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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7章

    第2117章

    尔芙见状,却是不知道小米团心里头的想法,笑眯眯地接过奶棒咬了口,又将剩下的小半截奶棒凑到小米团的唇边,奶香味十足的奶棒都是小生子日日做好送过来的,干净、且营养丰富,最适合小孩子打零嘴儿了。

    “有没有乖乖听嬷嬷的话……”她将爬到自个儿腿边的米团,抱到腿上放好,一只胳膊揽着小米团的肩膀,另一只手里,拿过奶嬷嬷给小米团念着解闷的趣味杂谈,随手翻了翻,低头瞧着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努力抬头看着自个儿的小米团,笑着问道。

    眨眼,小米团出生就快一年,虽说他还没有学会走路,也不能清清楚楚的说话,不过眼神却格外灵动,配合着他咿咿呀呀的儿语声,最是能让尔芙心情平静下来。

    如此时一般,她只是抱着小米团,便觉得所有疲惫都消失了,两母子俩坐在一块,你说你的,我玩我的,温馨极了,只不过,小孩子心性不定,他坐在尔芙膝头一会儿工夫不过,便已经不耐烦,挣扎着要重新回到铺满毡毯的地面上,尔芙也不愿意拘着米团,孩子就该自在随心的,她也不指望小米团做什么大人物,即便是要读书,也总要等到孩子长大以后,她笑着摸了摸小米团脑袋瓜儿上的冲天辫儿,伸手将米团放回到毡毯上。

    尔芙自个儿则扯过旁边放着的几个软枕堆在墙边,半躺半坐地倚着墙,笑眯眯地看着米团堆积木,时不时使坏地抬手拿走米团手边就能够到的积木,任由气鼓着腮帮子瞪自个儿的米团啊啊叫着,再随手将积木放到该放的位置上,引导着小米团将积木搭好。

    这一来二去,小米团也好似明白了尔芙的意思。

    当尔芙再拿走积木块的时候,他不再瞪着眼儿对尔芙发脾气,而是托着腮、嘟着小嘴儿,表情异常严肃地端详眼前都不知道该称作什么形状的积木堆儿,然后细细调整积木堆儿的形状,最后再傲娇地对着尔芙抬起小下巴,等着尔芙摸毛夸赞的动作。

    是的,小米团已然将尔芙摸头安抚的动作,当做是一种夸奖。

    玩着玩着,积木堆儿就渐渐成形了。

    以往很快就会没有耐性地将积木堆儿推成废墟一片的小米团,竟然真的搭出了一座似模似样的四合院,他有些激动地凑到尔芙跟前,三两下推醒了已经睡熟的尔芙,指着不远处的积木堆儿,啊啊叫着求夸奖。

    不过他叫了几声,迷迷糊糊地尔芙都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个小小四合院,更没有摸头夸奖他,登时就不高兴起来,他扭着脑袋瓜儿,伸出胖嘟嘟的小脚丫,狠狠踹了尔芙两脚,然后就要爬到旁边去做自闭儿童,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爬开尔芙身边,便被尔芙揪着后衣领给拖回到了自个儿身边。

    说是小米团气冲冲地踹了尔芙两脚,不过小米团年纪小小,力气要小小的,估计就小米团的力气,连蚂蚁都踩不死一只,所以尔芙也并未真正生气,可是她却不能容许自家小子变成稍不顺心就要翻脸的小霸王,所以她故意黑着脸,将挣扎着要逃跑的小米团打横按在腿上,扒了小米团的开裆裤,露出他白白嫩嫩的小屁股,高抬低落的拍打了几下。

    “臭小子,居然敢打额娘,看额娘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不轻不重地将小米团的屁股打红,尔芙将小米团放在了自个儿身前,她故意不去看小米团含泪委屈的双眼,难得的绷起脸,认真教训道,说完,她还故意戳了戳小米团紧紧捂着的小屁股,用行动证明,被打是会痛的。

    小孩子也是会看脸色的,小米团可怜巴巴地扁着嘴儿,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瞧见尔芙根本没有要哄他的意思,鼓溜溜地就奔着旁边内室里做针线的奶嬷嬷跟前爬去,作为陪伴他最多的人,奶嬷嬷在他眼里就如同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般,给他吃、陪他玩,替他洗澡,更是会哼着歌哄他入睡,所以他觉得唯有奶嬷嬷能抚慰他手上的小心灵了。

    可惜,奶嬷嬷也不可能和尔芙这个嫡福晋对着干。

    辛苦爬到奶嬷嬷跟前求做主、求伸冤的小米团,并没有等到奶嬷嬷往常温暖的怀抱,自然是更加不高兴,也更加觉得委屈了,正当他要咧着嘴儿好好哭一场的时候,外面倚墙坐着的尔芙柔声唤他了。

    米团,米团……

    小米团虽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却明白出现这两个音节就代表是有人在呼唤他,他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瓜儿,看了看呼唤自个儿的尔芙,又歪头看了看坐在他眼前做针线活儿的奶嬷嬷,终于决定还是要去漂亮姐姐那里。

    重新爬回到尔芙面前,他傲娇地扁着嘴儿,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凑到尔芙身边,更没有露出自个儿还没有长满牙的牙床,笑给尔芙看,一直等到尔芙拿起奶嬷嬷平常给他讲故事用的那本旧本子,他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尔芙对着小米团招了招手,等到小米团爬到身边来,刮了刮小米团的鼻尖,笑着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脾气挺大,不过和自家额娘耍脾气,那可不是好孩子,做错事,还要闹脾气的小孩子,那就更是蛮不讲理极了,这样的孩子,才不讨喜呢!”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用温暖的怀抱,将小米团揽入怀中,声音轻柔地读起了故事书。

    这故事书是小七那丫头回忆自个儿小时候听尔芙讲过的那些故事写出来的,又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小米团的,本意是希望小米团的奶嬷嬷能经常讲给小米团听,因为现在的尔芙已经不似原来自个儿那般空闲,很少有机会能陪着小米团玩耍嬉闹,而在小七心目中,小小的自个儿倚在尔芙怀里听故事的时候,便是她最痛快的时候,所以她自然不希望自个儿的弟弟小米团有所缺憾。

    今个儿,尔芙瞧见这故事书,回想着那时候给小七讲灰姑娘、白雪公主故事时候的心态,也起了兴致,左右四爷这些日子都不能回府,她自个儿孤零零住在上房里,也是孤单,便想着要自个儿带带小米团。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

    因为还不等她将这话和奶嬷嬷说起,回娘家的佟佳氏就找过来了,她不得不草草给念了一小半的故事收了尾,便又将照顾小米团的重任,交托给了经验更丰富的奶嬷嬷,转身回到上房去应付佟佳氏这个让她心烦不已的女人去了。

    “妹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我听底下人说起妹妹今个儿回娘家探亲去了,我还以为妹妹会在娘家住上两日呢!”佟佳氏已经坐在堂屋里喝茶,尔芙笑吟吟地走进上房,伸手拦住了要俯身见礼的佟佳氏,好似很熟络、亲近似的随口招呼道,便直接坐在了佟佳氏身边的空位上,没有如往常似的坐在上首摆着太师椅上,更没有让宫人、婢仆进来凑热闹。

    佟佳氏闻言,恬静笑着,柔声答道:“府里头出了事,妹妹怎么好留宿在娘家那边,虽然说妹妹无德无才,着实帮不到四爷和福晋什么,可这时候总是要和四爷、福晋一块面对困难。”

    “呵呵,妹妹这话说得有些太谦虚了。

    若是你也能算无才无德,那我不就更是大字不识几个了,不过你过来了也好,我本来也打算让人给你传个口信过去的,我今个儿去过宗人府那边了,四爷在静心堂闭门反省,虽说不得出入吧,可还算自在,也不算太委屈,所以妹妹也不必太惦记了。”尔芙闻言笑笑,随手拿过角几上放着的攒盒打开,捏了颗酸酸甜甜的蜜饯丢在嘴里头,边吃边说着。

    别看她这种边吃边说话的行为不雅观,但是在佟佳氏的眼里,却是尔芙将她最亲络、熟悉的人,所以更觉得心安许多。

    其实别看她一直表现地很孤傲,可是她却是嫉妒着尔芙。

    而她今个儿在李氏的刺激下,贸贸然地出手试探和挑拨尔芙去闯宗人府,她还真担心她这个自作聪明的做法,会被尔芙身边的聪明人看破端倪。

    入府有些日子的佟佳氏,已经从其他人的嘴里和亲眼所见尔芙的种种作为看出,这尔芙的智商和情商都不大高,所以她想要将尔芙拉下嫡福晋的宝座,起码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只要一点点地破坏掉尔芙在四爷心目中的好印象就可以了,因为没有了四爷回护的尔芙就如同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一般,也正因为如此,她现在并不想要再和尔芙对着干了,她屡屡找尔芙的麻烦,只会让四爷越发不满她的所作所为,而她和尔芙走得越近,四爷也就对她越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寻死路呢!

    今个儿,她回了一趟娘家,她很失望。

    从小就被教习嬷嬷和各种师傅教导着学习琴棋书画、诸子百家的佟佳氏和尔芙这样糊里糊涂的大米虫不同,她怎么可能会分不出堂叔伯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为她着急,只不过因为她现在在四爷府里,还需要这些堂叔伯的支持,她才没有揭穿这些堂叔伯不太精湛的演技罢了,而失望之后的佟佳氏就越发坚定她的未来,只能依仗现在被禁足在宗人府里的四爷了。

    想到这里,佟佳氏的眼底闪过些许泪光,脸色发苦的颤声问道:“福晋,恕妹妹说话直接,也不知道四爷什么时候才能回府,这偌大的王府里,一天没有四爷坐镇,妹妹这心里头就一天难以安稳!”

    “这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现在宗人府那边就是将四爷禁足在静心堂里闭门反省,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也知道宗人府那种地方,便是连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我虽说是在册的亲王福晋,却也不敢和这些宗室的王爷、贝勒们叫板吧,所以咱们现在就只能等了,好在府里的仆妇、宫女都有陈福和毓秀姑姑安抚住了,倒也不会生出其他乱子,至于外面的事情,咱们也只能期盼四爷都安排好了。

    不过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尔芙抬手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也是满脸苦涩,不过她也没有藏着掖着,这宗人府也不是个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铁桶防御所在,佟佳氏要是想要打听点关于四爷的消息,还是很容易的,她又何必隐瞒,她简单将四爷在宗人府的情况说了说,苦笑着给出了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佟佳氏闻言,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她佟佳氏一族,亦是皇亲国戚,也是在宗人府管理范围内的,她比尔芙更清楚静心堂是个什么地方,即便她没有亲自去过,也能从各种各样的途径了解到一点,她拧着眉头,一副愁苦难解的样子,低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虽说我已经求了娘家长辈出面替四爷求情,希望能让皇上开恩,放四爷出宗人府,可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真怕有人趁机对四爷动手,便如同正月里的那场刺杀似的。”说完,她就满是祈求地抬眸看向了尔芙。

    尔芙见状,如何不明白佟佳氏的意思。

    她浅浅笑着,柔声说道:“别怕,宗人府是什么地方,负责守卫宗人府的宗卫,比起宫中禁卫还要更加厉害几分,没有谁敢在那里胡来的,所以四爷也就是受些苦罢了,另外明个儿早起,我会再入宫去见德妃娘娘打探消息,若是你不放心就随我一块进宫吧,你比我更会说话些,想来德妃娘娘也会喜欢你的!”

    不错,佟佳氏之所以来正院走这一趟,为的就是和尔芙进宫,给宫里德妃娘娘递牌子请安,这是嫡福晋独有的权限之一,得到尔芙答允的她,又陪着尔芙说了几句话,便提出了告辞,头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她可要好好准备准备,争取给德妃娘娘留个好印象,顺便也和自家在宫里头的那位佟佳贵妃联络联络感情去。

第2118章

    第2118章

    另外在一方楼附近给她弄了个小厨房,完全大撒手的架势,反倒更让她安心,加之从以往打探出来的消息来看,佟佳氏并不是特别担心,好吃好喝地养着,胎像一直不错,但是今个儿不知怎么了,她才要起来去外面散散步,便觉得肚子如刀剜似的疼了起来。

    虽然她没有过怀孕的经验,却不妨碍她升起不好的联想,忙安排宫婢去找太医。

    太医一动,这消息就自然而然就传到德妃娘娘那边了。

    德妃娘娘是知道今儿尔芙不在圆明园这事的,她忙和其他宫妃打了个招呼,又给太后那边传个信,便领着身边得力的嬷嬷和宫女来了圆明园坐镇,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安排人给回京的尔芙送信,因为如果佟佳氏有事,尔芙作为嫡福晋不在跟前的话,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其他不好的地方去。

    她会在这个时候特地安排人给尔芙传信,可见她还是很疼爱尔芙这个新儿媳妇的。

    再说一方楼里,佟佳氏打从发现有孕就将寝室从楼上挪到了楼下,一来是这楼下的居室更接地气,更加凉快些,二来是她怕下楼梯危险,万一身边的谁被人收买,不管不顾地做出推她下楼的事,这一层楼梯是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却绝对能要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命,所以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她不需要身边人提醒就已经搬到楼下了。

    这会儿她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宫女去请太医,第二件事就是让人将她今个儿吃过、用过、碰过的东西都封存起来,等待太医过来细细检查,而第三件事就是将小厨房的人都看管起来了,免得过后有人趁乱扫尾,安排好这些事情以后,她这才捧着肚子,开始安心地等待太医过来。

    从这一点看,这就是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临阵不慌,安排事情有条有理,若是换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发现自个儿肚子不舒服,怕是早就已经哭着喊着地躺在床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情。

    德妃娘娘从畅春园很快就过来了,和匆忙赶来的太医是前后脚到的一方楼,她到一方楼的时候,太医才刚刚进门,她抬手免了宫婢们请安的礼节,动作轻缓地来到内室的珠帘前,垫脚瞧了瞧内室里的动静,格外看了看太医的表情,心下大安地松了口气。

    别看那些太医早就练就了一手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是一些细微的动作上,还是能看出被诊脉的人脉象吉凶,尤其是德妃娘娘这样最善于观察的人,既是知道佟佳氏的胎像并无不妥,她也就有闲心管起闲事来了,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热茶微抿了口,沾了沾唇瓣,招呼过今个儿在佟佳氏跟前伺候的近身宫女,细细询问着,从佟佳氏的吃喝到穿戴,事无巨细,没有一样拉下的。

    等她这边问完,给佟佳氏诊脉的太医也从内室里出来了。

    “佟佳侧福晋的身子如何,可还安稳?”德妃娘娘摆摆手,打断了宫女还没有说完的话,扭头冲着跪下行礼请安的太医,沉声问道,虽然知道佟佳氏这胎儿无恙,可是这该问还是要问问,不然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人还以为她就是过来看热闹的呢,所以有些事就是要坐在面上的。

    太医闻言,掉了会儿书袋子,摇头晃脑地说着医理,好半天才给出结论。

    便是冲着太医这个做派,旁边伺候的宫女和内室里躺着假寐安胎的佟佳氏也知道是没有什么大事了,德妃娘娘更是早就了然于心,交代太医去旁边开了安胎的方子交给佟佳氏的近身侍婢去按方取药,又客气地让自个儿身边的宫人送了太医出去,她这才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来到了佟佳氏的床边。

    佟佳氏知道自个儿的身子没事,自然不敢居大,忙要起身请安。

    德妃娘娘笑着,按住了她要起身的动作,这才坐在宫人搬过来的绣墩上,笑吟吟地开口说道:“虽说太医说没什么大事,但是你到底是动了胎气,这事是可大可小的,还是要好好躺在床上养养,务必要格外小心,所以也就不要太在意那些虚礼,你的孝心,本宫也是知道的。”

    有了德妃娘娘这句话,佟佳氏也不再挣扎着要起身了,不过还是微微坐起来些,身后倚着软软的靠枕,半躺在床上,含笑道:“都怪妾身太紧张了些,没想到这点小事,却惊动了娘娘,妾身实在是心中有愧。”

    “这算什么惊动,你肚子里的是本宫的孙儿,本宫担心是理所当然的事。”德妃娘娘笑着道,虽然并没有表现得多么亲近,说话却很是柔和,她又问了问佟佳氏现在的感觉,却忘记吩咐底下人拦住去京里给尔芙报信的人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宫人捧着熬好的安胎药进来的时候,再安排人去追,估计也赶不及了。

    说起这事,佟佳氏又是一脸羞愧,“福晋难得回娘家一趟,却要因为妾身奔波,都怪妾身太大惊小怪了。”

    “无妨,钮祜禄氏是福晋,这是她的本分,至于说奔波之苦和思家之情,稍后总有机会弥补,你实在不必放在心上,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心养胎,给老四填一个健健康康的阿哥,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德妃娘娘笑,别以为她不知道佟佳氏的心思,无非是想要不动声色地给尔芙抹黑罢了,但是她却不会掺和进这种事里,略为安抚几句,便已经是她冲着佟佳氏腹中胎儿的面子了。

    如果换做是乌拉那拉氏在世的时候,德妃娘娘兴许会疑心这事和她有关系,但是换到尔芙身上,德妃娘娘根本就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倒不是说德妃娘娘完全信任尔芙的品行,实在是尔芙不敢这么做。

    一来是因为这人做坏事都是一点点来的,总是要循循渐进,昨儿还是个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人,今儿就敢行如此阴损的事,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

    二来是尔芙手底下的人手太过有限,身边又都是老四安排的人,那些人虽然不会被人收买,做出伤害尔芙的事情,却也不会听尔芙的吩咐,做出伤害老四子嗣的事情,因为归根究底,这些人的主子是老四,而并非是坐稳嫡福晋宝座的尔芙。

    所以么,关于佟佳氏抹黑尔芙的做法,德妃娘娘就是听听就算了,要不是她看出佟佳氏是真的紧张肚子里的胎儿的样子,她甚至怀疑佟佳氏在自导自演地往苦肉计,因为没有谁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没吃到羊肉惹一身腥的事情来,但凡是敢对皇室子嗣下首的主儿,那都是有一击必中把握的,不然这不是平白惹麻烦么,一旦查到自个儿的头上,失宠是必然的事儿,要是身份不够贵重的,兴许连小命都得丢在里面,富贵险中求是不假,可是稳赔不赚的买卖,没有人会做。

    但是万事无绝对,德妃娘娘也没有着急下定论,这还要等太医那边的检查结果。

    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没个结果就走,所以德妃娘娘也没有想要将这事丢给随后就会回到圆明园的尔芙,她一直等到太医将佟佳氏整天吃过、用过的茶水、点心、餐食都检查好,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最后找到罪魁祸首是佟佳氏贪凉吃的一杯冰镇乳酪,这才落下了脸,绷着脸嘱咐道:“虽说现在是夏日,但是圆明园本就是避暑的所在,已经是很凉爽的地方,你居所左右又有绿荫环绕,房间里也摆着冰山,实在不好再吃那些冰镇的东西,便是连冰镇的瓜果都要注意,不然难免会有不舒服的时候,也会亏损你的身体。

    想来你入府前,你额娘也该交代过你的吧,这女子宫寒,虽说不耽搁吃喝,却是会耽搁你的前程,所以孰轻孰重,你是聪明人,总该会选择,这次的事情,本宫就不多说你什么了,你安心休息吧!”说完,德妃娘娘就直接领着人回畅春园去了。

    紧忙交代宫人送着德妃娘娘出门,佟佳氏脸色惨白地靠在了靠枕上,她有些心塞地抚了抚微隆的小腹,狠狠地瞪了眼身旁伺候的宫婢,她快气死这个实话实说的丫头了。

    她在得到太医说自个儿没事的结果后,便已经知道身体不适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她却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这种瞌睡时送上门的枕头,想着甭管这口黑锅口在谁的头上,最后获益的人,总归是她这个受害者,这才要求太医细细查验她用过的吃食,她想,即便是太医找不出有问题的东西,也总归是个疑点摆在那里,以后定有开花结果的那天,尤其是她今个儿吃过冰镇乳酪的事,只有她身边的近身宫婢知道,也就不怕被人点破戳穿,所以她才会这般大大咧咧地等着太医的检验结果,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自个儿身边的近身宫女主动提起他曾用过冰镇吃食的事情。

    这白白丢了大好的机会不说,还惹了德妃娘娘不高兴,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佟佳氏却没有反思自个儿在这事里的过错,反而迁怒到了身边宫婢的身上,她懒懒地倚在靠枕上,对着自个儿房里的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我今个儿身体有些不舒坦,身边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说完,她就扯着被角,身子往下缩缩,躺到了被窝里。

    佟佳氏丢给管事嬷嬷的眼神就一个意思,那就是寻个错处,将那个说话不知道收敛的宫女处置了,倒也不是说要了那宫女的性命,宫女虽说是奴仆婢女,但是到底是八旗包衣出身,如果真随随便便就死了,难免会引起旁人的主意,所以也就是找个错处,将那小宫女打发了就是了,随便安排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到时候受不住苦没了、病了,可就不管她这个前任主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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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另一边儿,尔芙得到圆明园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她一边交代着诗兰和玉洁去收拾行李,又打发了诗情去给正院伊尔根觉罗氏那边传消息通知,最后还催着随行伺候的小太监去安排马车,独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想着刚才传来的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到诗兰和玉洁将行李收拾好,便忙活活地坐在妆台前了。

    以前四爷府里不是没有出过这种事,但是那时候尔芙是侧福晋,一切事情都有乌拉那拉氏这位嫡福晋撑着,只要屎盆子不扣在她的脑袋上,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而且她一直将身边的宫婢仆从管得很紧,轻易不放人出门,所以一般也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她得到消息过去,那基本上就是出于看热闹的位置上,虽然也可惜没了的孩子们,却并不着急,但是这次却不同了,没有了乌拉那拉氏在前头顶雷,她又正好不在圆明园坐镇,突然出现这种事,如果没事还好,要是真出事,四爷知道就是嘴上不说,心里头也会不痛快的,而且也会显得她这个做嫡福晋的人不够尽责、尽心。。

    嗐,想到这里,尔芙苦着脸,叹了口气,正当她要吩咐人先回圆明园探探口风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忙活活地赶了过来,她一把拦下了迈步就要往外走的赵德柱,沉声追问道:“你是打算让他去探消息?你这不是主动往人手里头送把柄,若你不做贼心虚,为何要偷偷摸摸安排自个儿跟前的人回去探听消息,到时候真要是佟佳侧福晋出事,你有几张嘴儿能解释清楚,你现在就该稳住,你不在圆明园,出了事急着回去是对,但是你也不必再着急,你既不是太医,也不能替她佟佳氏安胎养身子,赶在城门落锁前出去就是了。”

    此时此刻,伊尔根觉罗氏无比庆幸尔芙没有在圆明园那边,她还能交代几句话,不然就冲着尔芙这冒冒失失的性格,到时候就真要被人陷害成背黑锅的倒霉蛋儿了。

第2119章

    第2119章

    她是真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到四爷做出这副不雅致的做派来。

    心情大好的尔芙一直在床上磨蹭到晌午时分,连早饭都是在床上用的,等到四爷带着一脸黑线地从外面回来,她这才拖拖拉拉地从床上起来,一边喝着诗兰送上的热茶,一边笑嘻嘻地问道:“娘娘那边怎么说呢?”

