵醒了小七,这丫头昨天拉着我说了半宿体己话,弄得我这嗓子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说着话,她顺手捞起搭在熏笼上烘烤着的旗装,动作利落地替自个儿穿戴好,这外间和暖阁里的温度,还真是有所差异,尤其她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要不是她的意志力坚定,她真想就这么一直窝在床上。

    诗兰笑着应了个声,见尔芙穿戴整齐,这才推开了房门。

    她迈步走到廊下,叫过两个正在打扫庭院的小宫女,低声吩咐她们去厨房取热水,又让小七身边的婢女去准备下干净的帕子,昨个儿也确实是太匆忙了些,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将这些个洗漱用的东西都带过来呢,只带了一套常服过来给尔芙替换,弄得她现在还真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好在房间里穿好袍服的尔芙察觉到了她的尴尬,笑着走到她的身边,柔声说道:“不必那么麻烦,简单收拾收拾就回正院那边吧,别忘了咱们正院那边,邱太太还在呢。”

    有了尔芙的吩咐,这一切事情都变得容易了。

    既然没有合适的首饰就先不梳发髻了,也不是非要在西小院这边刷牙洗脸,她让诗兰去小七的妆匣里找出根坠珍珠粒的发绳,简单梳了个马尾麻花辫,又就着拧湿的帕子擦了把脸,随意抹了些防皴裂的油膏,便这样清汤挂面地走出了西小院。

    这也就是亏得时间早,各院的女眷都没有起身,不然……

    尔芙披头散发、妆容不整地在府中游荡的事儿就要成为府里头的新谈资了,只不过她自个儿倒是不在意,毕竟她本就不是个特别讲究这些细节的人,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尊荣,她巴不得每天都这样自在过呢!

    正院这边,邱太太还没有睡醒。

    她趴在暖阁门口往里面瞟了眼儿,便对着身后跟着的诗兰和诗情摆了摆手,直接转身去到了另一侧梢间的卧房里,重新洗漱,重新梳妆,赶在邱太太起身前,将自个儿收拾得齐齐整整,这才端出亲王福晋的派头,笑眯眯地端着杯热茶,在堂屋上首摆着的太师椅上坐定,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旁边伺候的诗情说着闲话。

    “昨个儿你怎么也不提醒着我一点呢,亏了我后半夜醒过来去了西小院那边和小七一块睡,不然真要让邱太太瞧见我和她同住一张大炕,便是我不在意,怕是她也会觉得不自在吧!”尔芙抿了口茶,抹了抹鬓边热出来的汗珠子,笑眯眯地问道,她在现代的时候是经常和闺蜜同挤一张床,这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时代,这显然是有些出格的,单是坐在这里想想,邱太太一脸懵逼地看着自个儿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极了。

    说起这事,诗情微垂眼帘,很是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她素来知道自家主子喜欢倒打一耙,却没想到自家主子倒打一耙的技术越来越高了,她昨个儿都不知道提醒自家主子多少次了,劝自家主子不要住在暖阁,或是另外给邱太太安排客房,结果自家主子和邱太太就如同一对心灵相通的双胞胎似的,动作统一度如同复制粘贴过般的丢给了她一个白眼,直接将她轰到了房间外头去,偏偏喝醉的主子脾气太爆,弄得她不得不和诗兰换班,让诗兰足足熬了近二十来个时辰没合眼休息。

    当然,她也清楚自家主子的酒品不好。

    尔芙只要是喝上酒,那之后做过什么事情,再醒过来就会统统忘记,所以她也没办法和清醒过来的尔芙辩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自个儿认倒霉,谁让她就摊上这么个没有酒品的主子呢!

    她有些不高兴地答道:“是奴婢失职了,还请主子原谅。”

    “算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你下次可得注意点这事,也亏得邱氏不知道,不然她得多尴尬啊。”尔芙也就是闲话一句的事儿,她笑着摆了摆手,便将这事给掀篇了。

    总归来讲,尔芙和诗情聊得很开心。

    说说笑笑间,暖阁里,昨个儿和尔芙一块睡下的邱氏,也就醒了过来,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神情木然地躺在炕上,好半天才动作僵硬地敛了敛身上盖着的锦被,懊恼地捶了捶脑袋瓜儿,不同于尔芙酒醒就失忆的毛病,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自个儿昨晚上的所作所为,一想到自个儿和尔芙勾肩搭背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虽然挺喜欢尔芙的脾气,也觉得和尔芙在一块自在,却没想过要和尔芙走这么近,她夫君齐侍郎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清流,虽说齐侍郎的心思活络,并不介意让她走太太团的路线,却也不想和未登基继位的皇子走得太近,免得旁人以为他想要争那份从龙之功,坏了他清流的声望,她也一直控制着这个度,若即若离的,谁人都知道她和四福晋谈得来,却又没有人会觉得她攀附着四福晋,可是现在一切都出现了不可控的发展,她昨个儿怎么就一时糊涂地答应留宿四爷府了呢!

    后悔,懊恼,无奈,苦涩……五味杂陈,齐聚心头,不过她也不能就这样一直赖在尔芙的房间里不出来,她写满愁苦的脸上,飞速闪过一抹决然,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从温暖的被窝坐起来了,一直在暖阁前边候着的近身婢女,忙迎上前来伺候,小心翼翼地将沾满酒气的棉袍,轻轻搭在了邱氏的肩头。

    “四福晋呢?”邱氏抬手接过婢女送过来的热茶抿了口问道。

    “四福晋昨个儿晚上就去了西小院,早起才回来。”小丫鬟是邱氏的陪房家生子,她娘就是邱氏的陪嫁丫鬟之一,从小就跟着自家娘亲当差,最是了解邱氏的脾气,就知道邱氏起来就会问这些,所以她早早就将这些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连昨个儿四爷在府外遇袭的事情,她都从一个专门往各院送山泉水的小太监嘴里问出来了,可见她的交际能力多强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邱氏喃喃自语,顺手接过婢女送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把脸,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下了炕,她可不能继续赖在四爷府里,这么重要的消息,她可是得赶在自家夫君去上朝前就带回去,想到这里,她手上的动作快了起来,一边招呼婢女替自个儿梳妆打扮,一边开动脑筋地琢磨这消息的可信度有多高,最终她决定这种外面发生的大事,还是让齐侍郎去合计,她只要管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简单收拾完,换上带来备用的干净衣裳,邱氏来到了堂屋里。

    “睡得怎么样?”尔芙笑着免了邱氏的请安礼,指着下首摆着的官帽椅,柔声招呼着她坐下说话,很是和气的询问道。

    邱氏闻言,脸露羞涩的挠了挠头,回答道:“福晋明鉴,还请恕妾身直言之过,到底不是自个儿睡惯的地方,虽然住的是高床软枕,盖得是丝绵锦缎的被子,但是妾身睡得却不大好,早起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不连洗脸用的水都是房间里有些凉的清水,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太多麻烦福晋府里的宫人。”

    “你倒是挺实在的,不过你就是太和我客气了。

    我既然留你在正院这边过夜,那自然是将你当成自己人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麻烦她们的,但是也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昨个儿府里头出点事,半夜就跑去西小院那边了,反倒是将自个儿丢在这,也难怪你会觉得不自在了。”这番话,若是落在旁人耳朵里,自然会觉得不高兴,可偏偏尔芙就吃这一套,她就是喜欢邱氏这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她听完笑眯眯地点点头,柔声说道,同时笑着教训了诗情两句,算是让邱氏出出气吧,也是她表示对邱氏看重的一种手段吧。

    邱氏也领情,笑着替诗情打着圆场,免得场面太尴尬。

    两人又说笑了两句,尔芙瞟了眼博古架上摆着的珐琅彩座钟,柔声邀请道:“好了,正好你也起来了,那就陪我一块用顿早饭,也免得你空着肚子回府,埋怨我这个主人家太小气。

    我跟你说,我院里的生公公,旁的手艺不敢夸,但是就熬粥的本事,那绝对是京中一绝,保管你吃过一次就想第二次。”说完,她也不等邱氏回答,便让诗情在堂屋摆饭了。

    邱氏也没有想过要拒绝,笑着表示一定要好好尝尝小生子的手艺,看看够不够得上尔芙的这番赞美之词。

    一会儿工夫,几样清淡的小炒和精致的小点心就摆上了桌。

    当然,尔芙最爱的玉米粥、南瓜粥,那更是不能忘的常备吃食了,她笑眯眯地招呼着诗情给邱氏盛了一碗玉米粥,又将自个儿跟前摆着的煎玉米饼往邱氏身前推了推,很是热络的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不过甜滋滋的味道,估计你也不会不喜欢的,还有南瓜粥,估计小厨房还有小米粥和八宝粥预备着,你可别客气,若是吃不惯就直说,在这里就跟在自个儿家里头一样。”

    “福晋太客气了,妾身让你说得口水都留下来了。”

    泛着甜味的玉米粥颗颗饱满,浸满了浓浓的粥水,瞧着就很是诱人,再配上清爽开胃的小菜,便是邱氏有心客气,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些了,毕竟昨个儿晚上才喝过酒,她这胃里头正叫嚣着,一口甜软绵绸的玉米粥下了肚,她这胃口也打开了,也亏得小生子预备的吃食足够丰富,不然怕是尔芙都可能吃不饱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肚子都吃撑了。

    邱氏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沾了沾嘴角的粥渍,脸颊泛红的客气道:“福晋身边伺候的厨子,这手艺是真的没话说,妾身都有些收不住嘴儿了,这不一不留神就吃撑着了,让福晋笑话了。”

    “哪里话,有你陪着我一块吃,我这胃口都好多了,往后多过来陪我一块说说话,我让小生子做他最拿手的滋补粥给你吃,那味道比这些都强太多了,据说是按照前朝传下来的药膳方子改过的,滋补养人,最适合咱们女人家吃了。”尔芙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笑眯眯地接茬说道,更是推荐起了小生子的拿手好粥,故意诱惑有着一颗吃货肚子的邱氏。

    邱氏这会儿也放下了心里的负担,柔声配合道:“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个儿晚上早些过来听戏,一定要吃到您院里生公公熬煮的滋补粥。”说完,她还故意拍了拍小肚子,当真如同馋嘴的小花猫似的,明明已经是年过花信的妇人,却偏偏生出了几分俏皮来。

    “爱吃鬼,别晚上了,晌午就过来吧。”尔芙笑着道。

    邱氏闻言,微微怔了怔神,这么密集的接触,使她不自觉地想要拒绝,不过她见尔芙满眼都是期待的样子,便也就点头同意了,“那妾身就留着肚子等福晋赏的那碗滋补粥了。”

    “你这张嘴儿,还什么赏不赏的,我这是请你过来做客,难道你还需要我给你下张帖子,别弄这些假模假式的事儿了,到时候就自个儿过来,我让侧门那边的婆子给你留门,让诗情过去接你。”她故作生气地绷着脸,低声说道,不过说着说着,还不等邱氏反应过来,她就自个儿绷不住的笑了起来,嘻嘻哈哈地送着已经要起身告辞的邱氏出了正院的院门,又交代了赵德柱和毓秀姑姑送着她出府,这才转身去穿堂那边应付得到四爷遇险消息的众女们。

    如果不是外面宫女三催四请地烦她,她还真想多留邱氏一会,相比起和这些女人们打心理战,她还是更愿意和邱氏凑在一块说说各府的是非八卦,起码轻松愉快、有益身心。

第1849章

    第1849章

    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理智上是愿意相信尔芙不会对府中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下手,但是乌拉那拉氏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强大,加之在宫中长大,他见惯了那些宫妃为了谋夺前程使出各种各样的狠辣手段,所以不自觉地就会怀疑身边女人。

    以前尔芙不过是他身边的侧福晋,生前死后的荣辱都牵挂在他的身上,又有乌拉那拉氏在前面替尔芙吸引火力,他也着实喜欢尔芙的单纯性子,不自觉地就会出面保护尔芙,但是现在一切变了,他心里隐藏着的猜忌就不可避免地从犄角旮旯钻了出来。

    尤其是在他想要将小四阿哥记名养在尔芙名下的这个时候。

    出身皇室,又经历过康熙帝对嫡出太子不理智的偏爱,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嫡庶二字的区别,旁人不知道弘轩还活着的事实,他却是一清二楚,他想也许为了弘轩能顺利承继四爷府的亲王爵位,哪怕是性格最是纯善的尔芙,也必然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吧。

    在几种因素结合下,他怀疑尔芙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爷还不累,你也忙活一天了,爷在这陪你。”四爷嘴角仍然噙着一丝浅笑,眼神锐利地划过尔芙身后颤颤不安的于氏,轻声说了句,便起身走到尔芙的身边,扶着尔芙重新在堂屋摆着的官帽椅上落座,继续一言不发地端着茶碗,盯着于氏观察,眼神也会时不时地落在尔芙的身上。

    在这样充满压力的环境下,不论是于氏,还是房中伺候的小宫女,皆是一副老老实实的鹌鹑样子,只有尔芙时不时地往四爷的方向瞟上一眼,多年相伴,她虽然不是个心思敏锐、擅长观察的人,却也比较熟悉四爷的性情习惯,她很清楚地察觉到今晚的四爷有些不对劲。

    至于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

    约莫小半个时辰,廊下负责煎药的小宫女将一碗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于氏跟前,伺候着于氏喝下,这才对着尔芙和四爷俯身一礼,端着用过的汤碗,退出了上房,这也是因为小阿哥的年纪太小,即便是太医用药再精准,也怕一不小心伤到小阿哥的根基,所以像小阿哥这样年纪的婴幼儿病了,一般都是由奶口服药调理身体,再通过**分泌的方法,给小孩子用药,除非是一些急症,等不及这种慢郎中的方法,又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对小孩子用药。

    瞧着于氏用过药,尔芙轻声提醒道:“先给小阿哥喂奶吧。”

    虽说一时的肠道不适,算不得什么严重的病症,但是就算是大人这么折腾半宿,也难免会气色不好、浑身乏力,何况是小阿哥这样娇嫩的婴儿,她虽然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给小阿哥做记名养母,却也不会故意害这样单纯无知的小孩子,她瞧着于嬷嬷喝过药就好像没事人似的抱着孩子发呆,心里就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本打算盯着小阿哥好一些就和四爷离开的她,打定主意要早些让于嬷嬷领着小四阿哥搬过正院那边去了。

    毕竟在她看来,这于嬷嬷对小阿哥真是不大上心。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这话,四爷就对着于氏先开口了,道:“你今夜仔细盯着小阿哥些,要是过会儿还不好就让人宫女过来正院通报,爷和福晋就先回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左右于嬷嬷都用过药了,咱们看看小阿哥好些再回去吧?”尔芙更加不解了,刚才她建议四爷早些回去休息,四爷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现在该留在这里盯着小阿哥的情况有没有好转,四爷又突然就提出要回去,这样反常的四爷,让她有些不自在的提醒道。

    “有奶嬷嬷和宫婢们照看着,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再说梁宇轶的医术,你也该了解的,明个儿早起,你还要进宫给额娘请安,左右没事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四爷很随意的说着,拉着尔芙的手就往外走去,不过趁着尔芙进净室里洗漱的时候,他却吩咐苏培盛连夜跑了一趟前院,从梁宇轶那里把小阿哥的医案要了过来,点灯熬油地坐在书房里研究了一个来时辰,一直等到尔芙都已经彻底睡熟,这才吹了蜡烛,重新回到内室里歇下。

    一晚上,四爷和尔芙都没有休息好。

    四爷是因为心里这样那样的猜测,整个晚上都难以安枕,天一亮就忙着起身上朝,尔芙则是半夜被吵醒以后,不能很快进入深度睡眠,没有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弄得自己个儿一觉起来,反而比熬夜一整晚还难受。

    早晨她随着四爷一块起身,在诗情等人的伺候下,草草洗漱,目光呆滞地坐在炕桌对面,看着四爷洗漱好,又换上了华贵的蟒袍落座,等着小厨房那边准备好的精致吃食摆上炕桌,一言不发地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筷子,整个人很是慵懒地歪在榻上,连手指都不愿意动弹下,一直等到四爷临出门,她才好像突然回神似的呢喃了一句:“还是早些把小四阿哥挪过来正院这边吧,我瞧着于嬷嬷好像对小阿哥不大上心的样子,实在是不放心。”

    “小阿哥还病着,还是先别折腾了。”四爷淡淡道,同时转身回到尔芙身边,伸手摸了摸尔芙有些发热的脑门,拧着眉毛对旁边伺候着的事情交代道,“一会儿打发个小太监去趟前院,让梁宇轶过来给你家主子请个平安脉看看,你们今个儿要是没什么大事,也尽量不要过来吵着你家主子休息了。”

    “我没事,就是昨个儿没睡好,这会儿有些乏,睡会就好。”尔芙不大习惯四爷这种大惊小怪的做法,无所谓地嘟哝着,同时顺手扯过了被子搭在腿上,顺着四爷的胳膊就躺在了身侧的软枕上,双腿蜷成一团,如同小孩子一样窝在个球状,伸手揉着有些睁不开的眼睛。

    “想睡就好好睡一觉,我让苏培盛去各院交代一声,不让她们过来吵你。”四爷闻言,全然不理会尔芙的反对意见,扭头丢给诗情一个肯定的眼神,俯身抱起缩成团的尔芙,动作轻柔地放到床上,仔细替她掖好了被子,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才领着苏培盛出了正院。

    尔芙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她揉着还有些发沉的脑袋瓜儿,躺在床上愣了会儿神,又叫了诗情进来伺候着起身梳妆,简单用了两块点心,这才算是顺利完成了补觉过程,重新打起了精神,对着诗兰吩咐道:“我今个儿身子有些不舒坦就不去临水阁那边看小阿哥了,你一会儿替我跑一趟吧。”

    “主子,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诗兰没有应声退下,反而站在旁边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对于诗兰这句话,尔芙也是腻歪透了。

    这些古代人就是喜欢绕弯子,什么不知道该不该说,分明就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说出来了,非要多浪费些口舌,她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诗兰有话抓紧说,便将注意力都放在手边放着的小四阿哥的医案上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注意到了书案上放着的这本不起眼的册子,更不知道这医案是怎么跑到她书房里的,不过却不妨碍她的好奇心,毕竟四爷有四爷的怀疑,她也有她的怀疑,她也不相信小阿哥会这么巧的病了。

    诗兰又犹豫了片刻,这才说出了心里头的疑虑。

    作为一个心思细密的婢女,诗兰昨天无意中发现四爷深夜还坐在书房里的时候,再联想到四爷在临水阁的反复态度,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只不过她这个人太过谨慎,这才犹犹豫豫地折腾到这会儿,才鼓起勇气将心底的猜测说给尔芙知道,“奴婢觉得主子爷好像是怀疑主子出手暗害小四阿哥,不然怎么会早起特地点名让赵德柱去前院请了梁太医给您请平安脉呢,还让苏公公连夜把小四阿哥的医案要过来!”

    “你多虑了,四爷不会这么想的!”尔芙无所谓地笑着说道。

    诗兰见尔芙并不当回事,也不好再多言,唯唯诺诺应了句,便去临水阁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尔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之前没有诗兰提醒,尔芙只是觉得四爷的态度有些诡异,却并没有想通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她似乎想明白了四爷前后态度转变时的心路历程。

    独自坐在阳光下阴影中的太师椅上,尔芙有些挫败地笑了。

    她真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有想到她和四爷之间的信任是如此经不住考验,小四阿哥病得诡异,她怀疑过所以人都没有怀疑过四爷,却不想自己却是四爷第一个怀疑的目标,这种认知,让她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的天真,也让自己忍不住为自己可能面对的后半生生活丧失信心。

    她想,她真的能和四爷一块白头到老么?

