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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对劲的四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到西小院,尔芙不等四爷从前头过来,便交代奶嬷嬷领着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小七和弘轩去厢房里歇下,转头就钻进了净室里泡澡解乏。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小心泡泡,乌龟跌倒……”

    尔芙嘴里哼着谁也听不清的调子,脸上敷着蛋清混合珍珠粉调制的棉布,大脑如装了i7处理器似的疯狂刷屏,考虑着该如何弥补她这半个月起早贪黑不得好睡的苦日子。

    “让小生子准备些个蛋饺和鸡蛋饼等小吃食留着明早用,这会儿就让他送些面条过来吧,记得配面的酱做的辣一些,多切些酱卤肉啥么的,他那手刀工真是太厉害了!”尔芙突然揉了揉还饿着的肚子,轻声吩咐道。

    尔芙不敢太大动作的张嘴说话,所以说出的话有些含糊,甚至面部表情也有些搞笑,可是玉华却似瞧不见般应了声就脚步匆匆的往后院的小厨房走去。

    “玉华姐,主子那边可是又想吃鸡蛋面了?”小生子正在白案后头忙活着,瞧着进门的大丫鬟,笑呵呵的抓了一把面粉洒在了案板上,朗声说道。

    “你倒是摸透了咱们主子的胃口,另还让你多切些酱牛肉、酱驴肉的做凉菜,其余的你就自己张罗着弄吧!

    主子那头离不得人,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儿再过来!”玉华说着话就捏了一块刚刚处理好的酱牛肉塞进了嘴里,回正房里伺候尔芙洗漱了。

    过了大约两刻钟左右。尔芙换上了崭新的寝衣,裹着棉袍子坐在了烧得热烘烘的临窗炕上,耐心的等着前院的四爷过来一道用饭、安寝。

    “主子。要不您先吃些东西吧,等主子爷过来再让小生子另做就是了!”玉华瞧着尔芙一个劲的揉肚子往窗外望,轻声提醒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也不是太饿,再等等吧!”尔芙收回视线,看着有些担心的玉华等人,一脸‘我不是在等人。我就是不太饿’的表情,无所谓的说道。

    又等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四爷仍然没有来。连苏培盛也不曾往这里送个消息,尔芙有些失落的拢了拢披在肩头的长发,吩咐玉华摆饭了。

    倚靠在墨绿色弹墨缎面靠枕上,尔芙侧了侧身子。不让人看到她脸上此时的表情。手里把玩着那枚四爷亲手雕琢的鸡血石印章,心里猜测着四爷的去向。

    小生子那头早已经将鸡蛋面准备妥当,只待水烧个开就能吃,眼瞧着玉华脸色不大好的走进厨房,忙吩咐了厨娘下面,转身凑到了跟前。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小生子轻声问道。

    玉华摆了摆手,懒得开口。径自拿着摆在一旁的剔红松鹤延年的食盒,一样样的装着案上摆好的小菜。又将灶上温着的鸡丝汤装了,这才接过厨娘提着的小瓦罐就要往正房走,从始至终不曾抬头看一眼小生子,直到临出门的一刹那,才没头没尾的开了口,“明个儿早晨准备些好用的甜粥吧!”

    “嗳!”小生子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暗道主子心情不畅快。

    如玉华预料的一般,尔芙只是简单的用了一小碗面,便撂了筷子,拿着一本不知道谁人编写的话本子,似是津津有味的看着。

    可是玉华等人却注意到她从拿起话本子就没有翻动过,甚至连话本子拿倒了都不曾发现。

    照说四爷并不是顺治帝那样的专情种子,平日里也会往其他人房里走动。

    更何况今个儿是正月十五,四爷去正院那边歇着,这也是祖宗规矩,可是看尔芙这一脸怨妇的模样,玉华等人就真的想不明白了。

    不只是玉华等人不明白,连尔芙都有些想不明白她自己的心情,她明知道这股邪火来的很奇怪,却就是觉得今天四爷的反应很反常,要说哪里反常,她又说不上来,这才一直觉得心情很差,连一句遮掩的话都不想说。

    子时的梆子声敲响,四爷府里上下都宁静一片,除了各院廊下彻夜不熄的灯笼照亮着这一方天地,便只有西小院上房暖阁里的一抹莹白色光芒。

    那是尔芙坐在帐子里玩夜明珠的光亮,她已经躺下有一会儿了,明知道自己困得很难受,可是尔芙就是睡不着觉,百无聊赖之下,这才从枕头下摸出了这枚四爷送给她的夜明珠,独自安慰她受伤的心情。

    ……

    转眼,满是生机的春风吹绿了树梢的嫩芽,温暖而和煦的阳光,照耀的人们换下了厚重的冬装,一件件颜色艳丽的春裳穿在身上,尔芙却变得更加沉默了。

    自打正月十五宫宴结束的那夜以来,四爷就变得愈发奇怪了,经常失神发愣就算了,甚至还叫错了她的名字几次,连梦里都喃喃呼唤着一个模糊的女子名字——应蓉。

    ‘红颜未老恩先断’

    尔芙对着手把镜打量着她仍然活力四射的容颜,忍不住想起了这句有些不吉利的句子,最终所有的伤怀之感,凝结成了一句轻叹,闷闷的撂了镜子,转身拉过了的榻边的绣花架子。

    上好红木打磨的绣架上绷着一幅湘绣的八骏图,只差一个马身就要完工了。

    这是她第一次绣这样大幅的绣品。她整整绣了有四年了,最初绣好的一条马腿,已经有些褪色,这是她准备在今年送给四爷封王的礼物,可是这会儿她却觉得有些刺眼了。

    想到此处,尔芙从做活用的笸箩里拿起了一把鎏金剪子,恨不得两下就划碎了这幅栩栩如生的湘绣。

    酝酿了几次,每当剪子尖要碰触到那绣活上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都在滴血。最终无力的摔了剪子,让人将绣花架子摆到一旁去,免得她看着心烦。

    大嬷嬷瞧着尔芙那日渐消瘦的小脸。忙吩咐人将绣花架子上挡了素色的细棉布遮光收进了暖阁里放着,这才自顾自的搬过了一把小杌子,坐在了尔芙身前,轻声劝解着,宽慰着一脸弃妇模样的尔芙。

    大嬷嬷说的话,尔芙都明白,甚至也都不止一次和自己说过。但是当她从四爷的身上,闻到不属于府中女子的胭脂味道时,她就知道四爷在外面有了一个更重要的女人。

    只是这话。她却不能对任何说,只能默默的塞在心里,弄得她的心情越来越糟。

    尔芙勉强的微笑和眼中时常流露的忧伤神色,大嬷嬷就知道她说的话都白费了。

    “那主子先歇着。老奴去忙了!”大嬷嬷见尔芙无心说话。找了个借口就退出了正房,那模样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目送着大嬷嬷离开,尔芙长长地吁了口气,懒洋洋的望着描画着彩画的房梁,躺在了罗汉榻上想心事。

    将近酉时正,一连在前头歇了几天的四爷来到了西小院。

    “爷瞧着你似是没有睡好,可是那些管事的为难你了!”四爷瞧着尔芙有些苍白的小脸,笑着问道。

    尔芙闻声。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微微摇头。“让爷担心了,妾身一切都好。”

    “那就好!”四爷察觉出了尔芙那隐隐的抗拒感,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却到底没有责怪这个他喜欢的为他生儿育女、又撑着府里各种大事小情的女子,抿了口清茶,淡淡的说道。

    西小院的饭菜,仍然是家常口味。

    没有精雕细琢的萝卜花,没有山珍海味的名贵食材,没有那一成不变的宫廷味道,可是陪着尔芙那张瞎子都能看出的假笑脸,四爷却也有些吃不下了。

    “有件事要告诉你,过些日子可能有个格格要进府,你吩咐厨房那头置办两桌酒席吧!”四爷捏着紫砂的小茶盅,低声说道。

    “好阿,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呢?”尔芙心里咯噔一下,似是不以为然的抬眸问道。

    四爷摆了摆手,“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家的姑娘罢了!”

    “好的,爷定下日子就好,左右食材都是准备好的!”尔芙见四爷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再追问了。

    说完了这事,四爷似是卸下了心里的大包袱,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借口前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等尔芙回话,便径自走出了西小院。

    有新人进门了,尔芙终于明白了当初乌拉那拉氏操持她们这些女人进府时的心情,有些苦涩、有些醋、有些心寒……真真是五味杂陈凝成了一句话——心里头难受阿!

    眼瞧着四爷脚步匆匆的走出了西小院,玉华等人对视了一眼,这才踩着猫步走进了上房,瞧着欲哭无泪的尔芙,只能傻傻的站在了角落里。

    “过了饭口了,我要出去走走,只玉华跟着吧!”说完话,尔芙就径自走进了内室去换衣裳,看也不看众丫鬟那些满是同情的脸。

    晚风温柔的拂过尔芙的面庞,吹散了她心底的忧伤和委屈。当尔芙站在正院门口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这会儿她这样急匆匆的跑到乌拉那拉氏这,总是让人觉得她是个小气的不能容人的妒妇。

    “侧福晋,快请里面坐吧,咱们主子刚刚还念叨您呢!”福嬷嬷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与西小院这位亲近,倒是也不似以前那般黑脸迎人了,笑呵呵的扶着尔芙就往上房走,连通传的过程都省了。

    乌拉那拉氏的身子仍不大好,但是比起冬日里好了许多,虽说还没有换上春天的薄棉衣裳,但是也让人停了炭炉,这会儿正坐在窗边摆弄妆匣呢。

    瞧见尔芙进门,乌拉那拉氏回眸一笑,“怎的这会儿过来了,也不怕爷找不到你人生气!”

    “福晋您就别打趣我了,我是来找你吐苦水的!”尔芙觉得她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来散步的假话,大大方方的摊手说道。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你说谎’的调侃笑容,摆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婆子,叫了尔芙坐在跟前。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乌拉那拉氏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声问道。

    “府里要来新人了!”尔芙捏着帕子,语气中满是沮丧的说道。

    乌拉那拉氏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见尔芙这样拈酸吃醋的模样,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就这么点子事情,你就坐不住了,真是个小心眼的。”

    “福晋……”尔芙被乌拉那拉氏笑得有些挂不住脸,娇嗔道。

    “好好好,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可是德妃娘娘指的?”乌拉那拉氏见尔芙脸色囧红,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只眼角显露出的鱼尾纹,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尔芙低头搅着帕子,轻声道:“爷没说是谁家的,也没说是不是娘娘指的,看样子挺重视的,还让我吩咐厨房那边准备两桌酒席庆祝呢!”

    “是这样!”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了一抹重视的神情,似是出神般的喃喃道。

    两人相对无言的静坐了片刻,乌拉那拉氏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尔芙那有些凉的小手,推心置腹的轻声说道:“爷他是皇子,如今府里只有小猫两三只,来个把新人也是正常的,你也不必太把那些新人放在心上。

    这些年,府里来来走走,也有过十几个格格了,可是你瞧瞧剩下的还有谁,还又有谁是爷心尖上的人!”

    “我知道福晋说的话是对的,但是我这心里就是难受!”尔芙别扭的望了眼窗外,有些脸红的说道。

    “你自打入府,爷就把你放在了心上,一疼你就是七八年,你可知道是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不理尔芙那点拈酸吃醋的小心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尔芙傻乎乎的摇了摇头,一脸的无知样,气得乌拉那拉氏胃疼。

    “这府里这么多女人,从来没有人和你一样。

    不管是四爷宠你到什么样子,还是你生下弘轩以后,你从未改变过!

    爷不是不能接受女人吃醋,也不是不能接受那些带着小算计的争宠手段,可是爷却讨厌心思狠辣和恃宠生娇的人。

    而你虽然不大聪明,却心性善良,所以不管府里来了多少新人,只要你不变,你就还是爷心尖上的人。”

    乌拉那拉氏说着话,这心里也有些泛酸,就这么一个蠢蠢的女人就收获了高冷男神四爷的心,她也想不通好不好!

    尔芙如醍醐灌顶般解开了一直以来困锁在她心中的结。

    她打从一开始不就已经预料到今天出现的事情咩!她打从一开始不就已经明白四爷不属于她一个人咩!

    既然喜欢上了他,她又为什么去想要改变他呢!

    如果她现在就闹上了,那不就真是将四爷推到了其他人身边去,那她就真是傻到了极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小四的回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四爷一路疾步回到了前头,坐在竹香寥寥的书房里,这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不是看不到尔芙眼底那抹苦涩,也不是不想念那个依赖他多年的小丫头,可是他却不能至那个在他最不济的时候就帮助他的小宫女不管。

    那张圆嘟嘟的苹果脸,那双清澈如小溪般透明的星眸,还有她腮边的两团红晕,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直藏在他的心底。

    即便他以为他会不记得,却在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重重记忆都再次闪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那年,他十二三岁,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连身边的教养嬷嬷都不算恭敬他,除了自小陪他长大的大嬷嬷,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其他人的关心。

    与大嬷嬷对他的关怀备至不同,她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而关心着他,而只是因为他就是他。

    那时的她还是个刚刚留头的小宫女,进宫时间不长,连最基本的服饰花纹都分不清,一身粉色的宫女衣裳松松垮垮的裹着她瘦弱的身子,明眸望着满是疲惫的他,笑吟吟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化得黏答答的杏仁糖,奶声奶气的开口说道:“给,嬷嬷见我规矩学得好,特地奖励给我的。”

    “脏死啦,快拿开!”正值变声期的小四童鞋有着不大明显的洁癖,瞧着那小宫女脏了吧唧的小手,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一脸的嫌弃。一把就将正对着他笑的小宫女推倒在了地上,更是一脚踩在了那块据说是她表现好的奖品杏仁糖上,大跨步的离去。

    小宫女失望的沮丧神情。含泪的双眸,倔强紧抿的小嘴巴,却好似是一把尖刀般扎在了小四童鞋的心口上。

    回到阿哥所,小四童鞋看着身上脏兮兮的细棉布袍子,又瞧了瞧那张和兄弟们摔得鼻青脸肿的稚嫩脸庞,有些委屈的抱着大嬷嬷撒娇。

    他明明是想要和他们亲近,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嫌弃他。仿佛他就是那小宫女手上拿着的那块黏答答的杏仁糖一般。

    大嬷嬷的细声安慰,到今时今日,四爷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是他却记得。他晚上的时候就后悔了他那有些荒唐的行为,那个小宫女好像挺善良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也讨厌他了!

    转眼数日,一向不擅长弓马骑射的小四童鞋。连比他小一两岁的胤祺和胤祐都不如。皇阿玛表示很失望的罚他跟着师傅扎马步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小四童鞋完成任务的时候,只觉得一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甩开了随行伺候的小太监们,撑着累极的双腿,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舔舐他的伤口。

    小四童鞋心情沮丧的盲目乱转,居然就走到了一偏僻院落前头,从那有些破旧的朱漆木门偷瞧进去。四四方方的一处两进小院,虽然不如额娘宫里华丽。却收拾的很干净而朴实,显得与这奢华无比的紫禁城格格不入。

    这一发现让小四童鞋欣喜若狂,有一种想把这里当成他秘密领地的想法,不顾身子的乏累,几下就爬上了那不算高的墙头,翻身进了那处门户锁着的小院子。

    西北角的亭子正处于阴影中,虽说只是一座井亭,又都是滑脚的青苔,但是小四童鞋也不嫌弃了,麻利的系好了袍摆,双臂环膝坐在了一看起来废弃的木桶上,默默的掉着眼泪。

    自打他离开后宫,被挪到阿哥所居住,嬷嬷就经常提醒他是个男子汉了,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哭是软弱的行为。

    可是他真的忍得很辛苦,他好想似其他兄弟那般受了委屈就抱着额娘哭一场,好想趴在额娘那香香的怀抱里吐吐苦水,而不是整日板着一张棺材脸装冷酷。

    吧嗒吧嗒的泪珠掉在落满了灰尘的木桶上,留下了一个很难看的痕迹,而他那还很稚气的脸上也留下了两条弯弯的泪痕,担心被人瞧见了笑话的小四童鞋,有些狼狈的想要打水洗脸,却发现他连那简单的辘轳都控制不好,打上来的水还不到一个桶底。

    就在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的时候,那个曾经被他野蛮对待过的小宫女,穿着一袭皱巴巴、脏兮兮的袍子,端着一个空着的铜盆来到了井亭。

    “是你,难不成又被你师傅责罚了?”小宫女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自顾自的打了小半盆清水,拿出了随身的绣花帕子沾着水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那柔柔的触感,让小四童鞋至今难以忘怀。

    小宫女见他并不答话,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情,细心的替他擦拭干净了手脸,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就这样席地坐在了他身边,和她讲述她那有些倒霉的进宫经历。

    她告诉他:她叫吴碧莲,家里是内务府的包衣,家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为了给哥哥腾出地方成亲,又想着能挣些银钱帮补家里,这才来了宫里做活。

    不过宫里的人对她不好,她明明很乖巧的跟着嬷嬷学梳头。

    可是却突然被人打发到了这个不长草的地方来守院子,虽说没有什么活计,也不会冲撞到贵人获罪,但是却得不到主子给的赏钱,让她没办法替家里的小侄子买细棉布做小衣裳。

    小四童鞋看着才一点点大的吴碧莲这般为家里着想,感动的一塌糊涂,却虎着一张小脸装深沉。

    不过那小宫女就不嫌弃他,反而拉着他就进了旁边的耳房,从斑驳雕漆的松木炕柜里,找出了一个很破很破的食盒拿了出来。

    小四童鞋嫌弃的看着那小宫女把破烂当成宝的动作,正想开口教训两句。便瞧见那小宫女白嫩嫩的小手捧着几块裹着糯米纸的杏仁糖送到了他的眼前。

    “给你,这是我之前攒下来的,不脏的!”小宫女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眼神仍然清澈明亮,让小四童鞋大为感动的把本不喜欢吃的糖果丢在了嘴里,同时还不忘塞了一颗在那小宫女微启的小嘴里。

    “你对我真好!”小宫女嘴里含着杏仁糖,有些含糊的说道。

    小四童鞋只觉得这小女孩有些傻,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他不过就是顺手喂给她吃了,怎么就好了呢!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蛮不赖的!小四童鞋心里也挺喜欢看到小宫女那近乎于崇拜的天真眼神。

    天色渐暗,小宫女从阿哥所的膳房取回了她的份例晚饭,只有简简单单的一碗粗米饭和一碗飘着白菜叶的汤。连点油星也没有,可是就这样简单的一顿饭,小四童鞋却吃得很香,只是那米饭有些拉嗓子。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跟着的主子已经待你不错。瞧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比那些瘦巴巴的小太监漂亮多了!”小宫女洗过了碗筷,重新坐在了他身旁,将一块有些发硬的糯米糕塞到了他手里,笑呵呵的说道。

    小四童鞋没有解释,他不想让他的身份成为小宫女与他之间的困扰,他喜欢这个小宫女对他没有距离感的接触。

    收获到一枚小包子做朋友,小四童鞋开始期待着每天放课后的时光。抽空就往小宫女所在的荒凉院子,时不时还会带上几块他喜欢吃的点心。和小包子来上一个下午茶。

    年岁渐长,小四童鞋被训的时间越来越少,他那个可爱的小宫女也慢慢的长大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仍然傻乎乎的当他是个普通的小太监。

    那天,小四童鞋从奶嬷嬷那知道,他可以收用宫女了。

    他脑中第一个闪过的人影就是那小宫女,可是他却不想让她做那么不堪的事情,在几经琢磨后,小四童鞋推辞了额娘为他准备的大宫女,继续他和小宫女过家家般的小游戏。

    那天,天很阴,飘着如雾般的细雨,他拿着他出宫时候选的一对耳坠子来到了那处仍然荒凉的小院子,却看见小宫女正坐在门口的廊下落泪,他有些慌了神。

    小宫女见他来,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招呼着进房间里坐,又将她存下的几种点心都摆在了小炕桌上。

    他觉得小宫女很奇怪,追问下,小宫女只说是被嬷嬷教训了,他也就没有多想,临走的时候将那对银托珊瑚石的耳坠子挂在了她自小就有耳洞的耳垂上,看着她那簪着粉色白边小绢花的小两把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还是他第一次对着她小,却不想也是最后一次。

    当他随皇阿玛南巡归来,那处荒凉的院子依旧如初,只是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长出了细碎的杂草,小宫女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慌神的安排了身边的小太监去内务府打听,可是却没有关于吴碧莲的一点音讯,甚至连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

    小宫女消失了,他没有了他第一个朋友!

    随着额娘安排的格格进了阿哥所,随着福晋进门,小四童鞋长大了,他明白宫里的女人都属于他的阿玛爱新觉罗玄烨,他不敢去大肆寻找一个小宫女。

    失望而无奈之余,他将小宫女的存在压在了心里,逼迫着自己去遗忘。

    这一转眼就是十余年过去了。

    小四童鞋长大成为了四爷,他的身边又有了一个天真单纯的姑娘,她陪在他身边多年,她仍然如最初时般的善良,他发自内心的疼惜着她,甚至有时会觉得她就是那个小宫女又来找他了。

    就在他以为他的小宫女再不会出现的时候,小宫女出现了。

    不过她不再是小宫女了,她已经是阿哥所膳房下属的点心房里的大宫女,她居然站在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的身边,她仍然簪着素雅的粉白色小绢花,她仍然是眼神清澈无邪。

    许是多年未见,她并没有认出他来,他也就没有去打扰她,他以为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宴席散,她随着瓜尔佳氏缓缓退出了交泰殿,却在他准备随着兄弟们离开的时候,急火火的跑了进来,不顾那些奇怪的眼神,大步的跑到了她刚刚站过的地方,整个人趴在地上,似是紧张的寻找着什么。

    鬼使神差下,四爷借口如厕,送走了兄弟们后,又回到了交泰殿中,正瞧见小宫女如获至宝般将一枚破旧的荷包从桌子下捡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掸去上面的灰尘,这才将一对看起来并不值钱的耳坠子捧在手心里看着。

    那是小四童鞋送给她的,四爷认识,眼瞧着吴碧莲一滴滴的泪水落在珊瑚石上,留下晶莹剔透的光泽,他把持不住的走到了吴碧莲的身前。

    “奴婢见过四贝勒爷,四贝勒爷吉祥!”吴碧莲似做贼般将那荷包收进了袖子里,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请安道。

    “你不认识我了?”小四童鞋俯身扶起了小宫女,压低声音问道。

    “四贝勒爷,奴婢自是认得!”吴碧莲有些懵懂的眨巴了下眼睛,轻声回道。

    “我是四喜!”小四童鞋拉着吴碧莲那颤抖的小手,快步往交泰殿外的角落里走去,看着吴碧莲那一脸防贼似的惊恐表情,他的心都化了,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柔声说道。

    吴碧莲那惊恐的表情出现了定格,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的四爷,不敢相信的抬手摸了摸四爷那蓄了胡须的下巴,如小时候般失声道:“你不是个太监!”

    “我不是!”四爷微微颔首,勾唇道。

    “您不是四喜,奴婢的四喜是个可爱的小太监,贝勒爷就不要来开奴婢的玩笑了,奴婢还有差事没有交接妥当,奴婢先行告退了!”吴碧莲眼中闪过了一抹伤感,俯身一礼就往外走去,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断开联系般。

    四爷虽然这些年不再寻找她,可是这会儿那漫天的思念和缅怀之情泛滥成灾,哪肯放吴碧莲离去,抓着吴碧莲的手就开始述说往日的种种,更是将他曾经去内务府打听她的去处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吴碧莲含泪摇头,哽咽的说道:“即便你是四喜,奴婢也不能认你了!”