    “……”四爷脸色发黑地抿了抿嘴儿,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显然低估了吴家在德妃娘娘心目中的地位,吴雨桐和吴雨桠二人还要留在府里,德妃娘娘亲自为二人求情,饶是他恨不得立刻将二人轰出府去,却也只能忍耐了,等他将这番话告诉尔芙,尔芙脸上的笑意,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二人面面相觑,最终齐齐叹气。

    还是尔芙更先恢复了淡定,她笑着拉了拉四爷搭在茶桌上的大手,柔声道:“德妃娘娘从奉茶宫女走到今个儿,内务府吴家出力不少,现在吴家面临着灭顶之灾,她怕是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怕别人非议,既然娘娘都已经替雨桐和雨桠二人求情,那咱们不如就当做不知道她两姐妹私自出府的事情算了,别为了这点事就恼火了!”

    “你倒是想得开。”四爷有些失落地低喃道。

    “想不开,我还能不顾娘娘脸面地处置了雨桐和雨桠两姐妹么,与其为了这件事,弄得自个儿不高兴、不痛快,破坏了你我的好心情,还不如在这个时候糊涂些,最惨不过就是要给她们继续发月钱罢了!”尔芙故意装糊涂地打圆场,她起身来到拧着眉毛发愁的四爷身边儿,抬手替四爷抚平眉心的褶皱。

    四爷反手握住尔芙的小手,拉着尔芙坐在自个儿的身边儿,叹气道:“这次的情况怕是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娘娘不单单替她们求情,还希望我能就此将她们收房,安抚吴家那边儿,以后怕是她们就不再是宫女,而是府里头有名分的侍妾了。”

    “侍妾也好,起码我知道爷不喜欢她们!”尔芙闻言,并没有如四爷想象中的那样翻脸,甚至还露出了些许笑容,正当四爷心里疑惑要发问的时候,她笑着回眸,抬手划过四爷衣领处的飞龙绣纹,轻声解释道,“要是府里这些女人,爷都不喜欢就好了,那我就能彻底安心了,相比起府里以前的那些老人儿,我挺高兴这样的,知道爷是无奈,不得不,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委屈了,不会觉得自个儿被冷落了,也就不会吃醋了!”

    说完,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招呼诗兰去小厨房传膳了。

    四爷的身份就注定四爷的身边有层出不穷的娇花美妾出现了,她不高兴,她吃醋,她闹性子,那样不过是将他越推越远,她又舍不得就这样放弃这个她倾心的男人,又不可能放弃她和四爷之间生育的子女离开,所以只能劝着自个儿忍耐,但是忍耐是有限度的,她觉得她心里的委屈和不甘是在一点点累积着的,她很怕不知什么时候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很怕自个儿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自个儿最憎恨的乌拉那拉氏那样的女子,而今个儿她借着这个偶然的机会说出了心里话,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她的变化,其实并没有瞒过四爷那双锐眼。

    就在尔芙为了自个儿突然表白脸红的时候,四爷伸手将躲闪到旁边的尔芙拉回到了身边,笑眯眯的问道:“所以你就小心眼儿得将她们都从娇滴滴的美人,变成膀大腰圆的黑脸婆子!”

    “她们真的变成黑脸婆子了么?”尔芙故意装傻的反问道。

    “没有,不过她们到底是比以前变黑了些,吃得多了,也就都胖了些,反倒是你,这腰肢越来越细了。”四爷坏笑着拂过尔芙纤细的腰肢,配合着说道,同时也将雨桐和雨桠这些烦心事都丢到了脑后。

    尔芙脸红红地躲过四爷作怪的大手,娇嗔道:“你就知道胡闹!”

    说完,便直接跑到了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下,不再理会手脚不老实的四爷,屏气凝神地望着上房门口的方向。

    四爷笑着挠了挠头,便也坐正了身子。

    一会工夫,诗兰就领着两个拎着食盒的小宫女回到了上房里,询问摆饭的地点。

    尔芙指了指罗汉床前的空地,招呼着坐在旁边看书的四爷一块进耳房洗净手,等她出来的时候,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都已经摆上桌,小七和弘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当她琢磨着是不是要让小厨房再做些好吃的送过来的时候,小七就鬼头鬼脑地凑到自个儿身边,“额娘,阿玛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怎么了?”尔芙有些奇怪的问道,同时回头瞧了瞧净室的方向。

    小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眯眯的回答道:“你就不觉得弘轩弟弟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么,因为我和弘轩弟弟都是被苏公公叫过来的。”

    “……”

    这是尔芙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入府这些年,四爷确实在有些时候、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委屈过她,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四爷对她可以说是如珠如宝,不说是做小伏低,却也是极尽温存,不过如这般拉着孩子过来打圆场的事儿,四爷还真是头一次做,难道说雨桐和雨桠要被收房这事,只是暴风雨前的些许微风袭来……

    她有些不安地搅动着手里抓着的帕子。

    少时片刻,简单洗漱过的四爷换了身家常袍子来到了桌边儿,他含笑问了问弘轩和小七的功课,又喝了口清茶漱了漱口,招呼着尔芙和孩子们入座开饭了。

    为了配合四爷的口味,每每当他在正院用饭的时候,小厨房送来的菜肴都很清淡,今个儿也不例外,尔芙心里头有事,只是吃了小半碗饭就撂了筷子,不过她也没有立刻就起身离桌,而是坐在桌边,笑吟吟地替小七和弘轩两个孩子剃着鱼刺,时不时地给四爷添上一筷子菜,如同最标准的贤妻贤母一般。

    如果是其他女人如此做派,四爷并不意外,但是做这事的人是尔芙,他有些懵!

    不怪四爷如此意外,尔芙不同于从小就生活在封建统治社会的那些女子,早就将出嫁从夫的理念烙印在骨子里,她的言行举止和本土女有很大不同,很少会表现得如此温婉贤惠,再瞧瞧旁边同样如同见鬼的弘轩和小七,他就知道觉得意外的人,并不单单是他自个儿一个。

    一顿温馨却诡异的午膳,便在这种眼神乱飞的氛围下结束了。

    尔芙接过诗兰送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又捧起热茶抿了口,很是体贴地将另一杯茶递到四爷的跟前,扭头瞧了眼身侧坐着的小七和弘轩,对着两个小家伙下了逐客令:“时候还早,你们俩早起就跟着师傅在书房读书,不如趁晌午这段时间回房间好好休息休息吧。”

    说完,她对着两个小家伙儿笑着点了点头,便让诗兰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随着两个孩子走出房门,尔芙一直挂在嘴角的浅笑,瞬间收敛一空,那速度堪比川剧绝技的变脸了,她挥手将跟前儿收拾桌上残羹剩饭的宫婢打发了,伸手夺过四爷捧着的茶碗,冷着脸问道:“爷,您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怎么这么说?”四爷有些奇怪地挑眉问道。

    “如果不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爷怎么会突然将两个孩子都叫来陪咱们一块用饭呢!”

    “敢情爷想要对你好些,你还不高兴了!”四爷玩味的笑着,反问道。

    “我记得往常你是最不喜欢弘轩这么大的阿哥,还没出息地泡在内院里了!”

    “原来如此!”四爷好似有些不高兴地拧了拧眉毛,喃喃道。

    尔芙看得出四爷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也意识到自个儿的态度有些问题,忙收敛起那身野蛮女友的做派,满脸诚恳地坐在四爷的身边儿,伸手紧紧地拉着四爷的大手,语气恳切地说道:“外面朝堂上的那些大事,我不懂,也不会多问,但是我希望咱们府里的家事,你不要瞒着我,希望你能够对我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哪怕是我听完会难过,我也不愿意最后从别人的嘴里得知,那样我会觉得我就是个被人随便糊弄的傻子。”

    “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发生,爷就是觉得好久没有和孩子们坐在一块好好说说话了,想着趁今个儿这机会和孩子们一块用顿饭,却没想到你误会了,爷也没有想到,也在你的心目中会是如此,爷真的好失望!”四爷摩挲着尔芙软绵若无骨的小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落寞地回答道。

    “哎呦……”尔芙没想到会是如此简单的原因,有些后悔自个儿的冲动,连忙堆起满脸的笑容,耍赖似的赖到四爷的怀里,柔声娇嗔道,同时狠狠地在四爷的怀里蹭着,希望能够让四爷忘记刚刚那一幕不甚愉快的画面。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四爷计划好的事情。

    四爷在某些时候和所有男人都一样,他希望他的妻子不但是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妻良母,也希望在床上的时候,能够表现得更加妩媚妖娆,前一项,尔芙虽然做得不够好,却也勉强及格,但是后一项,尔芙一直如同未出阁的姑娘般娇羞和腼腆,偏偏四爷舍不得看到尔芙求饶的小眼神,所以为了能够在某一个时刻尽兴些,他就要经常耍些小手段。

    比如今个儿,他哪里会不知道他如此安排会让尔芙误会,随后他故意装作很气恼的样子,为的就是尔芙做小伏低地求他原谅的一幕,显然他的计划又成功了。

    一想到晚上的美味,四爷的嘴角就不可控制地扬起了一道迷人的弧度。

    “以后不许再怀疑爷的用心,爷待你如何,你心里该清楚。”不过为了保持自个儿严肃和正式的形象,他还是忍痛将尔芙从自个儿的怀里拉开,绷着张脸,沉声说道。

    只能说,四爷的形象在尔芙心目中太过正经,她没有半点怀疑地就又一次上当了。

    是的,如同这样四爷自导自演的好戏,已经发生过许多次,尔芙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道上过多少次当了,她又一次割地赔款地答应晚上会好好地配合四爷,眼见四爷终于收敛起了那周身的寒气,这才笑眯眯地凑到四爷的身边儿,和四爷说着府里发生的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以求淡化刚刚那幕野蛮女友做派给四爷留下的心理阴影。

    四爷也明白尔芙的意思,嘴角噙笑地配合着。

    只不过就在正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好,两人越凑越近的时候,破坏气氛的人出现了。

    乌拉那拉氏媚儿跟前伺候的婢女茶花,突然过来了。

    在廊下候差的诗兰问了问茶花过来请安的原因,脸色有些难看地叩响了房门,轻声禀报道:“主子爷,主子,侍妾乌拉那拉氏的婢女茶花求见,说是乌拉那拉氏侍妾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要请太医过去瞧瞧。”

    “让她进来吧!”尔芙闻言,敛了敛被四爷蹭得有些乱的发鬓,红着脸退出了四爷的怀抱,嗔怪地白了眼四爷,清了清嗓子,压下了声音里的那丝沙哑和情动,故作淡定地冷声吩咐道。

    随着尔芙的话音一落,穿着淡青色宫女袍服的茶花就低眉顺眼地跟着诗兰进来了。

    “怎么回事?”尔芙随口吩咐诗兰取过出入垂花门的腰牌,神情淡然且冷漠地瞧着进门就颤颤巍巍跪倒在地的茶花,冷声问道,她是真心不大喜欢媚儿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曾经的小乌拉那拉氏翻版,她都怀疑乌拉那拉家是怎么放心将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女人送进府来充数的,难道是故意为了衬托之后要入府的瑞溪,这才安排媚儿进府卖蠢的,不得不说,在某种意义上,她猜对了乌拉那拉家老族长达哈苏的想法。

第2120章

    第2120章

    “姐姐,你在找什么?”杏儿有些好奇地凑到小宫女身边儿,弯腰问道。

    “你是哪院伺候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小宫女闻声,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再瞧清楚来人就是个还在蓄发的小丫头以后,这才好似松了口气,满脸是笑地抬手拍着杏儿的脑袋瓜儿,避而不答地反问道。

    杏儿虽然是从内务府学过规矩,也算是聪明伶俐,但是到底见识还少,还不能理解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她见小宫女笑得甜美,模样也很是和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她傲娇地挺着小胸脯,奶声奶气地娇声道:“我叫杏儿,入府才不过月余,所以府里没什么人认识我,但是我可是跟着桂嬷嬷身边伺候的,所以我来这里玩,你可不能告诉旁人,不然的话……”

    说着,她威胁似的晃了晃自个儿那只没有半点威胁的小拳头。

    小宫女见状,笑容更胜,忙连连摆手道:“放心,姐姐嘴最严了。”

    “嗯,这还差不多!”杏儿笑着点了点头,忙又学着桂嬷嬷教训底下宫婢的模样,故意那张肉嘟嘟的小脸,故作深沉地颔首道。

    小宫女也乐得配合地赔着笑脸,又陪着杏儿说了会儿话,确定杏儿就是个心性单纯的小丫头,这才带着几分试探地小心问道:“杏儿妹妹,你在这里玩儿,可曾捡到什么东西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杏儿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宫女见状,抬眸瞧瞧左右,见周围并无其他人注意到这里,说话间就要动手,正当她屈指为爪要抓住杏儿逼问琉璃珠子下落的时候,便瞧见杏儿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袖管里取出了一条雪白却沾满灰尘的帕子,得意洋洋地显摆道:“一瞧你就不是个聪明的,竟然将主子贴身的东西丢了,不过也亏得你运气好,这东西是被我捡到了。”

    “我花光了多年积攒下的银钱,又托着家里帮忙,这才调到主子跟前去伺候,哪想到一天跟着主子出来后花园里遛弯就丢了主子新拿上手的帕子,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怕是一定要赶我出院子。”小宫女眼角瞟过那丝纯白,忙收敛起脸上的厉色,脸上堆满了委屈,连连敲着自个儿的脑袋瓜,好似没有注意到杏儿手里拿着的帕子和说出的话那样,满是懊悔地低喃道。

    杏儿并不知道小宫女是在做戏,瞧见小宫女一副很忧愁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忙将那条她从树上辛苦够下来的帕子塞到她的手里,轻声安抚道:“姐姐别怕,你瞧瞧你家主子不见的帕子是不是这条?”

    “咦,这帕子怎么会在妹妹手里,还弄得这般脏兮兮的呢?”小宫女将帕子拿到手里,一眼就注意到了手帕上一丝不甚起眼的草刺,不过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出分毫,只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精光,故作苦闷地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那边儿的树上发现的,好不容易才弄下来的。”杏儿没有半点防备地指着自个儿才爬过的那棵古树,随口回答道。

    小宫女闻言,顺着杏儿手指的方向,跳着脚瞧了两眼,若有所思地抿着嘴儿说道:“能找到这帕子就是运气了,想来这帕子上的污渍洗洗就没事了。”说着话,她就利落地将帕子塞到了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又从荷包里摸出了两枚杏仁糖塞到了杏儿的手里,半蹲下身子地哄道:“这次得亏遇到妹妹,不过我才到主子身边伺候就丢了主子贴身的东西,若是被旁人知道,一定会到主子跟前去告状,所以还要拜托妹妹替我保密。”

    “我知道,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的,不过你以后也要小心些。”杏儿吃着甜滋滋的杏仁糖,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将另一颗杏仁糖小心地收到荷包里,故作沉稳高深的对着小宫女说教道。

    小宫女笑着点头,又陪着杏儿在假山旁边坐了会儿工夫,这才寻个借口离开了,不过她并没有走远,便小心翼翼地躲藏起了身形,借着身侧树荫的掩护,探着脑袋瓜儿,偷偷盯着还坐在假山旁边儿揪着草叶玩儿的杏儿,一直等到杏儿拍拍手走远,便忙回到了假山旁边,细细检查着假山附近的草地。

    功夫不负苦心人,虽然那颗琉璃珠子被尔芙捡走,注定她是找不到了,她却还是在一处背阴且比较湿润的草地上,找到了一枚软底绣花鞋的鞋印,又顺着鞋印和被踩倒的草坪,终于发现了那处很是隐蔽的凉亭。

    “海澜亭,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小巧精致的凉亭了!”她站在亭子外的草地上,挑眉望着亭子上挂着的匾额,低声呢喃道,同时迈步就往凉亭里走去。

    凉亭里,尔芙离开的时候,诗兰曾仔细收拾过,将她和诗情从正院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但是却没有将那张被搬到柱子旁边的青瓷鼓凳挪回去。

    小宫女来到凉亭里,半蹲在青瓷桌边儿,从袖管里取出一条纯白的细棉布帕子,仔细擦了擦桌边儿缺少的那把鼓凳所在位置的地面,又擦了擦其他位置的地面,随后又将那条从杏儿手里骗过来的帕子拿了出来,细细检查着针脚和用料,最终重重地叹气站起身来。

    从帕子擦拭过地面的尘土,可以看出那把被摆在柱子边儿的鼓凳是今个儿才挪过去的,结合那条蚕丝帕子上的细碎草刺和露水痕迹,小宫女基本可以肯定是这条帕子的主人捡到了她无意间遗失在假山旁边儿的那颗琉璃珠子了,再想想那颗琉璃珠子掉落的原因和眼前明显变换位置的鼓凳,她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小宫女有些慌乱、沮丧地坐在鼓凳上,愣了会儿神,最终咬了咬牙,起身离开,不过在她离开的时候,她却也没有将那条从杏儿手里骗来的帕子带走,而是丢在了凉亭附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种蚕丝帕子是府中侧福晋以上位分的女眷才能用的。

    没有哪位主子能任由自个儿体己的东西丢在外头,她能够从杏儿手里遇到这块帕子是偶然,但是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寻找,如果她将这条帕子带走,丢了帕子的人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寻找,不为别的,单单是防备被人趁机陷害,那个丢失帕子的人,也不可能轻易就将这事丢到脑后,到时候那个有些娇憨的杏儿就会发现她说的都是假话,一定不会替她遮掩,反而会将她卖个彻底,所以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她又不想沾染上人命,只能丢掉这个可能帮助她找到那个捡到她丢失那枚琉璃珠子人的线索了。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尔芙回到正院没一会儿,便发现她的帕子落在了凉亭里,忙吩咐诗兰和诗情领着人过去凉亭那边寻找,这条被杏儿捡到、又被小宫女丢到假山角落里的帕子,便这样在外兜兜转转一圈地回到了尔芙手里。

    好不容易从凉亭那边儿找到手帕,顶着满脑袋汗珠子回来的诗兰有些马后炮地提醒道:“主子,以后您可得仔细着些,这种体己的东西,若是落在旁人手里,怕是后患无穷呢,这次得亏是那凉亭的位置够僻静,不然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说完,她就拿着帕子要下去清洗,因为这条帕子已经很脏很脏了。

    “等等!”就在诗兰即将要走出东次间的那刻,尔芙冲着她招手唤道。

    “您还有事吩咐,主子?”诗兰有些不解地回头,轻声问道。

    尔芙对着诗兰招了招手,示意她将那条脏兮兮的帕子递过来,指着手帕一角绣着的梅花枝,沉声说道:“我记得这帕子是玉洁前两日才绣好送过来的,今个儿是我第一天拿在手里使用,可是你看这针脚细密的绣活,却被拧得皱巴巴的一团,连蚕丝帕子的中央位置都有些抽丝,怕是这帕子在你们找到之前就已经落到别人里头过了。”

    本打算拿着帕子下去清洗的诗兰闻言,一直被她疏忽的一些事情就也钻了出来,她上前一步,指着蚕丝帕子上几处比较细微的抽丝位置,细细分析道:“主子不说,奴婢还真没有注意到,奴婢记得主子曾用帕子擦拭过那枚您捡到的琉璃珠子,不过那枚琉璃珠子做工精良、质地细腻,定然不会勾起这样的抽丝,再看这蚕丝被勾得起了细细的毛刺,应该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勾住所致。

    而且奴婢记得捡到这条帕子的地方,正是假山旁边一处比较隐蔽的角落,虽说不甚起眼,却正好在您回院子的路边儿上,如果当时这帕子就在那里,您和奴婢们不会瞧不见,想来是有人捡到这条帕子,又不知道是何原因丢在那里,等着奴婢过去寻找的。”说完,她又退到了旁边,等着尔芙做最后的决断。

    尔芙沉默片刻,又将那帕子拿在手里,反复检看着,最终将帕子放在了茶桌上。

    “甭管是谁捡到这帕子,必然会看出这帕子非寻常宫婢仆从所用,轻易不敢丢弃,一定会层层上交到管事嬷嬷那里,但是现在我丢失的这条帕子却被人捡到以后,又丢弃在凉亭和假山之间,若说那人没有其他图谋,定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后花园人多眼杂,想要找到是谁捡到过我的帕子,不亚于大海捞针,所以这事就是笔糊涂账了。

    好了,咱们也别为了这件事犯愁了,将这帕子销毁就是了。”说完,她就让诗兰将这帕子拿下去了。

    因为没有办法从府中若干仆妇婢女中找到那个捡到帕子的人,也没办法确定是否有人要借此来陷害自己,奔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尔芙也只能暴殄天物地将这才到手的蚕丝帕子销毁了,没有了这条失而复得的帕子,也便没有了惹祸的根苗。

    不过她也并没有就这样将这件事丢到脑后,她扭头瞧着旁边伺候的诗情,清了清嗓子,低声吩咐道:“记得提醒我将丢了条帕子的事情在四爷那里过明路,另外再将与这块帕子同批料子绣制的其他帕子收起来,毕竟咱们偷听到假山那边两个小宫女对话的事儿,应该是个挺隐蔽的事儿,我还想着能借此由头揪出些不安分的人呢,可千万别为了这么一条帕子就暴露了咱们偷听的事儿!”