    答案是不确定的,一直都是不确定的,却从未失去过信心。

    将心比心,她以为只要她真诚地对待四爷,四爷又不是一个心硬如铁的人,总会对她不一样,但是所有的信心都在这一刻被打击一空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坐着多久,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四爷已经回来了。

    她看着穿着一身蟒袍迎面走来的四爷,并没有起身迎过去。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么,有没有让梁宇轶过来给你请平安脉呢?”四爷如常来到上房,瞧了眼坐在书房里发呆的尔芙,伸手将外袍脱下,交给宫女拿到旁边挂好,迈步来到她的身边,轻声询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尔芙苦笑着道。

    “怎么了?”四爷不解道,他知道尔芙并不是个很敏感的人,但是看到这样状态下的尔芙,还是有些心虚,不为了旁的,只为了他那一刹那的疑心,他太清楚尔芙对他的无比信任,这样的怀疑,让他不敢去看尔芙清澈如水的双眸。

    尔芙伸手取过旁边放着的医案,递到四爷跟前,目光紧随着四爷有些闪躲的眼睛,自嘲的笑着说道:“昨个儿我就觉得你的态度怪怪的,起来又看到书房里放着小四那孩子的脉案,也就想明白了一些你的想法,你其实是在怀疑我对小四下手吧,你要是怀疑我,大可以开诚布公地问我,不必这样熬夜翻看小四阿哥的医案,也不必偷偷摸摸地猜测,虽然我不能将府里其他的孩子视若己出吧,却也不会对不懂事的孩子下手,就如同我告诉过你的,我不会原谅弘晖对我做的事情,对瓜尔佳府做的事情,但是我却可以不去想,尽量回避和他的接触,并不会去伤害他,不会让你为难,我这句话,不单单对他适用,对你其他的孩子也适用。

    好了,我想说的话说完了,你信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今天心情不大好,就请你自便吧。”说完,她就端起手边已经凉透了的安神茶几大口喝下,故作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内室走去休息了,她其实是真的累了,很想要回到房间好好睡一觉忘记烦恼,却控制不住大脑如同放电影般一幕幕的画面闪现,但是她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怀疑自己的四爷,如何控制自己暴怒边缘的心情,所以才选择做一个鸵鸟,躲开想要解释什么的四爷。

    只是四爷并不愿意让她就这样躲起来舔舐伤口,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拦住了她要离开的去路,拉着她坐到了太师椅上,平心静气地赔着不是道:“我并非是存心要去疑心你,只是你当时挡在于氏跟前的动作太奇怪,加之于氏躲躲闪闪的眼神,所以我才控制不住地去调查,我之后就已经后悔了,本来以为你没有注意到,却没想到还是伤了你的心。”

    “我知道。”尔芙敷衍地笑着道。

第1850章

    第1850章

    “你这里还好些,虽说四爷现在被禁足在宗人府里,却也轻易没有人敢上门来找你的麻烦,我可就发愁了,亏我之前觉得佟佳氏是个好的,想着能和她和平共处呢,没想到她比李氏更让我厌恶了!”

    “东家,您这话说得太夸张了吧!

    您府里那位佟佳侧福晋品行如何,白娇未曾亲眼所见,不好评价,但是想来她也是聪明人,不然这入四爷府为侧福晋的好事,也轮不到她的头上,所以她必不会在此时和您作对的。

    因为四爷早晚都会从宗人府那边安然无恙的出来,若是让四爷知道她在如此紧要关头,却仍然和您较劲,那定然不会轻饶她去,哪怕是为了给四爷留下个好印象,她也会全力配合您。”白娇闻言,浅浅一笑,她知道尔芙是过来找自个儿讨主意的,却也不揭穿她的小心思,柔声开解道。

    因为她比佟佳氏更明白她和尔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似由她打理的炫彩坊是已经过户到了四爷名下,不论尔芙是否能坐稳嫡福晋宝座,对她并无太大影响,可是她却明白,她之所以还能坐稳大掌柜这位子,和尔芙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一旦尔芙失宠,或者是被四爷厌弃,她也会随之倒霉,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炫彩坊和便利坊这些日进斗金的产业都已经不属于尔芙,她仍然会甘心听尔芙差遣的原因。

    除此之外,这也和尔芙是她的救命恩人,有分不开的关系,不然凭借她这些年从炫彩坊获得的分红,她早早就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守着那笔足够她吃喝嚼用几辈子都耗费不尽的钱财,过自个儿安逸自在的小日子了。

    “我就怕她想不明白这点,我今天出来之前,她和李氏两个人还闹着要我出面,求得德妃娘娘懿旨,非要去宗人府探望四爷呢,你说她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闺秀,娘家也是皇亲国戚,哪里会不明白宗人府对宗室的意义,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了!”说到佟佳氏,尔芙语气突地冷淡下来,她苦笑着端起茶水,润润嗓子,轻声发着牢骚。

    “依我看,那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是一种表现吧。

    您身边的婢仆,多是四爷特地安排到你身边伺候的,必是更忠心于四爷,加之您府里无处不在的耳目和探子,那些都是由陈福陈公公一手打理的,您想佟佳氏听说四爷出事就如此心急如焚,甚至连规矩礼数都丢到了脑后,换做寻常男子听说,必会心生感动,也就更加有利于她在府中站稳脚跟,我想就算是您同意她去宗人府,她也不会前去的,反倒是您被她好好利用了一手。

    四爷前脚被关进宗人府,您就忙三火四追过去……

    了解您性子的人,清楚您是在担心四爷,不了解您性子的人,怕是还会以为您和四爷有何密谋呢,也得亏您去见四爷时,身边一直有宗卫陪着,不然就是宫里头那位万岁爷,怕是也难免会心生疑虑。”白娇却没有尔芙想得那么天真,她略微沉思片刻,脸色阴沉地凑到了尔芙耳边,低语道。

    因为佟佳氏到底是名门望族精心调、教出来的大家闺秀,就算是她再糊涂,也终归有限,何况如这样的闺秀出嫁,身边必然有经年伺候的老嬷嬷跟着,府中突然出现变故,老嬷嬷不会不提醒佟佳氏的,规劝佟佳氏静心耐候,免得佟佳氏忙中出错,反而中了其他人的算计,好心办坏事,坏了四爷的安排,所以……

    佟佳氏的这番做戏,只能理解为一石二鸟之计。

    一来,自是可以借其他人的嘴儿,表现自个儿对四爷的牵挂;

    而二来,便是再给尔芙提醒,让尔芙匆忙之下就做出去宗人府探望四爷的决定。

    事实证明,佟佳氏果然给尔芙指了路,起码在尔芙离开永和宫的时候,她是打定主意直接回府,替四爷看好雍亲王府大门,不然府中出现任何差错的,可是在见过佟佳氏和李氏以后,她就改变了决定,想着先见见四爷和伊尔泰再做打算。

    听白娇这么一说,尔芙恍然大悟,她苦笑着挠了挠头,叹声说道:“果然我还是不大擅长做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

    说完这事,她又拜托白娇一定要盯住坊间传言。

    尔芙希望能如同上次那样,从那些不起眼的小地方,揪出陷害四爷的坏人,帮助四爷早些从宗人府的静心堂出来,那个逼仄、昏暗,且潮湿的地方,便是心性再坚定的人在里面住几天,也容易憋出病来。

    好在四爷性格沉稳。

    她如是想着,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手里头捧着一个锦盒。

    锦盒里装着的是炫彩坊这季卖剩下的一些素银鎏金发簪,这也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了,虽说这些簪子是卖剩下的,却也是造型新颖别致,用来打赏府里婢仆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果不是尔芙是炫彩坊的东家,这样的好玩意儿,还真落不到她的手里头,因为有很多喜欢炫彩坊首饰,又舍不得口袋里银钱的普通妇人就等着过季打折呢,尔芙留下这些过季首饰,只需要出个成本价就可以了。

    往常她拿到这些首饰,总是要细细看看,因为这些首饰是真的很漂亮,银灿灿、金闪闪的首饰,镶嵌着各色宝石,坚持堪称是艺术品,而且炫彩坊里工匠们的匠心独运,比起后世那些知名设计师做出来的名品,更要精致巧妙几分,且件件都是手工制作,足以保证这些首饰的唯一性。

    不过今个儿的尔芙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她爱不释手的首饰了,若不是炫彩坊的女伙计照常将这样一盒子金银发簪交给她,她根本都想不起来这种事,所以她一上马车就将锦盒交给了旁边伺候的诗情,直接将袖管里收着的小册子给拿了出来,细细翻看起来。

    小册子上都是白娇收集到的各种信息。

    有时候,从一个女人的衣着首饰上,可以看出很多问题,而炫彩坊作为京中最出名的胭脂首饰铺,向来很受上层女眷的青睐,即便是寻常殷实百姓人家的女子,也以能有一件炫彩坊出品的发饰为荣,此时的炫彩坊就如同后世被无数人追捧的奢饰品一般无二,所以白娇能从中找寻到很多线索,如哪家福晋最是舍得在自个儿身上投资,经常一掷千金地购买那些繁杂、精致的镶宝发饰,又没有数之不尽的陪嫁,那就说明其丈夫、娘家必贪,诸如此类的种种吧。

    今个儿尔芙想要从中找的就是哪家福晋突然变得大方起来了,因为能够找到老八被禁足所在的人,唯有朝中官员,她可不认为有人会下苦工,派人满京城地找寻老八禁足的所在,若真有人会这么做,早就被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因为越是接近权势中心的人就越是明白暗探无处不在的道理。

    只有普通老百姓才会以为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乞丐是完全不被大人物掌控的一伙散兵游勇,若是当真如此,顺天府的官兵,早就已经出来赶人了,京城乃首善之区、天子脚下,但凡能出现在这里的势力,全部都是有大人物站在背后的,而其中对京城掌控最严密的就是宫里头的那位万岁爷了。

    而此时,尔芙手里头拿着的册子,除了有白娇整理出来的炫彩坊常客的名单和购买记录以外,还有内城和前门外几处便利坊的常客名单,她虽然没有从炫彩坊那边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却从便利坊那边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居住在灯市口附近的都察院御史范尧,因为家里人口比较多,又是寒门出身的普通官员,并没有太多祖业仰仗,所以生活素来比较节俭,这些都可以从他府中采买的各种蔬果肉蛋的数量看出来,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是有所转变,一向不在范府采购范围内的名贵食材,还替家里头换了一整套价格比民窑出品的瓷器要贵上两倍不止的官窑瓷器,包括花瓶、花斛、茶碗、餐具、方盒等在内的各种瓷器,一天之内就在便利坊这样一件贩卖杂物的小铺子里,花出去了足足有四百余两银子,除此之外,根据册子上的记录,有小伙计和来采买的仆妇闲聊时听说,好似范府还请了附近的牙行里的牙记,帮忙购置了大片良田。

    这绝对是一朝中彩票的节奏啊,尔芙暗暗感叹着,记住了这个叫范尧的御史,因为看册子上的记录时间,似乎范府就是在四爷被行刺后的第三天,突然就富贵起来了,如果根据四爷的猜测来看,那幕后主使是在行刺失败以后就改变了策略,那么这个范府的突然富贵就变得有些可疑了。

    当然,尔芙也没有草草做出判断。

    御史监察百官,没准是这位范尧范御史发现了某位贪官大恶的把柄,对方使重金贿赂了他,所以范府就突然富贵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漏掉范尧这个人,对于朝中官员,她实在没有太多了解,可是一向配合四爷专门收集朝中众臣各种资料的陈福,必然不会疏忽掉都察院这样重要的衙署,而范尧虽然是都察院最不起眼的御史之一,想来陈福也是会有所了解的,即便陈福不了解,想要调查范尧的过往记录,必然要比她这个满头雾水的深闺妇人要容易得多,所以她一回府就将范尧的名字抄录下来,命赵德柱给前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陈福送了过去。

    除此之外,她还不忘用后院的信鸽给百味居的掌柜传信,让百味居那边将年后出入百味居的客人记录送过来,也许这人突然乍富起来,不会太过张扬,可是双方之间,总也要有个来往过程,任何人被拉下水都不可能是凭空发生的,而她想找到的就是这个过程,百味居是京里头颇有些名声的大酒楼,布置雅致,且隔音好,伺候的小伙计,更都是模样清秀的小厮,如果真有人想要找个地方谈谈事情,又不希望在茶楼那样清雅的地方,这百味居就绝对是上上之选的好地方了。

    当然,关于茶楼、烟花柳巷、画舫、赌坊等等各种休闲地方,她也没有拉下,只不过因为她的身份所限,或者是实力所限,对这些地方都没有太多踏足,想要安排人手,也是无从安排,便将这些事情都一股脑地安排到了陈福那边。

    事实证明,幕后主使并不比尔芙聪明多少,百味居那边的客人记录,很快就查到了范尧多次出入三楼春秋冬夏阁的记录。

    三楼上的每间雅室都有内外两间,外间摆着紫檀木精雕圆桌,上头配着可旋转的转盘,临窗有罗汉床小坐休息,靠近天井一侧的位置上,还有一扇可以打开的小窗子,贵客可以在里面倾听楼下士子举人们的高谈阔论,里间则是一间风格迥异的闺房,或是温馨淡雅,或是清幽别致,亦或是富丽堂皇,又或是席地幕天,总之都是尔芙和一众工匠精心设计出来的超凡所在,所以每个能来到三楼用餐的人,那都是实打实的贵客,不但家底厚重,且身份尊贵,寻常富商巨贾是没有资格上去的,这样的各种规定限制下,每日能上到三楼用餐的贵客,那真是寥寥无几。

    也正是因为如此,尔芙才能那么快地发现范尧出入的记录。

    她翻看着范尧出入百味居的记录,冷冷的笑着,语气里,充斥着嘲讽和不屑的低喃道:“没想到,这位范尧范大人真是深藏不露的大富豪。”

    天知道,因为她的异想天开,弄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酒楼,想象着凭借着三楼和四楼的苛刻规定,吸引来大把贵客临门,结果……自是白白高兴了一场。

    因为这百味居一楼和二楼从开业就是座不虚席的火热场面,唯有三楼和四楼超豪华的雅间,明明花费了大价钱装修,又采买了不少古玩字画地提升品位,结果一个月收入都未必能追得上一楼散座的收入,要不是她真舍不得把那么费心费力打造出来的雅间拆了,她早就将三楼和四楼对外开放了。

    还真是错有错着,没想到在这有了大用处。

第1851章

    第1851章

    “主子,这入口的吃食是最容易被动手脚的,不如您还是换些礼物送进宫去吧,免得被人钻了空子,无端惹出旁的事情来。”

    “娘娘住在宫里,什么都不缺,我唯有送些吃食表示心意。”尔芙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毓秀未说完的话,指着旁边正在装盒的几样小点心,柔声说道。

    “可是……”

    毓秀还要说些什么,尔芙就笑着说道:“娘娘在宫里这些年,最是小心谨慎,我给她送些外面才能看到的街边吃食,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她定会让身边的宫女太监试试的,而且就算是真有人在吃食里动了手脚,娘娘也不会生我的气,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说是这样说,不过她还是交代厨房送了双纯银的筷子过来。

    她亲手将纯银筷子放在食盒里,交代前院的宫人与吃食一块送进宫去,相信德妃娘娘看到这双筷子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转眼半月,皇上老爷子的仪仗在盛京铺开了。

    虽然京中风平浪静,不过据前院传过来的消息来驿道上的快马就没有停过,一道道从各地传回京城的密信,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回到京城,送去到盛京,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驿道上呼啸而过的快马,还以为是边疆战事又起了呢!

    而四爷府里,也算是有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传来。

    茉雅琦找到了,她就在京城外偏南的一处百余亩的小庄子上。

    虽然傅鼐还没有派人过去接茉雅琦回来,却也暗中派人调查过庄子的东家,东家姓冯,曾经做过康熙老爷子征讨准噶尔时的亲兵护卫,祖籍甘/肃,时任镇江总兵,年过半百,膝下有两子三女,长子成婚多年,幼子刚过弱冠,三女皆已出嫁成婚,年前在京城外置办的庄子,庄上有别院,幼子冯林就在此备考,另有两位老仆和三五个就近挑选的仆妇打理杂务,很是清静,也很是僻静,正因为如此,四爷府的护卫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处小庄子。

    “真是好胆子,让傅鼐查清楚这事是冯家幼子自个儿的主意,还是冯家老头子给冯家小儿子出的损招,除此之外,再让人给四爷送信,询问四爷该如何处理。”尔芙看着傅鼐送过来的密信,双眼怒瞪地大力拍着茶桌,冷声吩咐道。

    少时片刻,傅鼐就跟着去前面传话的赵德柱过来了。

    他带来了四爷亲笔密信和进京请罪的冯老爷子冯齐,以及被冯老爷子打得如同猪头似的冯家幼子冯林,尔芙有些腻歪地隔窗看了眼外面跪在院子里的冯家父子,小手攥紧了金钩勾着的薄纱窗纱,低声吩咐道:“你让傅鼐先进来吧,再将冯家父子请到前面的穿堂奉茶,另外替我转告他们,要想跪就去穿堂跪,别再院子里跪着,给我添堵,我现在还不想见他们。”

    不用问,她也能看出冯家老爷子是个精明人。

    傅鼐安排的护卫才找到冯家别院上,冯齐就已经领着冯林过来请罪,从镇江到京城有多远,显然冯齐是早就知道茉雅琦是四爷嫡亲血脉的真相,不然哪会来得这么快,还故意将冯林打得鼻青脸肿地装可怜,又这么大大咧咧地跪到院子里,真是……越想越觉得这对父子恶心的尔芙,不禁有些不喜傅鼐的自作主张,依她看就冯家这样的人,傅鼐就不该让人给领进府里来,更不该这样大张旗鼓地领到内院来见她这位嫡福晋,难道她还要热情接待冯家父子么,要不是她还理智地顾忌着茉雅琦的脸面,她就已经吩咐人将这对心思奸诈的父子大棒子轰出去了。

    尔芙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里头的不满,重新坐回到了堂屋。

    “福晋,微臣会自作主张将冯家父子领进门来,实在是因为这冯家父子的做法太卑劣,他们竟然自认请罪地跪在府门口,这街上来往的行人虽然不多,却也难免会被过往的马车注意到这一幕,微臣只得将他们带进来府里。”傅鼐又怎么会不知道自个儿的做法不够稳妥,他一进门就忙解释道。

    虽说如此,尔芙却仍然难以理解。

    她迈步来到门旁,指着被赵德柱领着去前堂的冯家父子背影,沉声问道:“你将他们领进府来,我算你说得通,也算你是为了顾全四爷的脸面不得已,那又为何将他们父子领到内院来,难道你觉得我和李侧福晋会想要见到这对父子?”

