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作死
第三百零一章
喜新厌旧的四爷在四月初六就随着圣驾去了京畿巡视,同时带走了张保和苏培盛,只留下稳重的陈福留守府邸,另将长史付鼐留在了府里,以便有事的时候能与他联络。
看着四爷为她细细的安排,尔芙这心里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瞬间化身成口袋猫,直接钻进四爷的怀里就跟着一路去了。
“主子,您怎么还不躺下歇歇腰……太医的吩咐,您都忘记了?”玉静一边替尔芙替换了已经凉透的白水,一边唠叨着。
尔芙这胎有些不大一般,那身为妇女之友的胡太医几日来连连把脉,每次都要好一番叮嘱,弄得这西小院里的仆妇和乌拉那拉氏都紧张了起来。
一面,乌拉那拉氏停了她的早起请安礼;一面吩咐丫鬟仆妇们仔细伺候,更是一股脑的收了尔芙院子里的所有胭脂水粉,让尔芙彻底回归了素面朝天的日子。
玉静等人更是有样学样的让赵德柱将前头送过来的请安帖子,还有簪花宴的帖子原封不动的,都锁进了倒座房里的一间无窗的暗室里,不到尔芙平安生产的日子,定然是没有机会见天日了。
“我这才刚刚起来不过两个时辰,你们真是太紧张了!”尔芙拧了拧眉毛,借着玉静的力道,缓缓的坐正了身子,端着茶盏抿了口,笑着说道。
许是因为已经平安落定了两个子嗣,尔芙对于这胎。并不似初初有孕时那么紧张、害怕,但是一些该小心的地方,她还是小心的。毕竟是她的亲骨肉,她也不愿意被人算计了去。
瞧着外面天色不错,尔芙也坐得有些乏了,见玉静等人都不反对,忙换上了一袭较厚的贡缎大襟旗装,又穿上了一双比较随脚的羊皮小靴,领着还有些紧张的大嬷嬷就往外园子里走去。
考虑到府里人多事多。她避过了那最常走的鹅卵石小路,选择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吩咐了玉静去请乌拉那拉氏。便往西侧那美轮美奂的花园子走去。
凉亭里,玉涵早已经预备好了软垫和清水、点心等物。
“主子快坐下吧,您想要看景色,怎么就不让人用软轿送您过来呢!”正当尔芙想要走进凉亭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女声就突然从她身后响了起来。
尔芙闻声回眸。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姐姐让你过来的吗?”尔芙问。
来人是瓜尔佳尔柔身边的一等大宫女秀芬。平日里也往四爷府送过几次体己的东西,和尔芙算得上是熟人了。
前些日子,听四爷说起过和嫔再次有孕的事情。
尔芙还想着要进宫去瞧瞧呢,只是因为她也有了身子,怕相互之间有所冲撞,这才放弃了这个打算,这会儿看见秀芬,不禁惊喜极了。
“主子。奴婢给您道喜了!”秀芬含笑行半蹲礼,柔声道。“咱们娘娘如今有孕三月,太医摸出了是个男胎,可算是件大喜事呢!”
尔芙连连点头,忙吩咐玉静扶着秀芬进凉亭落座,笑着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奴婢这次过来,娘娘吩咐奴婢定要去了弘轩阿哥用过的小衣裳、小玩意回去,也好沾沾喜气。”秀芬坐在了玉静送上的一方小杌子,欠身一礼,柔声道。
在现代时,尔芙身边的同学虽然都未结婚生子,却也听老妈说过向生男儿的产妇讨要穿过的孕妇装之类讨兆头的事情,见姐姐想要,那自然是大手一挥,便吩咐玉静回去将弘轩用过的、穿过的那些小东西都收拾一份给秀芬带去。
玉静笑着应了,却并未动弹,她可不放心自家主子就这么在凉亭里坐着,更何况一会儿福晋还要过来,还是该小心些妥当。
“奴婢稍候陪秀芬姑娘一道收拾去吧!”玉静缓声道。
尔芙明白玉静心里的担忧,自是没有多说,秀芬也是宫里历练了多年的老人儿,自然也明白女子有孕是大事,所以不但没觉得玉静的推托之词失礼,反而觉得玉静是个能办事的,对其更高看了几眼。
这边,尔芙和秀芬细细的问了尔柔有孕的琐事,又将她从接生嬷嬷和太医那听来的经验之谈都唠叨了一遍,这才算是停住了话茬。
那边,乌拉那拉氏也已经领着福嬷嬷来了,随行同来的还有老十三家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福晋!瓜尔佳妹妹!”尔芙惊喜的站起了身子,笑着道。
“奴婢见过四福晋、十三侧福晋!”秀芬闻声,忙起身行半蹲礼,恭敬的垂首道。
乌拉那拉氏看着秀芬有些眼生,但是却也注意到秀芬腰间挂着的承乾宫的腰牌,心知是尔芙姐姐宫中得脸的宫女,便也没有为难,又有心为尔芙做脸,笑着抬手,让福嬷嬷亲自扶起了秀芬,柔声说:“快些坐吧!”
老十三家的瓜尔佳氏与尔芙甚是投契,虽然平日里不常走动,却一直有簪花帖子来往,所以这会儿见面有些知己相见的感觉,那种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秀芬虽然是宫里得脸的大宫女,但到底是奴仆之身,所以坐在角落的小杌子上有些无措,尔芙注意到这点,想着她出宫要一步步的走出宫墙,想必也是不轻松,便招呼了在亭子外候着的玉涵,吩咐她领着秀芬去西小院用些茶点、歇歇脚。
“奴婢先行告退!”秀芬心中感激,却不敢疏忽礼数,闻言起身,再次行半蹲礼,恭声说道。
尔芙目送着秀芬随玉涵走远,这才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对原主这位姐姐,尔芙是从心里喜欢着的。
每每想到尔柔二八年华。却要入宫侍奉已是半百之年的康熙爷,她就有些替这位温柔雅惠的姐姐可惜。
之前,尔柔那落地才不足满月的女儿就死于了她人算计之中。尔芙真真是感同身受,既恨那下手的人恶毒,又心疼尔柔的亲骨肉命丧襁褓,更担心康熙爷死后,姐姐无子所依,一辈子都要在宫墙里孤独终老。
如今,尔柔再次有孕。又是一可以顶门立户的男儿,等康熙爷百年后,姐姐就能跟着她那个还没落地的小外甥去宫外过自在日子。这欢喜的心情就如雨后的春笋般冒了出来,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她和秀芬,到底算不得太亲近,不想丢了四爷的脸面。这才故作平静的挂着如水般的微笑。
喜悦——尔芙迫不及待的拉着乌拉那拉氏和瓜尔佳氏的手。喜滋滋的分享着这刚得的喜讯,左右尔柔有孕的事情,这会儿也是传遍了东西六宫,也算不得秘密。
“和嫔和妹妹一样都是有福气的!”乌拉那拉氏习惯了做事留三分,很是含蓄的贺喜道。
瓜尔佳氏和尔芙的性子有些相似,见尔芙又笑得欢脱,自然是眉眼弯弯的笑开了怀,“和嫔娘娘自入宫就是咱们老爷子宠爱的心尖尖。此番有孕,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了。不过改日咱们可得递了牌子入宫,跟娘娘讨些名贵的赏赐,让娘娘好好心疼心疼呢!”
“瞧你这财迷的样子,也不知道十三弟知不知道呢!”乌拉那拉氏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爽利的笑容,笑着打趣道。
“十三爷这趟随圣驾去了京畿,怕是无缘看到瓜尔佳妹妹这个俏皮的样子了!”尔芙配合的笑着说道。
瓜尔佳氏被乌拉那拉氏俩人笑得恼羞,一张脸红得好似开了染坊一般,整个人扭捏的说不出一句话。
乌拉那拉氏和尔芙又是一阵大笑,彻底笑得瓜尔佳羞恼了起来,拧着帕子就要往外走,那模样好似上阵杀敌的勇士般,连玉静等人上前拦着都拦不住。
“我的弟妹,你就别闹了,仔细福晋找你家福晋去说教,让你回去禁足抄经!”尔芙小跑两步,拦下了瓜尔佳氏,半真半假的指着有些愣神的乌拉那拉氏,柔声说道。
瓜尔佳氏也意识到了她的失态,忙借坡下驴的回到了圆桌旁。
乌拉那拉氏也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笑着拍了拍瓜尔佳氏不安互搓的小手,轻声道:“我不是个喜欢嚼舌根的人,定然不会像尔芙说的那般去你府上说嘴的。”
作为四爷府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照理该和十三爷的福晋站在一块,只是那兆佳氏的阿玛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尚书马尔汉之女,素来瞧不上像费扬古这样子凭战功立于康熙爷身侧的莽夫,所以兆佳氏也耳濡目染的学会了那套清高的做派,素来和四爷福晋不来往,甚至曾在某些小型的簪花宴上流露出对四福晋等这些出身勋贵家的女子的不屑。
而乌拉那拉氏虽然长袖善舞,也没有把脸凑上去给别人打的习惯,所以就不大和兆佳氏来往了,相反随着身子越发不好,更喜欢起了洒脱性子的瓜尔佳氏。
这么此消彼减下,这乌拉那拉氏和瓜尔佳氏就这么奇奇怪怪的统一了战线。
瓜尔佳氏见乌拉那拉氏不在意她的失礼,这提着的心就落了地,笑着拉起了话茬,说起了京中新近窜起来的几家新贵福晋,那副模样分明就是有意向乌拉那拉氏示好了。
乌拉那拉氏心领神会,笑着点头,也随着瓜尔佳氏说起了京中新近流行起的衣裳款式、花样等琐碎话题,尔芙旁听,三个人倒是说得热闹,让原本忧心乌拉那拉氏嫉恨尔芙有孕的玉静等人松了口气。
正当玉静偷摸依靠着柱子偷懒的时候,钮祜禄氏和吴氏就突然从那花树间绕了出来,径自往凉亭这方向走来。
“……”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满,但是看着瓜尔佳氏正看着她,忙挤出了一抹笑容,轻声道,“咱们府里的女眷不多,平日里我也没太拘着她们,正巧她们过来了,你也见见吧!”
瓜尔佳氏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算得上十三爷府里的正经主子,乌拉那拉氏的话不算没规矩,只是她性子跳脱,不大喜欢与那些满腹心思的女人来往,这才会躲到四爷府来说话。
“妾身明白!”瓜尔佳氏苦笑着点了点头,暗道家家如此,也便对自己的处境多了些满足,不再那么讨厌那处处找她麻烦的嫡福晋兆佳氏和几位格格了。
乌拉那拉氏和尔芙不知道瓜尔佳氏心中的小领悟,看着越走越近的钮祜禄氏和吴氏,纷纷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里拿着的茶盏,正襟危坐的等着俩人上前见礼。
“妾请福晋安、侧福晋安,见过十三侧福晋。”钮祜禄氏和吴氏虽然傲气十足,却也是跟嬷嬷学过规矩的,这半蹲礼行的那叫一个规矩,若是画成小像都能当成教科书用了。
“都坐吧,瓜尔佳侧福晋亦不是外人!”乌拉那拉氏微微抬手,指了指那已经放了软垫的汉白玉圆墩,柔声道。
钮祜禄氏、吴氏这才欠身一礼,缓缓落座,微微抬眸,看着穿着一袭水红色绣大团芍药花大襟旗装、梳着架子头,发簪赤金嵌米粒珍珠的繁花锦簇头面,那叫一个端华富贵,不禁羡慕嫉妒了起来。
这也怪尔芙平日打扮素净,虽说宠爱不断,赏赐不断,却不太喜欢那些沉甸甸的首饰,而李氏又是韶华渐逝的老女人,即便是打扮的雍容华贵,也不及她二人年轻貌美,所以这猛然见到瓜尔佳氏便嫉妒了。
“瓜尔佳侧福晋好模样,妾还以为瞧见画上的仙女了呢!”钮祜禄氏拧着帕子掩唇一笑,酸溜溜的说道。
“钮祜禄格格太客气,我也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瓜尔佳氏笑着道。
那模样怎么瞧怎么气人不浅,不过偏钮祜禄氏还没法子发火,只能傻笑着点头,看得吴格格心里一阵摇头,尔芙嘴角扬的快扯到耳根子底下,暗道解气。
乌拉那拉氏微微点头,“这女子的颜色好,自然是好的,可是这周身的气度,那才是最重要的,便如瓜尔佳侧福晋这般平和雅静的性子,才最是像咱们皇家的儿媳妇呢!”
吴格格原本想着十三爷府的瓜尔佳氏与尔芙想好,定然也算得上是乌拉那拉氏的眼中钉,这才挑唆了钮祜禄氏一同来此挑事,眼见乌拉那拉氏好像爱屋及乌的护上了,便也不再提起早已准备好的酸话,笑着说起了府中最近新开的那株桂花,吩咐丫鬟送上了她亲手做的桂花糖糕和桂花茶,讨好的恭维着乌拉那拉氏。
不得不说,吴格格到底是宫里点心房出来的大宫女,这手艺确实不错,即便是乌拉那拉氏有心挑嘴,也吃了两块才放下银箸,对其手艺赞不绝口,更是亲口吩咐吴格格等四爷回来的时候,做上几样点心摆在家宴上给四爷尝尝。
眼见目的达成其一,吴格格那叫一个喜形于色,连同盟战友的钮祜禄氏都忘记了,一个劲的俯身谢福晋提携,卑躬屈膝的德行,引得骨子里傲气十足的钮祜禄氏也烦上了她。
尔芙就这样看着吴格格自作死路,看着乌拉那拉氏送着吴格格上路,嘴角微勾的借口身子乏了,领着玉静等人就离开了湖心亭,回西小院找秀芬说话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平安
第三百零二章
尔芙一走,钮祜禄氏和吴氏就打开了话匣子,对着乌拉那拉氏和瓜尔佳氏那叫一个挑唆的欢实……
什么尔芙自视颇高,居然连最基本的待客规矩都没有了,什么尔芙不懂规矩,连福晋都不看在眼里了,说得就好似尔芙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了一般。
不过也难怪她们会嫉妒成这个样子,有宠又有子,还有正经身份——这瓜尔佳尔芙简直就成为了宗亲府里妾室的榜样。
只是乌拉那拉氏和瓜尔佳氏,却置若罔闻,更是随着尔芙离开后不久,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将这凉亭让给了钮祜禄氏和吴氏说话,气得俩人连连扯着那垂在地上的帷幔穗子泻火。
那边,尔芙回到了西小院,吩咐玉涵等人将摆在厢房里的几个香樟木的箱子都搬进正房,便拉着秀芬坐在了厚实的羊绒地毯上,开始了清仓行动。
香樟木防虫防蛀,更自带一股子幽香,将收在里面的衣物都熏上了些许清香味道。
“这是大嬷嬷给弘轩那小子做的,那小子许是嫌弃花色太艳了,每次穿上都要拿小手扯啊扯的,别提多有意思了!”尔芙一边往外拿着小衣裳,一边回忆着弘轩和小七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拖着秀芬的手就说开了。
秀芬是宫中伺候的宫女,早就熄了出宫嫁人的心思,这会儿却也被尔芙说的心动了起来。
弘轩和小七是四爷和尔芙的心尖子。小玩具、小摆设都有一间屋子之多,那小衣裳更是多得不得了。
只一会儿工夫,尔芙就似出摊一般的摆了一地。也亏得旁边有玉静和玉涵等人帮着收拾着,将秀芬要带走的和要重新收起来的小衣物都分好放在了箱笼里,不然这房间里都要无处下脚了。
挑拣一番,秀芬选中了一袭红色绣金边的小衣裳和一袭雅蓝色绣暗纹竹叶的小衣裳带走,又将尔芙翻出来的几件弘轩玩惯的小玩具装上,便坐着尔芙安排的马车回了宫。
送了秀芬离开,尔芙却收拾上了瘾头。歇了午觉起来,看着那一件件两巴掌大小的小衣裳,只觉得心里满足极了。瞧着时间不早,弘轩该是下课了,便让赵德柱去前头将弘轩叫了回来,又让人将住在东跨院的小七也接了过来。打算等用过了晚饭。便来一次别开生面的亲子活动。
玉静听了尔芙的打算,脑门上立马就挂上了几条黑线,心里担心尔芙和小主子们坐在地上玩着凉,却也不好扰了尔芙的兴致,只能趁着尔芙去东厢房的饭堂用饭的工夫,领着几个小丫鬟又在内室和东次间里铺上了几层羊绒地毯,这才松了口气。
用过了简单的晚膳,尔芙扶着腰。领着差不多高的小七和弘轩在院子里绕了几圈,便回到了房间里。看着那重铺过的地毯,勾唇一笑,抬腿甩了脚上的软底绣花鞋,扯了几个厚厚的弹花软垫丢在地上,便叫了小七和弘轩过来,大小三个人就这样席地而坐,开始了清仓行动。
小七和弘轩年岁相仿,只相差一岁,所以小七并不记得弘轩小时候的样子,也不记得她小时候曾做过的囧事,听着尔芙说起俩人还不记事时候的囧事,先是觉得好笑,随即就羞得红了一张脸,反倒是弘轩一直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更是学着尔芙说的那般耍起了宝,逗得尔芙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一直到掌灯时分,尔芙才恋恋不舍的让东西跨院的管事嬷嬷带着弘轩和小七回去了,看着窝在奶嬷嬷怀里打瞌睡的两个小人,不禁抬手抚上了小腹。
“玉静,她们怎么眨眼就长大了呢,我还记得她们肉呼呼的躺在小床里对着我吐泡泡的样子呢!”尔芙怅然若失的望着窗外的月亮,低声道。
“小主子现在也还小呢,还能陪着主子好些年呢,更何况主子如今又有孕了,再过七个月就又会有吐泡泡的小主子哄主子您开心了!”玉静是后来西小院的,没有看过小七和弘轩小时候的样子,但是却不妨碍她的想象空间,一想到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躺在那挂着金铃铛的小床里的模样,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柔声安慰着失落的尔芙。
尔芙刚刚有孕两个月,脉象上还看不出男女,但是尔芙却从心里希望这孩子是个女儿。
如今已经是康熙四十八年,等这孩子长大要嫁人的时候,这天下就已经是胤禛的了,她不担心胤禛会将自家孩子送到蒙古去和亲,更不担心他会委屈了自家孩子,所以她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女儿,这样她就不需要担心孩子被人算计了。
从心而论,尔芙对于孩子能不能登上皇位,真心不大在意,最好就像电视剧宰相刘罗锅里——刘罗锅那老丈人似的做个糊涂王爷,过着随心自在的好日子。
这一年来,尔芙看着弘轩那越来越靠近四爷的气质,她觉得她的愿望要落空了,她真心舍不得自家孩子像历史上的雍正那般累得半死,操心操肺的为百姓谋福利去。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尔芙那快乐的心情一去不复返,整个人显得忧郁极了,弄得站在一旁伺候的玉静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完全搞不清自家主子为什么就不开心了,难道是因为主子爷不在身边,玉静如此想着。
烦烦烦——尔芙努力的甩了甩头,希望能甩去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法,却发现只是徒劳,又不希望别人看到她失态的样子,轻声吩咐呆滞状态的玉静备水洗漱,转身就自顾自的走进内室去换衣裳了。
温热馨香的清水,在尔芙的指间缓缓流过。渐渐安抚下了尔芙那燥郁的心情。
洗漱后,尔芙穿着一袭细棉布的寝衣躺在了床上,隔着那厚重的床幔与在外间值夜的玉静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尔芙揉了揉发涩的肩膀,听着外面那若有若无的人声,缓缓起身,柔声唤进了丫鬟进来伺候洗漱、更衣,一直到用过了早膳,这才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想着她昨夜那有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她好似成为了一株美丽的茉莉花,一翩翩少年手持鎏金的花洒替她浇水。脸上挂着和煦温暖的微笑,让她觉得安心无比。
画面流转,很快她就盛开了,而少年的脸上出现了惊喜和惊艳之色。
只是。花开花落总有时。她作为一株茉莉花,虽然可以傲然的绽放于枝头,吐露芬芳,却抵不过自然规律,终将成为一滩花泥,可是她在凋谢后,敏感的察觉到少年郎那眉心间的失落。
随之,画面再次转动。她成为了一亭亭玉立的少女,身边仍然是那位翩翩公子。却碍于地位悬殊,终究不能结成连理,格子郁郁而终。
最后的一幕,她变成了她现在的模样,而那少年郎也变成了四爷的模样……
一幕接一幕的流转,好似三生石上的回转,难道她和四爷的结合是命中注定的!
尔芙不禁为她心里钻出来的荒唐想法摇头傻笑了起来。
那是她昨夜做的第一个梦,她曾短短的清醒了片刻,随即再次沉沉睡去。
这次的梦中却出现了一双纠缠在一起的金龙与白虎,虽然这世上没有真实存在的龙,但是她却敢肯定她看到的就是金龙,那龙威风凛凛的盘旋于空中,与地上跃然而起的白虎相互嬉闹。
即使全程只有龙吟虎啸声,她却能感觉到那声音中的喜悦。
自古以来,那些成大事的王者都给自己安排一个看起来不大一样的出生预兆,尔芙不知道那些都是真是假,但是她却是第一次梦到这般神话色彩浓郁的神兽。
好怕怕,有木有!
尔芙梦到金龙与白虎,心情是喜悦的,却不敢和她人分享,只能拼命的压制着那飞扬的嘴角,生怕被人看出什么问题来,把她当成异端处理掉,连累了还未出世的孩子。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弘轩。
如今的弘轩,四爷很明显是当做接班人培养的,甚至是按照皇位继承人来培养的,与弘晖学过的东西都不相同。
若是真有预兆这种事情,那弘轩和她肚子里这个金龙入怀的小东西,岂不是要针锋相对了!
好吧,尔芙又一次抑郁了。
作为四爷亲自安排在西小院伺候的玉静,看着自家主子情绪一日三遍,那叫一个忧心忡忡,不出三日就瘦了一圈,害得西小院之外的仆妇都当侧福晋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了呢!
当然,这其中也有钮祜禄氏和吴氏推波助澜的功劳,不然单凭玉静那瘦了一圈的小脸,才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呢!