    说完,她就起身我那个内室里走去。

    为了抓紧找到这条帕子,又怕走了行踪被其他人注意到,明明没有人注意到的那条丢失的帕子,反而落到旁人的手里,所以尔芙只能让身边伺候的诗兰和诗情这些可以信任的近身婢仆去寻找,弄得她跟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身上的衣裳就没有换,这会儿诗兰和诗情可算是回来了,她也就可以更衣洗漱,进内室净室里去泡澡了。

    虽说她去乘凉的海澜亭临水,也是微风习习,但是这折腾个来回,还是一身汗,细棉布的小衣贴在身上,还真是挺难受的。

    少时片刻,小厨房那边就送了热水过来,诗情也将准备好的干花瓣和香胰子等东西都摆在了浴桶旁的藤架上,尔芙褪去身上的衣袍,抱着肩膀,将全身都埋在温热的香汤中,她之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可算是放松了下来,不过这一放松下来,浑身的疲惫和困顿就钻了上来,她掩唇打着哈欠,吩咐诗情在旁边点燃一支安神香,交代她仔细盯好时间和水温,闭着眼睛就这样泡在水里睡过去了。

    约莫有两炷香工夫,水温渐凉,诗情轻声地唤醒了尔芙,建议道:“不如主子在旁边儿躺椅上歇歇,奴婢替您拿拿肩,舒活舒活筋骨。”

    尔芙半眯着眼睛,抬手捏了捏鼻梁,醒了醒神,对着诗情伸出了胳膊,示意诗情过来近前搀扶,低声呢喃道:“好,你过来扶我起来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累着了,这腿上没有半点劲儿。”

    虽然尔芙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站在尔芙身旁的诗情还是听清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扶着尔芙在靠墙根儿的竹制躺椅上躺好,附耳低语了几句。

第2121章

    第2121章

    少时片刻,胡太医和梁太医从翠微堂里出来了。

    随着二人走近来回话,尔芙能清楚地看到两人的脑门上都或多或少地挂着些汗珠,胡太医的官袍衣角处,还沾染着几片茶叶,显然是小乌拉那拉氏撒泼了,她有些替小乌拉那拉氏脸红地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客气地礼让着二位太医落座,柔声问道:“两位太医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福晋容禀,微臣和胡太医细细检查过两位格格房里放着的茶水和零嘴儿,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东西。”梁太医抹着汗,轻声回答道,抬头同情的看了眼胡太医,“不过根据胡太医检查两位格格的呕吐物发现,其中有一人的呕吐物有些问题,看着和身体不适引起的自然呕吐不同,更像是故意将吃食弄碎,又在其中掺杂了粘稠的米粥,这才做成和寻常呕吐物相差不多的样子,只是因为这些秽物都已经倒在了一块,所以微臣和胡太医也不好分辨到底是哪位格格再故意作假。”

    听过梁太医这番话,尔芙都快吐了。

    这画面感太强了,强大到她都联想到自个儿孕吐时候的样子,也亏得她晚上没有吃太多东西,不然她就要丢脸了,不过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有些反胃,忙让诗兰去镜水斋去要壶茶水过来,好不容易压下腹中不适,她挪开了落在梁太医身上的目光,扭头对着一直沉默不言的胡太医问道:“胡太医,您从脉象上,可曾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装病和真病,脉象上不能一模一样吧!”

    “这个……还请福晋恕微臣医术不精,这微臣着实没有从脉象上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也是微臣疑惑不解的地方。”被问到头上的胡太医又赶紧抹了把汗,他觉得他在四爷府的地位要不稳了,但是让他信口胡说,他又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两位太医好好照料着她们的身体吧。”

    又是一个无头公案,尔芙心塞地深吸了口气,放下手里端着的茶碗,对着两位太医客气地颔首一礼,便吩咐诗兰叫过肩舆,直接往距离长春仙馆不远的厨房去了。

    厨房里,如诗情所说的一样,乱糟糟得如同市集似的,只不过多了许多市集上没有的声音,哭爹喊娘地求饶声和哎呦哎呦的哀嚎声交杂,让人听见就觉得心里头发酸,她狠狠闭了闭眼,迈步走到附近一处还算比较清静的房间里,叫了留在这里主事的小太监过来问话。

    重刑之下,这些经常和锅碗瓢盆打交道的人,并没有能紧咬牙关不开口,只不过却没有任何人说出和小宫女暴毙有关的事情,多是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谁谁谁交代出来谁谁谁趁着给主子炖补汤的机会,偷摸克扣了几片山参,谁谁谁又交代谁谁谁经常偷吃主子们的好吃好喝的,谁谁谁又咬出谁谁谁和采买上的谁谁谁关系密切……反正当小太监将这些事回禀上来的时候,反正尔芙是听得小脸通红,很为自个儿治家不严这点事,觉得丢脸,“行了,行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件件都告诉我了,另外你也不要太为难厨房这些当差的仆从婢女了,稍后你去问问太医那边,有什么能让人放松心理戒备的药,给他们按个喝一碗,兴许会有些不错的发现。”

    说完,尔芙又在厨房这边坐了会儿就回到了长春仙馆。

    她还没有进门,小七就已经蹦蹦跳跳地迎出来了,她抱着尔芙的胳膊,摇来摇去地撒娇道:“额娘,咱们好不容易来趟圆明园,您也该好好放松下,不如明个儿您陪我一块去外面跑马吧!”

    “就知道玩,你不怕先生教训你?”尔芙勉强笑着问道。

    “先生心疼小七读书辛苦,加之她身体有些不适,所以特地给小七放了两天假,让小七能好好放松放松。”小七还不知道厨房那边出事的事情,所以整个人显得很是轻松活泼的样子,她笑眯眯地回答道,同时也不忘请尔芙安排个太医过去给女先生看看,虽然她知道女先生就是受不得车马颠簸,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放假了,小七真是好幸福。

    不过额娘可没有时间和你一块去外面跑马,你稍后问问弘轩那小子,要是他得空就让他陪你去吧,但是你要记得这附近住着的都是皇亲国戚,切莫太过张扬,免得无意中得罪了谁,给你阿玛添麻烦!”尔芙搓了搓小七的脑瓜儿,笑吟吟地答应了小七想要出去跑马的请求,低声提醒道。

    小七连连点头,笑嘻嘻地拍着胸脯对尔芙保证不会惹事。

    尔芙知道小七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加之又更加稳重的弘轩跟在旁边,她也就没有多说旁的,微微点了点头,便领着小七往长春仙馆的上房走去。

    当然,她心里还是在琢磨要不要请四爷安排些护卫跟着。

    这两个孩子从小就跟着四爷学习马术,虽说比不得那些训练有素的骑兵能在马背上吃喝拉撒睡吧,但是在平坦开阔的地方跑马,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是这跑马到底不比读书习字文雅,安排些人在旁边照顾着,总是要更安全些。

    正当她这般合计着,便听见外面响起了四爷的声音。

    “你家主子刚才出去了?”原来是四爷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瞧见了还停在长春仙馆门口的肩舆,他有些不高兴地对着院里伺候的小宫女问道。

    “乌拉那拉格格和陆格格那边不知怎么就突然上吐下泻的,我这个做福晋的,总不能躲在长春仙馆里闲着吧,这不才从杏花春馆那边回来,你就紧跟着过来了,该不是你在前头听说了什么,特地跑过来兴师问罪的吧,难怪一进门就绷着张脸,好似谁欠你百十两银子似的。”不等外面伺候的小宫女答话,尔芙就已经推开窗子,探着脑袋对四爷发脾气了,她又不是犯罪失去自由的罪犯,怎么出去一趟,还需要什么人特别准许,尤其是刚刚被小乌拉那拉氏冷嘲热讽一番的她,这脾气本来就是强压着,偏偏四爷就这样一头撞上来了。

    四爷闻言,满脸懵地抬头看着从窗子伸出脑袋瓜儿的尔芙,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苏培盛提醒了一句,他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看到了什么,莫怪他会如此愣神,从小就生活在规矩森严的宫里,他还真是没有见过从窗户伸出脑袋瓜儿的人。

    不过他想想做出这样事的人是尔芙,仿佛就不觉得意外了,但是他考虑到尔芙的身份,还是脸色发沉地露出了几分不高兴,只见他健步如飞地走进了上房,动作利落地将还趴在窗边长几上发呆的尔芙拉回到房间里,冷声吩咐苏培盛将窗户和金钩挽着的纱帘都放了下来,然后就摆手将房里伺候的宫婢都轰了出去,连小七这个他格外疼爱的小格格都没有例外。

    “你干嘛?”尔芙不高兴地拧着身子问道。

    四爷怒极反笑地单指敲了敲尔芙的脑门,反问道:“你还问我干嘛,你刚刚在做什么,堂堂亲王福晋,居然从窗户探头到外面,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让别人瞧见,该怎么说你。”

    “切,这又算是什么事。”尔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也不怪尔芙不将这种事放在心上,记得她在现代的时候,那会儿她家住的地方没有电梯,她觉得爬楼梯上上下下很辛苦,还做过用绳子吊着筐子从楼上放下去买东西的事情呢,这么趴在窗子说几句话,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她之前之所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她顾忌着身份,也怕旁人看见丢脸,但是今个儿她特别不高兴,又听见四爷在外面语气不善地质问她院里的小宫女,一时冲动就推开窗子,做出这个在四爷看来有些荒唐的举动,要说她会丢脸,那也都要怪四爷看她看得太紧了。

    越想越觉得自个儿有理的尔芙,很是不高兴地鼓起了腮帮子。

    四爷表示小妮子这样反常,兴许是被厨房那边的事情吓到了,他可不能再火上浇油,还是要好好安抚着才对,所以随着尔芙脸色越发难看,他放下身段地笑着哄道:“爷还不是怕你一不小心就从窗户折出去,你想想这窗边连个着力的地方都没有,你又跪在罗汉床上,万一这窗边没有摆长几,你想想你这个动作多危险。”

    说完,他还好似怕尔芙不相信他说的话似的,学着尔芙刚才半跪在罗汉床上,从窗户探出身说话的样子,做了个歪歪斜斜要摔倒的样子。

    尔芙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要是四爷摆着黑脸教训她,她还能鼓着脸生气,或者是和四爷对着吵一架,但是见四爷这样不顾身份地扮小丑哄她高兴的样子,她也摆不出黑脸了,嘟着嘴儿,有些嘴硬地辩解道:“还不是你一进门就厉声严词地教训我院里的宫女,我一时激动才会这么做,不然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这么做了,还有要不是你那些不懂规矩的妾室找我麻烦,我也不必强打精神地去料理后院里的琐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四爷见尔芙脸色好转,笑着问了句。

    “乌拉那拉格格和陆格格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上吐下泻的不舒服,我怕是她们也和小宫女似的出事,便过去瞧了瞧,结果就被人指桑骂槐地教训了一顿,还被人冤枉说是我故意做戏地要了小宫女的性命,目的就是要除掉你和先福晋的嫡子弘晖和弘晖的保护神小乌拉那拉格格呗。”尔芙也不藏着掖着,左右她也犯不着替小乌拉那拉氏打圆场,嘁哩喀喳几句话就将小乌拉那拉氏给卖了个底掉,说完还不高兴地白了眼四爷。

    四爷听完,也明白尔芙是为何生气了,更加心疼尔芙。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尔芙,要说尔芙会不会还记恨着已经过世的乌拉那拉氏,那答案是肯定的,毕竟乌拉那拉氏要了尔芙一双龙凤胎的性命,这基本上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事实,尔芙不喜欢弘晖,这也是尔芙早就说过的,但是要说尔芙想要害弘晖,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别看四爷放弃了让弘晖承袭世子之位的想法,但是却从未疏忽过对弘晖的保护,弘晖所住的春晖堂,到处都是四爷安排的眼线,要真是尔芙想对弘晖做什么,那么最先知道的人就会是四爷,而四爷也清楚小乌拉那拉氏几次三番对弘晖示好,却是连春晖堂的门都进不去,所以就小乌拉那拉氏这番话,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这也就难怪尔芙会如此生气了,想想也是要生气的,明明她都已经委曲求全地不去注意弘晖,反而有人时时刻刻不忘地提醒她,提醒她仇人的孩子还好好地活在自个儿跟前,换做是四爷,估计早就已经忍无可忍地对仇人之子出手了吧。

    “呵呵,她是弘晖的保护神,她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越想越觉得心疼尔芙的四爷,冷笑着呢喃了一句,朗声唤进在外面候着的苏培盛,吩咐苏培盛代表自己去教训小乌拉那拉氏,免得小乌拉那拉氏整日窝在内院里无事生非。

    “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身体,爷心疼。”四爷摆手催促着苏培盛快去杏花春馆那边教训小乌拉那拉氏,待苏培盛重新将房门关好,便凑到了尔芙跟前,笑着将尔芙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

    “我不生气,我就是觉得有些无奈罢了,古人诚不欺我,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爷府里的女人凑在一块都够摆两桌了,要是能有个清静的时候都怪了。

    算了,不说这些事了。

    明个儿小七想要和弘轩去跑马,你看看能不能安排几个马术好的护卫跟着,我怕她毛毛躁躁地会出危险,也担心她无意中冲撞了谁。”尔芙见四爷小心赔笑的样子,这心里的火气也就散了,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替四爷下了结束语,转头说起了小七要去外面跑马的事情。

第2122章

    第2122章

    这深更半夜的,要不是怕府里冒出些乱七八糟的闲话来,他早就跟着尔芙回房了。

    可怜苏培盛好生生地在茶房里享受着身侧冰山传来的阵阵冷气,正迷迷糊糊地耷拉着脑袋打憩,结果就突然被扰了好梦,溜溜跟着软轿在后院里跑了大半圈,折腾出一头一脸的臭汗,一句好话没得着,还平白担上这么个扫尾的差事,他很是委屈地挠了挠脸,紧跟着四爷的脚步就来到了院子里头。

    不过人家四爷是直接转身就进屋里头老婆孩子热炕头地做美梦去了,他则是任劳任怨地给茉雅琦扫尾、收拾烂摊子去了。

    也亏得苏培盛在府里的威望比较高,不然这活儿还真不好干。

    再说那些个看完热闹,正按耐不住骨子里的八卦心思,想着挨到天亮就要好好和交好姐妹、兄弟去说道说道这件事的时候,被苏培盛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蔫了,尤其是夜里头在院里上夜的可怜娃们,直接骚眉搭脸地就钻到廊下去望月亮了。

    这人,都是有八卦心的。

    虽说苏培盛威望高,这底下当差的奴才也都知道主子们的热闹不好看,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偷偷摸摸地传播各种小道消息,所以即便是四爷已经严禁底下人传播小道消息,可是茉雅琦是如何无理取闹、自取其辱地在正院丢光脸的事儿,还是彻底传开了。

    当然,明面上是一个敢说三道四的人都没有。

    “管好咱们自个儿院里的人就是了,其他人爱说就说去吧。”这事,诗兰不早不晚地得到了消息,自然是急急忙忙地找尔芙来报信了,生怕四爷知道这事以后会迁怒到尔芙头上,不过尔芙却是根本没当回事,笑着叮嘱诗兰管好自个儿院里的人,便也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不过尔芙不当回事,但是静思居里住着的茉雅琦却不可能不在意。

    只是因为明面上人人都还算本分,没有人乱说瞎说,她也就算是觉得心里头憋屈,却也没有发泄渠道,最后就剩下玩了命折腾身边婢仆这条路撒火了,但是洪嬷嬷是四爷安排过来的人,总不可能看着茉雅琦这么折腾,所以见茉雅琦这股邪火一直不消,很快就将这事给四爷汇报过去了。

    “苏培盛,你跑趟静思居,要是静思居的奴才不中用就直接打发了。”四爷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邸报,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他虽然是个疼孩子的,却也不会惯着茉雅琦胡闹,所以他头脚吩咐苏培盛去静思居那边跑一趟,后脚就吩咐张保注意着内务府那边有没有合适的老嬷嬷出宫,打算找个老嬷嬷好好教教茉雅琦的规矩,免得茉雅琦总这么无事生非地搅乱家宅。

    随着苏培盛往静思居走了一趟,委婉地表达了四爷的意思后,茉雅琦收敛了几分,不再想方设法地折腾身边伺候的婢仆了,但是她心里头却并不服气。

    在她看来,这就是尔芙私下给四爷吹了枕头风,故意让速配上来落她的脸面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早早起了个大早,梳妆齐整地招呼着身侧伺候的小宫女,淡声吩咐道:“走吧,今个儿天气好,咱们去给我嫡额娘请安吧。”

    她从尔芙进府那天起就知道尔芙是个喜欢睡懒觉的性格,她就是故意要恶心尔芙。

    只是她却不知道尔芙最近改变做法了,正琢磨着该如何重新提起每日请安这规矩,而茉雅琦这番做法,简直就是主动送上门的一把梯子,所以她想要看到尔芙强忍不耐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而且还很是痛快地将各院各房享清静的格格和侧福晋都聚到正院来了。

    “难得今个儿天好,咱们一块去园子里转转吧!”尔芙笑着说道。

    她总不能说,自个儿就是借着茉雅琦递过来的梯子,将这些人都拉过来个自个儿行请安礼的吧,好在最近园子里的花开的正是好时候,早起天气也凉快,一块去草木葱郁的后花园里走走,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享受。

    不过,这后花园的地方,历来就是意外的高发区,尤其府里还有着有孕的侧福晋和侍妾,所以毫无意外地就出现了摔倒、落红等恶俗事件了,眼瞧着佟佳氏捧着鼓溜溜的圆肚子摔倒在湖边,尔芙挠挠头,苦笑着吩咐诗兰去前院请胡太医来看诊,同时也没有忘记给前院休沐着的四爷送去消息。

    “还不抓紧去准备软轿,送着你家侧福晋回房歇息着。”尔芙没好气地看着愣神状态中的桂兰和苦菊,冷声吩咐道,说完,又扭头瞧了眼身后躲躲闪闪的其他女眷,交代诗情去请了毓秀姑姑过来检查佟佳氏摔倒的地方,这才拉着大队地一块往东小院去了。

    她虽然不知道佟佳氏摔倒是否是人为,却不会给人消除罪证的机会。

    少时片刻,胡太医和另外一个佟佳氏比较信任的太医满脸苦涩地抄着手从内室里出来了,给出了一个让尔芙很是痛苦的结论来,那就是佟佳氏这胎儿的胎像一直不好,又接二连三地出现意外,所以毫无意外地胎死腹中,现在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没人能救回佟佳氏的胎儿了。

    “命人去请稳婆吧。”尔芙闻言,苦着脸吩咐道。

    从佟佳氏有孕到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哪怕是再过一个月,兴许结果都会好很多,也亏得府里早早就备下了稳婆,不然怕是佟佳氏不但保不住腹中的胎儿,还可能会危及到佟佳氏的安危。

    这会儿,之前一直忙忙碌碌往内室里送水的霍嬷嬷,也是白着脸,彻底傻眼了。

    佟佳氏肚子里的这胎,不单单是佟佳氏的指望,更是佟佳氏被发配流放一族人的希望,为了能够保住佟佳氏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将暗地里隐藏起来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这才求得宫里最擅长保胎安胎一道的莫太医出手,而现在连莫太医都摇头说不能挽救了,那想要借着佟佳氏一索得男,求得四爷替佟佳氏一族开脱的事,怕是再无可能了,也就难怪霍嬷嬷会如此绝望了。

    “霍嬷嬷,你是佟佳氏从娘家带出来的奶嬷嬷,是她最信任的人,甭管你这会儿有难受,你都得稳住神儿,好好地守在她身边儿。”尔芙瞧了眼如丧考般脸色惨白的霍嬷嬷,冷声说道,同时还安排了府里的管事嬷嬷进内室里去伺候,生怕佟佳氏这倒霉事儿还没有到头。

    她这边才安排妥当,前院里忙活着的四爷就得到信过来了。

    他先是隔着窗户去看了下内室里的动静,又交代了苏培盛去询问佟佳氏的胎像,最后这才来到尔芙的身边,冷着脸,细细问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虽然四爷并不看重佟佳氏,但是佟佳氏肚子里的这胎儿,却也是他期盼着的,现在眼瞧着就要瓜熟蒂落的小阿哥无缘无故地没了,也不怪他没有个好脸色了。

    对此,尔芙能够理解,却也难免会有些心寒。

    她简单将佟佳氏摔倒的经过说了说,也将佟佳氏摔倒的地方告诉了四爷,最后叹着气道:“说句实话,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好好地就摔了,更不知道怎么摔一跤就没了肚里的孩子,其他的事情,你具体问太医他们吧。”说完这话,她朗声将外面等结果的太医和佟佳氏摔倒时在跟前伺候的桂兰和苦菊都叫了进来。

    这事,她顶多就是照顾不周,倒是也没有什么做贼心虚的地方,也不怕四爷查问。

    如同尔芙所说一般,她一直走在前头,根本没有看到佟佳氏摔倒的一幕,而佟佳氏身怀有孕,虽说是跟着尔芙去园子里散步遛弯了,却是由自个儿身边伺候的宫女小心护着地走在大后头儿,没抻着、没累着,自个儿也挺高兴的,可是走到开满睡莲的池边儿时,突然就四仰趴叉地摔倒了,护主心切的苦菊,还心甘情愿地做了人肉垫子,但是佟佳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那池边,你可曾派人检查过了?”四爷分别听完两个宫女的描述,淡定问道。

    “佟佳氏这边儿摔倒的时候就落红了,我就是想要去检查池边是否有什么猫腻,却也得紧着她的身子,安排了人去请太医,又安排了人给你传信,倒是没有顾上检查池边儿是否被人动过手脚了,不过我也安排毓秀姑姑将池边那片都围起来了,随时都可以过去检查。”尔芙随口答道,一双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内室里虚掩着的碧纱橱房门,别看她不愿意多插手佟佳氏有孕的事,但是一想到有一个还没有见过天儿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还是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苏培盛,领人过去瞧瞧,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查,爷定要知道佟佳氏这胎是怎么没的。”四爷冷着脸,叫过身侧伺候着的苏培盛,沉声吩咐道,却故意抬高了几分音量,让房间里这些等结果的女人都听得清楚,而他本人就瞪着一双锐眼,很是隐蔽地打量着每个人的反应。

    “也是该好好查查。”尔芙顺口接道。

    而随着她的话音一落,还不等四爷再说话,内室里就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怎么回事?”尔芙猛地站起身来,揪过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小宫女就急忙问道。

    小宫女颤颤巍巍地端着一个满是血水的铜盆,磕磕绊绊地答道:“回福晋的话,稳婆用针刺醒了侧福晋,还没来得及将准备好的催生药喂下去,发现腹中小阿哥没了动静的侧福晋就哭闹着要寻死呢!”