    “福晋容禀,您看过四爷的密信就能理解微臣的做法了。”傅鼐绝对不是个做事没有分寸的人,不然他也坐不稳亲王府长史的位子,他躬身一礼,从袖管取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捧着递到了尔芙的跟前。

    尔芙随手接过信封,狠狠瞥了眼傅鼐。

    她转身回到上首摆着的镶云石椅背雕云龙纹太师椅落座,并没有如以往那样客气地给傅鼐赐座,而是动作轻柔地打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了四爷亲笔的书信。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说他已经决定忍气吞声地给茉雅琦指婚给冯家幼子冯林,而傅鼐之所以选择将冯家父子领进内院,也是按照四爷的吩咐,免得茉雅琦以后嫁过去会被公婆刁难,现在对来请罪的冯家父子稍微客气些罢了。

    对此,尔芙也只能默默在心中念叨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来人给傅鼐大人奉茶,傅鼐大人也不必如此拘谨,请坐。”不过她明白了傅鼐所做一切都是四爷吩咐的,她也不好再继续对着傅鼐摆黑脸,她有些苦恼地将信纸收到袖管里,抬眸看了眼仍然躬身站在门口位置的傅鼐,扭头吩咐道。

    “多谢福晋。”傅鼐接过诗情送上的热茶,恭声道。

    尔芙含笑点了点头,停顿片刻,问起了冯家父子的事情,“你跟着四爷在外走动,经常和朝上大臣打交道,见多识广,我想问问你,你和冯家父子短暂接触过,你觉得这冯家父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放心大胆说,我就是没有过要见亲家的心理准备,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而已。”

    会亲家,这件事不论是在尔芙穿越前后都是件很陌生的事情。

    尤其当事人茉雅琦又不是她的亲女,她更怕她做错什么,害了茉雅琦后半生了,如果不是四爷在信里特地嘱咐她先不要将这事告诉李氏知道,免得李氏有无事生非,惹出更多事端来,她现在都想要做个甩手掌柜,直接将这些烦心事都交给李氏去处理了。

    不过傅鼐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看清冯氏父子的真面目。

    他有些为难地抚了抚眉梢,沉吟片刻,恭声答道:“恕微臣妄言,冯总兵在官场历练多年,心思深沉,看上去不是个好相与的,反倒是冯家小儿子冯林从小就跟着西席先生读书,天性纯良,若抛去之前他不顾礼教地引诱二格格,和他去庄上小住的胡闹行为,还算是个不错的男子。

    只不过微臣见他全无主见,一举一动都在观察着他父亲冯总兵的脸色,怕是难有成就,不过他并非家中长子,成婚以后定然要和兄长分府另过,有二格格和四爷从旁提携,也不算是什么接受不了的缺点,当然这些这都是微臣的浅见,一切都还要四爷定夺。”

    说完,傅鼐就又是一礼,看起来很是谨慎的样子。

    尔芙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叫过诗兰,低语几句,便让傅鼐先回前院去忙碌了,而她则坐在原地愣了会儿神,等到诗兰从前面回来,问清楚冯家父子在前面穿堂的举止做派,她沉吟片刻,这才打定主意地领人来到了穿堂。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来到穿堂里见冯氏父子,而是站在穿堂宝座后摆着的那尊檀木镂空雕福禄寿喜纹路的八扇落地屏风后面,细细观察着冯氏父子。

    穿堂里,冯家父子跪得端正。

    在两父子旁边不远处的角几上,摆着宫女奉上的热茶和攒盒,不过两父子都不曾动过,更没有去避讳身旁宫女的怪异眼神,倒是显出些许从容的架势。

    这让尔芙觉得这对父子真的不好对付。

    她略微沉吟片刻,转身回到了后面上房里,迅速换上了礼服,更是难得地梳起了架子头发髻,戴上了一整套璀璨夺目的赤金镶红宝石飞凤纹头面,一切都穿戴整齐以后,她这才重新回到穿堂。

    她穿着一袭石青色绣青鸾纹的亲王福晋大礼服,雍容华贵地扶着诗兰的手腕来到上首摆着的宝座坐定,很是从容地宽着茶叶末,斜睨着下首跪着的冯氏父子,好一会儿工夫,这才不紧不慢的低语道:“两位如此摆出负荆请罪的架势,实在大可不必,两位还是快快落座吧。”

    “卑职治家不严,纵容老妻将幼子娇惯得不像样子,做出不合礼教的丑事,实在是无颜苟活……”只是冯总兵却并不起身,待尔芙话音一落就如同受到了极大羞辱似的哭了出来,连连叩首泣道,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剑自刎的样子。

    尔芙瞧着满脸皱纹、发须花白的老头子哭天抹泪的样子,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她实在说不出宽恕的话,也不好就这样看着冯总兵哭下去,忙对着诗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外面候着的赵德柱叫进来,将跪在地上哭诉着的冯总兵拉起来,硬按在了官帽椅上落座,又将一旁跪着的冯林拉起来,这才几步来到尔芙的身后站定,时刻防备冯总兵再来这撒泼打滚的做派。

    “冯总兵,您也是威震一方的堂堂武将,实在不必如此。

    贵公子做下错事,自有他承担后果,您身为父亲,就算有错,也算不得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再说此事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要说有错,岂不是我和四爷都有错,难道也要如您这般跺地捶胸的哭闹,既然您来了,想来也已经想过解决的办法,有时间在我这里哭诉请罪,还不如想想如何弥补!”尔芙见冯总兵和冯林坐稳,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茶碗,抚了抚鬓边垂下的南珠流苏,似笑非笑地看着低头抹泪的冯总兵两父子,语带揶揄地出言调侃道。

    冯总兵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点头,很是赞同的样子,不过他却一直没有再说话,并非是他笨嘴拙舌地不善言辞,实在是他发现他得到的部分讯息不准确,让他不知该如何招架言辞锐利的尔芙。

    毕竟在他私下调查发现,四爷府的嫡福晋钮祜禄氏,其实是一个为人平和、待人亲和的软包子,而且很有同情心和怜悯心,经常大撒金银地捐助贫苦百姓,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选择四爷不在府衙的机会,先来面见尔芙求情,希望能说动心软的尔芙替自家惹出麻烦的小儿子在四爷跟前吹吹枕头风,让四爷能宽恕则个,免得落得个阖家获罪的下场。

    只是显然现在坐在他眼前的尔芙和他调查的结果不大相符。

    这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到底是在官场打滚半辈子的老油条,不但嘴皮子灵、拳脚功夫好,脸皮也足够厚,他很快镇定下来,腆脸笑道:“福晋所言甚是,实在是卑职太过糊涂,竟然鬼迷心窍似的想要打死这逆子,像府中二格格赔罪,倒是忘记想该怎么弥补二格格了,不知福晋如何打算,卑职一切听凭福晋安排。”

    只不过尔芙并不吃这套,她笑着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呵呵,我不过是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哪能知道这些事,若是依我之见,您还是该尽快将茉雅琦格格送回到四爷府来,待四爷回府以后,再有四爷定夺,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和您府上上下都能谨言慎行,不要传出不利于茉雅琦格格声誉的闲话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您在官场打滚多年,应该有分寸的。”

    说完,她也不给冯总兵多言的机会,留下一句少陪就回去了,让赵德柱送冯总兵父子去前院见傅鼐去了。

第1852章

    第1852章

    正因为如此,四爷在抬出宗人府这块金字招牌的那一刻,丁医士的心态就崩了。

    待丁医士竹筒倒豆子似的将那个躲藏在南城里的小院交代出来以后,四爷对着张保等人一点头,张保就心领神会地带人过去拿人了。

    为了确保不会走漏消息,连掌管京畿治安的顺天府那边,那都是等张保带人将小院团团围住之后,这才安排人过去通知的,毕竟就算他们是出自雍亲王府的护卫,也是没有私自抓人的权利的。

    有了顺天府出面,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当然,这也是避免其他人借此事在御前攻讦四爷,不然谁敢说护卫就没有抓人拿人的权利,那些仗着家丁院工抢男霸女的纨绔子弟,那些仗着有些背景就欺行霸市的商贾,又算什么呢!

    只能说,就看有没有人想管而已。

    那些能够横行乡里的地主恶霸,或是那些喜欢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无非就是买通了三五个衙役捕快,或是给当地巡守一方的父母官送足了好处,加之天高皇帝远,庶民百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让这些人敢于胡作非为,把他们送到皇城根儿来,个顶个都会乖顺守礼起来的。

    这也是为何古来就说京城是首善之区……

    其根本原因就是这里是天子脚下,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可能闹到御前去,一旦闹到御前,那就没有小事了,小事也变成大事了,谁也不愿意为了芝麻绿豆大点的好处就大开方便之门,最后落得个罢官贬职,甚至是发配流放的下场……

    这么一说,那话题就有些扯远了。

    如四爷派张保出来拿人,张保要派人去请顺天府出面,也是怕有人将这事捅到御前去,私自纵兵拿人,这事儿不算大事,但是就怕到时候有人借此造谣四爷生出僭越之心来就不好了。

    左右小院已经被护卫围得水泄不通了,等等顺天府那边儿又如何呢!

    只是张保还是失误了,他忘记了隐蔽所在多有隐蔽的逃生之路这种事儿,如眼前这小院就是如此,虽然他是派人将这院子的前前后后都围住了,左右邻里,他也都安排面容和善的护卫过去打招呼了,保证要找的人不能够从旁边院子跑走,但是这个小院里,早就已经挖好了逃生用的地下暗道。

    暗道直通距离百米远外的一个小院里,就在张保领着人守在外面等顺天府的官兵过来的时候,院里除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两三个仆妇被留下造出动静来,故意吸引外面张保等人的注意外,包括送水力巴所说的那些半大孩童在内的所有人,早已经顺着地道逃之夭夭了。

    等到顺天府的官兵到位,张保领人撞开了院门,那些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当然,也不能说就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雁过留声,船过留痕,何况院里住着二三十口人呢,又都是些半大孩子,一帮一伙地走在街上,那还是听引人注意的,但是相比起如瓮中捉鳖似的堵住院子拿人来讲,这种如大海捞针似的找人方法,便需要费更多时间了。

    而时间久了,线索也就断了。

    张保瞧着眼前如同被扫荡过的空院子,还有那两三个如同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粗使仆妇,一张脸黑如锅底,尤其是那张微微上扬的微笑唇,此时早已经抿成了一条细缝。

    他愤愤地瞪着牛眼,环视一眼左右,刚要开口,便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张保回头看去,来人正是穿着一袭石青色官袍的顺天府府尹,虽然他亦是有品有级的大太监,但是也不敢托大地给顺天府府尹脸色看,忙挤出有些难看的笑容,迎上前去寒暄。

    他三言两语将人让到外面,又送上两个分量不一的荷包,这才重新回到小院里。

    顺天府府尹,这就是一个坐在火山口的位子,绝不是个美差,但是却是个油水颇丰的肥差,毕竟这天子脚下的皇亲国戚、官宦商贾那么多,谁家没有点上不得台面的糟心事要求到这统领京畿治安的顺天府府尹头上,谁又好意思空手登门呢,便是身居高位的权臣、宗室皇亲,自个儿放不下身段,也得安排管事跑腿的送上一份好处来。

    比如此时,张保送上一轻一重两个荷包,就是如此。

    一份轻的荷包,上好的杭绸绣制,里面就放着两颗滴溜溜转的两颗珍珠,这是专门送给顺天府府尹的好处,虽然这事儿是没办成,但是到底辛苦人家跑一趟,总归要给些辛苦费,加之这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差事,所以分量不是特别贵重。

    一份重的荷包,寻常的素绸缝制,里面是一颗颗奇形怪状的银角子,自然是给那些随顺天府府尹出差的衙役捕快们的茶钱,别看这些衙役捕快地位不高,到底是衙署里当差办事的公门中人,虽然并不需要张保出银子打赏讨好,但是凡事做得周到些,总归是没有错处的。

    送走了顺天府的一众官兵,张保站在如烈风扫过的小院里,真可谓是欲哭无泪,本以为是再容易不过的差事了,却没想到被自个儿给办砸了。

    此时此刻,他无数遍在心底反问自个儿,怎么就没想到有地下通道这种东西呢!

    只是再后悔,已是枉然。

    张保嘴角微耷,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领着人顺着地道追过去,找到了地道出口的另一处小院。

    这个小院里,亦是一片狼藉。

    他瞧着房门还大敞四开的上房,眨眨眼睛,心中微动,迈步往里走去。

    比起之前那处二进小院,这里连一进都算不上,有坐北朝南的大北屋和东西厢房,却没有倒座,有铺着青砖的天井庭院,却没有檐下回廊,但是房间里的摆设,却要讲究许多,西梢间里,还摆着琴桌、茶桌等小家具。

    “仔细找找,连一张纸片都不要放过。”张保左右查看一番,朗声吩咐道。

    粘杆处是个不养废人的地方,能够在粘杆处里当值的宫婢仆从,细心是最基本的,张保吩咐不能漏掉一张纸片,那么这些跟着张保混饭吃的人就不会漏掉一丝一毫,甚至连院子角落里的耗子洞都特地掏了个干净。

    不过,收效甚微。

    那个小院里住着的人,显然是早有准备的,那保密工作比起战争时代的特工,还要更严谨几分,除了在堂屋里的一盆灰烬中找到了几片烧得看不清楚全貌的碎片,也就是在后罩房那边找到了一些零星线索。

    对此,张保心里憋着一股子邪火。

    他知道他回府这顿排头是逃不掉了,四爷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那是信得着他的办事能力了,但是他却让人跑了,还跑了个无影无踪。

    张保本就是心胸狭窄、爱记仇的个性,尤其是这次被幕后之人坑得这么惨……

    怕是就算四爷不再追究此事,他也不会忘记这事儿了。

    而与此同时,尔芙那边儿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她听说竟然有人在南城那片安排了两处这样隐蔽的院落,最先怀疑的人就是乌拉那拉氏,无关其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属于没有任何线索的纯怀疑,但是随着各路线索汇总到她的手里,她就越发觉得这事儿和乌拉那拉氏逃不脱关系。

    第一个线索就是那个被丁医士跟上的管事婆子李大婶。

    这个李大婶,她本来就是在先福晋乌拉那拉氏院里伺候的婢女之一,因为她眉梢位置上的疤痕,虽然未曾在乌拉那拉氏房里伺候过,却是廊下伺候的二等丫鬟之一,显然是颇受乌拉那拉氏看重的仆从。

    她的婚事,也是乌拉那拉氏所赐。

    这样一个人,掺和到这样的事情里,如何能够让尔芙不怀疑上乌拉那拉氏呢。

    这还仅仅是第一个线索,第二个的线索就是那两处宅院的购买者。

    这年头的契约书,分为红契和白契两种,一种是只有中保人作见证的民间契约,称为白契,一种则是在衙署过明路、留副本的官契,称为红契。

    相比红契,白契虽然是省去在衙门更换契书的手续费,但是却不够保险,所以一般人置办产业的时候,绝不会心疼这笔小财,为了保险,必然会尽快去衙门更换契书,将手中白契换成有衙署大印的红契,但是这两处宅院的买主却反其道行之,和卖家完成交割,便打发走了中保人和牙行经纪。

    因为未曾正式在衙署更换契书,张保通过衙署那边的登记,很快就找到了这两处房产的原主人和替原主人与买家牵线搭桥的牙行经纪。

    虽然未能将小院里住着的人抓住,但是他还是从这两处房产的原主人手里,得到了那份已经旧损的白契,契纸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买卖双方的姓名来历,再顺着买主的名字找过去,毫不意外地找到了已逝的乌拉那拉氏头上。

    这倒不是乌拉那拉氏疏忽了,而是她觉得自个儿都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了四爷府里的新侧福晋乌拉那拉氏瑞溪,那就算是别人找到她原本的陪嫁奴仆头上,也牵扯不到她身上,再说这两处房产也并不曾被记录进她的私产里,又是在她被病逝之后才置办下的,到时候她完全可以借此反咬一口,攀诬是其他人借机陷害她这个和先福晋同宗所出的新侧福晋。

    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的算盘,打得真不错。

    不过她却没想到她的种种做法和一些微不可查的小习惯,早已经泄露了她就是先福晋乌拉那拉氏的秘密,而且这秘密不单单被四爷知道了,还被尔芙发现了。

    如此一来,那这幕后主使者是谁,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之所以四爷和尔芙确认了乌拉那拉氏的所作所为,却仍然未曾过来找她的麻烦,实在是因为这些证据串不起来,毕竟重生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太荒唐了。

    不过就在尔芙和四爷觉得要打碎牙齿和血吞地认下这个亏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却不甘寂寞地出手了。

    她发现张保等人还在继续追查曾经出入过那个小院的人,虽然知道这事儿攀扯不到自个儿的头上,却又不愿意好好的安排成为废棋,又碰巧见到四爷和尔芙卿卿我我的模样,心里怒火中烧,便动了将这个黑锅丢到尔芙的头上的打算。

    乌拉那拉氏是这么想的,亦是这么做的,所以很快张保等人就顺着乌拉那拉氏特意安排的线索,找到了一个在正院当差的仆妇头上。

    要说这仆妇也是个苦命人,因为不能生育的原因被丈夫休弃,娘家又不肯收留,身无长物,眼瞧着就要活不下去了,不得已之下,这才自卖自身地成为了四爷府里伺候的一个粗使仆妇。

    乌拉那拉氏翻过来调过去地好一番安排,让这事和正院的人扯上关系,登时就跑过去给乌雅格格报信了,她也不想从暗处跳出来的,但是她真的怕四爷会偏袒尔芙,藏下这条线索,那她之前费尽心思的安排,岂不是白费劲了。

    不过乌雅格格也不是个傻瓜,总不能乌拉那拉氏一说就信,再说尔芙的种种举动,作为当事人,乌雅格格比任何人都要更有发言权,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和正院那位没关系,再想想乌拉那拉氏上蹿下跳的举动,一向不聪明的乌雅格格,难得聪明了一次。

    本来她还真没有怀疑过乌拉那拉氏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原因有二。

    一来乌拉那拉氏本就是府里的侧福晋,又和先福晋同宗所出,在府里的地位稳固,且膝下悬空,怎么看都和她没有半点利益冲突,就算她有孕,就算她晋封侧福晋,也威胁不到乌拉那拉氏的地位,那乌拉那拉氏又何必多此一举地为难她呢……

    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了。

    那就是她进府之初,最先示好的就是乌拉那拉氏,两人已经隐隐形成了同盟关系,那乌拉那拉氏又何必来挡她的路呢。

    正因为如此,乌雅格格一直怀疑的都是府里那些身份不如自个儿的格格们,尤其是膝下已经有一女作伴的董鄂格格。

    在乌雅格格心里看来,董鄂氏是出自名门之后的八旗贵女,又曾经替四爷诞育小格格,四爷也算疼她,隐隐已经成为府里的第四位侧福晋的最佳人选了,突然冒出自个儿这个竞争对手,肯定会有所动作,让自个儿胎死腹中,对董鄂氏绝对是最有利的事了,而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完全是精力不济。

    她早就想好了,不论这胎儿能否安然降世,她都不会放过董鄂氏这个伪善的女人。

    不过就在她打定主意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突然蹦跶出来了,让她心里的怀疑有些动摇了。

第1853章

    第1853章

    “听你跟前伺候的诗兰说你整个下午都闷在房间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四爷伸手摸了摸尔芙的脑门,温声问道。

    尔芙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她可不想继续喝那些苦死人的药汤了。

    不过显然她这种有些虚假的笑容是糊弄不过眼力见满级的四爷童鞋,他挥手打发了围在他身侧的宫婢,很是随意地坐在了尔芙的身边,将浑身瘫软无力的尔芙揽入怀中,满眼担心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连爷都不能说么?”

    “……”尔芙垂眸,脸上闪过了些许挣扎,但是最后还是将自个儿心里那些乱糟糟的猜测都告诉了四爷,她本来就不是个很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的个性,四爷虽然好像也不大擅长这方面,但是怎么看都比她要强些,所以她有些不负责任地将这些烦恼都留给四爷去操心了。

    事实证明,四爷却是比尔芙聪明,也更加洒脱些。

    他耐心地听完尔芙的吐槽,笑着揉了揉尔芙的发顶,难得地露出了一脸的温柔,带着几分小心地安抚道:“即便是宫里那位和妃娘娘可能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但是现在你和孩子们都好好的,你又何必为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烦心,真的觉得不放心的话,你以后就少和她来往些就好了!”

    “我就是不开心,总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尔芙闷闷地嘀咕着。

    “不开心就和爷去院子里走走,看看院里花匠为你精心培育出来的花花草草,也许你就不会这么闷了!”说着,四爷就抬手将尔芙从床榻上拉了起来,又招呼了在外面候差的诗兰和诗情进来替尔芙梳妆打扮,而他则是很耐心地坐在妆台旁边的美人榻上,嘴角噙笑地瞧着这一幕景色。

    少时片刻,重新梳妆过的尔芙虽然仍然是神色恹恹,却到底多了些许光彩。

    她有些懒散地撑着妆台站起身来,反手捶了捶睡太久而酸痛的腰肢,又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踩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来到四爷的身边,带着几分矜持地将一只手递到四爷跟前,轻声调侃道:“既然四爷要求,那妾身就勉为其难地陪您去院里走走吧。”说完,她就使劲拉起了坐在美人榻上的四爷,两人手牵手地往院子里走去。

    正院是四爷府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院落,前后三进院子,左右有跨院,在面阔五间的上房和宫婢居住的后罩房之间,更有一处如瑶池仙境般的小花园。

    这会儿四爷和尔芙要赏花观景的地方,便是这里的小花园。

    小小的花园里,有凉亭,有蜿蜒曲折的溪流和汉白玉石雕琢搭建的石拱桥,更有曲径通幽的九曲回廊和太湖石堆砌起来的假山,一丛丛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名贵花种就点缀在其间,比起四爷府的后花园,这里虽然显得紧凑些,却多了些江南水乡的味道。

    两人携手走在曲径通幽的九曲回廊上,点指着姹紫嫣红的花卉,透着亲近和温暖,倒是让尔芙渐渐忘记了可能被尔柔从头算计到最后的这些烦心事,嘴角微扬地开心笑了起来,还很有童心地弯腰从回廊下的一个花丛里,摘下了两朵粉白色的小花,随手簪戴在自个儿的鬓边,笑眯眯地要求四爷夸赞自个儿漂亮。

    “心情好多了吧?”四爷小心地捞起大半边身子都探出回廊的尔芙,含笑问道。

    “嗯,以前倒是忽略了小花园这里。”尔芙满脸都写满了开心的笑着答道,说完就拉着还站在回廊边儿的四爷往前走去,那模样就好似是一个逃出课堂的顽皮姑娘般,尽情笑着、尽情跑跳着、尽情释放着心里的压力……

    一直等到尔芙跑得满头是汗、脸颊泛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四爷这才快走几步地来到她的身边,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阻止了她还要在花园里撒野的动作,拉着她回到了房间里,四爷瞧着凑在洗手盆边儿洗脸擦汗的尔芙,很是体贴地取来干净的贴身小衣和鞋袜给她更换,同时不忘轻声劝说着:“没事的时候就不要老是闷在房间里,身体都要闷坏了!”