    那夜,四爷并未离开宫门,而是拖着吴碧莲来到了那处荒凉了十余年的院子,两人就如孩子似的坐在房门外,你一句我一句的诉述着多年的精力。

    四爷这才知道,吴碧莲被阿哥所一个不起眼的嬷嬷调到了膳房,又安排了个不大见人的工作,彻底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而他平日忙着上上书房读书,跟着师傅学习弓马骑射,自是从未见过,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一直不曾碰面。

    他还知道吴碧莲到了出宫的年纪,可是嫂子却将她多年送出去的银钱都贪了,让她连打点管事的银钱都没有了,却拒绝四爷给她的帮助,可能一辈子都要窝在宫里了。

    四爷第一次公器私用的让人给内务府送了话去,便只是为了不伤害吴碧莲的自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笨?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时候不早,尔芙又拉着乌拉那拉氏说了会儿闲话,这才心情好好的回到了西小院,吩咐人取来了四爷府的俯览图,勾选出了两处合适的院落,只待明日让人回过四爷,便让人开始收拾起来。

    搞定新人住所的问题,尔芙让玉华将暖阁里的绣架搬了出来,一针一线的继续绣八骏图了。

    “主子,夜深了,您要不要吃些宵夜!”博古架上的景泰蓝自鸣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玉涵看着尔芙那有些发红的双眸,轻声说道。

    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尔芙才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扫了眼外面已经彻底黑透的天,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忙摆摆手,柔声道:“太晚了,别折腾小生子他们了,让人备水吧!”

    洗去一身的疲惫,躺在舒适的被褥间,尔芙忍不住侧身打量着四爷睡惯的位置,暗暗猜测着四爷此时的心情,直到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才觉得困意上头,忙扯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梦中,尔芙揪着如木偶般的四爷,放肆的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和醋意,连眼角落泪都不曾发现,直到醒来,才发现枕头都已经打湿了。

    “胤禛真是个大坏蛋,连梦里都不和我道个歉!”尔芙喃喃地坐起了身子,瞧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朗声叫了玉涵等人上前伺候。

    洗漱梳妆,尔芙穿上了一袭艳红色的大襟旗装。戴着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的攒珍珠步摇,见过了各处来回事的管事,一一打点妥当。这才换上了家常的服饰,拎着一匣子玉清从外面送进来的糖人去了西厢房看小七。

    “额娘!”小七正坐在榻上绣帕子,一瞧见尔芙就将绣了一半的帕子交给了身边伺候的丫鬟,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尔芙宠溺的捏了捏小七嫩呼呼的小胖脸,将手中拎着的藤编匣子交给了丫鬟,拉着小七同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拿着小七绣的帕子仔细瞧着。

    帕子的四角都绣着细碎的小花。正中央是一朵富贵象征的牡丹花,金线勾勒的凤纹,镶嵌其中。格外惹眼。

    “小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福晋额娘会喜欢的!”

    尔芙揽了揽往怀里钻的小七,毫不自谦的夸奖起了自家孩子,又让人取来了冰片和薄荷做的小香包替小七敷眼睛。轻声叮嘱她不要长时间的绣活。

    “小七前些日子还给弟弟绣了一条帕子。可是他一天就弄得好像破布似的了,以后再也不给他弄了!”小七躺在尔芙的腿上,摩挲着尔芙那光滑如剥了壳鸡蛋般的大手,略有些抱怨似的说道。

    弘轩早早就起身往前头去读书、练功了,这会儿刚好回西小院来吃饭,正听见小七的抱怨,不等身边婆子的通传,便直接跑到了尔芙身前。

    “姐姐、姐姐。弘轩才不会弄坏你绣的帕子的,那条是冯大叔从街上买回来的。是我故意拿回来气你的,你看你给我绣的帕子,我一直好好收着呢!”弘轩拉着小七的小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完,还生怕小七不相信似的从他的衣襟里扯出了一条绣着翠竹青石的帕子,送到了她眼前。

    “我就知道你这皮猴子要回来了,这才故意和额娘说的,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气姐姐了!”小七一骨碌就坐起了身子,学着尔芙捏脸的动作,捏了捏弘轩嘟着的腮帮子,板着小脸说道。

    “姐姐……”弘轩虽小,却也被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有些脸红的低头唤道。

    古代讲究男女六岁不同席,所以即便是亲姐弟,平日里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尔芙乐得两个孩子亲近,便坐在旁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瞧着耍宝的两人。

    弘轩和小七只差了一岁,这会儿站在一起就如龙凤胎似的,看得尔芙那叫一个满足,连当日生产时的痛苦都忘记了。

    “你俩就别玩了,赶快去洗洗手吃饭吧,吃过东西好好歇一会儿。

    下晌儿,小七要跟着嬷嬷学管家,弘轩你还要跟着师傅练功夫去,又起来的那么早,也不怕一会儿就犯困了!”尔芙见俩个小包子又笑着凑到了一块,忙吩咐玉华等人摆饭,一手牵一个的往上房走去。

    小七和弘轩一块长大,虽说有些不明白姐姐弟弟的概念,却很惦记弘轩,坐在小凳子上和弘轩一块用过饭,便让丫鬟取来了尔芙给她的糖人,两个小家伙一人抱着一个孙悟空的糖人舔了起来。

    整个晚上都不曾睡好,尔芙和两个小家伙儿吃过午饭,这精神就有些不中用了。不等嬷嬷领着两个小的回去睡着,她就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了起来。

    “吃过要让丫鬟准备淡盐水漱口!”眼瞧着两个小家伙儿糖人还有大半没吃完,尔芙有些挺不住的细声叮嘱了一句,便起身往内室里走去。

    小七和弘轩对视一眼,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只有阿玛和他们额娘在一起的时候,额娘才会这么没精神。而听身边嬷嬷说,这样就象征着阿玛和额娘的感情好,说到底他们还是孩子,他们却并不知道尔芙失眠的原因就是阿玛要有新的小老婆了。

    尔芙听着身后那毫不掩饰的笑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叮嘱玉华看着两个小的漱口,便扯过被子捂着耳朵倒在了床上。

    ……

    三月初八,天空飘着如雾般的细雨,一顶粉红色的小轿停在了四爷府的侧门,穿着一袭水红色嫁衣的吴碧莲,随着一小丫鬟来到了重新修整过的静心苑外。

    这并不是尔芙为她挑选的住所。

    毕竟宋氏刚刚过世不久,即便是尔芙不喜欢她。也不会这么恶心她。可是四爷却说吴碧莲喜欢清静点的地方,挑中了这处在湖边的院子,将原本住在厢房的董鄂氏和钮祜禄氏挪到了伊格格曾住过的院子。安排人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又改了院子名——碧池苑,作为吴碧莲的住所。

    吴碧莲作为格格进门,自是不能安排什么喜宴。

    不过四爷有话在前,尔芙即便是心里不痛快,还是安排大厨房做了两桌子席面,又让人给府里的女眷都送了话去。没有半点遗漏。

    “主子,您换身鲜亮些的衣裳吧!”玉华看着尔芙,有些为难的说道。

    “今个儿是她的好日子。我可不好这么喧宾夺主,便穿那身淡紫色的吧!”尔芙微微摇头,选出了一套赤金错银嵌紫翡的头面,柔声说道。

    玉华别扭的看了眼那身素淡的袍子。低声道:“即便今个儿是那新格格的好日子。可是这晚上她又不会出席,您又何必穿这么素净的呢!”

    “我平素就喜欢清淡雅致的颜色,要不是为了在那些管事的面前撑场面,我还真是不愿意穿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呢!”尔芙笑着起身,拍了拍玉华的肩膀,轻声安抚道。

    玉华虽然还有几分不高兴,但是还是捧着那熏了淡香的袍子上前伺候,将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亮紫色锦缎大襟旗装收回到了香樟木的衣柜中。

    酉时正。尔芙才领着弘轩、小七,并一串小尾巴来到了花厅里。看着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席上,有些无奈的笑了。

    乌拉那拉氏身子一直不大好,连府里的事情都不管了,昨个儿夜里又有些着凉,这会儿不出席也是正常。

    弘晖作为府中长子,年岁不小了,平日里不进内院,这也说得通。

    但是李氏和茉雅琦、弘昀不出现,这就有些打脸了。

    “侧福晋吉祥!”董鄂氏和钮祜禄氏见尔芙进门,忙起身见礼,柔声道。

    “坐吧!”尔芙笑着抬了抬手,让弘轩和小七上前去见礼。

    双方互相见礼落座,又说了会闲话,四爷才姗姗来迟,跟着四爷身边一同到来的自是大阿哥弘晖了。

    “都到了,那便入席吧!”四爷扫视了一眼花厅里的众人,脸色不愉的坐在了上首,冷声说道。

    尔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弘轩推给了弘晖照顾着,领着小七就坐在了四爷的身边,柔声恭贺他新得佳人后,便不再言语了,看着席上疯狂飞秋波的钮祜禄氏,默默无语的低下了头。

    花厅里只有碗碟碰撞的动静,显得格外的素净,四爷有些失落的看了看沉默的尔芙,惦记着碧池苑里的吴碧莲没有吃饭,简单喝了碗汤就退席了,便起身退席了。

    四爷都走了,弘晖自是不好多留,想着额娘说最近瓜尔佳侧福晋心情不大好,特地交代弘轩要听话,这才领着尾巴回到了前院。

    “额娘,我想吃蛋羹!”尔芙正发愁用什么借口闪人,便看着小七眨巴着星星眼,一脸渴望的说道。

    “好阿,那咱们回去吃吧!”正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尔芙自是忙不迭的应好,笑呵呵的与董鄂氏和钮祜禄氏客气了一句,交代了花厅的嬷嬷好好伺候,便领着小七、弘轩回了西小院。

    一场宴席,那散得叫一个快,不到半个时辰,众位主子就纷纷散了,留下两大桌子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便宜了花厅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回到西小院,玉涵就已经摆好了一桌饭菜,那模样就似是猜到了额尔芙会急匆匆的去,急匆匆的回一样。

    不过尔芙也不吱声,左右她不喜欢用大厨房的饭菜,也不是一两天了,就算是有人存心挑唆,她也不相信四爷能那么糊涂的来责怪她。

    简简单单的家常饭,因为有两个小家伙活跃气氛,尔芙也是吃了个饱,丝毫没有因为四爷去宠爱小老婆而没胃口,让大嬷嬷等人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几天,尔芙不苟言笑的样子,真心让她们担心不小。

    ……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一夜好眠的尔芙不等玉华叫起,便已经掀了被子起身。

    简单的洗漱后,裹着袍子吃了小半碗板栗紫薯粥,换了一袭雨过天青色云锦的大襟旗装,戴着一对赤金镶玉的吉祥富贵花纹长簪,梳着架子头,带上要打赏的礼物,便来到了正院乌拉那拉氏的房里。

    “侧福晋来的好早,咱们主子还在东次间用饭呢!”福嬷嬷正顶着小丫鬟收拾厢房,一瞧见尔芙就忙迎了出来,不等尔芙开口,便已经指了指窗边的人影,细声解释道。

    “我早上就出了小半碗粥,这会儿走动走动,倒是有些饿了,正好找福晋蹭饭去!”随着两人的越发亲近 ,尔芙和福嬷嬷说话的语气也是越发随意了。

    福嬷嬷也没想阻拦,笑呵呵的送着尔芙进了上房,便打发了小丫鬟重新摆上了一副碗碟杯筷。

    “你倒是好心情!”乌拉那拉氏看着尔芙坐下就往她喜欢的如意卷上夹,轻声刺了句。

    尔芙如愿的夹到了最后一块如意卷,才不管乌拉那拉氏说了什么,笑呵呵的吃了半碗粳米粥,这才开口说话,“管她呢,便如福晋说的,这府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即便没有她吴碧莲,还有韩碧莲、花碧莲……”

    “你能想通了就好,不然我还真担心一会儿你让她下不来台呢!”乌拉那拉氏夹了一筷子木耳丝放在了尔芙眼前的小碟子里,柔声说道。

    “才不会呢,要不舒服也不是我这个侧福晋不舒服,不是还有董鄂氏她们呢么!同为格格,人家可是已经住上了独门独户的二进小院,她们还窝在厢房里呢!”尔芙嘴快的说道。

    “你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乌拉那拉氏笑骂了句,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尔芙说的很有道理,她瓜尔佳氏自打进府就是侧福晋,又先后诞下一女一子,得四爷宠爱这么多年,那吴碧莲跟她还真是没得比。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尔芙就又喝了两小碗粥,乌拉那拉氏都是比往日多吃了一小碟炒面,看得福嬷嬷连连愣神,恨不得请了瓜尔佳侧福晋日日陪乌拉那拉氏一同用饭,免得自家主子天天吃那点猫食。

    “左右时辰还早,让人泡壶消食的花果茶吧!”尔芙歪在罗汉床上,喧宾夺主的吩咐道。

    “便依了你!”乌拉那拉氏笑着漱了漱口,柔声道。

    甜丝丝、酸溜溜的花果茶,可算是尔芙在四爷府里推广开的,除了四爷不大喜欢喝,连乌拉那拉氏都爱上了这味道,平日里总是备着不少。

    这边俩人喝了小半杯水下肚,董鄂氏和钮祜禄氏就来到了正院,随即而来的便是李氏,反倒是吴碧莲一直到辰时正都不曾出现。

    “看样子这人是个笨的,咱们过去吧!”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柔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四喜,你知道我不会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眼瞧着乌拉那拉氏和尔芙有说有笑的相携走进厢房,李氏等人都不禁有些嫉妒的狠剜了一眼,仍然如少女般明艳动人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其中以李氏的嫉恨神色最为明显。

    作为同样生过孩子的女人,李氏自问她最会保养身子了,可是看着瓜尔佳氏那纤细如初的腰肢和那仍然弹滑紧致的桃腮,她就暗恨老天爷对尔芙的偏心。

    “侧福晋与福晋真是感情好!”想到这里,李氏拧着帕子酸溜溜的说道。

    乌拉那拉氏不以为然的抬了抬手让俯身见礼的众女眷起身,笑着坐在了上首的宽塌上,微抿了口江南送来的早春新茶,一股子淡淡的苦涩袭上口舌之间,虽说片刻后就传来了甘甜的回味,但是喝惯了花果茶后,她还真有些嫌弃这一两茶叶数两金的雨前茶了。

    粉彩描金的薄瓷盖碗茶碗杯乌拉那拉氏端在手里,把玩了片刻,斜睨了一眼面带嫉妒之色的众女,动作不算斯文的将茶碗摔丢在了手边的黄花梨木小茶桌上。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尔芙都不禁打起了精神,便如听见上课铃声响起那一刻时的反应一般。

    “我听说李侧福晋昨个儿身子有些不大好,却不想今个儿来得倒是早呢!”乌拉那拉氏眼瞧着李氏面露恭敬的收起了眼底的不满,满意的收回了视线,不冷不热的朗声说道。

    李氏含笑颔首一礼。“劳福晋惦记着,妾身昨日虽然受了些风寒,但是喝过了府医开的热姜蜜茶。又捂着棉被睡了一大天,这身子也就好多了。

    妾身记挂着今个儿是新人来正院敬茶的好日子,便也向来沾沾喜气!”

    说话间,李氏扫了眼在场的老面孔,似是有些惊讶的掩唇一笑,柔声道:“却不想来了个大早,等了这么久都不见新人过来……”

    尔芙闻言微微蹙眉。为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尔芙忙垂首敛下了眼中闪烁的不理解神情。

    她虽然觉得这侧室圆房次日,就要来正院请安敬茶的规矩不太人/性/化。但是她也明白这是规矩,所以即便是她初来乍到的不甚明白规矩,也仍然撑着酸疼不已的身子来了,却不想这吴格格居然如此胆大。

    对此。她表示发自肺腑的佩服。却也暗道吴格格是个蠢的。

    敢于违逆这种传承数百年,且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人不是牛掰到了一定地步,便是傻到了一定程度,而显然身为格格的吴氏,并没有这样的底气和背景支持她这么做,所以只能说明她是个傻的了。

    “让人去碧池苑那边问问去,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乌拉那拉氏轻叹一声。指着身旁的福嬷嬷,低声说道。

    “老奴这就安排人过去!”福嬷嬷上前俯身一礼。便抬腿往外走去。

    福嬷嬷刚刚绕过了尔芙的圈椅后头,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弄得她这老脸一红,脚下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李氏最嫉妒尔芙的就是她不单单收获了四爷的宠爱,还将乌拉那拉氏一直把在手里的掌家权利,稳稳的拿在了手里。

    这会儿听着外面那乱糟糟的动静,旁人都是一脸不耐烦的回眸,只有李氏流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这府里的规矩愈发差了,也不知道瓜尔佳妹妹是怎么管的!”

    “不管是谁人管家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再说小丫鬟们莽莽撞撞的事情,亦不是今个儿才有的。

    我记得前些年刚开府的时候,李侧福晋身边不就有个叫柳婉的小丫鬟冲撞到了刚刚有孕三月的田格格。

    也亏得田格格性子好,不但不怪罪你监管身边奴才不利的事情,反而还替你跟四爷求情,这才免得你被四爷禁足的责罚!”乌拉那拉氏听着李氏那酸溜溜的话,冷声轻哼道。

    “福晋说得有理,倒是妾身有些不近人情了,毕竟妾身连身边人都管不好呢!”提起这事,李氏就一肚子的火气往外冒,却不得不强压着心底的恼怒,假笑着回应道。

    那时,田格格之所以会替她跟四爷求情,还不是想要博一个好名声,让四爷能更看重她几分,可是事后却各处给她下绊子,无时无刻不记恨着她没的那胎。

    也怪李氏那时候不够精明,那小丫鬟本就是福晋安排到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她平日都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那天怎么就凑到了她身边来,害得她无缘无故替福晋背了黑锅。

    这边李氏的心情就好似被人当头泼了洗脚水的郁闷,外面福嬷嬷已经问明白了吵闹的原因,快步回到乌拉那拉氏身边回禀。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变再变,玉手重重地拍在了小茶桌上,恨声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容不下人!”

    “福晋息怒,不知外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尔芙看着脸色发青的乌拉那拉氏,心中涌起了一抹不详的感觉,低声问道。

    “吴格格昨日刚刚入府,今日早晨用茶的时候就喝到了腌渍物,这会儿正上吐下泻的起不来呢!”乌拉那拉氏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头烦躁不安的情绪,语气尽量和柔的说道。

    瓜尔佳氏无奈的想要仰天长叹的骂上一句:我勒个去!

    这府里陷害、算计的手段,那真算得上是层出不穷,这吴格格才刚刚进府,便被人下了药,真也不知道该骂那动手人打好了提前量,还是怪那动手的人太小题大做了!

    最凄惨的无非是她现在负责府里的大小事,这黑锅很可能要扣在她身上了。

    “吴格格身子不爽,不如咱们一同过去瞧瞧吧!”当务之急。便是要保证吴格格不会就这么误会了,尔芙忙不迭的提议道。

    乌拉那拉氏所想之事,要比尔芙脑子里那点小想法全面多了。听尔芙说完,便露出了一抹‘你说得对’的表情,心中踌躇片刻,暗道下手之人所图不小。

    毕竟要想让一个人上吐下泻的不安生,只需要下些巴豆粉之类的寒凉东西就好了。

    可是身子不舒坦,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就是请府医把脉。

    但是府医在府中浸染多年,难保不会被人动了手脚。到时候趁着治病的工夫动手害人,那动手人又能将罪名塞给打理家事的瓜尔佳尔芙身上,而瓜尔佳尔芙的名声就此就算是毁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吴格格打发了丫鬟来正院大闹的原因。想必她也是不信任府里的大夫吧!

    想到此处,乌拉那拉氏捋了捋平整的袍摆,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冷冽的扫视了一眼下首的李氏等人。声音清冷的朗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另外也得给前头的爷送个消息过去,免得有人借府医之手行不轨之事!”

    尔芙有些奇怪的眨巴了下眼睛,脑中闪过了一抹精光,不由后怕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乌拉那拉氏安排了福嬷嬷去前头送消息,起身领着李氏、瓜尔佳氏、董鄂氏、小李氏、钮祜禄氏就往湖边的碧池苑走去。

    此时,碧池苑早就乱成了一团。

    东梢间的睡房里,吴格格穿着一袭水红色的寝衣,面色苍白、神情苦涩的闭目躺在黄花梨木雕五福捧寿、松鹤延年、梅花鹿等吉祥象征的架子床上。身上搭着一条水红色绣和合二仙的锦被。

    “快别起来了,赶快躺下!”乌拉那拉氏一进门就瞧见吴格格挣扎着起身的模样。忙快走两步按住了吴格格,柔声宽慰道,“你身子不舒坦呢,那些个虚礼就免了,我已经让人给爷送了消息去,估计一会儿爷就过来了!”

    虽然乌拉那拉氏不喜欢府里的其他女人,但是却明白病中的人总是软弱的,也明白吴格格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来自四爷的安慰。

    吴格格的脸上果然流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半倚在松软的弹花靠枕上,轻声说道:“都是奴才不争气,引得福晋和爷担心了。”

    “别胡说了,这病了又不是你想的事情!”乌拉那拉氏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柔声道。

    尔芙却在看到吴格格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的瞬间失神了。

    她没有看错,这人就是她曾在德妃娘娘宫中和交泰殿都看到的那个年岁有些大了的宫女。

    此时,吴格格不如那时般模样俏丽,却也有一种病西施般的美感。一袭水红色的寝衣,更显得她肤白胜雪,点点青紫色的痕迹在领口露出,刺得尔芙眼中发涩。

    片刻工夫,不待尔芙整理好心情,四爷就已经穿着一袭宝蓝色的常服大步走进了房中,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往床边奔去,那急匆匆的模样,让她都有些嫉妒床上人了。

    随四爷一同来的,还有一背着药箱的府医。

    “可是昨个儿晚上着凉了!”四爷坐在了乌拉那拉氏曾坐过的绣墩上,大手拢了拢吴格格鬓边沾汗打湿的青丝,语气中满是担心的问道。

    “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起只是用了盏茶,又泡了个热水澡,便觉得肚子有些不舒坦了,再之后就吐了!”吴格格似是有些害羞四爷如此在人前亲近的躲闪了两下,扯了扯滑落在了小腹上的被子,低头说道。

    “王府医,爷带你来不是让你看热闹的!”四爷有些迁怒的瞄向了身后缩着的府医,冷声呵斥道。

    王府医忙拱手一礼就来到了床边,也不好意思让四儿挪动位置,有些别扭的半蹲在了四爷身边,接过丫鬟送上的绢丝帕子,三指搭在吴格格戴着红翡镯子的手腕上。

    几个呼吸后,王府医收回了搭在吴格格手腕上的手,退后两步,轻声回道:“依某之浅见,吴格格应该是服用了宫中女眷常用的去秽丹!”

