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清妾TXT下载清妾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清妾全文阅读

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六章 对峙

    第三百四十六章

    就在四爷的思绪被黄婆子一家人的往事勾走,尔芙被黄婆子的邋遢气得忘了正事的时候,清荷却突然好像自学学会了机械舞一般,从原本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半躺在地上,胳膊腿成诡异的规律抽动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呼噜声……

    那象征着死亡的挣扎,渐渐平息,清荷嘴角、眼角挂着黑紫色的血痕,整个人四脚拉叉地躺在了雪白的宫毯上,展露着邪魅的美丽,诡异极了。

    “她……”第一次有人死在眼前,尔芙被吓傻了,紧抓着四爷的手掌,嘴唇发抖的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被四爷揽入了怀里,遮住了她明明很想要闭上,却非要瞪着的一双杏眸。

    “还不弄下去,你们都是死人!”四爷很是不满的斜了一眼瑶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低吼道。

    “不要!”尔芙已经打定主意要学得坚强,忙扯下了四爷遮挡着她双眸的大手,尖声叫道。

    尔芙穿越之前,最爱的事情就是抱着笔记本窝在床上看美剧,要说她来到这里最遗憾的事情除了再也见不到父母、哥哥,便是没有看到骨迹迷踪的大结局了,剧里那个看着枯骨就能分辨出死因的女博士,绝对是她的偶像之一。

    经过那短暂的恐惧后,偶像的力量发挥了。

    她坚定的推开了想要做她保护伞的四爷,迈步走到了清荷的尸身跟前,细细的看了看清荷扭曲的面容。最终找到了一个疑点。

    清荷的手腕上有一枚小小的黑点,看起来并不像是胎记、黑痣等痕迹,反而像是一个针眼。具体是什么痕迹,她真的看不出来了!

    “让仵作仔细查查吧!”尔芙相信电视剧中能根据骨头分辨出死者死因的能人,那么凭四爷的能力一定能找出写下洗冤录的宋慈似的能人。

    尔芙面不改色的回到了四爷身边,冷冷的看着跪在清荷身侧的碧琳,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枚针孔真是清荷的死因,那正好就跪在她身侧的碧琳。那绝对是最大嫌疑人。

    毕竟身处主子眼前,一点点小的疼痛,清荷一定会忍耐下的。

    只是那枚针孔有那么大的威力么?尔芙有些怀疑。同时也怀疑碧琳有没有那么果断的行动力!

    “碧琳,清荷这般突然死了,你的话就没有办法证明了,如果我说现在就让人将锁进偏房里。你会不会不服?”尔芙心中闪烁着一种猜测。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缓缓问道。

    “事关重大,奴婢听主子吩咐!”碧琳满脸都是诚恳之色,叩首道。

    “好,这件事查清后,如果真的与你无关,我便将你调进房里伺候,顶了清荷的差事。但是若相反……你该明白你的下场!毕竟不管是哪位主子都不会留了不忠心的人在身边伺候!”尔芙尽量语气平和的说着,一双眼睛却似长在了碧琳身上一般。一瞬不转的看着碧琳,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碧琳欣然点头,那模样倒是显得很镇定,但是尔芙却不相信。

    见识了太多太多的算计,尔芙不再是单纯少女一枚,即使她还做不到面不改色的要人性命,但是也不会再和她们探讨什么生命的可贵,每个人都要为她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然人人都觉得她软弱可欺,那她和四个儿女不会有太平日子过的!

    “瑶琴,我将碧琳交给你守着,若是她出现什么意外,别怪我不客气!”尔芙转眸看着一旁站着伺候的瑶琴,冷声吩咐道。

    瑶琴恭声应下,再得了尔芙的准许后,抬手招呼了碧琳随着她从后门往后院的偏房走去。

    偏房与厢房成平行方式排列在后罩房的两侧,除了尔芙的私库,便是几间还空着的居所,原本尔芙是要将贴身宫女安排在那里的,可是后来发现西厢房除了一间浴间,其他两间房都空着,便让人布置成了近身宫女的居所,而偏房这里就空着了。

    瑶琴随便选了一间空着的偏房,拿着一串钥匙打开了锁头。

    “也不知道你要在这里住多久,一会儿我再送行李给你,你先进去坐会儿吧!”瑶琴指着只有床板的架子床,淡声说道。

    碧琳微微点头,顺从的走进了偏房,转身对着瑶琴一笑,“劳烦瑶琴姐姐了!”

    “主子吩咐的事情,算不得麻烦。以后一日三餐,我会亲自送来,你身上那些尖锐的东西都交给我吧,还有身上的香囊什么的也要拿出来,免得产生什么误会!”瑶琴丝毫不为所动,站在偏房门口动也不动,指着碧琳头上簪着的一对素银簪子,柔声提醒道。

    碧琳笑着应是,摩挲着摘下了发髻上妆点的簪子和珠花,又取下了腰间和袖管里的香囊、荷包等零碎东西,一股脑的都装在了方桌上,三两下将缀着流苏的桌布敛吧敛吧就递给了瑶琴。

    “你先歇着吧!”瑶琴满意的扫了眼桌布里收着的东西,丢下一句话就锁好了双扇隔扇门,转身回到了正房里。

    ……

    “安顿好了?”尔芙挑眉问道。

    “主子放心吧!”瑶琴含笑应道。

    偏房看起来不过是锁上了门户,可是左右却藏着陈公公调派的十来个护卫好手,要是真有人靠近,绝对瞒不过那些人的眼睛,这也是尔芙之前低声吩咐好的。

    四爷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尔芙安排这些事宜,给了她充足的权利,看着一贯不理世事的小妮子有条不紊的安排,看着她渐入佳境的处置手法,他表示很放心了。

    “胡太医来了么?”尔芙也不再追问,将碧琳的事情按下。转眸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已经在厢房里检查着了!”

    瑶琴充分了发挥了她的作用,虽然看起来一直陪在尔芙身边,但是外面的事情却没有一丝遗漏的注意着。连由张明德和赵德柱陪着的胡太医那边的事情都能说个清楚。

    尔芙淡淡的点了点头,转眸看着还有些懵状态的金嬷嬷和沈嬷嬷,心底发出了一声长叹。

    如果她没有猜错,金嬷嬷的贪睡和糊涂,绝对是因为吸入了某种药物,而到底是不是沈嬷嬷做的手脚,尔芙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这般堵上一家子人的命,她真的能做到这么狠么!

    “沈嬷嬷,金嬷嬷。你二人自打进府都用了些什么东西?”尔芙低声问道。

    “不过就是小厨房送来的饭菜!”沈嬷嬷二人对视一眼,齐声答道。

    “有什么是经过其他人手送到你们跟前的?”尔芙不放弃的继续问道。

    “呃……糯米团!”两人再次默契的叫道,连语调都不差分毫,弄得尔芙都怀疑她们是故意做戏了。

    “什么糯米团?”尔芙闷闷道。

    “是一碟五色糯米团。还做成了菱形摆盘。里头是甜滋滋的豆沙馅,奴婢不爱吃甜食,又不喜欢糯米那股子黏糊糊的劲,所以就让给了金嬷嬷吃用,该是还剩下两块的阿!”