这种不大和谐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四爷回府的那天,还就那么好死不死的撞在了急着去西小院看尔芙的四爷耳朵里。
“陈福一向能干,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摆设!”四爷很是不满的嘟囔着,袍摆恨不得甩到腰间了,大步流星的往前冲着,好像前头有宿仇对头等着他似的。
苏培盛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在心里替陈福点了一盏蜡烛。
叫你丫的不好好讨好了西小院那位,你看是不是就这么被四爷嫌弃了。
四爷心中带火的冲到了西小院门口,脸上的阴云瞬间就散了,看着廊下正坐在簪花秋千上荡着的尔芙,唇角微扬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跨步的迈过了门槛,制止了想要通报的守门婆子,蹑手蹑脚的就走到了尔芙的身后。
“想爷了吗?”四爷自尔芙身后长臂一揽,连带着两条缠绕着花卉的秋千绳都收进了怀里,沉声问道。
尔芙早就从那突然出现的竹香味里感觉到了四爷的气息,闻声就立即眉眼弯弯的回眸看去,刚要说上句调侃的话,便瞧着四爷眼下泛青,唇瓣都有些泛白了,不禁有些心疼,惩罚似的拧了一把四爷腰腹上紧实的肌肉。
“爷出去这些日子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个儿吗?”尔芙挑眉问道,那瞪眼撅嘴的小模样就好像发现了弘轩偷吃糖果不漱口一般。
感觉到尔芙的担心,四爷心里更暖了,连那几个嚼舌头的老婆子都丢在了脑后,牵着尔芙的小手就往往里走,颇有几分急色鬼的做派。
刚一进内室,尔芙正要开口提醒四爷自己个儿身怀有孕的事情,便看见四爷自解开了领口里扯出了一条坠了一枚羊脂玉牌的红绳,不待她瞧个真切,那红绳就已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刻着隶书‘平安’二字的玉牌,也便落在了她的眼中。
“这是……”尔芙反手握住了那枚还带着四爷体温的玉牌,眼含热泪的抬眸问道。
四爷唇角噙笑的揉了揉尔芙的发顶,一直揉乱了尔芙那梳得光滑的小两把头,这才淡淡开口,“前些日子路过燕郊时,听老乡说起山中庙宇灵验至极,便顺路去给这玉牌开了光!”
四爷说的随意,可是尔芙却是跟着圣驾一同去巡视过的。这一路上虽说自在,却是半点不能离开既定的路线,四爷能这样跑到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庙里给玉牌开光,这其中过程,想必是曲折、辛苦极了的。
尔夫珍而重之的将玉牌收进了领口,又将她进宫选秀前求的那枚竹报平安的玉牌取下,抬手挂在了四爷的脖子上,轻声说:“你送了我一个玉牌,我也送给你一块玉牌,你可得好好收着,便如我这样子收着!”
说着话,尔芙就指了指塞进领口的红线,示意四爷快把玉牌放回到领口里头去。
四爷应声点头,大手摸了摸还带着尔芙体温的玉牌,这才将这枚小小的青玉牌子塞进了领口。
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交换了玉牌,又同坐在了美人榻上。
尔芙靠在四爷肩头,心中暗道:明明是一出四爷送给她礼物的戏码,硬是被她演成了交换定情信物的戏码,还真是有些滑稽呢!
苏培盛望着已经贴在一起的两位主子,哀怨的望天长叹:主子,您还记得您还没换衣裳吗?您还记得您那传说中的洁癖吗?
很明显,四爷看到尔芙那刹那,便将什么洁癖统统都忘记了。
不过苏培盛也没胆子提醒四爷换衣裳,又想着还空着的肚子,一甩袖子就沿着耳门往后头的小厨房钻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神秘人
第三百零三章
小厨房里,小生子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自打尔芙再次有孕,这肚子就好似有了虫,怎么吃都吃不饱,用过膳食一会儿就要打发了丫鬟们来取点心。
本着对主子负责,又担心主子吃积食的小生子,只得尽量做些好消化的东西,又不得不准备些零嘴给主子预备着,免得尔芙抓心挠肝的想吃东西的时候没有打牙祭的。
“呦,这是做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香呢!”苏培盛作为四爷身边得脸的大太监,那在府里的地位不低,自然不会在西小院里委屈了自己个儿的肚子,顺着香味,这爪子就往那灶上温着的笼屉上摸去,嘴里还不忘嘟囔着。
“不要动,那是给主子补身的红枣乌鸡汤!”小生子闻声回头,顾见苏培盛的手已经摸上了屉盖,不禁有些心急,拿着擀面杖就往苏培盛的腰眼捅去,忙不迭的叫道。
小生子虽然只在厨房里忙活,但是这手上的力气不小,又是着急的动手,一时间没有控制力道,差点就将苏培盛整个人捅进了灶台,气得苏培盛那叫一个跳脚,看着小生子,那手指头抖啊抖的好似脚踩了电门似的。
“苏公公,您看这是小的刚刚混了蛋黄做的宽面,再浇上酱汁,那味道才好呢!”小生子自知理亏,见苏培盛脸色不好,笑着拎了面案上刚刚擀好的面条就往灶台这边走。
不知是不是和四爷在一起混久了,往常一贯不喜面食的苏培盛。看见那泛着浅黄色的面条,只觉得嘴里头冒出了好些个口水,也顾不上发火了。连连点头的示意小生子赶快做。
小生子抬手招呼过了烧火丫鬟催旺了灶火,又拎过了灶台后面温着的一壶猪骨汤做汤底,不出片刻就给苏培盛做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上头还顶着几枚翠绿翠绿的葱花,那叫一个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苏培盛本就是饿极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规矩了,蹲在灶台旁边就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又将小生子切的卤肉等小菜都吃了个干净,这才一抹油乎乎的嘴,满足的拍着肚子往外走去。
“苏公公。主子那头可用了东西?”小生子正低头收拾案板,见状忙不迭的叫道。
“咱们主子一路快马回来,灰就吃了一肚子,要说其他的。那就得看瓜尔佳主子房里有什么了!”苏培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门。笑着说道。
小生子看着苏培盛眼底那抹调侃,也算是心领神会的明白了房间里的动静,但是还是有些看不上苏培盛这明哲保身的性子,摆了摆手,便重新回到了案板后头,不再搭理吃饱喝足的苏培盛了。
苏培盛呵呵一笑,也不在乎小生子眼中的不赞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就去了耳房歇脚。那叫一个惬意、自在。
至于主子饿不饿,管他呢。总有瓜尔佳主子惦记着呢!
真不知道四爷知道苏培盛的想法,会不会气得将苏培盛丢进十万大山去喂狼。
这边苏培盛填饱肚子歇了,那边四爷和尔芙正排排坐的分果果,几枚龙眼大小的麻团进了四爷的肚,那基本上就不够塞牙缝的,偏四爷叫了苏培盛几次,也没人搭茬,气得四爷黑了脸。
也不怪没人理会四爷,苏培盛瞧着房间里俩主子越凑越近,便将同样在外候差的玉静等人都打发了,保证了两人的私密空间,却一时疏忽的忘记了尔芙是个孕妇,压根不能和四爷滚床单,而四爷又饿着肚子跑回来,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去后面让小生子做些东西吧!”尔芙看着四爷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不禁眉眼弯弯的笑了,柔声道。
“恩!”四爷表示大丈夫能伸能屈,饿肚子的滋味真心不好受,更何况他的肠胃不好,他可不能让小妮子这个时候还跟着操心,所以他就大度的应了尔芙的要求,归根结底就是他饿狠了,实在扛不住了。
看着四爷一副死鸭子嘴硬的做派,尔芙心情好好的踩着软底鞋就往外走去,留给了四爷一洒脱而秀美的背影。
小生子早已经准备好了两位主子的食物,一直坐在小厨房门口等着丫鬟们来取,这会儿看见尔芙摇摇晃晃的走进,那真是吓得不轻,忙扯了扯腰间那皱巴巴的围裙,想对着后罩房里说话的丫鬟们叫上一嗓子,却又怕了惊了正走进的尔芙,一时间就有些慌了手脚,还是花嬷嬷正巧出来碰见,这才快步上前扶住了尔芙,大嗓门的叫了在耳房里躲懒的玉静等人。
“主子,您怎么出来了!”玉静等人见尔芙居然进了后院,这脸上红得都烫手了,一边上前搀扶,一边说道。
“爷他饿了,我便想着来厨房里瞧瞧,倒是没想着叫你们!”尔芙虽然觉得近身伺候的丫鬟们不在跟前有些别手,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却不想在后院给她们没脸,笑着抬了抬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刚刚还担心尔芙在后院发落她们的玉静等人,闻言皆是一喜,那眼中都满是感激,毕竟她们这种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就有些像中层干部,既要维持着她们在小丫鬟跟前的威信,又要讨好着主子,最怕主子不给留个脸面,引得那些小丫鬟们背地里偷笑了。
心思大定,四个一等丫鬟不用尔芙吩咐,便已经各归其位了。
其中玉静和玉涵扶了尔芙去小厨房,玉华和玉檀则忙着进房里摆桌子去了。
小生子也将小厨房里的气窗推开了,又将那些个气味不大好的葱姜蒜都收进了内室去,保管主子进来不会闻到奇怪的味道。
尔芙本就是来取吃食的,再说她也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微笑着扫视了一眼整洁的小厨房,随手指了指案板上摆着的面条和笼屉里的小笼包子、粳米粥,便敲定了四爷的饭食。又选了酸黄瓜和酸豆角两样小菜。
“再添上几样小菜就可以了!”尔芙笑着说道。
小生子一一应是,又忙不迭的从屉上拣了两样热腾腾的点心装盘,交到了玉静手里。
尔芙很满意小生子的体贴,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房里那位还饿着呢!
重新回到房里,堂屋里已经摆上了饭桌,尔芙让玉静将点心摆在桌上。笑着招呼了声在西次间的书房里看书的四爷,便坐在了一侧的太师椅上。
“主子,点着软垫拖着腰!”玉静手快的扯过了一小小个的长条枕头塞到了尔芙身后。笑着说道。
“你身边的丫鬟倒是尽心,比苏培盛那个糊涂东西强!”四爷坐在了尔芙对面,也不装假,捻着一块点心就往嘴里送。还不忘含含糊糊的指责着在门口装鹌鹑的苏培盛。
刚刚花嬷嬷那么大声的招呼。几个丫鬟的出现速度,比起苏培盛快了不是一星半点,最可气的是苏培盛身上明显带着一股子油烟味,四爷这饿着肚子的人对这味道可敏感了呢!
苏培盛闻言缩了缩脖子——真是越来越大意了,要知道他身后那些猴崽子可都盯着他的位置呢,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尔芙见四爷展露这幅孩子气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吩咐丫鬟给四爷换了新茶。柔声道:“小生子那边已经准备了,估计很快就好了。爷稍微等等,别吃那么点心了!”
话音刚落,被尔芙留在小厨房里等着拎食盒的玉涵就拎着食盒走进了门。
粳米粥、小笼包子、并数碟小菜……没有尔芙亲点的面条,显然是还在锅里呢!
不过四爷已经觉得狠满意了,小半碗粥下了肚,又吃了两个牛眼大小的肉包子,这才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等着尔芙说的面条。
小生子今个儿准备的面条是尔芙推广的改良方子,有点类似于涮火锅用的宽粉,吃起来有嚼劲,又有弹性,qq的,过了水,淋了酱汁,配着那脆生生的菜码,那真真是好吃的不要不要哒。
四爷一连串吃了三小碗,直吓得尔芙抢了筷子,这才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这东西不错,晚上就吃这个吧!”
“好好好,不过爷这会儿吃得这么多,怕是晚上那顿要用的晚些了!”尔芙笑着应了,随即就牵着吃了不少的四爷往院子里散步去了,生怕四爷真的吃积食了。
这边四爷一回府就进了西小院的消息,早就在四爷用饭的工夫传遍了四爷府的每一处角落,以吴格格为首的众多女眷又一次摔碎了手边的茶盏、花瓶等玩意,那气得叫一个狠。
对于尔芙有孕,还拉着四爷不撒手的行为,被吴格格等人定在了尔芙担心她们趁机上位的调子上了,唯有小李氏和乌拉那拉氏看清楚了这件事的真相,这哪里是尔芙不撒手,分明就是四爷不撒手好伐。
不过就算是乌拉那拉氏和她们说,她们也不会相信,在她们看来,四爷那种天家贵胄的实权派皇子哪是尔芙一人独揽得了的,定然是尔芙太过狐媚子了。
只是碍于之前吴格格去西小院抢人被打了脸,这会儿没人敢再做苦肉计抢人了,却不妨碍她们诅咒着瓜尔佳氏尔芙肚子里那块肉,最好是就这么掉了才好呢!
到时候,保管让瓜尔佳氏那毒妇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些事情都是光鲜背后的阴暗面,自然不会摆在阳光底下。
而西小院伺候的仆妇,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拿到主子跟前来惹主子烦心,顶多私下里对着那些说酸话的人丢两枚白眼,笑笑她们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罢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总相信她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当夜,苏培盛急三火四的跑出西小院,她们就肯定心底的猜测了,该不是瓜尔佳氏那贱妇想要独揽四爷的宠爱,撑着还不算安稳的胎儿伺候了爷们,这会儿落红了吧!
以吴格格为首的众多女眷,收了消息就都从床上爬了起来,扫眉画鬓的就往西小院跑,各个都是满脸的凄苦,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们亲娘老子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在四爷府也同样适用。
当吴格格等人满心看热闹的女眷脸上悲戚,却心中欢欣鼓舞的跑到西小院的那一刹那,尔芙那张红粉菲菲的小脸就实打实的给了她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侧福晋,妾听说苏公公匆忙出府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吗?”董鄂氏见同来的钮祜禄氏和吴格格都不上前,不得不出头了。
尔芙闻言,扫了眼往日不出声不念语的董鄂氏。
只见董鄂氏的打扮最是中规中矩,一袭月白色的大襟旗装,发上并未簪多余的饰品。
尔芙想:即便这会儿,她真的没了孩子,四爷瞧见她这幅样子,也不会动怒,而瞧见钮祜禄氏等人的时候就不一定了。想着,尔芙就瞄了眼打扮的甚是耀眼的钮祜禄氏和吴格格,果然是人傻到了极点阿!
董鄂氏见尔芙迟迟不肯答话,却盯着她们几个女人看个不停,不禁有些腿软的后退了两步。
“府里一切都好,苏公公匆忙出府,其实是因为他吃坏了肚子!”尔芙拧着帕子掩唇,故作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慢声拉语的开了口,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就有些气人了。
很明显,这个答案很让人吐血。
一心想要看尔芙出点意外的众女,那更是满脸显而易见的不满足,弄得尔芙都不好意思了,难不成她会说苏培盛匆匆出府是因为戴铎从南边运来的一批货在通州那出了问题么,而且四爷还随着苏培盛一道换装出了府。
不过,这是秘密。
既然四爷将这项任务交给了她,她自然要完美完成了!
看着众女如吞了黄莲般难看的脸色,尔芙表示她也是很开心的,又打了哈欠,听着内室里擅长口技的艺人学着四爷的声音催促,便一脸不好意思的下了逐客令。
“爷这趟甚是辛苦,怕是要早些歇了,不如我改日再请妹妹们过来饮茶吧!”尔芙尴尬的笑了笑,柔声道。
众女不但不想走,甚至想冲进去揪了四爷回去滚床单,但是却不得不压下了心里的种种臆想,起身见礼,转身领着丫鬟就出了院门。
尔芙目送着众女离开,终于长出了口气,缓步走进了只有一身高不足五尺的小矮人坐在窗边的美人靠上喝茶的内室,幽幽叹气,“你是谁?”
“小人不过是个卖艺跑江湖的,承蒙主子抬爱,这才有了瓦片遮头!”那小矮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着尔芙行了个跪拜大礼,沉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危机来临
第三百零四章
陈福掌灯时分收到了来自戴铎的飞鸽传书,顾不上后院里两位主子小别胜新欢的激动心情,贸贸然的就闯进了西小院,也亏得他还算机警,知道避过那些躲在暗处里偷窥的仆妇,这才让那些嫉妒红了眼睛的女人想歪了。
四爷趁着城门落锁前的刹那,一路快马的往通州赶去,看着越来越小的京城,不禁有些操心尔芙会不会着急,会不会被那些人套出话锋了。
这次戴铎从南边回来,船上不单单装载着大批的绫罗绸缎,更有四爷为康熙爷六十寿诞准备的寿礼。
那是一尊足有人高的金丝晶雕琢的盘龙柱,最为奇妙的是那金丝晶的纹路,天然形成了‘一统江山’四个大字,可谓是一件巧夺天工的上上之作。
四爷对这尊盘龙柱自是看重的,不然单论那一船的货物,四爷表示他还没那么小家子气。
“爷,这夜里路不好走,您可得慢着些!”这次付鼐跟着四爷一道出来,看着四爷好像拼命似的往前冲,不禁有些担心了,忙催着马赶上去,轻声提醒道。
“通州那边的事情出的蹊跷,我担心是我那些个好兄弟做的手脚,戴铎虽然能干,但是到底身份太低,应付起来会有些畏首畏尾,也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四爷头也不回的吼道。
四爷的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是付鼐却听了个明白。不禁为自家主子心疼,同为皇子,自家主子还是正白旗旗主。偏手下能用的人不如八爷那个伪君子的多,他付鼐就为那些自诩清流雅士的糊涂蛋揪心,你们这眼睛都是用来冒气的吧!
想到这里,付鼐也不敢在走神了,毕竟这并不是官道,路上真不好走……
这边,四爷一路疾奔的往通州赶。尔芙这边也将那小矮人的来历问了个大概,吩咐玉静给他在耳房里安排了一张软榻,又安排了赵德柱过去陪着。便洗洗歇了。
作为一个孕妇,尔芙的睡觉工夫越发精深了。
即便是她心里惦记着四爷路上不安全,可是她还是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更是一觉睡到了大天光。比起那些半夜折腾一通。却要早起去正院给乌拉那拉氏请安的女人,那真是幸福的不要不要哒。
简单的洗漱,尔芙按照昨个儿四爷临走时候的吩咐,换上了一袭玫红色的暗纹旗装就去了正院,拉着乌拉那拉氏在内室里窃窃私语了好半天,这才笑眯眯的回了西小院,引得府中众女又是一番猜测。
乌拉那拉氏目送了尔芙离去,便让福嬷嬷吩咐院里的小太监去了前头。吩咐张保往宫里递了牌子替四爷告假。
四爷这一来一往,必然不是一两日能回来的。可是康熙爷这个尽职的皇上,那早朝可谓是风雨无阻的,要是因为忘了请假被那位记在心里,还真是不合算了。
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考虑的甚是周到,这便打发了小太监去和张保通气,转头又让人拿了她的牌子进太医院请了一倾向于乌拉那拉氏家的太医过府为四爷看病,随即西小院里的药香就飘了起来,将整部戏都圆了过来。
对此,吴格格等人就恨了。
明明自己个儿就是个孕妇,还怎么给四爷侍疾……
新一轮的诅咒,便又一次泛滥了。
“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玉涵这丫头自打早起就觉得西小院的气氛怪怪的,忍了一个早晨,已经彻底绷不住心里的好奇了,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就往尔芙的跟前凑来,生生无视了大嬷嬷那明晃晃的眼神示意。
尔芙闻言,既好气,又好笑。
“好奇心害死猫的故事,我记得我说过了几次了!”尔芙故作高深的说道。
玉涵被尔芙不软不硬的怼了回来,看着旁边玉静那忍笑忍得好辛苦的怪模样,羞恼的跺了跺脚就跑了出去,随即就听见身后传出了一阵笑声,‘哎呦’的低呼了一声,红着脸就钻进了一直闭门不出绣嫁衣的玉洁、玉兰房里。
“你呀,忠心归忠心,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打听事了!”玉洁听玉涵三言两语的倒完了肚子里的苦水,慢悠悠的收了绣了大半的嫁衣,转眸看着玉涵那还泛红的脸颊,笑着打趣道。
“玉洁姐姐,你也笑我!”玉涵不依的跳脚道。
“我这不是笑你,我这是担心你、教你。主子能那么和你说,也是为了你好。这在府里伺候,便如我当初在宫里时一般,只管当个尽心办事的哑巴、聋子、瞎子,你真是差了点火候!”
一旁绣帕子的玉兰也凑了过来,将之前玉洁教导她的一番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了玉涵,引得玉洁不禁笑出了声。
玉涵也不是个不知道是非好歹的人,只是一时间有些挂不住劲了才耍赖的跑出门,也是她知道尔芙是个好性子的,又明白主子有孕以来心情不大好,这才借着由子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引得尔芙哈哈一笑罢了。
不然她一个小丫鬟,哪里敢就这么摔了主子给的脸面,一言不发的往外跑呢!
赖在玉洁房里坐了一会儿,玉涵自觉她的事情过了,便不再耽搁俩人做活,含笑回到了上房,正好瞧见尔芙拿着一匹墨蓝色的软缎打量,似是想要做些什么,吓得她忙冲了进来。
“主子,您这身子重,可不能再动针线了!”玉涵抢了尔芙手中的布料,一脸戒备的说道。
尔芙抬眸一笑,“你这丫头太莽撞了,我就是拿着布料瞧瞧,研究着让针线上的人给四爷裁身新衣裳,哪是想要动针线做活。”
“既是想给主子爷裁衣裳。那就让针线上的绣娘和裁缝画了样子给您瞧就是了,您何必拿着这么大块料子翻来覆去的瞧,奴婢看着都心慌慌的!”玉涵三两下就将料子叠了个平整。随即斟了杯温水送到了尔芙手里,轻声嘟囔着。
玉涵说的不假,平日里各院主子的衣裳都是这么做的,但是来自现代的尔芙,真心看不上那一成不变的长袍马褂造型,也亏得绣娘们的绣活都是顶好的,料子也都是一顶一的。不然她都不敢想象四爷是个什么模样了,许是会和那些清末的老照片一般吓人吧!
只是这些话尔芙不好名言,笑着摆了摆手。“你这丫头还小,等你嫁人了就明白了,自家爷们身上穿戴的东西,哪好都有旁人经手呢!”
玉涵果然是不明白尔芙说的话。但是她却明白自家主子有孕了。不能动作幅度太大是真的,所以不管尔芙怎么说,她都是板着小脸将料子放回到了柜子里。
被人缴械,尔芙郁闷的摇了摇头,只得随意的扯了本话本子打发时间。
却不想,这边她手里的话本子还没翻两页,外面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动静,随即就看见守门婆子一路小跑的往上房跑来。几位打扮各异的少妇拎着小食盒就站在了廊下。
顾不上表示对这些人的不喜,尔芙忙吩咐玉涵、玉静将床铺做好了伪装。又让玉华从后门溜出去请了那卖艺人过来装样子,这才整理了下略微褶皱的旗装,笑呵呵的让人请了众女进堂屋落座。
小丫鬟给几位女眷都奉上了热茶,便乖巧的站在了落地罩边上当背景板,将整个堂屋都让给了这些吃饱了没事做的贵妇们,。
“妾请侧福晋安!”钮祜禄氏和吴格格一如既往的跳了出来,俯身一礼,轻声道。
“快坐吧,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不讲这些虚礼!”尔芙笑着抬了抬手,柔声说道。
吴格格刚刚欠着身子落座,便等不及的开了口,“听福晋那边请了太医进府为爷看诊,不知道爷这是怎么了?”
按照和太医套好的词,四爷现在该是因为路上辛苦,无意中吹了风着凉了,所以要闷在房间里发汗、养神,尔芙笑呵呵的说完,吴格格的脸色就是一边,似是嘴比心快的拧着帕子,语气中满是责怪的说道:“侧福晋,爷的身子一贯不错,这该不是有人照顾的不尽心吧!”