    这去秽丹,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催发体内污秽尽快排出的药物,也是宫中女眷侍寝前常用的东西。

    排泄出体内的脏东西,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灵透,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女人香,赢得圣上的芳心。

    “那怎么会这么严重?”四爷自小在宫里长大,自是明白去秽丹的用法、用效,即便是他的额娘德妃娘娘和他的养母佟佳皇后也都曾经服用过,可是他却是第一次看到反应这么大的。

    王府医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依某之浅见,吴格格应该是第一次服用,这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她现在的状态么?”四爷知道吴格格是因为去秽丹才这般上吐下泻,倒是也不太着急了,握着吴格格小手的大手也已经收回,回眸问道。

    “只能多喝水了!”王府医麻利的回道。

    尔芙闻言,却有一种想要摔桌的冲动——喝你妹的水,喝水!

    四爷倒是很认可这种方法,朗声吩咐人预备温热的红糖水,又安慰了吴格格好好歇着,这才迈步往堂屋走去。

    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等人紧随其后的先后退出,纷纷丢给了吴格格一个鄙视的眼神。

    利用去秽丹争宠,还闹出这样的笑话,真心让人瞧不上,有木有!

    可是躺在床上的吴格格也很委屈。

    她在宫中伺候进二十年,虽然并没有主子,但是也知道去秽丹是个什么东西,若她真有这样的东西想要服用,也不会选择在早起去给正室敬茶的时候服用,她又不是傻子,好不好!

    “爷瞧着福晋的气色好了些,倒是尔芙的脸色不大好,可是被这事吓到了!”四爷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微抿了一口小丫鬟奉上的热茶,朗声道。

    “妾身无碍,只是猛然听说吴格格这边出了事情,路上走得急了些,加之这些日子准备吴格格进府的事情,有些累着了,所以才会显得脸色差了些!”尔芙笑着抬眸,颔首一礼,柔声说道。

    “那就好。

    吴格格这不过就是服用去秽丹闹出的笑话,你们也不必在这里守着了,爷在这里盯着就好了!”四爷看都不曾看一眼李氏、董鄂氏等人,径自下起了逐客令。

    李氏和董鄂氏等人也懒得在这里看四爷与吴格格秀恩爱,浅浅俯身一礼,便领着身边的丫鬟回了各自的院子。

    吴格格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这才撑着打颤的双腿、眼泛泪光的半跪在了四爷跟前,一双有些凉的手抓着四爷的袍摆,未语泪先行的开口,哽咽道:“四喜,这去秽丹不是我自己吃的,我在宫里出来,又怎么会不明白那去秽丹的功效呢!”

    “我知道!”四爷叹了口气,扶起了吴格格,轻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记忆中的美好

    吴碧莲闻声一怔,忘记了抹眼泪装可怜,傻愣愣的抬眸问道:“您知道?”

    “快起来吧,仔细着凉!”四爷并没有解释,起身扶起了吴碧莲就往卧房里走去。

    吴碧莲心神不宁的躺在床上,眼神不错一下的盯着四爷那背着光的侧脸,只觉得手脚冰凉的如置身在冰水中一般。

    过了许久,四爷才回过神,瞧着闭目假寐的吴碧莲,招手唤过角落里候差的小丫鬟,低声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家格格!”

    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应是,听着四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后怕的吁了口气,暗道:主子爷好可怕。

    “让人备水,我要洗漱!”吴碧莲却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不顾四爷的嘱咐,冷声吩咐道。

    “格格,您怎么起来了!”小丫鬟吓了一跳,忙窜到了吴格格身边,小心的替吴碧莲掖好了被角,又扯过了挂在一旁的袍子搭在了吴碧莲的身上,这才缓口气的唠叨着。

    吴碧莲凝眉抬眸,“行了,别叨叨了,赶快让人把净室收拾出来,这味道还真是难闻的很。”

    说着话,吴碧莲就已经推开小丫鬟起身,趿拉着软底绣花鞋走到了紧闭的窗边,一把推开了镶嵌着雨过天青色蝉翼纱的花棱窗,自顾自的抽出了一支开得正艳的玉兰花拿在手里,望着院子里平整的青石板路发呆。

    自打四爷定了吴碧莲的住所,便亲手绘制了那座荒凉院子的俯览图。让内务府的工匠将静心苑修成了那记忆中院落的样子,一流水的青石地砖,西北角的藤蔓秋千。无一不是四爷亲自盯着人从别的地方挪来的。

    “格格,水已经备好了!”夕颜有些怕怕的凑到了吴碧莲的身侧,低声回道。

    “知道了,你将那百合香燃上吧!”吴碧莲收回远眺的眼神,迈步就往净室里走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夕颜忙递了个眼神给玉蕊,转身就往净室里走去。

    吴碧莲虽然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大龄剩女。但是身材却保养的很好,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连脖颈和眼角等容易出细纹的地方都光滑紧致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自打进了净室,吴碧莲就不让夕颜伺候,自顾自的舀水往身上淋,时不时的拿着绞湿的帕子擦擦。弄得夕颜束手束脚的不自在。这会儿见吴碧莲皮肤都泡得红了,似是找到了她表现的机会一般,柔声提醒道:“格格,奴婢替您擦擦背吧!”

    “不用,我自小就长在普通人家,习惯了自己照料自己,你去后面看看那府医开的汤药熬的怎么样了!”吴碧莲抬眸,笑着扫了一眼夕颜那酡红的小脸。轻声吩咐道。

    夕颜忙笑吟吟的应声出门,却没有注意到吴碧莲那闪烁着幽光的冷眸。

    目送着小丫鬟走出净室。吴碧莲才迈步走出了浴桶,取过了藤编架子上的一粉彩瓷盒,就着身上残余的水珠,仔细的将那小瓷盒里的乳白色粉末拍匀,这才裹着樱红色的衣袍走了出来。

    ……

    西小院。

    尔芙换上了一袭家常袍子,小手熟练的牵丝引线的绣制着她那绣了几年的大工程,心里却如冒了泡的沸水般没一刻安宁。

    碧池苑里,她一直注意着坐在吴碧莲身边的四爷,她有些奇怪四爷对吴碧莲的反应,更是奇怪四爷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难不成那去秽丹真是吴碧莲自愿服用的?

    不然四爷的做事方法就说不通了,毕竟四爷是个喜欢就喜欢到骨子里的性子,绝不会为了其他人的脸面而隐忍不发,再说她真心不觉得府中有能力做这事的人,有谁值得四爷去顾全颜面。

    “主子,主子爷过来了!”尔芙这边还没理清头绪,外面就传来了小丫鬟喜滋滋的通禀声,弄得尔芙一不留神就扯断了那截宝石蓝色的绣线。

    “主子不如换身衣裳吧!”玉华瞧见了尔芙紧蹙的眉头,只当是觉得身上衣裳不妥当,忙上前提醒道。

    尔芙闷闷的瞥了一眼玉华,抬手将绣针扎在了小乌龟布偶上,轻声吩咐道:“将绣架收到边上吧!”

    “嗳!”玉涵忙上前挪动绣架,却不忘使了个眼色给玉华,示意她不要再让主子去换衣裳了,没看见主子那脸色难看的很咩!

    玉华性子有些跳脱,却很是听一贯稳重的玉涵的话,见玉涵递了颜色,自是不在多嘴,尴尬的咧了咧嘴,起身往后面的茶室走去。

    耳边重新回归平静,尔芙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手拿起了小几上的手把镜,左右照了照她头上盘起的长发,拿过一支素银流苏嵌蓝宝石簪子妆点,便领着玉兰、玉洁往外走去。

    “爷吉祥!”不再是宠妾,尔芙表示她不能再不懂规矩了,不待四爷走到身前,便已经欠身一礼,柔声请安了。

    四爷被尔芙的动作唬的一愣,疾走两步扶起了尔芙,低声道:“你这是和我生分了?”

    尔芙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四爷抓着尔芙的手就往房里走去,见尔芙又小心翼翼奉茶的德行,终于忍不住低吼着问道:“那为什么这么守规矩了?”

    “妾身身为爷的侧福晋,自该是以身作则的守着府里的规矩,不然又怎么管教下人呢!”尔芙笑着拿起银签子扎了一块蜜饯送到四儿唇边,柔声说道。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四爷烦闷的摆了摆手,打断了尔芙还想说的话,笑骂了一句,转头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丫鬟,拿着那银签子扎了蜜饯就往尔芙嘴里送,那动作就和投食的饲养员一般。

    尔芙连着被塞了两三枚酸梅子。只觉得牙都要酸掉了,一把打掉了四爷还要投食的手,含含糊糊的说道:“我自己能拿着吃!”

    “你觉得吴格格是个什么样的人?”四爷索然无味的撇了撇嘴。丢了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银钱,扯过一旁搭在绣架上的白布擦了擦手,有些失神的望着那副几近完工的绣活,低声问道。

    尔芙正趴在罗汉床往银质痰桶里吐梅子核,被四爷那阴森森的声音吓了一跳,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着。手指颤抖的指着四爷,一脸愤慨的表情,真真是表情丰富的让四爷想笑。

    “真是太不小心了!”四爷强忍着笑意。轻轻拍着尔芙的后背顺气,随手拿过了那盏摆了一会儿的茶水送到了尔芙唇边,轻声说道。

    “我本来很小心,还不是您突然说话。我这才会被那梅子核呛了。再说要不是您一个劲的往我嘴里塞梅子,我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梅子核!”尔芙这会儿真心顾不上装贤良了,一把推开了在她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四爷,愤然道。

    四爷无奈的掸了掸被茶水打湿的衣襟,低声说道:“都是爷太粗心了好吧!”

    “哼!”尔芙闷闷的往肚子里灌了两口茶水。

    四爷见尔芙恢复正常,嘴角微微上扬的露出了一抹笑容,随意的坐在了尔芙身边的绣墩上,扯着尔芙那变得有些粗糙的小手。继续着刚才的问题,“你觉得吴格格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格格刚刚进府。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尔芙听着就很是不爽,翻了个白眼,斜眼瞄了眼四爷,冷声回道。

    “那你也见过她一面了,你觉得她怎么样?”四爷坚持的问道。

    尔芙只觉得四爷有些强人所难了,谁会喜欢自己男人的新欢,一脸做作的掩唇一笑,拿腔拿调的开口道:“妾身初见吴妹妹,便私心里喜欢上了这个颜色不错的妹妹,原还觉得她不过是一宫女有些可惜了,却不想再见时就已经是在咱们府里,更觉得是缘分使然,这真真是极好的。”

    四爷搓了搓手臂,一脸被吓得不轻的表情,低声说道:“你好好说话,爷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了!”

    尔芙摔,既然你四爷非要追问,那就别怪咱不给你脸面了,满脸不满意的扁嘴嚷道:“爷不觉得您问得可笑么,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我不是福晋那样子的一府主母,做不到福晋那般温良恭俭让,我不喜欢爷身边的所有女人,所以你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吴格格是我最讨厌的人!”

    “爷明白你不喜欢她,可是你也不能给她下药阿!”四爷抬眸,扯过了正要往罗汉床上爬做愤怒状的尔芙,沉声问道。

    尔芙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满眼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激动得连声音都产生了些许变化,“我给她下药?”

    “你看你都承认了!”四爷胡搅蛮缠的说道。

    尔芙只觉得四爷的脑回路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一把扯住了四爷的衣襟,语气中满是恐吓味道的开口,“您哪只耳朵听出我刚刚承认给她下药了,您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你!”

    “还是这样子的你最让爷觉得舒坦!”四爷不顾他已经被揪得皱巴巴的衣襟,笑着抬手摸了摸尔芙的发顶,浅浅一吻,轻声道。

    这货该不是开起了被虐狂属性吧!尔芙忍不住脑洞大开的猜想着。

    “你刚刚说我给她下药?”不过眼瞧着四爷露出她熟悉的笑容,尔芙心里还是甜滋滋的,也便不再炸毛,伸手抚平了四爷那褶皱的衣襟,轻声问道。

    四爷笑着揽过尔芙坐在了罗汉床上,语气很是随意的说道,“不过是逗你的,那药是她自己吃的!”

    即便四爷的语气和举止都和往常一般无二,但是尔芙却还是从四爷那如往常一般的脸上,察觉出了淡淡的失落,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爷很伤心?”尔芙低头,喃喃道。

    “算不上伤心,只是觉得记忆中的美好被玷污了!”四爷捏了捏尔芙嘟着的小脸,轻声道。

    尔芙抬眸,心中疯狂吐槽道:记忆中的美好,您确定不是您yy出来的!

    不过她是个善良的人,绝对不会猛戳人心口伤疤的,也不会往人伤口上撒盐,顶多就是幸灾乐祸的看看热闹罢了。

    “爷真有诗意!”尔芙笑嘻嘻的撇嘴道。

    心塞,四爷只觉得他收到了数万点的伤害,为什么这傻丫头眼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兴奋呢!

    “晚上爷想吃红烧鱼和大盘鸡,你让小生子做的细致些!”四爷闷闷的转移话题。

    尔芙勾唇,继续作死的提议着:“不如晚上在花厅摆膳吧,毕竟是吴妹妹还没正式见过福晋呢!”

    四爷只当尔芙口直心快,并没有多想,随口拒绝了尔芙的提议:“不用了,她喜欢清静!”

    “可这也是规矩阿,若是吴妹妹不给福晋敬茶,那也是算不得府里人的!”尔芙很喜欢看四爷内伤的表情,笑着继续说道。

    四爷察觉到了尔芙那眼中越来越浓的兴奋笑意,黑脸的端起了茶碗掩饰不好意思的神情,“爷说不用就不用了,等过些时候再说吧,爷今天晚上要吃小生子做的大盘鸡和红烧鱼!”

    “那让小生子做好送碧池苑就好了,吴妹妹今个儿有些不舒坦,爷可该好好陪陪才是呢!”尔芙挤眉弄眼的说道。

    “闭嘴!”四爷一把扯过了偷笑的尔芙,冷声喝道。

    尔芙见老虎要发怒了,也便不再作死了,满脸诚恳笑容的连连点头。

    四爷又坐了一会儿工夫,这才快步回了前头书房去。

    “原本还担心是不是要失宠了,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作死小能手!”尔芙望着四爷那硬朗的背影,望着树梢上冒出的嫩芽,满眼笑意的摇头叹息道。

    大嬷嬷抽了抽嘴角,怎么越是相处,她就越发现主子脑子不正常呢!

    至于苏培盛的心情就好多了,四爷一改往日的冰山形象,时不时就望着窗边花几上那蓝花瓷的深盆发笑,连他有些走神的忘记换茶都没有被骂,真心是太幸福了。

    ……

    日落西斜,金黄色的火烧云笼罩在四爷府的上空,四爷丢下了看了一半的邸报,扯过了挂在衣架上的披风搭在身上,丢下了王家俩兄弟收拾书房,便领着苏培盛往西小院走去。

    “爷快洗手吧!”眼瞧着四儿一路带风的走进堂屋,尔芙柔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嫉妒

    说完,尔芙就接过了四爷身上有些微凉的披风,将一绞湿的温热帕子塞在了四爷的手里,转身将披风挂在了门边摆着的紫檀木雕衣架,回眸对着四爷暖暖一笑,便如寻常的夫妻相处一般。

    看到这一幕,四爷觉得他该放手他记忆中的温暖和美好,他身边有一位远胜于记忆中圆脸小宫女的好菇娘,她娇蛮而温柔、俏皮而诚实,对他的感情中没有一丝欺骗。

    “别忙活了,让她们做就好了!”想到这里,四爷长臂一揽就将尔芙拉到了怀里,将手中皱巴巴的湿帕子丢给了旁边愣神的玉华,低声说道。

    “真是不能对你好!”尔芙被这般被四爷当着众多丫鬟揽入怀中,脸上不禁冒出了两团娇羞的红晕,害羞地将头埋在了四爷的怀里,小手扯着四爷那滑不留手的团纹锦缎衣襟,喃喃道。

    四爷朗声一笑,揽着小妮子就往房间里走去,满意地扫了眼摆放着晚饭的方桌,牵着掌心里柔如无骨的小手同坐在一侧的官帽椅上,随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布菜丫鬟,两人就这么就着甜如蜜糖的气氛,吃着最为寻常的家常菜。

    “瞧瞧你这懒洋洋的德行,起来伺候爷练字去!”眼瞧着尔芙刚刚吃饱肚子就往罗汉床上窝去,平日忙得脚不沾地的四爷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四爷一句话出口,雷得门口伺候着的苏培盛外焦里嫩:主子爷,您这个样子。您娘德妃娘娘知道咩!

    不过尔芙倒是个好性子,想着左右吃饱了躺着是要积食的,也没有扭捏。不等四爷再次上前,便已经扯了扯袍摆起身了。

    身侧有宠妾红袖添香,四爷只觉得今个儿的大字写得格外顺手,却没有注意到苏培盛那张抽抽得像发了羊癫疯似的脸和那不敢相信自己双眼的古怪眼神。

    “苏公公,您就别挤眉弄眼的了,仔细爷收拾您去!”尔芙讨厌极了这个成天赖在四爷身边的电灯泡,这会儿见苏培盛难得失态。自是不肯放过的调侃道。

    摔,您当咱家想跟这缩着咩,要不是看在四爷捧你在手里的德行。咱家定然要让你知道知道咱也是有脾气的,苏培盛心中如是想着。

    只是不等他让尔芙明白明白他的脾气,四爷就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四爷心尖上的宠妾。

    大拇指粗细的毛笔,满蘸混合着茉莉香的墨汁。唰唰唰几下就将苏培盛那张媲美女子的娇嫩大白脸涂成了奇形怪状的大花脸。还不忘羞辱似的将一条他擦手的帕子丢在了苏培盛脸上,一脸嫌弃的说道:“瞧你也是个稳重的,怎么就不知道要避嫌呢!”

    苏培盛再摔,咱家就是个去了根的太监,避嫌啥么的是啥么意思!

    不过苏培盛一贯将顶红踩白的工夫,做到了极致,这会儿瞧着四爷看他别扭,连声辩解的话都不说。便行动利索地拎着被他弄脏的素白色锦帕,一溜烟似的消失在了书房中。

    “平日见你对苏培盛挺亲近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四爷打发了苏培盛,这才拉着尔芙同坐在了桌案后的太师椅上,柔声问道。

    尔芙瞟了眼在寒风里抖似筛糠的苏培盛,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扯着四爷发辫上缀着的一缕流苏穗子绕着,娇声说道:“还不是他成日黏在爷身边,让人瞧着就难受。”

    “平日倒不觉得你这么拈酸吃醋的,这可是打碎了多少缸老陈醋了!”四爷瞧着尔芙那双欲语还休的杏眼,轻捏着尔芙嫩呼呼的脸颊,语气中满是调侃的说道。

    “往日是不觉得,如今等了新人进门,我是真的觉得做爷身边的小太监挺好的,一天里有**个时辰都陪在爷身边,比起我这样在院子里傻等着的强!”

    尔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吴格格的突然出现刺激了,总之她就是觉得她这些日子的情绪出了问题。

    可是偏就管不住嘴,这还刚和四爷蜜里调油的没几分钟,便已经将肚子里压着的酸话,一个字不拉的说了,临了临了还不忘丢给四爷一个‘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的眼神。

    四爷被尔芙一番话说得如数九天喝下一碗热姜蜜茶般的熨帖,眼中含笑地在尔芙腮上落下一吻,忍不住有了打趣尔芙的心思,盯着着尔芙那羞得四处乱飘的小眼神,心口说道:“尽听你胡说八道了,那些小太监能和你一样吗?要不爷哪天领着你去前头做一天苏培盛的工夫?”

    “当真可以?”尔芙却认真了起来,也顾不上低头害羞了,小手紧抓着四爷那硬邦邦的胳膊,兴奋的尖声问道。

    瞧着尔芙那一脸求顺毛、求虎摸的小眼神,四爷也不好意思自打嘴巴的推翻刚才说出口的话,一颗心就结成了缠丝的毛线球般地咬牙点了点头。

    得到了四爷肯定的回答,尔芙表示整个人都满足了呢!至于那啥么吴格格,关她啥咩事情呢!

    原想着他这么大方的答应了小妮子的请求,小妮子定然会给他些甜头的,左等右等不见小妮子主动献吻,四爷不禁有些心急的挑眉偷瞄了一眼,却看见小妮子如一只在花丛里嬉戏玩耍的小蝴蝶般的扯着袍摆就飘走了,看也不看他一眼。

    四爷觉得他收到了数万点伤害,心中的苦涩滋味,千万字难以言语。

    不等四爷独自舔舐好他手上的内心,他家的小妮子就如花蝴蝶一般的飞了回来,怀里还抱着一身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皱巴巴太监袍,头上歪歪斜斜的顶着一顶尖尖帽。

    “爷,您瞧我这样子像小太监么?如果和您出去会不会让人瞧出来?”尔芙喜滋滋的系好了尖尖帽上的帽绳,手忙脚乱的将袍子裹在了身上。扯着袍摆原地转了一圈,便如一个得到了新鲜玩意想要小伙伴羡慕的小孩子般的笑着说道。

    “额——这衣裳是谁的?洗了吗?”四爷看着已经扑到怀里的小妮子,有些尴尬地抬手在半空中不肯放下。破坏气氛的提问道。

    “院子里只有赵德柱和王守才两个小太监,王守才那身子比竹竿宽不大多,我自然是穿不上的,只好扯了赵德柱晾在倒座房门口的这身太监袍穿着了!”尔芙不满的扁嘴,扯着那深蓝条纹的腰带,低声说道。

    “让针线上的人送身新的就好了!”四爷冷声说道。

    听说是其他男人的衣裳,四爷也顾不上他那时隐时现的洁癖了。几下就将尔芙身上那皱巴巴的太监袍剥了下来,一脸嫌弃的丢在了书房门口的位置,扯着桌案边搭着的湿帕子。大力地搓着尔芙的小手、小脸、脖颈等位置,一脸女神被玷污的表情。

    “让院子里其他人知道我能去前头跟着四爷做小太监,怕是会传出闲话来的!”尔芙有些不安的开口说道。

    她还是明白她去前院属于违规行为的,自然是不想让知道的人太多。免得真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影响到了四爷的名声,不然她也不会扯了赵德柱那身看起来就跟没洗干净似的衣裳穿了。

    四爷也不是个为了美色就什么都不顾的人,转动着翡翠扳指,流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尔芙有些后悔她的嘴欠了,让人知道了又怕什么,不过就是小两口之间耍花腔罢了。

    这会儿四爷一脸纠结的思考样,摆明是想要取消她去做小太监的打算了。

    尔芙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眯眼思考的四爷。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了,她想去前院看看办公时的四爷什么想。她想像苏培盛那样跟在他身边不离开……

    时间点滴流逝,可是尔芙却觉得分秒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低头沉思状的四爷抬起了头,朗声唤进了苏培盛。

    苏培盛耷拉着眼皮走了进来,便瞧见尔芙一脸看到情敌的表情,而四儿却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画风不对呀!

    “爷瞧着你们俩的身量,倒是差不多!”四爷说。

    四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点亮了尔芙晦暗的内心,抓着四爷的大手,连连点头,“苏公公比我高些,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让玉华她们往上收几分就好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四爷没想到尔芙为了能去前院,真是什么都不挑,也便不再纠结了,左右小妮子就是去玩玩罢了。

    苏培盛的内心是崩溃的:主子爷,奴才虽然是跟着您年头多了,对您的想法也比较了解,可是您这没头没尾的话,奴才真心听不懂呀!