    瞧着这样体贴的四爷,她想到了暖男这个词语。

    还记得当初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还以为四爷该是那种霸道总裁范附体的冰山冷男,相处下来,这才发现冰山冷面王的骨子里是一个地道的暖男,只不过是有些不善于表达心里的真实想法罢了。

    投桃报李,洗漱好的尔芙将盆里用过的水倒干净,又准备了干净的清水,拧了条湿帕子,笑吟吟地递到四爷手里,柔声说道:“爷也擦擦汗吧,虽然瞧着天气凉爽些了,但是这秋日里的烈阳是最晒人的时候!”说完,她就转身回到内室里,从衣柜找出一套自个儿亲手缝制的里衣,如同刚刚四爷照顾自个儿那样捧着,送到了四爷跟前。

    秋日烈阳晒人,这绝对不是尔芙随口胡说的。

    想当年,她还是个白白嫩嫩的高三姑娘,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一张通知书下来,又经历过吃饱喝足就是胡玩的暑假生活,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大学是什么样子,便被那场军训给吓到了。

    烈日炎炎,挥汗如雨,一个月过去,白嫩嫩的尔芙就变成了黑姑娘,足足养了有一年多,她才重新白起来,为此,每每到了军训的时节,她总是怨念深深地祈求着晴天,让她的那些学弟学妹都能享受到这份入学礼物。

    好吧,话题扯得有些远了。

    她笑眯眯地回到东次间临窗摆着的罗汉床上坐定,又亲自准备好热茶和点心,只等着四爷从净室里出来了。

    坐在亲王福晋这个位子上,她发现她能为四爷做的事情是真的太少了,也就剩下做做针线活儿和张罗些吃吃喝喝的小活计儿了,想想现代那些家庭主妇,她貌似还是蛮幸福的,不需要亲自照料孩子,不需要亲手准备一日三餐,亦不需要亲自打扫卫生,想想如果她没有穿越的话,现在不是窝在一方不足两平方米的格子间里辛苦加班,便是被家中父母逼着相亲,好似还是做个不事劳作的米虫,更和她的心意些。

    好没出息的想法,尔芙摇摇头,驱散越来越大的脑洞,将注意力落在了净室门口。

    少时片刻,四爷就穿着一身绣着竹叶纹的马蹄袖中衣从净室出来了。

    “早就说不让你做针线,免得伤到眼睛,你就是不听爷的话。”四爷扯着身上熨烫平整的中衣,嘴角微微上扬着,有些得便宜卖乖的说道,但是是人都能看出他很享受穿着尔芙亲手绣制的新衣的美好感觉。

    “哪有那么娇气,这都是针线房裁剪好送过来的,我也就是抽空缝几针而已。”尔芙闻言,起身上前几步地来到四爷身边,抬手抚平了衣襟上几缕细微的褶皱,笑眯眯的答道,同时也不忘指着领口和袖口的绣活儿,炫耀着自个儿的手艺,“这些都是我照着爷亲手画的花样子绣的,瞧瞧,不比针线房的绣娘差吧。”

    “确实不错,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四爷这才注意到领口和袖口位置不甚起眼的绣活,他抬手拂过袖口位置的竹叶纹,一副很欣赏样子的夸赞道。

    “我也就是随便做做而已,要是爷喜欢,改天我再做几套中衣给你就是了。”尔芙故作不在意地取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外袍,笑着递给四爷,但是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早就泄露了她的好心情,没有人是不喜欢听到自个儿喜欢的人夸赞自己的,尔芙也是不能例外的。

    她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玉洁带着调查结果回到府里。

    事实证明,她的怀疑,并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旧玩偶,果然是用被特殊药水浸泡过的木料雕琢出来的,不过或许是因为玩偶的外层都涂着鲜艳的漆料,又或者是因为木料里蕴含着的药水,必须要经过高温才能蒸发出来,所以这些会致人虚弱无力的药水并没有能够伤害到小七和弘轩的身体。

    而尔芙因为太懒散,放任着上好的紫檀木料在仓库里落灰,也没有受到伤害。

    “既然已经确定这些东西有问题,那就不要再留在这里,还是早早让苏培盛拿下去销毁了吧!”知道雕琢玩偶的木料里蕴含着致人虚弱无力的药水,四爷有些嫌弃地瞧着被刮去彩漆装饰的玩偶,沉声吩咐道。

    “难道没有办法将那些药水消除掉么?”尔芙倒是又几分不舍的继续问道。

    在她看来,这些旧玩偶都是小七和弘轩幼年记忆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她想要将这些旧玩偶都好好收藏起来,等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她和四爷垂垂老去的时候,再拿出来和孩子们一块回忆那段已经逝去的时光,那一定会是一种很温馨的体会,不单单是这些玩偶,小七和弘轩穿过的小衣裳,她也特别都留出了些,但是现在四爷一句话就要将她想要好好保存的旧玩偶毁去,她没有当场翻脸,便已经是在忍耐克制了。

    对此,玉洁也特别询问过济生堂的坐馆大夫,答案是无解的。

    因为坐馆大夫不能确定用药水浸泡过的这些玩偶里的药物成分有哪些,也就不能用相生相克的办法去除那些致人虚弱的药水残留,但是如果单纯地依靠清水浸泡,谁也不知道要多久能将残余在木料里的药水去除掉,而且这些玩偶都是木质的,即便是质地坚硬的小叶紫檀,也不可能长久地在浸泡在水里面,最终很可能是这些玩偶里的药水还没有除净,玩偶就已经彻底泡烂了。

    所以……坐馆大夫给出的建议就是要么焚毁,要么就丢在库房里继续落灰。

    “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毁了,还真是挺可惜的,如果你舍不得,那就找个密封好些的箱子装上,直接放在库房里去吧,想看的时候就取出来看看,只要别放在身边就是,想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吧!”四爷看出尔芙不舍得毁掉这些旧玩偶,他瞧着这些造型别致的玩偶,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他没有再坚持他之前的决定,而是抢在尔芙开口说话前,便先退了一步。

    不过尔芙却满脸纠结地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让人拿去毁掉吧。

    这些玩偶虽好,但是里面到底是有害人的东西在,早早毁去,我也能安心些,免得放在库里,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人钻空子,到时候一口黑锅砸下来,我这个小身板背不动。”

    当然,她做出这个决定,也并不轻松。

    她不舍地瞧着那些造型别致精巧的旧玩偶,撒娇似的拉着四爷的胳膊摇了摇,柔声说道:“我知道爷的画工极好,不如请爷高抬贵手帮帮忙,将这些玩偶都临摹下来,也好给我留个念想。”

    “好好好,爷给你画就是了!”四爷笑着看着身侧笑得谄媚的尔芙,无奈说道。

    别看这些玩偶被雕琢出来需要很多时间,但是画起来,却是很容易,因为这些玩偶都是尔芙参照现代那些卡通玩偶设计的,没有见过现代那些卡通玩偶的人觉得新鲜、有趣,却个顶个都造型简单,寥寥几笔就能将一个玩偶画出来,四爷一会儿工夫就将这些玩偶都画了出来,还按照那些玩偶上的彩漆装饰,给这些玩偶都画上了颜色,如果不是一个是3d立体的木雕玩偶,一个是花在纸上的2d卡通玩偶图片,根本就分不出差别来。

    画好这些玩偶画,四爷又在留白处写上了年号时日和自个儿那个有些low的圆明居士的名号,最后还摸出私章留下了钤印,这才将彻底干透的画作卷起来,交到苏培盛的手里,扭头对尔芙说道:“等苏培盛找人将这副画装裱好,爷再让他给你送过来!”

    和这幅画作一块被苏培盛带走的,还有那些尔芙珍惜无比的旧玩偶。

    他要给尔芙个惊喜。

第1854章

    第1854章

    “奴才失职,奴才也没想到他二人如此大胆……”苏培盛心底骂娘的答道。

    “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说,爷还能放心地让你去办什么差事呢!

    即便这事怪不得你,那你为何这么晚过来禀报,该不会是想要故意欺瞒爷吧!”四爷狠狠剜着对面捂嘴偷笑的尔芙,厉声喝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担心打扰二位主子休息。”苏培盛又是一抖的回答道。

    四爷也知道这事怪不得苏培盛,不过一想到府里的两个小太监说跑就跑,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窝囊感觉,也就唯有委屈跟在自个儿身边多年的苏培盛当炮灰了,他起身绕着苏培盛走了两圈,怒其不争地吐槽道:“苏培盛,你还真是有出息!

    算了,这大半夜的,爷也不想置气,你再安排两个合适的人过去伺候吧。”说完,他就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双腿还在发软的苏培盛哄了出去,转身坐在炕边儿上生闷气去了。

    坐在炕桌另一侧的尔芙目送着苏培盛一颤一颠地走出暖阁,见四爷仍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忙自觉凑上前去,轻声安抚道:“别气了,这府里的奴才们跟红踩白,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再说你将佟佳侧福晋打发到小善庵去清修,谁能不以为是苦差事,但凡是有些门路的人都已经早早打点好,被苏培盛派过去伺候的人,必然都是府里头最不受待见的小太监,这些小太监本就是府里最不起眼的人,现在又被派到这种差事,可不是觉得以后都没有指望了,若不是性格踏实的本分人,肯定是要想法子跑的,而且就算是今个儿他们不跑,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总还是会找到机会溜走,所以他们今个儿跑了,总比等他们卷着佟佳侧福晋的体己银子跑了好!”

    说着,尔芙抬手扯了扯四爷的胳膊,凑在四爷的耳边,低声建议道:“依我看,不如安排人找人牙子买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厮送过去,一来是新买来的小厮年龄小,出入庵堂更方便些,也比那些太监更容易被庵堂里的师傅们接受,二来是孩童性格天真无邪,办事也踏实稳妥些,不会一门心思地想着回府伺候,能更加安心地留在佟佳侧福晋跟前伺候。”

    四爷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这丫头倒是聪明极了!”

    不过这会儿时间有些晚了,他也懒得折腾了,便没有再叫了苏培盛进来吩咐差事,胡乱将茶碗里的剩茶喝光,拉起说完话就要往被窝里钻的尔芙在暖阁里走了几圈,算是消化消化食儿,便褪去外袍地爬上了炕。

    许是傍晚时候睡得太饱,二人躺回到炕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睡不着,而且肚子也涨涨的,不舒服,好难受啊!”尔芙听着四爷微重的呼吸,转了个身儿,就着床幔外微弱的烛光,瞧着四爷不甚明朗的侧脸,喃喃道。

    “快些睡觉,不许胡闹!”四爷拍下尔芙伸到自个儿脸颊旁的小手,低声道。

    尔芙也是躺着睡不着,这才想着和四爷说说话,兴许能引起几分困意,但是四爷却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儿,她也就不好意思缠着身旁的人胡闹了,不然被外面廊上守夜的小太监听见,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呢,加之明个儿还要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一想到德妃娘娘最近阴晴不定的态度,她觉得自个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她身侧的四爷,亦是在逼着眼睛假寐,不知道是不是傍晚睡多了……

    等到她二人这般静悄悄地躺在被窝里,好不容易再睡去,外面都已经是蒙蒙亮了。

    so……当诗兰和苏培盛等人动作轻柔地开门过来叫起的时候,本该精神奕奕的两个人都多了几分憔悴,因为熬夜整晚很痛苦,但是才刚刚睡着就被吵醒,则是更痛苦了,四爷还好些,他本就是个自律的人,没有什么起床气,顶多就是脸色不大好,不过尔芙就真的是如同一个即将被点燃的炮仗筒一般无二了,真是沾火就着,只是一个梳头的工夫,她就已经忍不住怒斥了诗兰两次。

    “我真的是太困了,这心里就如同百爪挠心般难受……”用冷水洗过脸,渐渐清醒过来的尔芙瞧着身侧委屈得眼圈泛红的诗兰,稍显抱歉的自语道。

    “喝杯茶吧!”她这边话音未落,四爷就端着一杯浓茶送到了她的跟前儿。

    尔芙低头瞧着泡了足有大半杯茶叶的茶碗,扁了扁嘴儿,却没有拒绝,因为她也知道她现在的精力不济,要是再不喝杯浓茶醒醒神儿,估计坐上马车都熬不到宫门就要睡过去了。

    “吸溜吸溜……”她接过茶碗,微抿了两口,苦得脸都有些绿了。

    “好些了,爷一会儿让诗兰给你备上一壶浓茶放在马车里,你时不时地喝上几口,总比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地进宫去给娘娘请安强。”四爷笑着坐在尔芙身侧,也端着一杯浓茶喝着,含笑说道。

    尔芙不置可否地笑笑,将注意力都落在了铜镜上。

    最近德妃娘娘对自个儿的态度阴晴不定,不光是言行举止要小心谨慎些,便是妆容服饰都要更加小心些,免得被其挑出什么错处来,加之现在在宫里的使臣女眷不少,要真是被罚,那真是丢脸丢到国外了,想到这里,她抬手取下了发髻上簪戴着的几支点翠珠钗,指点着诗兰替自个儿换上更加素朴典雅些的玉雕发饰,柔声道:“取我那套明蓝色绣碎花遍地滚风毛边牙的大襟旗装来,府里的佟佳侧福晋才出事,我虽然和她关系不睦,但是我到底是府里的嫡福晋,实在不好打扮得太艳丽!”

    考虑到身侧还有四爷在,她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只不过她这点小心机,怎么可能糊弄过四爷,加之四爷本就已经猜出德妃娘娘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哪里看不出她是不想被人揪住错处为难呢,但是因为为难尔芙的人是他的亲额娘,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既然尔芙不愿意说,不想让自个儿和德妃娘娘再起冲突,他也就装着不知道了,但是这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尴尬,躲出了暖阁,直接领着苏培盛离开了。

    “主子,您为何不将委屈和主子爷说呢!”目送着四爷离开,诗兰不解的问道。

    “说了又能如何呢?德妃娘娘是四爷的亲生额娘,又自小就将四爷交托给佟佳皇后照顾,本就感情淡薄,现在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些,我实在不愿意他为了我的事儿和德妃娘娘起冲突,你别看四爷性格清冷,好似对什么人都是敬而远之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四爷从心里希望和德妃娘娘能更加亲近些的,只是这宫里的人……

    不说这些了,平白闹得心里不舒服。

    你只管记住一句话,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冲着德妃娘娘和四爷的关系,我也是该要让着她、恭敬她,而且德妃娘娘想要拉拔娘家,看重乌雅格格,却也不会做出太糊涂的事儿,毕竟我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乌雅格格是她的娘家侄女,但是到底是个妾室。”说完,尔芙就对着铜镜笑了笑,她实在不愿意去说德妃娘娘的是非,她为了让四爷和德妃娘娘和好,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自个儿付出了多少心血。

    自掘长城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尔芙是真不愿意做,想到这里,她对着铜镜做了个鬼脸,默默地替自个儿在心里鼓了鼓劲儿,暗道:婆媳之争,真是千古不变,以前她还在现代的时候,便经常从网上看到那些婆媳斗得不可开交的八卦新闻,但是她还真是从未想过这种事儿会落在她的头上。

    只是事到临头,她也就剩下苦笑感慨的份儿了。

    不过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德妃娘娘在宫里生活已久,柔软的心,早就如同山石般坚硬冰冷,但是她以真心相待,也总能换几分真情,何况她还为德妃娘娘诞育了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女呢,便是冲着几个孩子的面儿,德妃娘娘也不好太为难她。

    事实亦是如此,当初四爷想要扶正她的时候,德妃娘娘也曾倾力帮忙。

    “好啦,吩咐厨房那边摆膳吧!”瞧着诗兰替自个儿固定好最后一缕发丝,尔芙也顺利地将自个儿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捋顺了,她重展笑颜地抬了抬手,扭头冲着还在替自个儿熏香衣物的诗情,轻声吩咐道。

    而她也离开了妆台前,走到了临窗大炕上坐定,打算趁着后院那一众情敌过来请安前,好好吃上一顿早膳,这样才能更有精神地去应付可能出现的刁难。

    一顿温馨可口的早膳过后,尔芙换上了已经熨烫好的明蓝色礼服,快步来到正堂,后院众女都已经到齐,她也没闲心应付这些经常以最大恶意揣测她的情敌们,简单敷衍几句,便直接招呼着乌拉那拉侧福晋、李荷茱李侧福晋和乌雅格格三人一块往垂花门的方向走去。

    对于乌雅格格经常陪着府里嫡福晋和侧福晋进宫请安这事,后院里拈酸吃醋的人还真是不少,这不还不等尔芙等人绕过院前的石径小路,一个做洒扫的小太监就将一篮子装着脏雪和枯枝等杂物的篮子冲着乌雅格格兜头倒了过去,尔芙瞧着眼前这个就地一滚就忙不迭跪倒在地的小太监,满脸无奈地摆摆手道:“别耽搁主子们的工夫,你是谁手底下的奴才就找谁去认错认罚吧。”

    说完,她又转头瞧瞧被弄脏披风的乌雅格格,淡笑着安抚道:“左右你也是在宫里常来常往的人,今个儿就在府里和诸位姐妹好好聚聚吧,稍后我安排管事嬷嬷在揽月楼开戏,你们也都好好放松放松!”

    “福晋恩典,婢妾替诸位姐姐谢福晋。”乌雅格格满脸怨毒地盯着已经跑过小路拐角的小太监,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微微屈膝一礼,便甩着袖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瞧着她那副急匆匆的模样,还真是好似踩着风火轮般迅捷。

    不过任谁都能瞧出她这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走了,而且是不打算息事宁人的架势,李荷茱李侧福晋见状,含笑上前道:“福晋姐姐,妾身突觉身子不适,今个儿就劳烦姐姐替妾身和德妃娘娘告个假吧。”说完,她就可怜巴巴地抬头瞧向了尔芙,她虽然进府时间比其他两位侧福晋都要更久些,但是因为她出自番邦属国,即便是贵为公主,却是连寻常官宦贵女都不如,她也不喜欢出去交际应酬,而且宫里规矩森严,动不动就要行跪拜大礼,这让她更加反感进宫请安这事儿了,难得这会儿有个由头说事,她自是迫不及待地要留在府里了。

    “你留在府里也好,也免得乌雅格格气急之下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儿。”尔芙也是在担心乌雅赫赫不肯就这样吃下哑巴亏,不然也不会耐着性子安抚她,这会儿李荷茱李侧福晋主动提起要留在府里,简直就是瞌睡时候送来的枕头,她怎么可能拒绝呢,她笑呵呵地点点头,柔声答道。

    说完,她就领着规规矩矩立在旁边的乌拉那拉氏往宫里赶去了。

    临近年节,老十四一家子也从外地赶回了京城,今个儿正巧在永和宫外面碰上了,本来一只脚都已经跨过宫门的老十四福晋瞧见尔芙等人的身影,笑着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腿儿,快步迎到尔芙跟前,屈膝一礼,柔声道:“弟妹见过四嫂,四嫂吉祥。”

    尔芙笑着抬了抬手,虚扶着老十四福晋站起身子来,一双含笑的美眸落在了老十四福晋完颜氏的小腹位置上,轻声打趣道:“快快免礼,起来说话,昨个儿才听四爷说起你们回来了,没想到咱们今个儿就在宫里瞧着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怎么也不在府里好好歇息两日,不怕累坏了身体。”说完,她就将怀里抱着的汤婆子递给了老十四福晋完颜氏。

第1855章

    第1855章

    四爷转过身来,单臂蜷起,手臂枕在脑下,瞧着尔芙的恬静睡颜,心里头涌出一股暖流,一直紧抿着的唇瓣,扬起了浅浅的弧度,昨个儿整夜,苏培盛也没有回来报信,想来飘雪苑里的五格格是已经无碍,果然如尔芙这妮子说的那般,这些太医就喜欢用重话吓唬人,真是坏心眼儿极了。

    仿佛是感觉到有人盯着自个儿瞧,尔芙突然醒了过来,她眨巴着还有些惺忪的朦胧睡眼,哑着嗓子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同时,她将手往枕头下摸去,想要取出枕头下压着的鎏金珐琅彩怀表瞧瞧时间。

    四爷笑着,拍拍她的肩背,更往她身边凑近了些,将她整个人都拉到了怀里。

    “时间还早着呢,再多睡会儿吧!”刚刚睡醒的四爷,声音也有些沙哑,动作却是温柔至极,他屈指勾起尔芙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嘴角噙笑的劝说着。

    尔芙有些懵的轻声问道“您今个儿不需要上朝?”