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
四爷一回府就来了西小院,之前还精神抖擞的好似能打死老虎的样子,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着了凉,那肯定是她瓜尔佳尔芙没有照顾妥当了。
不过,尔芙却不在意:
一来四爷并没有生病,她自问对四爷也尽心;
二来四爷又不是个小孩子,难不成还需要半夜有人为他掖被角。
吴格格连她早就准备好的歉疚表情都露了出来,却发现尔芙看都不看她一眼,很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只觉得心口闷得发慌,恨不得当场吐口血给尔芙看看。
“行了,几位妹妹担心爷的心思,我定然会转告给爷,但是爷这会儿刚喝了药睡下,咱们还是别在堂屋里说话吵着他了,不如就此散了吧!”尔芙侧耳听着房里悉悉索索的动静,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担心,忙下了逐客令。
似是为了配合尔芙,房间里伪装成四爷装睡的那卖艺人,也适时的开了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般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咳咳……”
要不是尔芙知道房里人的底细,还真当那是四爷在说话呢,那股子鼻塞、嗓子痛的不舒服症状,表现的那叫一个逼真,尤其是那两声咳嗽,居然让人听出了一种咳痰的感觉,再加上语气上那隐隐的烦躁之意,简直就让尔芙想要拍手叫好了,有木有!
听着房里人发了火,想要讨好四爷的吴格格等人都缩了,吩咐小丫鬟留了她们煲好的滋补汤羹,一溜烟的跑了,那模样就好似背后有恶狗追一般。
“让人拿下去吧,谁愿意喝就喝了吧!”尔芙指着那三个花样各异的食盒,神色恹恹道。
“奴才正装着卧床养病的主子,不如这汤就赏了奴才吧!”那卖艺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嘴上挂着哈喇子,眼中闪烁着精光,一脸狗腿谄笑的说道。
这些东西是其他女人熬给四爷喝的,即便不是她们亲手做的,定然也不会混进去脏东西,所以尔芙也不想浪费粮食,见那卖艺人主动要求,也便让人分给了他一个炖盅,将其他两个分给了赵德柱和王守才,随即让玉静收了卖艺人躺过的被褥,重新铺了床歇下。
卖艺人虽然出身贫贱,却是个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明白这大户人家规矩多,所以对于尔芙那近乎嫌弃他的行为,只是笑着耸了耸肩,便美滋滋的捧着炖盅,招呼了玉静打掩护,从净室的小角门溜回到了耳房里享受美食去了。
糊弄过一天又一天,四爷转眼就病了半月了,原本只当四爷小病一场的康熙爷也坐不住了,连着打发了魏珠等几个得力大太监来探望。
而已经出宫开府的一种皇子们也都安排了福晋过府探望,像三贝勒和七贝勒这样子侧福晋与尔芙走的比较近的皇子,更是安排了侧福晋来尔芙这探口风,弄得尔芙那颗本就悬空的心,彻底提溜到了嗓子眼,眼见的瘦了下去。
乌拉那拉氏在府里的耳目众多,比尔芙从四爷那得知的消息,还要更加详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压着心里的担忧,日日往西小院跑的安抚尔芙,倒是一时间忘记了身子上的不妥当,最终在一次早起去如厕的工夫,摔倒在了净室里。
眨眼间,四爷府里俩位正经主子都病了,尔芙抓心挠肝的急个不行,却又能抛头露面,一面以雷霆手段责罚了几个嚼舌根的仆妇,一面腆着脸托弘晖在前头应付来探风声的众多皇子,连小七都被她打发到了宫里去安德妃娘娘的心,这才挡住了那府里府外宗亲圈里的传言。
原本躲在东小院里一心心等着看尔芙无能出丑,再力挽狂澜的小李氏,计策落空,不禁又生一计,通过了七爷府里那位不省心的侧福晋,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最是跋扈嚣张的八福晋出头,挑唆的宫里某位急需人扶持上位的小妃嫔在康熙爷耳边吹了枕头风,弄得一贯不进儿子府邸的康熙爷,居然不顾身份的亲自出宫探望了。
收到消息的尔芙,一想到明个儿就要来府中的康熙爷,不禁对着满室红烛,不顾形象的对天翻了个白眼,大骂一句三字经。(未完待续。。)
ps: ps:崛起吧,我的订阅!嗓子疼得连咽唾沫都费劲了,好蛋疼!
第三百零五章 主意难寻
第三百零五章
一夜未眠,本就身怀有孕的尔芙脸上布满了疲惫和忧烦之色,而乌拉那拉氏更是一大早就打发了来请安的众女,拖着病体来到了西小院,屏退了房间里伺候的丫鬟,更是连一贯倚重的福嬷嬷都被赶了出去。
房间里的空气都仿佛被两人身上的阴霾之意凝结住了。
“尔芙,咱们怎么办?”乌拉那拉氏手中转动着那盏早已经凉透的茶盏,幽幽道。
被问到头上的尔芙,露出了一抹苦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乌拉那拉氏无语的看着尔芙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沉默了片刻,哑着嗓子问道,“四爷他到底去了哪里?”
房间里再次静了下来,乌拉那拉氏也不催促,她知道尔芙不答话,自然是在四爷嘱咐的巨大压力下纠结着。
一直到乌拉那拉氏都以为尔芙不会回答的时候,尔芙抬起了那双含泪的眸子,“四爷去抢救给那位准备的六十大寿的贺礼去了!”
“糊涂!”乌拉那拉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了,甚至不顾男尊女卑那恒古不变的礼教束缚,压不住火气的骂了出来。
其实在尔芙看来,四爷也是糊涂的紧。
皇上是这天下之主不假,可是也是四爷的父亲,即便自古皇家亲情淡薄,但是即便再淡薄,那血脉之情还是存在的,不然皇上为什么至今还留着谋夺储位、坑害兄弟的直郡王和八贝勒呢!
在尔芙看来。送寿礼这事,最重要的就是心意二字。
单单从前两年四爷送给圣上亲手种植的谷物和蔬菜做寿礼,竟然压下了八贝勒费心踅摸回来的一株人高红珊瑚。讨得康熙爷的重赏和看重这事就能看得出来了。
但是四爷却觉得这主意不好,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甚至不惜下血本的让戴铎在江南那些隐居在小城、小镇上的世家里寻找传世珍宝,想要给康熙爷一个大大的惊喜。
四爷的心意是真的,可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那尊雕刻成盘龙柱的金丝晶,原本采自滇南一处深山,近似于琥珀般透明度的水头。内里的金丝更是如赤金丝线般耀眼,真真是难得的上上之品。
戴铎一路从滇南押送回了四爷府,四爷只是瞟了一眼。便让戴铎带去了江南,以一对传承有序的陆子冈亲手雕琢的白玉山子为筹,寻据传为陆子冈传人,亦是耄耋之年的陆诚赐出山。历时三年才雕出了那么一尊盘龙柱。
时也命也。
那陆诚赐也真真有一双鬼斧神工似的手和一对如x光般的眼睛。居然就那么好死不死的将那金丝晶里的金丝经光线和角度的折射,形成了那么四个要了命的大字。
一统江山。
这东西是寿礼,是四爷寻来送给康熙爷的寿礼,但是却要送到康熙爷手上才算是贺礼,这会儿却会成为四爷图谋皇位的野心证明,四爷怎么能不急。
曾经戴铎带着金丝晶离开京城的时候,各府皇子都派了人打探消息,毕竟为康熙爷准备寿辰礼物。算不得什么太过秘密的事情,可是自打出现了那几个字。这件事就跑偏了。
先是那耄耋之年的陆诚赐在将盘龙柱交付给戴铎后就被一起了贪心的徒弟出卖,被神秘人绑走了,下落不明。
随即是通州的那艘船出了事情,船舱入水,为了抢救那价值千金的大批货物,不等戴铎反应过来,负责押解货物的永南镖局就请了码头上的力巴们来帮忙。
那存放着盘龙柱的夹层被人奇奇怪怪的砸出了个坑,已经雕琢成型的盘龙柱虽然笼罩在层层毛毡的覆盖下,但是还是引得不少人猜测。
戴铎在那么危及的时候,只得破釜沉舟的命擅长水性、且忠于四爷府的几位侍卫打发到了水下,凿透了那夹层位置的船底,将盘龙柱沉入了水下。
忙中出错,即使戴铎已经很快反应了过来,但是还是被人盯住了首尾,那盘龙柱被沉下水,当夜就有人偷潜下水底寻找,似是想要将觊觎皇位的罪名扣在四爷的头上。
四爷虽然现在受皇上倚重,但是没有哪个皇上能接受一个正当壮年的儿子心存不轨的图谋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所以若是盘龙柱落在了旁人手上,到时候在被人误导了康熙爷的想法,等待四爷的就算不是命丧黄泉,怕是也是圈禁终生了。
原本尔芙还以为是四爷忧虑过度,直到从宫中传来了康熙爷的口谕,说是明个儿就来探病,她就开始佩服这些人的心狠程度了。
俗话说,没有经历就没有话语权。
从未经历过这场九龙夺嫡,即便正史、野史中描写的如何勾心斗角、如何不择手段,长在和平时期的尔芙都想象不到这些人的心狠程度。
那夜,四爷匆匆离去,安排下那擅长口技的卖艺人,尔芙还在心中笑他多此一举。
直到此时,尔芙才明白四爷安排的多么周密,不然怕是之前他刚刚抱病,那些人就已经鼓动着康熙爷来了。
通州那里是什么情景,尔芙现在不敢想象……许是那尊堪称鬼斧神工之作的盘龙柱会就此无缘面世了。
刹那之间,尔芙的心里就像五味瓶被打翻了一般,酸甜苦辣咸,真叫一个缤纷多彩。
“福晋说得对,只是戴铎到底是个出面做事的人,他也不敢不经过四爷的允许就毁了那么一尊宝贝!”尔芙不是有心为戴铎辩解,实在是她就是这般想的。
而戴铎恰恰就是这么想的,不然按照戴铎的心意,早在船舱漏水和夹层曝光的那么一刹那。他就该抡着锤子毁了那物件,来个死不认账,让那些存心给四爷添堵的人都白跑一趟。
“妇人之仁。难成大事!那戴铎也是个糊涂东西,也亏得顾先生还举荐了他,即便他当场毁了那玩意,四爷也不会怪他的!”乌拉那拉氏闷闷道。
此时,说这些都有些晚了,这会儿研究出一个糊弄过康熙爷的法子才是正事,所以乌拉那拉氏和尔芙也没有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不撒手。再次陷入了一场沉默。
“风寒传染,圣上又是那把年纪了,若是隔着幔帐瞧上一眼。想必那位也不会多心吧,再加上这次随驾来的人里,还有十三爷、十四爷、七爷这些和咱们爷关系不错的人帮衬着,该能糊弄过去吧!”尔芙突然脑瓜一亮。想起了某部电视剧中皇上借口要为民祈福要在殿中闭门不出。,安排太监替身与外面来求见的朝臣、皇后答话,而本尊跑到江南游山玩水的桥段,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一脸期盼的看着乌拉那拉氏说道。
“……”乌拉那拉氏觉得她来找尔芙商量法子就是个猪脑子,“圣上驾临四爷府探病,你觉得咱们爷还能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即便是咱们爷病得只有一口气了。他也得到府门外迎接,这是为人臣子最基本的礼节。亦是规矩。”
好吧,看样子这种找替身,本尊跑出去玩的情节,只适用于那些说一不二,且没人敢唱反调的掌权者身上,连幼年登基的顺治帝和康熙帝在初登大宝时都做不到。
尔芙想出的法子,被乌拉那拉氏一下子给否了,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尔芙也算是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四爷不在府里的秘密,算是彻底保不住了。
要么四爷这会儿骑着白马、从天而降的解围,要么编出一个合理、且皇上不会怪罪的偷跑理由,不然这个关头就过不去了,难怪乌拉那拉氏会愁成这个样子了。
还是她把局面想的太美好了,尔芙心里想着。
眼见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溜走掉,外面的日头越来越高,距离康熙爷来府的时辰,也是越来越近,尔芙彻底坐不住了。
“府中幼子遭人劫持,咱们爷担心惊动了皇上,惹皇上担忧,而领着亲卫亲赴解救,这个说法靠谱吗?”尔芙双手紧握成拳,捶在了铺着软缎流苏穗子的桌面上,尖声道。
“你觉得那引了圣上来府的人是傻子吗?他们会眼看着你送了弘轩阿哥出府?我告诉你,我不是舍不得你拿着孩子去赌,但是却不能看着你往对方手里送证据!”乌拉那拉氏平静的笑了笑,缓声道。
乌拉那拉氏再次驳回了尔芙的建议,尔芙本就急得火上房了,又是个急脾气的,这脸上就更加难看了,指着乌拉那拉氏的鼻尖,低声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咱们就等着爷倒霉!”
“只有牺牲远在盛京的李氏了!”乌拉那拉氏低下了那张惨白的脸,喃喃道。
“什么意思?”尔芙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颤声问道。
“福晋身中慢性剧毒,性命垂危,经手人正是原侧福晋李氏,四爷领众亲卫亲赴盛京取救命药,又担心李氏屡屡犯下大错,连累两姐弟在圣上和德妃娘娘心目中的地位,不敢上报圣听,只得借口抱病离去。”乌拉那拉氏抬眸,一双往日里充满了层层算计的眸子里满是对世间的留恋,含笑说道。
福晋性命垂危……果然是个不错的说法,但是就乌拉那拉氏的这身子骨,哪里还经得起折腾,而且这是一把双刃剑,既伤了李氏,也是将她自己个儿的命送到了阎王爷手里,那真叫两只脚,一只脚半都踏进了鬼门关,不然哪里能骗过那些医术高超的御医们。
“蓝沁,你的法子是行得通,那这府里其他人是瞎子吗?这些日子,你虽然是病了,但是却并非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尔芙终于明白了刚刚乌拉那拉氏否决她主意时的心情,那是一种很诡异的心情,既希望这主意能行得通,又明白有些许小细节是不能遮掩下的,只得将心里想要同意的念头压下去,黑着脸拒绝,再继续拧着眉头想主意。
乌拉那拉氏苦笑着点了点头,“府中众女是希望着爷能好,可是那些内务府出来的宫女和对方安排进来的探子,却都是些个隐患!”
尔芙无奈的抬头望着窗外,祈求上天能降下明示,让她们挺过这道难关。
皇帝亲自出宫探病,不但要带起了整套仪仗,更是要安排好沿路的护卫工作,所以往往都选择在几近正午的大太阳悬空的时刻,这样也好让想要行刺的贼人没有阴影处藏身。
“主子,外面张保求见。”正当两人走进死胡同的时候,一直在门房里和守门婆子搭噶凑趣的赵德柱,弓着身子凑到了廊下,低声禀报。
“让他进来吧!”乌拉那拉氏替尔芙答道。
赵德柱有些讶异的起身瞟了眼窗内,正与望着廊下发愣的尔芙看了个对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要按照福晋的吩咐办,还是等着主子吩咐呢?
纠结呀,赵德柱心想。
“赵德柱,你进来!”尔芙却突然眼睛一亮,笑着对赵德柱招了招手,转身三两步走到了乌拉那拉氏跟前,低声细语了几句,满眼希望的望着乌拉那拉氏。
赵德柱不明就里,只得顶着乌拉那拉氏那打量、探索的眼神,一步步的挪进了内室,连眼角都不敢瞟一下的低着头看脚尖,那模样就像遇到危险缩进壳里的老乌龟一般无二。
“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是他能行吗?”乌拉那拉氏盯了赵德柱足足有两刻钟,直盯得赵德柱要落荒而逃,这才转移了注意力,看着尔芙,满是犹豫的说道。
尔芙望着博古架上那尊自宋朝传下的鎏金千手观音像,似是安慰乌拉那拉氏,亦是在给自己鼓劲的沉声道:“事到如今,到底能不能成就得靠天意了!”
说着,不管乌拉那拉氏是不是同意,她就转身对着赵德柱吩咐道:“去请了张保进来,我有些事问他!”
赵德柱如蒙大赦,快步往外跑去,比进来的速度就像是蜗牛与乌龟般的对比明显。
片刻工夫,张保就跟在赵德柱身后进了内室,看着同坐在圆桌一侧的乌拉那拉氏,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儿,“奴才给福晋、侧福晋请安!”
“别弄这些虚的了!”乌拉那拉氏抬手示意张保起身,语气急切的问道,“我有话要问你——我在话本子上看到那些江湖中的奇人异士能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事你见过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吓死我了!
第三百零六章
张保闻言,垂眸压下了眼底那复杂的神色,尽量平静的恭声答道:“前朝明廷中有锦衣卫一支,其中不乏些奇人异士,倒是据说有能以金针入穴改变面貌的高手。”
张保与陈福是四爷倚重、信任的两人。
虽然面上不如苏培盛风光,但是却比苏培盛的在四爷心目中重要的多。
尔芙听着张保这样的回话,不禁一笑,想必四爷手下是有这样的能人了。
“张保,我与福晋在这里说话,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吗?”见事情有了转机,尔芙这心里松快了不少,语气上也多了些随意,笑着指了指一脸病容、强打精神的乌拉那拉氏,轻声说道。
“奴才不敢!”张保矮身一礼,恭声答道。
尔芙的好心情,乌拉那拉氏是感觉到了,虽然还有些迷糊,但是却不妨碍她跟着松了口气,也学着尔芙的模样,端起了茶盏,看着张保上下打量着。
张保被乌拉那拉氏和尔芙看得心慌,又因为有事压在心头,那脸上的血色就这么一分分的减少了下去。
“张保,宫里那位眨眼就到,你就别在这拘着了,还是赶紧把福晋要的人叫出来吧,不然怕是咱们就要一起倒霉了!”尔芙见张保迟迟不肯退步,不禁有些急了,起身说道。
尔芙单纯,却并不是个傻子。
张保这会儿能过来,自然是已经有了主意。而且很可能和她想出的法子一般无二。
果然,尔芙的话音一落,张保就‘噗通’一声。双膝并拢的跪在了地上,对着坐在圆桌旁的乌拉那拉氏和尔芙叩首一礼,“奴才不瞒福晋和侧福晋说,陈福在入宫前,曾经被前朝趁战乱逃出宫的太监收养,学会了一手改头换面的功夫,所以奴才这会儿过来。便是想借侧福晋院子里的赵德柱一用!”
“……”
我次奥,这是个巨大发现有木有!尔芙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张保。只看见‘张保’双指并拢,自耳后的脖颈处轻轻一搓,一张薄至半透明的面具被揭下,陈福那张熟悉的脸就显露了出来。
小说、话本子中看到的易容之术。神秘不凡。但是亲眼看见如大变活人般的陈福,尔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激动和惊讶之意了。
不止如此,若说尔芙是没有见识的,即便是自小就长在乌拉那拉家,且见多识广的福晋,这会儿也不禁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眸。
陈福腼腆的笑了笑,随即不知怎么一番动作,那层薄如蝉翼的面具就又覆盖在了他的脸上。再次变身成了‘张保’。
“奴才这手工夫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却也并非除了四爷就无人知道。所以担心被他人怀疑,奴才这才伪装成了张保的模样过来。”陈福低声解释道。
这一瞬间,尔芙终于注意到了一点。
一直以来,张保和陈福从未一同出现,加之两人年岁上有些差异,而且张保喜欢穿些偏瘦的袍子,陈福则经常穿的很是臃肿、富态,整日挺着一个媲美孕妇般的大肚子。
所以在她的印象里,张保是个细高挑、大高个,做事谦卑的小太监,而陈福更像是一已经手握权柄多年的老太监做派,倒是并未想过两人身量如此相似,连那尖细的太监嗓都有些许雷同,难怪她和乌拉那拉氏都不曾发现眼前的张保非张保。
“赵德柱的身量和主子有些相似,又是个忠心与主子和瓜尔佳主子的,所以奴才才贸然找到了侧福晋头上!”陈福见福晋和尔芙一直不曾言语,忙开口解释道。
“你说的事情,我自然是明白,只是赵德柱到底是个这样的身份,怕是这行为做派上,难有爷那般如松如竹的气质吧!”福晋乌拉那拉氏倒是并没有责怪陈福舍她来找瓜尔佳氏的行为,只是被陈福那副大变活人的手段吓着了,这会儿听陈福解释,自是不好再继续走神,忙压下了心里的震惊,轻声说道。
这确是是一件难事,身为太监的赵德柱,那卑躬屈膝的德行就好似刻在了骨子里,陈福也有些担心,但是事急从权,他也不得不冒次险了。
“主子身染风寒,想必皇上来探病,也不会太过久留,所以只要奴才和张保在一旁照应着,应该能糊弄过去!”陈福底气不足的说道。
“张公公所虑甚是,那我这就叫赵德柱过来,随你去前头取些爷的衣裳过来,免得一会儿皇上来探病的时候失礼人前。”瓜尔佳尔芙迈步走到窗前,看着廊下摆放着数盆娇花,转身朗声道。
这一番话,尔芙既是答应了陈福的要求,又是说给可能存在的探子听的,至于一会儿陈福从哪变出一个赵德柱过来,那便不再尔芙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伪装成张保的陈福苦笑着应是,又对着乌拉那拉氏和尔芙打了个千儿,这才招呼了在廊下候差的赵德柱往外走去。
这一去就是足足一个时辰,乌拉那拉氏与尔芙对坐着苦笑,生怕陈福那小子不能让赵德柱暂时忘记他奴才的身份。
巳时正,自鸣钟发出了清脆的鸣响声,悦耳的鸟啼声,这会儿在尔芙的耳中不亚于催命符,但是却不得不压着心里的不安,招呼了丫鬟进来伺候着她洗漱、更衣、梳妆的做起了准备工作,等待着圣驾驾临。
这边尔芙刚刚换上了一袭樱桃红绣芍药花的大襟旗装,发髻还未梳妥,张保就已经领着赵德柱和另外一个小太监,手中捧着一身四爷还不曾上身的贝勒礼服,重新回到了西小院里。
“这是……”尔芙指着赵德柱那张脸。有些疑惑的看着张保。
‘张保’恭敬的行了个礼,挑眉示意尔芙屏退左右,转身从赵德柱手中捧着的那身礼服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鎏金匣子摆在圆桌上,又将赵德柱手里的托盘交给了那眼生的小太监,叫了已经知道任务的赵德柱上去,取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抬手就往赵德柱脸上敷去。
看着‘张保’那近似敷面膜的手法,尔芙不禁扯了扯嘴角,这易容太儿戏了吧。
转眸。尔芙就瞧见‘张保’自那匣子里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小瓷瓶,奇奇怪怪的各类药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碗似芝麻糊般的半透明膏状物。散发着一股子古怪至极的香味,拿着个小刷子就往赵德柱脸上的面膜上涂去。
随着‘张保’的动作,那膏状物很快就凝结在了赵德柱的脸上,融合进了那层面具中。‘张保’耐心的等待了片刻。随手揭开,又招呼了那眼生的小太监上前,照着刚才的工序又做了一番,只不过那些瓶瓶罐罐的小瓷瓶换了一些新的,那膏状物的味道也更奇怪了些而已。
眨眼间,那眼生的小太监就好似赵德柱的同胞兄弟般出现在了尔芙眼前,让尔芙这个亲眼瞧着‘张保’做易容术的人都没有找出个科学道理,深深被易容之术所折服了。
要不是尔芙还记挂着康熙爷要来府中探病的事情。她恨不得立马就扑到陈福的脚底下,央着他将这易容术的诀窍交给她啦。
片刻。小太监脸上那层膏状物也干了,尔芙按照‘张保’直接撕去伪装时的位置看去,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细缝的存在,不禁更加惊讶了。
而‘张保’自打摆弄起那些瓶瓶罐罐开始,这周身的气质就是一变,吓得尔芙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着了眼前熟悉、且陌生的‘张保’。
相比于尔芙的惊讶,赵德柱显得平静多了,毕竟他刚刚在前面已经看过了一遍,而且他也被自家主子和陈福这老狐狸的主意骇得不轻,这会儿还没有回神,所以让尔芙对他要假扮成四爷糊弄康熙爷的事情多了些许信心。
时间不早,尔芙还披散着头发,见到了陌生小太监变身赵德柱的过程,她也就将这内室让给了‘张保’做化妆间,亲自抱着那酸枝木雕鸾鸟纹嵌螺钿的妆匣便往外间走去,还不忘贴心的替‘张保’放下了那层层的帷幔做遮挡。
午时的钟声响起,玉静已经手巧的替尔芙梳好了架子头。
只见尔芙身穿樱桃红的流光锦旗装,髻上簪着一支赤金镶珠的流苏步摇和一对赤金嵌青玉雕玉兰花的长簪,并几朵小巧如指肚般大小的绢花妆点,扶着玉静的手腕走出了外间,坐着软轿去了正院。
而随着尔芙的离去,张保也已经扶着伪装成四爷的赵德柱,坐上了另外一架软轿往前头去了。
慎贝勒府的长史付鼐和苏培盛不在,这‘张保’回到前头就忙回了房间,对着已经窝在房里一个多时辰不敢动弹的张保递了个眼色,随即就从密道中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而收到陈福眼色的张保,一边系着裤子上的细带,一边朗声叫了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进来伺候。
小太监刚刚还纳闷张保折腾人似的一会儿让他在门口,一会儿让他进来伺候的折腾人,这会儿也露出了一抹同道中人的自怜与同情的神色,往日对张保的嫉妒减轻了几分,忙打开了角落里的衣柜,取出了一身飘着淡淡皂角味的青蓝色袍子,伺候着张保重新梳头、换衣裳。
随着一直在路口等消息的小太监送回来的消息,张保和陈福相继自房中走了出来,穿着一袭带品阶的太监袍,相视一笑,对着紧闭着门窗的书房,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儿,朗声道:“主子,小寒子传了信回来,圣驾已经快到了,咱们该动身了。”
门应声而开,王以诚两兄弟一左一右的跟在‘四爷’身后,恭顺的垂首而立。
‘四爷’略微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沙哑如刀刮碗壁似的响起,“那便出发吧,让人通知福晋和侧福晋,以及府中几位格格往花厅准备接驾。”
随即,‘四爷’又让人往偏院的书房请了弘晖、弘昀、弘轩三兄弟过来,这才似是虚弱无力的扶着张保的手腕,领着一众尾巴,呼呼啦啦的往府门口走去。
贝勒府的正门外是一处汉白玉的飞檐影壁墙,四爷与几位阿哥同站在门口的石狮旁,一直到圣驾打头的御林军绕过影壁,这才在张保的一声令下,动作整齐划一的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的恭迎圣驾。
明黄色的龙辇里,康熙爷似是有些不大适应那耀眼的光线般眯了眯眼,随即就迈着虎步,在一众太监、宫人的围绕下,来到了四爷身前。
“吾儿的身子可好些了!”康熙爷笑着抬手命众人起身,朗声问道。
四爷闻言,忙又是一抱拳,“劳皇阿玛挂心,儿臣甚是不安,只是这身子不中用,一场小小的风寒,一直拖到现在还不见好。”
“四弟这一路奔波辛苦,又要担负着皇阿玛的安危重任,难免会有些劳心劳累,只是这风寒之症可大可小,怎么也不请了太医来瞧瞧呢!”被康熙爷训斥几次的直郡王,这会儿脸色阴郁的瞄着四爷那双隐藏在马蹄袖下的拳头,似是关心的问道。
“儿臣之前已经请了太医来瞧过了,苦药也都按时喝了,却到底还是有些不舒坦,福晋担心儿臣身子有所反复,便劝着儿臣在家中多歇息些日子。儿臣想也是如此,便顺了她的意思,也好有空在府中盯盯那几个不成材的儿子。”四爷勾唇一笑,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心虚之色,看着康熙爷那张平静的脸,轻声解释道。
话音落,四爷就不可自制的咳嗽了起来,连忙抽出袖管里的帕子,掩着口鼻就往后退了两步,一直咳得康熙爷都变了脸色,这才红着眼睛,轻抚着胸口顺气的跪在了地上。
“儿臣失礼,请皇阿玛恕罪!”四爷沉声道。
“好啦,你身子正病着,这咳喘也属于正常反应,不然朕也不会丢了朝事过来!”康熙爷抬了抬手,但是却不再上前,吩咐了张保扶起四爷,勾唇说道,转身就叫了四爷到前头带路,领着一众尾巴进了四爷府。
随驾而来的御林军分位站定,尽忠职守的行使着护卫之责,将原本四爷府中的一众亲卫都挤到了角落里。
康熙爷只是在前头略微走了走,便在四爷的盛情邀请下进了内院,看着已经候在花厅里等着接驾的众位儿媳妇,笑着打了赏,又夸赞了几句正有孕的尔芙,便在四爷的挽留下,领着一众尾巴离开了四爷府。
四爷目送着康熙爷坐上了龙辇,远远的消失在路口,忙回到了书房,看着眼中显露满意之色的张保和陈福二人,大出了口气,拍着胸口,连声道:“可是吓死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回来了
第三百零七章
四爷目送着康熙爷坐上了龙辇,远远的消失在路口,忙回到了书房,看着眼中显露满意之色的张保和陈福二人,大出了口气,拍着胸口,连声道:“可是吓死我了!”