    “苏培盛,你瞧瞧你这身衣裳,脏兮兮、皱巴巴的,真是丢了爷的脸,一会儿就去针线上重新做两身吧,让人做得瘦一些,也显得你精神点!”四爷抬眸看着满脸无知状的苏培盛,义正言辞的说道。

    苏培盛摔,咱家自打主子爷开府,成为了前院名副其实的首领大太监,这日子不要过得太嗨皮,袍子天天有小太监替他熨烫、清洗,一年四季不等其他女主子们的衣裳做好,他苏公公的衣裳就已经换了新的,哪里有什么脏兮兮、皱巴巴的时候!

    不过主子爷都开了口,作为主子爷的贴心好奴才,苏培盛利索地打了个千儿,“多谢主子爷体恤,奴才这便去针线房那边!”

    “行了,赶快去吧,记得让人挑了好料子,做得窄两分,做得细致些!”四爷见苏培盛往外溜,不禁扬声提醒道。

    苏培盛正往外迈的腿,不由得一软,僵硬着后背的应了个声。

    “这次开心了吧?”四爷扯回被尔芙捏得皱巴巴的袖子,看着尔芙那如释重负的笑容,语气中多了一抹暖意,朗声说道。

    尔芙讪讪一笑,“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难为爷为了我筹谋了!”

    这是得了便宜卖乖,没错了!四爷暗自想着。

    另一边,苏培盛顶着满脑门汗珠子,一路小跑地跑到了针线房,不等管着针线房绣娘的唐嬷嬷开口问话,便已经指了路上被他撕裂的袍摆,急急的嚷了起来,“嬷嬷,您可得想想法子,赶快做出身袍子给我替换,不然咱还怎么在主子跟前伺候呢!”

    “哎呦,我说苏公公,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可是剐蹭在哪了,不如我想让绣娘帮你补补吧,不然这临时想做袍子,这一时半会也供不上您穿阿!”唐嬷嬷拧着袖摆,胖脸嘟噜着,伸手指着苏培盛袍摆上的三角口子,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苏培盛脸色一凛,常年佝偻如驼背的腰背站直了,缩成团的肩膀舒展开了,指着他那张白里透红的老脸,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嬷嬷不是跟咱们开玩笑呢吧!

    虽说我苏培盛只是主子爷身边跑腿的,可是也是跟着主子爷出入的,这身上的袍子要是有个把补丁,那不是让人在背后笑话咱们四爷府么?

    今个儿咱就把话撂这里了,你是让人一起动手赶工也好,还是你自己个儿点灯熬夜的干活,总之两天内得赶出来两身好料子的袍子,不然别怪咱家就穿着这身破衣服跟在主子爷身边转悠……”

    唐嬷嬷被苏培盛的话,噎得一愣,恨不得两把挠花了那张白嫩嫩的胖脸,暗骂:这不要脸的阉货,还真是扯着虎皮做大旗,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的,嬷嬷这是觉得咱家没这个脸面不成?”苏培盛被唐嬷嬷那鄙视的眼神,刺痛了他心底的结,这原本还算平和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阴森森的,将四爷那冰山般的气质,学了个三分像。

    刚刚就在西北角的布匹小库里点算存货的管事嬷嬷,早就听见了苏培盛那尖细的动静,只是不愿意和这些个没了根的东西对话,这才一直故作繁忙状的躲着。

    这会儿听见苏培盛那明显气急的动静,不得不冒泡走出了小库,不待走进就已经笑着开口了:“苏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可是咱们主子爷跟前的红人,即便是这内院里的主子们,瞧见您还不是客客气气的。

    唐嬷嬷这人本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的,也怪我这忙着点算库里的东西,怠慢了您这位贵客。

    这么着吧,您现在就踏踏实实的回去,我保证你后个儿过来能领走两套体面的袍子。”

    说着话,管事嬷嬷就不动声色的拧了一把唐嬷嬷那堪比寻常女子腿粗的胳膊,却又刻意的让苏培盛瞧个真切。

    “既然有嬷嬷这句话,那咱家也就放心了,也怪咱家这催得急了些,只是也真是没工夫等着。

    您也是知道咱们主子爷那性子的,咱家身上这袍子不说一天三换,那也必是天天要换洗的,这季季新衣都有定数,那些旧的不说颜色上就有些不好了,可是却也让人瞧着不妥当。

    这是咱家的一点新衣,嬷嬷您也多操心些吧!”苏培盛说着话就从袖笼里取出了一装着银角子的荷包塞到了那管事嬷嬷的手里,那模样倒是多了许多的讨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管事嬷嬷在四爷府里伺候多年,即便平日和苏培盛打交道不多,但是对这位四爷跟前有脸面的大太监的性情,还是有所了解的,更是清楚这些没根的太监都是些个死要钱的性子。

    眼见苏培盛掏出小荷包,哪还会真的收下,可是要是这么推来推去的,她又担心这心眼比针鼻大不了多少的苏培盛多心,只好再婉拒了两次后,一脸笑着将荷包收进了袖笼,转手从另外一袖管里取出了一枚水头不错的婴儿手大小的翡翠玉佩。

    “前些日子去前门外头看我家那大丫头,无意中瞧见个小玩应,本想着给她家那小三儿当见面礼,却不想那小子是个没福气的,往常都所在家里不出门,那天就跟着他爹去外头了。

    今个儿正好瞧见苏公公了,便给苏公公拿着玩吧!”管事嬷嬷一脸‘小孩子没福气’的表情,笑着将玉佩就塞到了苏培盛手里,轻声说道。

    苏培盛在四爷跟前伺候久了,四爷又是个赏罚分明的主子,见过的好东西不少,见管事嬷嬷这般将东西塞进手里,也便没有说些什么,笑着客气了两句,便借口四爷身边离不得人,匆匆忙忙的回了西小院去当差,连身上袍子上的三角口子都没处理。

    管事嬷嬷笑着送了苏培盛出了针线房,转身扯着唐嬷嬷的袖子就进了她的房间里头。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何必跟他犯哪些口舌,更何况他这会儿子过来,那自然是主子爷准了的!”管事嬷嬷怒其不争地拍着桌子。沉声说道。

    唐嬷嬷是宫里自梳头的宫女,能跟着四爷开府出来伺候,那也是因为和管事嬷嬷的渊源不浅。

    这会儿见管事嬷嬷黑着脸骂人的模样,不但没有觉得自己个儿做错,反而梗着脖子就嚷开了:“干娘,他一个自卖自身进内务府伺候的穷小子,不知道家里哪个坟头冒了青烟。居然跟咱们这些正经包衣人家出来的叫嚣……”

    不等她说完,管事嬷嬷就已经一巴掌呼在了她脸上,打断了她还没有说完的话。

    “你个蠢货。若是你到现在还这幅德行,你也不必在府里伺候了!”管事嬷嬷只觉得她家里的三岁小孙子都比她这个手把手教了多年的干闺女来的聪颖,有些心灰意冷的开口说道。

    管事嬷嬷这么一说不打紧,可是唐嬷嬷就慌了神。虽说她这手绣活的手艺不错。但是这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贵人云集、豪门林立的地方,那些来自来自南边的绣娘,比她手艺好的更是如过江之鲫一般多。

    若是真因为这一星半点的小事就丢了在四爷府里伺候的差事,那她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不过唐嬷嬷是自打小宫女时候就跟在管事嬷嬷身边的,可能平日里对其他人不上心,但是对管事嬷嬷的喜好嗔怒,那却是了若指掌。

    眼瞧着管事嬷嬷那懒得再说她一句的表情。她就知道这管事嬷嬷是指望不上了,不禁怨恨管事嬷嬷太过势力。但是在没有找到新靠山之前,她却不敢露出她心底的不满,只得压着火气跪地求饶的认错。

    到底是相处多年,管事嬷嬷和唐嬷嬷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家给她找的嗣子在一起的时间,还要更多几倍、十几倍,说没有一丁点真感情,那真是自己骗自己了。

    “行了,你也起来吧!不过你也不是个孩子了,该明白什么人不能得罪!

    俗话说的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你就算是心里再怎么瞧不起苏培盛那些个阉人,可是他到底是主子爷跟前得脸的,这做衣裳又不用你自己个儿的银子,你何必去得罪那个人。”管事嬷嬷心中叹了口气,起身扶了唐嬷嬷落座,语气中满是无奈的数落道。

    唐嬷嬷狠掐了一把大腿,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连连点头,心里却觉得这管事嬷嬷太过小心谨慎了。

    即便那苏培盛在主子爷跟前再得脸,还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太监,她们这些在内院里伺候的人,压根也求不到他跟前去。

    管事嬷嬷是什么样的人,那都是在宫里浸染了大半辈子的人,那双眼睛多厉害,瞧着唐嬷嬷那面上恭敬,眼中不屑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想到这里,管事嬷嬷就真的没心情教她了。

    “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也不愿意这么唠叨你了,你快去忙吧!”管事嬷嬷摆了摆手,端起了手边早已经凉透了的茶碗,浅抿一口,低声说道。

    唐嬷嬷见管事嬷嬷面色如常,只当是这场风波过了,也便没有多留,笑着俯身一礼,转身就往外走去,瞧着赶着进房伺候的小丫鬟,一脸不屑的啐了口唾沫,暗骂都是些个贱骨头。

    在府里伺候的聪明人,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小丫鬟虽然不动如山的进了房门,却也听见了唐嬷嬷发出的动静,不禁在心底冷笑两声。

    进了房间,小丫鬟瞧着嬷嬷正捧着凉茶喝着,急忙挑了挑外间压着火的小茶炉,坐着小杌子,双手托腮的露出了一脸的天真无邪,趁着等水开的工夫,似是无意般的开口说道,“唐嬷嬷瞧着不大高兴呢!”

    “你就别跟嬷嬷这抖机灵了!”管事嬷嬷懒洋洋的抬了抬手,倚在了身后软趴趴的大迎背靠枕上,轻声说道,“可是她出去做了什么让你瞧见了吧?”

    说到最后,管事嬷嬷的语气中多了些个无奈。同在府里伺候,本该相互帮衬才是,可是这些个眼皮浅的就喜欢互相踩踏,连想找个能安心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茶炉里烧的是银霜炭,不但没有什么烟气。而且热力十足,片刻工夫就烧开了那本就温着的泉水,也将小丫鬟熏出了一脑门的汗珠。

    “晚晴这不是觉得唐姐姐太过分了。根本就不明白嬷嬷的苦心!”小丫鬟重新泡了一碗新茶送上,又将柜子里收着的一有些旧了的朱漆攒盒取了出来,捡了几样小点心摆好,笑着送到了管事嬷嬷跟前,这才似是气不公的坐在了小杌子上,低声说道。

    管事嬷嬷不是个傻子,眼皮挑也不挑一下的哼了声。捏着一块绿豆糕就送到了嘴边小口小口的咬着。

    晚晴自讨没趣,也便没有再多说,乖巧的笑着替管事嬷嬷捶腿了。暗道铁杵磨成针,只要管事嬷嬷对唐嬷嬷心里有了不信任,早晚她也能成为针线上有本事的大绣娘,而不是做这些端茶送水的粗活。

    另一头。唐嬷嬷瞧不上小丫鬟讨好管事嬷嬷。亦瞧不上管事嬷嬷讨好苏培盛,却又格外享受那些小丫鬟的讨好。

    眼瞧着绣房里几个绣娘都在做活,她有些无聊,随手从她绣架上的暗格里取出了几块窝丝糖,招呼过了旁边帮忙分线、送帕子、送水的几个小丫鬟。

    小丫鬟都是不满十岁的孩童,平日里也难得出去当差,自是没有赏钱的,又都是乌拉那拉氏趁着各地闹灾时买回来的。在家也没吃过这样子精细的东西。

    跟着府里的大丫鬟学规矩、当差,几个小丫鬟旁的还没有学会。但是这嘴上的工夫,却也学了个**不离十,便如抹了蜜似的甜,麻利的凑到了唐嬷嬷跟前,奶声奶气的齐声说道:“嬷嬷真好!”

    “不过是些个零嘴,你们爱吃就多吃些吧!”唐嬷嬷听得乐呵,抬手接过了小丫鬟送上的茶碗抿着,手便又从暗格里掏出了一把水晶糖。

    又得了新的小零嘴,小丫鬟们更是‘唐嬷嬷、唐嬷嬷’的唤着甜了。

    要说这唐嬷嬷的名头,还真是她唐嬷嬷自封的,不然单凭她的本事,即便是再熬个十几二十年,也当不上管事的嬷嬷,顶多做个比较靠手艺吃饭的绣娘罢了。

    “呦,唐嬷嬷,您这是干嘛呢?”一穿着青色丫鬟袍的十三四岁大丫鬟走了进门,正瞧见唐嬷嬷托着腮倚在绣架上发呆的模样,笑着问道。

    “你怎么得空过来了?”唐嬷嬷转头,看着来人露出了一抹笑意,轻声问道。

    大丫鬟将手上的花样册子送到了唐嬷嬷跟前,指着上面挑选出来的几个花样,低声说道:“昨个儿下午你不在,咱们格格刚进府,主子爷就让人将花样册子送了过去,打发针线上的裁衣裳呢!”

    唐嬷嬷是宫里针线局做活的,平日里也往各宫走动,虽说和玲珑算不得熟悉,但是多少也从旁人嘴里听说过她,这会儿听说刚一进府就得了四爷的欢心,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笑呵呵的应承着:“你们格格,那可是个有福的!”

    “可不咋说呢!咱们格格今个儿早晨不大舒服,不单单是现在打理家事的侧福晋去了,连一直病着的福晋都去了,主子爷更是一改往日黑面神的气质,那对咱们格格那叫一个疼惜呢!”大丫鬟乐得与人分享八卦,一时间嘴上有些没把门的吹嘘起了她家格格的体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丫鬟穗儿说得痛快了,唐嬷嬷这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你也是个命好的,跟着得脸的主子身边伺候,以后你也能混个好婆家了!”唐嬷嬷心里盘算着其他,面上却也是不动分毫,笑呵呵的说道。

    “能伺候格格,那已是天大的福气了!”穗儿笑着客气了一句,随手取出了一枚装着两个银珠子的荷包,希望唐嬷嬷能督促下绣娘,让自家格格能尽快穿上新衣。

    两人又叽叽喳喳的说了会儿话,穗儿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针线房,快步回到了碧池苑,看着正坐在廊下绣花的吴格格,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

    “格格,您这身子还不舒坦,怎么就坐在外面吹风了!”穗儿分块的打发了一小丫鬟进去取了披风出来,亲手搭在了吴碧莲那瘦弱的肩头,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焦急的说道。

    吴碧莲宛然一笑,抬了抬手上的绣花撑子,指着上面绣了半个翅膀的海东青,柔声说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喝过了大夫开的汤药就好了,这不想着趁着天色还早,在外面绣上几针,也好早日给爷他做个小玩意!”

    “格格真是太细心了!”穗儿说。

    “行了,你就别嘴甜的夸人了,我虽然只是爷身边的格格,可是也想为爷尽份心力罢了!

    倒是你怎么去趟针线房,回来这话就密了,可是有什么好事?”吴碧莲不喜欢身边人阿谀奉承的模样,抬手打断了穗儿的话,低声问道。

    穗儿扫了眼左右,见没人注意,这才神秘兮兮的开了口,“刚刚和针线上的唐绣娘说话,听说主子爷责罚了苏公公,连身上的袍子都印着几个脚印呢!”

    “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吴碧莲饶有兴致的停下了穿针引线的手,柔声问道。

    “听唐绣娘的意思,该是主子爷和那边那位起了几句争执,迁怒了苏公公了!”穗儿可不知道那位唐嬷嬷说的话都是猜测,还当时苏培盛去针线上制新衣时发了牢骚,信以为真的说道,还生怕吴碧莲听不懂似的对着西边抬了抬下巴,那叫一个嘚瑟。

    吴碧莲见穗儿一脸笃定,脑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不许胡说了,她是侧福晋,我都要尊重她呢!”吴碧莲心中欢喜,脸上却多了丝凝重,沉声低喝道。

    穗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转头就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只是话题多是些个家长里短的琐事,吴碧莲自诩清高,懒得理睬,便低头认真做针线去了。

    穗儿自己个儿说的也没有意思,也便不再多言。

    过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夜色渐暗,吴碧莲收了没绣多少的绣活,起身回到了内室,这才满是愧疚的抬眸看了看正在铺床的穗儿,低声说道:“你说侧福晋与四爷起了争执,想必也是因为我误服了丹药的事情,我是不是该去西小院那边和侧福晋解释解释呢!”

    “格格,不是奴婢小人之心,只是您想侧福晋和主子爷才吵过,您若是去了,侧福晋怕是不会觉得您好,反而觉得您是去看热闹的,到时候再起争执,您就真是冤枉极了!”穗儿只当吴碧莲初进府门,一时间没什么主意,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便依了你说的吧,只是我终究心里难安,等爷过来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和爷解释解释这事,免得爷误会了侧福晋!”吴碧莲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挖坑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掌灯时分,昏黄、温暖的烛光洒满了内室,四爷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一直抓着尔芙小手的大手,吩咐丫鬟备好了热水,起身往净室里走去。

    “主子,外面吴格格求见!”门外,守门婆子一脸纠结的来到了廊下,轻声唤道。

    尔芙正在更换寝衣的动作一顿,倾耳听着屏风后的水声,满是尴尬的单指叩了叩紫檀木镶边的泥金雪地寒梅图屏风,“爷,吴格格过来,您看您是不是……”

    “让苏培盛避一避,你只当爷不在这里就是了!”四爷说。

    “知道了!”尔芙在四爷看不到的地方,满脸揶揄地撇了撇嘴,暗道小四太懂得疼人了,到底是舍不得自家刚进门的新人在外面吹冷风。

    尔芙心中疯狂吐槽着,面上却没有忘记外面候着的吴格格。

    转身打发了玉华去请大嬷嬷待客,自顾自地换上了一袭墨绿色满绣大襟旗装,又叫了玉涵伺候梳头。

    足足一刻钟,四爷都已经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寝衣走出净室,尔芙才动作优雅地换上了一双镶珍珠鞋口的花盆底绣花鞋,缓步往吴格格喝茶的厢房走去。

    “去,安排人在隐蔽的地方听着!”四爷含笑看着尔芙迈步走出了上房,这才起身来到了窗边,不知对谁吩咐道。

    风中若隐若现的传出了应喏的声音,呼吸间就消散了。

    尔芙扶着玉涵的手腕。迈步走在廊上,望着东西两侧有些飘忽的烛光,又扫了眼一明一暗的厢房。暗道:亏得前些日子四爷就将西小院两侧的跨院收拾了出来,将小七和弘轩分出了院子,不然还真没地方安置夜里来访的吴格格了。

    如是想着,尔芙已经走进了厢房,瞧着一身水红色大襟旗装,梳着标准两把头,正坐在官帽椅上喝茶的吴格格。嘴角滑出了一抹隐晦不明的笑容。

    “奴才请侧福晋安!”吴格格盈盈俯身,行半蹲礼,柔声说道。

    与之一同行礼的。还有刚刚陪在旁边说话的大嬷嬷,尔芙笑着对大嬷嬷点了点头,收获到大嬷嬷那一抹诡异的眼神,打消了原本想要让人扶吴格格起来的念头。置若罔闻的跨过俯身见礼的吴格格。仪态端庄的坐在了上首的镂空雕刻五福捧寿花样的黄花梨木圈椅上。

    “吴格格,你这身子刚刚才好些,不必行如此大礼,快坐吧!”微抿了一口大嬷嬷送上的热茶,摆够架子的尔芙才懒懒地抬了抬手,轻声说道。

    “多谢侧福晋关心!”吴格格不卑不亢、不喜不悲的半欠着身子落座,含笑回道。

    眼瞧着吴格格受到冷待,却仍然这幅样子。原本还有些轻视她的尔芙,不禁想起了刚刚大嬷嬷那道提醒的神色。嘴角温婉的笑容越发真挚了。

    “侧福晋,奴才这会儿子来求见,实在是听说身边小丫鬟说您与爷发生了冲突,心里头有些不安,想要和您解释解释。”吴格格瞧着尔芙那张越发耐看的脸,不急不躁的轻声说道。

    “府里传言,向来不可相信。”尔芙笑容一凝,柔声道。

    眼见尔芙脸色微变,吴格格只当是戳痛了尔芙心底的痛脚,面上越发恭敬了,只嘴角那一缕浅浅笑意,并没有骗过见多识广的大嬷嬷。

    “侧福晋所说有理,那奴才就放心了!”吴格格颔首一礼,低声说道。

    尔芙只觉得心底一团小火苗,刹那间就如老房子失火似的爆燃了起来,恨不得一脚就将眼前的女人踹出去,这货是来存心给她添堵的没错吧!

    “无妨,但是下次也不要这么晚过来了!不瞒你说,我刚刚都已经准备洗洗睡了,这又是重新换衣裳、梳妆的,着实忙活了不短工夫!”尔芙怨念满满的盯着吴格格那双狭长的丹凤眸,满是不喜的说道。

    吴格格含笑应是,见尔芙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倒是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留下,讪然一笑,起身一礼,待尔芙微微颔首,便转身往外走去,那叫一个洒脱、任性。

    尔芙缓缓起身,目送着吴格格起身离去,低叹了口气。

    “时候不早,嬷嬷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看着大嬷嬷眼下疲惫的青色痕迹,忙客套的说道。

    “主子不必为了吴格格的话烦心,老奴瞧着她就是个不安稳的,想必四爷他也是明白的!”大嬷嬷并未似其他人那般称呼四爷为主子爷,抬手拍了拍尔芙那越发瘦弱的肩膀,满是心疼的安慰道。

    尔芙微微颔首,表示她都明白,便转身领着玉涵,回到了上房,闷闷不乐的坐在了窗边的罗汉床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吴格格进府是四爷亲口吩咐的,这会儿看着吴格格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安慰她,她就忍不住的嫌弃花心的小四童鞋,连个好脸都不想给坐在一旁喝茶的四爷。

    “时间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安置了!”四爷敏感的察觉到了小妮子身上的阴霾气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爷累了,那便早些休息吧,妾有些饿了,要吃些宵夜!”说着,尔芙就像模像样的招呼了在落地罩外候着的玉涵、玉华,轻声吩咐着夜宵的种类。

    四爷表示,他真是不知道吴格格来干什么的,他也不想和小妮子闹别扭。

    不过听着尔芙小嘴巴巴的嘟囔着那些吃食,他就忍不住的分泌口水了。

    一会儿工夫,往小厨房去安排打点的玉华就拎着一剔红描金食盒回到了房间里。

    “主子,您看要在哪里摆饭?”指着手里提着的食盒,玉华喃喃问道。

    尔芙瞥了一眼旁边努力装看书看得入神的四爷。指了指罗汉床眼前的空地,“将我之前吩咐人准备的长条桌案搬过来,便在这里摆膳吧!”