    这次,金嬷嬷没有言语,沈嬷嬷好似找到了什么突破口般清楚的介绍着,那模样颇有几分立功心切的急迫感。

    “放在哪里了??”尔芙不记得在厢房里看到过那碟所谓的五色糯米团。有些奇怪的问道。

    “一直就放在两张床之间的角几上呀!”沈嬷嬷理所当然的说道。

    尔芙更加确信她没有看到那碟五色糯米团,若是放在旁的地方。她可能是疏忽得没有看到,可是那张角几上有金嬷嬷给她奉的热茶,她还喝了几口,那么她没看到就是有人动了。

    “金嬷嬷,你记得那点心在哪里么?”尔芙转头问向金嬷嬷。

    “就是在那角几上呀,奴婢今个儿身子乏得紧,之前还躺着吃了一块呢!”金嬷嬷捏了捏袖摆,低头答道。

    尔芙不知道是该赞赏金嬷嬷的诚实,还是该气金嬷嬷这看不清主子脸色的奴才坑爹,瞧瞧四爷那明显嘲讽得嘴角,她这个西小院的主人好丢脸有木有!

    “那你还记不记得最后瞧见那点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尔芙努力拉回话题的问道。

    “应该是奴婢瞧见沈嬷嬷领着一陌生宫女走进厢房时看见的,等奴婢睡醒就没瞧见了!”金嬷嬷不知道尔芙的嘴角为什么一个劲的抽抽,但是还是老实的回答着。

    沈嬷嬷闻言,眼角一阵抽搐,这货儿是傻透了对吧!

    她都说了她一直都没有领着陌生宫女进过厢房,这货儿怎么就说不通呢,也不知道主子有没有将这事听到心里去,她的前途好惨淡了有木有!

    “让清莲和玉梅过来!”尔芙懒得理会金嬷嬷,转头对着瑶琴吩咐道。清莲和玉梅是看见有陌生宫女走进东厢房的两个宫女,一个是她身边伺候的近身宫女,一个是在廊下伺候的宫女。

    很快,两个宫女就随着瑶琴走进了西次间。

    “你们看到的陌生宫女是什么打扮的?”尔芙转头问道。

    清莲微微愣神,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规矩地跪在下首沈嬷嬷身侧,恭声答道:“奴婢瞧见那陌生宫女时,她身边还跟着一嬷嬷打扮的奴仆,宫女穿着与咱们相差不多的粉色宫女服饰,袍摆绣着小朵的莲花,大襟上缀着一缕素粉色的流苏。”

    “瞧得蛮仔细的,你为什么看得那般仔细?”尔芙恶意满满的问道。

    “那人身量颇高,那一袭宫女服饰在她身上显得很是不得体,奴婢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就多看了几眼,再加上那嬷嬷打扮的和沈嬷嬷有几分相似,所以奴婢就将这些细节记在了心上!”清莲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那你呢?”尔芙转眸问向了进西次间就没有说话的小宫女玉梅。玉梅的名字和之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很相似,加之玉梅模样姣好,举手投足间自成媚态,所以尔芙对她格外注意了几分,更是颇有些试探意味的将她先行打发回了府里做准备工作。

    玉梅闻言,恭敬见礼,“奴婢不如清莲记得清楚,但是也觉得那人有些不大对劲,还往那边多瞟了几眼,见没什么奇怪的动静,这才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你说那嬷嬷打扮和沈嬷嬷有些相似,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尔芙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清莲身上,继续问道。

    “那嬷嬷面容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却穿了一袭藕粉色的袍子,发间还点缀着一支五宝的珠花,显得很是不搭调,这会儿瞧着沈嬷嬷这身装扮,便觉得那人好像是故意模仿着沈嬷嬷似的!”清莲瞄了眼沈嬷嬷,有些尴尬的低声说道。、

    金嬷嬷露出了一抹恍然如是的释然感,却让尔芙心里一凛。

    不知是不是她心理阴暗,她总觉得清莲的描述太过仔细,言语间又似是有意替沈嬷嬷洗白一般,总之是让原本不大怀疑沈嬷嬷的她,又一次疑心上了沈嬷嬷。

    “我见你描述的很是仔细,又能估摸出那人的年岁,应该是瞧见了那人的正脸,若是我让人将那人的模样画出来,你可能认出来?”尔芙冷声问道。

    “奴婢自问这眼力还算不错,该是能认出来的!”清莲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抬眸说道。

    “你也瞧见了那陌生宫女,你能描述出那人的模样么?”尔芙转眸看着玉梅问道。

    相比于清莲的自信,玉梅的回答多了许多不肯定的摇摆感,语气中满是犹豫和不确定的答道:“应该能吧,只是奴婢不善言辞,怕是不能精确的描述出那人的样子!”

    “无妨,一会儿我会安排人找你们去画那人的画像,这事不急!”尔芙笑着轻声说道。

    说完就转身看向了还愣神中的金嬷嬷和沈嬷嬷,眼睛在她们身上打着转转,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和瑶琴低语了几句,让还在堂屋里聚集着的宫人们散去,叫了四爷一道回了东梢间的内室里歇下。

    “这事没个确定,玖儿和小九可怎么办呀?”尔芙有些发愁的看着玖儿和小九,喃喃道。

    “不过是几个奶嬷嬷……当日为了给他们挑选合适的奶口,爷可是一股脑的让内务府送来了七八个人呢,只是后来觉得她们俩合适才把她们送到了你身边!”四爷一揽尔芙的肩膀,毫不在意的说道。

    “连沈嬷嬷和金嬷嬷,我都觉得不放心,这种临时充数的用起来,怕是更不安心了吧!”尔芙有些不赞同的发表着意见,一双眸子里满是嫌弃的看着搭在她肩头的那双大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灵光乍现

    第三百四十七章

    “背叛是需要筹码的,像金嬷嬷和沈嬷嬷在你身边有半年了吧,而那些人不过是被放在庄子里养着,不会有人大洒金钱的去收买她们的。相比于金嬷嬷和沈嬷嬷,她们那些在庄子里的奶口,更应该让你放心些!”

    四爷心里早已经合计过这事,不过是等着尔芙发问,这会儿回答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般的随意,弄得尔芙再次怀疑起了她的智商问题。

    “爷手边有擅长工笔画的人么?”尔芙决定抛开这个问题,免得再次感受智商被压制的痛苦。

    四爷微微蹙眉的答道:“宫中如意馆的画师不少,但是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要明个儿才能去请人过来了,而府里的几个幕僚虽然也通书画,但是到底差了点意思,要是你实在着急,怕是只有爷亲自操刀了!”

    “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爷是要忙活大事的,哪能为了画两个恶人而操劳呢!”尔芙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四爷的自荐。

    倒不是她不相信四爷的画技,实在是她不相信那个媚态横生的玉梅童鞋,但凡两个小宫女长得丑点,她也就同意了。

    尔芙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拈酸吃醋!

    “醋坛子!”四爷喃喃道。

    一语戳破了尔芙的自欺欺人行为,尔芙有些恼羞成怒的红了脸,转身推着四爷就往外走,嘴里似是发泄般的嘟囔道:“那就劳烦爷去辛苦辛苦了!”