不等张保等人答话,康熙爷的声音就自外头传了进来:“你怎么这么糊涂……”
‘四爷’等人又一次慌了,却来不及对上一句话,便不得不忙活活的走出了书房。
“皇阿玛!”四爷脸上挂着一缕淡淡的微笑,哑着嗓子恭声道。
“老四,快让人帮你三哥这个糊涂东西找找吧,他居然将手里一直把玩着的玉佩给掉了!”康熙爷含笑颔首一礼,朗声说道。
清朝自入关起,每位皇室宗亲子嗣自出生时就会由宗人府的宗令,送上一枚由造办处督办秘雕生辰八字的玉佩,这玉佩是他们的身份象征,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却还是要好好保存着的。
这也是自打康熙爷登基起,四十多年里第一次出现皇子丢失了身份象征玉佩的事情。
陈福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幽光,背对着康熙爷等人对身后跟着的王以诚两兄弟使了个手势。
“儿臣这就组织人寻找!”四爷微微颔首,转身便叫过了张保领人沿着康熙爷等人走过的地方去寻找了。
张保应声,矮身退出了书房前的院子,亲自领着人寻找。却没有忽略下王以诚两兄弟往后面小茶室走去的事情。
东西有奴仆去寻找,康熙爷却不能一直站在院子等着,四爷不等陈福对他递眼色。便已经笑着让了康熙爷等人进书房旁的会客厅里落座。
小会客厅是三间的明间,正堂上的匾额是康熙爷的亲笔题字——远思昭汇。
不待众人坐定,王以诚两兄弟就已经领着两个面容清秀的宫女进来奉茶。上等的雨前龙井,前些日子刚由水路从南边送来,康熙爷只是微微抬手欠了欠杯盖,那股子清新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这茶的味道真是不错,不比今年的贡茶差!”康熙爷微抿了口。笑着道。
满人喜好浓茶,所以这雨前龙井并不是康熙爷最爱的,但是却并妨碍他进行点评。
四爷正端着茶碗用杯盖刮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闻言手下一抖,似是被康熙爷的话吓到了,连那滚烫的茶水就顺着手腕洒在了身上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已经跪伏在了地上。
“儿臣之前在南边置办了一处茶园。这茶叶便是那茶园的出息。之前也给内务府和各位兄弟府里送去了些,倒是不想让皇阿玛误会了!”四爷垂首,轻声解释道。
刚刚康熙爷那番话的真实目的如何,赵德柱想不出来,但是那茶碗下嵌着的字条,却是这么写的,所以他这袖子下的双手早就抖得不成样子了,生怕就此露了馅。
“你就是太重这些规矩了!”康熙爷闻言。嘴角微勾,朗声道。
随即。便对着身侧的魏珠递了个眼色,示意其上前扶起四爷。
刚刚康熙爷去而复返,便是听到了龙辇外两个小太监的窃窃私语,心中对抱病多日的四爷有些怀疑,加之老三正好丢了身份玉佩,给了他这么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这会儿见四爷答对得当,不禁对恰逢时间丢了玉佩的老三多了些怀疑。
不要以为这位盛名在外的康熙爷就没有疑心病,相反随着他年岁越大,他这疑心病都到了晚期,那真真是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将亲生子嗣圈禁起来。
“儿臣失礼,还请皇阿玛恩准下去收拾收拾!”四爷指着那已经湿了大片的礼服,轻声道。
康熙爷看了眼四爷手腕上的红肿,忙摆了摆手,“快去,别再伤到了身子!”
四爷拱手起身,还不待离开会客厅,张保就已经捧着一摆着三贝勒丢失玉佩的描金朱漆托盘走了进来。
“朝上事情繁多,老四你可得赶快养好了身子,朕和你这几个兄弟就不多留了!”康熙爷在心中给胤祉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待胤祉接过玉佩,便笑着起身告辞了。
可怜的赵德柱只得穿着那身湿了的大礼服,再次送了康熙爷等人出门,目送着龙辇再次走远,再次回到书房里坐定。
这次他却不敢大大咧咧的说话了,忙让张保给他换了那身礼服,穿着四爷的家常袍子在书房里窝了一个下午,直到晚膳时分,确定康熙爷不会再打突然袭击的回来找打,才领着张保等人进了内院。
西小院里,尔芙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更是听说了康熙爷去而复返的事情,又不敢打发了王守才去前头裹乱,又担心院子里的小丫鬟出去胡说,只能吩咐大嬷嬷谨守院门,等着那第二只鞋子落地。
这会儿,见张保和四爷走进,尔芙终于明白了喜出望外的意思。
赵德柱假扮的四爷,一进门就止不住的咳了起来,“这大半天没用药了,赶快让人送了药进来!”
尔芙应声打发了房间里的两个二等丫鬟,又交代了玉静等人去备水、准备洗漱的家伙式,这才扶着四爷往内室里走去。
一进内室,赵德柱见窗边帷幔都已经放下,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奴才幸不辱命,只是之前那些不对劲的地方,还需要主子和张公公等人操心了!”
“辛苦你了,赶快换了衣裳吧。
你这大半天没露面,再不回去的话,王守才怕是都要看出什么问题了!”尔芙笑着说。
不是尔芙不信任王守才,实在是这事牵扯太大。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至于之前那些曾好些日子没瞧见四爷出门的丫鬟婆子那里,还需要大嬷嬷和福嬷嬷去敲打,早知道有今天这一幕。她当初就该让陈福替赵德柱易容装成四爷在府里出入才对。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尔芙就算是后悔的不行,她也只能在心里咬咬牙就算了。
赵德柱忙捧着他那身太监袍往净室走去,换下了四爷的家常袍子,顺着净室里的小角门就在府中兜了一大圈回来,手里还拿着从正院福晋身边的福嬷嬷那带回来的樱桃。
对于赵德柱的去向,之前尔芙就和乌拉那拉氏讨好了口风。左右庄子上的樱桃树都结了果,正是该用的时候了,再加上庄子上的人对府里的人并不熟悉。所以这也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乌拉那拉氏也是想赌一把:她就不信四爷之前走的那么隐蔽,这一路上会不做遮掩工夫,对方能真的跳出来揪着这事不放手。
毕竟这事偶然爆出来是四爷心存不轨、觊觎皇位,若是被人揪着不放。凭四爷的心智。很简单就能将这事做成被人陷害的局面。
一小篓樱桃洗净送进房里,尔芙只是留下了两盘,便让人拿下去分了。
“爷,该喝药了!”一番伪装结束,床幔内的人又变成了那擅长口技的卖艺人,尔芙含笑自玉静手里接过了药碗,笑着说道。
房间里留下的都是四爷安排在她院子里可靠的丫鬟,但是这会儿看着进去的四爷变成了那卖艺人。玉静等人还是愣了愣神。
不过身为奴仆的本分,让她们强压下了那抹想要尖叫的冲动。垂下眸子,压下了眼底的复杂神情,恭恭敬敬的伺候着那卖艺人吃了治疗风寒的汤药,又扶着卖艺人去净室里洗漱,也亏得四爷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才免去了玉静等人的尴尬。
重新坐在了临窗的罗汉床上,尔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喃喃道:“爷,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阿!”
“是谁惹爷的小妮子担心了!”窗外,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
尔芙一瞬间荡起了层层想法,虽然眼中已经滑落了两行泪珠落地,但是还是伪装出了暴怒的声音,冷声喝道:“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的,仔细咱们贝勒爷将你送到慎刑司去!”
虚掩着的窗子被推开,四爷那熟悉的模样出现在了窗外,迎着廊下那明亮如白昼的烛光,勾唇一笑,“让你担心了!”
“真的是你?”尔芙有些不敢相信的退后了两步,轻声问道。
“当然!”四爷双手一撑窗棂,便身轻如燕的落在了尔芙身侧,抬手拂过尔芙那瘦了两圈的脸颊,笑着说道。
尔芙曾问过陈福,这易容之术虽然神奇,却并不能改变本身的声音,所以之前尔芙只听见声音的时候,还有些怀疑,但是这会儿却相信了,飞扑到四爷怀中,抱着四爷的腰就不撒手了。
毕竟若是真有一个人能和四爷的身量相仿,又能有一把子四爷的声音,她宁愿被骗了,她真的太想念那个突然离开的男人了。
所幸,天底下并没有这样的巧合,来人就是深夜离府的四爷。
四爷就这样任由着尔芙抱着腰,站了足足有两刻钟,连玉静等人听见动静闯进来,都不曾变换姿势,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来人,只是一个劲的吸吮着尔芙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最后,还是尔芙被玉静等人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脸红,这才心虚的低头离开了四爷的怀里,故作镇定的坐在了罗汉床上。
“让小生子准备些吃食送过来吧!”四爷径自扯去了身上沾染了灰尘无数的外袍,同坐在了尔芙身侧,沉声吩咐道。
“对对对,玉静,快去后面让小生子点火开灶吧!”尔芙回眸,正巧看见了四爷眼底的青痕,忙不迭的说道。
玉静等人应声而出,一直到从耳门绕过了后院的小厨房,似是还有些不敢相信四爷就这么回来了,但是原本心里残存的不安却是随风散去了。
小生子之前就已经备好了晚膳,只是一直没人来取,再加上前面的气氛有些诡异,便将那几样耐得住火候的汤羹、炖菜都放在灶上温着,另又切片切丝的备好了几样快炒的食材,只待前头的人过来取就能很快准备好。
所以,这会儿玉静虽然催的急,但是他是一丁点都不着急的,笑着让玉静等人动手将屉里温着的几样菜品和点心等都装进食盒,这边他却已经叫了粗使丫鬟看火,动作麻利的将几样小菜炒了出来。
一刻钟,四荤四素,两道汤品,并一盅蒸好的粳米饭和几样时新点心就上了桌。
四爷也趁着那丫鬟摆桌的工夫去净室里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袭干净的家常袍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跑了一趟通州回来的样子。
简单的用了吃食,尔芙懒洋洋的倚在了四爷怀里,说起了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却强压着心里的担忧,丝毫不敢问通州那边的事情。
“我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四爷含笑听尔芙说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装着看不到尔芙眼中的担忧之色,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着,四爷就已经走到了他拎回来的大包袱旁边,自里头摸出了一剔红的长方形锦盒。
“是什么?”尔芙笑着问道。
四爷闻言,随手打开了那扣着的铜扣,露出了里面造型各异的十二花神发簪,足足十二对发簪,无一处相似,却同样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好漂亮阿!”尔芙露出了一抹痴迷之色,扬声感叹道。
明亮如白昼的烛光下,金丝晶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似自带柔光效果一般,引得忧心忡忡的尔芙都暂时忘记了心底的烦忧事。
四爷笑着对尔芙招了招手,单手拿着一支发簪,轻轻簪在了尔芙的发间,又略微调整了下角度,这才取过了窗边摆着的一面铜镜,举到了尔芙眼前。
金丝晶发簪不似赤金那般绚烂耀目,却因为棱角折射着烛光,显得格外的迷人,衬得尔芙那素白的小脸和乌黑油亮的长发更加引人爱怜。
“这次,我去了那边一趟,彻底毁了那尊足以传世的盘龙柱,却带回了陆老先生用余下的料子雕琢出来的其他东西,除了这整套的十二花神簪,还有一对尺高的金丝晶盆景,改日戴铎进府就带过来了!”四爷轻声说道。
随即,四爷又提起了被解救回来的陆老先生和他迟迟未归的缘由,总之算是让尔芙彻底放下了心底那股子不安。
“那爷知道是谁做的啦?”尔芙瞪着双眼,满是惊讶的问道。
闻言,四爷微微摇头,“听来人的口音,不似京中人,再加上行事作风满是江湖气,应该是有人花钱请了他们出面,至于到底是谁出的银子,要等付鼐回来才知道了!”
这次离京,四爷的经历可谓是死里逃生,那些人不但想要找到盘龙柱让他背上觊觎皇位的罪名,又想将他留在外面,让他再也回不来,要不是身边亲卫能干,他许是就真的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四爷再好脾气,也不禁有些动了火气,更何况四爷本就不是个和善的性子。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说了,免得吓坏了小妮子,四爷如是想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没事就来
第三百零八章
软玉在怀,却不能一亲芳泽,四爷表示心情不大好,一大早起身,不等用过早饭就黑着脸进了前院,吓得昨个儿被独自丢在前头的苏培盛差点咬掉了舌头。
“主子……”苏培盛忙将那已经吃了一小半的荷叶饼丢进了袖管,矮身道。
“让陈福和张保过来说话!”四爷眼神都不忘苏培盛身上丢一个的吩咐道,低头摆弄起了那压了好些日子的邸报和各府送来的拜帖等东西,分明是眨眼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苏培盛瞄了眼四爷紧抿的唇角,暗自提醒了,跟他的徒弟都打起精神伺候着,便脚步匆匆的往张保和陈福等人居住的偏院走去。
陈福、张保早在昨个儿夜里就看到了跟着四爷一块回来的戴铎,自然知道了这趟通州行并不顺利的消息,却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么早就开始找人问话了,直接就被苏培盛堵在了被窝里。
一个、两个到这会儿都没起身。
苏培盛表示他心里不大平衡,看着俩人那互道‘自求多福’的眼神,嘴角一歪歪,连让俩人互通有无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恭声通禀了。
陈福、张保狠狠地瞪了眼这个得了红眼病的苏培盛,却不得不随着四爷的声音抬腿往书房里走。
书房门开了又关,苏培盛格外聪明的留在了院里,同时还叫出了在四爷桌案一侧研墨的徒弟张明德。
不待张明德开口表示疑惑,书房里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便让他心怀感激的对着苏培盛打了个千儿,“多谢师傅提点!”
“得了吧,你这猴崽子这些日子可没少往爷跟前凑。是不是已经打了挤你师傅去坐冷板凳的心思了!”苏培盛心里啐了口唾沫,面上却是笑得和蔼,抬手扶起了张明德,似是打趣般的说道。
张明德心里头一晃神,暗道:这些日子到底是猖狂了。
苏培盛听着张明德的一番表忠心之言,不知可否的笑了笑,望着天边飘过的几缕青云。低声道:“今个儿师傅再送你个好处,你赶快去趟瓜尔佳主子院子里,取些主子往日用惯了的小食过来。保管主子给你个好脸!”
四爷一发火,苏培盛就腿软。
虽然他是不喜这小徒弟总是盯着他的位子,但是却不得不开口指点着张明德让四爷消气的法子。
毕竟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情,总是会牵连到他这个四爷身边的大太监身上。
张明德心里有些怀疑。但是嘴上却答应的爽快。抬腿就往外跑,甚至连来往内院的对牌都忘记拿了。
“你这猴崽子还是得磨练几年,别说咱这个当师傅的为难你,实在是你太毛躁了!”苏培盛逮着个机会就念叨了起来,不紧不慢的从腰间解下了腰牌,带着些许火气的拍在了张明德的手心里头。
——
西小院。
尔芙真真是睡了个好觉,连四爷起身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大有一种要将前些日子缺失的睡眠都补回来的意思。也亏得玉静还算尽职,见日头渐渐升高。这才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床边,轻声唤着她起身,不然就真的要让张明德看到热闹了。
一同忙活,虽然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尔芙还是一同收拾的发梳小两把头,换上了一袭米白色绣粉色芙蓉花的大襟旗装,带着小生子拿手的几样小点心,领着玉静和玉涵就往正院给福晋乌拉那拉氏报讯去了。
“本想着你今个儿不会过来了呢!”乌拉那拉氏笑着让福嬷嬷接过了东西,指了指下首的太师椅让尔芙坐,语气中满是随意的说道。
“若是平时,我这懒病犯了就不来了,可是今个儿,我可得过来。”尔芙含笑凑到了乌拉那拉氏身边,低声说道,“爷回来了!”
闻言,乌拉那拉氏眼中划过了一抹惊喜,同时也闪露了一丝失落。
作为正妻,四爷给了她体面和尊重,却到底是将所有宠爱都给了尔芙,即便早已经知道了这层,作为女人的乌拉那拉,却难免会有伤心。
尔芙自然没有错过乌拉那拉氏眼中的神色。
但是进府多年,她习惯了有四爷陪在身侧,再也做不到大方的将四爷分给其他女人去享用了。
既然做不到,她也就只好装着不知道乌拉那拉氏那抹神色的意思了。
“爷昨个儿夜里才回来,早起就去了前头,这次咱们也就不担心有人来试探了!”尔芙故意转移话题的说着。
乌拉那拉氏微微颔首,“回来就好!”