    说完,她就双腿一软地要跪下去。

    “行了,赶紧把水换了去。”尔芙嫌弃地甩开小宫女,冷声吩咐道。

    随即,她又侧耳听了会儿内室里的动静,见佟佳氏还再哭哭闹闹地寻死觅活,扭头地瞪着紧张时刻就掉链子的霍嬷嬷,狠狠跺了跺脚,到底没能狠下心来,不去管佟佳氏是死是活,迈步走进了内室,一巴掌就扇在了躺在床上作妖的佟佳氏脸上。

    尔芙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捂着脸愣神的佟佳氏,厉声说道:“想死,那还不容易,瞧见稳婆手里拿着的剪子没,烈酒烫过的,造办处新打造的鎏金剪子,锋利得很,你现在伸手抢来,你是捅脖子,还是要割手腕放血,我就站在这里,你想怎么着寻死都成,绝对没人会拦着你!”

    说完,她就侧了侧身,让稳婆站得更靠近床边些,方便佟佳氏能够到。

    当然,尔芙在和佟佳氏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稳婆使眼色,示意稳婆攥紧剪刀把,免得佟佳氏真被她几句话就刺激得抢过剪子寻死成功了,然后继续说道:“你现在才没了一个孩子就这副德行,你真是个好额娘,只是想想,你要是死了,这府里有谁能替你真伤心呢,兴许过不了几个月,你和你肚子里孩子的死就被所有人都丢到脑后去了!

    不过也好,你要是死了,这府里就又能空出一个侧福晋的位子,这乌拉那拉家新送进门的那个媚儿姑娘,又正好有孕呢,要是能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你也算是给她腾地方了,省得她委屈巴巴地守着个侍妾住着的小院子了!”

    说完,她就再不看佟佳氏一眼地往外走去。

    尔芙虽然不知道她说这番话对佟佳氏有多么大的作用,但是她也是尽到本分了,别以为她说这些话是假,这是再实际不过的话了,别看四爷现在一心调查佟佳氏小产的真相,但是那不过是三分钟热度,过后有了新人进门,那些死了的,早晚会被丢到脑后,不是她不相信四爷的真心,她是了解男人喜新厌旧的劣根性。

    曾经这府里有多少孩子小产,又有多少女人离开,四爷能记住谁呢!

    估计就只有曾经的先福晋乌拉那拉氏一人吧,那还是因为恨和怨,也更是因为有弘晖那个嫡长阿哥戳在前院,不然四爷早就将乌拉那拉氏丢到脑后去了吧!

第2123章

    第2123章

    尔芙闻言,心里有无数句脏话想说,却不得不流露出满心欢喜的模样,柔声道:“乌雅格格有孕,这可是一件大喜事,该大加赏赐才是……”

    说完,她扭头对诗兰使了个眼色。

    这古代人的礼节,还真是够奇特的,明明是情敌有孕,她作为受害者,不但要满脸堆笑的恭喜道贺,还要大方赏赐,想想都替古代这些正室大妇觉得委屈,小三登堂入室,还大耍存在感地争宠,不但掏空自个儿丈夫的钱包,还要挖自个儿的私房钱……

    不过这种不满和不高兴,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要是表现出来不高兴,一定心胸狭隘、善妒的帽子就一定会扣在她的脑袋上。

    今个儿,就是如此。

    好在诗兰身上常备有赏赐用的荷包,倒是不需要她多废唇舌了。

    诗兰见状,上前一步,替尔芙补足了整句话,“传福晋意,乌雅格格有喜,秋雨楼上下婢仆杂役伺候有功,特赏赐三个月月钱,并席面两桌。”

    说完,她又从袖管里取出一枚装着珍珠的锦缎荷包,塞到了梁太医手里。

    太医是官、是臣子,不是家奴婢仆,且是有本事的技术性人才,赏赐更要加重些。

    尔芙瞧着那枚眼熟无比的荷包就这样归了别人,尔芙这心都在滴血,要知道如此成色的珍珠,便是制成首饰,也是不错的玩意儿,但是现在就为了情敌有孕这点事,竟然就要自个儿赔上损失,饶是她再大方,这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自在。

    心胸狭窄什么的,绝对是尔芙这种正室大妇的致命弱点,她为了让自个儿显得更加宽宏体恤,也唯有将自个儿的丈夫四爷童鞋推出去给情敌分享分享,这话儿,自己说出来,总比四爷主动提起来好些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尔芙强忍委屈地扭头对着四爷温婉浅笑道:“乌雅格格有孕,是喜事,又是功劳,今个儿您就留在这里好好陪陪妹妹吧!”

    说完,她也不想再在秋雨楼停留,直接起身走人了。

    从秋雨楼一出来,尔芙这脸上的笑容就怎么都忍不住了,微圆有肉的一张小脸拉得老长,脸色阴沉地往后花园走去。

    散散心呗,好景好色的,瞧着怎么都比窝在空闺有趣些吧……

    虽然还未到春日里,但是后花园在能手花匠的小心照顾下,依然是花团锦簇,头上是朗空皓月,点点繁星闪烁点缀,身旁香氛扑鼻,脚下踩着鹅卵石铺就的曲径小路,树梢上挂着彩纸灯笼,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只是尔芙在花园里游逛,却苦了随即追出来的苏培盛。

    四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尔芙的性子,瞧着尔芙强作笑脸的样子,他这心里就泛起了重重心疼,他不但不觉得她这样拈酸吃醋的样子不够大度,算不得合格好福晋,反而觉得尔芙是爱他入骨,如此他怎么能放心尔芙自个儿这样落寞的离开呢,简单安慰了乌雅格格几句,便忙安排苏培盛追出去了。

    别看他不曾交代苏培盛追出去以后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苏培盛一定能做好的。

    事实证明,苏培盛在揣度上意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四爷一个眼神,他就能猜个**不离十,而且四爷对嫡福晋宠之又宠,他如何能猜不透他这会儿该做些什么事呢,无非是让福晋重获笑颜罢了。

    他脚步匆匆地追到正院……

    呵呵……院门紧闭。

    得,敲门问问吧,该不会是福晋闹性子,直接来个闭门不出吧……

    苏培盛满怀信心地敲开门,问过守门婆子才知道,敢情这位福晋就根本没回来,那还能怎么办……

    等,肯定是不行的。

    四爷让他过来,可不是让他平白跑腿儿传话的,那是怕福晋心里不痛快,让他充当传声筒的,为的是让福晋能够高兴起来,而且是越快越好,他敢不紧不慢地坐在这里等着嫡福晋回来,明个儿等四爷回到前院一问,他这个狗头就不用要了。

    那就剩下一条路了,找呗……

    苏培盛在心里替自个儿道了句委屈,苦笑着对守门婆子拱拱手,转身就跑,那模样就好似被狗撵了一般。

    守门婆子瞧得糊涂,却不妨碍她好心地在后面招呼道:“唉,我说苏公公您怎么也不提盏灯啊,要不要从我这边儿拿一盏啊……”

    苏培盛都已经跑出好几十米了,怎么可能扭头回去取上一盏可有可无的灯笼呢!

    他无语地摇摇头,一副有去无回模样地摆摆手,头也没回地就往来时路跑去。

    他想:这嫡福晋和他都是从秋雨楼出来的,左右相差不过一盏茶时间,这也不是曲里拐弯的林间小路,都是一马平川的石子路,但是也有几个岔路口,该不会是他跑得太快了,跑到了嫡福晋前头吧,所以他打算回去找找,循着烛光好好找找。

    这回回去,苏培盛可不敢闷头瞎跑了,瞪大了双眼,左右张望着。

    可惜,这会儿尔芙都已经溜达到后花园深处去了。

    苏培盛就这样如没头苍蝇似的从秋雨楼跑到正院,又从正院跑到秋雨楼外,愣是没找到尔芙和诗兰等人,他也不敢回去报信,只能到处找呗。

    往常觉得还算宽敞的后院,这一圈圈跑下来,他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最后,最后,他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嫡福晋最不常去的后花园里。

    只是这后花园的面积,比起后院的建筑总面积都要大上不少,又有松竹翠柏等高挑入云的植物阻挡视线,加之光线不佳,想要在这偌大的后花园里找人,真是不轻松。

    苏培盛却不敢停住脚步,唯有绕绕绕……

    而尔芙呢,循着游兴,先看莲池,后看假山,再看小桥流水,其间还从背阴清凉的假山边取了一尊约莫有一尺高的冰雕兰花,玩得乐乐呵呵、满头是汗,这才有说有笑地和诗兰从后花园上了抄手游廊,沿着游廊往正院的方向走去,她走在相对明亮些的回廊上,猛然回首,突然就瞧见了正在花园里钻来钻去找人的苏培盛。

    她忙停住脚步,指着正要抬腿从一排盆景上跨过的苏培盛,回身问道:“那边是谁啊,这大半夜的怎么还在花园里到处乱转,别是贼偷吧!”

    说完,她就招呼着诗兰一块往苏培盛的方向走去。

    这也得亏是四爷府后花园里的抄手游廊修得曲里拐弯得够绕,不然她还真走不到苏培盛跟前儿去。

    走到近前,尔芙这才瞧清楚了苏培盛身上那件不同于其他小太监的褚红色太监袍。

    “苏公公不在四爷跟前儿伺候着,怎么在花园里遛弯呢!”她示意诗兰将灯笼提近了几分,笑着调侃道。

    明明是一句调侃,落在苏培盛耳朵里,却是如同天外玄音般悦耳动听……

    苏培盛满脸感动地凑到尔芙跟前儿,连忙见礼道:“奴才见过福晋,奴才是特地来花园里找福晋的。”

    “找我,什么事?”尔芙闻言,有些不解的笑着问道。

    说完,她就撩着袍摆,直接坐在了抄手游廊两侧的扶手上,一边捶着腿,一边等着苏培盛回答。

    苏培盛闻言,忙往前凑近些,笑着道:“主子爷担心主子出门太急,没有预备软轿伺候,身边也没有掌灯的小太监伺候着,便让奴才赶快追出来!”

    “哦,那你这灯呢?”左右回去了,也是闲着无聊,尔芙倒是不介意和苏培盛多说几句闲话磨嘴皮子,她瞧着苏培盛狼狈无比的样子,笑呵呵的调侃道。

    苏培盛是什么人,回答起来,别提多流利了,那嘴皮子溜得,好似说相声似的……

    “这还不是奴才太愚笨了,从秋雨楼出来就和福晋您走岔路了,奴才又怕主子爷怪奴才办事不利,只能紧忙得到处寻找,越找越慌,越找越乱,不但将灯笼丢了,连奴才这身袍子都剐蹭了好几条口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卖惨,他可怜兮兮地抖着自个儿那件已经刮花刮抽丝的袍子,挤眉弄眼地回答道。

    “得得得,算你答得还算妥帖!”尔芙实在是看不得苏培盛这副模样,笑着道。

    苏培盛见尔芙眉眼带笑,已经不似是之前那番强作笑脸的模样,又陪着尔芙逗了几句闷子,既不会显得太过轻佻不羁,又不会显得太拘谨约束,倒是透着几分亲近之意,一路有说有笑地送着尔芙回到正院门口,这才转身回去秋雨楼找四爷复命去了。

    “难为苏公公了!”尔芙也猜出了苏培盛的来意,她瞧着苏培盛的背影,呢喃道。

    说完,她敛敛身上披着的披风,嘴角噙笑地迈步往院子里走去。

    虽然尔芙还是为乌雅格格有孕的事儿,这心里有些烦,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她也不能就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板着脸犯愁吧,那让人瞧着成什么样子了,而且四爷还表现得那般紧张自个儿,她这心里仅剩的那点不自在,也就剩下为乌雅格格腹中骨肉担心的份儿了。

    畸形儿,亦或是其智若妖,却年少夭折……好似不论哪种结果都不是特别好,因为这天下大多数的母亲都希望自个儿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寿。

    入夜,正院暖阁的烛火,迟迟都没有熄灭。

    素来是沾着枕头就能打鼾熟睡的尔芙,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倒不是在为乌雅赫赫有孕的事儿拈酸吃醋,而是发愁自个儿要不要将乌雅赫赫可能诞下畸形儿这事儿告诉给四爷知道,原因有四点之多。

    一来,这种事吧,好似并没有前例能够借鉴证明。

    二来,这种事吧,出自她口,便是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却也难免给人一种自个儿携怨报复的感觉。

    三来,这种事吧,有点类似于家丑,而于四爷和乌雅赫赫腹中子嗣所言,她尔芙这个嫡福晋就是外人。

    至于第四点就更简单了,这事儿好似有些损伤四爷尊严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种种牵扯,这种种顾忌,尔芙这才迟迟不知该作何选择,但是让她暗地里除去乌雅格格肚子里的孩子,她又是千万个不敢,原因也很多。

    一是她根本不擅长这种阴私暗算的手段,到时候肯定会露馅,如果想要辩解,必然要将乌雅赫赫腹中子嗣有问题这事说出来,那问题就回到了原点上,可是不出言解释,这黑锅太重,她实在背不动。

    二是乌雅赫赫那边儿,有德妃娘娘安排的四大宫女护佑,真不容易下手。

    三就是她好似没有那种为爱牺牲的高尚情操,或者说她还爱得不够深,还做不到为爱牺牲自个儿,只为成全四爷的名声,免得政敌借此攻讦四爷。

    反正这就是一条无解的选择题。

    尔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足足折腾了有一个多时辰,几近午夜,她也未曾安枕,仍然在长吁短叹地犯愁,偏偏这件事是她不好和诗兰等人言明的,致使值夜在侧的诗兰又想歪了些,暗戳戳地恨上了乌雅格格。

    如果不是乌雅格格借孕争宠,自家主子怎么可能如此为难。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尔芙总算是打个哈欠,心里生出些许困意来,她敛了敛身上搭着的锦被,磨磨蹭蹭地翻了个身,躲开了床头那盏散发着昏黄光亮的烛光,将脸深埋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她感觉自个儿才刚刚睡着,便到了起身洗漱更衣的时辰了。

    诗兰面露不忍地轻轻唤醒了凝眉熟睡的尔芙,手里还拿着已经拧好的湿帕子,柔声劝道:“主子,擦把脸吧,一会儿您还要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报喜呢!”

    是了,乌雅格格有喜,不单单是四爷府里的喜事,还是事关德妃娘娘母族兴衰荣辱的大喜事一桩,她作为一个善体婆婆心愿的好儿媳,可不是得抓紧进宫给德妃娘娘报个喜,不然这喜事通过别人传到德妃娘娘耳朵里,兴许还要生出些不美来……

    这么一想,尔芙只觉得自个儿这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无奈。

    明明自个儿都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统治阶层了,怎么连想要睡个安稳觉都不能呢,还不如地里刨食的庄户农妇呢,起码人家农闲的时候,还能三五个街坊邻里凑在一起唠唠嗑、磨磨牙呢,比自个儿这个日日都要早起晚歇的亲王福晋强多了。

第2124章

    第2124章

    诗兰早早摆上桌的一碟花生米,一攒盒干果,成了下酒菜。

    尔芙并没有喝酒,而是喝着有着淡淡酸味的橘子水作陪,看着四爷难得这般高兴的开怀畅饮,她心里头也是甜滋滋的,不管她之前有没有过顾虑,或是压在心里的猜测,或是直堵在心口的闷气,起码在这一刻,她相信四爷和她一样是不舍得和孩子分开的。

    天光大亮,两人就这样笑着醉倒了。

    酒醉状态下的尔芙,破天荒地不想要昏昏睡去,随手打发了房里伺候的一众婢仆,动作利落地如同猎鹰般将内室里的窗纱放下,拉着还愣在桌边出神的四爷来到房中,按倒在美人榻上,媚眼如梭地扯着领口,一颗颗解开领口衣襟上的盘扣,莲步微移地慢慢挪到四爷的身边坐下,如凝脂般的胳膊揽着四爷的脖颈,娇媚地笑着。

    接连产子,让尔芙的身材不如少女那般曼妙。

    自打入府以来,那一直深深藏在她心里的不自信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地钻出来,虽然她并不抗拒四爷的亲近,却坚决不肯再在四爷跟前展露她颇为傲人的身材,即便是四爷表现得再急切,她也坚持要熄灭了房间、廊下所有的烛光,才会放任自个儿和四爷在床榻间缠绵。

    这次,兴致极高的她,豁出去了。

    虽然少女身姿曼妙,但是她也有自个儿的优点,足够成熟。

    这一夜,尔芙累坏了自个儿,也累坏了四爷,不过两人却都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两人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的,再醒来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尔芙羞红地小脸半藏在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下,动作轻轻,如同做贼似的将一直缠在四爷身上的美腿收回,娇声催促着四爷快去洗漱更衣。

    “爷好喜欢醉酒的小妮子。”四爷知道尔芙害羞,却也乐意瞧着尔芙满脸羞红的样子,他故意装作急色鬼的做派,将锦被下的身子尽量贴在尔芙身上,让两个人的肌肤无缝隙地接触在一块,坏笑着打趣道。

    满脸羞红的尔芙闻言,也顾不上害羞了,狠狠拧着四爷腰间紧实的肌肉,恶声恶气地威胁道:“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的,小心我让你睡书房,还不给你被子和枕头,就让你睡在硬邦邦地太师椅上。”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素来正经严肃的四爷,竟也会开玩笑地凑在她耳边,一边吹着暖暖的气,勾得她浑身不自在,一边好似撒娇似的低喃道:“爷跟着皇阿玛行军打仗,连草地都睡过,区区太师椅算什么,只是就怕爷不觉得辛苦,反倒是爷的小妮子会心疼爷,主动邀请爷床上安歇呢!”

    论起使坏,这女人总是弱于男子。

    尔芙才刚刚减轻些温度的脸颊,再次如火烧云似的红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贴着自个儿的四爷,略带求饶的看着眼前的四爷,娇声道:“这么晚了,你就不怕旁人说你没正事,快起来收拾收拾吧,外面宫婢们都要笑话了。”

    玩笑要适当,要是真闹得小妮子急了,自个儿的好日子就要完结了,虽说四爷不是个妻管严,却也有这方面的认知,他笑着吻了吻尔芙的脑门,低声道:“暂时放你一马……

    天色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爷晚上过来陪你。”说完,光溜溜的四爷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也不穿件衣裳,便这样直挺挺地站在床边,仔细替害羞得不敢睁眼的尔芙掖好了被角,又将撩起的床幔重新掩好,这才披着外袍去净室里洗漱了。

    哗啦啦的水声,窸窸窣窣换衣裳的声音,不绝于耳。

    尔芙就这样微眯着眸子,躺在昏暗的床榻间,枕着胳膊,侧耳听着外面细碎的小动静,想象着四爷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就又睡了过去,等她再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然都是晌午了,她胡乱套上件松松垮垮的里衣,慵懒地歪在床上,瞧着窗外明媚的眼光,嘴角噙笑地交代诗情准备好沐浴的热水,她这才懒洋洋地趿拉着鞋子下了地。

    一夜辛苦,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泡个澡,绝对是一大享受。

    氤氲的水面上,飘着娇嫩的茉莉花瓣,一直待水温渐渐低了,尔芙这才离开让她不舍得离开的浴桶,由诗情伺候着穿戴整齐地来到堂屋落座,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散披在脑后,任由暖暖的熏笼带走发丝间的水汽,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生子替自个儿准备的精致佳肴。

    简单用过一顿有些晚的早饭,尔芙摸摸彻底干透的长发,起身来到了内室摆着的妆台前落座,任由诗兰和诗情忙活着替自个儿梳妆。

    淡扫蛾眉,薄薄地敷上一层珍珠粉,点上一点朱唇。

    这都是诗情和诗兰做惯的事情了,那些瓶瓶罐罐不用看都能找到位置,打理好尔芙简单的妆容,诗兰又熟练地拿起了一个飘散着淡淡茉莉花味道的瓷瓶,一直捂着嘴儿打哈欠的尔芙,忙抬抬手,制止住诗兰接下来的动作,在这样不需要出外应酬的时候,她是真的不愿意戴上那些精致漂亮却分量十足的发饰,尤其才刚刚洗过头发,发丝如此飘逸的时候,她指着一旁摆在妆台面上的镂空玉簪,柔声说道:“你们也别忙活了,简单梳个纂儿就是了。”

    尔芙的发质很好,黑又亮,而且很是顺滑。

    有的时候,她甚至自恋的觉得自个儿现在的这头长发去拍广告的话都不需要特效,简直就是完美,她也乐意经常披着头发,享受难得的轻松,只是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要按照世俗习惯,将这头漂亮的长发盘起,不然怕是那些卫道士就要出来喷她了,批判她不守规矩、离经叛道之类的话了!