    “嗳!”玉华利索的应声一礼。小碎步的跑到了后面,招呼过了两个正在房间里绣花闲聊的小丫鬟帮忙,从小厨房旁边的小库里挪出了尔芙要的那张长条桌案。

    类似于现代快餐店里常用的四人小桌,只打磨光滑的上了清漆,并没有那些繁杂的装饰花纹,几碟可口的小吃食摆好,两张黄花梨木的绣墩摆好。尔芙就笑着扯下了四爷手里摆样子的书卷。

    “没让小生子准备太复杂的东西,只是一盅莲子粥,爷也一块吃些吧!”尔芙笑着说道。

    随着尔芙说话。玉华已经轻轻地揭开了细白瓷炖盅上的盖子,一股子甜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东次间,引得四爷嘴里的口水成几倍的速度翻滚着。

    “瞧你说的诚恳。爷就赏个脸吧!”四爷高大上的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尘土。满脸得了便宜卖乖的笑容,朗声说道。

    西小院上下都知道四爷喜欢吃甜甜的东西,也明白四爷喜欢夜里吃上口热粥、热汤的再歇下,所以刚刚尔芙吩咐下去的吃食,大部分都是按照四爷口味准备的。

    只不过尔芙和四爷都不好意思承认对对方的担心,丫鬟们又乐得配合,这会儿听见四爷那得了便宜卖乖的话,玉涵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了。而随着玉涵的破宫,玉华等人也纷纷噗呲笑出了声音。

    “去去去。一群不中用的,你们也去小厨房吃些东西吧!”尔芙被笑得脸红,回眸看着四爷那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忍不住恼羞成怒的屏退了还在摆碟子、摆小碗的众丫鬟。

    玉涵等人笑得脸都红了,也担心刺激了四爷翻脸,这会儿得了尔芙的吩咐,那走得就如脚踩风火轮似的迅速,麻利的让尔芙都愣神了。

    “快坐下吃吧,这粥正够火候!”四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桌边,小口小口的抿着热粥,看着尔芙望着房门口发愣的样子,忍不住的提醒道。

    好吧,尔芙承认她的传输神经出现了问题,为毛她身边这些人都好像有了瞬移技能呢!

    一脸郁闷的尔芙,动作粗鄙地坐在了四爷的对面,碗碟发出了几声清脆的碰撞声。

    “真是太不小心了。”四爷看着尔芙呲牙咧嘴揉着膝盖的模样,半点不走心的说道。

    “怎么不撞死我呢,这样就不用被你那些花儿朵儿的气了!”尔芙抬手夹了一筷子切成丁的松花蛋,只觉得满口臭香臭香的味道,故意恶心四爷的对着小四吹了口气,满脸报仇雪恨的怪笑,低声说道。

    “不许胡说!”四爷夹了一小块小生子弄出的凉粉送到了尔芙碟子里,朗声说道。

    对于四爷这种没有点用的话,尔芙表示很是不喜欢,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但是还是夹着四爷送到她眼前碟子里的凉粉,一根根的往嘴里添着。

    一夜无话,四爷早起天不亮就起身,临走时特地吩咐玉华等人不要吵醒了尔芙休息,这才拖着在茶室里窝了半宿的苏培盛去了前院书房忙活。

    随着四爷领人离开,尔芙也因为失去了抱枕,而睁开了有些迷惘的双眸,“什么时辰了?”

    “再半个时辰就要到去正院请安的时候了!”玉华扫了眼角落里的落地钟,低声回道。

    尔芙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伸着懒腰,便坐起了身子,抬手接过了玉华送上的漱口清茶,微抿了口,吐在了床边鎏金的痰桶中,“让人准备家伙式吧,别误了时辰!”

    “奴婢晓得,东西都预备妥当了!”玉华说着一摆手,一众捧着铜盆、青盐、帕子等物件的丫鬟就如鱼贯般走进了内室。

    玉涵亲手扶着尔芙坐正了身子,又取过了挂在旁边的袍子搭在尔芙身上,这才让人将飘着花瓣和温水的铜盆送到了尔芙眼前。

    绞湿的帕子,带着淡淡的香味,与尔芙往日闻惯了的茉莉花香有些不同。

    “今个儿这水是谁准备的,味道怎么有些不大一样呢!”数次被人算计,尔芙察觉到不对劲,便没有接手,反而转眸问向了当值的大丫鬟玉涵。

    “水是奴婢亲手准备的,用的是去岁收的红梅,所以味道有些不一样!”玉涵笑着让人将盆送到了近前,让尔芙看着那一片片飘着的淡红色花瓣,柔声解释道。

    眼见着往日泡在盆里的茉莉花,变成了红梅花瓣,尔芙就明白是库里收藏着的茉莉干花用尽了,或是起了质变,但是想到四爷最喜用红梅清洗茶具,忍不住轻声吩咐道:“恩,味道不错,但是去岁收的红梅不多,先用蔷薇花瓣替了茉莉花吧!”

    玉涵轻声应是,麻利的取过了青盐和软鬃刷,伺候着尔芙洗漱。

    ……

    正院里,尔芙照样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再次在乌拉那拉氏这蹭了饭,闷闷不快的提起了昨个儿夜里吴格格跑到她院子说的话,一脸求虎摸、求顺毛的表情,逗得乌拉那拉氏连连掩唇大笑。

    “你就是个好脾气的,活该你被人气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乌拉那拉氏才笑得气喘的指着尔芙,落井下石的吐槽道。

    “人家是新宠,我怎么好意思不让人家进门呢!”尔芙别扭的拧着脖子,扯着一缕落地罩上悬挂着的翠玉珠帘,闷声说道。

    “这府里的规矩摆着,别说她是新宠,你瞧我什么时候大晚上的往别人的院子走动了!”乌拉那拉氏隔空虚点着尔芙,一字一句的说道。

    尔芙确实是有些发蒙了,难怪她会看到大嬷嬷那奇怪的眼神示意呢!

    “好吧好吧,我忘记了这茬了。”尔芙表示她不开心了,谁说乌拉那拉氏是她的闺蜜了,有这么落井下石还踹两脚的闺蜜咩!

    乌拉那拉氏又大笑了一会儿,这才让福嬷嬷将书房里守着的家规取出了一本,送到了尔芙的手里。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些年能手染鲜血,还稳坐福晋之位咩?”乌拉那拉氏得意的挑眉说道。

    “额——福晋,虽说咱们俩现在关系不错,但是这样隐蔽的事情,你告诉我,不大好吧!”尔芙怀疑乌拉那拉氏脑筋坏了,却仍然忍不住的提醒道。

    “瞧瞧——她就这个提不起来的德行!”乌拉那拉氏回眸,望着福嬷嬷,手指着尔芙的方向,一脸怒其不争的吐槽道。

    福嬷嬷浅浅俯身,“侧福晋是个善心的!”

    “得了得了。

    你就别提她说好话了,她就是个烂好人的性子,又没有脑子。”乌拉那拉氏摆手,打断了福嬷嬷未说完的话,低声说道,“我和你说,那是因为我明白你就算是闹到四爷跟前去,那也是没有半点证据的,而且到时候我才不会承认我说过,相反我还明白你是个不可信任的人了。

    我是想和你说,这家规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总是有漏洞给有心人利用,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利用规则的人呢!

    你拿回去好好研读研读,别总以为我让你拿家规、女四书的练字,便是存心磨你的性子!”

    说着话,乌拉那拉氏就扫了眼外面,笑着招呼尔芙的丫鬟拿好了家规,叫了尔芙一块,迈步往西厢房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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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享受

    第二百七十九章

    “婢妾请福晋、侧福晋安!”乌拉那拉氏与尔芙刚刚走进厢房,众女就已经盈盈俯身见礼,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脆动听。

    “起吧,坐!”乌拉那拉氏抬手,缓缓落座,轻声说道。

    尔芙随意的扫了眼下首众女,只觉得这些人就是想要给吴格格个下马威。

    西厢房里,除了李氏又告病没有来,其他众女都打扮的好似过节般,穿着缤纷靓丽的锦衣华服,发簪金玉珠翠,真真是衣香鬓影、环佩叮咚。

    再瞧向坐在最下首位置的吴格格,一袭碧青色的大襟旗装,发梳小两把头,发髻上除了一支镶嵌了绿松石的吉祥纹流苏簪子外,便是一对描金边的粉白色绢花,显得太过素净寡淡了些。

    “吴格格的身子可是大好了?”乌拉那拉氏抬眸扫了眼吴格格,随口问道。

    乌拉那拉氏话音刚落,众女的视线都齐齐的落在了吴格格的身上,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视和不喜。

    “劳烦福晋惦记,婢妾真是惶恐,昨个儿吃过了府医开的汤药,已经彻底无碍了!”吴格格含笑欠身一礼,柔声说道。

    “那就好,你初入咱们府里,要是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记得打发了身边的丫鬟找我,或是找侧福晋瓜尔佳氏,千万不要忍着。”乌拉那拉氏客气的说道。

    尔芙亦是笑着点了点头,“福晋说的甚是。碧池苑那边虽然是休整过,可是难免会有些缺漏的地方,吴格格万万不可客气!”

    “婢妾多谢福晋、侧福晋照顾!”吴格格笑着应道。

    众人说说笑笑的说着家常话。不知谁就把话题扯到了针线房上那些个比主子们架子还大的绣娘。

    “婢妾觉得那些针线上的还好,之前爷交代了绣娘和剪裁的来为婢妾量身,说话甚是和气呢!”吴格格似是不经意间说道。

    钮祜禄氏自打入府就没有入了四爷的眼,平日里除了份例内的衣裳,从未得过特别的赏赐,这会儿见吴格格初入府就能让四爷开**代针线上的人裁制新衣,整个人就如泡在了醋坛子里一般。

    “这阖府上下都是爷的。爷一句话交代下去,那些绣娘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可咱们平日里想要让她们做身衣裳。那态度真是让人想想就难受!”

    “针线上的绣娘,自有管事嬷嬷去管教!”乌拉那拉氏听着钮祜禄氏那酸溜溜的话,无奈的扶额,“至于管事嬷嬷那边。我也自会去交代。免得你们又受了什么委屈。”

    说完,乌拉那拉氏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发了还在叽叽喳喳说的不停的众女,招呼了尔芙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去。

    因为吴格格被福晋赶人,众女表示内心很受伤,更是加倍地踩着吴格格,偏吴格格是个耳聪目明的。对于那些暗讽的酸话,一一绵里带针的怼了回去。弄得尔芙一路含笑的去了正房和乌拉那拉氏说话。

    “这入府的格格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乌拉那拉氏看见尔芙走进,直接指了指身边罗汉床的空位,示意尔芙落座,满脸苦笑的随口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吴格格有点意思,你还没瞧见她那副软绵绵刺人的样子,想必咱们都猜错了她的底细了!”尔芙抿了口茶水,抬眸一笑,柔声道。

    乌拉那拉氏隔空点了点尔芙,“那可是咱们爷心底的朱砂痣,她要是个单纯的还好,不过听你描述,那倒是个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了,故意露出很蠢笨的样子,其实却是个难以对付的!”

    “……”尔芙无语凝噎的吧吧嘴,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像吴格格那么聪明呢!”乌拉那拉氏故意往尔芙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粒,似笑非笑的嘲弄着看着尔芙。

    好吧,那吴格格确实很聪明,可是尔芙真心觉得男女在一起,不应该满是算计和利用,更应该真诚些。

    但是乌拉那拉氏一直都很厉害,更何况那人又是四爷心底的朱砂痣,尔芙连忙举着小手,发誓似的说道,“我一定会提高警惕,无比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

    回到西小院,尔芙就懒洋洋的歪在了罗汉床上,扯过了一本游历传记,打发时间的翻看着。

    “主子,李侧福晋让人整理了下箱笼,翻出了过去几年压下来的料子,说是要给府里的女眷添置新衣,这会儿已经送到针线房去了!”玉华如爆豆似的巴巴说道。

    闻声,尔芙忽的一下坐起了身子,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沉吟片刻,又重新歪在了罗汉床上。

    “果然是府里的侧福晋,这出手就是大方!

    不过这么一来,那些绣娘就要忙不过来了,你让人取了年前铸的竹报平安的小银牌去打赏吧,也免得旁人说我这个侧福晋小气。

    另外看看咱们在针线上可有没做完的东西,若是有着急的,便拿回来你们忙活几天做出来,其他的继续放在针线上。”就在玉华都以为尔芙不会给出什么回答的时候,尔芙随手放下了游历传记,指了指摆在内室妆台上的对牌盒子,柔声吩咐道。

    玉华屈膝一礼,又往后罩房找大嬷嬷要了要打赏的银牌,转身就往针线上去了。

    针线房里,这会儿的气氛真心不大好,除却几位被内务府指过来的绣娘外,其他几位四爷从江南等地寻访回来的绣娘,这会儿已经黑着脸罢工了。

    这真是拿绣娘不当回事了,难道她们不知道绣一身衣裳要多少工夫不成!

    府中四季的新衣,才刚刚裁剪完分到个人手里。这连个牙子都没有绣好,便又送来了若干布料,真要是全都绣完。怕是到秋日里都玩不成!

    可是要是让她们加班加点,夜以继日的做针线,她们表示她们做不到。

    “唐嬷嬷,你们这是怎么了?”玉华捧着匣子进门,还来不及说话,便已经有两个绣娘手拉手的往外面冲去,弄得她这个侧福晋跟前得脸的大丫鬟很是尴尬。

    唐嬷嬷也是一脸的苦笑。指着那堆着若干布料的长条案子,“这不是李侧福晋体恤府里的女眷,特地将库里的布料送了些过来。让咱们抓紧赶制出来!”

    “那确是不小的工作量呢!”玉华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随手拿过了一张写着花样、尺寸的单子,柔声说道。

    “唉,谁说不是呢!”唐嬷嬷叹气道。

    转身看到玉华手里捧着的匣子。挤出了一抹不尴不尬的笑容。“可是瓜尔佳侧福晋有什么吩咐?”

    “咱们主子心疼你们赶货辛苦,便想着让我来问问,这针线上可还有我们西小院的活计,另外也让我给各位送些零嘴钱。”

    说着,玉华就扬了扬手上不轻巧的匣子。

    听说有赏钱,唐嬷嬷忙凑到跟前,朗声说道:“还是瓜尔佳主子疼人,我这就让绣娘们翻翻册子。要是真有西小院那边的,想必也是快做完了!”

    说完。唐嬷嬷从绣架的暗格里扯出了一本蓝皮册子,细细翻看了一番,招呼过了一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绣娘,轻声询问了几句。

    “刚刚我问过了裁衣的田娘子,针线上只有瓜尔佳主子的一件半长不短的坎肩和一缎面绣蝶恋花的披风,大约还有两三天就能完活了!”唐嬷嬷指着身边皮肤白皙的绣娘,柔声说道。

    玉华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为难,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将装满了一个个装着小银牌和银锞子荷包的匣子,塞到了唐嬷嬷手里,朗声说道:“咱们主子来前吩咐我,说是要将还没有做完的东西取回去,让咱们自己个儿处理,可是这种满绣的东西,咱们真是有些弄不好,还要劳烦各位绣娘了。

    这里面有些小东西,也是咱们主子送给各位买零嘴吃的!”

    说着话,玉华就指了指唐嬷嬷手里的匣子,转身拖着还在愣神状态的田娘子去了她的绣架前,细声询问了几句,收获一大波感谢的言辞,步伐轻快的回了西小院。

    尔芙见她并未拿回东西,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左右她的新衣裳不少,真心不赶着针线上做出的东西穿戴。

    想着外面天气不错,尔芙转身指了指叠得齐整的被褥,“让人将那些床褥、被褥都搬出去晒晒,连东西厢房里的也别拉下,再去问问小七和弘轩那边,小孩子最是喜欢出汗了,晒过的被褥,睡起来也舒服些!”

    说起来,四爷那真是怕热怕到极致了,再加上正逢壮年,这会儿天气转暖不久,他就已经开始出汗了,若不是丫鬟们收拾的勤,尔芙都担心她的被褥要张蘑菇了。

    尔芙一句吩咐下去,丫鬟们就如陀螺似的忙活了起来。

    转眼间,后院里就搭起了一个个棉被、被褥组成的三角形帐篷,几个还在留头的小丫鬟,玩性大发的在里面钻个不亦乐乎。

    要不是花嬷嬷管着,怕是那雪白的素锦被里一会儿就要被抓满黑乎乎的小爪印了。

    “主子,被子盖着不舒服,便让人拿着熏笼熏好了!”大嬷嬷指着两厢往外搬被褥的丫鬟,有些不解的说道。

    “熏过的被褥,虽然是不潮,也暖暖的,却没有阳光晒过被褥的那股子让人舒服的味道,左右也不是天天这么折腾,算不得什么麻烦!”尔芙站在廊下,摆手遮了遮阳光下显露出的细碎灰尘,柔声说道。

    片刻工夫,正房拔步床上的铺盖都被搬到了后院,小丫鬟又打水绞了帕子,将那些落了灰的地方都收拾了一遍,另开了窗子通风,这才出来请了尔芙进去歇着。

    “阳光正好,我也不好总是窝在房间里,让人将窗边的美人榻搬出来,你们也搬了小凳子坐下晒晒,我就在这躺一会儿。”尔芙指着廊下的树荫,回眸说道。

    自打冬日刚刚过去,尔芙就喜欢上了这种晒太阳的活动,每三五天,总是要晒上两次才过瘾。

    习惯了尔芙行为模式的众丫鬟,自然不会阻止自家主子这种自我娱乐的安排,转身就不用人吩咐的准备了美人榻、轻纱帷幔的凉伞、水果拼盘等东西摆好,让尔芙不被零星的蚊虫所扰了兴致。

    午后,一脸在海边吹海风度假表情的尔芙,真真是刺激到了忙活了大半天饿着肚子回来的四爷。

    “你倒是好享受!”四爷闷闷地坐在了美人榻的一角,大长腿一下下的踢着随风摆动的帷幔,咬着一块窖藏的糖心苹果,略有些含糊的嘟囔着。

    春日的阳光虽暖,但是尔芙还是往身上搭了一条薄被,便如围了一条披风般。

    “确实舒服,爷也试试,尤其是闭着眼睛望着太阳的放下,感觉眼前一片金红,特别的舒服!

    玉华,让人将厢房那张黄花梨木雕的宽塌搬过来!”尔芙不用四爷同意,便已经笑着吩咐了下去。

    不到一刻钟,原本两米见方的轻纱帷幔凉伞里就多了一张宽塌,同时角几上还多了一壶冒着热气的雨前龙井和几碟干果零嘴。

    四爷眼瞧着尔芙赤脚躺在美人榻上,满眼渴望四爷试试的小眼神,看得原本最是讲规矩的四爷不自觉的顺着尔芙的意思,褪去了脚下的靴子和腰带、外袍等东西,学着尔芙的样子,身上搭着一条薄被,闭目养神的晒起了太阳。

    苏培盛偷偷扫了眼帷幔内的两位主子,看着两位主子满脸享受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恨不得赶快到了轮值的日子,也似这般在他外宅的院子里摆上瓜果点心和帷幔凉伞,好好享受一把。

    “苏培盛,擦擦你的口水!”四爷虽然闭着眼睛,其他感官却还在,感受着苏培盛那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不自觉的开口调侃道。

    闻声抬手擦口水被骗的苏培盛,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幽怨的弃妇眼神,心道:额--主子爷,您这个样子,还是蛮吓人的好不好!

    “平日跟着您东奔西跑的辛苦着,这会儿您歇着,他还站着伺候呢,您可就别开他的玩笑了,让他也歇歇他那大脑袋吧!”尔芙解围似的说道。

    只是细听,却满满都是调侃的味道。

    苏培盛哀怨的看了一眼仍然闭着眼睛享受的两位主子,默默的退后了两步,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阴影里,独自舔舐他受伤的内心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辛苦的四爷

    转眼,半月时间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苏培盛出面去针线房裁剪的新太监袍,也已经在尔芙手里好些日子了,连续熨烫了几次不说,大嬷嬷还贴心的按照尔芙的身量重新改了改,让尔芙不至于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顽皮孩子。

    又是一天清晨,尔芙一脸哀怨的倚在床头,小手扯着一缕青丝,似是漫不经心般的开口说道:“爷,您瞧这些日子的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咱们是不是该往外头走走了!”

    说着话,尔芙还不忘瞟了眼角落里的黄花梨木雕云纹衣架上的皂色太监袍。

    “你就这么想顶替了苏培盛那猴崽子的差事?”四爷随手打发了刚刚替他梳好头发的玉华,看着门外站着如松如柏的苏培盛,语气中满是调侃的说道。

    尔芙怎么好意思说她是在府里憋得要长毛了,不得不说着是人都能看透的谎话,还一本正经的拧着眉毛,仿佛她真的是不想浪费了那绣娘忙活了两三天的袍子似的。

    “我这不是想着那衣裳都做了,要是不出去走走,岂不是浪费了!”

    四爷闻声,勾唇一笑。

    “既然想要跟爷出去走走,你可不能半路上就撂了挑子,不然爷可不饶了你!”

    说着话,四爷就已经走到了尔芙身边,捏着尔芙那嫩得一碰就留下印子的小手,仿佛不忍心她这朵养在温室的娇花去外面吹风淋雨似的。

    不过一心想要去看看工作状态下的四爷是个什么样子的尔芙,哪会被四爷那几句话打击到呢!

    “择日不如撞日。我瞧着爷今个儿好似不忙,我也就去跟着凑个热闹吧!”

    说完,尔芙就不管四爷是不是答应地掀着被子走下了拔步床。也不招呼外面的丫鬟伺候,自顾自的抱着整套的太监服饰,往屏风后面走去。

    片刻过后,尔芙原本就不算宏伟的小山头就彻底被棉布勒成了平川,穿着剪裁服帖的太监袍,发梳寻常的麻花辫,便真如一清秀的小太监似的踩着绣着并蒂莲的绣花鞋。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

    “(⊙o⊙)…”

    四爷一双瞪大的凤眸,泄露了他心底撒开蹄子,疯狂奔跑而过的神兽羊驼。引起的一阵阵无奈。

    眼瞧着尔芙兴致勃勃的样子,四爷还真不忍心推翻他答应的话了。

    “既然打扮好了,那咱们就抓紧用膳,早些去刑部坐堂吧!”四爷心中的小人垂泪后悔中。嘴上却不得不撑着架子。朗声唤进了玉华等人摆膳。

    闻声而来的玉华拎着食盒,看着变身小太监的自家主子,只希望这一切都快些结束吧,甚至有些怀疑的看了眼暴汗中的四爷,心底暗自责怪冰山主子爷不能约束自家脑回路不大正常,经常胡闹的主子。

    几碟精致的小菜上桌,一碟子满登登、金灿灿的炒面,一盘鲜香扑鼻的玫瑰饼。两笼热腾腾的小包子,并一盅甜香四溢的红枣莲子粳米粥。便是尔芙和四爷的全部早餐。

    四爷咬了口牛肉包子,抿了口热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舒坦着,看着正和玫瑰饼奋斗的小妮子,忍不住调侃道:“听大嬷嬷说,咱们府里最近的花销越来越少,想必都是受了你的影响吧!”

    “那也是福晋愿意支持,她们乐得配合,不然光凭我自己个儿,那府里用的鸡鸭鱼肉,仍然是如流水似的消耗着!”云悠然最近迷上了这红糖、玫瑰做馅的饼子,即便是知道四爷不喜欢这股子花香的味道,她仍然让小生子日日备着。

    四爷见尔芙吃得太过专心,忙伸手替尔芙夹了两筷子拌了辣椒末的小黄瓜,“只是苦了那些厨房做菜的大师傅了!”

    “怎么苦了?”尔芙一脸呆萌状的问道。

    “府里虽然主子不多,可是这都各自点菜,难免会有些忙碌,采买上的人备菜也麻烦了!”四爷扶额,低声说道。

    尔芙一脸正色的放下了手里的银箸,看着四爷,上下打量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声说道:“可是有人找您去抱怨了?”