    “不去了,今个儿就在府里陪你和咱们那些不成器的孩子们。”四爷懒散答道,其实他也不是个就知道玩命干活的工作狂,闲暇时候,他也愿意将家眷子女都招呼到跟前儿,享受下天伦之乐,只是因为他没有强势母族做靠山,姻亲乌拉那拉氏一族,也是出工不出力的指望不上,他不得不拼命干活,在康熙帝跟前儿证明他的能力,为自个儿的家眷子女撑起一片天。

    现在他已经是朝野上下人人敬畏的冷面王、抄家小能手,也该休息休息了。

    更何况,最近康熙帝精气神都不错,也不需要他之前又是侍疾、又是监国的两头忙活了,昨个儿他就是留在前院书房清理下这段时间积存的邸报和廷寄,为的就是能够挤出几天时间来,好好陪陪后院里这些怨气满怀的女人们。

    圆明园那边,苏培盛都已经安排收拾好了,不过小格格出事,怕是不能去了,不然在康熙帝眼里,他这个阿玛就太没心没肺、也太铁石心肠了,兴许还会迁怒到尔芙这妮子的身上,毕竟尔芙是统御后院妾室和照养府中子嗣的嫡福晋、嫡额娘,现在将原本打算去圆明园小住几日的事儿说出来,虽然能替自个儿在尔芙在刷够好感度,让自个儿收获到来自尔芙这妮子的慢慢感动,却是也会让尔芙觉得可惜,所以为了不让尔芙觉得可惜,他也就别替自个儿表功了,还是好好趁着这机会在府里陪陪这个成日和内院庶务打交道的嫡福晋吧。

    这么想着,他就更觉得心疼尔芙,这府里上下就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尔芙性格里的贪图安逸、享乐的那点小缺点了,外人以为尔芙是不贪权多事,其实她就是懒到骨子里的大米虫一枚,但是现在为了他能够放心朝堂大事,她竟然真的将后院那些庶务都拿起来了,虽然未必做到尽善尽美,却真的将勤俭节约四个字落在了实处,可怜这妮子为了以身作则,明明自个儿有大笔嫁妆、私房,竟然也有半年多都没有裁剪新衣了,更别提打新首饰这种更奢侈的事儿了。

    只是四爷却不知道尔芙是觉得自个儿还没上过身的衣裳太多,这才会让针线房那边停了自个儿每月要裁剪四套常服、两套礼服的惯例,不打造新首饰的原因,亦是如此,虽然也算是一种节约,但是绝不是四爷想象的那般委屈自个儿,只为了能省下更多银两给四爷去照顾四爷那些属臣、幕僚。

    这种误会是美好的,别说尔芙不知道四爷心里所想,便是知道,她也不会解释。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窝在被窝里,说够了私房体己话,直躺到日上三竿,外面伺候的诗兰几次叫起,尔芙和四爷才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坐起身来,撩开了阻挡住满室阳光的床幔,任由床边候着的婢仆上前伺候着洗漱完,这才分别在屏风两侧更衣,最后一块来到了堂屋里用膳。

    说是早饭,其实更该说是早午饭合并到一块了,因为这会儿都已经快到晌午了。

    两人用过简单的早膳,又在堂屋里歇息片刻,便不约而同的提起了要去飘雪苑看望还抱病的小格格这事儿。

    飘雪苑里,乌拉那拉媚儿已经认命,不再哭嚷着喊冤叫屈,知道四爷和尔芙过来探望小格格,她也没有再冒出来刷什么慈母光环,安安分分地待在已经布置成佛堂的内室里,跪在满面慈悲的菩萨面前,正在诚心诚意地替小格格祈福,而抱病的小格格,则由梁太医和药童,并几位奶嬷嬷在后罩房那边照顾着,还没有迁出飘雪苑别居。

    要说梁太医这人还算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并没有彻底放弃救治小格格。

    小格格已经比昨天好许多,起码能够睁开水汪汪的眸子,吐着泡泡,张开双臂要抱抱了,这让一直压在四爷心底的那块石头,有了些许松动,也不再对梁太医摆黑脸,随意的嘱咐几句要梁太医要用心照料小格格的话,便接过奶嬷嬷怀里的小格格小心抱着,有些尴尬地坐在墙边摆着的官帽椅上,拿起街边买来的小拨浪鼓,不熟练的哄着咧嘴要哭的小格格。

    “梁太医,你也辛苦大半夜了,快去厢房那边休息休息吧。”尔芙笑着看向旁边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眼睛的梁太医,轻声劝道。

    梁太医闻言,恭声谢过,便也就回去休息了。

    “看来四爷这冷面王的名号是已经彻底响彻朝野了,连一向在府里当值的梁太医瞧见你的笑脸,也有种见到鬼的感觉呢!”劝走了还有些分不清左右手的梁宇轶,尔芙笑着走到四爷身边坐定,一边伸手勾动着小格格嫩呼呼的小手,一边打趣道。

    “爷倒是觉得爷这个王爷在自家福晋跟前没有什么威信,不然福晋也不敢如此打趣爷了!”四爷稍显羞恼地剜了眼尔芙,低声恐吓道,只是就如同他说的那般,他在尔芙跟前是真的没有什么威信,尔芙不但不当回事,反而更加放肆的笑出声来,那模样就别提多可恨了,不过如此恣意张扬的尔芙,却让四爷越发舍不得责怪了,因为四爷也好久没有看到尔芙流露出这般真实、不遮掩的笑容了。

    就这样,两人一块哄着乌拉那拉媚儿所生的小格格,一直在飘雪苑待到下晌用点心的时候,这才起身来到前面上房里,因为尔芙这个不想替别人养孩子的嫡福晋,趁着气氛最好的时候劝说,劝说四爷还是将小格格留在乌拉那拉媚儿身边养着,这样比较好,毕竟小格格的身体娇弱,没有一个能镇住场面的额娘做镇,单靠四爷这位难得有空做慈父的阿玛做靠山,这下面伺候的婢仆难免会有疏忽怠慢的时候,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

    四爷从小长在宫里,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点,而且小格格体弱是胎里带来的虚症,他也不好强硬的要求尔芙将小格格养在自个儿身边儿,虽然他相信尔芙会尽到嫡额娘的本分,将小格格视若己出,但是不出事还好,后院那些女人不会介意多出个养在嫡福晋膝下的庶出格格,如果一旦小格格在尔芙的院里出事,那么就会成为伤害尔芙的一柄柄利刃,他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保护好小格格,便让尔芙去承受这些未知的风险,而小格格体弱,也确实需要个额娘多照看着些,排除尔芙这位能名正言顺将小格格养在膝下照顾着的嫡福晋,唯有乌拉那拉媚儿一人适合了,所以为了小格格能够安稳长大,四爷最终决定放乌拉那拉媚儿一马,不再剥夺她作为小格格生母的权利,命她继续抚养小格格。

    这对于乌拉那拉媚儿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她撑着已经跪得发软的双腿儿来到四爷和尔芙跟前儿,实心实意的给坐在四爷身侧的尔芙行了个跪拜大礼,哽咽着道:“婢妾叩谢福晋,婢妾以后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小格格,绝不会再鲁莽行事。”

    此时此刻,尔芙相信乌拉那拉媚儿的感谢是真,但是她却不愿意居功,一来是她建议四爷将小格格留在乌拉那拉媚儿身边养着,其实就是为了保护自个儿,她当不得乌拉那拉媚儿如此感激,二来就是她不愿意让乌拉那拉媚儿有攀上自个儿做靠山的机会,她虽然不擅长宅斗,却深信乌拉那拉媚儿这种人,绝对不是那些甘于平凡、愿意安分守己的老实人,留乌拉那拉媚儿在自个儿身边,那就如同是留下一条蛰伏待机的毒蛇在自个儿身边一样,太危险,也太糊涂,所以她忙示意诗兰上前扶起还要继续给自个儿磕头的乌拉那拉媚儿,冷声说道:“你别急着谢我,我也不过就是给四爷一个建议,四爷会同意将小格格留在你身边,也是因为你待小格格那份不掺杂丝毫虚情假意的母爱,所以你要谢,那就更加用心照顾小格格吧,左右你现在被禁足,没什么事儿就别往外走动了,好好留在院子里。”

    “福晋说得有理,小格格的身体不如寻常孩子康健,你照顾她就该更用心些,平时多问问身边这些已经做过娘的奶嬷嬷如何能更好的照顾小格格,太医那边儿,你也别总是疑神疑鬼的,爷是这府里的主人,爷不会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留在府里,照顾自个儿的身体。”四爷也看出尔芙对乌拉那拉媚儿避之犹恐不及的态度,自然不可能让乌拉那拉媚儿有赖上尔芙的机会,笑着接过尔芙的话茬,继续说道。

    乌拉那拉媚儿有些失望,没能借此机会抱住尔芙的大腿儿,却也为自个儿能留下小格格在身边高兴着,又是屈膝一礼,这才诚惶诚恐地半欠着身子坐在了下首摆着的官帽椅上,陪着上首两尊大佛说话。

    四爷见乌拉那拉媚儿还算识趣,也没有揪着乌拉那拉媚儿犯的错就不放,但是该教训的话,他不会不说出来,该嘱咐的话,他也是要细细嘱咐,说到最后,这才提起要给小格格寻个擅长医术的医女在飘雪苑这边儿伺候,这是一种恩典,也是一种提防,一来是公开对后院女眷、婢仆表示出他对小格格的看重,二来是怕乌拉那拉媚儿又脑筋短路的做出用土方子给小格格治病的事儿。

    “婢妾谢四爷恩典。”乌拉那拉媚儿不敢拒绝四爷的好意,也希望自个儿跟前有个可信的医女照顾着,满脸喜色的谢恩道。

    “不过你也知道这内务府那边懂得医术的宫女很少,各个都是宝贝,不单单是咱们府里需要,宫里的娘娘,各宗室府邸里的福晋们,没有一个是不想要有医女在跟前伺候的,所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排好,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可以让你身边得力的宫女跟着府中太医多学学,也不求她们能够学得多好,真的行医诊脉,总比半点不动要强些,这事,爷会和藏药院那边的管事打招呼,你自个儿派谁过去,你自个儿琢磨,爷也不想多插手后院里的事儿。”四爷闻言,脸上的冷意不减,微微抬手,示意她坐下说话,接茬说道。

    说完,他又扭头瞧瞧尔芙,补充一句:“这事儿,你也和其他各院女眷说说,趁着这机会就一块安排了,相互间有个监督,也省得有那些个不知安分的宫女做出些不要脸面的出格事来,给你这个福晋添堵。”

    “臣妾知道,臣妾稍后就让诗兰给各院传信,争取今个儿就将这事定下来。”尔芙笑着应道,这也是她和四爷在后面就商量好的,虽然满族人家的男女大防,远不如汉人士族那般严苛,但是太医到底是外男,有些个病症是后院女人不好直接和太医说的,如果有了懂得医术的医女在旁辅助,这些事儿就好办多了。

    不过当着乌拉那拉媚儿的面,她还是装作懵懂不知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应了下来。

    乌拉那拉媚儿又是一阵感恩戴德的感恩,又求着四爷帮忙挑选要送到前院藏药院去跟太医学习医术的宫女,最终将陪她一块进府的茶花选了出来。

    对此,尔芙不置可否,只是有些自嘲的笑着摇摇头,却没有多事。

第1856章

    第1856章

    她听见堂屋传来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笑着对玉洁招了招手,柔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陪我,快些坐下,顺便帮我瞧瞧这些东西。”

    说着话,尔芙就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几样木雕的小玩意儿。

    这些都是小七和弘轩小时候,她特地请内务府的工匠精心雕琢出来的小玩具,本来她是打算找出来给玉清和那些旧衣裳一块带回去的,不过这一找出来,瞧着这些孩子们的旧日玩具,她就不敢拿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这些用上好木料雕琢出来的卡通玩偶,在通风凉爽的库房里存放几年后,竟然出现了一点点的暗褐色痕迹。

    玉洁几个玉字辈的宫婢和陪嫁丫鬟是亲自照顾着小七和弘轩长大的老人儿,所以即便是康熙帝另赐了带日字边的昪字为名,她仍然习惯称呼弘昪为弘轩阿哥,她随手接过这些眼熟的小玩具,还未仔细瞧过,便已经笑吟吟地抬头说道:“这是小七格格和弘轩阿哥曾经玩过的小玩具?”

    “是啊,那时候小七和弘轩都很喜欢这种小玩具呢!”说起旧事,尔芙也笑了。

    “主子今个儿怎么将这些找出来了?”玉洁手里拿着一只呈蹲坐姿势的小猫玩偶,接茬说道。

    “本来我让人找出来是想送给玉清肚子里的孩子玩的,不过我发现这些小玩具都好似发霉似的出现了黑点,怕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妥,便没有让玉清带回去。”尔芙闻言,调整了下姿势,也拿起一个其他造型的小玩偶,指着玩偶上星星点点的暗褐色痕迹,绷着脸说道。

    玉洁顺着尔芙手指的位置看过去,这才注意到玩偶上的暗褐色痕迹,她忙问道:“主子找人看过了么?”说完,她就将尔芙手里拿着的那个猴子吃桃的小玩偶,也拿了过来,连同尔芙身侧放着的其他几个造型别致的木雕玩偶,一块放到了距离尔芙比较远的一个角几上,又拧了湿帕子给尔芙净手,这才重新坐回到了罗汉床下首摆着的绣墩上。

    尔芙倒是不以为然的笑着,她有些自嘲的开口说道:“你不必如此小心,你还不知道我的身子,早就被后院那些女人暗算坏了,好在我还有小七和弘轩、米团他们三个孩子,所以我现在不怕那些阴私狠辣的暗算手段了!”

    不过说完,却还是顺着玉洁的意思用湿帕子仔细擦拭干净接触过玩偶的双手。

    “主子,您实在不必如此想,胡太医和梁太医的医术高超,兴许能治好您的身子,让您再次梦熊有兆呢!”玉洁深谙尔芙的性子,哪里看不出尔芙还是很在意自个儿不能生育这件事的,忙轻声安慰道。

    尔芙早些时候还会相信这些安慰人的话,但是这一年多的苦药汤喝下来,她早就已经想开了,不过她还是不愿意被人用怜悯的眼神瞧着自个儿,所以她故作洒脱地摆了摆手,指着远处角几上放着的那些玩偶,有些不快地嘟着嘴,扬声说道:“没关系啦,不说这些,还是说说这些有意思的小玩偶吧!

    你也知道我让内务府工匠雕琢这些玩偶,虽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但是因为是给小七他们准备的小玩具,所以并没有吝啬银钱,所用木料都是些防蛀防腐的上好硬木,现在这些玩偶放在库房几年就变成这副样子,也没有受潮虫蛀,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起来了!

    本来我也不想将这事太放在心上,但是我这人就是好刨根究底,这事想不出头绪,我总觉得放在心里是个事,正好你过来了,你帮我一块想想吧,到底是有人想要算计小七和弘轩这些孩子,用那些经过特殊药水浸泡过的木料给工匠雕琢这些小玩偶,还是内务府那些工匠贪墨了我给他们的工料费,用宫里那些废弃家具糊弄我呢!”

    说完,她还故意卖萌地歪着脑袋瓜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玉洁闻言,眉头微皱,苦思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后知后觉的恐惧来,压低声音提醒道:“主子还记得当初您提起要给小七格格雕琢这些小玩偶的时候,本来是打算让府里伺候的工匠做的,到底是谁推荐您去找内务府的工匠的么?”

    尔芙恍惚觉得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她本来是打算让府中那些负责府里日常维修养护工作的工匠雕琢小玩偶的,后来听人说起内务府的工匠雕工造诣更好些,这些给皮肤娇嫩的小孩子玩的东西要格外讲究些,她也就改变了主意,还特地求了四爷跟前的苏培盛去安排这事,但是现在让她回忆是谁劝说她做出这样决定的,她又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了,她满脸愁苦地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放弃了回想,有些沮丧地摊手问道:“是谁?我真的记不清楚了,这都是哪年的事儿了!”

    “是宫里的那位和妃娘娘,连木料都是她从自个儿私库给您出的。”不过玉洁却将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是尔芙嫁到四爷府后,第一次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又刚好爆出有孕的喜讯,德妃娘娘破例恩准她到当时还是和嫔的长姐那里说说话,排解排解思家之情,那亦是她这个尔芙跟前近身伺候的大宫女第一次进宫,所以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和妃极力劝说尔芙要用内务府的工匠雕琢玩偶的话,还记得尔柔将一块足有箱笼大小的小叶紫檀木木料交给尔芙带出宫的样子。

    想到这里,玉洁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她压低声音道:“奴婢记得清楚,当时您之所以会那么快地改变主意,不但是因为觉得内务府里的工匠手艺更好些,还是听完和妃娘娘的话,担心这些木雕玩偶和巫蛊之术牵扯上,引起皇上和主子爷等人的忌讳,所以这才会让苏培盛苏公公去安排这件事。”

    听玉洁这么一说,尔芙也想起了那天的事儿。

    那是她穿越过来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次和那位同父异母的长姐见面,如果不是德妃娘娘开口,她根本没想过要去见这位长姐,因为在原主留给她的模糊记忆里,这位长姐待她甚是亲近、温暖,她很怕会被尔柔发现她是个躲藏在原主躯壳里的孤魂野鬼,被宝华殿那些法师抓过去给度化了,所以……

    不过德妃娘娘开口,她却也没有借口推辞,所以她壮着胆子去见了那位和嫔娘娘。

    她没想到那位和嫔娘娘是那么一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感觉的温柔女子,亦没有想到她和那位和嫔娘娘那般投契,虽然仍然会有种陌生感,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亲人和朋友的尔芙,还是找到了一种和闺蜜在一块畅聊的美好感觉,所以她说着说着话就将她想要给还未降世的小孩子准备些小玩偶的这种有些孩子气的事情说了出来。

    尔芙本以为性格恬静温雅的和嫔娘娘会反对她这种幼稚的做法,还预备了一大堆的理由要劝和嫔娘娘同意,但是却没想到和嫔娘娘不但支持,还给她出了不少主意,最后更是送给了她一块足够打一个落地柜那么大的紫檀木料。

    虽然那块木料价值不菲,但是对尔芙来说,却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礼物,只是因为和妃娘娘尔柔留给她的那种如沐春风的舒适观感,让她格外珍视这份礼物,所以这块木料除了被裁下一小块交给内务府的工匠去雕琢卡通玩偶,其他的部分一直留在库房里,之后她进宫的时候,尔柔知道那块木料还剩下许多,又不够做大件家具,还曾劝她将余下木料交给内务府的工匠制些小东西,免得这种边角碎料压在库里都糟蹋了。

    尔芙目光深沉且阴冷地望着远处角几上放着的那些玩偶,回想着尔柔对她说的话,深吸了口气,她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尔柔劝说她雕琢的那些小摆设,比如摆在香炉旁边的炕屏,比如悬挂在内室床前的紫檀木边儿八角宫灯,再比如是盛放茶具的托盘,仿佛都是些能够接触到热源的东西……如果这些木料有问题的话,那她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生下小七呢,怕是早就在她成为四爷跟前宠妾之前就早早地香消玉殒了吧!