    好在在自个儿的房间,她挺自由的!

    不过她还着急要去看小米团,不能再享受这种自由和轻松了,梳个简单的纂儿,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一会儿工夫,收拾利落地尔芙就去看小米团了。

    小米团在尔芙眼中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浓眉大眼,黑茸茸的短发带着微卷,微嘟的小嘴,如莲藕般胖嘟嘟的胳膊腿儿,连小脚丫都让她觉得特别可爱,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个儿生的,虽然尔芙在小米团很小的时候就和他分开了,可是小米团现在看到她,却并不怕生,才一瞧见她就会主动伸胳膊求抱了。

    淡淡的奶香味,围绕在身边,让尔芙觉得很是安心。

    她笑着接过刘嬷嬷递过来的一小块奶饽饽,凑在小米团的嘴边,让小米团没事伸着舌头舔着玩儿,小米团还小,还不能吃太多辅食,甚至连牙都没出来,不过却不妨碍让他早早就接触这些带着奶味的食物。

    记得她在现代的时候,无意中曾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是小孩子最初就是用味觉去认识这个世界的,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吧,不过瞧着小米团可爱的动作,她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的,只是小孩子的精力有限,才玩了没一会儿,便已经打起了哈欠,拧着眉毛,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闹着要去睡觉了。

    尔芙恋恋不舍地将米团交回给刘嬷嬷抱去内室哄着睡觉,转身回到了上房,交代诗情把自个儿的嫁妆单子找出来,挑选着合适的面料给米团裁剪新衣裳,她看过刘嬷嬷带来的那些行李,小米团和刘嬷嬷的衣裳是真没有多少,这倒不是说四爷亏待住在外面的小米团和米团身边的婢仆,实在是她们从庄子上出来的匆忙,很多以前给米团做的衣裳和她们这些人的衣裳都在那场大火中被毁掉了,住在畅春园里这些日子,虽说是康熙老爷子安排住过去的,但是到底是皇帝的行宫别院,刘嬷嬷又不过是个奶嬷嬷,也实在不好吩咐这些专门伺候皇帝老爷子和宫中妃嫔的人给小阿哥裁剪新衣,简单几件穿一穿就熬到搬来四爷府的日子了。

    旁的事情都可以耽搁,这事却是最着急的。

    之前尔芙也是疏忽这件事了,或者是对针线房那些绣娘的保密性不相信,所以这才会等到小阿哥回府之后安排这些事情,她拿着嫁妆单子翻了翻,从中挑选了几块绵软的料子,扭头将勾选好的单子,递给旁边伺候着的诗情,轻声交代道:“淡白色的素锦,淡蓝色和银白色的软缎,先就这些吧。

    你记得让针线房的人抓点紧,赶紧给小阿哥赶出来几身外穿的小衣裳,另外在让人给小阿哥做几身细棉布的小衣裳,最好都用浅色的细棉布做,送过来你们多洗几次,再给刘嬷嬷那边送去。”说完,她就催促着诗情快去针线房那边传话了。

    其实要是以前她还是侧福晋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将小七和弘轩穿过的那些小衣裳找出来给小米团穿,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以前的瓜尔佳氏,却也不得不避讳些,将以前所有的东西都彻底封存在仓库里,再也不去翻动出来,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想想,也是怪别扭的。

    若是知道这样别扭的事情一出出的往外钻,她当初还不如咬紧牙关让四爷说动康熙老爷子直接扶正她,顶着原主瓜尔佳氏的名头成为新福晋呢!

    只能说,有的时候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行为,真傻!

    她略显苦涩的想着心事,惦记着西小院那边住着的小七,终于熬不住心里的折磨,叫过了在外间候着的诗兰,轻声交代她去把小七叫过来说话,她是这样想的,她现在就算是不再是名义上的小七生母,她也还是小七名正言顺的嫡母,这样把小七招呼过来说话,任谁也是挑不出毛病的。

    再说西小院这边,小七自个儿住在这么大的院子,也是无聊,她又是个性格跳脱的好动孩子,好在西小院有尔芙昔日养的雪团和百福陪着她,一人两狗,身后跟着随身伺候的婢仆,祸害祸害花房精心培育出来的各种名贵花木,再如同探寻宝藏似的在一个个空空的房间里跑来跑去,也还算有意思,但是这一切都比不过尔芙这边的一声召唤。

    诗情才一进院门,得到消息的小七就满脸是笑地跑着迎过来,她知道来人是额娘身边倚赖的大丫鬟,很是亲昵地看着躬身见礼的诗情,不等诗情话说完,便已经蹦蹦跳跳地回房更衣去了,边往房间里跑去,边对着落在身后的宫女吩咐道:“把茶室里头的那些小点心和橘子水给诗情姑娘送去,另外再把我前些日子绣的如意屏风找出来,我可不能这样空着手去给嫡额娘请安。”

    恍若两人的小七,让诗情发自心里的喜欢上了,她能看出小七这位骄傲的小格格是真的很像自家主子,性格随和温暖,待人平和亲近,她之前还有担心小格格会对自个儿这个从钮祜禄家出来的陪嫁丫鬟有抵触,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优待。

    很多时候,像四爷府这样权贵人家的命妇,亲生子女都不如身边伺候的婢仆来得亲近,这也和这些女人并不曾亲自抚育孩子有关系,而且孩子确实是从小就很少有机会在自个儿身边待着,难免相互之间的亲情会有些淡漠,就如同四爷进宫见康熙老爷子的时候,仍然会对魏珠这样在康熙老爷子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彬彬有礼,不然有这些人经常在康熙老爷子耳边说四爷的坏话,饶是康熙老爷子心中暗许的继承人四爷也承受不来。

    小七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就这样收服了诗情的心。

    重新梳妆打扮过的小七,穿着一身华丽的金线绣芙蓉花的大红色旗装,脑袋上梳着小巧的两把头,鬓边簪着几朵精致的珠花,衬得她身上那件明明很是艳丽的大襟旗装,竟然多了些素雅的味道,不过她脸上却带着一丝拘谨,故意拉着诗情走在前面,甩开了身后伺候的一众人,轻声问道:“额娘她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么?我的身份不好就这么贸贸然地跑过去给额娘请安,也不知道额娘会不会觉得小七不乖呢!”

第2125章

    第2125章

    田嬷嬷,年过四旬,原本是内务府的一位教习嬷嬷。

    按照花名册上的记载看,她并不是那种年轻时候就自梳头成为嬷嬷的孤家寡人,而是二十五岁出宫后,由家里安排婚事,直接成亲生子,还曾经做过某位小公主的奶嬷嬷,之后又被分配成为专门教导新晋宫女规矩的教习嬷嬷,直到三年前,这才被调到四爷府来当差。

    记录上看呢,也看不出什么毛病,而且也不似背后有主子的人。

    尔芙稍显安心地点点头,提笔在田嬷嬷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圈,以作为更替人选确定的标记,然后又将花名册翻到了其他人的记录上,她根据秦嬷嬷拟定的名单,依次找寻这些人的详细记录。

    秦嬷嬷拟定的名单是从上至下,根据位置的重要与否来作为排列顺序的。

    这样的排列,倒也是方便了尔芙斟酌人选,而且秦嬷嬷的举荐名单还挺有意思的,大部分都是在本房伺候的宫婢,倒是不担心会出现外行人领导内行人的情况,也不担心空降一个外人过去,原本那房伺候的宫婢会架空新人管事。

    除此之外,尔芙通过翻看花名册来查看名单上这些人选的来历出身,还有些大发现。

    那就是这份名单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有家有口在外面的,而不是那种年轻时候就自梳头的老宫女,这样的人容易有私心,做事却更会谨慎、守规矩些,因为毕竟她们都是有子女的人,便是她们不顾及在外的夫家丈夫会不会受到牵连,却一定不愿意害自己的孩子。

    当然,这样的人也就意味着她的短处更加明显,更容易让人胁迫做事。

    不过不管怎么看,尔芙心里还是觉得是利大于弊的。

    因为就算是那些没有太多亲情羁绊的人,也并非就不会被人收买,反而她们会有种豁出去的想法,大不了干完坏事就撒腿跑,到时候想要找她们都是件不容易的事,倒是那些收买她们的背后主使者想要灭口就很容易了,只要除掉一个人就好。

    du死、淹死、掐死,然后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担心她们会留下后手。

    而相反这些有家有口的人就不同了。

    这些有家人的嬷嬷们,她们并不需要日日夜夜地留在府里,只要在府门落锁前,将手里的差事搞定,便可以溜溜达达地回到距离四爷府仅一条后巷相隔的家里了,和家人在一起,精神放松,很容易就会顺口说出什么秘密来,到时候那些胁迫她们做坏事的幕后主使者想要杀人灭口就需要费大工夫了。

    如此一来,比起那些终生不嫁的嬷嬷们,这些到年纪出宫嫁人又入府伺候的嬷嬷就显得更为靠谱可信些了。

    当然,这也是从大方向来说的,并不是说尔芙就打算任用这份名单上的人选了。

    她细细对照着名单,一个个地查完花名册,歪七扭八地将每个人的详细记录抄录下比较重要的部分,忙活出了满身汗,伸着沾满墨渍的手,对着诗兰招呼道:“去打盆清水过来,我要好好洗洗手,另外再将桂嬷嬷和杜嬷嬷二人请过来。”

    说完,她又抬头瞧瞧窗外,毫无仪态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习惯了早睡早起,习惯了睡午觉,这突然改变作息习惯,还真是不太习惯,这外面天还没黑下来呢,尔芙就已经觉得自个儿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她就算再想睡,这会儿也唯有拼命忍耐了。

    毕竟她这会儿睡下了,不用等到后半夜,她就会彻底睡饱了。

    那到时候她就瞪着眼睛等外面天亮,然后等到天快亮,再次犯困,睡就会耽搁早起的请安礼,不睡就是一整天无精打采,最后彻底搞乱她好不容易才养成的作息时间,与其弄乱她辛苦养成的作息习惯,她宁愿现在忍耐一下。

    好在她不需要傻坐着熬着,她还有大把事情要忙。

    正在尔芙这样对着窗外胡思乱想的时候,晴岚已经端来了清水给她洗手,诗兰也已经去跨院那边请来了杜嬷嬷和桂嬷嬷两人。

    尔芙洗着手,很是随意地让诗兰将杜嬷嬷和桂嬷嬷二人请进来说话。

    她就这样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一边洗着手,一边受了杜嬷嬷和桂嬷嬷二人的礼。

    尔芙也不觉得自个儿这样有什么不妥的,她笑着扭头对杜嬷嬷和桂嬷嬷两人随口招呼道:“坐吧!”说完,她就已经擦干手上的水痕,重新坐正了身子。

    杜嬷嬷和桂嬷嬷二人在尔芙跟前,并不如秦嬷嬷那般自在,很是拘谨地欠身落座,便眼巴巴地等着尔芙开口问话了,而尔芙则是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酸梅汤,滋润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口唇,这才浅笑吟吟地说起正经事。

    尔芙请她们过来的目的很简单,便是要问问二人心目中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

    杜嬷嬷主管采买,每日过手的银钱颇多,所以她手下的人也是被牵连其中最多的,当尔芙问起她有什么推荐的时候,她很是尴尬和羞愧,尴尬是她担心自个儿举荐的人选会被否决,羞愧则是因为她先前还担心尔芙是否会夺去她的差事,竟然偷偷联系马厩那边一个关系比较好的老友故意给尔芙添堵。

    不过再复杂的心理活动都不会影响她举贤不避亲的原则,她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推荐了她的两个跟班--望梅和秋水。

    望梅和秋水二人皆是从十二三岁起就跟在杜嬷嬷身边跑腿的小宫女,进府之初,原是跟在她身边跑前跑后,替她给各处传话传信,同时照料她的起居,后来随着二人年纪渐长,到二十岁上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替她分担事务,二十五岁上的时候,直接自梳头留在了府里。

    到现在,二人仍然是一个无品无级无职的宫女,但是却是杜嬷嬷最信任的人。

    杜嬷嬷故意装出深思熟虑的做派,沉默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开口举荐道:“虽然这两个人仅仅是在奴婢跟前做跑腿传话的小宫女,却都是老实本分的性格,能力也都可以,而且替奴婢办事这么久,对于采买这些事都挺了解的,上手也快。”

    尔芙是真没想到杜嬷嬷竟然会这么直接举荐她身边跑腿传话的宫女,登时就愣了。

    不过她虽然心里有些反感,但是也没有先入为主地直接否决杜嬷嬷的建议,毕竟那样对杜嬷嬷和杜嬷嬷举荐的两个宫女不公平,万一这两个宫女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呢,所以她还是给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答案:“哦,我把她二人的名字记下来了,改日我见过她们本人以后,再做决定吧!”

    这样的话,如果那两个宫女真的有能力,那就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反之亦然。

    杜嬷嬷也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不知进退的人,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府里任何一个能够做到管事位置上的人,最起码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尤其是如杜嬷嬷这样身居肥缺的管事嬷嬷,那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的位置,等着放冷箭呢,要是没有点本事,怎么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个儿呢。

    尔芙又不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杜嬷嬷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她是有心为身边人谋求些好处,替身边人安排一个出路,以谋求更多人的效忠,但是却不代表她会舍弃自己的利益,以激怒府里的当家福晋为条件地替身边的亲信铺路,所以她很快就将话拉回来了,恭声道:“奴婢就是建议而已,如果福晋主子不认可,奴婢也可以另外挑选更为合适的人选送过来。”

    “我知道你们也是想要替我分忧,我请你们过来商量,也是希望得到更多的建议,稍后待各处举荐的名单送过来,我都会挨个见一见,合适的就用,不合适的就再选,所以你们举荐的时候,完全可以多推荐些人选。”尔芙闻言,面带浅笑地安抚道。

    当然,这也是尔芙内心深处最真实想法。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是她对府中各处婢仆的了解程度,远不如身在其位的各位管事嬷嬷们,想要单凭她的能力去挑选出合适的人选,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从一份、两份,甚至更多份的备选名单里,挑选出她认为的最合适人选。

    旁边桂嬷嬷,显得就坦然多了。

    她就是主管府里宫婢仆从人事安排的管事嬷嬷,手上无过往钱财,那些宫婢杂役们塞给她的好处红包,也不需要登记造册,自然而然地就不存在被牵扯的可能性,连带着她手下的那些具体负责差事分派的小管事们,也都逃过了这场查账之难。

    不过尔芙派诗兰请她过来,她也不可能就是过来做背景板的。

    等到杜嬷嬷将话说完,她也举荐了两个名字出来。

    不同于杜嬷嬷举荐的是亲信班底,她真是做到了任人唯贤,一个是前浣洗房的管事嬷嬷秋嬷嬷,一个是前任掌管府里各处修缮的李嬷嬷,这两个人现在都被送到京郊庄上去监督庄子改建成养老院的工程区了。

    至于她们为何会丢了差事。

    原因有二,一是李嬷嬷正好熟悉建筑物修缮的工作流程,秋嬷嬷年纪渐长,精力有些跟不上府里的差事,但是主要原因就是她们得罪了府里的贵人们,有人过来打招呼,让她将这两个管事嬷嬷打发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又正好有这么一件差事,桂嬷嬷不忍心二人落得晚景凄凉的下场,便将两个人安排了过去。

    不过桂嬷嬷却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呢,现在有这个机会,她也就提起了这两个人,而且她为了让尔芙对这两个人的来历出身有个更好的了解,还特地准备了一份详细无比的记录。

    桂嬷嬷说着话,便将这张写着两人出身来历的记录送到了尔芙跟前儿。

    尔芙随手接了过来,粗略地扫视一遍,便已经动心了,但是她为了将一碗水端平,还是如同对待杜嬷嬷那样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稍显敷衍地点头说道:“那就派人过去将她们先接回来吧,到底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又没有犯什么过错,总不能让她们一直呆在庄子上吧!

    这件事,你明个儿就去安排好吧。”

    说完,她就将桂嬷嬷递过来的几张纸重新叠好,塞到了手边的花名册里,打算待会儿闲下来仔细看看,到底是掌管府里所有宫婢杂役的桂嬷嬷亲自整理出来的详细记录,比起花名册上粗略记载的内容要详细多了,连二人何时何地曾抱病休养过,这几张纸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由此推想,尔芙甚至觉得桂嬷嬷的手里,应该有一份更多更全的花名册。

    如果她能够将这份花名册拿在手里,对于她掌管四爷府,那是大有好处的事儿。

    果然,这真是身在其位,要是她以前做侧福晋的时候,哪里会管这些事儿呢,吃好玩好,那对于她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事儿,撑死就是按照花名册上的记录,挑选出最会伺候人、最会做美食的奴婢来伺候自个儿享乐吧。

    尔芙又留桂嬷嬷和杜嬷嬷二人在房里闲聊片刻,便让二人离开了。

    她目送着二人离开,抬手示意诗兰准备好笔墨纸砚,将秦嬷嬷送来的那份名单完整抄录一遍,又将桂嬷嬷和杜嬷嬷二人举荐的名字都增添上去,待墨迹彻底干透,她便吩咐诗兰将这份名单给赵德柱送去了。

    当然,这份名单并不是交给赵德柱的,而是让赵德柱转交给前院的陈福和张保。

    陈福和张保掌管的粘杆处,在四爷大力扶持下,早已经经营得有声有色,对其他府邸的掌控,兴许还不是那么全面,但是对四爷府这一亩三分地,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有他们帮忙调查这些人的背景,这才是尔芙现在最大的依仗。

    安排好这些,尔芙总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正当她打算再去洗个澡的时候,好几天没冒头的大李氏跑到主院来见她了。

第2126章

    第2126章

    只是随意一瞟,便已经看出尔芙的心思,再联想到听雨斋的位置和布置,四爷自是能想到这里是尔芙的自留地这个在明白不过的答案了,所以他很是果断地摇了摇头道:“听雨斋的地方太大了,按照府里规矩,格格才不过住一进小院,她不过是侍妾,即便是身怀有孕,却也不好太过出挑,还是另外选个地方安置她吧。”

    说完,他就吩咐苏培盛将四爷府的平面俯瞰图找了出来。

    少时片刻,苏培盛就从前院书房抱着一卷足有半人高的画卷过来了。

    一张画案被抬进上房,俯瞰图打开,尔芙看着画上一处处精致的小院子,抬手勾出了几处空着的院子,轻声说道:“这几处院子都是最后修葺的,油漆都还没有干透呢,怕是不适合媚儿姑娘住进去。”

    “那这边儿呢?”四爷闻言,点点头,指了指其他几处院落。

    那几处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道墙,将几间比较靠近的房间包进去,根本就不成规格,考虑到媚儿肚子里有孩子在,尔芙自然不可能同意这点,连忙摇头,“虽然说府里的空院子看似不少,不过除去那些还不能住的地方,其他的那些大多都是位置不好,或者是不成规格的犄角旮旯地方,安排个得脸的宫女,或者是嬷嬷还好,但是要是安排媚儿姑娘这样的主子,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

    说完,她很是为难地看了眼坐在下首等结果的媚儿。

    “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等定下院子就抓紧搬过去吧,省得吵吵闹闹地烦人。”四爷似是也注意到了媚儿还坐在下首等结果,他敛着袖摆,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淡声吩咐道,说完就直接摆手催促苏培盛领着媚儿下去了。

    “那婢妾就先回去了。”媚儿也算懂规矩,并没有哭哭闹闹,也没有玩暧/昧。

    说完话,媚儿就乖巧地跟着苏培盛离开了正院上房。

    尔芙目送着媚儿走远,也转身坐回到了四爷的身边儿,遥遥地瞧着摆着俯瞰图的画案,苦着脸问道:“爷打算将她安排到哪里去,话和您说明白,听雨斋是我给咱们小七特别留下的,不然也总不能一直让小七占着西小院那边吧,这李荷茱李侧福晋是喜欢住在无双阁那边,可是稍后还有一位侧福晋要进府,总该给人家把地方腾出来吧!”

    “你不喜欢乌拉那拉氏的这个侍妾?”四爷笑着问道,但是却是肯定的意思。

    尔芙也不藏着掖着,很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同时还顺理成章地拉扯上了那位还未进府的瑞溪格格,连小乌拉那拉氏一块都拉扯上了,语带落寞地低喃道:“我不喜欢乌拉那拉氏的所有人,一看见她们,我就想起曾经的先福晋,想到乌拉那拉氏对我做过的一切事情。”

    “难道不是醋了?”四爷挑眉调侃道。

    “为了她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吃醋,妾身可没有那么小心眼儿。”尔芙淡定道,摆着一副傲娇脸。

    “放心吧,甭管是谁,也绝对越不过你这位嫡福晋去。”四爷保证道。

    他不是看不出尔芙眼底的失落,也不是听不出尔芙是在死鸭子嘴硬,但是他也有他的为难和无奈,有了老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事做前车之鉴,康熙帝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皇子做出独宠的事情来的,也亏得现在孝庄文皇后、那位孝庄太皇太后已经过世,不然经历过皇太极独宠宸妃海兰珠,顺治帝独宠贤妃董鄂氏这些事的孝庄太皇太后,早就要干涉四爷府里的家务事了,而相比起孝庄太皇太后,康熙帝还是能稍微理解四爷点的,做法还算比较温和,只是顺水推舟地往四爷府里塞几个女人。

    可惜,让四爷在尔芙面前承认自个儿的无能为力,他又实在拉不下脸来。

    不过四爷以为他不说,尔芙就看不透,却也是着实小看尔芙了,因为后世对清朝几代帝王都是情种,以及那位对清朝几代帝王都有很深影响的孝庄太皇太后都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剖析,即便尔芙并非是专门研究那段历史的,却也通过各种资讯有所了解,所以她比四爷还明白康熙帝的这种安排为何,无非是打着分宠的心思,无非是希望四爷能将注意力从自个儿的身上稍稍移开些。

    曾经孝庄太皇太后往死了地教导康熙帝博爱!