    这府里哪有人敢跑到他跟前抱怨侧福晋的举动,唯一表示不痛快的也就是自宫里出来的吴格格了,说是不足以体现四爷的身份地位,巴拉巴拉的……

    不过四爷也就奇了怪了,作为点心房的大宫女,吴格格平日的份例也就是一荤一素一饭,怎么才刚刚进府就讲起了排场呢!

    “倒也没有!”四爷不想为了这星点小事惹了小妮子不痛快,耸肩说道。

    尔芙也觉得该是这样,光看四爷那张常年如一日的面瘫脸,要是敢去他跟前嚼舌根,那基本上都是活腻歪的。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不然那一桌鸡鸭鱼肉的席面,花费不少不说,日日吃也腻歪。像现在这样,每五天由膳房的刘公公拟定新菜单,再送到各院子给主子们去选菜,采买上的人按着单子购买,也不会浪费了东西,至于那些让膳房管事烦心的活鸡活鸭,也就不需要一下子备那么多了!”她歪头说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尔芙虽然不明白这时代的物价,但是还是觉得府里采买的东西比市价要贵,再加上每日剩下不用的食材,尔芙替小四童鞋肉疼。

    眼看着膳房里做活的几个厨娘、大厨横向发展的身材,尔芙表示不愿意在姑息养奸了。虽说现在也不能制止他们偷拿些鸡鸭鱼肉的回家去贴补,但是比起原来也好多了。

    四爷将最后一枚包子吃到了肚子里,换手拿着汤匙慢条斯理的喝粥,直到尔芙脸色有些难看了。这才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随口说道:“爷又没说你什么,既然福晋将这府里的事情交给了你。便是信得过你的!”

    “这还差不多,连小孩子都明白粮食来之不易,即便咱们府里不差那点吃喝的,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下去!”尔芙满意的看了眼四爷,随手将一片薄至半透明的牛肉丢给在地上绕圈圈的百福。

    转眼间,填饱肚子的两人就戴好了帽子,领上门口候差站得腿软的苏培盛和王家俩兄弟等小尾巴。一溜烟的往前院去了。

    四爷破天荒的没有骑马,与尔芙同坐着一辆蓝绸华盖朱轮的马车去了刑部。

    一进刑部分给四爷的办公室,四爷就让苏培盛伺候着换下了一身大礼服。穿着常服坐在了书案后头,招呼了尔芙上前研墨,便没有一句废话的翻看起了桌案上堆积的文件。

    研墨这个活,说起来好似很容易。但是长时间的做下来。却很是累人。

    比如此时,尔芙只觉得手腕像掉了沙袋似的沉重,额头上还渗出了点点汗珠,一张娇嫩白皙的小脸,染上了红晕。

    足足一个时辰,苏培盛几次想要替换下明显累坏了的侧福晋主子,可是瞧着自家爷那微扬的唇角,他那想要迈出去的腿就如灌了铅似的沉重了。

    “呼呼呼……”时间一点点流逝。尔芙忍不住往苏培盛身上丢着小眼神求救,可是看着苏培盛那装聋作哑的德行。她就忍不住喘粗气了。

    四爷听着耳边尔芙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挑眉瞧了眼尔芙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压下了心底的怜惜之意,故作不在意似的随口说道:“累坏了吧,让王以诚过来伺候吧!”

    被人小看了,尔芙表示她不开心,可是她也真心不舍得手腕再遭罪了,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已经挽了袖子上前的王以诚,又看了看砚池里几近于无的墨汁,似是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了一般,将那已经捏得发热的墨块交给了王以诚,往苏培盛旁边站去。

    身边更换了研墨的人选,四爷也没有抬头看看,继续在那如山如海的宗卷中折腾着。

    时至中午,小厮来到书房里送饭,四爷这才不耐烦的抬头起身,边洗手,边吩咐了苏培盛领着尔芙摆饭,看着走路都呲牙咧嘴哼唧的尔芙,这才意识到了他的粗心。

    扯着帕子随意的擦了擦手,几大步来到了尔芙身边,拦腰一把将尔芙打横抱了起来,将小妮子安置在了窗边的罗汉床上。

    “傻丫头,站得累了就不知道坐下歇歇!”四爷捏着尔芙那已经僵硬的双腿,满是心疼的说着。

    尔芙挑眉,刚要撒娇,便看见苏培盛那挤眉弄眼的怪样子,抬头看了眼外面走动的人影,压低了声音,“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还不适应这么傻站着罢了,估计歇一会儿就好了!”

    “把饭拿过来,摆在这里吧!”四爷不理会尔芙那基本上可以忽视掉的挣扎,朗声吩咐道。

    苏培盛立马就收回了八卦的眼神,矮身将小厮送进来的食盒拎到了四爷跟前,将算不得精致的四菜一汤摆在了小小的茶桌上。

    四爷随手将苏培盛送上的餐具塞到了尔芙手里,又夹了几块鱼肉放在了碟子里,推到了尔芙眼前,轻声说道:“平日见你不算娇气,我也就没有吩咐府里送饭过来,凑合着吃一口。晚上领你去大栅栏那边吃烤羊腿,一水的小羊羔,咸香辛辣,保管你吃得停不下来!”

    罚站半天,水米未打牙,尔芙肚子里那点存货,早就消耗了个干净,这会儿也顾不上替四爷添饭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着饭粒,眨眼功夫就消灭了一小碗饭。

    “这鱼虽说做得不大入味,但是却胜在一个咸字,挺下饭的!”尔芙看着目瞪口呆的四爷,有些尴尬的拿着帕子沾了沾唇角,脸色酡红的低头说道。

    “别急,慢慢吃!”四爷说着话就已经将盛满米饭的瓷盆送到了尔芙眼前。

    好吧,眼前是香甜可口的粳米饭,尔芙嘴里又开始分泌口水了,虽然仍有些脸红饭量变大,但是她还是迅速调整好了心情,打算先填饱肚子,再挽回她在四爷面前的形象。

    迅速消灭了三小碗米饭,又消灭了半条鱼、一个鸡腿,以及若干青菜,尔芙的肚子填饱了。

    “爷怎么没吃呢?”尔芙这才注意到四爷眼前小碗里的饭还没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问道。

    “吃惯了你院子里小生子的手艺,这膳房做的饭就不大爱吃了!”四爷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担心他家小妮子吃不饱,所以这才想着等尔芙填饱肚子才动筷子的。

    “那也不能饿着,便像你说的那样,先垫垫肚子吧,等晚上去吃好吃的!”尔芙笑着说道。

    四爷微微颔首,端起了小碗,动作优雅而迅速的消灭了碗里的米饭,又喝了一碗排骨汤,重新回到了书案后,甚至连尔芙亲手奉上的热茶都没有喝一口就开始了他的工作。

    这要是放在现代就是个工作狂吧!尔芙不禁吐槽道。

    ……

    日落西陲,听着外面细碎的动静,四爷伸着懒腰,站起了身子,吩咐苏培盛将大礼服收好,含笑坐在了尔芙身边,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王以诚两兄弟收拾桌案上的各种宗卷。

    “爷平日里也这么忙么?”尔芙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一整天,四爷除了吃饭和如厕,片刻都未曾离开那张雕刻着五福捧寿的桌案。

    “这还算不得忙,若是赶上年前要封印那几天,怕是要更忙些!”四爷自打在各部轮值那天起就已经习惯了,看着尔芙那毫不掩饰的心疼,笑着一甩辫子,朗声说道。

    两人说话的工夫,王家俩兄弟就已经收拾好了桌案上混乱的宗卷,按照一定的规律摆在了上至承尘的书架上,剩下那些还没有处理的宗卷,整齐码好,这才重新回到了四爷身侧站定。

    “外面人走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四爷看了看外面,起身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袍子,笑着说道。

    重新坐在了马车里,尔芙终于松了口气。

    说句实话,整个下午她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游历传记休息的时候,那真叫一个提心吊胆,生怕谁不懂规矩的推门就进来,让人发现四爷领着她这个女眷进了刑部衙门。

    “来一次就够了吧?”四爷笑着斟了杯茶递到了尔芙手里,轻声问道。

    尔芙含笑说起她坐在罗汉床上偷懒时的心情,“其实也蛮刺激的!”

    “在衙门里就是些个琐事,你坐在那也无聊的很,还是等下次随着皇阿玛去外面巡视的时候再带你胡闹吧!”四爷看着尔芙那张既痛苦又满足的小脸,不禁想起随康熙爷巡视江南时看到的各种美景,笑着提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好吃的小铺子

    载着尔芙和四爷的马车,嘎呦嘎呦地跑了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一并不起眼的铺子外头,一股子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抹在风中摇摆晃动的蓝幌子,犹如盛开的墨菊般耀眼醒目。

    “别愣神了,赶快进来吧!”四爷一马当先的走进了店门,回头看着仍站在马车旁边看热闹出神的尔芙招了招手,笑着说道。

    三阔的铺子里,错落有致的摆着七八张一米见方的八仙桌,两个肩搭白布帕子的小二儿正坐在柜台边上的小杌子上玩手指,而木质柜台内的掌柜的正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珠子,瞧见客人进门,亦是头不抬眼不睁的。

    “人这么少,该不会是东西不好吃吧!”尔芙有些心塞地扫了眼小猫两三只的饭馆,低声说道。

    四爷挑眉,迈步上前,翠绿翠绿的扳指不轻不重的瞧了瞧台面,“老憨头,你这是打算让爷自己个儿去后厨忙活着?”

    被唤老憨头的掌柜的挑眉露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德行,很有苏培盛的风采,那股子‘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样子,早就消失的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般,抬腿踹了踹还愣神中店小二,迈着小短腿就绕过了柜台,“原来是四爷来了,您稍等等,咱这就吩咐人准备去!”

    “得了,你就别在这和爷耍贫嘴了,赶快把那些个好吃好喝的上来,楼上没有客人吧?”四爷扯着一身小太监装扮的尔芙,斜着眼角扫了眼嘴角抽抽如风干的橘子似的老憨头。径自就往那镂空落地罩后头的木质扶手楼梯走去。

    老憨头讪笑两声,打发了小二儿跟上去伺候,转身往一挂着布帘子的门走去。想必是往后厨里去忙活了。

    尔芙这边还不等走到楼上坐定,便已经闻到一股子辣椒炝锅的味道,嘴里口水就好像打开了闸门的水龙头似的冒了出来,有些期待起了四爷推崇至极的烤羊腿。

    小二变戏法似的将一碟子花生瓜子摆在了桌上,又将从楼下拎上来的大肚子茶壶放在了桌子当中,两个粗瓷碗一左一右摆好,也不管四爷那如扑克牌似的黑脸。转身就甩着白布帕子下楼去了。

    “行了,你们就别在这伺候了,赶快坐下!”四爷拦住了要伸手的苏培盛。指着雅间里另外一张靠门口的桌子,朗声吩咐道。

    喜大普奔有木有!

    跟着四爷伺候这么些年,平日里虽然也在外面伺候过四爷用饭,可是啥时候有他苏培盛这等子小人物坐的机会!

    还是侧福晋面子大。不但能糊弄得四爷放弃他的底线。领着侧福晋去坐堂的刑部胡闹,还能让他们这些个小人物尝尝那闻着就让人淌口水的烤羊腿!

    苏培盛近乎崇拜的眼神,让尔芙有些不好意思的拧了拧身子,正巧看见四爷盯着桌上摆着的粗茶碗拧眉不爽的样子,笑着提过了桌上的大肚子茶壶,取出随身携带的细沙帕子,就着壶里不热不冷的茶水刷起了杯子。

    “这些个粗活让他们做就是了!”四爷盯着尔芙那双平日不沾阳春水的白皙双手,低声说道。

    “哪里用得着他们。这点子小事,随手就做了!”尔芙不在意的笑着。

    这倒是实话。原本在现代时,尔芙那就经常三五不时的在外面吃快餐,习惯了在吃饭前,拿着小饭店提供的免费茶水洗洗碗碟,倒不是穷讲究,真心是担心不卫生。

    来到这里,长期有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姆服务,尔芙骨子里的习惯还没有丢,所以看见四爷拧眉看着粗茶碗发愣的样子,便不自主的似记忆中那般做了起来。

    只是简单的刷了两个粗茶碗,真心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四爷也就没有再说,而尔芙也手脚麻利的洗好了粗茶碗,笑着拎过了苏培盛刚刚去楼下泡的热茶。

    “这饭馆提供的茶水,怕是爷喝不惯味道!”

    说着,尔芙就将斟满热茶的粗茶碗送到了四爷眼前,又自顾自的替自己个儿斟了一杯喝着,挑眉打量着这不大起眼的雅间。

    十来个平方的雅间,除却墙上几幅明显地摊货的书画外,便只有些桌椅板凳了,算不得风雅,真真就和古装电视剧中那些行侠仗义的好汉走过路过的小客栈一般。

    一想到四爷这么金贵、讲究的人,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用餐,尔芙就忍不住想要偷笑。

    许是因为来这吃饭的人不多,这馆子里上菜的速度,还真是迅速的如火箭般,不等尔芙一小碗茶喝进肚子,一深盘酱红色的酱大骨就已经送上了桌,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张烙得金黄的馅饼。

    “这家铺子虽然不大起眼,可是那大厨却是正经的蒙古人,一手烤全羊、烤羊腿、酱大骨的手艺,比起宫中伺候的御厨,也是差不许多了。

    食材也都是一水从草原上运过来的小羊羔,现宰现杀的做出来,味道那叫一个鲜嫩。之前还是老十四领着爷来过那么几次,真想不到他还能在四九城里找到这样个小地方。”四爷作为来过这里的回头客,随手将一张足有尔芙脸那么大的馅饼放在了尔芙眼前的碟子里,朗声介绍道。

    一样样鲜香四溢的大菜上桌,尔芙还能注意着仪态的小口吃着,另一桌坐着的苏培盛等人已经大嘴马哈的吃得满嘴油,连平日总是板着张脸装严肃的车夫也是甜嘴麻舌的吧着嘴。

    最后上桌的就是四爷所说的烤羊腿,最大号的鱼盘装着,左右还都露出一块悬空,红红的辣椒末带着刺激的味道,萦绕在尔芙的口鼻。

    “趁热吃味道更好!”四爷见尔芙一脸无处下筷的纠结,笑着取出了随身带着的三寸长的匕首。一片片的卸着肉片,往尔芙那已经满是油渍的碟子里摆着。

    不得不说,这铺子不起眼。可是这东西味道真好,吃得尔芙见牙不见眼的笑着,嘴角满是油花,原本还坚持用筷子的尔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直接用手抓了。

    “好饱!”一脸满足状的尔芙捧着肚子靠在了椅背上,油乎乎的小手抓着帕子擦着,嘴边还叼着一枚牙签。那模样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四爷愣了愣神,起身来到了尔芙身边,拿着帕子擦了擦尔芙的嘴角。很是无奈的说道:“既然喜欢吃,以后常来吃就是了,怎么活似饿死鬼似的呢!”

    “哪能常来呢,您是爷们。那自然是随时都能来。

    可是我出来一次多不容易呀。即便是能趁着回娘家的工夫来用上一顿,那也要担心被人非议!”尔芙不满的嘟着嘴,抿着热茶,嘟哝着说道。

    “若是想吃,下次爷带回去给你!”四爷含笑说道。

    “算了吧,府里小生子的手艺也不错,若是想吃就让他做吧!”尔芙忙摆了摆手,打断了四爷的话。家里养着若干个大厨就算了,即便是她的小厨房里也有个手艺媲美特一级厨师的小生子。还要舍近求远的从外面带了东西回去吃,她觉得太矫情了。

    两人又坐了好一会儿,苏培盛等人那桌已经消灭的碟碗干净,众人才缓缓起身去楼下,习惯了想要往柜台走去结账的尔芙,被四爷拉着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果然艺术源于生活,之前看古装片里那些身无分文的主子和小厮走散时窘迫的样子,现在她终于感觉到了。

    瞧着四爷身上就不像是个带钱的样子,要是真让她就那么走到柜台边,她还真是不知道去哪里找钱给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掌柜的结账!

    马车嘎呦嘎呦的回了四爷府,径自去了前院,四爷在前院磨磨蹭蹭的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领着伪装成小太监的尔芙、苏培盛进了内院。

    伪装成尔芙的玉华,已经在内室里装病一天了,猛然听说外面四爷来了的动静,满脸都是如蒙大赦的惊喜,顾不上是不是失了规矩,一把就推开了还在阻拦的玉涵,急吼吼的跑出了房门,留给了尔芙和四爷一道玫红色的背影。

    “她这是怎么了?”尔芙有些犯傻的指着那道已经消失在耳房拐角处的背影,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询问着四爷的说道。

    “想是去后面催饭了吧!”四爷轻声答道,转身揽着尔芙就往房间里走去。

    重新回到属于自己个儿的桃花源,那股子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尔芙这才意识到身上那股子隐隐不可见的烤肉味和汗味,忙吩咐玉涵领小丫鬟去小厨房提水,便转身进了内室换衣裳。

    一身皂色的太监袍丢在了地上,尔芙已经等不及地跑进了净室,就着洗手架上铜盆里的冷水洗了起来,脸上满满都是水珠,连落在耳边的碎发都打湿了。

    “你这是急个什么劲呢?虽说现在天气有些暖和了,可是这冷水也是碰不得的,你就不怕落了寒症!”四爷紧随其后的走进了净室,看着尔芙如游泳般的动作,忍不住笑着说道。

    “爷不觉得这股子羊膻味难闻么?”尔芙一边扯着帕子擦脸,一边奇怪的抬眸问道。

    照她看来,四爷这么喜欢干净的人,回府第一件事就该是钻进净室不出来才对呀!

    “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四爷含笑调侃道。

    “别说吃的时候不觉得,即便是刚刚在马车上,我也没觉得,这不是回到房间里才觉得不自在么!”尔芙湿着手拢了拢头发,笑着支使着小丫鬟往浴桶里倒着热水,柔声回道。

    一桶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混合着冷水被倒进了雕花浴桶,玉涵仔细的调试了好了温度,这才取过了架子上装着干花瓣的锦盒,将一把把五颜六色的花瓣洒落在水面上。

    这边尔芙坐进了浴桶,外面四爷也让人挡了屏风,褪去了身上的衣裳,学着尔芙的样子,舒服的坐在了浴桶里。

    里外皆是水声,尔芙含糊不清的哼着小调,让原本想要简单泡泡就起身的四爷,不自觉地半趴在了桶壁上,双臂搭在桶沿上,享受着苏培盛贴心的擦背服务。

    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正当尔芙擦着湿发往外走的时候,大嬷嬷那隐忍怒气的声音就从屏风外冒了出来,吓得尔芙差点坐在地上。

    “嬷嬷,您这是怎么了?”尔芙嗔怪道。

    大嬷嬷挑眉,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窗外,对着尔芙做了个手势,拉着还愣神的尔芙就往窗边的美人榻走去,指着外面正在说话的一男一女,让尔芙仔细瞧着。

    西小院上房和厢房的廊下都挂着气死风灯,将整个前院照得昏黄而暧/昧。

    昏黄色的烛光映照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衬得站在廊下说话身穿墨紫色长袍的四爷,更显俊朗挺拔,也显得站在四爷对面,一袭白底蓝花大襟旗装的吴格格柔媚可人。

    “她怎么过来了?”尔芙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吴格格出身宫中,怎么总做这样子没脑子的事情,又是晚上跑到她这里,难不成她是准备学着宫中妃嫔争宠时的那样拦人!

    大嬷嬷不知道尔芙心里的猜测,眼中划过了一抹不屑,低声说道:“您正在净室里洗漱,她就拎着两匣果子来探望侧福晋了,说是侧福晋早起就抱病了,心里头惦记着。”

    “……”

    李侧福晋病了好些日子了,怎么就不见她去瞧瞧呢。尔芙真心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波谲诡诈的宫中全身而退的,难不成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对于这么个同在府中的情敌,尔芙就算是再大度,这会儿也喜欢不起来了,更何况尔芙自诩不是个大度的人。

    尔芙打定主意要出去会会这个又晚上来她院子的女人,径自甩了手里的潮乎乎的帕子,一屁股坐在了妆台前,挑选出了一套看起来甚是名贵的赤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头面,朗声吩咐道:“玉涵,替我梳头吧!”

    一刻钟后,尔芙就穿着一身白底玫红色满绣的大襟旗装,发梳架子头的踩着花盆底绣花鞋走出了房门,看着巧笑倩兮的吴格格,露出了一抹假到极致的虚伪笑容。

    “吴格格过来了,怎么也不进房里坐坐呢,这夜深露重的,也不怕吹坏了身子!”

    说着话,尔芙就来到了四爷身边,揽着四爷那背在身后的胳膊,笑吟吟的侧身让人在堂屋里准备茶点,一脸要和吴格格好好说说话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昏招不断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吴格格看着眼前倚在四爷身旁的瓜尔佳氏,这一双狭长的凤眸硬生生的瞪成了杏眼,小腮帮子咬得噔噔紧,袖管下的玉手早已经攥成了拳头,狠抠着手心里嫩肉,生怕一失手就冲上去狠扇瓜尔佳氏几个耳光。

    “尔芙说得甚是在理,咱们还是去堂屋说话吧!”四爷唇角微扬,朗声道。

    初时,吴格格还指望着四爷能当场撅了秀恩爱的瓜尔佳氏的脸面,脸上的神情还算看得过去。

    这会儿见四爷就这么笑呵呵的应了下来,那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说脸黑似锅底灰,却也有些白里透青的感觉,眼刀嗖嗖地往瓜尔佳氏脸上、身上丢去,看得一旁站着的苏培盛都愣了。

    虽说满心的不耐烦,目的没达到,吴格格还是忍了下来,随着四爷的动作就迈开了一双大长腿,硬生生将站在门边的尔芙丢在了身后,完全没有要客气客气的意思。

    “吴格格就甭客气了,快坐下说话吧!”尔芙心底冷冷一笑,也不和她争执,转身就走到了方桌旁的另一张太师椅前坐定,指着下首一把把的官帽椅,柔声说道。

    虽说尔芙坐定的位置没错,可是吴格格那自诩是四爷心底的朱砂痣,眼瞧着这么一个正的四爷宠爱的女人大咧咧的坐在了她以为她手心里的男人身边,还指着下首的位置对她笑,她这心里就拧巴着难受。

    吴格格几息间整理好了心里乱入麻团的思绪。露出了一抹官方标配的笑容,随手招呼过了在门外缩脖端腔装鸵鸟的小丫鬟,声音清脆如碧珠落玉盘般扬声说道:“侧福晋客气。妾想着您一整天都不曾出门,惦记着您的身子,特地让流苏熬了一盅冰糖银耳雪梨羹,正适合这干燥的春日里饮用了!”

    看着吴格格那堪比川剧变脸的表情,尔芙就有些腻歪的撇了撇嘴,感情是她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能从宫里安然无恙熬到放出来的宫女。哪个能是没脑子的,即便真有些没脑子的,那也都是窝在些不起眼角落里洒扫的粗使宫女。哪能是这种在阿哥所膳房里做点心的大宫女呢!

    虽说心里腻歪的恨不得一巴掌赶蚊子似的将她哄出去,旁边坐着一脸‘你们和睦相处,俺老怀安慰’表情的四爷,尔芙还是忍了。跟百忍成精的老乌龟似的笑着让玉涵收下了。

    “赶快拿到后面去温上。临睡前当甜点用了,也不辜负吴格格的美意!”尔芙说。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尔芙是冲着四爷说的。

    “说得有理,春秋两季,这京城的天气总是干巴巴的难熬,难得碧莲这么细心的准备了!”四爷表示他收到了尔芙眼底的暗示,笑着对吴格格点了点头。

    对此,尔芙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道:就这么个脑子,瞧见心底朱砂痣。连整个世界都变得真善美了!