尔芙并没有在正院多做停留,毕竟同侍一夫的坑爹设定,让她们死活都成为不了朋友了。
重新回到了西小院,玉华就将张明德来取点心的事情说了出来,更是添油加醋的将张明德那副好似狗撵的模样描述了一番,引得尔芙和玉静等人都笑得弯了腰。
“爷那边定是连早饭都没用过,也难怪张明德过来取点心了!”笑过,尔芙却有些担心起了四爷。
四爷那肠胃不好的事情,可算是成了她的心病。
偏这些年事情不断,即便是四爷已经很注意饮食上的调理,但是总是反反复复的没个好时候。
想到此处,尔芙忙吩咐玉静去后面让小生子熬粥预备着,又要了今个儿的菜单子选了选,去了几样荤菜,着重添上了几种对肠胃有好处的素菜。
勾勾选选的足有两刻钟,这才定下了午膳的餐食。
研究好了菜式,尔芙也就彻底闲了下来,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想着昨夜隐忍无奈的四爷,不禁又是勾唇一笑。
她心疼四爷的隐忍。却没有兴趣给四爷安排发泄的女人。
越是坐着发呆,四爷那张脸在尔芙的眼前就越清晰,弄得她就这样红了一张脸。
“摆了茶几和软榻在窗下。我要出去坐坐!”尔芙揉了揉红得烫手的小脸,朗声叫进了在外候着的玉静,沉声吩咐道。
片刻工夫,廊下郁郁葱葱的葡萄藤旁,一张铺着银狐皮褥子的软榻就已经摆放妥当,红彤彤的樱桃摆在琉璃盘子里闪着诱人的光芒,淡红色的花果茶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壶里荡着徐徐波澜。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舒心。
正当尔芙扶着玉静的手走出正房门的刹那,一道熟悉的女声,扰乱了她的兴致。
“妾身想着侧福晋这有孕不能出门。便让人采了些新鲜的花枝过来。”吴格格自来熟的不等守门婆子通传,便迈着小碎步走进了院门,一见尔芙就凑上前来,笑吟吟的说道。
俗话说的话。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便尔芙心里不耐烦。这会儿却也不得不撑着笑脸应付着,抬手叫了人又添了一把太师椅在软榻旁边,便扶着玉静的手腕走下了台阶,笑着让玉静将那几束开得正好的花枝找了花瓶插好,转眸对着吴格格点了点头。
“吴格格,今个儿倒是得闲?”尔芙笑着忽略了吴格格并未对她行礼的小错误,指着那张铺着软垫的太师椅让其落座,柔声道。
“回侧福晋的话。妾身平日里也没个说话的地方,便想着自进府就与侧福晋颇为有缘分。便贸贸然的跑来,还希望侧福晋不要嫌弃呢!”吴格格半欠着身子,显得有些拘束的垂首一笑,面露羞涩的低声说道。
缘分,哪里来的缘分,要是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缘分,那也是孽缘。
尔芙心里疯狂吐槽着,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笑着摆了摆手,“格格模样可人,又长着一张巧嘴,说出来的话就好似蜂蜜般甜人,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你呢!”
说着,尔芙就笑着指了指角几上的水晶壶,“只是我这有了身子,越发懒得动弹了,你可不能躲懒了,快替我倒杯水吧!”
吴格格含笑应是,抬手就摆弄起了那整套的透明水晶的茶具。
茶杯送到了尔芙手边,尔芙接过就微抿了一小口,随手放在了角几上,完全没有一丁点口渴的意思,随即又招呼着吴格格吃樱桃,那模样分明就是雇佣了一贴身小丫鬟伺候似的,引得最是懂规矩的玉静都不禁弯了弯唇角。
一大早就往西小院跑,吴格格自然不是为了给尔芙当丫鬟的,看着尔芙并没有请她进房里坐的意思,心里就更加不舒坦了,瞄了眼尔芙那粉里透白的小脸,阴森、狠辣之色一闪即逝,随即起身道:“妾身想起要去趟针线上,便不再陪侧福晋说话了,改日再来叨扰,还请侧福晋见谅!”
“没事,咱们都是姐妹,有事你就去忙,没事再过来玩就是了!”尔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着招手让玉静送了吴格格出门,转身就吩咐玉涵将那壶茶水换了新的送上,连之前吴格格碰触过的樱桃都被她丢了出去。
身怀有孕,尔芙不得不小心,要不是没有在她吴格格身上闻到不好的味道,她连招呼都懒得招呼吴格格,亏得那丫头还好意思给她摆脸色。
目送着吴格格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尔芙撇了撇嘴,半倚在榻上,双眸微阖,脸上搭着一条半透明的丝帕就晒起了太阳,时不时的摸过一枚酸味极重的青杏送进嘴里,简直就像是在海边度假一般。
时至午间,四爷一进西小院的门就看见这一幕,紧抿了一天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压下了苏培盛想要通传的动作,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尔芙身边,看着锦被下尔芙的玲珑曲线,闻着那股独属于尔芙的淡淡幽香,身下又是一紧。
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注视,尔芙迷迷糊糊的扯下了脸上的帕子,看着背光看她的四爷,露出了一抹慵懒的笑容,“爷回来了!”
“怎么睡在院子里,也怕受了风寒??”四爷坐在了尔芙侧身留出的空余位置上,大手摸了摸尔芙温热的小手,这才放下了心,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担心着说道。
尔芙不以为然的笑着扯住了四爷的衣襟,磨蹭着坐起了身子,拢了拢睡得有些乱的发髻,又将那已经滑落出一半的簪子往里塞了塞,轻声嘟囔道:“这春末在阳光下晒晒,别提多舒服了!”
说完,她就将蜷在软榻上的双腿放在了地上,起身坐在了四爷的身侧,拿着一枚酸倒牙的青杏吃了起来。
尔芙吃得那叫一个嘁哩喀喳脆,可怜四爷看得嘴都快撇到耳根底下了。
“不觉得酸吗?”四爷咽下了条件反射分泌出的口水,低声道。
“还好,她们都说酸儿辣女,倒是也不拦着我吃这酸杏了!”尔芙伸出了一根葱管似的手指,指了指身侧的丫鬟,笑着说道。
说着,一枚吃得干净的杏核就落在了她的手心,尔芙随手丢进了葡萄藤下摆着的青花鱼缸里,引得那灵活的锦鲤一阵翻腾,呵呵一笑就拉着四爷往房间里走去。
四爷看着尔芙那熟练的动作和玉静等人平静的表情,嘴角再次抽搐了一番,但是到底还是打算纵着尔芙这随性的动作,没有言语一句。
可怜玉涵心心盼盼的等着四爷看见尔芙这随意丢垃圾的动作,为她的可怜小鱼鱼做主,却见主子爷一副妻管严的架势,最终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认命的替小鱼鱼们清理家宅去了。
在外面晒了一上午的太阳,突然回到房里,尔芙不禁打了个冷颤。
“可是凉啦?”四爷急切的问道。
尔芙忙摇了摇头,“在外面晒太阳晒久了,这房间里不如外面暖和,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着,尔芙就轻车熟路的将太师椅扶手上搭着的一件缎面披风披在了身上,继续说说笑笑的等着丫鬟们摆饭。
看着那熟悉的西小院式饭菜上桌,四爷表示心里头舒坦的好似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水般的痛快。
“听说内务府研究出了琉璃做窗,也不知道那东西难不难寻?”饭后,尔芙陪着四爷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突然想起了正院里那间作为弘晖书房用的厢房上的琉璃窗子,状似随意的说道。
“你想要用琉璃窗?”四爷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当然了,听说那琉璃窗子透明度比鲛纱还好,又防风遮雨的呢!”尔芙故意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笑着说道。
四爷微微点头,“那东西是好,只是易碎。
之前弘晖在内院住着的时候,爷就曾经让内务府送过来一切,想必库里还有剩下的,不过到底是多年前的东西了,改天爷让人去内务府问问,若是方便就趁着天气好,把这府里的都换了吧!”
四爷到底是顾忌着正院福晋的面子,单单换了西小院这里的窗纱,只是库里剩下的那些都足够了,压根就不需要等上些日子。
尔芙虽然也知道库里有现成的,但是四爷安排了,她也就不再念叨这事。
太过踩福晋的面子,怕是福晋没意见,那些宗亲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就算有四爷护着,她这个侧福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未完待续。。)
ps: 求订阅咯!么么哒!
第三百零九章 田甜甜
第三百零九章
转眼过了几日,戴铎自南边带回来的一对金丝晶的盆景,便由苏培盛送进了正院和西小院。
送到西小院的是一盆海棠花的尺高盆景。
看着那盆活灵活现的海棠花盆景,尔芙不禁再次感叹陆老先生鬼斧神工的雕琢手段。
正院那尊富贵牡丹的盆景,同样的雕琢精美绝伦、富丽堂皇,乌拉那拉氏只是欣赏了一日,便让人打包收好,嘱咐她过些日子进宫请安时带给宫里那位照料了茉雅琦和小七好些日子的德妃娘娘。
同样的一株盆景,乌拉那拉氏选择送给了德妃娘娘,替四爷心里的担子减负,尔芙也不愿意落后,便有些舍不得的让玉静也将盆景收了起来,并一尊由高僧高光过的白玉观音,打算一道送给正有孕的姐姐尔柔——和嫔娘娘。
随着四爷的秘密回府,尔芙那颗提溜到嗓子眼的小心脏落了地,每日谨遵医嘱的安心养胎了。
虽然吴格格仍然是隔三差五的过来打个照面,但是也没有能影响到这位准母亲的好心情,弄得心思不纯的吴格格也不愿意再在她的西小院里浪费工夫,反而选择扒着最近颇受四爷看重的董鄂氏去了。
董鄂氏是个极聪明的姑娘,但是经历的事情到底还少,并不能做到荣宠不惊的平常心。
随着四爷连续宿在她房里,又有吴格格这个擅长谄媚讨好的无宠格格讨好着,一来二去的竟然就真的和这位心思不纯的吴格格成了朋友。
每每当午后阳光明媚的时候。便一同在后花园里坐着品茶、闲聊,倒是有几分知己好友的感觉了。
对此,尔芙表示: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绝不相信这种面子上的友情。
果不其然,当吴格格趁着董鄂氏换洗的时候,顺利与四爷圆房的消息一传出,董鄂氏和吴格格那如履薄冰的友情,瞬间就分崩离析了。
时光如流水般悄然而逝,随着端午节簪在门边的应景挂坠被摘下,原本那让人感觉温暖的日头就毒辣了起来。天气也越发闷热了,别说尔芙本就怕热,现在又怀着身子。那简直是稍一动弹就是一身的细汗,弄得她恨不得成日泡在水桶里降温了。
“主子,该起来啦!”玉静看着尔芙那已经泡得有些发白的小胳膊,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尔芙心底长叹一声。微微颔首。随着玉静的动作起身,裹着轻纱衬细棉布的寝衣长裙,披散着半干不湿的长发,趿拉着绣花鞋就走到了廊下,看着西边仍高悬在天际的日头,幽幽道:“这才刚进了五月就这么热,这要是到了七月可怎么好呢!”
玉静抿紧了唇角,垂眸压下了眼底的笑意。
说句实话。天气才刚刚热起来,可是谁让尔芙是个孕妇。又正值前几个月的危险时候,太医开的药汤多是些温补、固胎的方子,引得尔芙这心底的小火苗蹭蹭往外冒,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怕热。
好在再过些日子,到了天气最热的时候,尔芙肚子里的胎儿若是无碍,便能停了那药汤了,到时也就不会觉得这么热了。
只是这些话,玉静这会儿可不敢和主子说。
不然自家主子的小性子犯了,不按时喝药,遭罪的就该是她们这些小丫鬟了。为了主子和小主子的安康,也为了她们能顺遂的过日子,玉静等一种丫鬟齐心协力的没有良心的瞒下了这一事实。
日落,一缕带着暑气的微风吹过,尔芙终于察觉到了那么一丝凉爽。
站在窗外吹了会儿子风,不等玉静等人开始管家婆模式的唠叨,尔芙就很是自觉地回到了房中坐下,拒绝了小丫鬟们想要关窗子的好意,享受着这难得的凉爽,让人送上了一壶在井里冰了一整天的山楂甜汤,耐心的等着四爷回来用饭。
早起,一道很是诡异的消息从来往的小丫鬟嘴里传到了西小院,还不等尔芙反应过来,四爷就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要晚上过来用膳,颇有些心虚的感觉。
想到一会儿四爷回来,尔芙的小脸板了起来。
见惯了自家主子说说笑笑、没脾气的样子,突然看见尔芙板着小脸往虚空丢眼刀的样子,玉静等人不禁替即将要到来的四爷点了一盏蜡烛。
山楂甜汤是用去岁存的山里红与冰糖混合做出来的,说起来是甜汤,但是味道却有点像是超市里卖的山楂罐头,酸酸甜甜的味道,倒是很得尔芙的胃口,一会儿工夫就喝进去了小半壶。
正当尔芙执着壶,打算再来一杯润唇的工夫,四爷就顶着一脑门的汗珠走进了房门。
在外面折腾一整天,累得筋疲力尽的四爷一见尔芙又端着水晶杯往嘴里送山楂甜汤,这一张脸就算是黑透了,双眼冒火的瞄了眼左右伺候的丫鬟,一把抢下了尔芙手里的水晶杯,三两口喝下了杯中大半下的粉红色糖水,沉声道:“太医不是嘱咐过不让你多喝这刺激肠胃的东西么!”
“太医还嘱咐过四爷不能大肆饮酒,怎的听人说爷在前门外的酒肆和三爷、五爷、七爷等一众爷们又是喝酒、又是闹事的,据说还当街纵马的惊了大福晋出城进香祈福的车驾呢!”尔芙微微拧身,看也不看四爷那满眼心疼的表情,垂首做怨妇状的拧着衣角说道。
传到她这里的消息,不只是说四爷与人饮酒闹出了祸事,更是说四爷甩鞭子惊了大福晋出城的马车,害得大福晋裙摆染血的跌出了马车,引得直郡王当场与四爷拔刀相向,这会儿已经被皇上叫进宫里去臭骂了,大有要吓得她没了肚子里那块肉的意思。
不过。作为陪在四爷身边多年的她,她还是了解自家爷们的,虽然四爷的酒量算不得千杯不醉。但是也绝不是能在外面放开肚皮喝醉酒的莽夫,所以对于那消息只是笑笑就过了。
要不是,四爷做贼心虚的突然让苏培盛送了消息说要晚上过来用膳,她保管不会当真的打发了赵德柱出府去打听消息,四爷自然也不会有这会儿伏低做小的模样了。
四爷被尔芙那副小模样骇得不轻,忙连连表示只是谣传,他不过就是散朝后跟着几个兄弟去了前门外那家驴肉馆。趁着酒兴和几兄弟在大栅栏里走了一圈罢了。
至于惹事,他倒是真的惹了一出事回来。
说起来也是诡异的不得不了。
自打满人坐上皇位,定下了选秀制度。这满洲八旗家的姑娘在家里的地位,那提高的不是一点点,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有满人拖着自家姑娘往那肮脏污秽的地方去。
作为一个君子风的大老爷们,趁着酒劲上头。四爷径自扯了侍卫手里握着的马鞭就上去了。闹得旁边那些围观群众只当他看中了那姑娘的姿色,打算英雄救美呢!
一时间,那叫一个议论纷纷,不然他也不会在闹出这事后,便打发了苏培盛回府给小妮子送信,生恐这丫头被传言所误,动了胎气,连累了肚子里的一双儿女。
不错——尔芙自打有了身子。太医就觉得脉象有些与寻常不同的地方,不过因为宫中众妃、宗亲重臣府里都少有这样的喜事。才一直不敢肯定,直到他前些日子回到府里,那位妇科圣手才敢肯定尔芙腹中的是一双龙凤胎。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爹,听说自家女人肚子里有了龙凤胎,四爷那也是美得走路都生风了,自然不愿意自家小妮子为了这么一星半点捕风捉影的传言,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想,传言果然是传言。
他担心的传言没出现,反倒是出现了另外一种传言,四爷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深深地为那些以讹传讹的无知妇孺的智商而担忧着。
四爷无意中扫到了尔芙眼底的调侃神色,那心里满满的担忧,转瞬就变成了深深的负疚感,抬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癞皮狗似的坐在了尔芙身边,双臂环着尔芙那微微隆起的腰间,笑着说道:“这都是误传,爷当然记着太医的嘱咐了,只喝了几杯梨花白而已!”
尔芙不置可否的看了眼四爷,随即撇了撇嘴。
“这府里总是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不然那前门外发生的事情,哪就那么容易传进了这深宅大院里!”尔芙吐槽道。
四爷自然明白这个细节,可是这人都有私心,即便他四爷能干的如天神下凡,也阻挡不住那些向往黄白之物的奴仆们。
几番清理,府里的钉子已经少了许多,但是仍然不能如铁桶般安全,四爷想到这里,不禁为他的无能为力显露出了些许失落。
“有这些人在也好,不然这府里真是无聊的让我这个孕妇都闲得慌呢!”尔芙反手拍了拍四爷的手背,笑着说道。
随即,便在心里研究了一番内务府这个尾大不掉的家奴体系的处理方案,打算等四爷登基后就将这个祸害除了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尔芙看着四爷那失落的样子,自是不忍在揪着四爷的错处不撒手,转眸招呼了在门外候着的玉静等人进来摆膳,笑着说起了今个儿小生子发现的新鲜物。
红薯——也称地瓜,一种在现代随处可见的东西,既能新鲜食用,又能做成地瓜干,长久储藏。
不过在这个时代貌似蛮少见的,尔芙不知道是不是才从外洋传进来,却并不妨碍她立马发挥了吃货精神,径自就让人送给了小生子,吩咐小生子做了拔丝地瓜和地瓜粥等东西解馋。
饭菜一上桌,尔芙就一手大汤勺、一手小汤碗的推荐起了她吩咐小生子准备的地瓜粥。
微微泛红的粘稠感,扑鼻的甜香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显示着它作为食物的高质素,即便是挑嘴的四爷这会儿也不禁为那碗甜甜的粥水而流口水了。
四爷一手托碗,一手拿勺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文雅,可是吃起来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慢,很快就用了两小碗,最后还是尔芙担心他一下子吃得太多,容易出现譬如放屁等失态的表现,这才压下了四爷想要再填一碗的冲动。
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四爷终于说起了今个儿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和那个可怜的姑娘。
而就在四爷一脸同情的说起那姑娘的时候,那弱质女子田甜甜,正扒拉着小算盘和自家兄长、嫂子讨论着这场戏的收益。
田甜甜——正经的满洲八旗姑娘,自小就是在册的秀女,每月拿着朝廷发下来的布匹和钱粮,在家里虽说不是说一不二,但绝不是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半年前,她突然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本不喜出门的姑娘,突然开始了满街的串门子,只要是家里有与她同龄姑娘的家里,她就没有一家不熟悉的。
成日研究着那些住在皇城根下的皇子大爷们,穿着洗的发白的小褂、长裙,一派小可怜的模样,引得那些热心肠的大爷、大娘们对其都是疼爱有加,原本和睦的四邻对苛待这位多年的兄嫂,多了很多不一样的认识。
若是旁人家里遇到这样的事情,那嫂子、兄长自是要出来解释一番的,但是田甜甜家又有些不同。
当年,甜甜的母亲因难产丧命,而甜甜的父亲与甜甜的母亲自小就相识,感情很深,强撑着病体打点妥当甜甜母亲的丧事,又熬着最后一口气安排妥当了甜甜兄长的婚事,便一撒手也跟着去了。
那时,甜甜才刚刚三岁,连走路都不稳当,正经是长在甜甜的嫂子耿氏和兄长田大力跟前的。
看着如自己女儿般的小妹这般败坏夫妻俩的名声,田大力自然是要和田甜甜好好说说的,但是一贯朴实无华的俩夫妇很快就被能言善道的田甜甜给驳得忘记了本意,顺着她开始了这场长达半年之久的欺骗。
随着田甜甜在邻里间的名声越来越好,俩夫妇的名声坏掉了极点,也亏得这田大力和耿氏的父母、亲人都已经相继离世,又没有子嗣绕膝,不然真是连累了一大家子人赔上好名声了。
今个儿上午,隔壁在前门外一家木匠铺子里学手艺的小三子无意中吐露了那群皇子在街上小店里吃饭的事情,田甜甜就让嫂子叫了兄长回来,演了那么一处卖妹求荣的好戏。
老天保佑,真的拉下了一条大鱼。
四爷,我回来了,田甜甜在心中喃喃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手段
第三百一十章
次日,天刚蒙蒙亮,四爷披着缎面滚银边水波纹的披风走出府门,刚要从苏培盛的手中接过马缰,便瞧见了昨个儿从怡红楼门口救下的少女,长发乱似鸟窝,素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顶着一双红肿的秋水眸子,穿着一袭破破烂烂的衣裳跪在他四爷府的影壁墙边。
四爷不快的瞄了眼在府门口负责守卫工作的侍卫,随即丢给了苏培盛一上前扶人的眼神,手握马缰的站在了原地,神色不明的俯视着那娇弱的姑娘。
“姑娘!
您这是怎么了,快随咱家起来吧!”苏培盛矮着身子上前,因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动作、语气都加了几分恭敬,小心翼翼的伸手递到那女子眼前,轻声道。
田甜甜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四爷,来不及开口就落下了两颗硕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摔碎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尽显委屈和无助之情,引得苏培盛这个习惯了捧高踩低的阉人都软下了心肠。
“小女求四爷救命!”甜甜无视苏培盛伸出的友善之手,重重的叩首一礼,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的瞪着一双水汪汪似黑曜石雕琢般的眸子,低声说道。
“何出此言?”四爷看了眼手中怀表的时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田甜甜忙三言两语的说清楚了她的处境,将她是如何辛苦从家中逃了出来,如何被自家兄嫂以几两银子卖给过路商人做妾的辛酸故事。完美还原,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可是作为她的目标任务——四爷却只是大咧咧的丢下了一句:“你是满人,这种事情大可以找到宗人府去。想必宗令很愿意肃清八旗子弟中那些个不中用的东西。”
说完,四爷甚至不等那甜甜再言语,便已经翻身上马,一路扬长而去。
苏培盛无奈的耸了耸肩,将腰间缀着的一枚装着十几个银角子的荷包塞到了田甜甜手里,这才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目送着那俊逸非凡的背影消失在淡淡的薄雾中,田甜甜苦笑着看了眼那耀武扬威的落地狮子和那鎏金的巨大牌匾。暗里揉了揉已经跪得发僵的双膝,神色隐晦似草丛中的毒蛇般,琢磨着是否要另选一条路进府。
这府门外的一幕。并未在四爷心中留下太深的印象,作为压根不想插手旁人家务事的四爷,要不是看着那姑娘可怜和酒劲上头,他昨个儿就该直接让人给五城兵马司那帮子闲来无事的大爷们送去消息才对。
至于今个儿。那姑娘怎么就跑到了他府门前跪着求救。他阴谋论的觉得是他那些不安分的兄弟们给他设下的圈套,这才视而不见的离开了。
不然,君子风的四爷绝不会就这么丢下一个可怜兮兮的弱女子不管,实在不行也会安排了小太监随那姑娘走一趟,让那姑娘家里的哥嫂都消停些。
不得不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前几年,田甜甜设下的花招就奏效了,可是现在……绾心表示呵呵哒。
进府之路。看上去遥不可及。
不过一心想要夺得四爷独宠,而洗去她没能斗过一个古代无知女人的耻辱。让田甜甜全然不在乎的忘记了眼前的艰难,甚至有着超乎常人的勇气和坚持,大有不成功则成仁的一往无前精神。
条条大路通罗马。
原本田甜甜打算着从四爷着手进府,不过是想在四爷跟前混个眼熟,这样也利于她的爬床大业,现在也不过就是在她的成功路上多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绊脚石罢了。
御门听政结束,四爷在部里走了一圈,便回到了府里,看着府门口空无一人的干净,难得露出了一抹疑惑。
不过很快接踵而来的事情,四爷就将这田甜甜引发的那么一点点小疑惑丢在了脑后。
……
五月末,太阳好似下火的灼烤着地上的万物,尔芙穿着轻薄的杭绸旗装,发梳简洁、利落的小两把头,身边跟着提着鎏金冰壶的玉静,捧着已现雏形的肚子,陪着乌拉那拉氏漫步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说话。
远处五六个捧着往各院送浆洗衣物的丫鬟,忙拐过小路上前见礼。
“奴婢请福晋、侧福晋安!”柔柔的声音似清风拂过水面般让人舒适,尔芙闻言眯了眯眼,对着乌拉那拉氏送去一抹笑意。
乌拉那拉氏微微拧眉,扫了眼几个丫鬟,“怎么这会儿才往各院送衣裳!”