    可结果呢,康熙帝还不是倾倒在了德妃娘娘的袍摆下,不然凭德妃一届宫女如何能坐稳四妃之一的宝座,且恩宠大半辈子呢。

    一切都在于一个情字。

    是人就有情,不论王侯将相,不论贩夫走卒,总会碰上那个让你一见到就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人,也许她/他不够完美,也许她/他并不优秀,但是就是会让你一见难忘倾心,这就是命中注定。

    只可惜,很多时候,很多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命中注定的缘分。

    而显然康熙帝、顺治帝、哪怕是皇太极和现在的四爷,他们是幸运的男人,他们是拥有权力的男人,他们有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总会让他们碰到那个喜欢且钟情的女人,而尔芙就是幸运的其中之一。

    她从遥远的未来而来,命运使然地遇到四爷,成为四爷府里的女人,本不过是想着安稳度过余生,却巧合又巧合地和四爷越走越近地相伴一生。

    康熙帝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如孝庄弄死董鄂妃似的要赐死尔芙,反而许给尔芙尊荣和体面,让她成为四爷府的嫡福晋,更加相衬地站在四爷身边,并且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教导尔芙学会宽容和大度,而另一面则尽量多地给四爷塞各种各样的女人,让四爷不会走上顺治帝的老路。

    对此,尔芙能看明白,却并没有想过点破挑明。

    因为点破以后,四爷会觉得尴尬、难堪,甚至选择疏远自个儿,而逃避真相,而不挑破的话,四爷就会一直对自己保持着愧疚的想法,继而更加宠爱自个儿,让自个儿坐稳嫡福晋的宝座,所以见四爷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时,她并没有质疑,温婉笑着,柔声说道:“我可不会想那么多,我就是在烦心该怎么安顿媚儿的事,你说说你也是的,给她个什么位分不好,偏偏给个侍妾,你说说你带她什么时候回府不好,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突然就领着人回来,现在还闹出有孕的事情,也难怪小乌拉那拉氏会容不下她,反而弄得我这个嫡福晋跟着为难、犯愁!”

    “劳烦福晋了,你就能者多劳,给她挑个合适的住处吧!”四爷笑道。

    尔芙无语地抿了抿唇,指着一处犄角旮旯的院子,故意挑着眉梢,满是挑衅地开口道:“那要我将她安顿到这种院子,你也不会觉得我故意慢待她,故意为难她,故意轻视她么?”

    “不会,这府里的女人就该你管着的,你想怎么安排都好。”四爷继续笑道。

    尔芙见状,也不再装温婉贤淑,嘟着嘴儿,闹脾气似的低喃道:“那就让她住到飘雪苑去吧,虽说院子小些,只有一处上房和一处西厢,不过住着她一个侍妾,倒也算是合适了,等她肚子里的孩子落了地,再将附近的流云阁圈进去,地方也就足够用了,只是要辛苦她每日多走些路来给我这个嫡福晋请安了!”

    “那就让她住到飘雪苑好了。”四爷倒是无所谓地点头同意了。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让人过去传话了,别看那院子是新修葺的,可是还是得好好打扫打扫,该填充进去的家具,也要抓紧选择合适地送过去,不然怕是晚上,你那位新宠媚儿姑娘就要睡在花园里头看月亮了。”尔芙笑着,随口打趣道,见四爷没有发对的意思,便朗声唤进诗兰进来伺候,轻声吩咐了几句,交代底下人去忙活了。

    至于说小乌拉那拉氏那边,也已经有赵德柱过去传口信了。

    那些出言侮辱媚儿姑娘的宫女,一律罚三个月月钱,小惩大诫。

    安排好这些,尔芙重新坐回到了四爷身边,指着四爷府平面俯瞰图,勾勾选选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四爷问过才知道,敢情尔芙是觉得府里以后还会增添新女人,正在琢磨着该将那些院子早些准备出来,听得四爷一阵苦笑,忙让人将俯瞰图给收起来,免得尔芙继续瞎忙活。

    没有了俯瞰图能勾选院落的尔芙,有些无趣地抠了抠手指,又张罗着给媚儿去挑选家具,这次就算是四爷想要掩耳盗铃地当看不见,也不能继续装傻了,他有些怀疑地板正尔芙的身子,正色道:“你该不会是不喜欢和爷在一块吧!”

    “不是!”尔芙红着脸低头道。

    “那你为何老是忙活活的,难道这府里的事情就这么多?”四爷追问道。

    “我是怕我管不住嘴。”尔芙有些犹豫地绞着手指头,低喃道。

    “有什么想问的话就问,咱们夫妻,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不需要藏着掖着。”

    尔芙闻言,有些惊喜地抬头,随即又低下头,如蚊子哼哼般的低声问道:“我是想问你媚儿肚子里的孩子,你是如何打算的,虽说现在问得有点早吧,但是不问问的话,我总是想要问个清楚,这府里格格们自个儿养着孩子就已经算是不合规矩,而她又是侍妾,生下来以后,你是打算给她提位分呢,还是要抱到其他女人的院子里去养着呢!”说着,她好似觉得自个儿说话有些冒失了似的连忙摆手,补充道,“其实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想要说,或者是没想好,也不一定非要回答我。”

    “即便是你不问,其实爷亦是想早些告诉你,爷有个早年就夭折的弟弟胤祚,你知道的吧,爷想着,如果她这胎儿生下来是男孩儿的话,便直接交给额娘养着,待到合适的机会就求了皇上的旨意,将其过继到六弟胤祚那一脉去,也免得胤祚没有血脉承继香火,如果是女孩儿的话,便交给她自个儿养着,给她个格格的分明,也使得。”关于媚儿肚子里的胎儿,不得不说,四爷也是费尽心思,这才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安排,其实本来他是想要在小三、小四阿哥里挑选合适的小阿哥过继给六弟胤祚的,不过还没等他将这话说出去,媚儿就有孕了,与其将已经养出几分感情的小阿哥过继到弟弟膝下,还不如将媚儿肚子里这胎儿许出去,所以就有了他刚才这番话。

    “那媚儿会同意么?”尔芙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事,容不得她做主。当然,若是她真不识抬举,不愿意的话,那爷就让她去城外的慈云庵去守节,给胤祚做个未亡人好了。”关于这点,四爷根本没有半点担心,因为他知道这能进来府里伺候的女人就没有不聪明的,但是既然尔芙问起,他还是给出了一个心里早就想好的答案,很是无情的回答道。

    对此,尔芙讪讪一笑,也不知是该同情媚儿,还是该为四爷的冷心绝情自怨自艾,反正表情很是诡异,好半天才扯出一抹傻笑,轻声呢喃道:“那我更期盼媚儿生出一个格格来,这母女分离的痛苦,不是母亲不能理解的。”

    “这府里就容不得你这样的滥好人,你觉得若是如此的话,还不如生下个小格格来,但是她们怕是巴不得能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因为这宫里宫外就没有人不知道皇上如何喜爱爷的六弟,一旦过继过去,虽说不是六弟的亲生血脉,却也能爱屋及乌地得到皇上看重,到时候别说是格格,便是侧福晋都能做的,而且孩子过继出去一个,她们还是可以继续生的,但是有一个有爵位的子嗣在外头,她们在府里说话,也更有底气些。”只是尔芙却没有想到,她这话一落地,四爷就冷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一番更加绝情的话来。

第2127章

    第2127章

    四爷送出的礼物,并不是特别贵重,却很是稀奇。

    比如他送给小七的一支镶嵌着琉璃珠子的银簪,如果单单是镶嵌着琉璃珠子的银簪,那并不稀罕,但是稀罕就稀罕在这颗镶嵌着的琉璃珠子是中空的,琉璃珠子里,竟然还固定着一朵粉色水晶雕琢的梅花。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样,还有造型别致雅趣的玉雕摆件,上等的绣缎等等,足足装了一个大箱子那么多,单单是花簪和手环就有十几样,不得不说,四爷有时候是很大方的,起码尔芙是从来没有在自家老爹那里收到过这么多的礼物。

    四爷送给弘轩的礼物就比较中规中矩了,主要以各类书籍为主,也是一个大箱子。

    对此,尔芙瞧了瞧,尴尬地搓搓手,她很想问问四爷有没有给自个儿带礼物,但是又怕四爷说没有,也怕孩子们笑话自个儿贪财,好在并不用她主动开口,四爷就已经命苏培盛从外面又抬进来了一个箱子。

    照说这箱子,该是给自个儿带来的礼物了吧,尔芙如此想着,动作缓缓地来到了被大力婆子抬进来的箱子旁边,还不等她弯腰打开虚掩着的箱盖时,便听四爷说道:“这是爷特地给小米团带回来的几样小玩意儿,稍后就让人给米团那孩子布置起来吧!”

    大感失望的尔芙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淡笑着回眸,点了点头,应道:“爷真是惦记着孩子们,那妾身就先领着人去布置这些小礼物了。”说完,她招呼过诗兰帮忙,头也不回地往厢房那边走去。

    这一刻,尔芙好想哭,好似有了孩子们以后,四爷就很少送礼物给自己了呢!

    因为她转身太快,却没有注意到四爷眼底闪过的坏笑,作为一个拥有娇妻美妾一大堆的成功男人,四爷不需要自个儿操心,底下那些有眼力见的官员就会准备各种各样的礼物来讨好他的家眷老小,所以虽说四爷严肃刻板,不喜欢朝堂上的各种潜规则,更是发自肺腑的讨厌那些榨取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但是要是有人主动送礼物上门,他也不会全部拒绝,顶多就是秋后算账,根据这些人送来的礼物价值高低,细细考量这些人的收入俸禄是否符合支出,一旦发现有人贪赃枉法,便利落地将其拉下马罢了。

    只能说,现在还没有抄家小能手称号的四爷,底下官员还大了解他的喜好……

    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就是想说四爷并非是没有给尔芙准备礼物,他就是故意没有在回府之后,直接将礼物送到正院来,因为他这次从江南给尔芙带回来的礼物是一整套画着天仙配图样的跑马灯,上好的紫檀木为樑,娟纱为面,一幅幅细致的工笔画,不管是悬挂在廊下用作欣赏,还是悬挂在房间里用作照明,皆是不错的选择,考虑到礼物的特殊性,所以四爷是打算等到尔芙去花厅那边参加接风宴的时候,吩咐苏培盛领着人都布置好以后,给尔芙一个惊喜的。

    当然,在四爷看到尔芙脸上露出不高兴的时候,他还是会有些舍不得。

    不过一想到尔芙喜极而泣的样子,一想到尔芙欢喜之下,任由自个儿胡作非为的时候,他还是忍住了即将脱口的话,眼瞧着尔芙闷气地领着诗兰去厢房了。

    目送着尔芙走远,四爷招呼着两个孩子进了书房,一一考较功课。

    别看他是休沐在家,但是说起来是真的不比往日清闲多少,这一整天折腾下来,感觉比在衙门里坐堂还要更辛苦,所以他草草考较完两个小家伙的功课后,将房间里伺候的宫婢都打发了出去,交代了苏培盛守门,别让那些心存妄念的丫头钻进来胡闹,便直接脱了靴子,斜倚着靠枕,躺倒在了罗汉床上。

    另一头,尔芙领着抬着大箱子的大力婆子到了厢房,细细问了问奶嬷嬷小米团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稳以后,招呼过睡醒满地爬的小米团,一样样地从箱子里往外拿着礼物。

    一块弯弯的木头,一块弯弯的木头,一块弯弯的木头……

    当她从箱子里,第三次拿出造型弯弯如月牙,涂抹着艳丽颜色的木块时,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因为这玩意看起来太眼熟,这不就是放大版的积木,或者该说是这东西就是一个木质版的儿童乐园,而这些弯弯如月牙的木头,通过边上的卯榫拼接,可不就是家庭版儿童乐园的围栏。

    难怪需要这么大的箱子装了……

    咦,好似有哪里怪怪的,到底用什么来装,应该并不是她的关注重点,她的关注重点,应该是这东西出现的时间有些不对劲吧,虽然尔芙并不能够完全确定这种儿童乐园的出现时间,但是她只要看看箱子里那些造型卡通的滑梯配件,便可以肯定这不是属于这时代的玩意儿了。

    该死的穿越女同行。

    尔芙不需要多费神思考,便已经确定了这点怀疑,她现在根本没有闲心继续拼凑这古代版的儿童乐园了,恨不得立刻就冲到四爷身边去问问这东西是四爷在哪里买的,又是何人买的,天知道穿越女里的四四粉有多少,这是要她斗过府里中规中矩的本土小妾以后,还要继续和那些脑洞大开的同行对手拼个你死我活,老天爷是真的一天都不想让她清闲吧!

    呼……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尔芙渐渐平复了心神,她抱着还在满地爬的小米团坐到旁边,将拼接儿童乐园的活计交给了跟过来伺候的王以诚负责,同时不动声色地和陪着四爷从江南一块回来的王以诚打探着这东西的来历。

    杭州,雅趣阁。

    --一处专营小孩子玩具的铺面,里面有各种各样造型逗趣的毛绒玩具,有穿着大红色锦缎袄的大嘴猴子,有瞪着黑曜石眼睛的可爱小狐狸,有咬着卡通骨头的毛绒狗,总之尔芙能想到的那些毛绒玩偶,那家铺子里都能找到,除此之外,还有这种占地面积十几个平方的儿童乐园和造型古怪的小马车等等。

    听到最后,尔芙可以确定,这雅趣阁的幕后老板就是穿越女同行了。

    唯一让她觉得可惜的就是王以诚并不知道雅趣阁的老板是谁,好在她还有白娇这个好助手能够帮助她打探雅趣阁老板的来历,要真是个走种田风的穿越女同行还好,可要是有人想要通过这种方法讨好朝中亲贵,试图凑到四爷跟前来,可就别怪她这个大前辈心狠手辣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没有再继续从王以诚这边探听消息,一来是王以诚未必清楚,二来是她也怕她对雅趣阁幕后老板的注意力,引起四爷对其的好奇心来,要真是因为自个儿的原因把对方弄到府里来,她还不得悔死自个儿,所以她又随口说了几句闲话,便将小米团交给奶嬷嬷照顾,自个儿转身往上房走去。

    上房里,四爷和衣窝在罗汉床上,已经彻底睡熟。

    她瞧了瞧旁边博古架上的珐琅掐丝座钟,估摸着时间还充足,便也没有上前打扰四爷的好眠,她动作轻柔地来到内室,取过自个儿往日里搭腿上的锦被,轻轻搭在四爷的身上,待到时间差不多了,已经梳妆好的尔芙,这才轻声唤醒了睡得香甜的四爷,亲自伺候着四爷换了身衣裳,一块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走在悬挂着宫灯照明的回廊上,尔芙再次感慨古代统治阶层的奢靡生活。

    要知道在古代,普通老百姓人家是很不舍得用蜡烛照明的,即便是女人熬夜做针线活儿,也不过就是点上一支细细的蜡烛,或者是使用更便宜的油灯,但是在四爷府这样的人家府邸,便是院子里用作照明的石雕烛台里,放着的都是婴儿手腕粗的上好红烛,更别提房间里那些特质无烟、且自带香味的蜡烛了,每一支的造价,皆是寻常白蜡烛的数十倍。

    “想什么呢?”瞧着身边的玉人有些走神,四爷笑着问道。

    尔芙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随口答道:“就是在想些用不着的闲事,想着普通老百姓人家这会儿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如咱们似的提灯夜游……”

    “老百姓的日子,哪里有这样自在,他们白日里要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碌,入夜以后,自然是要早早就休息了,不然第二天还哪里有精神干活呢,除非是一些节日和特殊的日子,估计很少有这会儿还没有休息的人家了。

    等赶明儿,爷抽空领着你去城墙上瞧瞧,你就知道了。”四爷淡笑着回答,却没想到尔芙操心的是是何等的忧国忧民,因为从小就习惯彻夜通明的紫禁城,早就看惯了各处烛台照明的四爷都没有考虑过这一晚上的灯烛钱要多少,更没有想过这一晚上的灯烛钱就足够几乎人家吃喝嚼用一整月之多,这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潢贵胄和小门小户出来的寒门子弟最本质上的区别了。

    尔芙也没有想要和四爷细细说起此事,闻言,很是随意地笑了笑,便喜滋滋地说起了去城墙登高远望的事儿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花厅里,其他人都已经早到了。

    “妾身/婢妾请四爷安,请福晋安。”

    “茉雅琦/小七请阿玛安,请额娘安。”

    “弘晖/弘昀/弘昪请阿玛安,请额娘安。”

    尔芙和四爷伴随着一道道请安的声音,相携走到花厅深处摆着的太师椅前落座,四爷嘴角扬起一道浅笑,微微抬了抬手,免了下首众人的礼,朗声说道:“今个儿就是寻常家宴,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快都坐下来说话吧。”

    说完,他还特别将孩子们都叫到跟前来,挨个说着话,这才抬手招呼着大伙入席。

    因为都是自家人,尔芙张罗接风宴的时候,并没有安排分餐制的小桌,花厅东侧,帖墙根摆着清雅脱俗的长几和盆景,前面就是两张足足能坐下十几人的大圆桌,桌上的干果点心和果盘都已经摆好,这会儿四爷一声招呼,外面早就候着的宫女,便捧着一个个托盘进来摆桌了。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却又并不铺张,十六道菜,并两道汤品,摆满桌子,虽然是样样精致,分量却不多,四爷领着他的娇妻美妾坐在一桌,旁边桌上是弘晖和小七这些小辈,四爷带头夹了一筷子醋鲤鱼,这场接风宴就算是彻底开席了。

    弘晖的年纪稍大些,虽然已经到了可以喝酒的年龄,不过尔芙考虑到同桌都是些孩子,还是没有准备度数高的梨花白,只命人安排了果酒和度数低的桂花酿,另外安排了两道大人席上没有的醉鸡和酒酿丸子给孩子们过瘾,照说是安排得很是周到体贴,这府里的女眷也知道桌上不是争宠的好地方,一个个都很是安分,除了给四爷敬酒,说上几句讨巧的吉利话,并没有如往日那般拈酸吃醋地胡说八道,可但是意外还是出现了,才开席没一会儿工夫,旁边桌上的茉雅琦就捂着肚子喊疼地蜷缩成了一团。

    这种家宴,最容易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尔芙虽然已经很是小心,却也难免会被人钻了空子,所以四爷看到茉雅琦不舒服,即便是心里不痛快,却也没有对着尔芙开炮,一边安排苏培盛去请前院当值的太医过来给茉雅琦看诊,一边忙起身来到了茉雅琦的身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茉雅琦肚子疼,茉雅琦肚子疼。”趴在桌上,捂着肚子流眼泪的茉雅琦哀嚎道。

    “没事的,没事的,别怕,苏培盛已经去请太医了……”四爷轻声安抚着,示意身后伺候着的王以诚盯住了桌上的菜肴和房里伺候的这些宫女,生怕有人趁乱在菜里动手脚,趁机往尔芙的头上泼脏水。

    少时片刻,匆忙赶来的胡太医替茉雅琦把了把脉,虽然心底大安,面上却很尴尬。

    因为茉雅琦并非吃到脏东西,也并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利身体的吃食,只是小日子到了。

第2128章

    第2128章

    一出秋雨楼的楼门,她就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说句实话,这种明知道对方不过是在白日做梦,但是瞧见对方那张笑脸,却又不忍心戳破对方美梦的感觉,真是挺难受的,起码对尔芙来说,这种压力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有些不顺畅了。

    已经不想再说话的尔芙,脚步沉重地回到了自个儿的院里,这发间簪戴着的珠钗还未取下,前院就来人了。

    宫里德妃娘娘真是好速度,估计是尔芙才离开就派人去安排请御医的事儿了。

    虽然她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地起身迎接去。

    别看御医的品级不高,架不住人家是伺候皇帝的近臣啊……

    她苦着脸,脸上写满不高兴地来到院门口,前脚才迈过院门口的门槛,后脚还没抬起来,便已经如同变脸似的堆满了笑容。

    这就是传说中的变脸神技……

    见人三分笑,总是没有坏处的,尤其是和这些皇上近臣打交道的时候。

    她笑吟吟地免了两位御医的请安礼,又与两位御医寒暄几句,这才亲自领着两位御医往秋雨楼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四爷已经和德妃娘娘打过招呼了,两位御医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穿那身象征身份的官袍,更是以乌雅氏族人的身份进府探望乌雅格格的,这倒是让尔芙不需要再去操心如何隐瞒御医来府的事情了。

    两位御医都是年过五旬的长者,走起路来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慢。

    瞧着他们的腿脚,看着比尔芙还要利索呢,一看就知道是很擅长保养身体的主儿,尔芙虽然很是好奇他们的保养秘诀,却是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因为他们都是伺候康熙帝身体的御医,要是她哪句话说冒失了,很容易会引起两位御医的误会,那就真是猪队友坑四爷了。

    一行人一路无话地来到秋雨楼,乌雅格格早就已经是翘首以盼了。

    尔芙替三人相互引荐一番,便留在了堂屋里等候结果了。

    少时片刻,乌雅格格毫不掩饰的悲怆呼声就从内室里传到了堂屋里。

    尔芙闻听到哭声,对着身侧伺候的毓秀姑姑使个眼色,示意她进去安抚乌雅格格,她却是迈步往外面走去,因为她真是不太喜欢这种悲戚戚的气氛,也怕她的存在可能引起乌雅格格的不快。

    还不等她在外面站上一会儿,两位御医就已经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方子出来了。

    “启禀雍亲王福晋,乌雅格格的身体虚弱至极,又突然经历大喜大悲,着实需要将养些日子,这是张调理身体、补中益气的方子,只要乌雅格格按时服用,月余时间,也就差不多能用催生药了,到时候微臣等人再过来伺候。”其中一个看起来慈祥宽和的孟御医主动上前,还不等尔芙开口询问,便将那张开好的方子送到了尔芙跟前儿,同时也将他二人的诊脉结果简单说了说。

    孟御医二人的判断和胡太医等人相符,开出的补身方子,亦是相差不多,仅仅是在用药上更多了几分小心,虽然这样会延长用药时间,但是这也是二人习惯所致。

    毕竟成为御医,那伺候的人就是一国之主和后宫宠妃,用药自然是越稳妥越好了。

    尔芙接过方子简单瞧瞧,便直接将其中一份交给了乌雅格格跟前儿伺候的小宫女青雀,将另一份叠叠就塞到了袖管里,她这才对二位御医客气道:“还请二位御医在府里稍稍留上片刻,毕竟您二位是以乌雅格格亲眷的身份进府来请安的,总不好这样来去匆匆,引起其他人的猜测。”

    “那好吧。”显然二位御医来之前,德妃娘娘曾有过交代,二人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笑着点点头就应下了。

    尔芙闻言,笑着让诗兰将两位御医请到了旁边的配楼厢房里歇息用茶。

    她也并非就一点私心都没有,她也是想要留着两位御医在府里多待会儿,最好能待到四爷回来,便是四爷不想从二人嘴里打听康熙爷的身体情况,让二人替四爷看看如何调理身体,亦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儿啊!