    一阵阵的后怕如同洪水般要将尔芙淹没,但是她仅仅是怀疑,并没有下了定论。

    强压下心底不安的尔芙抬手招呼着玉洁凑到自个儿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明个儿白天,你找个机会,和诗兰或者是诗情一块去清点下我院里的私库,看看那块木料是不是还在,如果还在的话,便拿着那木料去找白娇,让她找工匠给我打上一个妆匣,顺便找个经验老道的人瞧瞧那料子有没有问题。”

    说完,她就苍白着一张脸地坐正了身子。

    时过境迁,这块木料尔柔送给她外甥女雕琢玩偶的木料是否被做过手脚,什么时候被做的手脚,一切都不好证实,她和尔柔的关系也不再如当初那般融洽,她有些不知道自个儿这般安排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想要证明尔柔和她、和原主是有姐妹亲情在的,证明她并不是个被人随意糊弄的糊涂蛋,想到这里,尔芙有些迷惘地靠在了软枕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蓝白相间的彩绘棚顶。

    被自个儿的种种猜测所打击到的尔芙恍惚间,却已经忘记她之前请了胡太医和梁太医联合查检公中库房和私库的事儿,即便是那块木料有问题的话,怕是也已经早就被销毁了,因为那天被查出来有问题的东西很多,四爷盛怒之下,连想要找内务府麻烦的心思都没有,便让人将那些掺杂着腌臜东西的家居摆设都一股脑地丢到荒郊野岭的地方去焚毁了。

    事实证明,这块木料里是真的被掺杂进去了腌臜东西。

    因为第二天晌午,陪着尔芙一块坐在廊下闲聊片刻的玉洁毛遂自荐,和诗兰一块去库房里挑选合适打造妆匣的木料去,却并没有发现这块曾经存在在库房记档上的木料,两人细细核对过库房记档,玉洁发现这块木料就在被销毁的那部分中。

    “既然没有上好的紫檀木料了,那就用水曲柳的将就着吧。”尔芙装作没有任何反应似的随口吩咐道,但是目光却已经落在了放着那些玩偶的一个锦盒上,她不想当着诗兰和诗情这两位伊尔根觉罗氏福晋替她安排的陪嫁丫鬟的面,去揭露瓜尔佳氏族里发生的阴私事,一直等到诗兰和诗情被支使到外面去,她这才让玉洁抓紧带着那个锦盒出府去。

    虽然她面上仍然是那副风轻云淡乐逍遥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地充斥着不解和愤怒,她不明白尔柔如何能狠下心地对疼爱多年的妹妹下狠手,她也不明白她的存在对尔柔这位和嫔娘娘和已逝的郭络罗氏福晋有什么影响,仅仅是因为她并非是郭络罗氏所出的孩子,便要被她们母女如此对待,那当初尔柔为何不直接对原主下手,反而等到她这个冒牌货的到来,还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是不愿意相信是尔柔想要伤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因为当初和尔柔初见所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温暖了些。

    “我有些乏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便不要放人进来打扰我了!”感觉眼圈微涩的尔芙抬头将眼窝里打转的泪水忍下,装作很累似的掩唇打着哈欠站起身来,对着诗兰和诗情吩咐一句,便径直往内室里走去。

    撂下云锦绣缠枝纹路的床幔,将满室阳光都挡在外头,尔芙这才露出了一脸忧伤,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不论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不想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如果不是宫禁森严,她都恨不得冲到宫里去问问尔柔当初送给自个儿那块木料的时候是存的什么心思了。

    尔芙就这样抱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四仰八叉地在床上躺了整个下午。

第1857章

    第1857章

    时隔一个月,又饿瘦了一圈,仅次于皮包骨状态的弘晖被四爷领回了府里,此番也没有了替他接风洗尘驱晦气的丰盛宴席,甚至连二门都没进,他就直接被四爷三言两语地打发回了自个儿的住所。

    四爷不是不心疼连番受苦的弘晖,但是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归根究底,她就是有着不同于常的狗屎运罢了。

    因为这点点狗屎运就一路走高,这后院里的其他女人如何能服气,尤其是这些人背后的势力都不逊色于尔芙的出身,所以虽然她们现在不能立刻将尔芙从嫡福晋宝座拉下来,却不妨碍她们做些无关要紧的事儿给尔芙添堵。

    眼瞧着尔芙明明神色恹恹,却仍然难掩周身春意,她们更加不肯轻易离开了。

    不过因为她将话说得清楚明白,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就要给她们下逐客令了,所以她们又有些发愁,但是她们就又有了主意,那就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单门别列地揪出来,一样样地和尔芙细细商量。

    这一来就好了,尔芙就算是想睡都没得睡了。

    偏偏这些人一副不敢私自做主、事事都仰仗嫡福晋做主的样子,这让困得迷迷糊糊的尔芙,不能不强作精神地坐在罗汉床上坚持了,等到她总算将这些人都打发走,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很诡异的斯巴达状态了。

    明明困得坐着都能睡着,但是躺在床上就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些人真损,这么卑鄙的事儿都能做出来,早知道就不将这些庶务分出去了!”又在床上翻滚了一盏茶时间,心情烦躁的尔芙噌得一下坐起身来,咬牙切齿地揉着那一头乌压压的青丝,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带着几分抓狂的低吼道。

    困得很难受,却怎么都睡不着的尔芙就这样在罗汉床上折腾了半天,一直到晚饭时分,不大尽职的瞌睡虫才工作起来,所以等到四爷从衙门带着他找工匠精心雕琢的木偶套装回来,只看到了尔芙蒙着被子酣睡的恬静样子。

    “你家主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四爷扭头对旁边伺候的诗兰,轻声问道。

    “才刚刚睡下。”诗兰闻言,屈膝一礼,恭声答道。

    “哦,那还好些,等小厨房那边准备好晚膳就将你家主子叫起来吧,免得她白天里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四爷点点头,将手里拎着的精致锦盒放在尔芙的枕边儿,又对着诗兰吩咐一句,便领着苏培盛去书房里练字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的四爷,让诗兰准备好的那些告状话都憋在了嗓子眼里。

    她有些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四爷离去的背影,又扭头看着罗汉床上睡着的尔芙耸了耸肩,便重新坐回到墙根儿摆着的绣墩上,继续做绣活去了。

    等到小厨房那边传信说晚膳准备完,她有些忐忑地来到了床边儿。

    诗兰已经可以想象出尔芙累积了一整天的不痛快和睡眠不足引起的起床气是如何劲爆了,但是一想到四爷的吩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为了防止四爷瞧见尔芙暴怒时的丑态,她还是先将罗汉床边备用的那张绢丝屏风严严实实地挡在了罗汉床前,这才上前一步地来到尔芙身边,轻声唤道:“主子,主子,主子爷来了,也该吃晚膳了,您快醒醒吧!”

    事实证明,一个睡眠不足且有起床气的人是很可怕的。

    只见尔芙先是缓缓蹙起眉头,随即扭头将红扑扑的小脸埋进了锦被里,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外面那些扰她好梦的杂乱声音,然后就如同梦呓似的嘟嘟哝哝地诉说着委屈,含含糊糊地说着自个儿有多困、又累,又有多么不容易才睡着,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她脑中的瞌睡虫就渐渐远离了,最后更是直接噌得一下就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为什么要吵醒我,我不是说天不塌下来就不要吵醒我么?”尔芙深吸了口气,睁开了那双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眸,恶狠狠如同饿了整个冬天的恶狼似的瞪着吵醒她好梦的诗兰,咬牙切齿的问道。

    “主子,主子爷过来的时候就交代了,要奴婢在晚膳时分叫醒您。”诗兰哭腔道。

    尔芙并不是个爱生气的个性,待身边婢仆宽和温柔,正是因为如此,她每每起床气爆发的时候,才会更加惊人,不过好在诗兰了解这点,她虽然是有些心慌意乱的紧张,却并非是因为被尔芙吓到,因为她知道尔芙的起床气不是冲着自个儿,只是觉得受了委屈而已,所以她只是怕在书房那边练字的四爷听见这边的动静,看到面容狰狞扭曲的尔芙心生厌恶,弄得自家主子失宠……

    因此,她最先强调的就是四爷过来了。

    好在尔芙虽然有些气昏头,却还是有着些许理智在的,她揉着已经咕咕叫的肚子,满脸颓败地躺回到罗汉床上,扯过被她扬在旁边的被子重新盖好,将脑袋瓜儿蒙得严严实实,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带着厚重的鼻音低喃道:“别再吵我了,我不吃晚膳,你多预备几盘点心给我就是,我困得头痛、眼睛疼、浑身都痛……”

    说完,她就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儿,径自睡了过去。

    只是她想要趁困劲继续睡觉的想法,还是未能如愿,因为四爷已经踱步到了床边。

    四爷可不似诗兰那般顺着尔芙,他挥挥手地将诗兰打发去小厨房传菜,径自来到罗汉床边儿坐下,伸手轻轻地拍着连头到脚都蒙在被子里的尔芙,似是在哄着尔芙睡觉,实则是怕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尔芙,然后就将尔芙连带着被子一把揽入怀中,将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温声道:“别闹小脾气了,快些起来陪爷用顿饭,等再晚些时候,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你这么睡,也睡不踏实啊!”

    “不要!”只是四爷难得的温柔,却并不能得到尔芙的回应,她烦躁地挠着头,如同活鱼似的在四爷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道。

    当然,这所谓的撒娇是四爷自个儿的理解,实则是她在闹脾气。

    因为误解,四爷更温柔起来,也根本没有想到要让尔芙继续躺在罗汉床上睡觉,反而变本加厉地伸手摸着尔芙睡得泛红的脸颊,刚刚练字弄脏手,才用冷水洗过手的他,那一双手虽说并不是特别凉,但是比起尔芙微热的脸颊,便如同冰块一般,直接就将让尔芙弄醒了。

    接连被打断好梦的尔芙,登时就变身利爪出鞘的小野猫往四爷身上抓去。

    只是她被四爷如同卷寿司似的裹着被子揽入怀中,根本就抓不到她习惯抓的位置,她根本够不到四爷肌肉结实的腰肢,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的尔芙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抓住了四爷胸口的那两个小豆豆,狠狠地扭起来了……

    如此敏感的位置被抓,四爷登时一惊,也顾不上尔芙还躺在自个儿盘起的腿上,噌地一下就尔芙丢开,如同被咸猪手摸到的纯情少女似的紧捂着胸口,连忙退后两步地站在了罗汉床前,满脸羞恼地瞪着被摔痛小屁屁的尔芙,咬牙道:“福晋,你的规矩和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还躺在罗汉床上,反手揉着如同被摔裂似的小屁屁的尔芙,此时满脸懵逼。

    “哼,你真是该好好反省反省自个儿的言行!”四爷有些羞恼地瞪着还懵懂无知状的尔芙,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但是刻入骨子的礼仪让他说不出恶语,也做不出其他失礼的事情,越想越是觉得烦躁的他丢下一句冷冷的话,便这样甩着袖子离开了正院,正好和拎着食盒过来摆饭的诗兰撞了个满怀。

    接连受到委屈的四爷不甘不愿地瞪着诗兰,冷冷哼着,迈步往外走去。

    被撞得摔在廊上的诗兰,不过她对上四爷那张冷脸,也是不敢多问一句,只能自认倒霉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懵逼地拎起摔在身侧的食盒,回到房间里,打算问问自家主子的意见,再做其他决定了。

    只是显然她进门以后就顾不上询问这些问题了,因为尔芙正欲哭未哭地望着她。

    “主子,您怎么了?”满心担忧,脑中涌起各种不好猜测的她丢了手里拎着的食盒就直接冲到了尔芙的身边,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起摔在床上的尔芙,一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么?”彻底醒来的尔芙正处于一种断片的迷茫中,萌萌答道。

    诗兰对这会儿还有心思卖萌的自家主子,满是无奈,却也不能不帮着一块想答案,她小心地扶着尔芙坐好,又将软枕塞到尔芙的腰后,这才有心思去收拾被她丢在堂屋地上的食盒,她就这样一边收拾着连盒盖都摔飞出去的食盒,一边低声猜测道:“主子爷怎么怒气冲冲地就走了呢,该不会主子说了什么唐突无礼的话吧!”

    “我不记得我说话了!”尔芙满脸懵的歪头道。

    “那会不会是您迷迷糊糊地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了呢?”诗兰继续猜测着。

    尔芙挠挠头,她好像确实是做了些不合身份的事儿,但是因为她那会儿还不是特别清醒,又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这会儿猛然被诗兰问起这件事,她也是想不出来了,只是满脸懵的继续摇头,不过她还是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问问当时在房间里的另一位当事人。

    因为她恍恍惚惚的记得她除了看到了四爷,还看到了雷劈懵逼状的苏培盛。

    “苏培盛虽嘴严,但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打点够,也不怕他不知无不言,你将我私库里那条公中新近才送过来的南珠压襟找出来,另准备些银票备着,让赵德柱跑一趟前院吧!”睡得口干舌燥的尔芙接过诗兰送过来的热茶抿了口,指着妆台上摆着的精致锦盒,有些心痛的吩咐道,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枕边多出来的一个精致锦盒。

    还没等诗兰走到妆台旁,满脸好奇的尔芙就将这个突然出现在自个儿枕边的精致锦盒拿在手里了,她一边拨动着锦盒上的铜扣,一边扭头冲着往内室里走去的诗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刚才四爷带过来的东西?”

    “是的,奴婢记得主子爷过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这个锦盒,结果见主子还睡着,这才放在主子的枕边,想来是为主子特别准备的礼物吧!”诗兰回头瞟了眼,笑着点点头答道。

    说完,她也已经拿起妆台上那个为方便尔芙随时取用银钱所准备的挂锁锦盒。

    这锦盒里放着的是公中每月发给尔芙的份例银子和一些面额不大的银票,别看这锦盒每日都放在妆台上,看起来不起眼,但是里面零零散散的银两加起来,也足有千余两银钱,不过就因为它不甚起眼,所以从未有宫女打过这锦盒的主意,哪怕是有时尔芙取过银两打赏会忘记锁起盒盖,哪怕尔芙会当着很多宫婢的面打开这个装满银钱的锦盒,因为除了尔芙身边的几个近身宫婢,根本没人会想到尔芙会将这么一笔银两就这样随意地放在妆匣旁边摆着的锦盒里。

    诗兰捧着这个挂着锁的锦盒,轻手轻脚地来到尔芙的身边,轻声询问道:“主子,您觉得给苏公公准备多少银票合适呢?”同时,也已经从衣襟内兜里,摸出了那枚金灿灿的铜钥匙,打开了锦盒上的铜锁。

    只是才揭开盒盖,诗兰就懵逼了。

    一向都不将这些钱财放在心上的尔芙见诗兰脸色骤变,将手里的锦盒往身边一放,好奇地扭头往诗兰身前的锦盒瞧了瞧,这一看过去,她也是吓了一跳。

    如果是单单丢些银钱,并不能引起尔芙的惊讶,因为坐拥大笔私产,这锦盒里放着的散碎银两和银票,于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她兴许是会有些不高兴,却绝对不会因此就流露出惊讶之态,她之所以会被惊吓到,实在是因为这锦盒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身首异处被鲜红色液体的破碎木偶,而从木偶的造型和破损程度看,正是她之前强忍着不舍交给苏培盛去处理的那批。

第1858章

    第1858章

    “要我说咱们福晋是真傻,小格格从出生到现在,瞧瞧四爷的态度,再看看那一批批送过去的赏赐。”

    “福晋才是真聪明人,你们都想得太天真了。

    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乌拉那拉格格被禁足圈禁起来,这小格格交给谁照顾,是你,还是我,还是要落到福晋头上,咱们不说别的,只说小格格那身子骨儿,胎里带来的虚症,稍有不慎……啧啧,这黑锅谁背呢,乌拉那拉格格是亲额娘,即便小格格出事,也顶多就是个照顾不到的事儿,可是要换做福晋抚养呢……”

    “你觉得福晋能想的这么多么?”

    “别太小看了福晋,福晋能从侧福晋一路走到今个儿,没有点手段,我不信。”

    “行了,咱们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乌拉那拉格格闹出那样的笑话来,即便是不禁足,想要更进一步,也是不容易,总归算是好消息吧,不然让乌拉那拉格格那样的身份爬到咱们这些正儿八经以秀女身份进门的格格头上,那咱们才叫丢脸呢!”

    齐聚在东小院佟佳氏房里的众女就乌拉那拉媚儿被禁足、被解禁一事,议论纷纷,却皆是满脸喜色,这四爷府内院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虽然说四爷和尔芙商量要抬乌拉那拉媚儿格格做庶福晋的事儿时,身边并没有外人在侧伺候,但是却也没瞒过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们,现在乌拉那拉媚儿自个儿作死,好好的一手牌,被她折腾得就剩下小猫两三只,这些还是格格位分的女人,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这些人议论着,那满脸嘲讽和幸灾乐祸,简直是藏都藏不住。

    不过就尔芙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佟佳氏等人分成了两派,府里老人儿如荿格格和董鄂氏、李荷茱李侧福晋这些人,她们觉得尔芙就是个吃一百个豆不嫌猩的老好人,而后进府的佟佳氏、陆格格、雨桐和雨桠这些人则认为尔芙是在扮猪吃老虎,心机深不可测,绝对不是个善茬,但是不管怎么认为,她们都并不太担心,因为甭管尔芙真傻,还是她故意装傻,尔芙留在四爷心目中的温良贤惠印象,让尔芙不能轻举妄动,只会善待府中妾室,只要她们小心谨慎,也就不担心会被尔芙斩草除根了。

    与此同时,尔芙和四爷也在凉亭里商量着乌拉那拉媚儿的事儿。

    虽然说府里抬庶福晋是不需要得到皇上的恩旨册封,但是总是要像模像样的上个奏疏,说明下情况,总不能是府里不明不白就多出一个有资格养育子嗣的妾室吧,现在这替乌拉那拉媚儿在皇上跟前儿过明路的奏疏送上去了,如果没有内阁插手故意拦截,定是已经摆在西暖阁的书案上了,结果乌拉那拉媚儿自个儿作死,现在四爷后悔上奏疏替她在皇上跟前儿过明路,却不好朝令夕改,再上奏疏废除乌拉那拉媚儿庶福晋的名分,但是乌拉那拉媚儿犯下达到错,总不可能不罚,所以现在四爷很是犯愁呢!

    “这但凡和乌拉那拉氏族沾上边儿的事儿,便没有一件能让爷顺心的。”四爷喝了口温热、苦涩的浓茶,叹气道,那蹙眉抿唇的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兴许还以为他是在为了什么朝堂大事烦心呢!

    对此,尔芙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有错不罚的话,这四爷府里就没有规矩可言了。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乌拉那拉媚儿这件事的时候,旁边伺候的诗兰对着尔芙使着眼色,偷偷伸手指着碧池苑的方向,挤眉弄眼地做着怪脸儿。

    “有话就说,别挤眉弄眼的。”尔芙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道。

    诗兰也是真服气了自家主子这心直口快的毛病,但是她却也不敢有话就说,只能随口扯了个借口,稍显羞怯,脸颊微红的回答道:“刚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只小虫,奴婢怕小虫飞到眼睛里,一时有些失态了!”

    “是么?”尔芙挑眉反问道。

    四爷也适时出声,他瞧着刚刚诗兰指过的方向,带着几分揣测意味的开口道:“你刚刚又是歪头、又是指方向的,显然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是有小虫飞到眼前,而按照你手指的方向,那边有针线房和浣洗房,再有就是临湖而建的碧池苑、揽月楼和倚月阁几处院落了,所以爷觉得你应该是心里有什么主意了吧,你也别藏着掖着地耍心眼儿了,有什么话就照实说,不然等爷自个儿琢磨出来,可别怪爷不顾念你们主子的脸面,直接让苏培盛将你送去慎刑司治罪。”

    说完,他还未配合自个儿的气势,重重地撴了下手边的茶碗儿,直弄得水花四溅,这才扯着袖管里藏着的汗巾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只留一双锐眼死死地盯着已经双膝发软的诗兰。

    诗兰闻言,不敢再敷衍,双膝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垂首答道:“其实奴婢是想和主子说,您和主子爷不必如此为难,府里一共有三位出自乌拉那拉氏的主子,其中有出自乌拉那拉氏的侧福晋一人,而乌拉那拉格格就有两位,只要主子爷替飘雪苑那位乌拉那拉格格请封的奏疏,内容不是特别严谨,完全可以用另一位乌拉那拉格格顶上。”

    这种冒名顶替的做法,倒是四爷没有想到的,他来了几分兴趣:“仔细说说。”

    “小乌拉那拉格格进府时间不短,又正是身怀有孕的时候,主子爷替小乌拉那拉格格请封,也是合情合理的。”诗兰的脸上闪过些许紧张,却还是强作镇定的将自个儿想的主意说了出来,她会这么说,倒不是她收了小乌拉那拉氏什么好处,她仅仅是心里这么想了,便做了些小动作暗示自家主子,根本就没想到自家主子会直眉楞眼的要求自个儿有话就说,更没想到四爷会有这么好的观察力,弄得她进退两难了。

    “不得不说,这倒是个办法。”尔芙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沉吟片刻,点头赞同道。

    “这小乌拉那拉氏没少给你找麻烦,你这是准备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要收服她为己用呢!”尔芙没想到的点,不表示四爷想不到,他见尔芙也赞同诗兰的说法,毫不意外的想多了几分,他目光森然的注视着旁边跪地垂首做请罪状的诗兰,看都不看身侧坐着的尔芙,沉声问道。

    尔芙是真的很讨厌四爷这分分钟翻脸给你看的性格,更不喜欢被四爷怀疑自个儿别有用心,她脸上的笑脸,登时收敛一空,大力的抽回了被四爷攥着的手,冷声回答道:“我是就事论事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后院里拉帮结派,我也没兴趣去和那些面甜心苦的女人讲姐妹情分,你觉得这办法不成就算了,别总想着说我要拉帮结派。”

    “爷就是随口说说。”四爷见尔芙不高兴,又忙轻声哄着。

    不得不说,尔芙和四爷的相处模式,简直就是一对别扭至极的欢喜冤家。

    尔芙有些矫情地将自个儿的位子往旁边挪了挪,不再去理会转过头来哄自个儿的四爷,盯着还跪在地上的诗兰问道:“你为何会突然提起小乌拉那拉格格的事儿,我和她素来不睦,难道是她塞给你什么好处了,还是你准备另投靠山呢!”