    说着。还闹脾气的叫瑶琴立马去西次间的书房研墨铺纸,又打发了另外一个大宫女古筝去叫同样被关到偏房里防止她们对口供的清莲和玉梅。

    “真是的,爷在你心里就那么没有个正经么!”四爷反手抓住了尔芙的小手。拧着身子说道。

    尔芙也明白这种时候,便是四爷真能看上玉梅,也不会将她收用,但是那股子女人独有的嫉妒心,让她就是做不到释怀的让四爷和玉梅独处那么片刻。

    四爷正觉得有趣,便瞧见尔芙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他清晰的倒影上已经印满了水痕,渐渐变得模糊。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真是越发娇气了!”四爷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轻轻捏了捏她嫩滑的脸颊,低声哄着。

    尔芙微微摇头。躲避着四爷满是细茧的大手,胡乱地抹了把溢出来的泪珠子,轻声说道:“我是害怕,初见你的那个时候。阳光洒在你身上。你周身散发着一圈光晕,便如临凡的天神般站在那里,让我觉得高不可攀。

    自入府,我就享受着你的疼爱,不止成为了你的侧福晋,更是有幸诞育了两双子女……

    猛然得到了这么多,我该是满足的,可是随着你的地位越来越高。我就越是害怕,有时不必有人在耳边嘀咕些有的没的。我就会胡思乱想……”

    “傻瓜!”四爷一把就将还要说下去的尔芙揽入了怀中,大手拂过她微微发抖的后背,心里的怜爱再次泛滥成灾,语气浸满了甜蜜,哑着嗓子说道。

    将脸紧紧的贴在四爷的胸口,尔芙羞红了脸,同时也为她自己这样子算计的行为内疚着。

    相比于四爷对她毫无算计的疼惜,她的爱充满了计较……

    如果可能,她宁可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

    那样她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一想到她年岁一天比一天大,容颜不再如少女般娇嫩,而一**花朵似的姑娘,却会层出不穷的出现在他身边,尔芙就觉得四爷那温柔的让她醉心的眼神好似刀子般戳着她的心肝脾肺肾,让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瑶琴见两位主子这么快又腻在了一起,自然不会不开眼地过去当电灯泡,同时也拦住了从偏房刚刚绕过来的古筝,拖着还想要说话的古筝就往尾房里走去。

    房间里飘满了粉红泡泡……

    尔芙半挂在四爷身上,正要有进一步举动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那暖暖的氛围一下子就散了。

    “玖儿和小九可怎么办呀!”尔芙刚刚将小九抱进怀里,小九那嫣红的唇瓣就做出了吸吮的动作,显见是饿了。

    “苏培盛已经安排了马车去庄子上接人,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真赶不回来呀!”听着小九越来越惨烈的哭声,一贯冷静的四爷也冷静不下来了,额头上闪烁着几颗汗珠子,也学着尔芙的样子将还在床上哭着的玖儿抱进了怀里,希望能缓解他们肚子饿的感觉。

    小奶娃本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生物,哭了一会儿还不见香喷喷的奶水进肚子,不再一味地哭闹,反而止住了哭声,眼泛泪光的盯着尔芙和四爷看个不停,乌溜溜的眸子里充满了可怜的神色,比起那般哭闹还让尔芙两人心焦了。

    “不如让沈嬷嬷和金嬷嬷先来喂喂吧!”尔芙拧着眉毛提议道。

    说着,那眼神就已经往屏风遮挡着的西次间望去,大有要迈着步子就过去的意思。

    “不行!”四爷忙空出手抓紧了尔芙的手腕,对着尔芙那双已经泛起血丝的眸子,低声解释道,“胡太医替她二人把过脉了,沈嬷嬷的身子还好,可是金嬷嬷好像服用了某种致幻的药物,怕是对孩子不好!”

    “那可怎么办呀?”尔芙郁闷得想哭。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不该喝太医开出的回奶药,这样起码不用让玖儿和小九饿肚子。

    说到底,她就是个不称职的娘,哪有娘会为了身材就放弃了亲自哺育孩子的。

    尔芙的眼神在胸口位置扫个不停,沮丧已经挂满了小脸。四爷哪会看不透她的想法,这并不是她的错,而是祖宗的规矩。满人家孩子断奶晚。一些比较娇惯孩子的人家,小孩子喝奶喝到六七岁都是有的,作为府里有头有脸的主子,哪能成日做这些喂奶的事情呢!

    所以,除非是新生儿身子太弱了,很少有主子亲自喂奶的事情发生。

    “实在不行就得让玖儿和小九去钮祜禄氏院子里蹭一顿了!”四爷摸了摸光溜溜的大脑门,望着外面彻底暗下来的天色。略有些尴尬的提议道。

    “……”尔芙觉得四爷这智商可能也需要充值了。

    钮祜禄氏正在做月子,院子里倒是有奶嬷嬷伺候着,可是一个奶嬷嬷就算是奶牛。也喂不了三个小婴儿的肚子阿!

    “瑶琴,去小厨房问问小生子灶上可熬了粥,盛碗米汤过来吧!”尔芙回忆着记忆里电视剧中,那些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可怜小奶娃的吃饭问题。扬声叫道。

    说完。也不等小九重新抽泣起来,她便已经抱着她往窗边晃去,嘴里哼着曲调轻柔的歌谣,单手拨动着窗边烟罗纱的帘子下缀着的琉璃珠子,发出一声声脆响,希望转移小九的注意力。

    许是感受到父母的无奈和努力,小九和玖儿都很听话地没有再哭,只是嫣红的小嘴一直做着吸吮的动作。提醒着这对不大尽职的父母,他们还饿着肚子的事实。

    瑶琴动作很麻利。小厨房的灶上也真有热粥。

    一小碗粘稠的米汤里点了少许的糖,味道淡淡的很好喝,尔芙试了试温度,这才半跪在床边小心的喂着,可是两位小奶娃不大给面子,只喝了几口就扭着头躲开了汤匙,还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弄得尔芙心里头酸酸的。

    “总算是对付过去了,明个儿奶嬷嬷就该进府了吧!”尔芙揉着酸疼的肩膀,长出了口气,将小碗、汤匙等家伙式交给了瑶琴收拾,重新抱起了小九,眨巴着眼睛问道。

    “恩!”四爷已经将玖儿摆在了瑶琴挪进来的小床里。

    沈嬷嬷和金嬷嬷等在西次间里等了好一会儿,听着小奶娃哭了,又听见了尔芙吩咐人准备米汤等东西喂饭的动静,整个人都惊慌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就洗白了自己个儿重新伺候小主子去,而不是这样子被丢在房间里。

    “咱们是不是要被送出府了?”金嬷嬷压抑着心里的恐惧,期许的看着沈嬷嬷狼狈的面容,低声问道。

    沈嬷嬷翻了个白眼,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暗叹:要是能活着离开府门还算是好的,怕就怕这事查不清楚,主子爷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院子,将她们俩就这么处理了呀!

    府里伺候的奴仆有个共识,西小院主子是府里最好伺候的主子,脾气好、性子好、打赏也丰厚……总之是好处多多,就是有些天生犯官司,而且最克她们这些个苦命人。

    一旦西小院的主子出了事情,四爷就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若是事情不严重还好,顶多是另派差事、或是指婚出府去就罢了,若是出的事情眼中,那丢的性命就不是一两条了。

    这么一来,西小院就成为了府里换奴仆换的最勤的地方。

    “你真的没有领了外人进东厢房么?”金嬷嬷见沈嬷嬷不理睬自己个儿,又往沈嬷嬷跟前凑了凑,神秘兮兮的凑到了她耳边,低声问道。

    “没有!”沈嬷嬷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心情了,本就觉得生路渺茫,这还有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一个劲的说她领了外人进东厢房,她不是个傻子好伐!

    全家人的生路都掐在四爷手里,便是有人捧着金元宝让她做害人的事情,她也不敢做阿……

    更何况那玩意是不通人性的畜生,谁知道会不会也咬她一口呢!

    财帛动人心,可是也得有命享受才好呀!

    就算她命大的没有被那玩意咬着,要是弘允阿哥出了事,她这条命也得赔进去,就她家里那口子那花花性子,绝对不会顾念着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到时候就真是挣钱给别的女人花了……

    对她一丁点好处没有的事情,便是她疯了,她也不会做的好伐!

    金嬷嬷偷摸挪了挪地方,半蹲起了身子,一双手揉着已经跪得发麻的膝盖,眨巴着眼睛回想着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她迷迷糊糊的看到了沈嬷嬷领着陌生宫人进入东厢房,要是没有这事的话,那会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真像清莲说的那般是一个打扮和沈嬷嬷有几分相似的人进了东厢房,可是那话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可信呢!