    不过尔芙也知道自个儿不善言辞,并没有跑过去和两位御医套近乎、拉关系,仅仅是交代了诗兰等人小心伺候着,自个儿就重新回到了秋雨楼的主楼去看乌雅格格了。

    此时的乌雅格格满脸死灰,整个人如同一尊精致的人皮娃娃般坐在窗边美人榻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嘴角还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苦笑,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便是身为情敌的尔芙,见到此时的乌雅格格,也不禁放轻了脚步。

    她脚步轻缓、神情紧张地来到乌雅格格的身侧,拉过美人榻边儿摆着的绣墩落座,低声说道:“其实遇到这种事,你也不能一门心思地钻牛角尖,凡事都要往开了想,你还这么年轻呢,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只当这孩子和你的缘分不够,只当这孩子太过机灵可爱,老天爷还舍不得就这样将他送到你身边……”

    “呵呵,以后还会有孩子?”乌雅格格闻声,脑袋瓜儿机械地转向尔芙,苦笑着低喃道。

    还不等尔芙开口安慰,她已经伸手拿过旁边角几上的铜镜。

    铜镜里,乌雅格格如花眉目,一如往昔,但是却少了她初入府时的那份灵动,脸色苍白如纸,连本来娇艳欲滴的唇瓣都是全无颜色,明明还是如花年纪,却让人看出了几分破败衰退之色……

    乌雅格格瞧着铜镜里的自个儿,眼底闪过一丝满是讥讽的浅笑,一抬手就将那枚背镶红宝石雕缠枝花纹的手把镜摔在了地上,任由镜片摔得四分五裂地摔了满地,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挪过去,只是紧紧盯着眼前儿落座的尔芙,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觉得我还有机会要自个儿的孩子么,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四爷留在我身边呢……”

    “四爷是念旧的人,并不贪恋颜色,你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尔芙低声劝道。

    许是被胎死腹中的消息打击过重,乌雅格格倒是显得比往日里更加平和许多,她听着尔芙的安慰,嗤鼻笑道:“对,四爷于您而言,倒是个顶顶恋旧的人。

    您看您入府到今个儿也有十余年了,但是仍然是荣宠最盛的一个。

    我呢,我从被抬进府来,谁都说我是四爷的小表妹,四爷必是待我如珠如宝,结果呢……

    如果不是这府里有轮流侍寝的规矩,怕是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四爷吧,但是是即便如此,四爷来了,也少有留宿在秋雨楼的时候,便是留宿,也就是换个地方歇着,您知道我这胎儿怀得多艰难么……”

    大概是知道自个儿再无机会登上侧福晋的位子,大概是想要破罐破摔,乌雅格格说到这里,却并没有打住话茬,而是踉跄着从美人榻上爬起来,双腿发软、脚下发飘地走到尔芙跟前儿,俯身注视着坐在绣墩上的尔芙,一手连连拍着胸口,带着几分哭腔的咬牙说道:“进府之初,我也想过就这样不争不显地安守本分过完这一辈子就好……

    虽然我不得宠,虽然我就是个不起眼的格格,但是我是四爷的表妹,我身体里流着乌雅氏一脉的血,就是冲着这一点,四爷和这府里的其他女人都不会太过为难我,必是会让我过着养尊处优、使奴唤婢的自在日子。

    如此好好过完这辈子,这不也是挺好的选择么?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德妃娘娘为何就看不惯我这般清心寡欲地过日子呢,她一封一封的家书送到我的娘家去,我的阿玛、额娘连着派人来给我传话,让我不得不去争,让我不得不抢夺那份不属于我的荣宠,毕竟谁也不愿意每天每人见到你都唠叨同一件事。

    抢吧、夺吧,但是她还是不满意,还催着我调理身体、积极备孕……

    这胎儿,你知道我是怎么怀上的么,要是你知道,你一定会笑话我的吧,那天是我特地将四爷灌醉了,又让身边宫婢点燃了有特殊效用的香料,临做那事儿之前,我还喝了七天的苦药汤,那天过后,我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个月,果然月事没有来了。

    从我知道有有孕的那天起,从我将这消息传给宫里的德妃娘娘起,你就看到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了,你以为德妃娘娘每三日就要问及我的胎像是对我的重视和关心,其实她在乎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德妃娘娘派人送来那么许多血燕给我滋补身体是为了我好,其实她就是想让我知道有了盛宠尊荣,这些东西才能唾手可得……

    就连刚刚来的御医,你以为德妃娘娘是担心我的身体,其实他们就是来救我肚子里那块肉的,他们知道这块肉没救了,连句话都懒得多费,直接开张方子就打算回去给德妃娘娘报信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府里就要多一位和我同宗同族的堂姐妹了,到时候我就是那颗无关紧要的废棋了,兴许德妃娘娘还会让我给她腾地方,让我去其他地方清静清静,这一清静,兴许一辈子都回不来这秋雨楼了!”

    乌雅格格一股气说出这么许多话,说完就整个人就如同被抽去了最后一丝气力般地颓坐在了地上,也不管她这般半坐半卧的姿势会不会窝到肚子里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尔芙见状,忙喊人进来搀扶,自个儿也从绣墩上站了起来,连忙拉着坐在地上就抱头痛哭、怎么都不肯从地上站起来的乌雅格格,同时还不忘安慰乌雅格格,低声劝道:“你实在不该这么想,也许娘娘在这件事上的安排是有些激进、有些不顾你的感受,但是你不能说她就从来没考虑过你的将来,这女人家,总归是要有个自己的孩子的。

    也许你觉得现在有德妃娘娘在宫里帮衬着你,四爷又是你的堂兄,不可能不多关照你,但是德妃娘娘有老的那天,也有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四爷也是如此,如果有一天,当德妃娘娘和四爷都不在了,这四爷府里的主事之人成了其他人,你又该何去何从……

    你别怪我说的这话有些杞人忧天的意思,但是谁又能保证以后的日子如何呢……

    而反之,如果你有个孩子依靠,如果你在府里住得不顺心,还可以住到你孩子的府里,到时候你就是府里名正言顺的老福晋,谁又敢慢待你分毫呢!”

    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叹息她们这些女人一辈子过得太不容易。

    不过乌雅格格并没有将她这些话听到心里去,只是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自个儿的情绪里,哪怕已经被宫婢扶到美人榻上坐好,她仍然保持着那副低头痛苦的模样。

    对此,尔芙也是够够的了。

    不过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如果乌雅格格仍是往日里那副目中无人的德行,她兴许连瞧都不瞧乌雅格格一眼就回去正院休息了,但是现在乌雅格格这副模样,还真是让她不忍心丢下她不管呢……

    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劝说……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也不管旁边多少人,乌雅格格就是不搭腔,闷头痛哭,最后被乌雅格格哭得满脸无奈的尔芙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然做出了一个有些荒唐的保证,她保证不会让德妃娘娘和四爷送乌雅格格去别院休养身体。

    此言一出,乌雅格格的哭声,瞬时就止住了。

    而尔芙也知道自个儿好像是上当受骗了,但是说出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又是当着这满屋子的婢仆面所说,她就是后悔,也不能反口了。

    她瞧着乌雅格格满怀期待的眼神,苦笑着点头道:“行了,我答应你的事儿就不会再变,你也别哭了,不管怎么说,这身体总归是你自己的吧,伤到了身体,最后吃苦遭罪的人还是你自个儿,别人都是帮不上忙的。”

    此时此刻,尔芙更加确信自个儿是上当受骗了。

第2129章

    第2129章

    如洪家班在来到圆明园时,所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带进来的所有箱笼行李。

    而李畴想要吃点心,要么就是拜托圆明园里的小太监帮忙,通过有采买权利、自由出入圆明园的小太监偷偷带进来,要么就是有人赏赐。

    如果说有人赏赐的话,总不能是独独赏赐李畴这样一个打杂的闲汉吧。

    四爷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一点,也是他在阿哥所生活多年所亲身体验到的经历所致。

    那时候,他还未崭露头角,别说是手握实权地在朝堂行走听政了,便是想要凭借一份文采斐然的功课在康熙帝跟前儿刷刷存在感,也是做不到的,谁让他文比不上老三,武比不上老大、老五呢,唯一让他值得骄傲的就是他这人不偏科,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虽不出众,却也不是那种特别落后的捣蛋鬼儿。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年的四爷在康熙帝心目中就是个小透明般的存在。

    而在这种情况下,旁的阿哥有自家额娘帮衬着,日子还算好过,而全部母爱都给了老四的德妃娘娘,根本不在意四爷过得如何,四爷又是一个性格比较别扭的孩子,根本不肯主动去亲近将他推给佟佳皇后养育的德妃娘娘,所以他的一切就都要靠自个儿,虽然有佟佳皇后留给他的一份私房体己,但是小小年纪就见惯宫中太监跟红踩白做派的四爷又怎么肯做坐吃山空的事儿呢。

    当时,四爷在阿哥所的日子……

    啧啧啧,吃得最差、用得最差,连病了要请太医过来瞧瞧,管事太监都要三推四推地故意为难一番,这也是为何别的阿哥身边有管事嬷嬷、掌事宫女和各种各样的班底,而他离开阿哥所开府别居的时候,只有苏培盛、陈福、张保和大嬷嬷四个自己人。

    那段悲戚到不忍直视的童年生活,已经成为历史,但是四爷从未忘记。

    今个儿四爷听杜鹃说起,她竟然和李畴一块吃到了软糯可口的小点心,他很容易就通过自身经历联想到那些尔芙未曾注意的问题,当初他还是皇子阿哥呢,但是阿哥所膳房那些精心巧制的点心送到他手里时,通常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隔夜货儿了。

    四爷瞧着尔芙巴巴瞧着自个儿的小眼神,笑着说出了自个儿的这番判断。

    可惜尔芙的注意力又跑偏了,她根本没有关注杜鹃为何能吃到美味可口的小点心,而是满脸心疼地盯着四爷,抱不平的低语道:“那你就没有和皇上说过此事?”

    “说什么?”四爷故作不解地反问道。

    “当然是去找皇上告状啊,好好说说那些奴才私下里都是怎么欺负你的啊,他们那么对你,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高兴么,皇上是你的阿玛,你受到委屈,找自个儿的阿玛告状,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尔芙闻言,有些气愤的回答道。

    四爷闻言,先是苦笑着摇摇头,随即抬手摸了摸尔芙的发顶。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句话放在普通百姓人家是再真实不过的写照,但是放在皇宫内苑这地方,怕是就要改改了,会哭的孩子是有糖吃,但是连愿意听你哭的长辈都没有,又如何能得到糖果呢,他那时候一年到头能见到皇上的机会都不超过五次,每次见到皇上的时候,也有一众兄弟怒刷存在感,他别说是告状了,能够被皇上看到一眼,那都是值得纪念的事儿。

    如果皇上真的那么看重这些皇子,便是没有额娘在,那些奴才又怎么敢欺负他呢!

    四爷实在是不愿意尔芙知晓自个儿那段狼狈不堪的经历,他笑着转移话题地说起了今个儿赏景宴的菜单:“听苏培盛说你特地张罗了几桌挺不错的席面,现在那些外人是走了,但是咱们也不能放任那些珍馐美味浪费啊,不如咱们将孩子们接过来,留在这水榭好好吃上一顿吧!”

    其实这会儿的时间,也差不多就要到尔芙先前和膳房商量好的开席时间了。

    她见四爷这么说,倒是也没有反对,她笑吟吟地点点头,便吩咐诗兰去桃花坞和四宜书屋接小七和弘昪过来了,至于茉雅琦和弘晖,则直接被她忽略掉了,要是将他们都叫过来,哪里还能好好吃上一顿了。

    不过她也不是就不管茉雅琦和弘晖他们这些孩子们了,左右膳房那边准备了好几桌席面,分别给几位侧福晋都送去一桌,还要剩几桌呢,所以她询问过四爷的意见后,叫过旁边帮忙的管事,轻声吩咐道:“你去通知膳房那边准备上菜吧。

    一桌送过来水榭这边儿,其余几桌就分别送到乌拉那拉氏侧福晋、佟佳氏侧福晋、李氏侧福晋、李庶福晋和董鄂氏格格的院里吧,至于府里伺候的其他格格那边,你们就在花厅那边给她们摆一桌吧,让她们也好好热闹热闹。

    另外在清辉阁那边送一桌,他也是有家有口的大人了,单独开一桌是应该的。

    其他小主子,便让他们回到自个儿额娘那边去好好亲近亲近吧。”说完,尔芙就随意地摆摆手,示意管事嬷嬷快些下去安排了。

    “你这丫头是越来越滑头了!”四爷待水榭里的宫婢都离开了以后,笑着打趣道。

    尔芙不明所以地看向四爷,低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这么一安排,那些人就是想过来给爷请安,怕是也没有合适的借口了吧!”四爷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温茶,笑着回答道。

    尔芙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好似蛮骄傲地昂首说道:“你不提醒我,我还没注意到这点呢,我果然是越来越聪明了,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坑了后院里这些女人,不过要是你觉得这么安排不好,我要不要让人将管事嬷嬷拦回来呢,但是我是府里的嫡福晋,怎么好朝令夕改呢,所以你就算是想要和府里这些女人们亲近亲近,怕是也只能等下次家宴了。”

    四爷也就是玩笑一句,他巴不得有更多时间和尔芙好好享受享受二人时光呢……

    他笑着摸摸尔芙嫩呼呼的脸颊,笑着道:“你真是得了便宜卖乖,也就是爷这性格能包容你这小性子,但是在外人面前是万万不能如此的。”

    “我又不傻。”尔芙傲娇地扭过头道。

    “是是是,福晋最聪明了,那福晋知不知道爷现在心里想什么呢?”四爷笑着道。

    尔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声答道:“你该不会是在想去画舫上用膳吧!”

    “爷正有此意。”四爷起身走到水榭的围栏旁边,指着画舫说道。

    对于四爷这种不靠谱的提议,尔芙自然是严词拒绝了,虽然画舫就停在水榭旁边,但是她也不喜欢坐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用膳,万一出现晕船的情况呢,那不是自个儿找罪受么……

    再说,水榭里清风习习,四周的轻纱垂幔上,更是倒映着水波微荡,放弃如此优美舒适的用餐环境,那尔芙就是个大傻子了。

    其实四爷也就是忽然想到和尔芙泛舟湖上的美好画面,这才提出要去画舫上用膳,但是尔芙如此果断地拒绝,他也就没有再坚持这个不甚成熟的想法,笑着认同了尔芙的选择。

    当然,他心里也并没有放弃要和尔芙去湖上泛舟的打算。

    一会儿工夫,诗兰和小七、弘昪的身影就出现在水榭外衔接岸边的曲径回廊上了。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两列二十位模样清秀、手托银盘的粉装宫女。

    这也是尔芙为了这场赏景宴早前安排好的,连宫女身上那条看着不凡的宫女袍,也是她苦心设计的新款式,粗略看着是和寻常的宫女袍服相差无几,但是她却让针线房选用更有质感的米白色轻纱和淡粉色细绸做双层裁剪,内层以淡粉色细绸做底,外层以米白色轻纱为罩,一阵风吹来,让本来平庸无奇的宫女袍多了些仙气飘飘的感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水榭上的都是女眷,却也不会反感这些宫女伺候。

    不过这会儿这番安排都成为了无用功,反倒是便宜了四爷。

    尔芙坐在旁边,一双杏眼,满眼都是醋意地牢牢固定在四爷的脸上,她倒要看看四爷会不会为美色犯下所有男人都犯的错误。

    四爷察觉到尔芙落在自个儿身上如针般锐利的小眼神儿,笑着转过头来,温声道:“要是没有福晋在身边,爷兴许还会注意她们几分,但是有福晋这样的贤妻美眷在,爷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其他女人呢。

    其实爷之所以多看她们几眼,就是在想象你穿上这身衣裳的模样呢!”

    说到最后,四爷的声音放低了几分,语气也轻佻了几分。

    不过他这样做的效果很好,尔芙听完他这几句话,醋意满满的脸上,登时就流露出了几分羞涩的笑意,一边害羞地轻捶着四爷的肩膀,一边满脸羞红的低语道:“我之前让针线房赶制宫女袍服的时候,便让绣娘照着这款式给自个儿也做了两件更精致的,你若是喜欢,等一会儿回去牡丹台,我换给你瞧瞧……”

    听尔芙这么一说,四爷的小心脏都不争气地快速跳起来了。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现在就拖着眼前这个秀色可餐的小妮子回去好好亲热亲热。

    当然,四爷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因为尔芙不再是玉牒在册的妾室,他可以和当时还是侧福晋的尔芙白日胡闹,却不能和已经成为嫡福晋的尔芙在大白天里乱来,他一个男子是无所谓,便是有人将此事传扬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不懂规矩、不通礼数,但是尔芙作为女子就要备受苛责了,他不愿意让自个儿奉若珍宝的尔芙被人非议。

    就在四爷在心里把自个儿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小七和弘昪、小米团都过来了。

    不过小米团是被奶嬷嬷一路抱过来的,虽然小米团现在已经能够扶着矮桌、板凳等家具蹒跚学步了,但是还走不太稳,而且这牡丹台来水榭的路程不近,让他一个小孩子自个儿走这么远的路,那就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别说尔芙不舍得,便是奶嬷嬷也不敢,这路上磕着碰着,她可担不起这责任。

    弘昪和小七、小米团来到水榭,齐齐上前,刚要见礼请安,便被坐在桌边等待的尔芙和四爷抬手拦住了,左右这里也没有外人,何必讲究这些虚礼呢……

    随着孩子们都到齐了,宫婢也将一桌珍馐美味摆好了。

    尔芙笑着打发了要留在水榭伺候的宫婢,着重瞄了几眼那些努力往四爷跟前儿凑的宫女,目光淡然地移到了孩子们的身上,柔声说道:“本来额娘是想要借这次赏景宴,给你们一个结交朋友的机会,但是没想到出现了一些意外,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咱们能更加轻松自在地品尝美食了。”

    “额娘,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她们怎么突然就走了!”小七有些担心的问道。

    尔芙笑着摸摸小七的发顶,又捏捏小米团嫩呼呼的小脸蛋,柔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你们也知道的,之前耕织轩那边住着的戏班子里出了点小事,今个儿戏班里的人上台献艺的时候,不知怎么就闹起来了,所以来参加赏景宴的福晋们就领着孩子们回去了,不过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们也就别担心了!”

    “额娘,您就是待他们太好了,让他们不知本分了!”小七不高兴的说道。

    尔芙不大喜欢小七这种高高在上的做派,但是四爷却觉得顺眼极了,自家小七是天潢贵胄,就该有这种傲骨,他对着小七满意地点点头,颇为赞同的附和道:“是呢,你额娘就是太心软了,你以后千万不能学你额娘,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欺负呢,毕竟阿玛将你额娘保护得很好,便是她心软,别人也欺负不到她。”

    对于四爷这种在孩子面前大撒狗粮、秀恩爱的行为,尔芙有些不自在地脸红了。

第2130章

    第2130章

    “坐吧。”李荷茱头也不抬地指了指下首的绣墩,冷声吩咐道。

    “奴婢不敢。”刘娘子脸色骤变,忙退后几步地跪倒在地,恭声请罪道。

    “福晋都问你什么了?”李荷茱单手捧着茶碗,斜眼瞧着惊慌失措的刘娘子,好半天才冷冷哼着,示意刘娘子起身答话,一脸冷森地沉声质问道,旁人不知道她和刘娘子的关系,只当她从番邦属国嫁到这里,必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但是好在她之前早早安排,特地使计策将四爷府里一些不起眼的宫婢仆从收拢在手,而刘娘子就是其中一个,刘娘子能够顺利坐上管事嬷嬷的位子,亦有她在后面做推手。

    她虽然是不担心尔芙将刘娘子拉拢过去,但是她还是会担心尔芙从刘娘子这边儿发现什么问题,尤其是她最近没少在针线房这边儿动手脚,便更加担心会露馅了。

    比如她往各处送的那些掺杂着用红花汁浸泡过的绣线绣制的贴身里衣。

    刘娘子闻言,忙一字不漏地将尔芙之前问过的问题都复述一遍。

    “那她没有询问过这几个月的账目问题么?”李荷茱李侧福晋继续问道。

    “没有,福晋之前就不大关心这些,除非是每月一次的对账,不然就算是过来,也就是给府里的小主子们裁剪新衣。”刘娘子恭声答道。

    李荷茱李侧福晋又问了些比较敏感的问题,见尔芙都没有和刘娘子问过,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脸色也和缓了不少,不过随即她又有些紧张起来,她今个儿的表现是有些过激了,怕是还是和关系还算融洽的福晋离心了,虽然还不至于搞砸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安排,但是却也是有些不利的。

    不过她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她心底的不安,而是满脸淡然的对着刘娘子吩咐道:“行了,既然福晋信任你,那你就多往福晋那边走动走动。”说完,她也没有忘记她刚才过来时候对尔芙说的那些借口,直接除掉了外袍,命刘娘子拿着软尺替自个儿丈量尺寸。

    这一切都做完,她这才领着近身伺候的婢女离开了针线房。

    连续送走了两尊大佛,刘娘子浑身无力地颓坐在圆桌旁的绣墩上,有些心慌意乱地拿起李荷茱李侧福晋之前用过的茶碗,将碗里剩下的凉茶一口喝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tmd,都怪她家里的男人太不争气,不然她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早知道如此,她当初就不该仗着绣技精湛的长处,生出来京里发展的野心,如果还是留在家乡的小镇子上,凭借着她那手出神入化的绣技,即便是绣庄铺子的收益不高,却也足够他们一家老小丰衣足食,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对着府里的贵人做小伏低,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后院的麻烦事牵扯进去……

    嗐,这世上怎么就没有后悔药呢!