    “主子明鉴,奴婢只是见主子爷和您没有更好的主意,这才想到小乌拉那拉格格,并非是收了小乌拉那拉格格的好处,更不敢存任何背主的念头。”诗兰满心后悔的哽咽着道,她就知道她是被尔芙传染了心直口快的毛病,这种事关后院主子们晋位的事儿,哪里能容得她一个奴婢多言,稍有不慎就被人怀疑用心,果然她就该好好做个背景板才对,怎么就管不住嘴儿呢……现在唯有期盼着自家主子信任自个儿了,不过想想,这种可能该是微乎其微了吧!

    正当诗兰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尔芙笑着招呼她起身说话了。

    其实尔芙从未怀疑过诗兰的用心,她会那么问,也不过是给诗兰一个解释的机会,让诗兰能将心里那些想法一股脑儿的说给四爷知道罢了,因为尔芙知道四爷是不会允许自个儿身边有可能不忠的婢仆存在的,今个儿要不能彻底打消四爷心里的猜忌,四爷一定会寻机会将诗兰赶回到凌柱府去,即便诗兰是个已经入了旗籍的包衣宫女。

    尔芙信任诗兰,原因有二。

    一来是因为自古就有一仆不侍二主的老话儿,今个儿诗兰背叛她,投靠后院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都会将诗兰奉若同胞姐妹般优待,但是一旦自个儿倒台,诗兰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过完了,背叛这种事,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没有人会留下一个曾经背叛过旧主的婢仆在跟前伺候自个儿。

    诗兰留在她身边,诗兰就是她最亲近、最倚重的大宫女。

    二来,则是因为背叛是需要筹码的。

    诗兰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假,但是她还有一个同胞妹妹在凌柱府里伺候,已经和凌柱府里的一个年轻管事成婚,正怀有身孕,两姐妹从小相依为命,情分非比寻常,想要让诗兰不顾同胞姐妹的身家性命,实在是太难了,她在尔芙身边是最得脸的大宫女,她的妹妹诗韵就能做府里最体面的管事娘子,一旦诗兰背叛尔芙,不管伊尔根觉罗福晋为何,总不可能放过卖身契还捏在她手里的诗韵。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而且就算是有朝一日诗兰要背叛自个儿,诗兰也不可能选择小乌拉那拉氏这个注定不可能翻身成为嫡福晋的小格格投靠,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么,诗兰得傻成什么样,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而说诗兰可能收了小乌拉那拉氏的好处,替小乌拉那拉氏说些好话,那更是荒唐。

    显然,四爷也明白这点,他也并没有再揪着这事不放,反倒是开始和尔芙商量着要抬小乌拉那拉格格做庶福晋的事儿了。

    这庶福晋的名头,叫着好听,其实并不比格格的品级尊贵多少。

    正因为如此,所以将格格抬成庶福晋,连请旨册封都不用,仅仅是由四爷给皇上上道奏疏过个明路就可以了,要是能赶上编纂玉牒的机会,兴许能混上个玉牒留名,不然那就是摆设一个。

    四爷之所以为此犯愁,不外乎是他不想留给康熙帝一个办事不牢靠的印象罢了。

    诗兰给出的建议,让他觉得天都亮了,左右都是姓乌拉那拉氏的格格,又不是编纂玉牒的年头,两人的岁数有些不同,一个已经产女,一个还在孕期,一个是四品郎官府里出来的嫡格格,一个是七品小县令府里出来的嫡出格格,虽然有所差异,却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庶福晋是没资格出门应酬的女眷,也不怕别人会发现这些端倪,而且即便是被人发现这些端倪,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些不在玉牒上的庶福晋,即便是皇上那边儿,也仅仅是在奏疏最后留下一个朱批的圆圈而已,等到编纂玉牒的时候,他再给宗人府那边负责编纂玉牒的人打个招呼就是了。

    沉吟片刻,四爷打定主意,朗声吩咐道:“抬小乌拉那拉氏做庶福晋的事,还是等她生产以后再公布吧。”

    说完,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浅浅抿了口,便拉着尔芙往正院走去。

    不得不说,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小乌拉那拉氏这胎儿还没有落地,她这顶了几年的格格头衔就变成了庶福晋,虽然仅仅是个庶福晋,却也有资格在府里那些格格跟前自称一句姐姐了,连后院那些小格格们都要唤小乌拉那拉氏一声庶额娘了。

    重新回到正院上房里坐定,还不等尔芙吩咐诗兰奉茶,四爷就将房间里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尔芙满脸不解地瞧着站在自个儿跟前的四爷,轻声问道:“您这大白天的就将人都赶出去了,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说完,她就有些脸红地往后躲了躲,她还真有些担心四爷要拉着她白天胡闹,到底不是自个儿还是侧福晋的时候,这要是传扬出去,她这脸面往哪里搁呢!

第1859章

    第1859章

    照着慧如传进来的纸条算,今个儿是大年初二。

    大年初二,府里的福晋和侧福晋都是要照着老礼回娘家的,府里护卫们少了,前院又没有个能拿主意的主子在,她只要赶在下半晌用点心的时辰之前,将这颗药丸子吞进肚子里,待到太阳落山前,便会出现假死的症状,而到时候府里这些个奴才为了能够顺利赶在府门落锁前回来,必然是将她的尸首往乱葬岗一丢就走,她也就不必担心被活埋了。

    只是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佑她……

    就在她琢磨着该要吃下药丸子的时候,月嬷嬷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其实月嬷嬷是个可怜人,她从小就被送进宫里伺候,一进宫就被同期入宫的宫女排挤在外,派差事的时候,又因为没有银钱打点、家族护佑的关系,直接被丢在了慎刑司里当差,这宫里的慎刑司是什么地方,那都是犯错的宫人受罚遭罪的地方,入目都是冰冷和残酷的人性黑暗面,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真是从不知道何为温暖和感动。

    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苦熬到了二十五岁……

    为了能够出宫,她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存下了百余两银子,但是就在她打算拿着这些银子去贿赂掌管出宫名额的老太监时,一直当做没有她这个人似的娘家人托人捎信进宫来了,老母病重,正缺银子卖药。

    月嬷嬷就这样抱着沉甸甸的包袱,左思右想了一整天,最终还是舍不得老母遭罪。

    银子是托了宫里那些能够自由出入宫门的太监捎回娘家的,为此她还将自个儿的两只素银鎏金的簪子塞给了小太监打点,为的就是能让这份银子能够尽快送回到娘家。

    这足有百余两的银子送回娘家了……

    不过老天爷也没有忘记这个可怜巴巴的月嬷嬷,慎刑司里的年轻宫女本就少,如月嬷嬷这样到年纪要出宫的人就更少了,接连好几年都没有派到名额,内务府那边掌管适龄宫女出宫名额的管事怕上头人觉得他们吃拿卡要,虽然没有收到月嬷嬷的红包,还是将一个名额分配到了月嬷嬷的头上。

    月嬷嬷如死囚蒙大赦般兴奋不已,拎着自个儿那可怜巴巴的行李卷就出了顺贞门。

    虽然她没能在宫门口瞧见自个儿的家人,但是她也没有觉得失望。

    因为她都以为她自个儿这次不可能出宫了,给家里去的信,亦是将这些猜测都写在信里,加之家中老母病重,想来家人都在忙着照顾老母,便也没有多想,跟着那些个经常出入外城的小太监,拿着自个儿仅剩的十余两银子,替家里的兄弟姐妹和父母双亲都买了些小礼物,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虽然身上是大包小裹的,但是手中银钱不多的她还是连马车都舍不得雇上一辆。

    突然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宫城,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是月嬷嬷却并不紧张,心里满满都是对家人的牵挂,憧憬着家人见到她时的激动和温暖怀抱,想象着家里是否已经添丁进喜,总之这心里是暖烘烘的,眼圈**辣的,但是这种美好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她沿着不算熟悉的路,回到那个已经二十年未曾回去过的家里以后,所有美好幻想都破灭了。

    迎接她的,没有半点温馨,只有嫂子嫌弃的眼神,侄子侄女鹦鹉学舌的奚落之语,连父母双亲都嫌弃她是个已过花信之年的老姑娘,连她顶替入宫的姐姐都觉得她出宫是在拖累娘家,更别提从小就和她争吃争穿的三妹妹和从未见过面的小妹妹了,仿佛她就是这个家里被排斥在外的陌生人一般。

    如果单单如此,月嬷嬷也就是觉得有些委屈,最让她心寒的是她的父母双亲。

    那封在她出宫前送到她手里的信上,曾经说起家中老母病重的事儿,竟然是骗局,仅仅是因为自个儿这对父母听人说起,这宫里的宫女每月月钱足有二两银子,合计着月嬷嬷这些年都未曾填补过家里,想着月嬷嬷在宫里不缺吃喝穿戴,必然是积攒了好大一笔银子,这才开动脑筋地想出了装病这个套路,将月嬷嬷辛苦积攒下的体己钱都掏了个精光。

    这还仅仅是侄子、侄女们无意中透露出的消息。

    其实月嬷嬷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的父母兄弟知道这宫里适龄的宫女出宫要贿赂管事,而且需要一笔不小的银子,这才会安排这么个拳套,图的是月嬷嬷的银钱,目的则是将月嬷嬷留在宫里,免得月嬷嬷回来拖累娘家,还要他们这些兄弟养活着这个已过花信之年的老姑娘。

    只可惜,这银子是骗出来了,但是月嬷嬷还是出宫了。

    月嬷嬷的父母兄弟不知道月嬷嬷是一文钱都没塞给管事就出宫了,还以为月嬷嬷和家里藏私,明知道家里老母病重,还要预留出自个儿贿赂内务府管事的银钱,更觉得与这个离家二十年的女儿、姐姐、妹妹生分了。

    这是个好诡异、也好悲催的误会。

    如果月嬷嬷的家人对月嬷嬷足够关心,便不会怀疑月嬷嬷和家里人藏私,如果月嬷嬷的家人真心关心这个已经离家二十年的女儿,便是月嬷嬷真的未曾将所有银子都托人送出来,也不会对月嬷嬷如此冷言冷语……

    月嬷嬷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在家里住了二十天,然后就找个差事离开了这个娘家。

    她再也没有回去,因为她的心都已经被彻底伤透了,但是她那些娘家人知道她找到了个大户人家做管事嬷嬷,便又一次找到了她的头上,无为其他,只为了月嬷嬷那份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

    这人不可能在一个坎上被绊倒两次,这次月嬷嬷没有再给娘家银子。

    而月嬷嬷的娘家兄弟就更加记恨月嬷嬷的抠门了,本着自个儿得不着就玩命搅和的原则,竟然让自家的孩子和婆娘都换上从街上淘换回来的破衣裳,一个个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如同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似的找到了月嬷嬷当差的大户人家府门口卖可怜,哭着、求着、缠着所有出入府门的人,也不管是这户的主家,还是登门做客的,愣是逼着这大户人家将月嬷嬷赶出了府里。

    月嬷嬷再次沦落街头,虽然手里有些银子,但是名声却坏了,再想在京里讨生活,却是千难万难,接连碰壁了一个月,将京里这些能出得起银子雇管事嬷嬷的人家都走遍了,愣是一个差事都没找到,最后不得不一路往北边走去,一直到快要饿死在路边时,这才碰到了去盛京办差的四爷,被四爷带回了府里。

    从此以后,月嬷嬷改名换姓,再没有离开过四爷府半步。

    只是接连的数次打击,还是让月嬷嬷这个本来还算善良的普通人,毫无意外的黑化了,后来四爷经营起粘杆处,一直负责掌管前院花木的管事嬷嬷月嬷嬷就自告奋勇地来到了粘杆处当差,凭着她在慎刑司那么些年的耳濡目染和自学成才,愣是走出了一条阴狠无比的路。

    今个儿是所有出嫁女子回门的日子,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家那些不是人的亲人,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滋味,她不懂她也是父母曾捧在手心里疼爱过的孩子,怎么就被娘家嫌弃到如此地步,越是想不通,这心里就越是委屈,也就越恨,被心里的委屈和怨恨折磨得快要疯魔了的月嬷嬷就来到了粘杆处地牢这个她最熟悉的地方,找到了同样倒霉的秀儿发泄心里的负面情绪。

    而就在月嬷嬷将秀儿带到地牢刑房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来到了那间关着秀儿的牢房外,他手里捏着一截细铁丝,也不知道怎么就弄开了牢门口挂着的大锁,蹑手蹑脚地钻进了牢房里,如同有人指引般地走到墙角堆着的稻草旁,动作利落地摸出了那枚假死药,将一枚大小味道都相差不多的药丸子塞回到了原地,又将被掀开的稻草都盖回到了远处,清理掉自个儿在这间牢房里留下的所有痕迹,这才重新将牢门口的大锁锁好,迈步离开了地牢。

    全过程,那叫一个冷静自若,那叫一个风轻云淡,那叫一个不动声色。

    小太监这番动作未曾惊动一个人,所以当秀儿被月嬷嬷折磨得身心俱疲回到牢房,也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颤抖着手从稻草下摸出药丸子,狠狠咬了咬牙,便将药丸子塞到了嘴里,来不及嚼碎就这么梗着脖子咽了。

    原本慧如送到秀儿手里的是一枚假死药,小太监换的这颗药丸子,亦是假死药,却在内芯里藏着剧毒的鹤顶红,外表是和原本的一般无二,但是秀儿吃了这药,那就是死定了,而且这死亡过程还会很痛苦,因为药量不足,她又不知道这是要她命的东西,生怕闹出动静来,让其他人起疑,虽然腹部如同刀绞般痛苦,眼睑都已经充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却仍然是紧紧咬着手背,愣是连一声低哼都不曾发出,只要气断身亡,整个人就如同被煮熟的大虾似的,弯腰弓背,紧缩成一团。

    饶是月嬷嬷和齐嬷嬷这种见惯了死人的掌刑嬷嬷瞧见秀儿的尸首时,也心寒不已。

    瞧着秀儿这副心甘情愿赴死的模样,月嬷嬷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颗一两重的小金锭,交到了地牢这边专门负责收尸的小太监手里,沉声吩咐道:“命人抬出去,好好葬了吧,这也是个可怜人。”

    说完,她就摇摇头,迈步往地牢外走去。

    秀儿死了,线索断了,月嬷嬷还要去找陈福和张保交代一声,不然等上面四爷问起来,那两位爷答不上,还是要来找自个儿的麻烦,她虽然是不惧陈福和张保二人,但是她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烦,总归是她安排不周到,不然也不会让秀儿有机会收到外面传进来的东西,要知道秀儿被抓进的时候,这身上都已经搜遍了的。

    陈福和张保那边儿得知秀儿的死讯,亦是一阵叫苦,忙又安排人去查厨房那边。

    “这边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月嬷嬷瞧着忙起来就顾不上自己的陈福和张保,叹气道。

    “欸,我说嬷嬷,你先别着急着走啊,咱们哥们儿还有事找你呢!”张保闻言,忙撂下手里已经拿起来的对牌,快步追上说话就走到门口的月嬷嬷,陪着笑脸道。

    “到底有什么事啊,抓紧说。”月嬷嬷冷着脸问道。

    陈福和张保故作神秘地咧嘴儿笑笑,摇头不语,月嬷嬷也不好当着下面跑腿的小太监驳了这两人的面子,满脸无奈地摇摇头,迈步往窗边摆着的官帽椅走去,自顾自地拎起茶壶,又拿起一个倒扣着的茶碗,倒上一杯还温着的茶水,滋遛滋遛地喝着,吃着角几上摆着的小点心,那模样倒是自在极了。

    少时片刻,这边安排好事儿的陈福和张保,招呼过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几句,便齐齐来到了次间里喝茶的月嬷嬷跟前儿,如同排演过似的齐声道:“姐姐难得回家一趟,弟弟们给姐姐们准备了点小礼物。”说完,还不等月嬷嬷反应过来,陈福和张保就从角几下面的暗格里,各自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包缎锦盒,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月嬷嬷跟前儿。

    “你们这是疯了吧,什么回家,还特地准备了礼物!”月嬷嬷拧眉问道。

    她虽然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却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接礼物的手就迟迟没有伸出,最后还是陈福和张保拉着月嬷嬷的手,楞将两个锦盒放到了月嬷嬷的手里,嘴角儿含笑的催促道:“姐姐,你快打开瞧瞧,这可是咱们特地去炫彩坊挑的,瞧瞧还合不合你的心意?”

    “哦哦哦……”月嬷嬷有些懵地打开了其中一个锦盒……

    锦盒里是一对素银托镶着玉扣的如意长簪,两个簪杆儿上还各雕刻着一排小字,一边写着赠长姐的字样,一边写着祝长姐如意平安的字样,显然是用了心的。

    心下微动的月嬷嬷,绷着脸道:“你们真是胡闹。”

    说完,她就将怀里抱着的两个锦盒都放回到了角几上。

第1860章

    第1860章

    只见她魂不守舍地坐在烧得暖烘烘的大炕上,心里乱糟糟地想着廖三子的话,越想就越是心乱,越想就越是心烦……

    尔芙担心四爷得到这消息后会精神崩溃。

    相处多年,她太清楚四爷的性子了,瞧着他该是那种难以靠近的霸道总裁范,其实他就是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想法的技术宅,加之幼时的经历,更是让他对孩子疼到了骨子里,而且弘晖是他曾赋予厚望的长子,她真的不知道四爷能不能撑过这次打击。

    尔芙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

    她抬手擦拭过额鬓处的冷汗,招呼上诗兰和诗情,快步就往前院书房赶去。

    就在尔芙走到院门口时,她见到了匆忙向自个儿跑来的青柳。

    这个乌拉那拉氏侧福晋跟前儿得脸的大宫女,尔芙还是很面熟的,她停住脚步,扭头看向匆忙赶来的青柳,低声呢喃道:“还真是消息灵通呢,也不知道乌拉那拉氏这会儿指派个人来找自个儿是想干嘛!”

    “奴婢青柳见过福晋,请福晋安!”再说青柳急忙跑到尔芙跟前儿就是一礼。

    尔芙微微抬手,漫不经心地免了青柳的礼,笑着问:“你来找我是有事?”

    “福晋容禀,奴婢来是侧福晋有事想拜托福晋。”青柳又是一礼,接茬说道。

    接着,她就将乌拉那拉氏吩咐她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了尔芙。

    尔芙耐心听完,微微点头,轻声道:“你们侧福晋被禁足的命令是王爷亲口吩咐下的,便是我是嫡福晋,也不好违背王爷的安排,所以你们侧福晋这个要求,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再说她所担心的事,我相信到时候王爷会给她个交代,让她安心等待就是。”说完,尔芙就绕过青柳,径直往前院书房走去。

    “她还真是消息灵通呢,便是都已经被禁足了,也不影响她的耳聪目明。”走出一段距离后,尔芙脸上带着几分不高兴地和身边随侍的诗兰吐槽道。

    “主子勿恼,花厅本就是人多眼杂的地方。”诗兰忙哄劝道。

    “我不恼,我就是替我自个儿觉得无奈,你说我待这府里的宫婢仆从如何,不说是掏心掏肺,也是礼遇有佳吧,结果还是有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才多一会儿工夫,转眼间就有人将消息给乌拉那拉氏送去了!”尔芙摇摇头,笑着自嘲道。

    诗兰脸上稍显尴尬,陪笑道:“主子,您听奴婢说句实话,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为奴为婢的人,能够如奴婢这般能伺候在您身边就是福气,但是能在主子跟前儿伺候的人,总归是少数,那余下的人就要想法子往上爬,甭管跟着哪个主子,总比无依无靠来得强吧,这都是无奈的事。”

    “你倒是老实!”尔芙闻言,笑骂道。

    她心里也明白这府里的宫婢仆从,注定不可能全部忠心于她,她能够理解,但是她还是会觉得心塞和无奈,也正因为如此,她并没有去责怪花厅当差的那些人,只是和自个儿跟前儿伺候的诗兰和诗情她们,唠叨唠叨心里的不痛快而已。

    再说,这么边走边聊的,也能让她打发下寂寞和烦忧啊,就这样,尔芙和诗兰她们边说边走地很快就来到了前院书房,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进书房里,去等待还未回府的四爷,而是选择到厢房去等待。

    毕竟前院书房是四爷处理朝务政事的地方,她是内眷,还是要避嫌些。

    尔芙坐在厢房里,很是枯燥乏味地等待了有大半个时辰之久,坐得腰都快断了,终于听到外面响起了一连串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她忙调整了下姿势,显得更加郑重些,同时对站在落地罩旁的诗兰和诗情,低声提醒道:“你们俩都打起精神来。”

    她这边提醒诗兰和诗情的话音刚落,虚掩着的房门就被四爷从外面推开了。

    “你怎么过来了?”四爷身上披着的披风都还未脱下,便已经裹挟着冷风地来到尔芙跟前儿,脸色严肃且阴沉的冷声问道,这件事关系到弘晖的安危,他谁都怀疑,包括尔芙。

    尔芙闻言,抬头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四爷,眸光内敛地低声答道:“我想着你得到这消息,可能会想要问问我的想法,又怕耽误了你的正事,便主动过来了!”