    她清楚的记得她看到了沈嬷嬷的脸……虽然她迷迷糊糊的只看了一眼,但是总不会认错人才对呀!

    “咱们也相处半年了,你就给我交代个实底吧!”金嬷嬷扯了扯沈嬷嬷的袖摆,不死心的问道。

    沈嬷嬷不耐烦的甩开了金嬷嬷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要我说几次,我真的没有带陌生宫女进东厢房。你睡得像死猪似的的时候,我一直都坐在窗边做针线,你就算是迷迷糊糊睁开眼,也压根就瞧不见我!”

    金嬷嬷脑中灵光一现,忙问道:“你有姐妹么?”

    毕竟血脉姐妹总是会有些相似的地方,如果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了个和沈嬷嬷有几分相似的人,自然而然的将她当成沈嬷嬷了就不奇怪,不然就说不通了!

    “你什么意思?”沈嬷嬷侧头看去,忽然想起了她过世老娘说过的一番话。

    “咱们自打进府就在一块住着,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你了解。

    我和你说句实话,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睁开眼是看到了你的正脸的,不然也不会莽莽撞撞的和主子说起,可是你却咬死了没领着陌生宫女进过东厢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金嬷嬷鬼祟的望了眼屏风那边,这才压着嗓子说道。

    “你是说你把别人当成了我?”沈嬷嬷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金嬷嬷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抹懊恼的愧色。

    要不是她睡得糊里糊涂的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是这事真和沈嬷嬷无关,那她就真对不起这个多番照顾她、指点她的沈嬷嬷了。

    沈嬷嬷并没有注意金嬷嬷的表情,反而回想着她老母临终时交代的那几句话。她爹是汉军旗出身的小吏一名,祖上有些田产传下,平日里灰色收入也不少,日子过得很是松快,不到三十岁头上就娶了一房正妻和两房小妾,而她的生母则是一寡妇改嫁过来的第三房小妾。

    这些事,原本她是不晓得的,后来被嫡母嫁到了内务府包衣奴才家里,又有了孩子在夫家站稳了脚跟,她的生母才隐约和她提过一嘴。(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宴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她的生母林氏是被原来夫家王家的婆母做出嫁给她爹做小的,而在嫁过来前已经有了一双子女,被留在了王家。

    王家家境不大好。

    那年她生母原来的丈夫得了重病,欠了一屁股债药费,到底也没有留住那条命,为了还债,她生母在王家的婆母就将颜色还算不错的林氏给了她的父亲做小,得了三十两银子还债。

    那一双还不太懂事的子女,却因为是王家的子孙,而被留在了王家。

    她记得林氏在最后的时候还在和她说,让她有机会就回去瞧瞧,若是有能力就拉扯一把哥姐,在世时更是不止一次的提起她小时候和留在王家的姐姐是多么相似。

    难道……

    这种想法袭上了心头,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前些日子,曾经有人往她手里送过一封银子,让她在合适的时候提供方便,她顾忌着家里的儿女拒绝了,难道那人找到了她母亲留在王家的女儿!

    “瑶琴姑娘,奴婢有事想和侧福晋回禀……”一想到这里,她再也稳不住了,跪行到屏风旁边,低声招呼着。

    嘘……瑶琴闻声回眸,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耐心等待。

    就在瑶琴斟酌着该如何对尔芙通禀的时候,尔芙就已经笑着转过了头,“是谁想要和我说话?”

    “是沈嬷嬷说有事要告诉您!”瑶琴躬身答道。

    “那这里就麻烦四爷先照看着了!”尔芙说着就招呼过了在墙角立着的古筝,带着瑶琴往西次间走去。

    西次间里。沈嬷嬷是度日如年,只觉得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

    不待尔芙走到罗汉床前坐稳,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跪行到了尔芙腿边。连连叩首,低声说道:“奴婢……”

    沈嬷嬷尽量简单明了的将她生母林氏的生平说了个明白,又将她琢磨了好几圈的猜测都说了,眨巴着红肿的眼睛望着尔芙,只待尔芙给她个痛快,这般煎熬实在是太难忍耐了。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饶是尔芙已经有些心理准备。还是愣住了神,一时间竟然就忘记了沈嬷嬷还抱着她大腿的事情,起身迈步就要往内室走。而沈嬷嬷也因为太紧张忘记了撒开尔芙的大腿,一下子就将想要去内室里找四爷说事情的尔芙拽倒在了地上。

    嘶……

    尔芙来不及做出任何防护动作,那张粉嫩如昔的小脸就实打实地拍在了宫毯上,两行蜿蜒的鼻血缓缓流下。在雪白的宫毯上留下了几枚猩红。

    机器人似的僵着身子转过身。尔芙欲哭无泪的看着闻声走近的四爷,流下了两行面条泪。

    “怎么这般不小心!”扶着厌烦水波的尔芙重新坐在了罗汉床上,四爷接过瑶琴送上的温热帕子,小心仔细的擦拭着她鼻子下的血痕,很是心疼的唠叨着,同时还不忘丢给肇事者沈嬷嬷一记狠辣的眼刀。

    呵呵哒……

    尔芙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的说起了沈嬷嬷刚刚提供的消息,只是那厚重的鼻音让她很是不习惯。连连捏着帕子擤鼻子,硬是将刚刚受伤的鼻子又弄得伤上加伤。这才认命的将沈嬷嬷交给了四爷问话,让瑶琴陪着她去内室里去擦药了。

    ……

    一夜,尔芙是在婴儿的啼哭声和噩梦中惊醒了一次又一次。

    早起坐在妆台前,她看着铜镜里那面泛青色的自己,哭丧着脸的让瑶琴取出了从未用过的官粉等瓶瓶罐罐梳妆。

    烈焰红唇,肤白胜雪……

    看着铜镜中截然不同的自己,尔芙有些新奇的做出了一系列古怪精灵的表情,暂时忘记了昨日遇到的惊险和可能存在在暗处的凶手。

    时至中午,苏培盛和瑶琴配合着安排好了宴席的一切事宜。

    尔芙特别要求四爷今个儿不要出席,又嘱咐了新进府里的孙嬷嬷和福嬷嬷协同还未洗白自己的金嬷嬷、沈嬷嬷一道仔细照料着玖儿和小九,这才换上了一袭颇为张扬的玫红色对襟旗装,内着箭袖黑色勾金边中衣的出现在了西园戏台前面的揽月楼中。

    揽月楼面阔五间,正对着新建的戏台,算是处不错的宴客地点。

    宴会除了尔芙的顶头上司乌拉那拉氏外,不管是待产的吴格格,还是还未出月子的钮祜禄氏都被她安排的粗使婆子一一请到了揽月楼里,尽显她宠妾的霸道一面。

    这会儿又见她如此艳光四射的装扮出现在人前,那一双双怨毒的小眼神,尔芙都怀疑要不是她们还有理智这种东西存在,八成都能冲上前活撕了她。

    “瓜尔佳姐姐,您回来,咱们还没有去恭贺您诞下龙凤胎,您就请咱们过来饮宴,咱们可真是觉得脸上发烫呢!”吴格格挺着大肚子,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尖声尖气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如就补上一份贺礼好了!”尔芙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坐下,有些怕怕地拐了个小弯,一直到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定,这才慢声拉语的笑着打趣着。

    说完,还关切的问起了吴格格的产期,又说了些片汤话似的经验值唐,这才热络地招呼着黑脸状态的李氏一块入座。

    数位宫女将一道道冒着热气的佳肴摆上了大圆桌,这才分立在尔芙等人身侧。

    “说起来,我真是个最偷懒的人了!