    还好玉涵是个机灵的,定然能明白她说的话,交代小生子另准备一份,而不是将这不知道谁做出来的东西就送到她眼前来。

    想到这里,尔芙那满是心塞的内心,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

    “难得侧福晋喜欢,改日妾再准备些秋梨膏给侧福晋和爷润喉,之前在阿哥所时,便听膳房的大公公说爷最爱在春秋两季吃秋梨膏了!”吴格格含羞带臊的垂首挑眉飞了个媚眼给四爷,捏着嗓子似吃了一匣子甜嘴的杏仁糖般甜腻腻的说道。

    饶是四爷正当她是朱砂痣,这会儿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动静,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忙端着玉洁奉上的碧螺春抿了一口,抑制住了他想要抓耳挠腮的冲动。

    尔芙笑着看去吴格格,见吴格格仍是那副媚态横生的样子,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这货不是眼瞎吧,难不成她以为四爷是觉得她这样子特别有感觉么!

    不待尔芙开口调整下堂上明显波谲诡异的气氛,吴格格就又一次抢话了。

    “妾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便不打扰爷和侧福晋歇息了,改日再来与侧福晋说话!”吴格格盈盈起身,俯身一礼,柔声说道。

    “确是不早了,这外面夜色重了,还是让苏培盛送你一趟吧!”说着话,四爷就抬手招呼过了在落地罩旁边装布景板的苏培盛,指了另一小太监提灯引路,似是打算直接揽着尔芙回房里歇下了。

    吴格格含笑应声,转身就往外走去,却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还是穿不惯那哒哒响的花盆底绣花鞋,不等苏培盛窜到前头伺候,便惊声尖叫着,一脚踩空地大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也亏得廊下候着的小丫鬟反应快,这才在她脸要着地的时候,一把就抱住了吴格格的腰,免得她做一次脸先着地的林妹妹。

    四爷和尔芙正欲往内室走去,自然听见了外面那声响彻阖府的尖叫声,彼此都顾不上了,快步就往外走去。

    刚一走出门槛,尔芙就看见吴格格梨花落雨的倚在小丫鬟的怀里,欲语还休的眨巴着沁了水珠子的双眸眨巴眨巴的望着四爷,点了殷红色口脂的一点朱唇哆哆嗦嗦的好像开了震动似的。

    到底是自小就相识的情分,即便吴格格进府就出了几次昏招,这会儿四爷看着她苍白着小脸的可怜样,还是忍不住的心里一紧,很是不满的斜了眼门外左右伺候的丫鬟,那德行就好似被人捅了心窝肉一般。

    “这是怎么了?”尔芙心中一凉,一双星眸满是阴霾的盯着两小丫鬟问道。

    小丫鬟平日就是干个跑腿传话、外带给来人打帘子的活儿,哪见过这架势。更别说一贯笑眯眯的自家主子都黑了脸,双膝一软就扑通扑通地跪在了坚硬的雕花地砖上,哆哆嗦嗦地叩首请罪。

    “有话说话。别哭哭啼啼的像家里死了人似的!”尔芙很是不满四爷抱着吴格格亲昵的样子,又觉得吴格格那欲落未落的泪珠子刺眼,指桑骂槐的问道,脚上还欠欠儿的踹了踹脚边小丫鬟的厚底绣鞋,瞧着就似是被气狠了。

    苏培盛正缩在一边,眼看着这侧福晋失态的样子,感念着侧福晋对他不薄。伸手扯了扯侧福晋那镶了几层花边的敞袖,低声提醒道:“吴格格怕是伤了腿,不如先请吴格格进房里坐坐。也好打发了人去请了府医过来瞧阿!”

    其实尔芙一小半是气吴格格眼大无神的踩空了脚,一半更是气四爷那副开罪她院子里丫鬟的眼神,那模样好似是说她吴格格踩空摔了是她尔芙支使人做的一般。

    剩下那一小丢丢,则是因为她怀疑吴格格这乌漆墨黑的夜里来她院子里送什么雪梨羹。分明就是打着勾着四爷去她碧池苑的心思。而眼见送吃食一计不成,这才使起了苦肉计。

    至于指桑骂槐的骂小丫鬟,那则是她心里的火气压不住了,也是担心四爷就这么跟着吴格格不管不顾的走了,不待事情真相弄清楚,便先行听了吴格格的枕头风,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她的算计。

    这些都是尔芙在苏培盛扯她袖子的一瞬间想出来的,她打死也不承认她就是吃醋了。她就是嫌弃吴格格窝在小四童鞋怀里耍赖的德行,更是打死也不想承认她看着四爷如乳燕归巢似的动作心塞到了想落泪的境地。

    “到底是跟在爷身边的人。这考虑的就是全面。”尔芙顺利的完成了一全套自欺欺人的催眠,笑着瞥了眼苏培盛,柔声说道。

    转身招呼着站在门槛里愣神的玉涵和玉洁,领着两三个小丫鬟抬了一脸‘我的腿不存在’表情的吴格格进了堂屋。

    同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玉华,也已经领着几个粗使婆子抬了一铺着几层床褥的美人榻来到了堂屋里,免得吴格格继续腻在四爷怀里给自家主子添堵。

    刚出门没有个放屁工夫,吴格格就又华丽丽的回到了堂屋,尔芙站在一旁看着,总是忍不住想要冷笑,只得掩唇轻咳两声,掩饰住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打发了大嬷嬷去外院找府医过来看诊。

    “这怎么的就摔了?”四爷扯着一把官帽椅就坐在了美人榻旁边,拉着吴格格的手,一脸心疼的问道。

    吴格格若有似无的瞄了眼尔芙的方向,这才微微摇头,指着门外挂着的一对缀着粉色流苏的八角宫灯,低声说道:“妾也不是很清楚,刚走出门就被那烛光晃了眼,还来不及细想,便已经踩到台阶的边沿上,一下子就栽了下去,也亏得侧福晋身边的丫鬟训练的好,不然妾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说完,还有些羞涩的抬眸睃了眼四爷。

    听吴格格说,尔芙这才注意到吴格格的脸,刚刚一直专心的想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吴格格那狼狈的样子。

    只见她虽说没有脸着地的毁了容,却也是发髻散乱的如鸟窝一般,原本簪在发间的钗环,这会儿除了一支嵌南红的一字长簪没有掉,其他都已经不知去向。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定然都在廊下的地上吹冷风呢!

    “这廊下的宫灯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四爷果然就是个渣男,还不等吴格格真的抱着他哭诉委屈,便已经发难的指着廊下的宫灯问开了。

    苏培盛咧咧嘴,暗道:主子爷您这眼睛也不瞎呀,往日就挂在那的玩意,还真值得您问一次,哪个院子廊下不挂了灯。

    这事,苏培盛能注意到,四爷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刚刚嘴比脑子快的先出了声,等注意到那熟悉的有些掉色的流苏坠子,有些干巴巴的抿了抿唇。

    尔芙鄙夷的瞟了眼四爷,恨不得当场啐他一脸唾沫星子,骂上一句‘你瞎呀’才解恨。

    “这八角灯还是上元节前一天父亲托人送到了妾身手里的呢,说是在南城一小铺子里瞧见的,觉得妾身能喜欢。

    妾身虽说不大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想着是父亲的心意,又正好到了上元节,便吩咐人挂上了,转眼倒是挂了几个月了!”尔芙瞄了眼那随风摇摆的流苏,仿佛又看到了傍晚时那枚风中摇摆的蓝幌子,揉了揉有些发胀发涩的双眸,低声说道。

    “爷也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真的解释上了!”四爷不尴不尬的勾了勾唇角,轻声说道。

    “——”尔芙无语的低头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眼前这个丧失理智的男人,转身看向了站在旁边伺候的玉涵,轻声问道,“这府医怎个还没来?”

    说着,别有意味的睃了眼梨涡浅笑看好戏的吴格格。

    玩的好一手苦肉计,眼见四爷和她撕吧上了,这也忘记哭了,也忘记喊疼了,不然她都有些怀疑她吴格格肯不肯这么实打实的折腾自己个儿呢!

    四爷自然是注意到了尔芙的视线,也注意到了吴格格脸上微微打结的表情,原本飞到九天外的理智迅速归来,不需要尔芙再多说一句,立马就想明白了吴格格玩的把戏!

    这苦肉计啥么的,在宫中真是太常见了!

    不但是为了承宠,有些时候更是为了陷害旁人,他就曾在他养母佟佳皇后那见识过这把戏,更是多次见德妃娘娘戳破旁人的西洋景。

    只是他府里的女人一向不多,即便有个把刺头也都被乌拉那拉氏收拾规矩了,这倒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有一种不大好说的感觉!

    对于吴格格,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吴格格那抹天真无邪的笑脸和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自打听苏培盛说起她出宫被嫂子算计,要打包卖给一死了几个老婆的小商户时,便心疼起了她。

    几次为她解围,让她免于嫂子的磋磨,却并不能从跟上制止这种行为,还是吴格格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他这才将吴格格抬入了府里,且不想坏了她的清白,想着以后遇到合适的给她指个好人家,给她一处安然生存的地方。

    这也正是他将那院子的名字由静心苑改成碧池苑的原因,便是希望她这朵青莲能愉快的生活在池中,远离一切烦恼。

    瞧着吴格格入府,一次两次的算计,弄得他都有些怀疑起了记忆,总觉得现在的吴碧莲和小时候他见过的不同,又不忍心将她丢在犄角旮旯里自生自灭,一直这么听之任之的随她折腾。

    可是情分到底是越折腾越薄,饶他想要继续掩耳盗铃的装不知道,看着吴格格将算计打到尔芙身上的时候,他还是心寒了。

    于吴格格,四爷自诩是兄长,而作为他妻子、爱妾的乌拉那拉氏和瓜尔佳氏,便是她的嫂子,所以他才会在吴格格受伤的时候,有些不满尔芙。(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泼醒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

    四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转眸看看尔芙那双满是委屈和受伤的眸子,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指着门口呆瓜状的苏培盛,沉声喝道:“府医怎么还没来?”

    苏培盛闻声,心中的小人就忍不住造反了,这内院与外院相隔多远,就算是大嬷嬷一路小跑的去了前头,这会儿也回不来呀。

    只是心中知道归知道,他就是个伺候人的苦命人,还真做不到威武不能屈,忙矮了矮身子,语气尽量恭敬、平和的低声回禀道:“奴才这就打发人去催!”

    说着话,苏培盛也不管四爷是否同意了,转身就揪过了一个端着铜盆路过的小丫鬟,扯下挂在腰带上的鎏金铜质身份名牌,径自塞到了丫鬟手里。

    低声交代了两句,小丫鬟就小碎步蹭蹭的往外跑去。

    苏培盛连连深呼吸,神色如常的转过了身子,本还打算被吹胡子瞪眼睛的四爷臭骂一顿,却不想那位催着他找府医的四爷,这会儿已经重新回到房里坐下,便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苏培盛的幻觉一般。

    呸!早知今日,咱家即便是饿死在村里,也不贪那两个糖块被人卖进内务府当太监去,苏培盛心中想着,脚下却不敢耽搁,即便四爷已经坐在房间里装好好先生去了,他仍然耷拉着欠扁的脑袋溜边走进了房门,免得一会儿又受了什么无妄之灾。

    “主子爷。奴才已经让小丫鬟紧赶着去催促了,不如先让人绞了帕子替吴格格敷敷患处吧!”苏培盛手里端着小丫鬟丢在院子里的铜盆,毫无建设性的提议道。

    四爷冷森森的丢给了苏培盛一记眼刀。似是气愤苏培盛自作聪明般的骂道:“你倒是激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看诊的本事!”

    许是察觉到四爷态度的前后转变,吴格格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妥,勉强挤出了两滴泪珠落在腮上,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可怜兮兮的扯了扯四爷的袖口,低声说道:“爷就不要怪苏公公了。苏公公亦是好心,都怪妾太不小心了,忘记了脚下的花盆底鞋和穿惯的厚底绣花鞋不同。这才踩空了脚。”

    说着,吴格格就似瞬间回归童年般,不快地踢了踢脚上绣着并蒂莲的花盆底鞋,瞧着鞋尖上数枚绿豆粒大小的珍珠。露出了一抹怯生生的笑容。

    尔芙闻言。心底嗤鼻一笑,小手啪啪地在心底拍起了巴掌。

    真是卖得好一手萌,若不是她瞧着吴格格裤管下那没有一丝肿胀痕迹的脚踝,还真当吴格格就是天然呆呢!

    尔芙那种观察力几近于零的人都发现了吴格格的腿没事,四爷自然也早就发现了,甚至早于尔芙发现的,只是他真不大好意思当着自家小妮子面前承认他识人不明。

    “明知道刚滑了脚,便老实些吧!”见吴格格还作死的折腾。四爷手欠的拍了下她蜷在美人榻上的大长腿,低声数落道。

    秀恩爱。死得快。

    瞧着眼前这一对没羞没臊的男女,尔芙这堵在嗓子眼的火气,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要不是还顾念着四爷是皇子,更是未来的皇上,她绝壁能将手里这薄如纸的上好粉彩茶碗丢在四爷脸上。

    正当尔芙犹豫着要不要将这对看起来就似秀恩爱的家伙赶出门的时候,去前头请府医过来的大嬷嬷和随后追出去催促的小丫鬟就脸色奇怪的来到了房里。

    “这是怎么了?”尔芙眼神冒着绿光的扫了眼还在大手拉小手的四爷和吴格格,抬眸问道。

    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嬷嬷,刚一进门就跪在了冰凉坚硬的青玉地砖上,杵在地上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指尖泛白的抠着那地砖上的花纹,似是不想太过失态。

    四爷是个容易出汗的体质,吴格格又一直紧抓着他的手,手心里早已经布满了细碎的汗珠,黏答答的好似几天没洗手,可是被吴格格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抽出。

    这会儿见吴格格的注意力被大嬷嬷吸引,立马就将手抽了出来,顾不上嫌弃的在袍摆上蹭了再蹭,确保手心里的汗珠都消失了,这才转头看向了还跪着发抖的大嬷嬷。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四爷寒声道。

    大嬷嬷像着了风寒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刚刚老奴去前头请府医,回来路上路过月牙池畔的时候,无意中瞧见湖心里好似开了锅一般,看着就跟话本子里说的龙王爷发了怒似的!”

    四爷对大嬷嬷说的话,那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只当大嬷嬷是夜里风露重看错了眼,略有些无奈的叹气道:“嬷嬷,您在宫中数十年,自是见多识广,怎么能似那些无知妇孺般信口胡说呢!”

    “不单单是老奴瞧见了,连菊香也瞧见了!”大嬷嬷表示她绝对不是个宣传封建迷信的无知妇孺,扯着在她身后同样抖似筛糠的小丫鬟,不顾主仆之别的叫了起来。

    “好好好,就算是那湖心里开了锅,嬷嬷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您就别再担心了!”四爷笑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的说道,“吴格格这还伤着呢,还是赶紧将府医请进来吧!”

    大嬷嬷似是被那月牙池的一幕吓得不轻,一阵风吹动了廊下挂着的宫灯,居然跳脚尖叫了起来,随即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有些尴尬的重新跪倒了地上,叩首道:“府医随老奴一同回来,也被那场景吓着了,居然撒腿就跑了,老奴实在不知他跑去了哪里!”

    “……”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这怎么一个两个都好像着了魔似得呢,四爷有些无奈的想着,又不忍心太过苛责自小就照顾着他的大嬷嬷。抬手叫了玉华等人扶着大嬷嬷去后面歇息,冷声吩咐苏培盛领人出去找人。

    不光是为了吴格格的腿,更是因为府医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这内院里除了六七八岁的传话小厮和太监外,便没有其他男子了。

    即便他四爷相信那府医只是一时间慌了手脚跑丢了,可是为了他的名声,他也不能允许府医长时间离开其他人的视线。在内院里瞎出溜。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苏培盛领着四爷的命令出了门,望着头顶上那圆溜溜似月饼般的大月亮。心中叹了口气。

    守着二门的婆子正就着花生米喝小酒,一连被折腾了几趟,听着苏培盛那尖声尖气的动静,骂骂咧咧的趿拉着鞋走出了耳房。

    “哪个不长眼的存心折腾老娘?”婆子耷拉着大眼皮骂道。

    却不想抬头和同样脸色青紫的苏培盛对了个眼。差点被口水呛死加咬掉半截舌头。连忙拱手作揖赔笑的讨好着凑到了跟前,又不知从哪整出了个小布包,三两下打开就往苏培盛跟前送,露出了里面一支金银绞丝镯子,满脸的肉疼,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守门婆子那抠抠搜搜的德行,倒是彻底愉悦了心情郁闷的苏培盛,再加上着急去前头招呼人找人。也懒得再和那婆子多废话,摆手挥散了身边的酒气。冷声吩咐婆子开门,又打发了那婆子去内院掌管府中丫鬟、婆子的嬷嬷那通个气。

    不出一刻钟,原本已经暗下来的四爷府里,又一次变得灯火通明起来,三五成群的小厮、丫鬟提着灯笼寻找着走丢的府医童鞋,嘈杂的动静,吵得连已经歇下的乌拉那拉氏都惊动了。

    穿着一袭孔雀绿家常袍子的乌拉那拉氏,梳着最最简单的小鬏鬏,领着大嬷嬷并两个丫鬟,便径自来到了西小院。

    乌拉那拉氏规规矩矩的给四爷见过礼,正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落座,却注意到吴格格也在,不禁有些奇怪的扫了眼尔芙,再收获到尔芙那懵然无知的表情后,心塞的叹了口气,低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尔芙闻言,得到了四爷的暗示,将知道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便又一脸苦逼的缩脖含胸的窝回到了太师椅中。

    “这可是怎么说的!”乌拉那拉氏见多了耍手段的女人,不用尔芙点名,直接将吴格格打到了心机女的阵营,满脸心疼的扫了眼吴格格,叹气道,“福嬷嬷虽说不大精通医理,但是也是正经在宫里伺候过的医女,不如就让福嬷嬷替你瞧瞧吧!”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府医,不如就让福嬷嬷试试吧!”乌拉那拉氏在尔芙心目中就是个芝麻馅的腹黑货,她才不相信乌拉那拉氏是好心替吴格格看病呢,笑着起哄道。

    四爷也想着让吴格格受个教训,不理会吴格格那求救似的小眼神,微微颔首,准许了乌拉那拉氏的提议。

    福嬷嬷收获到府中三大巨头的明示、暗示,再看着吴格格那白莲花似的做派,露出了一抹容嬷嬷似的狠辣笑容,撸胳膊网袖子的就往吴格格跟前走去。

    尔芙不知道吴格格作为当事人什么感觉,但是她真真感觉到了来自福嬷嬷的满满恶意。

    房中都是女子,吴格格一时间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能任由福嬷嬷粗手粗脚的褪去了她脚上的鞋袜,将她那如凝脂般白皙滑嫩的小脚丫捧在手里,大手像铁钳子似的折磨着她滑嫩的肌肤,片刻工夫就留下了一片红紫痕迹。

    “依老奴看,格格这骨头没有问题,只是突然崴脚拧了劲!”福嬷嬷手上力道不减,转身对着四爷、乌拉那拉氏、尔芙颔首一礼,朗声道,“只要用些药油揉开了就好,不知道侧福晋这可有红花油等舒筋活络类的药物!”

    尔芙心中暗道福嬷嬷太诡诈,因为不习惯穿着花盆底绣花鞋走路,尔芙这些年没少摔跟头,这些个舒筋活络的药膏、药油就成了她西小院必不可少的常用药。

    “前些日子小七摔跤用过的红花油还有的剩,倒是不用再折腾人去前头跑一趟了!”想到这里,尔芙笑着转身招呼过了玉涵,朗声吩咐道。

    吴格格恨不得一脚就踹开玩了命揉她脚踝的福嬷嬷,却再收获到四爷那有些怀疑的眼神后,生恐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咬紧牙关的忍耐着,听到福嬷嬷还要替她揉药酒,她就有些后悔了。

    若是早些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缠着四爷送她回去歇着,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呢!

    她为什么就想不开要借着苦肉计打了尔芙的脸,还希望四爷与瓜尔佳氏有隔阂、罅隙呢!

    贪字变成贫,吴格格悔不当初的低下了头,认命的扯着身下银狐皮褥子坚持着。

    玉涵早就看不惯吴格格装腔作势的样子,见尔芙吩咐,乌拉那拉氏使绊子,自然是乐得配合,脚下生风的从内室床头匣子里取出了装着红花油的药瓶,又将几块据说是府医家祖传秘方的狗皮膏药,也顺带手的拿了出来,存心恶心恶心这吴格格。

    福嬷嬷将红花油洒在手心里,直搓得手心都红得如滴血般,这才抚在了吴格格的脚踝上,看着吴格格额头、鼻尖上渗出的汗珠,心里暗笑的加重了动作。

    这边吴格格被福嬷嬷折腾的不轻,那边苏培盛领着几个小太监也找到了晕倒在闻兰苑墙角的府医。

    就着小太监手里提着的气死风灯,苏培盛看了眼紧咬牙关、面色青紫的府医,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将他送到前头去歇着,还是该就此弄醒了送到西小院去。

    还是负责内院丫鬟、婆子的管事嬷嬷听了消息赶来,这才提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建议,那就是就这样送到西小院去吧,左右那边也热闹着,不差这么一个府医凑热闹去了。

    苏培盛虽说不喜欢管事嬷嬷的说法,但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是踌躇了几息,便顺坡下驴的招呼了粗使婆子上前抬人,打发了从前院调过来的太监、小厮,转身回到了西小院,正好瞧见吴格格呲牙咧嘴套袜子的样子,闻着房间里那股子红花油味,暗道:瓜尔佳主子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学坏了吧!

    四爷看着那还不如大嬷嬷、菊香坚强的府医,这脸色难看得就好像喝了黄连水似的,声音从齿缝间带着冰碴子滑了出来:“泼醒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庆幸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等四爷话音落,小丫鬟就已经伶俐的去后面取来了清水。

    苏培盛简直就是四爷的马前卒,见小丫鬟还有些犹豫的不知道怎么泼水,一把抢过了小丫鬟捧着的铜盆,哗啦啦一声响,水花溅了一地,那闭目咬牙,面色青紫的府医就如炸了毛似的跳起了脚。

    “鬼,有鬼……”刚刚苏醒的府医有些迷糊,一时间并未注意到身在何处,反而双手环肩的缩成一团的躲在了落地罩和门板之间,贼溜溜、亮闪闪的眼睛如镭射灯似的环视着眼前那块方寸地,死都不抬眼看下双手握着太师椅扶手,恨不得咬死他的四爷。

    “林府医,你的规矩都去了哪里!”抬眸看眼似笑非笑的尔芙,四爷脑门子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丢了他脸的府医,却又不得不开口提醒吓破胆的林府医,免得他继续疯疯癫癫的出糗。

    尔芙不以为然的耸肩,所谓鬼怪者,无外乎就是人心底的疑影,即便真有鬼怪存在,也不过就是一种脑电波似的存在,只能让人产生种种幻觉罢了。

    不过见四爷为了个府医丢脸的模样而黑脸,她还是乐意看看热闹的,叫他一个劲的心疼吴格格,真是活该!