一看起来清丽雅致的丫鬟在其他几个小丫鬟的撺掇下,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奴婢等在管事嬷嬷的吩咐下帮着粗使丫鬟拆洗了各院送过来的被褥,一不留神就误了时辰,还请福晋恕罪!”
小丫鬟虽然长得不错,却并不带一丝入侵性,再加上是被人推出来的出头鸟,乌拉那拉氏也不想为难她,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轻声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也不必这么小意,我与侧福晋在这里赏景游园,你们各自忙去吧!”
随即,乌拉那拉氏和尔芙就在一众丫鬟的谢恩声中离开了这处由娇花盆景拼凑出的花丛,转身往不远处的低矮花树走去。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平坦,却并算好走,更何况尔芙又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走得甚是小心,却不想到底还是踩到了一颗长着青苔的碧色鹅卵石,眼看就往一旁的花架上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
刚刚还跪在十步开外的小丫鬟连滚带爬的就钻到了尔芙的身下,不顾娇嫩的小脸被那花架上开的正盛的繁花刺破的撑着双臂,当起了人形气垫。
尔芙的突然遇险。乌拉那拉氏也是吓得不轻,忙上前去搀扶。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了!”玉静看着尔芙那泛白的小脸。紧张的问道。
尔芙微微摇头,看着脚下被踩到的那颗碧色的鹅卵石,再看看那铺的平整的鹅卵石小路,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对着乌拉那拉氏送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就让玉静捡起了那颗石头收好。
“看起来有人不死心呀!”乌拉那拉氏自然注意到了尔芙的动作,似是调侃般的说道。
不成想。被说的当事人未答话。
那救了尔芙的小丫鬟就满脸不忿的嘟起了小嘴,圆溜溜的杏眼瞪得差点就要飞出来了,尖声道:“侧福晋刚刚受了惊吓。不如还是先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那小丫鬟还不忘丢给乌拉那拉氏一个‘你是坏人’的眼神,弄得乌拉那拉氏又好气又好笑。
好气那丫鬟不明就里就莽莽撞撞的指责她这位嫡福晋,好笑这丫鬟太过实诚。连这点粗浅的算计都看不透。居然还敢往前冲。
到底是她乌拉那拉氏这些日子心性越发平和,不然就单凭那丫鬟满是指责的眼神,她就能让那丫鬟明白明白这以下犯上的错误严重性。
“我这里倒还好,只是你……”尔芙看着小丫鬟那血刺呼啦的小手臂,拧着眉毛说道。
那小丫鬟好似这才发觉胳膊上的伤口正在冒血,抱着胳膊摇了摇头,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喃喃道:“侧福晋不必担心,奴婢稍候回去上些金疮药就好了!”
话音落。小丫鬟就要俯身告退。
而一旁随小丫鬟一块给各院送衣裳的另一小丫鬟却高声叫了起来,活像看见什么吓人东西了似的。指着地上那被划抽丝的锦衣华服,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救人的小丫鬟见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身边还站在那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和侧福晋瓜尔佳氏,如丧考般的跌坐在了地上,欲哭无泪的抱着那身碧池苑吴格格才剪裁好,未曾上身的云青色绣兰草、翠竹的大襟旗装,陷入了思想的怪圈。
“让人将之前四爷送到我那里那匹流光锦给吴格格送去,便说我瞧中了她新得的衣裳!”尔芙自然是不忍心看救她于危险的小丫鬟这般做派,不用小丫鬟求她帮忙,便已经含笑吩咐下去。
玉静应声称是,交代了玉涵好好照顾尔芙,便叫了还坐在地上发愣的小丫鬟往西小院去了。
乌拉那拉氏对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身悄声对福嬷嬷吩咐了两句。
这小丫鬟救人看起来是小事一件,撑死算是撞了个正着,不过尔芙也不是初入王府的小丫头了,自然不会觉得这深宅大院里有巧合的事情发生。
即便是真有巧合的事情,那她也不认为一个小丫鬟有这么忠心护主的潜质。
替那小丫鬟赔了一匹流光锦给吴格格,又赏下了几枚银锞子,尔芙就将这事丢在了脑后,也失了在园子里赏花的心情,跟着乌拉那拉氏回到了正院,听着福嬷嬷查探出来的结果。
那鹅卵石是寻常不过的东西,大河边、小溪旁,真可谓是随处可见,更别提最近四爷府里正修剪着一条从西花园连接后院小花园的观景路,那用的就正是赤、碧、紫、黄、白五色的鹅卵石,正都堆在后花园一角的小院子里。
那小院里存放的都是些个花匠用惯的花铲,粗使丫鬟用的扫帚等家伙式,平日里从不上锁,即便是多了那么一批鹅卵石,那也是个人人能进去的地方。
随手就能拿到的东西,大大的掩饰了做下这事人的身份。
上到福晋、格格,下到丫鬟、婆子,只要是府中人都有嫌疑,而这时代又没有监控器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所以那人要是不再出手,尔芙这个哑巴亏就吃定了。
原就没指望能抓到对方的尔芙,倒是没有失望的意思,转眸看着乌拉那拉氏,俩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那丫鬟是个什么来历?”
乌拉那拉氏对于尔芙能怀疑那救她的小丫鬟,不禁起了一丝好奇,甚至制止了福嬷嬷想要开口的意思,转眸问道:“那丫鬟可是舍身救你的忠仆,你怎么这么快就忘恩负义啦呢?”
“……福晋叫了我出来散步,那丫鬟救了我,也是救了你,不然想必爷那边就算不说,也会在心里怀疑您呢!那说起来,这小丫鬟也是您的救命恩人了,您怎么也这么快就忘恩负义的怀疑起那小丫鬟的身份啦?”尔芙反唇相讥,只眼角那一抹笑意泄露了她的好心情,那是一种得到师傅肯定的笑意,那是一种终于出徒了的兴奋。
“你这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小心生个小碎嘴子!”乌拉那拉氏抚摸着手腕上那缠枝莲纹的翡翠镯子,笑着回道,转眸看向了一旁同样满脑门黑线的玉涵和福嬷嬷等人,示意福嬷嬷可以开口了。
福嬷嬷上前俯身一礼,恭声答道:“老奴让人查了府里关于洗衣房奴仆的记录,发现那丫鬟是前些日子林婆子领进府的,并不是正经买进来的丫鬟,亦或是内务府拨过来的宫女,而是签的活契。
老奴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便让人和那领人进府的林婆子套了话,发现那丫头不但是签了活契的自由身丫鬟,更是正经出身满洲八旗的落选秀女。
据说,那丫头是个可人疼的性子,家中兄嫂太过苛待,又有心将她卖与来京中贩卖丝绸、茶叶等东西的商人做妾,这才无可能耐的请住在她后街的林婆子给帮了个忙,来贝勒府里求个护身的地方。”
“真是个苦命人!”尔芙话不由心的随口道。
满汉不通婚,不单单只对皇亲贵胄有效,对满洲八旗子弟皆有作用,而江南等地的满人少之又少,即便有那么些许满人去了那边发展,那也绝不会做个行脚商人,所以这事压根就是违背法律的事情。
那丫头能求了在府中辛苦半辈子的婆子出面领进府,那自然是能言善道的聪明人,要是在家中被兄嫂如此苛待,甚至算得上是作践,大可找到宗人府出面做主,何须如此自轻自贱的卖身来府里做个丫鬟。
最可怕的就是这丫头居然能说动管事嬷嬷与她签下活契。
那管事嬷嬷是什么样的人物,那都是在宫里浸染半辈子的人尖子了,绝对不是心肠软的圣母,为她这么个小人物明目张胆的违背府里的规矩,那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
不止如此,自卖自身入府伺候,她却不是个做粗活的小丫鬟,混上了往各院送衣裳的细活,那显然是也得了洗衣房嬷嬷的眼缘了。
如果只有其中之一,尔芙还会觉得是她太过可怜。
可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那些人都能为她做出让步,亦或是回护,这丫鬟的手段不可谓不高超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归属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只是这丫头到底是急躁了些,若是不是这般突然冒头出现,等过个半年一载,许是就不会显得那般突兀了。
说到底,还是尔芙经历的太多,不再是那个很傻很天真的苏灵儿啦。
“也不必着急处理她,找人好好盯着就是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乌拉那拉氏笑着听完福嬷嬷的汇报,略微沉吟,抬眸沉声道。
侧福晋在花园里差点摔倒,身边只有福晋在侧,府中众女纷纷阴谋论了,唯策划这一切的小丫鬟田甜甜,躲在破破烂烂的小耳房里笑得欢快。
她是田甜甜,她现在叫田田,原来她是宋氏。
那日,她重病卧床,身侧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突然就成为了这四爷府中的旁观者,眼看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孤魂野鬼拿着她的身体胡作非为,眼看着四爷如何不念旧情的将她处死。
恨……
许是她的恨意太过,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她居然就重生在了一个小丫头身上。
惶恐,不安,惊悚,惧怕……人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凝聚在她的心里,也亏得那家人都是傻的,居然就这么任她折腾,不惜抛弃名声,惹得四邻厌恶。
老天是偏爱她的——重来一次,她自然不会再那么傻乎乎的依仗着男人活下去,她要活得好,她要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她要在那么多的皇子中挑选出最有可能皇帝的那一位!
也许真是命中注定,那日在场皇子那么多位,却只有四爷为她说话了。
重新回到这个她住了十年之久的府邸。她成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但是她有信心从那个傻白甜的尔芙手中夺回四爷的心,顺利在福晋身死后成为继后……
福晋,您可得多撑几年,撑到四爷登基就好,若是你能老老实实的给咱站着位子,咱就不计较你磋磨我多年的那点子仇怨了!
宋氏如此想着。嘴角挂着浅笑,拥着晒得暖烘烘的被子进入了梦乡。
……………………
四爷府里宁静得好似平静的湖面,而八阿哥府里就好似开了锅的热油般。热闹极了。
原本该通过选秀经康熙爷指给四爷的格格年氏,后来成为贵妃的年氏,不知怎么就被年羹尧和年希尧合伙送到了八爷府里,更是讨好了那位大清第一妒妇的八福晋。成为了府里唯一一个庶福晋。如今又有了身子,那风光得就好似热油烹火般的。
“主子,您就别看了,还是早些回床上躺躺吧,兴许晚上主子爷就过来了!”素素捧着一盏冒白汽的汤碗走到了年氏身后,轻声安抚道。
素素是年家早些年安排到宫里的小宫女之一,之前趁着八阿哥开府的时候分了过来,正经的年家军一员。父母兄弟都在年家手里掐着,又跟着太医学了不少医术。这也是为什么年氏初进府就有了身孕的原因所在。
八福晋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这些年又被良妃、惠妃等催着要孩子,后院里又有两位母妃指过来的几个格格给她添堵,这性子就越发急躁了。
当初能让年家将年氏送进府来伺候,那也是因为她年氏模样并不出挑,性子又柔顺的好似一汪水,不然就算她年家再有能力,她郭络罗氏也不会允许她年氏进府的。
但是这次,她算是掉进坑里了。
年氏入府前,那叫一个温婉柔顺,听话得好似是小猫,但是她却忘记了小猫儿有爪子的事实。
这一年多时间下来,府里小格格们和年氏拧成了一根绳和她较劲,八爷也不似与她成亲时那般事事依着她了。
昨个儿,八爷还黑着脸来嘱咐她好好照顾年氏这胎。
八福晋气得当场就摔了成亲时八爷送她的那尊翡翠盆景,又抱着被子哭了半宿,这才在天亮前睡了一会儿。
“年氏那个贱妇,居然敢和我背地里下绊子,早知道当初就该灌她喝下绝子汤药……”妆台的铜镜里,一张艳丽、明艳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剥葱般的玉指紧扣着那雕刻着云纹的鎏金桌边,厉声吼道。
“丫头,小不忍则乱大谋,八爷到底是皇子龙孙,您还是该柔着些、顺着些他!”替她梳发的嬷嬷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轻声劝解道。
林嬷嬷是看着郭络罗氏自小长大的老嬷嬷了,眼看着自家小姐从白嫩嫩的小包子女大十八变的成为美艳大方的贵女,又变成一个心中怨气十足的妒妇。
郭络罗氏是家中幼女,自小就是被长辈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养得甚是娇贵,性子却甚是单纯、直爽,平日里真真是尊老爱幼的好青年,遇到什么看不对眼的事情,也是当场就说了出来。
这性子在深宅大院里,却甚是吃亏。
若不是当初八爷曾亲口许下与郭络罗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郭络罗氏的家人也不忍心她嫁入皇室为福晋。
转眼几年过去,郭络罗氏至今不曾有孕,而八爷也不再是那个一心对她的男人了。
郭络罗氏的每一分转变都看在林嬷嬷眼中,她心疼郭络罗氏,但是她只是个奴才,她只能给郭络罗氏出出主意,可是郭络罗氏是个认死理的人,她从来都将注意力凝聚在了同府女人身上。
即便林嬷嬷一而再再三的重复,这女人都是扒着男人活的,只要那男人宠着她、护着她,那后院里的女人就像是玩意一般,即便生下来再多孩子,也不过就是未来世子爷的助力罢了。
只是这话,郭络罗氏听得多了就好似耳旁风一般的过了就算。压根不往心里去。
林嬷嬷心里千回百转,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慢,很快就动作轻柔的替八福晋郭络罗氏梳好了架子头。随即从妆匣里拿出了一套赤金繁花锦簇嵌红宝石做蕊的头面替郭络罗氏戴好,又瞄了眼外面已经站了足足有两刻钟的众女,亲自扶着她往堂屋走去。
郭络罗氏扶着那雕刻着兽首纹的太师椅扶手坐稳,微抿唇角,双眸微阖的扫了眼下首的众女,看着往日年氏在的位置空着,这心里就一股火气的往外钻。也懒得在应付这些个碍眼的女人,连叫起都免了就让人打发了她们出去,转身往内室里走去。
“丫头。你怎么就不愿意聪明些呢!”林嬷嬷默默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送上了一杯清心火的药茶,有些心疼的说道。
“嬷嬷,这世间男子为何都这般无情呢?”郭络罗氏不但没有接过茶碗。反而抬脸挤出了一抹似笑似哭的表情。语气中满是失落和不甘的问道。
这郭络罗氏的小模样,一下子就戳中了林嬷嬷的泪点,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里分泌着大大小小的泪珠,不等郭络罗氏落泪,便已经抬手将郭络罗氏揽入了怀中。
“丫头,你看看你往日看的那些话本子,你羡慕的那些历尽千辛万苦终成眷属的男女,不过就是迂腐秀才写出来骗您眼泪的故事。即便真有那样的事情,可是又有那本话本子上描述书中人婚后的家长里短了!”林嬷嬷叹气道。
不论是小女孩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也好。还是那些学生最爱的台湾言情故事,所有的完结篇都是男女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可是以后呢……
这个问题,大部分人都刻意的忘了。
只有那些经历过平淡生活的人们,才会意识到这些。
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爱情,就似那些鬼鬼怪怪的惊悚传闻,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有可能就完全没有出现过。
年氏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回笼觉,撑着有些发懒的身子倚着床头做好,笑着招呼过了正在窗边绣小衣裳的丫鬟素素,轻声嘱咐了两句,又从枕头下翻出了一精致的琉璃内画美人图的鼻烟壶塞到了她手里,“去的时候给爷带去,他在前头忙活,难免有精神不济的时候……”
说完,年氏还露出了一抹似怀春少女般的羞涩笑容,催促着素素出去,叫了其他丫鬟上前伺候着更衣、洗漱了。
越是有能力的男子,越是喜欢那些小鸟依人的娇弱女子。
至于所谓的对性子刚强女子的赞赏,那就好像叶公好龙般的远远看着就百般好了。
八爷外表温润如玉,其实骨子里却满是自卑。
亲生额娘的出身是他这辈子的短板,偏郭络罗氏又出身高贵的让他有些高攀不上的感觉,虽然他是爱慕着那张让他一见倾心的容颜,却也在心里厌恶着她高贵的出身。
原本他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阿哥,身边又没有人拥护,能得安亲王府的青睐,那自然是千般好,可是如今——他不同了,直郡王因莽撞的要替皇阿玛除去废太子失势,与大位擦肩而过,原本属于直郡王的势力被他接盘,又有朝中百官对他的拥护,他有了充足的砝码。
偏,郭络罗氏这会儿还看不清楚事实,也亏得之前张氏争气,拼了一条命给他留下了一子,不然他定然会因为没有子嗣承继血脉,而处处落后几位兄长,被皇阿玛丢在大位候选人之外。
看着年氏让丫鬟送来的可口饭菜,八爷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如此温婉可人的女子,才更符合他温玉公子的气质。
^^^^^^^
就在八爷为年氏的体贴而动心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康熙爷正谋划着要去祭天、祭祖宗的重新复立太子胤礽,更是将那些鼓动他立老八为太子的人都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
老八的亲生额娘良妃,辛者库贱婢。
外人只知道她是辛者库出来的低贱婢女,可是康熙爷却知道她的身份是什么,就算全天下都鼓动他立老八为太子,他康熙爷也不会动心。
曾近,良妃卫氏的所有家人、亲眷都倒在了他康熙爷的手里,要不是为了给那些罪民一个希望,他定然不会临幸这样一个女人。
即便她美艳出众,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偏那些罪民不甘心,居然在他赐下避子汤后,仍然有法子让卫氏有孕,留下了这么一个尴尬的阿哥。
哪怕只是个公主,康熙爷也不会如此作践她良妃卫氏。
只是错已铸,康熙爷也不愿意他的阿哥受人白眼,几次想要提拔老八,却不想倒是让他的心大了。
唉……
已经年过五旬的康熙,自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魏珠站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清楚明白,默默地退后了一步,打定主意要离那位风光正盛的八爷远远的,免得被牵连着倒大霉。
………………
六月初三,诸事吉,钦天监监正估算出来的好日子,也是康熙爷选定的要祭天、祭祖,复立太子的大日子。
身穿一袭明黄色的皇上大礼服,扶着魏珠的手缓步走出了乾清宫那扇厚重的宫门,看着面容消瘦的废太子胤礽,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舍。
这是自小就待在他身边的儿子,是他委以重任的太子。
古人常说:抱孙不抱子,可是胤礽是坐着他膝盖上长大的。
那些年,他一手执笔批阅奏章,一手抓着胤礽的小手逗着他,眼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成人,看着他启蒙,又特地为他将废弃多年的毓庆宫重修,设太子府。
在这个儿子身上,他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偏爱,其他儿子才会统统针对他,设计暗算他。
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做阿玛的错了!
康熙爷对着胤礽伸出了并不宽厚的手臂,拉着他同坐在龙辇之上,再次对满朝文武宣布他胤礽为太子的消息。
储君之位,再落胤礽身上,一时间满汉朝臣都议论了起来。
说起来,满洲八旗自古没有立嫡立长的说法,甚至在康熙爷眼里,他也并不看好胤礽了。
但是他却不得不扶起胤礽,任由那些朝臣议论他复立太子的行为,只为给胤礽一个喘息的机会,让他能在丢了太子头衔的时候,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有能力护住他的一家亲眷。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长远。
胤礽是他与赫舍里氏的爱子,没了赫舍里氏的陪伴,他不能丢了他与她的结晶。
也许,最是冷情的老四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康熙爷想到,瞄了眼站在人群之中的胤禛,握着胤礽的手紧了紧,沉声道:“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阿玛撑不住多久了!”
胤礽闻言,那一直绷着的一张脸,终于有了表情,满是血丝的眸子里充盈了水光,看着康熙爷已经苍老的容颜,轻声道:“儿臣明白……”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四爷还茫然不知的情况下,未来的君主有了归属。(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亲王
第三百一十二章
骄阳如火,礼乐震天,一张张龙旗随风飞扬。
恢弘的祭祀活动在礼部和宗人府等职能部门的主导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废太子也已经重新换上了江南织造处新进贡的缂丝太子礼服,以储君的身份登上了城门楼子,接受百姓的朝拜大礼。
昔日那位意气风发的储君,再次出现在人前,四爷站在他身后,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二哥是自小就被阿玛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又多次代康熙爷监国理政,在汉人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逊于康熙爷这位君主。
眼看着正值壮年的二哥颓废了,他心里也是有些不忍的。
虽说自古以来储位之争,总是伴随着血腥和杀戮,但是到底是亲生兄弟,四爷面上冷情,心里却要比其他人更柔软。
只是他一直都是被阿玛当做二哥的助手培养起来的能臣,他早就习惯了带着面具示人的样子。
想到这里,四爷不禁望了眼与胤礽同站在最前排的康熙爷。
正巧,康熙爷也同样回望着他,见四爷看来,眼中含笑的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康熙爷的声音不大,但是旁边早有小太监过来催促,四爷也不矫情,对着站在最前排的两人恭敬见礼,便落后一步的站在了被废的直郡王身侧,一时间倒是让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往日不声不语的四爷。
朝拜结束,康熙爷面露倦怠之色。却强打着精神叫了满汉大臣和几个儿子进了乾清宫,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宝座上,吩咐魏珠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册封诏书。
继康熙三十七年那场声势浩大的册封典礼后。已过五旬的康熙老爷子再次注意到了他的儿子们。
除之前康熙三十七年就曾接受册封的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外,这次还多了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示我、十二阿哥胤裪、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等几位阿哥。
随着魏珠细声细气的宣读声响起,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直郡王因巫蛊之术诅咒太子,甚至要替康熙爷除去太子,而爵位被废,成了光头阿哥。
原本见皇阿玛要册封诸子,心里欢喜的想着。终于要摆脱光头阿哥的尴尬身份,却不想这次的册封绕过了他,只觉得一股邪火自心底升起。眼前一黑,险些摔在这乾清宫的正殿之上。
胤礽——封无可封,仍然是太子。
初封诚郡王的三阿哥胤祉因孝期剃头被降爵成为了贝勒,这次直接变成了诚亲王。
四爷则直接跨过了郡王位。成为了雍亲王。
五阿哥胤祺。封恒亲王。
七阿哥胤祐,封淳郡王。
老八最近蹦跶的最欢,这次也成为了册封诏书里的小透明,仍然还是个光头小阿哥。
九阿哥胤禟,封贝子,老十因生母位分较高,初封便是吨郡王,让其他几个小的嫉妒得都眼睛冒火了。
十二阿哥胤裪年岁还小。封贝子。
十三阿哥是康熙爷留给老四的忠实班底,这次也没有册封。所幸他之前因为参合进太子那次的事情,倒是觉得越低调越好,唯一觉得委屈的就是没有替额娘和姊妹们争脸,显得比直郡王和老八胤禩更平和些。
作为这次册封的最后一人,十四阿哥胤禵表示惊喜极了,居然有了贝子的身份,竟然不等大家伙儿都谢恩就已经连连叩首表示激动,被四爷甩了几记眼刀,这才收敛了脸上的得意。
随着一大波皇子被册封,礼部尚书的老脸就是一黑,心里头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琢磨着各皇子府的改建情况和各位皇子的礼服问题,连随着大家伙儿谢恩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而兼着内务府差事的某位大臣,这会儿却在心里笑开了。
老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可是这皇家册封,对于他来说,却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
旨意一下,他家的小金库也要富裕好长一段时间了。
册封圣旨分送到各位皇子手中,康熙爷也就抬抬手宣布散会了,让他们各回各家去了。
康熙爷回到养心殿里,来不及歇息片刻,便匆忙安排魏珠去叫了太子过来说话。
胤礽也是个聪明人,不用魏珠去请,便已经来到了殿外求见。
殿内,康熙爷打发了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拉着胤礽密谈到日落时分,这才放了他出门。
饶魏珠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一时间也猜不出个究竟,只能小心伺候着了。
暮鼓敲响,康熙爷穿着一袭明黄色的绸布寝衣,躺在舒适的龙床之上,叫了魏珠上前,似是无意,又似是提点般的嘟囔了一句:“老四是个好样的!”便转身睡去,吓得魏珠又是半宿没合眼,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一直到天边显出一丝鱼肚白,脑中才灵光一现的瞪大了那双老鼠眼。
身为储君自然是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的,而从古至今,也从未听说过废而复立的储君,所以……
魏珠表示他好像懂了,心里也暗暗决定要做一个最聪明的小太监,保住他这条性命。
不得不说,他顾虑的事情很对。
身为皇上身边的体己人,他知道康熙爷的事情,比内宫里那些女主子还要多,所以每逢新旧皇权更替的时候,便是他这种大太监丧命的时候,唯有真正的聪明人才能留下。
此时,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梁九功死得渣都不剩了,他不能不小心啦。
……
与此同时。一夜好眠的尔芙披着拖地的轻纱寝衣坐起了身子,看着仍然在睡梦中的四爷,轻声吩咐玉静将她绣制了两三年的八骏全图找了出来。又别有兴致的梳了一最显女子温婉的堕马髻,鬓边簪着赤金点翠的流苏步摇,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侧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边放着那收藏着八骏图的锦盒,轻声唤着四爷。
四爷其实早已经醒来,只是感觉到身边小人儿小心翼翼的动作和那轻得几乎不闻的声响,这才饶有兴致的配合着她。只待她给自己个儿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会儿,闻声睁开了一双狭长的凤眸,不顾寝衣微敞的露出大片胸腹肌。撑着胳膊坐起身子,笑着道:“你这丫头倒是起得早!”