    平日里与诸位姐妹来往也不多,这回也算是趁着这个机会,请了诸位姐妹们一道热闹热闹,前面戏台刚刚建好,今个儿咱们就尝个鲜。爷还特地请了德盛班的名角进府给咱们助兴呢!”尔芙起身端起了满是果酒的酒盅,笑得格外热情的张罗着。

    “还是侧福晋的面子大!

    咱们可要好好点几折子戏,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爷的美意!”钮祜禄氏正在月子里。虽然堂上点了炭盆和地龙取暖,可是她还是觉得凉森森的难受,正巧尔芙端着酒杯提酒,虽然她心里头不痛快,但是还是不得不起身配合着。

    尔芙委婉的笑了笑,并未搭腔,转身招呼着瑶琴上前给李氏等人一一斟酒。

    一杯酒过。尔芙率先动了筷子。

    “昨个儿,我院子里的小生子寻了些好食材,这道蛇羹里加了不少药材。那最是滋补不过的,诸位姐妹不要客气!”尔芙咬着一块炸得金黄的鸡块细细嚼着,又独饮了一杯酒水,抬手指了指刚刚上桌的细白瓷炖盅。忙扬声介绍着。更是跨过几位女眷,已经安排布菜的宫女替她们盛了一碗摆在她们各自眼前。

    蛇羹里用的是寻常的菜花蛇,又加了不少药材在里面,滋补确是不假,但是味道却不大好,并不符合府中女眷的饮食口味,而尔芙却偏偏有些含糊的说是昨个儿寻来的好东西,所以那做贼心虚的人自然是觉得不舒坦的。这也正是尔芙安排这场宴席的目的。

    说着话,尔芙眼神环视着在场众位女眷。看着几人或多或少流露出来的厌弃眼神,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动手的人是谁了。

    “这蛇羹是滋补,可是妾身向来害怕这些长虫儿,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这就让给其他喜欢的姐妹吧!”李氏仗着她侧福晋的身份,最先开口拒绝,说着话就将那盏装着蛇羹的黄地缠枝纹汤碗推开了些,又转身吩咐宫人替她布了两道清淡的小菜,似是不喜荤腥的样子。

    “妾身还有着身子,太医交代妾身不要吃那些有的没的的补品,便也不用了!”吴格格紧随其后,笑着让宫女挪开了那盏蛇羹,随即转头看向了酱红色的红烧狮子头。

    反倒是钮祜禄氏没有言语,只是让人往里又加了些小调味品,便津津有味的用了起来。

    一道蛇羹,没有试探出一丁点疑点,反倒是引得尔芙又想起了昨个儿那条曲曲弯弯的绿色小蛇,整个人都不大舒坦了,弄得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

    不过尔芙是个有着强大内心世界的人,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只当是来收取李氏等人刻意拖欠的贺礼和洗三礼了。

    放下了试探的尔芙,轻松了许多,笑眯眯的吃着可口的佳肴,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调节气氛,倒是将氛围维持在一个不错的高度上,一直到这边酒过三巡,戏台那边响起了紧凑的锣鼓点,她才让人在抱厦摆了桌椅、茶点,领着一众女眷移步。

    “这德盛班是京里数一数二的戏班子,不管是刀马旦、老生、小生都是一把好嗓子,尤其是新近的一个叫陵容的青衣,那身段没得挑了!”尔芙以前就听老十四家的瓜尔佳氏介绍过这个戏班子,瞧着正是暖场子的丑角在台上翻跟头,笑着开腔介绍着。

    尔芙看着完全陌生的戏牌,率先点了一出还算是熟悉的《苏三起解》,便将手里的戏牌交给了李氏等人,让她们分别点戏。

    戏台上,苏三的扮演者是个容颜姣好、身段玲珑有致的女子,虽然穿着不算华丽的戏服,但是还是难掩其倾城姿色,那声音更是如出谷黄莺般清透。

    凄苦、悲凉的乐声,配合着她那张似是含泪,又透露着倔强的小眼神,再配上那凄婉的唱腔,一下子就将听不懂这种古典戏曲的尔芙吸引了进去。

    “果然不愧是小苏三呢!”正当尔芙听得入神,钮祜禄氏就拍着手叫起好来。

    台上苏三的扮演者婉儿的身世和戏中的苏三一般可怜,被继母买进了腌臜地,兜兜转转几年光景,最终觅得一良人赎身,却不想那人也是个喜新厌旧的渣男,很快就将她跑到了脑后,又被当家主母卖给了行脚商人为妾。

    只是那行脚商人的时运不大好,牵扯进了官司,便觉得是被婉儿带衰了,所以就将她半卖半送的换了二两银子打酒,就把她丢到还是小戏班子的德盛班里。

    “……”尔芙嫌弃的白了眼打断她听戏的钮祜禄氏,便收回了注意力。

    这时代的女子就似是无根的浮萍,尤其是这种被卖为贱籍的女子,婉儿能从端茶递水的粗使丫头成为台上的名角,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不是同情心没地用的滥好人,瞧着婉儿举手投足间的那股子自信,她觉得婉儿是找到了属于她的舞台,压根不需要她们这些人的同情和怜悯。

    果然,一曲毕。

    钮祜禄氏就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子开了腔,“姑娘如此才情,窝在这样子的戏班子里真是委屈了,不如就留在咱们府里伺候吧,也能脱了贱籍,不再为以后的生活烦忧!”

    “贵人怜爱,奴万不敢领受,班主对奴有知遇之恩,奴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却也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所以还请贵人体谅,奴再次叩谢贵人赏识!”婉儿一甩水袖,直挺挺的跪在了戏台上,叩首答道。

    “算了吧,不过是想要给你个好前途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能勉强了你!”钮祜禄氏压下了心里的恼怒,面带宽容笑意的朗声说道,随即抬手褪下了腕间的一枚玉镯,交到了小丫鬟手里,“这玉镯成色不错,瞧着也配你的肤色,便送于你吧!”

    说着,也不等婉儿谢恩,便一抬手打发了她,对着李氏颔首一礼,“那丫头真是不识好歹呢!”

    钮祜禄氏有些奇怪的说法,终于引起了尔芙的注意。

    从刚刚开始,钮祜禄氏拉拢、打赏的行为,看起来都似是她的个人举动,便是那人有些不识抬举,她也不该对着李氏吐槽才对呀!

    “人各有志,你就是太心善!”李氏察觉到尔芙那有些疑惑的眼神,无所谓的抬了抬手,笑着说道。

    话音落,台上已经又开始了一幕。

    李氏点的是一出《贵妃醉酒》。

    扮相华丽的杨贵妃一出场就真真是惊艳了众人,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的身段,明如皓月似的凤眸,一颦一笑皆引得人心驰神往,略有些蹒跚的步子,凤冠上一颗颗浑圆的珠子颤颤巍巍,更显其女子柔婉之美。

    高力士的那起子阿谀奉承的做派,也被丑角扮演的入木三分,当真不愧是德盛班的传名之作。

    ……

    与此同时,后台里却上演着另外一幕贵妃醉酒。(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朱砂痣

    第三百四十九章

    换上了大襟小袄、马面裙的婉儿卸去了面上的妆容,素着一张小脸坐在铜镜前,紧锁着的眉头透露着她不算好的心情,旁边李氏身边的大丫鬟柔兰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角落里一不起眼的小丫头偷偷对着她打着眼色。

    “翠姐姐,当年在楼里您照顾过婉儿,婉儿这辈子都记得,只是这般高门贵地不是我这样子卑贱的人能沾染的地方,您就不要再劝我了!”婉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抓着柔兰正在挥舞的柔荑,低声说道。

    “丫头,翠姐姐何尝不知道你的顾忌和担心,可是……翠姐姐是遇到了难处,你就不能帮助姐姐一把么!”柔兰心塞到了一定程度,上有李氏下得死命令,下有婉儿这软硬不吃的倔驴性子,她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人真心好累呀!