    四爷那自带冷冻效果的气场全开,如午夜魅影般席卷了还在发抖的林府医,让林府医终于恢复了理智,注意到了所处地点。又想起了之前正是大嬷嬷去前头请他来西小院看诊的事情,不再瑟瑟发抖,转而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四爷脚下。

    作为四爷府的一员,林府医对四爷的畏惧感,比起那些神神鬼鬼还要严重,见四爷黑脸如墨的样子,他也顾不上看到的那穿着白衣裳的东西是人是鬼了,忙叩首请罪道:“奴才失宜,请主子恕罪!”

    “哼!”四爷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低声道,“你还知道你失宜,好好一大男人。居然连妇孺都不如,到底是瞧见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能吓得你如疯魔了般四处乱走,又晕倒在了闻兰苑……”

    “奴才不敢说!”林府医自知小四童鞋虽说经常念经说法。却并不相信这世间有鬼魅阴魂存在。哪敢将他看到的那一幕尽数说出,忙磕磕巴巴的低头说道。

    本就被吴格格的表现伤了心,又见林府医那副扶不起墙的德行,四爷只觉得心底的小火星已经燎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恨不得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的府医。

    “林府医见到什么,只管照实说来就是!”乌拉那拉氏看着四爷那嗖嗖飞眼刀的眼神和抖似筛糠的林府医,不禁嘴唇微扬,暗道林府医真是吓破了胆子。笑着替林府医解围了。

    “福晋说的有理,你见到什么就说什么。这磕磕巴巴的像个什么样子!”四爷闷闷道。

    林府医这才偷瞄着扫了眼堂屋内,四爷面色深沉的坐在方桌旁的太师椅上,左下首正坐着西小院的主人瓜尔佳侧福晋,而方桌另一侧则是福晋乌拉那拉氏,邻近门口位置摆着一张美人榻,刚刚入府不久的吴格格面色戚戚的窝在上头,身上还搭着层薄被,似是受了什么伤。

    “今日夜里是奴才在府里当值,大嬷嬷来请,奴才自是不敢怠慢,连房里伺候的药童都顾不上叫,便匆匆随着大嬷嬷进了内院,刚过二门就碰到了西小院来催促的小丫鬟。

    路过月牙池,明晃晃的烛火下,大嬷嬷和小丫鬟似是瞧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疾步往前走去。

    奴才一时好奇,也便顺着大嬷嬷的视线望去,只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中央却冒出了一片翻滚着的黑水,几息间,一穿着素白色小褂长裙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就从水中钻了出来,更是脚踏波纹的往岸边走。

    原本奴才还以为是碰见了什么高人,并未觉得害怕,还暗自里嘲笑大嬷嬷和那小丫鬟是无知妇孺,见不得有人能一苇渡江,却不想等那穿着素白色小褂长裙的女子,渐渐靠近,奴才才看清了那女人的长相,分明是府中已故的女眷王格格,同时也意识到不对劲,听见了那缥缈的哭声。

    奴才大惊失色,自是想要赶快离开,没想到脚下似扎了根般的抬不起来,开口呼唤大嬷嬷帮忙,又发现听不见自己个儿的声音,满耳都是凄厉的哭声,便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嬷嬷和那位小丫鬟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奴才才勉强能够活动,又见那人离奴才越来越近,一时间也顾不上分辨方向,只得慌不择路的逃窜,一直到听不见那吓人的动静,这才停住了脚步,浑身无力的摔在了一处角落里——等奴才醒来,便已经在这里了!”

    林府医说完,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偷瞄的往外瞧着,似是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一般,看得四爷又是一阵黑脸,恨不得把这不争气的也送下去给王格格作伴。

    四爷相信林府医吓坏了,可是他却不相信林府医真的看到了王格格。

    别说“鬼”不过是人死后产生的变异,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就说他所住的贝勒府,那也是钦天监里擅长处理风水、家宅的能人亲自设计的图纸,藏风蓄气,上好的宅邸。

    那月牙湖更是花园中一处不错的景致,上有一八角亭和九曲桥,左右又有垂柳环绕,岸边的汉白玉护栏上镶嵌了若干烛台,每到府中掌灯时分,自有婆子点燃照明,照明度不逊色于白日。

    真要是有个什么鬼魅存在,也该早早躲开那么个亮堂堂地方,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蹲着。哪能钻出来吓唬人。

    不过这些话,四爷并没有说出口,反而心里暗暗琢磨着。该不是有什么人想要动什么坏心思,想要算计他!

    只一点,他有些疑惑。

    虽说月牙湖的景致不错,经常有人会在月下赏鱼,但是现在不过是春日里,夜晚风冷露重的,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去湖边走动。真要是有人想要算计他,或是吓唬人,又怎么会知道今夜就有人在那里经过呢!

    想到这里。四爷那怀疑的眼神丢向了委屈巴巴的吴格格。

    说到底,今日大嬷嬷和小丫鬟会往外院请府医,路过月牙湖,完全都是因为吴格格突然扭伤了脚踝。

    “苏培盛。你让人找林府医的时候。可曾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四爷如是问道。

    苏培盛打了个激灵,四爷信不信有鬼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有些半信半疑了。

    “奴才急着找人,倒是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培盛答。

    四爷很是不满意苏培盛的答案,眼刀嗖嗖地撇了个痛快,这才缓声开口:“你去外面找了张保,让他领着人细细查一圈,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人。或者是地方,尽速来报!”

    苏培盛好想抱着四爷的大腿说不要。却在四爷那冷森森的眼神下,汗毛倒竖的应声往外走去。

    在亮如白昼的房间里还不觉得,这会儿猛然走出室内,置身于夜风之中,苏培盛只觉得耳边的风声,便如林府医所描述的女子哭声相差不多,忙扯了扯衣襟,连连默念‘阿弥陀佛’,脚下生风的往外院跑,路过月牙湖时,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目送着苏培盛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状态冲出门,尔芙这才开口说道:“不论林府医是看花了眼,还是真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这会儿还是先看看吴格格的腿吧!”

    “对对对,福嬷嬷虽然会些粗浅的医术,但是到底不如林府医懂得多,还是赶快请林府医瞧瞧,也免得耽误了吴格格的伤!”乌拉那拉氏配合的点头,说道。

    四爷也想起了吴格格的腿,之前看福嬷嬷处理后,他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到底有些不放心。

    听到三位巨头点头,林府医心里就骂了娘,这算个什么事情,他一身湿乎乎的冻死人,又刚刚受过惊吓,连碗压惊茶都没喝进肚子,真真是当奴才没人权阿!

    心里头吐槽不止,面上林府医却不敢怠慢,忙凑到了吴格格身前,搓了搓冰凉的手,搭在了吴格格的手腕,细细感受一番,发现吴格格只是有些心火上升之态,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依奴才看,吴格格的伤势并无大碍,只需服用些舒经通络的汤药,再注意下饮食,不出半月,定然痊愈!”林府医转身行礼,轻声说道。

    说着话,林府医就摸了摸身后本该是药箱的位置,这才发现他那通乱跑的时候,他随身携带装着各类常用药和笔墨纸砚等物件的药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想必是被他丢在了某处。

    尔芙注意到了林府医的窘迫之态,抬手招呼了玉涵上前,“请林府医去书房开方子吧!”

    林府医心中暗暗感激尔芙的解围,再收获到四爷准许的眼神,捏着湿漉漉的袍摆,低头耷脑的跟着玉涵就进了西次间的书房。

    书房里,玉涵轻声嘱咐了小丫鬟去取条帕子给林府医擦脸,奉了热茶给林府医饮用,眼瞧着林府医坐在了窗边的太师椅上,这才动作麻利的找出了一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信纸,又挑了一支不起眼的毛笔放在水洗中浸着,转身研墨去了

    片刻工夫,砚池里就有了一层散发着淡香的墨汁,林府医也已经擦干了脸上、发上的水迹,捏着还湿漉漉的袍子,抬腿往桌案走去。

    “唰唰唰……”

    林府医的胆子不大,但是看诊工夫却扎实,落笔没有丝毫犹豫,几息就写好了一张舒筋活络的药方,拎着信纸吹干,却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原本渐渐放松下来的表情,再次拧成了一团,打消了原本想要和玉涵道谢的心思,拿着药方就快步走出了书房。

    “奴才有话想和主子私下说!”林府医捏着药方不撒手,弄得上前接方子的玉华一脸窘迫,正想低声让林府医放手,林府医就已经绕过了她,快步来到四爷跟前,躬身低头道。

    “什么事?”四爷挑眉,半侧着身子问道。

    林府医为难的看了眼左右,迟迟不肯出声说话。

    尔芙却注意到了林府医那飘来飘去的眼神和手中捏着的方子,想必这事和他林府医刚刚碰过的东西有关,而且想必又是些个算计女人有孕的脏事。

    “爷,吴格格这腿还伤着,不如就让人先送她回去吧,也好早些歇息!”尔芙想到这里,心里烦得要死,面上却不得不撑着笑脸,指着面色倦怠的吴格格,柔声说道。

    “倒是爷疏忽了,王以诚,你领着人送吴格格回去,顺道去前头取药!”四爷抬手接过了林府医手中紧攥着不撒手的药方,招呼过了站在角落里的小太监,沉声吩咐道。

    吴格格虽然不满意四爷的安排,但是看着四爷那难看的脸色,还是恭声谢‘四爷安排妥当、侧福晋待人和善’,坐着她身下的美人榻,任由粗使婆子抬着她回了碧池苑。

    至于所谓送她回去的王以诚,自然是在看着她回到碧池苑,便拿着药方匆匆去了前院,招呼了在房间里和小厮打诨的药童抓药,留下了一份存档造册,拎着三个药包就又一次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碧池苑,亲手将药交给了吴格格身边的丫鬟,这才转身回去找四爷复命。

    路上还遇到了满脸纠结的苏培盛,看着苏培盛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王以诚一下子就开心了,这真是‘看你不好过,我就放心了’的最高境界。

    西小院里,尔芙和乌拉那拉氏在吴格格离开后,便随口找了个借口钻进了内室,一脸轻松的喝着茶水、吃着点心,丝毫没有把刚刚林府医那紧张兮兮的表情放在心上。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四爷嫌弃的看了眼凑到他跟前湿哒哒的林府医,沉声道。

    “奴才发现瓜尔佳侧福晋书房里的墨块里有麝香、黄杜鹃等对女子不理的东西!”林府医说着就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块玉涵刚刚研墨用的墨块,捧着送到了四爷跟前。

    四爷闻声,也顾不上他那时隐时现的小洁癖了,接过了那用了一小半的墨块,在鼻子下细细闻着,果真如林府医所说,除了墨本身用料带着的那股味道,内里真有一股子隐隐的麝香味。

    虽说麝香不似红花般直接让女子小产,但是长时间接触,却会让女子无孕,这会儿发现尔芙所用的墨里含有麝香,四爷表示他有些庆幸尔芙这些日子不练字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坏习惯

    第二百八十五章

    乌拉那拉氏和尔芙正拿着玉华新绣的帕子欣赏,只听见外面砰砰砰的一阵响。

    “摔东西,真不是个好习惯!”尔芙镇定自若的抿了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是气急了,那时候爷成天守着你,你是不知道这内院里换了多少茶碗、花瓶,连白玉山子都破损了七八个呢!”乌拉那拉氏笑着摇了摇头,虚点着尔芙的脑门,柔声说道。

    闻言,尔芙表情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贱兮兮的笑容,凑到了乌拉那拉氏跟前,压低了声音,打趣的问道:“那福晋摔了多少东西!”

    乌拉那拉氏没好眼色的白了一眼尔芙,掩唇打了个哈欠,见外面没了动静,起身来到了内室门口,瞧了眼堪称灾难片现场的堂屋,拧着帕子重新回到了圆桌旁。

    依着四爷发了这么大的火,怕是这事又涉及到四爷的子嗣问题了。

    不是乌拉那拉氏不愿意相信四爷是担心尔芙而发火,而是在四爷心目中,即便尔芙再得宠,也不如他子嗣来的重要。

    乌拉那拉氏相信这点,尔芙也是明白的。

    “时候不早了,也不知道爷那边什么时候能消停了,我就不陪你在这发愣了,我从后门走了!”乌拉那拉氏指了指净室的门,笑着说道。

    上房的暖阁和卧房都有一独立的净室,净室内除却马桶、洗手架、浴桶等寻常都有的东西外,另有一扇通往外面的小门。那是给丫鬟婆子送水、清理秽物用的,免得走正房门冲撞到主子们,惹了主子们不痛快。

    猛然听乌拉那拉氏要从后门离开。尔芙还以为她指的是堂屋落地罩后面的房门,见她指着净室的门,连一向是自诩不矫情的尔芙也愣了愣神,随即连忙摇头。

    “那怎么能行!”尔芙轻声道。

    乌拉那拉氏倒是无所谓的笑了,门就是给人进出的好吧,虽说那地方是给奴仆走的,可是又不是说她就不能走。

    “堂屋里。爷正发火呢,我就不出去惹爷注意了!”乌拉那拉氏解释道。

    尔芙连连摇头,这要是让人知道她让乌拉那拉氏走了奴仆走的小门。不说她不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可是这福晋的脸面就真的丢了。

    “不行,若是福晋累了,不如就在美人榻上躺躺吧。等爷走了。我再送你出去!”尔芙连忙劝说道。

    乌拉那拉氏整理了下袍摆,笑着道:“没关系!”

    尔芙见她坚持,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只能求助似的给福嬷嬷递眼色,却发现福嬷嬷好像开启了拒绝所有人沟通似的傻站着,不禁有些泄气了。

    见尔芙不再劝说,福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旁人不了解,她可是知道乌拉那拉氏小时候做的所有荒唐事。

    她自乌拉那拉氏还在襁褓中时就在费扬古大人府里伺候。乌拉那拉氏五六岁时,已经留头。被费扬古福晋挪到了东跨院里独住。

    可是血脉亲情,乌拉那拉氏特别喜欢缠着额娘,一连被费扬古大人教训了几次,倒是找出了躲避的法子。

    每日除了跟着教养嬷嬷学习规矩,便是跟着额娘学习掌家,闲着的时候就缠着额娘说话,一直到掌灯时分,费扬古大人来到正房门口,这才偷偷摸摸的顺着奴仆走的小门溜出正房。

    从后院绕过耳门,从月亮门溜回到东跨院,一直持续到乌拉那拉氏十岁,这有些荒唐的举动,才算是告一段落。

    “我披风挂在了门口,你赶快给我找件你的!”乌拉那拉氏不知道福嬷嬷的心理活动,笑着拍了拍尔芙的肩膀,柔声吩咐道。

    尔芙悻悻起身,不开心的打开了衣柜,随意的取出了一件粉色绣大团芙蓉花的锦缎披风,“要是被人说闲话,我可是不管的!”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喜欢嚼舌根,那是她们的事情!”乌拉那拉氏起身,任由福嬷嬷将领子上的细丝带系好,转身看着尔芙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笑着说道。

    目送着乌拉那拉氏一脸无所谓的钻进了净室,尔芙这嘴角就忍不住的抽抽,更别提一向规矩本分的玉华、玉涵两姐妹了,那整个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似的呆滞了。

    一直到尔芙重新坐在绣墩上,她们才一脸不敢相信的凑到了尔芙跟前,低声问道:“主子,福晋该不会是来时遇到了什么脏东西吧?”

    毕竟从正院过来,也是要经过月牙湖的。

    如果不是遇见了脏东西,素来最讲规矩的福晋,哪会做出这样子不体面的事情呢!

    玉华、玉涵自以为找到了合适的解释,却不想话一出口,尔芙就乐不可支地趴在了圆桌上,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们。

    “你们想的有些可能,明个儿我去正院请安的时候,一定会原封不动的告诉福晋!”尔芙笑得肚子疼,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吓唬吓唬这两个脑洞大开的小丫鬟。

    果然,两个一脸真相了的小丫鬟,一下子就被尔芙吓得青了脸,连连摆手,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主子,这都是奴婢们胡说八道的猜测之言,您可不能和福晋去说呀!虽说您现在与福晋的关系有所改善,可是这该避讳的地方,也还是要避讳些。”

    见两人当了真,恨不得哭给她看的样子,尔芙也不好意思再吓唬她们,含笑点了点头,抬手拎了拎粉彩的提梁壶,自顾自的斟上了一杯凉茶,小抿一口,吩咐两人重新备水,洗洗就歇下了,独留下四爷还在堂屋里见张保等人。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尔芙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轻声唤进了玉洁伺候着起身。

    “爷呢?”尔芙看着身侧毫无睡过痕迹的被褥和枕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玉洁正绞湿了帕子给尔芙擦脸。听尔芙问起,笑着福了福身,“昨个儿主子刚歇下不久,爷就进来了,见主子睡的正香,交代了玉涵、玉华好生伺候着,领着苏培盛去了前头。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也不担心累坏了身子,什么事情急成这样,连觉都不睡了!”尔芙嘟哝着。

    随意的擦了把脸。尔芙有些不满意的瞥了眼外面已经渐亮的天,裹着细棉布夹棉的家常袍子,拢着长发就走出了内室,坐在东次间窗下的大炕上用了饭。这才有心问起了昨个夜里的事情。

    毕竟那林府医说的太过神奇。她还真有些不相信。

    昨个儿夜里上夜的玉华和玉涵歇了,玉洁也不甚了解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将一些府里小丫鬟间传来传去的闲话说了,弄得尔芙更加迷糊了。

    一夜过去,这府里都传出了月牙湖底下有小龙女的事情,尔芙表示万万不敢小看广大群众的想象力。

    没有问出一丁点有用的信息,尔芙更郁闷了,想要去大嬷嬷那探探口风。又担心大嬷嬷会误会,暗道身边人手不大中用。连小七和弘轩身边的小丫鬟都比不上。

    “更衣吧!”尔芙用了简单的早饭,拧着一缕长发,低声说道。

    闻声,玉洁和玉兰就已经领着一众小丫鬟捧着梳头用的家伙式,来到了跟前。

    长发挽起,簪着两对金镶玉万字不断头的长簪,正中配着一支金锁状的玉雕芙蓉分心,换上了一袭墨蓝色绣翠竹葱葱的大襟旗装,尔芙就领着玉洁、玉兰往正院去了。

    路过月牙湖时,尔芙还特地好奇的扫了几眼,只瞧见了两三个一脸讳忌莫深的小丫鬟脚步匆匆的走过,完全没发现什么奇景,或是说什么诡异的地方。

    拐过了十步一景的小花园,尔芙就与住在碧池苑的吴格格走了个碰头。

    一夜过去,吴格格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夜扭了脚,健步如飞的从另一条鹅卵石甬道走出,猛然瞧见尔芙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眼底闪过了一丝羞恼,脸色变了又变,这才含笑上前俯身见礼。

    尔芙早在福嬷嬷上手替吴格格揉腿的时候,就确认了吴格格的苦肉计假得连一根毛都没伤到,所以并没有惊讶,见吴格格脸色囧囧,也便不想为难她了,笑着抬手道:“快起来吧!”

    “多谢侧福晋!”吴格格又一福身,这才颔首站在了尔芙的斜对面,轻声道。

    “同府姐妹,咱们就不要多客气了!

    若是吴格格不急,不如咱们就一同往正院去吧!”尔芙说。

    吴格格暗恼,心中吐槽道:明明走的就是一条路,难不成还能将瓜尔佳尔芙甩在身后,或者等瓜尔佳尔芙走远再走!

    心中恼火,面上却是笑吟吟的亲近,吴格格闻言,柔声应道:“难得这么巧遇见侧福晋,妾身自是要和侧福晋多亲近才是。”

    尔芙笑着点了点头,待吴格格走到身边,这才领着人继续往正院走去。

    一路上,以吴格格说,尔芙听为主,倒是相处的还好。

    正院廊下,大嬷嬷又是一身褐色的袍子、长裤打扮,略有些混了银丝的长发挽着架子头,上簪着两支鎏金首饰,只是眼中有些血丝,看样子昨夜睡得并不大好。

    尔芙和吴格格来的有些晚,乌拉那拉氏已经让人请了李氏等人在正房里说话,顾不上和大嬷嬷寒暄,便忙着抚了抚发鬓,整理了下袍摆,迈步走进了正房。

    “瓜尔佳妹妹,今日怎么连请安都来晚了,可是昨夜被那胡说八道的府医吓着了!”李氏说。

    尔芙刚一走进正房,还不待俯身见礼,便听见李氏尖锐的声音响起,颇有些奇怪的瞄了眼半眯着眼睛的乌拉那拉氏,得到了乌拉那拉氏那抹自求多福的眼神,含笑一礼,柔声道:“劳李姐姐惦记了,昨个儿夜里闹得不轻,这起得有些迟了,路上遇到吴妹妹又说了两句话,却就误了请安的时辰!”

    “你们没有来晚,还有一刻钟才到请安的时辰。

    只是今个儿我这身子不大舒坦,便想着早些见了你们就歇下!

    都是自家人,便别拘礼了,赶快坐下说话吧!”李氏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乌拉那拉氏就率先开口的截了话茬,笑着说道。

    “谢福晋体恤!”尔芙和吴格格齐声说道。

    说完,吴格格就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上,而尔芙则迈步上前,坐在了李氏正对面的右下首首位上,接过小丫鬟奉上的热茶微抿了一口,打算如往日般听李氏和董鄂氏等人说话。

    这一天一次的请安,其实大家伙儿碰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左不过就是谈谈首饰、说说衣裳,要不就是些个芝麻绿豆的小事。

    尔芙不太擅长做面子工夫,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听声的那位,只是今个儿却被人连连点名,询问着昨个儿晚上吴格格扭伤了脚踝和月牙湖闹鬼的事情,弄得尔芙都恨不得一巴掌呼在她们脸上,她也想知道好不好!

    不等尔芙压不住火气的骂人,乌拉那拉氏就借口身子乏了,让大家伙儿散了,独留下尔芙在内室里说话,气得李氏又连翻了几个白眼,这才闷闷不快的扯着小李氏,脚下生风的往院子外走去。

    吴格格自打撞见尔芙的那刻就想起了她是伤残人士的事情,这会儿随着大家伙儿往外走,故意一瘸一拐的装样子,引得董鄂氏忙上前搀扶,更是一路送着她回了碧池苑,小坐了一会儿,这才回到了她与钮祜禄同住的小院子里。

    “听说张保领着人在月牙湖和林府医晕倒的闻兰苑找了一路,只发现了几枚普通的脚印,连个人影都没抓到,彻底无功而返!”乌拉那拉氏坐在罗汉床上,吃着酸酸甜甜的蜜饯,笑着说道。

    尔芙一点都不意外,要是四爷那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即便不会全都告诉她,也会给她提个醒,免得她没头没脑的撞到别人圈套里,谁让她在四爷眼里,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子。

    即便是乌拉那拉氏悉心教了她好多磋磨人、算计人的法子,可是在四爷心目中,她还是傻乎乎的。

    对此,尔芙一面是欣喜四爷对她的好印象,一面是无奈四爷对她的小瞧。

    不过利大于弊,尔芙也就懒得和四爷辩驳这个事了。

    “左右不过就是府里的人装神弄鬼的折腾,再严重点就好似宋氏勾结了外人,咱们就只等着爷拿出个结论就是了!”尔芙无所谓的捏了一块芙蓉糕往嘴里送,含糊糊的说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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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