“昨个儿听说爷被册封成了亲王,咱可是乐了小半夜呢,一大早就忙着给您准备礼物。您还打趣咱……”尔芙媚态四射的抛了个飞眼给四爷。娇羞的掩唇一笑,柔声道。
“爷还当你不在意呢!”四爷披着外衣坐在了尔芙身侧,又扯过了一旁的披风挡住了春光乍现的娇躯,这才扶着尔芙坐正了身子,语气中满是调侃的说道。
尔芙娇嗔的犯了个白眼,取过了手边带着体温的锦盒,捧出了她亲手绣制的八骏图,“咱自然是不在意那些虚名了。但是咱在意着爷的好心情呢,看看可喜欢!”
说着。尔芙就将那八骏图送到了四爷手里,状似不在意的别过了头。
随手打开,八匹神态各异,却皆是神骏非凡的奔马图映入眼帘,四爷表示他真的震惊了。
尔芙不善针黹的事情,四爷自然是知道的。
连给他和小七、弘轩准备的贴身衣物都多是些简单的款式,甚少有绣活,即便是荷包、香囊等东西,选取的花色都是最简单的竹叶、兰草等绣样,居然能拿出这么一副足有门板大小的绣活,说不感动,那真是假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四爷看到这幅绣活,竟然丝毫没有怀疑是出自绣娘之手,只是心疼着小妮子对他用情之深。
“绣了很久吧!”揽着尔芙圆润的肩头,四爷低声道。
尔芙有些别扭的挣扎了两下,面色泛红的低头拧着手指,轻声道:“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难得爷喜欢!”
“打发时间,你就嘴硬吧!”四爷轻轻拍了拍尔芙的肩头,笑着道。
随即,不待尔芙反应,四爷就已经唇盖唇的堵住了尔芙的小嘴,同时也没忘记将那副绣活好好的摆在美人榻上,环着尔芙已经有了小腹的腰肢,重新往床榻走去。
红床帐暖,春色迷人。
饶是四爷知道尔芙有了身子,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也是折腾得尔芙连连求饶,这才意犹未尽的草草收尾,抱着尔芙同枕在一软枕上,说起了悄悄话。
看着尔芙那红晕未褪的小脸,四爷不禁觉得有些委屈了她。
若不是在宫中碰见了他,凭借裕满的能力,定然会为他找一个好人嫁了,做正房福晋,而不是只做一个侧福晋吧!
如果……
这都是命中注定吧!一贯不敬奉鬼神的四爷,不禁有些出神的想着。
累极的尔芙,已经枕着四爷的手臂再次睡了过去,那平缓而悠长的呼吸,引得四爷也闭上了眸子,有些不负责任的将庆典的事情都推给了李氏、乌拉那拉氏和苏培盛去忙活了。
日上三竿,睡过了一个踏实的回笼觉,尔芙打着哈欠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唇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有他在,真好。
尔芙不禁想起了当日初到瓜尔佳府时的不安和惶恐,也不禁想起了那日在佛前真切的祈求。
许是佛祖应了她吧,不然哪会就那么巧合的遇到了他。
严格来讲,四爷的模样并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只能算是普通人一枚,顶好能算个官二代而已,所以尔芙对他也不是一见钟情,这是随着时间的延伸,她真的看到了四爷身上的闪光点。
比如说,四爷的认真,四爷的坚持,乃至于四爷对黎民百姓的回护……
不管史书对其的评价如何,但是尔芙亲眼看着,她认为他绝对是个为民办实事的好皇帝,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圣明君主,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舍得四爷被那些人泼上一盆盆的脏水。
尔芙的眼神太过炙热,炙热到睡着的四爷都感觉到了,炙热到房间外伺候的玉静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子柔情似水的感觉,让玉静有一种重新认识了自家主子的感觉。
与尔芙的柔情满心相比,窝在耳房里抱病的田田,却是满心的苦涩。
作为贝勒爷,四爷可以有两位在玉牒的侧福晋,而被晋封为亲王,这侧福晋的名额就多了两个。
若不是她之前病重,被那孤魂野鬼钻了空子,眼睁睁的看着那糊涂东西作死成功,单凭她最早伺候四爷,又成功生下两女的功劳,定然能顺利的成为府中第三位侧福晋,成为这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平白为那些女人腾地方了。
田田恨得那叫一个牙根痒痒,恨不得将那个孤魂野鬼从坟圈子里挖出来鞭尸才解恨!
从粗使丫鬟爬床成为四爷的女人,田田要走的路好远,她好怕当她成功的时候,四爷身边有名有份的侧福晋位子就又满了。
时不我待,田田强压下心底浓重的愤恨和不甘,挤出了一张甜而不腻的笑脸,拿着已经绣了大半的帕子往管事嬷嬷那里走去。
另一边的董鄂氏和钮祜禄氏也燃起了新的斗志,吴格格更是直接先下手为强的打发了小丫鬟去探听四爷的行踪,翻起了她带进府的箱笼,看着那幅绣工精致的寒山雨夜图,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寒山雨夜图是四爷送给她的一幅画,她在知道四爷身份的时候,便一针一线的绣了出来,只为了能让四爷看到她对他的真心,却不想已经有人先一步送上了一副耗时多年的绣活,让她这幅寒山雨夜图注定要铩羽而归了。
四爷嘴角含笑的在前头忙活了几个时辰,又精挑细选了一身素锦的绣银边常服,这才在酉时初领着苏培盛等人进了内院,径自往摆了酒席和女先生讲书的花园一角走去。
“妾身等恭迎雍亲王回府!”随着小太监的通禀声,乌拉那拉氏领着一众女眷盈盈拜倒,齐声道。
当年,四爷手握治水之功,与只是做了一星半点小事的老八,同被册封为贝勒,他并不甘心,所以那场庆典也并未好好操办,甚至可以说有些应付事情的架势。
而这次却大不相同了。
四爷被封为亲王,与其同时被封为亲王的兄弟,只有老三和老五两个。
老三是个书呆子,一天天的往翰林院钻,只知道修书不假,却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所以四爷对其甚是敬重,加之其亲生额娘荣妃与自家额娘交好,两人关系也是蛮不错的。
五阿哥胤祺,那却是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四爷觉得与他们一同被册封,那真真是荣耀极了。
府里的侧福晋瓜尔佳氏正怀有龙凤双胎,康熙爷又赏下了那处万园之园的圆明园,这可算得上是三喜临门了,乌拉那拉氏都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脸色好了许多,将心比心的想,四爷只会更开心!
所以,她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果然,四爷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大方的搭上了府中上下一干奴仆不说,更是决定过些日子就带她们一块去圆明园里小住些日子避暑,真真是开心大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圆明园
第三百一十三章
田田的嘴甜手勤,很是得管事嬷嬷的青睐,又经常帮助同在洗衣房做事的小丫鬟做些不大起眼的小事,收获了一大票的粉丝,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不需要费心操持就组成了系统的情报网。
今个儿,吴格格被人气得摔了白玉盏;明个儿,董鄂氏往前院书房送了甜汤……简直比她还是宋氏时的耳目更多、更方便。
只是在她自鸣得意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她的身后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她,那就是福晋乌拉那拉氏和侧福晋瓜尔佳氏。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自卖自身的小丫鬟,也没有哪个没有野心的小丫鬟会处处经营,所以她田田在没有露出一丝爬床意思的前提下,便已经被俩人防范到了骨子里。
六月里的京城,热出了一个新高度,可谓是坐着都冒汗了,尔芙和四爷本就是极怕热的二人组,不紧不慢地研究起了去圆明园避暑的事情。
而此时,胤礽则已经作为半君替康熙爷往江南去了。
太医三日一诊脉的肯定尔芙这胎的安稳程度后,四爷就交代苏培盛亲自去圆明园那边先行打点了,又将随行伺候的人手交给了张保和陈福统一调度,便开始了他的赴宴之旅。
皇子们再次分封,晋封的皇子府邸要扩建和添上那些份例里的正堂等重要院落,出宫开府的皇子要画地建宅子……这一切的事情都要由内务府出面处理,所以就算是内务府的人加班加点的忙活了一月有余。这事情也不过是处理了个七七八八,还有大批的后续事物没有处理。
比如,四爷府的贝勒府改建成亲王府的事宜。到今个儿还没有正式动工。
这倒不是内务府有心怠慢四爷这位**出炉的雍亲王,而是四爷不想看着府里乱糟糟的德行,所以和内务府那边商定下了动工的时间,也正好就是他领着家眷、老小去圆明园避暑的日子。
对此,内务府总管大臣对这位冷清至极的四爷好感大增,直接拨了一伙能工巧匠,帮助苏培盛领着的一干工匠去修葺圆明园了。让四爷的荷包减少了大笔损失。
这次赐下园子的皇子里,除了四爷的圆明园外,还有其他几位皇子都赐了园子。而且都是距离皇上老爷子常住的畅春园不远的地方,算得上是邻居了,来往畅春园给那位请安的时候,自然都看到了内务府总管大臣对四爷的优待。嫉妒、羡慕等情绪一下子就盖不住了。
一时间。只是想要表达谢意的总管大臣被几位皇子咬住了,烦得他白头发冒出了一根根,更是觉得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子们不懂人情世故,这花花轿子人抬人的事情,何必这般针尖对麦芒的折腾他这个老人家呢!
在朝野浸淫半辈子的老爷子火了,原本该给各皇子府地送去的好东西里纷纷抽出三成,一股脑的塞到了四爷的圆明园里,硬是让几位皇子老爷受了憋。
一向与兄弟们关系不大好的四爷。自然很快就收到了戴铎送来的消息,不过他收到了实际的实惠。淡淡的表示了些对总管大臣的不满,便让苏培盛照单全收的收入了四爷府的家当里,只当那些嫉妒地得了红眼病的兄弟们是空气了。
七月初,苏培盛瘦了两圈的回到了四爷府里,喜滋滋的表示幸不辱命,圆明园已经大修完毕,连带着家居摆设等物都已经翻新,内里布置亦是按照建筑风格和几位女主子喜好所布置的,只待主子领着女主子前往查收了。
四爷也早就被这热气熏得头晕眼花的心烦难受了,听闻圆明园整理妥当,心里不禁一喜,立时三刻就让苏培盛领了太医去为后院的女眷们诊脉看诊,看有没有不大适合车居劳顿的,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去看看西小院瓜尔佳氏尔芙腹中那对龙凤胎宝宝啦。
苏培盛明白四爷心里对西小院那位的偏爱,自然不会戳破四爷那明显糊弄傻子的借口,撒腿就往已经在府中侍奉多日的胡太医那跑,不顾胡太医还未换上厚重的官服就已经让肩舆抬着他往内院去了。
第一站,自然是正院那里,这是对乌拉那拉氏的尊重,苏培盛可不会犯这么粗浅的错误。
人逢喜事精神爽,乌拉那拉氏的身子也有了些气色,连胡太医都大呼意外,何况是在外折腾了一月有余的苏培盛呢。
福晋身子康爽,苏培盛表示这是个喜事,随即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就往前头去通知主子了,转身领着胡太医就往西小院去了。
西小院是胡太医来府中最常去的地方,真可谓是轻车熟路,连带着丫鬟、仆妇都混了个脸熟,一进院门就好似如鱼跃水般的回到了家乡的感觉,痛快的替西小院的侧福晋诊脉后,又在尔芙的要求下替大嬷嬷搭了搭脉,确定俩人都无碍,这才应付差事的往其他院落走了一遭。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随着尔芙有孕,四爷在后院里轮流住了两圈,钮祜禄氏和吴格格居然都有了身孕。
从脉像上看,该是承宠最少的钮祜禄氏率先有孕,如今已经有孕四月有余,和侧福晋这边的日子就差了不到两月,而吴格格那边则已经有孕二个月,还是不大安稳的时候,她怕是要无缘此次的圆明园避暑之旅了。
自打停了换洗,吴格格和钮祜禄氏就有了感觉,只是担心爆出有孕会引得其他人的算计,这才一直藏着掖着,想要找个好时机替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好彩头。
这会儿爆出,钮祜禄氏那边还好,起码过了危险的前三月,并不影响出行。心里头只有欢喜和扬眉吐气的兴奋感。
而吴格格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同时种种犯愁袭上了心头。
一方面,她想要跟着四爷同去圆明园趁热打铁的培养感情;一方面。她又担心路上车马颠簸,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得不偿失;一方面又怕留在府里被人算计的没了胎儿……
踌躇不定的琢磨了足足有大半夜,这才在几经琢磨下,打定主意拼一把。
可是她定了主意不错,四爷却未必就能顺了她的意。
七月初六,宜出行。
几辆马车先后离开了四爷府。府中所有事物都交付给了付鼐定夺,四爷则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却在出了城就往尔芙的朱轮马车钻了进去。看着已经肚子大得吓人的尔芙白着小脸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和担心了。
“原是想着这次去圆明园为小七庆祝生日和阖府过个乞巧节,却不想辛苦了你!”四爷看了看鎏金巨型托盘上,化得精光闪闪的冰山。抚了抚尔芙鬓边的碎发。轻声道。
“哪有那么矫情!”尔芙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随即从玉静手中接过了团扇,一下下的扇着替自己和四爷祛暑,含笑道。
说句实话,这时代没有橡胶轮胎做减震,路上又是铺着黄土的清一色土路,出行乘坐马车算不得什么舒服的事情,但是这从内城往圆明园一路上的官道。因为康熙爷经常通过,却修得甚是平坦、精细。饶是四爷府的马车都跑得不慢,这一路来也是不颠不晃的。
再加上尔芙所乘坐的马车是两匹高头大马拖着的豪华马车,内里铺着厚厚的宫毯,左右车厢都包着弹花的软垫,真真是舒适得不要不要哒,简直就好像享受着房车出行的感觉呢!
说着话,尔芙就已经替四爷斟了杯冰镇的酸梅汤祛暑,虽说有孕不宜过多用冰,但是这么热的天,要是还喝那烫嘴的茶汤,尔芙表示接受不了。
关于用冰这事,尔芙和四爷那叫一个斗智斗勇,最终以尔芙险些因为没有冰山降温中暑,而赖着四爷的心疼获胜,为其争得了用冰的权利。
不过四爷还是严格控制了她的用冰数量,比如冰山必须要摆在距离她歇息、小憩位置一丈以上的要求,比如饮用的酸梅汤等饮品不能加冰,只能放在冰山附近冷藏等等……
“你有着身子,不许再嘴馋了!”四爷咕嘟咕嘟两口就喝光了水晶杯里的酸梅汤,瞧着尔芙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笑着点了点尔芙的脑门,轻声调侃道。
尔芙别扭的看向了那随着马车摆动的琉璃珠子串成的珠帘,不打算理会这个让她有孕的男人,心里却琢磨起了避孕的东西,比如什么避子汤、肠衣套子等等东西……
算上肚子里这对龙凤胎降生,尔芙就生了四个孩子了,她表示她生得够够的了。
只是考虑到皇家最喜多子多孙的福气,而四爷又子嗣不丰,尔芙这才没有大咧咧的将要避孕的事情,在这个不大恰当的时候提出来,不然就算是四爷宠她,想必也会气个半死的。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马车也终于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初见规模的圆明园内。
与四爷府那四四方方的大型四合院格局相比,圆明园就真真是一处江南水乡的园林风格了,依水而建,依景而建……
高耸挺拔的松柏竹林环绕其间,更点缀于低矮的灌木、花木等增色,配合着那些从花匠精心培育的种种娇花,与其说这里是一处大型居所,不如说这里是一处极大的花园,其间点缀的几处居所罢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与四爷府前院、后院泾渭分明的垂花门分隔线,这里的建筑就显得随性多了,所有居所都是随景而建的各种建筑,尽可挑选自己个儿喜欢的地方住着。
尔芙在现代曾去过圆明园的遗址,眼前刚刚被四爷拿在手里的圆明园,相比于后世那么大的面积,却满目疮痍,这里显得小而精致。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当仁不让的选择了那处曾经创下康雍乾三朝天子,在牡丹台会聚一堂,传为佳话的牡丹太为居所,而尔芙不待选择,四爷就已经拉着她坐着肩舆往莲花馆去了。
这处作为那位败家子乾隆帝生母钮祜禄氏的居所长春仙馆的地方,尔芙真心不想住好伐,但是碍于四爷那喜形于面的样子,尔芙只能压下了心里的恶心,打量起了眼前这处由四个院落组成、且四面环水的小四合院了。
离了四爷府,还要住四合院,尔芙这心里怎么想怎么堵得慌,但是既然决定了要住在这里,再看着四爷让人拉来的大箱小箱,相比这次要在圆明园住着的日子不短,所以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打定主意,尔芙拖着四爷进了西厢房歇息小坐,转身吩咐玉静等人按照她和四爷的喜好,将正房里的摆设重新布置一番。
莲花馆一景,距离园子里的大厨房最近,再加上尔芙作为一个孕妇,那真是饿的好快好快的,刚刚坐定身子,来不及去看看在绿荫轩和春好轩住下的一双子女,便等不及的吩咐赵德柱去大厨房点餐了。
至于尔芙为什么舍弃了丽景轩空着,那自然是觉得那名字不吉利啦,现代人谁不知道末代皇帝溥仪的生活展就摆在那里。
大厨房里的厨师都是内务府统一调拨过来的御膳房中的大厨,最擅长答对各宫主子的点餐问题,所以赵德柱虽然说得含糊,但是几个有经验的大厨,还是很快就摸清了瓜尔佳侧福晋和四爷的口味,预备了一桌上好的御膳送了过来。
厢房里摆好了方形的饭桌,去往绿荫轩和春好轩的小七和弘轩就过来了,两只小馋猫看着板着脸的四爷,也一点点都不拘谨和胆怯,笑着见礼就往桌边坐去,刚好一左一右地坐在了方桌的两侧,将下首与四爷正对面的位置留给了额娘,笑得就好似成功偷了小鸡仔的狐狸般狡猾。
原本还气两个小家伙破坏他们二人世界的四爷,见到这么识相的一双子女,那一星半点的火气就消失不见了,当尔芙换了一袭月白色的家常袍子回到厢房的时候,便看见一大两小三个人正说说笑笑的开心着呢!
“别闹了,赶快吃些东西回去歇着,这一路上吃灰吃得不够吧!”尔芙看了眼小七那明显早起就穿着的亮紫色旗装,很是不满的瞥了眼四爷,低声道。
“好啦好啦,孩子们难得放天假,便让她们自在些吧!”四爷立马打圆场的冒头了,笑着拉了拉黑脸状的尔芙,轻声道。
尔芙别扭的坐在了官帽椅上,看了看两个小家伙那种看到母老虎的眼神,很是无力的在心里发出了一声长叹,最终幽幽的望了眼四爷,看着四爷那明显洗漱过的脸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未完待续。。)
ps: 原谅绾心是个看过就忘的笨蛋,真心记不住圆明园里那些景致都是什么时候建好的,又是什么人住过的,只好随意编了,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的对伐!么么哒,求收藏,求订阅,多多打赏……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第三百一十四章
因着四爷府众人出行的时间,正是早晨最凉爽的时候,所以即便马车的速度不快,到达圆明园也不过是午间,正是该用饭的时候了。
这边尔芙占着距离膳房近的便利条件,又是不等洗漱完就叫了饭,所以自然是最先送来的,可是相较于尔芙这边温馨满满的用餐氛围,其他那些住在其他景致处的女眷就不大痛快了。
牡丹台住的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虽然她安排去取饭的人最晚到,可是人家身份贵重,膳房里伺候的大厨们就算是傻子,这会儿也明白先紧着那边的事情做。
原本不过就是奴仆们的顶红踩白罢了,可是在有心人的蛊惑下,一道荒诞无稽的传言诞生了。
钮祜禄氏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又仗着身怀有孕,早就对自打进府就在恩宠上压她一头的董鄂氏不满到了极致,这次算是遇到了催化剂似的爆发了。
不顾挺着肚子的危险,领着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又招呼了正在布置摆设的粗使婆子,凭着袭上心头的怒火,不管不顾的就冲到了董鄂氏的住所。
董鄂氏自打入府就一直小心低调做人,却并不是个怕事的人。
不过就是忌讳着当朝那位,谁人不知道那位最痛恨那位生下“朕之第一子”的董鄂妃,连带着整个董鄂家这些年都是小心得比朝堂上那些汉大臣还要不如。
低调做人是家里额娘在她出阁前夜对她的嘱咐,叮嘱她宁可无宠一生。也千千万万不要冒头,免得引起了朝堂上那位的忌讳。
得家族多年供养,作为董鄂家的女儿。董鄂氏虽然心中不平,却时时不忘额娘的教诲。
可是眼见被同样作为四爷格格的破落户钮祜禄氏欺到头上,她要是还能忍耐下去,那便不是低调做人,而是彻彻底底的忘记了祖上的荣光,将她那自尊心丢到蚂蚁洞里喂蚂蚁了。
八旗姑娘,不似汉家女般柔婉。
不论是董鄂氏。还是钮祜禄氏,自小也都是跟着自家父兄在马背上纵马放歌的女汉子,见粗使婆子扭扭捏捏那副动态。不用旁人在火上浇油的刺激一二,便已经推开了身边想要阻拦的婢女扭打到了一起。
也亏得董鄂氏还没有被怒火刺激得没了理智,即便是和钮祜禄氏在地上扭打了一番,也没有往钮祜禄氏的肚子上下手。不然等四爷和尔芙、乌拉那拉氏等人收到消息过来的时候。怕是就要看到钮祜禄氏一尸两命的下场了。
躲在人群中的吴格格对着一不起眼的小丫鬟挑了挑手指,暗道:厉害!