    婉儿虽然从未与人红过脸,但是性子是最执拗的,这也是她能在二十岁高龄上成为德盛班的小名角的最大原因。

    看着柔兰那张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的面孔,她抿着小嘴摇了摇头,坚定不移的说道。“翠姐姐……恕婉儿无能为力!”

    铜镜里,婉儿的侧脸很像一个人。

    那人是府里的一个大秘密,便是尔芙都不曾知晓。

    四爷在开府前住在阿哥所时,并不出众,甚至连同样一母所出的十四爷在康熙爷心目中的地位都不如,所以住的院子也比较偏僻。连阿哥所里伺候的宫人也不把他和他院子里女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好在乌拉那拉氏是个能忍耐的,刚刚进门不久就拿出了私房银子打点阿哥所里的厨房等一切与她们息息相关的小人物们,让四爷和她们不必为了那些个小事费神。

    乌拉那拉氏的打点。让四爷在全身心投入正事中的同时,也多了许多小心思。

    那年的四爷还只是个不起眼的阿哥。

    一次被康熙爷训斥得眼圈泛红的时候,一道宛若莺啼的女声温暖了他的心,也照亮了他的世界,让四爷这个少年郎有了第一次懵懂的恋情。

    那女子是康熙爷身边最不起眼的小答应中的一员。

    孟氏,一次江南巡视,康熙爷将她带回了宫里。便再也没有看她一次,让她成为了乾清宫后面围房里最尴尬的一位,无宠无赏无封号。看着一个个比她晚进宫的答应得了康熙爷的赏识挪到内宫里赐封,她就这么静静的窝在那间小房子里。

    性格恬静的她,偶然看到了躲在阴影里舔舐伤口的四爷,好心送上了一条娟帕。也这个毫无交集的少年有了第一次来往。

    好奇——在宫中人人都喜欢明哲保身。便是康熙爷身边最得脸面的公公梁九功都不曾在他难堪的时候说上一句,可是就这么个小答应站了出来,四爷心里充满了好奇。

    古代人许是不明白,可是大部分的现代人都明白,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好奇心的时候,那便是有了心动的感觉,只要时间得当,那总是会水到渠成的产生一段感情。

    四爷开始追逐着孟氏的影子。只是宫里到处都是他人的眼睛,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却到底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就在有人打算利用孟氏攻讦他的时候,孟氏选择了成全他。

    从那天起,孟氏成为了他心底的朱砂痣。

    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本来只有宋氏、李氏、乌拉那拉氏这般在阿哥所里伺候的老人知道,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被送到盛京休养的大李氏对现在的李氏提起了这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氏将这事记在了心里,更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那探听出了那孟氏的长相。

    偶然间,她发现德盛班里的婉儿和孟氏在某个角度上看去,真真是惊人的相似,那种相似并不是只停留于表面,相反更像是气质上、骨子里的东西。

    有了这个发现,李氏这心里就好像有一百只爪子挠着似的坐不住了,但是府中女眷出府都是有护卫跟着的,她压根没有机会接近三教九流聚集的南城,更别提抛头露面的去戏园子里找一个戏子了。

    听说尔芙求了四爷请了德盛班来府里唱戏,她觉得这就是瞌睡时送上的枕头让人舒服,也顾不上不喜欢尔芙了,连忙将和婉儿有些联系的柔兰打发去了公关,又话里话外的引得钮祜禄氏对婉儿起了好奇心!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婉儿是这么个坑货,压根不理会钮祜禄氏丢出去的橄榄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钮祜禄氏指出的阳关道,便是连柔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都没能改变婉儿的心意。

    一边听着贵妃醉酒,一边走神的望着那道垂着的帘子。

    恨不得生出一双透视眼的李氏,心急如焚的想要知道柔兰那边的进展,那有些不安的神情,终于落在了尔芙眼里。

    “东小院最近有什么动静?”尔芙隐蔽的对着瑶琴招了招手,贴耳问道。

    “只听小丫鬟们碎语时说起过跨院里好像有几个模样不错的小丫鬟被娇养着,估摸着是要送给……”瑶琴并没有完全说完,但是那眼中闪烁的不屑神色,也让尔芙瞬间就心领神会了。

    当年,大李氏招了李氏进府伺候,乌拉那拉氏抬举了宋氏……可是结果证明人心隔肚皮,便是亲生姐妹还会反目成仇,何况只是主仆关系呢!

    尔芙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注意李氏,却也没有完全都沉浸在戏曲里,时不时偷瞄一眼李氏的方向,猜测着她的目的,但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李氏打得主意是婉儿。

    在她的想法里,毕竟那婉儿已经没了清白身子。便是四爷饥色,也不会将这样的人收用在身边,却忽略了朱砂痣的无穷魔力。

    ……

    后台里。柔兰改变了套路,不再说起要留她在府里的事情,反而说起了昔日那些相互扶持着走过的坎坷路,又拿着银元宝给小丫鬟去张罗了一桌不错的席面,躲在挂满了戏服的小隔间里,拉着婉儿推杯换盏地喝起了酒水。

    “那年王员外来楼子里,我瞧着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偏偏不听劝,瞧瞧你后来过的日子……”柔兰捏着兰花指,一个劲的戳着婉儿的脑门。怒其不争的嘟哝着。

    “妹妹不是不知道王郎并非托付终身之人,只是有上岸的机会,妹妹实在不愿意错过!”婉儿早已经是满脸的泪痕,更衬得一张白皙小脸上多了几分黛玉之美。殷红的小嘴上挂着水晶似的酒水珠子。略带哽咽的声说道。

    柔兰没有吱声,面上染了两团红晕。

    “姐姐又是怎么成为了这府里的丫鬟呢?”婉儿酒壮怂人胆的问出了一直在嘴边打转的问题,眨巴着布满水雾的眸子,紧盯着柔兰嫣红的脸颊。

    “我不如你命好,楼子里的姐妹们也是真心狠,害得我染了一身病,差点就死在烂巷子里,也亏得碰到了好心人。不然也没了咱们姐妹的相见之日!”柔兰摆了摆手,并没有细说。

    她自打过来就没有说起她的主子是谁。一来是不想给李氏惹麻烦,二来也是学聪明了,不愿意被姐妹在背后捅上一刀,所以这会儿就算是婉儿问起,也只是含含糊糊的说着。

    婉儿没有再继续问,反而笑着拍了拍胸脯,“姐姐如今成了奴籍,也算是绝路中走出了活路,倒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此番来雍亲王府里献艺,妹妹得了份不错的赏银,要是姐姐不嫌弃,便跟着妹妹出府吧,到时候寻个僻静的村子,买上一个小院子,再置办上几亩良田,过些个自在日子可好?”