    她真的被四爷的态度给伤到了,但是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想和四爷闹性子。

    四爷听完尔芙的解释,一甩袍摆,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尔芙身旁空着的那张扶手靠背椅上,他虽然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是却比先前收敛了几分,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尔芙,沉声说道:“你见过廖三子,也知道这件事了,你觉得这件事的可信度有几分?”

    “我相信廖三子不敢用这种事来跑到咱们这样的府邸找麻烦。”尔芙淡声答道。

    她实在摆不出是好脸色来,一来是被四爷怀疑的语气伤到了内心,心里满是委屈,二来是事关弘晖安危,她便是不担心弘晖,但考虑着四爷的心情,她也不好将那些漫不经心表现出来,还不如就这样摆出张寡淡清冷的模样来呢。

    四爷闻言,似是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后,给尔芙下了逐客令。

    他说:“我还要亲自去见见廖三子这个人,实在分不出时间来陪你,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内院休息吧,晚些时候,我这边忙完就去找你。”

    尔芙见状,也算是知情识趣,点点头,便领着诗兰她们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出门碰见青柳的事,忙转过头来,正对上了四爷那双注视着自个儿、满是探究的眼睛,这让她又难过了几分,不过她想到青柳说的事,还是努力地整理好情绪,将青柳拜托自个儿的事,认真地转告给了四爷:“乌拉那拉氏那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瞧着好似挺着急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还请您给拿个主意。”

    “不必理她,让她安分守己就好。”四爷稍显尴尬地回答道。

    他没想到尔芙会突然回头,他根本来不及掩饰自个儿对尔芙的怀疑,这让常把信任挂在嘴边的他,怎么能不尴尬呢……

    尔芙笑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便快步离开了前院。

    一直到走到自个儿院门口,她这才将愤怒的情绪表述出来,她冷着脸,满脸恼怒地对诗兰吩咐道:“你将刚刚四爷的话,就这样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西小院那位侧福晋知道吧!”说完,她就甩着袖子往院里走去。

    诗情紧忙跟上,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自家主子息怒。

    因为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家主子对四爷的感情,对四爷全心信赖,从不曾隐瞒分毫,但是四爷竟用那种伤人的眼神打量自家主子,自家主子不伤心,那就怪了。

    好在尔芙也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性格。

    她去见四爷的时候,她就预料到四爷会怀疑自己,所以她会难过,却并不太难过,一会儿时间,她也就调整好心态了,本着‘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的阿q精神,如同没事人似的,不再去考虑弘晖的事了。

    而乌拉那拉氏就没办法如此云淡风轻地置身事外了。

    虽然她对弘晖是有所失望,但是弘晖到底是她的亲生血脉,是她怀胎十月,又一只脚迈进鬼门关,才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得到弘晖可能遇险的消息,让她如何能淡然自若呢!

    当她听完诗兰的传话,整个人的情绪都崩了,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在西小院里等待结果呢,她甚至是不顾禁足禁令,趁着诗兰往外走的空档,直接冲出了院门,手挠脚踹地踹开阻拦自个儿的宫婢仆从,闷头就往前院书房冲。

    宫婢仆从不敢太拦她,还真就让乌拉那拉氏跑到了四爷面前。

    只是当她出现在四爷面前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出往日的雍容华贵之态,披头散发、鞋袜凌乱,便如同疯妇一般,偏偏她自个儿一无所知,张牙舞爪如同暴怒的母兽,隔着厚重的桌案,一把就揪住了起身迎向她的四爷,撕心裂肺的吼道:“弘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又想袒护瓜尔佳氏那贝戋人是吧!”

    “你在胡说什么!”四爷甩开乌拉那拉氏抓着自个儿的手,冷声喝问道。

    乌拉那拉氏早已经疯狂了,她哪里还晓得分寸,也不懂得看人脸色了,咬牙切齿的嘶吼道:“胡说,我胡说,你就是被瓜尔佳氏那贝戋人迷昏头了,她算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维护,连你自个儿的亲生血脉都能不顾了!”

    诸如此类的话,便如同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地从她的嘴里往外冒着。

    四爷被她的胡言乱语,气得眼睛发红,最终情绪失控地一巴掌扇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脸上,不过也错有错着地制止住了她继续胡说下去的冲动,她满脸颓色地坐在地上,捂着脸就哭起来了。

    他抬手打发了身旁伺候的仆从后,少坐片刻,待乌拉那拉氏的情绪收敛几分后,这才将披头散发的乌拉那拉氏从地上拉扯起来,开口问道:“现在冷静下来了?”

    “妾身失态了!”乌拉那拉氏抬起头来,眼圈挂泪的回答道。

    四爷微微颔首,却并没有想要就让乌拉那拉氏这么轻松过关,他目光阴冷地凝视着跪地请罪的乌拉那拉氏,冷声说道:“你是弘晖的庶母,又是弘晖的姨母,你比这府里的其他内眷都要担心他的安危,爷是能够理解的,但是你如此胡闹,还话里话外地往嫡福晋纽祜禄氏身上攀扯,爷若是不责罚你,怕是这府里的规矩就真成摆设了!”

    说到这里,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继续说道:“德不配位是你如此荒唐行事的根源。”

    乌拉那拉氏做梦也没有想过四爷会如此的绝情,开口就要夺她的侧福晋名分。

    她忙要辩解,但是四爷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便以肯定的语气,为这个决定画上了句号:“你也不必求饶,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例外,何况你进府至今,大错小错,也没少给爷和福晋添麻烦啊,你又如何有脸要求爷为你开恩呢!”

    说完,他就对着外面吩咐一声,让苏培盛将还要开口辩解的乌拉那拉氏拖出去了。

    原本四爷不想动乌拉那拉氏,处处给她留下几分脸面,说来说去,也是他记着和乌拉那拉氏之间的那份旧情,加之他也不相信此乌拉那拉氏是已逝的乌拉那拉氏,但是就刚刚情绪激动之下,乌拉那拉氏说出的那番话,让他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他也就不必再给乌拉那拉氏留面子了。

    当乌拉那拉氏情绪激动地出现在四爷面前时,便注定她会失去侧福晋的名分了。

    苏培盛是四爷的心腹,从来都是唯四爷的吩咐是从,他不管乌拉那拉氏如何挣扎,一双手就如同钢爪般抓着乌拉那拉氏的胳膊,硬生生地将乌拉那拉氏从四爷的书房里拉扯出来,再然后就是叫过大力婆子,让这些婆子送乌拉那拉氏回去西小院了。

    他也不是将她丢给大力婆子就不管不问了。

    毕竟苏培盛也不愿意乌拉那拉氏继续闹下去,继续惹四爷不高兴,然后连累他这个最常在四爷跟前儿伺候的奴才倒霉,所以他在扶着乌拉那拉氏上暖轿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规劝道:“侧福晋,您就听奴才劝您一句,不要闹了,安安分分地回到您的居所去。

    现在弘晖阿哥的事,已经是够让咱们王爷烦心上火了,您还在这时候耍性子,实在是不够聪明,您现在已经丢了侧福晋的名分,您还不懂得收敛,您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您怕是就该被送到家庙去了!”

    说完,他冷冷一笑,转身往书房走去。

    只是一进书房,苏培盛就惊了,因为他发现自家主子爷就站在窗边,显然是将他和乌拉那拉氏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他赶忙认错道:“奴才见侧福晋这样胡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才多嘴两句,还请主子爷宽恕。”

    说完,他就蔫头耷脑地跪在了四爷跟前儿。

第1861章

    台上的昆腔,登时停住了,在座诸妃亦是动作一致地围到了太后身侧,或是轻轻地替太后拍后背捋顺呼吸,或是孝顺地奉上热茶顺气……总之都在一瞬间就找到了一些事情去做,不让自个儿落在他人之后,尽量表现着自个儿最孝顺的一面,便是尊贵如贵妃的佟佳贵妃亦是如此。

    现场唯一一个还在圈外的人就是尔芙了。

    “娘娘,可曾好些了!”这是宜妃娘娘的声音,滴里嘟噜的蒙语,说得流畅极了。

    “快喝口茶顺顺,总能好一些的!”这是柔婉如水的密嫔王氏的声音,吴侬软语,软糯动听,让人觉得舒坦极了。

    “还是吃块梨子吧,这是上好的雪梨,最是止咳润肺了!”这是恬静细腻的惠妃的声音,她性格恬静无争,既不想专美人前,也不愿落后他人,所以选择了稍稍晚些,这才端着已经切成小块的梨子来到桌边,低声劝说道。

    以此类推,其他人亦是如此。

    太后娘娘有些无语地接过这人递过来的茶抿一口,又接过那人送上的水果吃一块,再任由不知道谁在自个儿背上敲着,明明咳嗽都止住好半天了,愣是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因为她的嘴里都被各种吃食给塞满了,好不容易才摆摆手,给自个儿找到机会,忙朗声说道:“哀家身体不适,便不和你们在这里听戏了,你们自个儿玩耍吧!”

    说完,她对着身旁伺候的老仆招招手,如同逃跑似的离开了人群。

    太后这一走,一些心思通透、心细如发的嫔妃就也撤了,谁不知道康熙帝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别看太后娘娘就是咳嗽几声,那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旦传到乾清宫那边去,康熙帝必然亲来探望,她们还得赶着过去刷好感度呢,而如宜妃、惠妃这些宫中老人儿就显得理智多了,待到那些小人物走远,这才各找借口地离开了漱芳斋。

    首先,宜妃和惠妃撤了。

    不过她们和那些小宫妃的想法不同,她们没有忙叨叨地追到宁寿宫去,而是选择先回到自个儿宫里去炖甜汤,什么川贝枇杷露,什么雪梨百合汤,反正都是些润肺止咳的甜汤,比起苦巴巴的药汤容易入口,止咳润肺的效果也不差,这端着送过去,也显得她们更有孝心些。

    其次,成妃和荣妃撤了。

    不过她们没有回宫去炖甜汤,而是选择将太医院送过来的成品药丸和药包带着,直接到宁寿宫去献宝了,这些小病小痛的事儿,并不需惊动太医院那些老太医们,一点药包、药丸子就能很好的缓解症状,比起用甜汤效果快,也不难入口,有些更是只要挂在床边就能用的。

    再后来,漱芳斋里就剩下尔芙和佟佳氏,以及佟佳贵妃三人和众多宫婢了。

    尔芙既然知道佟佳氏是故意来宫里找佟佳贵妃说话的,她肯定不会留在这里碍事,而且她也不需要费心费力找借口,直接说自个儿身体不适要去后面更衣,叫过一个小宫女引路,便顺顺当当地离开了漱芳斋的戏台。

    至于好奇心,那完全可以留待以后在满足了。

    她相信佟佳贵妃是聪明人,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她也相信佟佳氏是聪明人,即便想要做些损人利己的事儿,也绝对不会做出可能伤害到四爷府整体利益的事儿,有了这两个前提做保证,尔芙就不需要如同防贼似的防范着佟佳氏和佟佳贵妃,毕竟太好奇地待在旁边充当电灯泡,难免会让佟佳贵妃和佟佳氏觉得心里不舒服。

    漱芳斋的后殿里,布置得颇为讲究。

    尔芙坐在东梢间摆着的躺椅上,有滋有味地吃着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小点心,一直等到前面的戏停了,她这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扶着诗兰的手腕,踩着平缓的步子往前面走去。

    前面,佟佳贵妃已经离开,尔芙含笑走到佟佳氏的身旁,柔声打趣道:“瞧着佟佳妹妹这副喜形于色的样子,你这是得偿所愿了?”

    “福晋说笑了。”佟佳氏脸色微变,轻声答道。

    “好好好,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尔芙也并不是想要打探佟佳氏的秘密,纯粹就是顺口一说,她见佟佳氏这副严防死守的样子,她也就将那点好奇心都收了回来,转移话题似的说起了要回永和宫的事儿,“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不知道娘娘那边怎么样了,咱们就回去吧!”

    说完,她就扯扯嘴角,扯出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径自往外面走去。

    永和宫里,乌雅赫赫比以往更加殷勤地伺候着德妃娘娘,只是德妃娘娘却没有如以往那般将乌雅赫赫当成自个儿的亲女看待,带搭不理地说着闲话,不动声色地套着老四府里的动静,当她听乌雅赫赫说起老四昨个儿竟然留宿在佟佳氏房里的时候,这心里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是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看乌雅赫赫都不满意了,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拉得老长,沉声吩咐道:“你这进府也有些日子了,该争就要争,争取尽快替老四生个小阿哥,你别忘记你阿玛是为何将你送进府里伺候的!”

    “你得争点气,你和老四是表兄妹,关系本就亲近……”

    “早点生个小阿哥,那更是两好合一好的事儿……”

    “这女人的姿容如花般短暂,别耽搁了自个儿的好岁数,耽搁了自个儿的前程。”

    “老四府里的女人不少,却也不多……”

    德妃娘娘唠唠叨叨的说着,听着外面响起尔芙和佟佳氏的声音,登时止住了话茬,摆摆手,让乌雅赫赫退到了旁边候着,将二人招呼了进来,又挨个叮嘱一番,便给她们下了逐客令。

    “本宫以前瞧着赫赫这孩子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么笨呢!”目送着三女离开,德妃娘娘接过宫婢递过来的热茶,浅浅抿了一口,满脸不痛快地低喃道。

    “雨荷呢?”德妃这般说完,抬头瞧瞧旁边噤若寒蝉的宫婢,摇头问道。

    小宫女闻言,恭声答道:“回娘娘的话,雨荷姐姐去四执库找翁公公领份例了。”

    “本宫有些乏了,你下去吧。”德妃抬手拂过鬓边簪着的赤金绞丝步摇,拨动着片片用金银丝缠出来的蝴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完,她就摆摆手,将还要说话的小宫女赶到殿外去候着了。

    这些半点事都没经过的小宫女都是最近刚调到永和宫这边伺候的新人,伺候人的本事还成,就是这眼力见太一般了,比起那些被放出宫的老人儿,用起来就是不顺手,如今还留在德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儿就剩下雨荷和雨蝶二人了,偏偏有太多事都需要这两个人去张罗,弄得她想要找个人说些体己话都费劲了!

    想到这里,德妃娘娘又是一阵叹息,她有些想念毓秀姑姑了。

    她又在正殿上坐了一会儿工夫,捶捶微微酸疼的双腿,叹着气往内殿里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工夫,去内务府领取份例的雨荷从外面回来了,德妃娘娘忙将她招呼到身边儿,也顾不上去关心那些份例的数目是否有问题,压低声音吩咐道:“你想想办法,抓紧把咱们安插在其他地方的人往回调调,这些个小宫女,让她们该去哪去哪,一个个打扮得妖妖幺幺的,瞧着就觉得别扭。”

    “娘娘,奴婢劝您一句,再忍忍。”雨荷闻言,低声劝道。

    德妃娘娘满脸烦躁的催促道:“有话就说,你在本宫身边伺候亦不是三天两天了,别藏着掖着的。”说完,她捏了捏眉心,强行压制住要发火的冲动,她也不知道自个儿是不是顺心顺意的日子过久了,这脾气是越来越急躁了,这种有些突兀的变化,让她有些不安,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闲心去过问老四和尔芙那些乱遭事儿。

    雨荷也瞧出来了几分,她笑着上前几步,半蹲在德妃娘娘腿边儿,一边替德妃娘娘捶着腿,一边柔声道:“娘娘,您也该知道皇上现在对内务府是个什么态度,这次皇上将宫里这些到年纪的宫婢都放出宫去,便是一次试探,不但是咱们永和宫是这样,其他各宫都是如此,您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冒头呢,替其他娘娘趟路呢!”

    德妃娘娘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打断了雨荷的话,咬牙道:“唉,这些事儿,本宫何曾不知道,只是本宫也不知道自个儿这段日子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是觉得舒坦的,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烦躁,那些太医还敢说本宫的身体无碍,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收了其他人的好处。”说完,她推了推腿边儿半蹲着的雨荷,迈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凋谢的花卉盆景,沉默了许久,将雨荷叫到身边,压低声音的吩咐了几句,便直接往床边走去。

    雨荷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伺候着德妃娘娘歇下,这才下去安排。

    无非是从外面找个医术靠谱、且值得信任的人进来替德妃娘娘检查检查身体而已,这点事儿,要是放在以前好办,让人给十四爷府上传个信就是了,但是现在十四爷不在京里,十四福晋和四福晋的性格相差无几,不爱应酬交际,除了府里当值的太医,估计也没有其他大夫能指望上,所以这找个医术、人品都能靠得住的大夫,就让她为难了,她一个在宫里深居简出十余载的老宫女在宫里有人脉,可是在宫外连亲戚朋友都没有,所以她略一犹豫,便将主意打到了已经被安排到四爷府当差的毓秀身上。

    至于为何不选择直接给四爷府传信……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德妃娘娘对四爷和十四爷的区别,虽然现在看似四爷和德妃娘娘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到底隔着一层关系呢,还不如找自个儿的老姐妹毓秀来得方便,而且她相信那位性格单纯的四福晋不会不管德妃娘娘的事儿。

    想到这里,雨荷脸上的愁容微减,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四执库当差的翁公公……本来正坐在偏房里喝茶,远远瞧见雨荷去而复返,忙满脸堆笑地迎出门来,他是依仗着永和宫这位德妃娘娘做靠山,这才能够坐稳四执库管事这位置的,他可不敢得罪了雨荷这位大宫女,所以雨荷拜托他给已经出宫的毓秀姑姑传个信这点小事,连个磕绊都没打,翁公公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改天我请你喝茶。”雨荷笑呵呵地拍着翁公公的肩膀,柔声道。

    “得嘞,我肯定把姐姐的事儿放在心上,最迟明个儿就给您回信。”翁公公笑得越发开怀了,拍着胸脯,连声保证道。

    “那成吧,娘娘那边离不得人伺候,我就先走了!”雨荷闻言,笑着点头道。

    说完,她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精致香囊,送给了翁公公,便拎着翁公公塞给她的一小包茶叶,直接回永和宫那边等信去了。

    按下永和宫里的这些事儿不提,回到景仁宫的佟佳贵妃亦是一脸纠结。

    佟佳贵妃也不知道自个儿该不该管佟佳氏的事,论亲疏远近吧,佟佳氏和她是姑侄关系不假,但是本就不是同出一房的人,她进宫的时候,佟佳氏还没有出生,这也顶多就算是个亲戚罢了,而四福晋尔芙是她挺喜欢的一个晚辈,让她这落寞无趣的生活有一丝光亮,从小就享受着佟佳氏一族带给她的尊崇生活,她好似也该为同族所出的佟佳氏做些事儿,不过这样她该如何面对尔芙呢!

    有些犹豫的佟佳贵妃将手里攥着的绢丝帕子拧成了抹布样儿……

    “娘娘,甭管如何,您和佟佳侧福晋都是同族姑侄,既然她现在都求到您头上了,您就替她和四爷说和说和呗,而且即使您不管她,她到底也是四爷府里的侧福晋,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您如果真觉得为难的话,那您就直接将这事告诉给四福晋,这四福晋要怎么做,那就不管您的事儿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520/ 第一时间欣赏清妾最新章节! 作者:绾心所写的《清妾》为转载作品,清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清妾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清妾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清妾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清妾介绍:
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