作为府中同样有孕的女眷,无论吃穿住行,她都是比不上侧福晋瓜尔佳氏,可是看着钮祜禄氏穿着新近才剪裁的素锦旗装都比她的要华丽几分的时候,嫉妒就好似雨后春笋般的钻了出来。
眼见到了圆明园,牡丹台和莲花馆都被福晋、侧福晋占了,而她只能住在看起来满是惬意。实则似农家小院的菜圃的时候,她真的忍不住了。也亏得身边小丫鬟劝阻及时,这才没有当着四爷的面闹起来。
随后,各位女眷纷纷都回了住所安置,整理行李的时候,看着她交托给小丫鬟带来的流光锦的对襟旗装变成了梅干菜的德行,这火就怎么都压不住了。
当即,吴格格就不过脑子的领了两贴身婢女往犯罪嫌疑人董鄂氏和钮祜禄氏的住所冲去。
路上正好听见钮祜禄氏身边的大丫鬟与一不起眼的小丫鬟在说话,议论的正是膳房看人下菜碟的事情,她也在身边跟着的一小丫鬟的提醒下,将这场算计祸水东引的引到了董鄂氏的身上,更是连忙打发了身边婢女去膳房取饭,意图让钮祜禄氏认为董鄂氏是继侧福晋瓜尔佳氏后又一得四爷真心宠爱的女子。
说起来,这算计不算高明,但是奈何钮祜禄氏的出身不算高贵,又刚刚爆出有孕来正傲气着,觉得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没个规矩的时候,可谓是一击即中。
不过她真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钮祜禄氏能糊涂到这个地步,不顾身子有孕的冲上去和董鄂氏动了手,意识到钮祜禄氏的蠢笨如猪,吴格格不禁有些脸红,亏得她前些日子还想要和她联手对付董鄂氏,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被人打断了温馨午餐时间的四爷面色不渝的端坐在耕织轩(即水木明瑟)临溪而建的丰乐轩中,打量着下首狼狈跪倒的董鄂氏和钮祜禄氏。
即便此处是受水汽熏染的凉爽宜人,但是跪着的二女还是在尔芙等人的目光注视下,热出了一脑门的汗珠子,早已不见刚刚扭打在一起的勇敢之色,浑身抖瑟的做低头认错状。
“你们真是给董鄂家和钮祜禄家出彩,堂堂亲王府的格格,居然做出连市井泼妇不如的做派,你们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自在了!”四爷大手重重一拍桌案,那满斟清透茶汤的白瓷茶盅颤了又颤,水波洒在桌面上,迎着外面耀眼的骄阳,闪烁着晶莹水光,配合着四爷那底气十足的低吼声,显得多了那么一丝清冷。
尔芙瞥了眼双眸微阖做入定状的乌拉那拉氏,随即抬手装模作样的掏了掏耳朵,笑着开口:“爷,这虽说现在的天气暖了,但是到底地气清凉,还是让她们起来回话吧!”
四爷看着面露恳求之色的尔芙,暗骂:这妮子就是太心软,但是念着钮祜禄氏肚中子嗣,却还是顺坡下驴的点了点头,示意俩人身侧跪着的婢女扶着自家格格起身。
感受到四爷那似是不赞同的眼神,又看着四爷顺风顺水的叫人起身的做派。尔芙在心里犯了个大大的白眼,鄙视了下四爷的口不应心,却也没有什么吃醋的意思。
毕竟自小接受男子三妻四妾是平常事的四爷和她本质上有着巨大的不同。能为她做到现在这样,她已经知足了。
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那些女人时不时冒头给她添堵的行为,比如此时那对她瞪眼睛的吴格格。
钮祜禄氏和董鄂氏被身边婢女扶起,却不敢落座,继续做低头认错状。
“说话,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你们不顾身份的动手?”四爷见两人好像哑巴似的熄了火。这肚子里的小火苗噌噌往外窜着。
要不是自小就跟着宫中嬷嬷学规矩,又得大儒名师言传身教的一身君子风,怕是都能直接将茶盏摔俩人脸上。即便不是动手摔东西,怕是也会骂上两句解解气。
之前诚郡王为何降爵的事情,那才过去了十年而已。
只是晋封诚郡王的三皇子胤祉,在十三爷的额娘孝期剃头那点小事。被人捅到了康熙爷跟前去。便丢了到手的郡王位,更被老十三在心里厌恶了多年,真真是不值当极了。
往后,各府皇子哪个不是谨守祖宗规矩的不敢行差踏错,连带着对内院里女眷的约束里都大大提升了。
这会儿正逢他刚刚晋封亲王位,若是他家里闹出格格撒泼打架的事情被传扬了出去——到时候,即便是不被降爵,他这脸上也没光阿!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个连自己家里那点事都处理不好的皇子。绝对会让满朝文武笑掉大牙的好伐,偏偏眼前这俩个拎不清的这会儿在他跟前。还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互相瞪着,真当低着头他就看不清楚她们那扭头瞪眼的样子了,四爷真是要被她们气笑啦!
饶是尔芙几番想要说和,可是看着四爷那明显气狠了的脸色,还是默默的吞了几口口水,压下了泛滥成灾的好心,学着乌拉那拉氏的模样低头念起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校训。
作为府里掌管女眷的当家福晋,乌拉那拉氏在尔芙低头的瞬间,睁开了那双锐利的眸子,狠辣的瞄了眼下首给她和四爷添堵的格格,幽幽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爷也不必为了两个小小的格格动火气,不如就按府中规矩办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是哪家出过这样子动手打架的女子,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鲜事!”四爷略带嘲讽的笑意一闪而逝,看着下首俩女,闷声说道。
“往日两位妹妹虽说算不得温雅淑惠,却也是懂规矩的。
这番能做出这般失礼人前的事情,想必也是被这天气影响的火气大了,不如就让膳房给两位妹妹准备些纾解郁结的药膳,再抄写几卷佛经静心如何?”乌拉那拉氏面上浮上了一层浅浅的微笑,冷眸扫过两女,随意的抚了抚腕间的凤眼菩提念珠,柔声说道。
说完,乌拉那拉氏还别有深意的扫了眼正在看好戏的吴格格和李氏,转眸看着尔芙那已经显怀的肚子,似是自语般喃喃道:“府中接连爆出喜事,怕是不好见血,这些不能劝解主子胡闹的丫鬟,便统统都打发到庄子里吧!”
“既然福晋已经决定,爷也不好再说,但是这俩人脾气这般大,而钮祜禄氏又有着身子,怕是该静养才好,便分开禁足在耕织轩和桃花坞吧!”四爷扫了眼已经身形晃动的两女,沉着脸说道。
乌拉那拉氏忙应是,叫过了福嬷嬷去外面招呼了粗使婆子进来,将那几个看着自家格格和旁人扭打成一团的丫鬟和婆子都捂着帕子拖了出去,又让苏培盛回府,找到掌管府中仆妇的管事嬷嬷重新调人来伺候这两位犯了错禁足的格格。
一番处置下达,钮祜禄氏和董鄂氏都白了脸。
董鄂家和钮祜禄家虽然这些年都已经不成气候,但是到底在内务府有几分脸面,所以在她们身边伺候的丫鬟,看起来是管事嬷嬷随意指派过来的宫女,其实却是忠心与她们母家的,这会儿被乌拉那拉氏轻描淡写的就打发了,她们终于怕了。
尤其是钮祜禄氏,看着乌拉那拉氏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一双手无意识的换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泛着泪光的就要往地上躺去,俨然是怕到了极致。
不过近几年,乌拉那拉氏随着身子越来越不好,又有弘晖被太医诊断断了子嗣一路,对于这些女人是不是产子,算是彻底看开了。
这会儿处置了她们身边的丫鬟,说起来,乌拉那拉氏却是真的为钮祜禄氏好。
毕竟钮祜禄氏身怀有孕,那肚子里的肉可矫情着呢!
别说只是膳食送的迟了些,便是董鄂氏真在背地里做些什么,她们也该劝住钮祜禄氏,来找她这个福晋讨说法,哪能就这么放了她来找董鄂氏动手。
这次是董鄂氏还懂得轻重,不然钮祜禄氏这肚子就算是报废了。
到时候,便算是董鄂氏要受罚,四爷也不会为了那块还未生下来的血肉要了董鄂氏的命,顶天就是不再宠着董鄂氏,可是世间的女子何其多,没了董鄂氏,还有其他人好伐!
相反她钮祜禄氏小产,那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轻则没了一个孩子,落下满肚子的委屈,郁郁寡欢;
重则碰巧血崩,跟着未出世的孩子一道去了;
最惨的还有可能有人趁乱出手,让她彻底绝了子嗣,这辈子都不能做额娘。
对于钮祜禄氏可能遇到的情况,小丫鬟们不但没有劝住她,还跟着她一道来了,甚至就看着两个格格扭打在一起,也没有拉开她,或是护着她,怕是早就被人收买了去,也就钮祜禄氏还觉得俩个婢女忠心不二吧!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不禁看了眼尔芙,这妮子就算是个傻子了,可是人家有孕还知道好好安胎呢,看来这府里的女人真是一个更比一个傻,奇葩特别多啦!
尔芙没有错过乌拉那拉氏似笑非笑的眼神,总觉得她是在笑话自己个儿,忙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衣着装扮都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抬眸露出了一脸迷茫的呆萌样,看着乌拉那拉氏眨巴着眼睛求助。
乌拉那拉氏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这妮子也不聪明多少,忙转过了眼神,生怕在被尔芙那道眼神盯着笑出声来,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看着四爷已经缓和了些许的脸色,含笑开口:“爷这一路也累了,不如先陪着侧福晋回去歇息吧!”
四爷闻言,转过头就看见尔芙那迷惑不解的呆萌样,心中郁结一散,微微颔首,“这里就交给福晋处理了,万不能再闹出这样子的事情!”
说完,四爷就已经迈着大长腿来到了尔芙身前,对着尔芙一招手,理也不理还站着发傻的两个格格,带着一长串尾巴就回了莲花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教人学乖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乌拉那拉氏起身见礼,目送着四爷和尔芙相携走出了房门,转眸看了眼欲哭无泪的董鄂氏、钮祜禄氏二人组,抬手吩咐福嬷嬷送一脸看好戏状的李氏和吴格格出去,又打发了在房里伺候的多名丫鬟,轻声示意两人落座。
两人很是不解,满是疑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是愤愤的护瞪了一眼,这才别别扭扭的分两侧落座,半欠着身子看着上首端茶润唇的乌拉那拉氏,一副遵从教诲的模样,看得斜睨二人的乌拉那拉氏心中嗤笑两声。
“说起来,你们进府也不是一天两天啦,平日里虽说算不得相亲相爱的好姐妹,但是也该学的聪明些。
董鄂氏,我听闻你家为你请了四个教养嬷嬷指导你的礼仪、规矩,又有年老的嬷嬷替你讲解这宅门里的阴私事,你和我说说,你那些东西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乌拉那拉氏看也不看一贯喜好冒傻气的钮祜禄氏,扭头看着眼中喷火的董鄂氏,厉声低喝道。
“妾知错啦!”董鄂氏虽然心中不满乌拉那拉氏只骂她一个人的行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却是明白的,起身行跪地礼,似是认错态度很好的诚恳说道。
乌拉那拉氏含笑摇了摇头,伸手隔空虚点着董鄂氏,似是瞧不见她眸子中闪烁的不满之色般,缓缓道:“你想必定是以为我偏袒着钮祜禄氏吧,不过你说得也对。我就是偏袒了钮祜禄氏,谁让她肚子里怀着咱们爷的子嗣呢!
但是你也不能说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今个儿的事情。
些许吃食罢了。别说是你先行去膳房点了东西,你就是招呼了钮祜禄氏一同用了,又能如何?
可是你可倒好,不但不能劝着钮祜禄氏压了火气,反而和她扭打在了一起,这次是没有伤到钮祜禄氏的肚子而已,若是真的伤到了——确是爷不会为了没有落地的子嗣。要了你这个秀女进府伺候的格格的性命,但是你说爷还能待见你吗?
想必是不会了。
倒是,你无宠、无子。你说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啦!
爷现在年纪正当年,往后这府里的女眷会越来越多,眼睁睁瞧着那些后你入府的女子都有了孩子,你这心里能舒坦。到时候越做越错。早晚丢了你这条小命……
若单是没了你的命就罢了,可是若是你身边有人存心挑唆着,你势必要再对爷的孩子动手,戕害皇家子嗣,你们整个董鄂家都要被你这任性的举动牵连,到时候……”
话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啧啧两声。可是那话中意味,却是在场的俩人都能听明白的。
董鄂氏本就不是个傻子。之所以和钮祜禄氏动了手,也不过是话赶话、事赶事的被钮祜禄氏架在台上下不来罢了,这会儿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自然是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心头那点子小火,更是如烈日下的清雪般烟消云散的不见踪迹了,只留下满腔的后悔和庆幸。
“妾知错了!”先前董鄂氏的认错里,确实满是敷衍,这会儿却只剩下后悔二字,对着乌拉那拉氏叩首一礼,一字一句的说道,更是对着这位已经没有了四爷恩宠的福晋佩服的五体投地起来。
乌拉那拉氏看着下首钮祜禄氏眼中闪现的得意,微微抿唇,略有些不喜,但是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转眸看着仍然跪地认错的董鄂氏,轻勾唇角的笑着,抬手道:“你起来坐吧,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罢了,这脚上的泡都是自己个儿走的,谁也不能真的成日跟着你身边提醒着,所以还是该自己个儿想明白啦,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咱们爷待自己个儿的女人,很是宽容。
你在府里这些年,想必你也看的出来,只要你不是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便是不能尽享荣华富贵,也能顺风顺水的过下去,若是日后生下一儿半女,爷也会替你和你的孩子安排一二,必然不会让你们被人轻视了去。
所以呀,这人不能太贪心,也不好太聪明,有时候糊涂一点不是坏事。
今个儿,我这话就说到这里,你能想明白最好,若是真想不明白,那我也算是尽了心啦。
爷身边永远不会缺了女人……”
说完,乌拉那拉氏便眼神凌厉的打量起了钮祜禄氏,看着钮祜禄氏自鸣得意的模样,她表示真心不想提点她好伐,但是一想到稚子无辜,她又狠不下心来看着钮祜禄氏作死,最终只是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个儿一番,吩咐董鄂氏进内室里歇息片刻,独留下钮祜禄氏说话啦。
董鄂氏进了卧房,便径自进了净室,就着铜盆里的清水,拍了拍她那张仍然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脸,对着铜镜中模模糊糊的人影,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她怎么就这么压不住火啦呢?奇怪有木有!
要知道自小被登记成秀女的那天,额娘担心她脾气太过强硬吃亏,特意安排了身边的嬷嬷有意的磋磨她,让她养成了百忍成金的性格、脾气,从未与身边人红过脸。
即便是当初钮祜禄氏还不曾有孕,又不及她恩宠旺的时候,听着那些拈酸吃醋和指桑骂槐的话,她都不曾动过火气,怎么的今日就突然压不住了呢!
这事,必然有蹊跷。
不过董鄂氏想到了这点,钮祜禄氏是半点没有察觉,只觉得她终于打败了与她同期进府的董鄂氏,正洋洋得意的好不痛快,恨不得立马跑出去大笑三声,庆祝这次难得的胜利呢!
“钮祜禄氏。你可知道错了?”乌拉那拉氏双眸微阖的等着钮祜禄氏在那暗爽,过了片刻,才缓缓放下了微凉的茶盏。抬眸道。
“妾身不过是看不过董鄂氏成日里装模作样的德行罢了,今个儿也不过就是想和她分辨两句,哪想她竟如此大胆的动起手了,真真是坏心到了极点。”钮祜禄氏倒是没有左耳听右耳冒的忽略下乌拉那拉氏刚刚说起她肚子的事情,忙不迭的给董鄂氏上起了眼药,只是那眼底闪烁的精光,真真是不讨喜极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怒极反笑的指着钮祜禄氏,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照你的意思,你今个儿是半点错都没了?反而我该谢谢你操心府中女眷规矩、利益、行为操守啦?”
钮祜禄氏虽然人傻些,但是却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见乌拉那拉氏正话反说。再联想到乌拉那拉氏和董鄂氏和风细雨说话的模样。不禁有些气恼乌拉那拉氏瞧她不起的样子,不过碍着乌拉那拉氏是福晋的身份,这才忙垂眸压下了眼底的愤恨之意,低声道:“妾身不敢,妾身自知行为莽撞,还请福晋见谅!”
“咱们满族家的姑娘,向来是性格直爽、敢作敢当的,你若是这会儿和我拍桌子的叫板。我倒是要佩服你的勇气和坦率,可是你偏要学那些汉家女那副矫揉造作的德行。真是恶心极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钮祜禄氏,你不过就是府里连主子都算不上的格格罢了,虽说有着身子,那又如何呢?
这府里女眷谁人不能生育?你真当你肚子里的是金疙瘩不成,爷确实看重子嗣不假,但是若是那孩子的额娘是个没谱的,想必爷不会留着那么个东西连累了孩子的!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昔日,李侧福晋的事情刚刚过去不久,你不会就真的忘记了吧?”乌拉那拉氏抬手一扫,便将那茶盅挥下了方桌,直直的摔在了钮祜禄氏的脚下,那微凉的茶汤溅了钮祜禄氏一身,更是将钮祜禄氏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钮祜禄氏见乌拉那拉氏话音落,这才算是将心放在了肚子里,随即很是不满的抬眸瞪向了上首的乌拉那拉氏,似是想要让乌拉那拉氏给出个解释一般。
“你这是不服气吧?”乌拉那拉氏见状,嗤鼻一笑,满是不屑的神情,丝毫不掩饰的流露在了脸上,看得钮祜禄氏面红心跳,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轻声道。
“妾身不敢!”钮祜禄氏僵着背,强压下想上前撕碎乌拉那拉氏那张老脸的冲动,颔首一礼,低声说道。
“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这爷身边不缺女人,这府里也不缺少孩子,同样得就更不缺少孩子的额娘啦。
若是生下的阿哥来,想必李氏定然很愿意收到身边养着,即便不能如亲生阿哥那般宠爱着,也不会太过亏待了他,但是若是有人提起那小阿哥的身世来,怕是这辈子也没有了个出头的机会,毕竟李氏年纪还小呢,早晚要有自己的孩子的。
若是生下个格格来,那倒是更好啦!
到时候也能替着咱们宫里那位老爷子给做出些贡献来,左右昔日最得老爷子看重的那位直郡王府里的大格格都被指到蒙古去和亲呢,不过人家那位大格格所幸有阿玛护着,求了郡主的封号做护身符,即便得不到未来夫君的宠爱,定然也能过一辈子安稳日子了。
可若是换了个没有额娘护着,又没有强势的母家依仗的小格格,那就太可怜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替了哪个得阿玛看重的小格格的差事去和亲呢!”乌拉那拉氏这话说的甚是毒辣,但是却也是事实,皇家本就是亲情单薄的地方,更何况柔柔弱弱的小包子,没有亲生额娘在身边护持,那能不能安稳长大都是个问题啦。
不过说这番话,乌拉那拉氏是实心实意的为钮祜禄氏好,她倒是真没有收下钮祜禄氏肚子里孩子的打算,毕竟这额娘这么蠢笨如猪,想必那孩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与其为了这么一个惹事精似的钮祜禄氏,让爷觉得她的野心太大,还不如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也好为弘晖在四爷那得些脸面的好……
至于钮祜禄氏这么折腾下去,会不会被四爷去母留子——乌拉那拉氏表示:关她屁事。
相比于乌拉那拉氏的越来越不以为然,钮祜禄氏却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没了骨头,软趴趴的窝在了太师椅中,看着上首含笑如宜的乌拉那拉氏,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语带哽咽的开口道:“妾知错了,还请福晋救救妾身吧!”
“呵……你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作为府中格格,居然为了口吃食跑到其他格格院子里来吵闹不休,更是动手打人,真是糊涂透了。
便像我说的,你这怀着身子,本就该好好娇养着——可是你却非要车马劳顿的跟着爷来园子里转转,这便算了……那到了园子里就该早些安置的歇下,吩咐丫鬟请了随行的太医来诊脉看诊,免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查查房里的摆设家具,免得混进去什么脏东西。
你呢?真是荒唐到了极点,挺着肚子跑到这里来!
董鄂氏那是留着理智,那要是真的对着你的肚子下了手,你就不会觉得后悔吗?
不过膳房那边也有错的地方,你是个孕妇,本就是容易饿的时候,该是先紧着你才对,你也不必为了这个觉得委屈了!
一会儿,我就让人将你杏花村那里的膳房开了,打明个儿起,你就在杏花春的膳房取饭吧,也免得在闹出这样子丢人现眼的事情!”乌拉那拉氏摆了摆手,看着那闪着幽光的碎瓷片子,暗道钮祜禄氏的运气好,吩咐福嬷嬷上前扶着钮祜禄氏落座,缓声说道。
说完,乌拉那拉氏也不等钮祜禄氏回话,便吩咐人安排了罩了轻纱遮阳的肩舆送钮祜禄氏回杏花村歇息,又交代了人给钮祜禄氏和董鄂氏送了佛经和家规过去,便也叫了福嬷嬷去通知董鄂氏一声,起身坐着来时的软轿回了她的牡丹台。
其实说到底,乌拉那拉氏是真的打从心眼里厌了钮祜禄氏这个逗比,不然她也不会不好好提醒她一番。
重新回到牡丹台歇下,住在旁边院子里的弘晖就过来了,看着乌拉那拉氏神色恹恹的窝在宽塌上晒太阳的模样,心里头微微泛酸,酷似四爷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迈步来到了乌拉那拉氏身前。
“额娘,可是累着了?”弘晖轻声道,说完就已经抬腿走到了乌拉那拉氏身侧,动作媲美专业按摩技师似的替乌拉那拉氏揉着双鬓处,缓解着乌拉那拉氏的头痛之症。
“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俩个糊涂东西闹起来了罢了。吾儿往后找福晋的时候,可万万不能只图模样,而忽略了女子本身的品行。
娶妻娶贤,贤妻是宝……”乌拉那拉氏反手拍了拍弘晖的手背,招呼了弘晖落座,笑着说道。
弘晖闻言,这少年郎的脸上就是一红。(未完待续。。)
ps: ps:出差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一大早昏昏沉沉的赶车,更痛苦的就是将随身携带的本本丢在了车上,更更痛苦的就是还没有存稿和路盲……
昨个儿到晚上回到宾馆,绾心才发现本本丢在了车上,忙拿出手机在京东采购了一个,但是到底断更了一天,求各位大大不要见怪,么么哒(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