    “那当然是顶好的事情,只是让妹妹破费,姐姐这心里不安呀!”柔兰没想到当日只是顺水人情的帮婉儿解围,如今能得到这么大的回报,一时间这心里也软乎了下来,有些后悔她做的决定,苦笑着摇了摇头,叹声说道。

    “能与姐姐相遇,便是让婉儿拿出整套身家又算得什么破费!”婉儿一口饮进了酒杯中的梨花白,嘴角含笑的扬声说道。

    外面是一声急过一声的鼓点,里面的婉儿也一杯杯的喝着度数颇高的梨花白,不等一出贵妃醉酒唱完,她就成了一只醉猫,半趴在桌上,眯着眼睛和柔兰说着知心话,吐着她肚子里的苦水,时不时还落下几滴泪珠子,那模样让人瞧着就心生怜爱。

    “姐姐到底对不起你了!”柔兰见婉儿彻底醉倒在了酒桌旁,伸手拢了拢她垂在鬓边的碎发,低声说道。

    说完,她就收起了满脸的醉意,抬手拎着执壶,将壶里剩下的糊弄事的清水倒进了嘴里,一串水珠滴落在衣襟上,显得很是狼狈。

    “这厢事了,你便走吧!”柔兰瞧着蹑手蹑脚走进的小丫鬟,脸上的愧疚一扫而空,冷着脸从袖管里取出了两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了她手里,冷声吩咐道。

    “姑娘,您不会害了咱们小姐吧!”小丫鬟畏缩地退了两步,戒备的看着柔兰,将醉倒在桌边的婉儿挡在了身后,低声问道。

    “你刚刚也瞧见了,我与婉儿本就是旧识,这次也是要许给她一条通天路,哪里算是害了她。

    反倒是你,本来是她最信任的人,却将她就这么出卖给了我,如今还做这幅样子给谁看!”柔兰黑着脸扯了扯褶皱的衣襟,戴着一支赤金绞丝镯子的玉手抚了抚梳得齐整的小两把头,轻声呵斥道。

    “我……”小丫鬟只吐出了一个字就低下了头,默默地伸手拿过了已经被柔兰丢到酒桌上的银票,不顾柔兰鄙夷的眼神,一拎裙摆跪在了婉儿身旁,也不管婉儿醉得人事不省,根本瞧不见她做的事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抹着眼泪跑出了小隔间。

    小丫鬟是婉儿从街上买回来的,她并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了葬父卖身为奴,遇到了婉儿,婉儿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要她断了和家里的联系。

    前些日子娘亲托了人来给她送信,说是家里兄弟惹出了祸事,需要一大笔银子赔给人家,不然就要被人抓紧衙门去,自幼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出了事情,她自然做不到袖手旁观,可是婉儿只是个小名角,又是被班主买到戏班子里来的,手边并没有太多银钱,即使她求了婉儿,婉儿也帮助不了她。

    一连愁了几日,今日陪着婉儿进雍亲王府献艺,柔兰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许给了她一笔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她就动心了,尤其是瞧着婉儿和柔兰颇为相熟,她也就不再犹豫了。

    那桌席面是她随着府里的小丫鬟置办的。

    柔兰身边的酒坛里是她换成的清水,婉儿酒坛里的蒙汗药,亦是她放的,她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情,但是她真是无奈之举。

    小丫鬟抹着泪出了小隔间,望着已经虚掩上的小门,无声地道歉着。

    人就是这么自私,即使是真心相待的人,也会这般为了银钱出卖她。婉儿在醒来时,便已经是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而之前喝酒时还若隐若现在耳边的锣鼓点早已经消失,看着外面廊下挂着的宫灯,她不难猜出她的处境和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您醒了!”婉儿刚要起身,床边阴暗处就走出了一个穿着青色袄裙的小丫鬟面带微笑的说着话。

    “嗯!”她微微蹙眉,浅浅点了点头,眼睛往圆桌上摆着的茶壶望去。

    小丫鬟眼尖的注意到了这点,不待婉儿开口吩咐,便已经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圆桌旁,摸了摸还温着的茶壶,倒出了一杯,送到了她的眼前,“姑娘喝了太多的酒,怕是这会儿正难受着,这是之前刚泡好的浓茶,正温着好喝的时候,您尝尝吧!”

    婉儿按了按隐隐抽搐着疼痛的额角,接过了小丫鬟手里的茶盏,哑着嗓子道了句谢,便重新靠回到了枕头上,小口小口抿着有些苦涩的浓茶,心里想着她该怎么逃出现在的困境。

    柔兰……这个名字再次钻进婉儿的脑海,可是婉儿却再也不想称呼她翠姐姐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顶不住

    第三百五十章

    东小院里,被婉儿记挂着的柔兰躬身站在李氏跟前,听着李氏那似是赏赐般的夸奖:“这事办的不错,那边你要盯着些!”

    “为侧福晋办事,那是奴婢的本分!”柔兰强压着心里的酸涩,恭声答道。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往后,跨院里那些小丫头,你就不必管了,只管照顾好婉儿就行了,那可是我特地为爷准备的礼物,关系着我往后的日子呢!”李氏抿嘴笑着,从茶桌下抽出了几张银票,柔声说道。

    柔兰再次躬身一礼,这才接过了银票,迈步出了房门,顺着角门出了院子,径直往雍亲王东小院北角的一处僻静的院落走去。

    小小的一进院子,正是安顿婉儿的地方。

    柔兰站在院子外深吸了口气,这才挺胸抬头的走进了门。

    “她醒了么?”柔兰瞄了眼还暗着灯的上房,扭头问着守门婆子。

    守门婆子微微摇了摇头,“老奴不曾听见什么动静,估计还没有醒来!”

    柔兰闻言,叹了口气。

    原来同在楼子里的时候,婉儿就不善饮酒,这次她喝得又那么多,难怪会醉得那么沉,连被塞进木箱子送进这里都没有半点察觉,只是那么多烈酒下肚,她那身子能吃得消么!

    想到这里,柔兰有些不放心了。

    原本只是想要过来看看的她,想要离开的脚步就怎么也迈不动了。最后更是不听她使唤的往上房走去。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婉儿的柔兰就这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走进了正房,还不待整理好乱糟糟的心绪,便正对上了婉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婉儿眼底那淡淡的疏离之色,她的心里一阵抽搐。

    “你来了!”婉儿浅笑着说道。

    “身子可难受?”柔兰僵硬地点了点头,低头问道。在婉儿眼前,她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婉儿抬手让小丫鬟取了件外袍,接过披在了身上,一掀被子就起身离开了温暖的被窝,随意地坐在了圆桌旁。便真如这院子的主人般自在,拎着提梁壶斟了两杯茶。

    “姐姐坐下说话吧!”婉儿的声音亦如之前那般清婉,可是那语气却冷淡得好似浸了冰碴子般的让人心寒。

    柔兰就这样迈着步子坐在了她的身侧。看着她将茶盏送到了她手边,看着她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看着她冷冷微笑,压根不知道该如何缓和眼前的尴尬。

    “姐姐。你好狠的心!

    不过。妹妹不怪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便如我身边那小丫鬟似的!”婉儿自顾自地喝光了一杯茶,又蓄了半杯放好,这才拧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我以为我对姐姐是了解的,我以为我对身边的濉河是了解的,但是这一切都变成了我的幻想。

    我现在就想问姐姐一句话。你之前和我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婉儿把玩着修剪如弯月似的指甲,低头问道。

    如果婉儿打她、骂她。柔兰可能还会觉得好受些,可是现在……柔兰觉得她整个人都要缩到泥土里去了,她真的恨不得挖出条地缝钻进去,免得面对这么尴尬的一幕!

    为了什么?她只是想要挣一条出路!

    她老了,她也不愿意再回到楼子里陪着笑脸做迎来送往的生意,她想要有属于自己的家,她不愿意接受婉儿的施舍,但是婉儿所说的那种生活,却让她向往着。

    李氏并不是她认为的那种善心人,从李氏让她教授那些小丫头讨好男人的手段就能看得出来,她好怕她失去利用价值被李氏灭了口,便如之前无声无息消失的那小丫鬟一般,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可是却偏偏就有这么个两难的选择摆在了她的眼前,或是选择牺牲自己,或是选择牺牲婉儿!

    柔兰不愿将心事摊开,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对不起!”