    刘娘子苦闷地捂着脸,呲牙咧嘴地无声发泄着心头的不满,足足一盏茶工夫,这才整理好心情,脸上重新扬起了和煦恬静的笑容,迈步回到了宽敞明亮的绣房里,趴在案头描绘着尔芙送过来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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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尔芙和小七走在花间小路上。

    素来爱说爱笑的小七沉默了好久,终于耐不住寂寞地扯了扯自家额娘的一角,压低声音地提醒道:“额娘,您有没有注意到李庶额娘的腰上,还真是丰腴了些。”说完,她还学着李荷茱李侧福晋走进房间时的动作,微微佝偻着腰肢,好似在隐藏着腰间的丰腴。

    尔芙开始还没有在意,但是在看到小七做出的搞怪动作后,猛地一怔。

    她突然地停住脚步,弄得她身后正在学李荷茱走路样子的小七收不住脚地撞在了她的背上,她这才回过神地收敛起脸上的寒霜,扭头瞧着正在揉着鼻子叫痛的小七,沉声问道:“你真的觉得她胖了些?”

    “额娘没瞧见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专门拉了拉袍摆呢!”小七笑着回答道。

    “是呢,我还真是没注意,你这丫头怎么连人家坐下时候的小动作都盯着!”尔芙闻言,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抬手揉了揉小七的发顶,柔声问道。

    “孙嬷嬷教的。”小七甜笑着道。

    “看来你跟着孙嬷嬷学规矩,还真是有很多进步呢!”尔芙闻言,也是一笑。

    说完,她就利落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头说起其他更有意思、且轻松的话题,她不想让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搅合进后院女人们的斗争里,也不想让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要为自个儿的事情烦心。

    尔芙就这样陪着小七有说有笑地在后花园里散着步,随后又在听雨斋后面的水榭坐了会儿,直到困意上涌,待到小七要去跟着孙嬷嬷学规矩的时候,她这才领着诗兰和诗情回到自个儿的院里去忙碌着收拾行李。

    本以为这趟去庄上要小住些日子,所以带过去的行李很多,结果……没两天就回来了,这些带过去的箱笼都还没来得及打开整理,便被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现在还要重新整理好,真是麻烦极了。

    好在,她还有诗兰和诗情这些宫婢帮忙,不然她一定会愁得揪光头发的。

    “这个玉雕的香炉就放在堂屋和书房之间的博古架上吧。”

    “青瓷鹅颈瓶,放在大床里侧的矮几上,将那对粉彩鹅颈瓶换下来。”

    “这个斗彩的提梁壶就收起来吧,左右也用不到。”

    “剔红矮柜,还是放回到后罩房的私库里吧。”

    “茶桌,正好东次间里的那张用久了,便将这张摆过去吧。”

    ……

    ……

    尔芙命人搬了张太师椅在廊下,身上搭着晒得暄软的薄被,脚下踩着暖乎乎的汤婆子,一样样地指点着宫人安排到应该摆放的位置,本来这些活儿都有诗兰和诗情做,但是正值换季的时候,她房间里的摆设,也该是要做些调整,所以她就打算趁着这个空档一块做好算了。

    这一忙活就是一下午,连她最爱的点心都忘记吃了。

    “主子,刘娘子过来挑选料子了!”尔芙好不容易指挥着宫婢将从京郊庄子带回来的行李都整理好,才刚回到房间里歇息下,温热的茶水还没送到嘴边儿,诗兰就笑吟吟地领着刘娘子从外面进来了。

    尔芙烦躁地摆了摆手,指着罗汉床另一侧叠放着的一摞衣料,随口说道:“你将之前从箱子底下找出来的那两匹料子交给刘娘子就是了。”

    说完,她就端起了手边的茶碗,滋溜溜地喝着。

    刘娘子见状,也没有多留,将尔芙之前留在自个儿那里的两副花样子交回到诗兰的手里,便捧着衣料回到了针线房去了,连赏钱都没顾得上要。

    对此,尔芙倒是毫无察觉,反倒是负责送刘娘子出去的诗兰有些起疑了。

    她并没有忙着将这点还算不得发现的发现告诉尔芙,而是快步去了倒座房那边找赵德柱。

    “你是让我安排人去盯着刘娘子,为什么?”被叫出来的赵德柱有些不解的问道。

    诗兰并没有和赵德柱站在房门口说话,而是拉着赵德柱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拐角位置上,这才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她有些奇怪,你也知道咱们主子很喜欢她那手苏绣针法,除了主子贴身穿着的小衣和绣帕、香囊等东西,日常穿着的褂子袍服都是刘娘子一手操办的,如果有人收买她趁机暗算咱们主子,那咱们主子不是很危险么!”

    “那倒是,那我稍后就安排人去盯着刘娘子好了,只不过你也知道针线房虽然是在后院,但是因为位置比较偏,那些绣娘不但没有签下死契,连跟前伺候的丫鬟都是她们自个儿从府外带过来的,所以想要盯着刘娘子,其实是挺不容易的。”赵德柱有些为难地搓着手解释道。

    “这点,你不需要太担心,又不是让你做什么害人的事儿,你只要安排两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在跟前瞄着些,瞧瞧谁和她走得比较近,又和谁的来往比较多,记下来就可以了,左右拉拢她的人,离不开咱们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到时候你再安排人盯着就是,其他的事情,外面的事情,我稍后会想办法和白娇姐姐联系下。”对此,诗兰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她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赵德柱没有说完的话,笑吟吟地说着解决办法,那模样显然是已经成竹在胸、计划周详了。

    事实亦是如此,诗兰从发现刘娘子不对劲的地方就已经在考虑这些事情了。

    其实之前诗兰从来都没有疑心过这位刘娘子的来历,甚至还和刘娘子走得比较近,但是今天在针线房,看似李荷茱李侧福晋和刘娘子的交流很正常,她却发现刘娘子看着李荷茱李侧福晋的眼神透露着惧怕和些许怨怼,这很显然是不对劲的,而且李荷茱李侧福晋也来得太快了些,快得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再加上刘娘子赶过来送花样子的做法,她就更加确定刘娘子有问题了。

    所以……她从送着刘娘子从上房出来的时候就决定要让赵德柱盯着刘娘子了。

    安排好这些,诗兰这才重新回到尔芙的身边伺候,劳心劳累一整天的尔芙并没有注意到诗兰出去送人的时间太久,她正趴在罗汉床上,让诗情替自个儿捏肩捶腿,脑袋瓜儿深深地埋在软枕里,看起来软趴趴地如同没了骨头似的,又过了有一炷香多工夫,尔芙察觉到诗情替自个儿捏肩的力道弱了些,这才打着哈欠地抬起头来,反手拍了拍诗情的手背,坐起身来,柔声说道:“虽然现在时间还有些早,但是今个儿你和诗兰都累坏了,所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等明个儿早起再过来吧。”说完,她就趿拉着鞋子,催促着诗兰和诗情下去休息了。

    诗兰和诗情见状,也没有坚持,恭声应是就退出了上房。

    两人走在廊下,诗情这才问起诗兰怎么送刘娘子去了那么久,两人本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诗兰也就没有瞒着诗情,三言两语将她和赵德柱说的那些话复述一番,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低声道:“我真希望我多想了,不然咱们主子又要伤心啦!”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咱们只管照顾好主子就是了。”诗情笑着答道。

    诗兰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绕过上房旁边同往后面罩房的月洞门以后,她这才开口说道:“我先去叫玉洁姐姐过去上房伺候,你先回房间去吧。”说完,她就快步往玉洁的房间走去。

    虽然之前尔芙想要将玉洁的房间安排到跨院管事嬷嬷那边,但是玉洁坚持要留在尔芙跟前伺候,所以她的房间就和诗兰、诗情一样被安排在后罩房这边了,不过尔芙到底心疼玉洁的身体刚刚康复,不但让她独住一间,还特地留了一个才十岁上的小宫女在玉洁跟前伺候着,让玉洁和旁边跨院那些管事嬷嬷的待遇相同。

    “玉洁姐姐,玉洁姐姐!”诗兰轻轻叩着玉洁的房门,柔声唤着。

    “怎么了,可是主子那边有事吩咐?”正坐在窗边做针线活儿的玉洁听见动静,一边起身过来给诗兰开门,一边隔着门朗声问道。

    说着话,玉洁就已经打开了房门,诗兰笑着对玉洁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是的,玉洁姐姐,主子疼惜我和诗情整理行李辛苦,还没有用晚膳就让我和诗情回房间去休息了,但是我不放心主子自个儿留在房里,怕主子跟前没人伺候,所以就想拜托玉洁姐姐和琼儿过去陪主子说说话。”

    “行,那你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我这就过去。”玉洁闻言,笑着应道。

    打她重新回到府里,便一直被尔芙特别优待着,不但请太医替她看诊,还替她出气解恨,交代小厨房照三餐给她炖补品补身,现在有机会去尔芙跟前伺候,她心里高兴极了。

    太过高兴的她连话都顾不上和诗兰多说一句,便已经往上房去了。

第2131章

    第2131章

    答案有很多种,最为典型的有两种:一就是如果在现代,一对闺蜜凑在一块闲聊天的时候,谁尴尬地赶上大姨妈来报到,说笑几句、打闹几句就过去了;

    二就是茉雅琦这种了,赶在比较正式的场合时,突然闹出大姨妈驾临的囧事,偏偏还请了太医过来,别说她自个儿尴尬,便是替她看诊的胡太医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都有种脸皮发烫的感觉,可是不实话实说成么,想要邀请四爷往旁边移步说话成么,这都是不行的。

    所以胡太医吭哧瘪肚好半天,这才含糊其辞地说出了诊断结果。

    知道茉雅琦身体无恙,四爷自是觉得松了口气,但是却也替茉雅琦脸红,古代人到底比不得现代人,看到超市里成排成排的姨妈巾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旁经过,尤其是四爷这样格外重视规矩的人,这会儿连看茉雅琦一眼都觉得自个儿有违伦理道德了,忙摆摆手,招呼着不算男人的苏培盛去外面张罗软轿,送着身体不适的茉雅琦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去休息。

    好好的一桌接风宴被扰了气氛,还能再将气氛炒起来么!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边才刚送了茉雅琦回房间休息以后,大家伙儿又心不在焉地在花厅里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四爷就直接大手一挥,让大家伙儿都各回各院去休息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众女处心积虑地描眉画眼,折腾有两个时辰之久,好不容易把自个儿最光鲜亮丽的一面捯饬出来,还没能来得及在四爷跟前露脸,便被挥挥手如赶苍蝇似的轰走了,心里头肯定不痛快,不过她们肯定是不敢去找雍亲王府的男主人四爷的毛病,也不好和尔芙这个嫡福晋找麻烦,毫无例外地都迁怒上了破坏气氛的茉雅琦身上。

    柿子就捡软的捏。

    茉雅琦本就是庶出的格格,虽说是安然养大的格格里年纪最大的一个,不过不好意思,因为尔芙也生出了小七这个更加耀眼的格格,所以她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被四爷如珠似宝的重视,尤其又接连闹出几件不算光彩的事情来,在府里的地位就更尴尬了,不说是注定要留在府里孤独终老的老姑娘了吧,却也注定嫁不到家世显赫的人家去做嫡妻命妇了,所以后院里的这些女眷就更加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尤其当初李氏做侧福晋的时候,可是没少给底下格格们摆架子、讲资历,这旧日的积怨,虽说不会都一一地报应在茉雅琦的身上,但是也没有人愿意多给茉雅琦这个格格几分关爱了,趁机落井下石什么的,却是有大把人愿意做。

    比如此时,她扰了接风宴的好气氛以后,便是性格恬静、不争不显的李荷茱李侧福晋也不禁冲着静思居的方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别看她是番邦属国出身的公主,嫁到四爷府做侧福晋,虽说不能再诞育亲生子嗣,却也有着免死金牌,只要她不做出伙同故国谋逆造反的事情来,便是嫡福晋尔芙都要对她礼让三分,更甭提底下跑腿办差的宫婢仆从了,可是没有哪个女人就甘心情愿地守着一处冷清清的院子,孤零零过一辈子,即便是她尊荣无比,却也想要枕边人对自个儿多几分关爱,所以别看她一直不争不显地窝在无双阁里,但是也想要多多在四爷跟前露脸。

    而这次的接风宴,她特地将故国送给她的嫁妆里最贵重的凤首镶东珠点翠步摇都簪戴在鬓边,更是重金托人走后门从内务府的造办处裁剪了一身舞衣,为的就是能让四爷在接风宴上亲眼瞧见她曼妙的舞姿,结果她费尽心思准备的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她又如何能不怪到茉雅琦的头上。

    除此之外,其他女人亦是如此,都是各有准备。

    虽说不一定都是如李荷茱李侧福晋这样期盼着四爷更多的爱怜吧,却也是想要多出来刷刷存在感,免得过些日子新人进门,她们这些旧日黄花就被彻底丢到脑后,孤零零地守着一处小院子度过余生。

    现在刷存在感的机会被破坏掉,如何能不怨呢,尤其搅局的人还是茉雅琦。

    而另一头,被四爷吩咐的一顶软轿就送回到自个儿院子里休息养身的茉雅琦,这心里头也是蛮不痛快的,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连小日子快到这种事都不知道防备,但是她先是小产,随即又是被李氏下药暗害的,生理期都已经彻底乱掉了,加之留下的宫寒毛病,这才会出现这样的闹剧。

    她只要是一想到自个儿刚才竟然当着府里那么多人的面,闹出那么丢脸的笑话来,这张涂着脂粉的嫩脸就如同火烧似的发烫,偏偏她没有亲生额娘在身边疼爱和安慰,更没有等到四爷的温言抚慰,直接就被一顶轿子送回到了自个儿院里,这心里真可谓是哇凉哇凉的,比数九天喝冰块水都要更难过,一回到院子,换上宫女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小衣,连小厨房特地熬煮的红糖生姜水都没顾上喝,便如同疯妇似的将罗汉床上摆着的小茶桌给掀了。

    小茶桌上,茶碗、攒盒和插着花枝的青玉双耳瓶被摔得细碎,红糖水和热茶哗啦啦地撒了满地,罗汉床前铺着的清莲图样毡毯被打湿,满屋子是一片狼藉,两个靠得比较近的小宫女身上衣裳都被打湿了,却是连躲都不敢躲就跪在了地上。

    从茉雅琦知道自家额娘李氏给自个儿下药以后,即便是现在已经身体康复,却仍然留下了性格阴狠的毛病,动不动就拿身边的小宫女出气,掐胳膊、拧大腿是家常便饭,气急气狠了,更是直接就用锋利如针尖似的簪尖往小宫女身上使劲扎,偏偏伤到的地方都是衣服覆盖着的地方,便是想要请大夫瞧瞧,都是不好意思给人瞧的地方,这平日有四爷安排过来的洪嬷嬷压着还好些,但是偏巧今个儿洪嬷嬷回家去探望自家出嫁回门的小女儿去了,茉雅琦这会儿又是正在气头上,也难怪两个小宫女会吓得浑身发抖了。

    好在今个儿,茉雅琦的身体是着实难受,真没有精神折腾小宫女,又被两个小宫女瑟瑟发抖的样子给取悦了,便也就摆摆手就让她们下去收拾了,换了门外伺候的二等宫女进来伺候。

    “灌个汤婆子过来给我暖暖脚底下。”她瞧着同样噤若寒蝉的两个二等宫女,有些无趣地扯了扯腿上搭着的薄被,满眼嫌弃的吩咐道,“真是木头人,不提醒就不知道怎么伺候人,难怪要站在房门口吹冷风呢!”说完,她还不忘丢两记眼刀过去。

    少时片刻,还不等茉雅琦喝下一碗热姜糖水,去库房里找汤婆子的二等宫女文竹就蹑手蹑脚地从外面进来了,不过却是空着手从外面进来的。

    “怎么回事?”茉雅琦拧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拧眉问道。

    “库里头的汤婆子不知是被压着,还是磕着了,有些漏水了。”文竹懦懦答道。

    “那就不知道去管事嬷嬷那里要个新的过来,这点小事还需要我一点点提醒你!”茉雅琦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冷声吩咐道。

    只是文竹闻言,仍然没有动地方,她扭着手指头,小小声地答道:“奴才刚发现您用惯的汤婆子不能用以后就过去找管事嬷嬷要了,可是管事嬷嬷那边说这些东西都是分拨到各院上的,要是有损坏什么的,除非是另外补银子,不然是不另分配的,还说这都是嫡福晋早前就吩咐过的,她们也不敢私底下做主。”说完,她的身形往后躲了躲,生怕茉雅琦听完这话就会翻脸地将还装着大半碗红糖水的汤碗冲着她丢过来。

    “好啊,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个管事嬷嬷都敢给我摆谱了!

    你们去给我备轿,我倒要去正院问问我的嫡额娘,我还是不是这雍亲王府的格格,这雍亲王府还能不能算是我的家,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我一个未嫁的姑奶奶要用些东西,还要另外使了银子自个儿买……”只是这次茉雅琦没有冲着小宫女撒火撒气,她端出气吞山河的架势,一口将碗里的红糖水喝光,满脸怒火地将白玉瓷碗重重地撴在小茶桌上,咬牙切齿地冲着窗外骂道。

    茉雅琦这次不单是为了这点小事,更是想要趁此好好闹一场。

    她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件事闹得惊天动地才好,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才好。她也是看明白了,如今她的亲生额娘已经被圈到院子里不能出门的李庶福晋是指望不上了,想要如以前那般顺风顺水地过如意顺心的日子,她必须要自个儿立起来。

    之前有洪嬷嬷压着她,这不许她做,那不许她干的,今个儿可算是被她找到机会,虽然她不在乎那几个散碎银子上,也明白府里这规矩不是特地给她定的,但是要是她现在低声下气地吩咐近身伺候的小宫女拿着银子去‘买’汤婆子,那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婢仆奴才就真是要骑到她的脑袋上作威作福了,所以为了以后能过上舒心日子,她必须要做挑战嫡福晋权威的第一人了。

    正是因为她抱着这样特殊的目的,她不但没有偷偷摸摸地往正院去,反而大张旗鼓地命人准备了软轿,将静思居房前屋后、里里外外伺候的人都叫上,一个个都提着明晃晃的灯笼往正院那边去了。

    这她在院里闹出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四爷府上下,除了正院上房里已经熄灯歇下的四爷和尔芙,其他人都是眼巴巴地盯着茉雅琦这边的动静呢,那府里的犄角旮旯都站着穿着暗色衣裳的探子在盯梢呢,得到信的苏培盛和正院的大宫女诗兰两人面面相觑地站在廊下,却是没有谁敢去打扰上房里休息的一对主子!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茉雅琦来到正院的时候,迎接她的就是两扇紧闭的院门。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或者是压根儿就不在乎是否丢脸了,直接打发了做粗活跑腿的小太监小安子和小福子上前去叩门了。

    夜深人静,正院院门外响起的敲门声,直接就传到了浅眠的四爷耳朵里。

    “外面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他轻轻起身,小心替尔芙掩好了被角,披着外袍就从上房里出来了,他瞧着在廊上拉磨的苏培盛和诗兰,冷着脸问道,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打发人去制止外面人继续敲门的动作。

    被问到头上的苏培盛脸色灰白,暗道倒霉地凑上前,恭声答道:“是二格格。”

    因为宋氏所出的大格格,并非是没出月就夭折,所以还是加入到排序了,这会儿苏培盛回答的二格格,自然而然是指李氏所出的二格格茉雅琦了。

    听说是茉雅琦闹起来,四爷习惯性地拧了拧眉头,倒不是因为偏心,实在是茉雅琦这一年来闹出来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跟着给收拾过多少烂摊子了,难怪他会听见是茉雅琦在闹,便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

    当然,素来就关爱子女的他也并没有不问一句原委就让人将茉雅琦拦出去。

    “让人将二格格领到前面穿堂去吧。”他拧着眉毛,回头看了眼暗着灯的上房,吩咐诗兰守好门口,交代苏培盛去院门口将茉雅琦从外面领进来,说着话就迈步往前头的穿堂走去。

    房间里,尔芙其实也听见动静了,不过她就是懒得动弹,但是四爷这一动弹,她也有些躺不住了,加之听见外面苏培盛和四爷的对话,她还是起身换上了衣裳,紧跟着四爷的脚步就来到了穿堂门口,正好和被苏培盛从外面接进来的茉雅琦走了个头碰头。

    两个同样妆容不整的女人,互看不爽地对视一眼就前后脚地进了穿堂。

    “阿玛,茉雅琦委屈,茉雅琦就想问问您,这雍亲王府还是茉雅琦的家么?”进了穿堂,尔芙还没有走到四爷身边,落后一步进门的茉雅琦就已经如同号丧似的扑倒在地地哭开了,扯着嗓子嚎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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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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