    “算了,姐姐不再是姐姐了,婉儿也不再是婉儿了,往后就这样把!”婉儿不知道等待她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知道她最后总是活不了的,既然如此,她也想要随心一次,冷笑着泼了杯子里残余的茶水,沉声说道。

    说着,也不管柔兰受伤的表情,转身对小丫鬟吩咐道,“送柔兰姑娘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话音落,婉儿看也不看柔兰一眼,径自走回到了窗边,踢了鞋子就缩回到了被窝里,抱着被子就面朝床里面的躺在了枕头上,闭上了满是血丝的眸子。

    柔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为难的小丫鬟和婉儿微微颤抖的背影,最终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小厨房,大厨房那边也歇了灶,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些吃食过来,你要是饿了就用些吧!”

    说完,她就失落的离开了院子,回到了李氏给她安排的单间居所。

    没有地龙和炭炉的房间里冰凉得好似地窖,她环抱双膝的缩在了官帽椅上,泪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一直打透了腿上的棉裤,这才抽泣着爬到了同样冰凉的被窝里。

    ……

    西小院,正房。

    尔芙看着沈嬷嬷那张好像老了十岁的脸,微微摇头,拒绝了她的苦求,“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我担不起这么大的风险,玖儿和小九是我的命根子,我不愿意有一丁点风险,不过我也不会就这么将罪名扣在你头上,你这些日子就先去庄子里吧!”

    这事的处理,四爷全权交给了尔芙,所以这会儿他不大赞成尔芙的决定,也选择了闭嘴。只是紧锁着眉头表示着不满。

    “奴婢谢主子不杀之恩!”沈嬷嬷做梦也没有想到尔芙会如此大度的放过她,连连叩首说道。

    “你也别急着谢恩……

    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这全天下都是爱新觉罗家的。若是日后查出这事与你有关,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你也是逃不出一个死字,我这会儿不杀你,只是不愿意冤枉了你罢了!”尔芙抬了抬手,制止了沈嬷嬷那哭哭啼啼的动静,冷声说道。

    随即。她就从袖管里取出了一块对牌,丢到了沈嬷嬷脚边,继续说道:“这对牌是出府用的。明个儿天明就走吧,至于你家男人的差事,想必四爷不会牵连到他的,而你家里的儿女也可以在庄子里的学堂读书。便和以前一般就是了!”

    “奴婢晓得。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般狠事!”沈嬷嬷闻言,又是一连串的眼泪落下,嘴里似乎都起了粘液,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

    尔芙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瑶琴从妆匣里取出了一对二十两的银锭给她打赏,这才吩咐小宫女送了沈嬷嬷出去。

    不再是小主子的奶嬷嬷,沈嬷嬷是没资格回到东厢房里了。

    尔芙也没有苛待她,吩咐瑶琴将她领到了正房旁边的尾房住一晚。明个儿早起就安排她坐着庄子上来府里送菜的马车去庄子上,便将这事丢在了脑后。

    至于沈嬷嬷提起的同母异父的哥姐。那自然是要靠四爷的人手去查了,只是沈嬷嬷也搞不清楚生母林氏原来的夫家在哪里,所以这找人的事情就好像大海捞针一般艰难了。

    不过尔芙也另辟思路的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若是真是沈嬷嬷的姐姐做的,那想必沈嬷嬷的娘家里是有人知道她生母林氏的来历的,不然哪那么好就找到了沈嬷嬷同母异父的姐姐呢!

    而沈嬷嬷娘家有可能知道林氏来历的人就只有可能是她的嫡母了,毕竟林氏是她的嫡母一手买进来的妾室,当然也有可能是沈嬷嬷的亲爹,不过这种可能性相对来讲要小一些,谁让四爷已经证明林氏的娘家就是内务府的包衣呢!

    至于那条来自于南边的小绿蛇,陈福的人也已经查出了些蛛丝马迹,最大的可能就是从福建来的那支商队带来的,商队带来了不少海上贩来的奇珍异宝,与几位皇子都有来往,尤其是和喜欢经商的老九,那关系密切的不是一点点。

    这让四爷不禁又一次阴谋论了。

    不过这次,尔芙和四爷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觉得应该是有人利用了府里的有心人,而真正操盘的棋手应该是在府外,所以这次她和四爷商量后,决定双管齐下。

    在外,有四爷去追查。

    在内,她要做一个张扬的宠妾,好好改改她软弱可欺的形象。

    对此,四爷也是同意的,而且还给了她很大的助力,那就是放纵。

    宠妾想要猖狂不容易,但是有了府里男主人、女主人的放纵,那简直就是一场开了女主光环的虐渣记。

    “你要小心些,别到时候没钓到鱼,反而被鱼拉下水了!”四爷觉得他好像是放不下心的老爹,看着尔芙那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睛,有些不安的嘱咐道。

    尔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有靠山的张扬,要是真能让她们把我拉下水,那我就干脆一头撞死在外面摆着的太湖石上算了,也免得给我们瓜尔佳氏丢脸了!”

    瓜尔佳氏一族向来是马背上的勇者……

    不论是被康熙爷擒下的鳌拜,亦或是尔芙的便宜老爹裕满,那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尔芙这会儿挺着小胸脯和四爷叫嚣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精髓在内。

    “等你吃亏了,可千万别来找爷哭鼻子!”四爷无奈的扶额道。

    尔芙不觉得这种时候还有人能和她作对……

    除非是吴格格那个傻货被人害掉了孩子,还将污水泼在她身上;或者是钮祜禄氏那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突然就没了,然后她成为可耻的凶手!

    不然……呵呵哒!

    就在尔芙信心满满的时候,超出她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沈嬷嬷还未出府,只不过一夜工夫便死在了尾房里,七孔流血,面目狰狞……

    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眸子到死都没有合上,满脸的不敢置信……

    “到底是谁做的,难不成我这西小院已经成为了随便让人杀人的地方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尔芙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满肚子的火气不知道该往哪里撒。

    尤其是她本就畏惧那些鬼鬼怪怪的事情,之前住着未曾重建过的房间里,她总是让人留下一盏烛台,便是因为独自过夜时候心慌的紧!

    好不容易熬到了四爷成为了雍亲王,原本的房子或是重建、或是翻新,最次的也都换了摆设、家具,可是这种愉悦才享受了短短两日就死了两个人,还都是死在她的正房里,这让她更加郁闷和懊恼了,就好像她精挑细选的新衣被人泼上了一盆菜汤般恶心。

    最最重要的一点,沈嬷嬷是死在紧挨着她睡房旁边的尾房里的,与她睡房的净室只隔了一堵墙,还有一扇角门连接着。

    她都开始怀疑,有朝一日她也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要是不能查出个究竟来,尔芙怀疑她是要彻底失眠下去了!

    “你就别再转悠了,这事爷保证给你查个一清二楚!”四爷捏了捏眉心,满是心疼的说道。

    就说不让小妮子去看,她非要去看,看了又害怕……

    瞧瞧那发青的脸色,这都是什么事呀,本来想着她回到府里,有他就近照顾着,却不想累得她这日子过得更加难熬了!

    “主子,陈福来回消息了!”苏培盛顶着四爷似是要凝结成实质的震慑眼神,低头说道。

    “最好是好消息!”四爷拉过了尔芙同坐在东次间临窗炕上,沉声说道,随即又瞄了眼还愣神的苏培盛,满是不痛快的接了句,“让他进来吧!”

    陈福表现得还算镇定,但是眼底隐隐的躲闪,让尔芙本能的觉得应该不是好消息。

    “启禀主子,奴才手下的几个人找到了林氏原本的夫家,但是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一问才知道是五天前匆匆搬走的,也问过左右邻居了,但是都不知道那一家人去了哪里!”陈福单膝跪地的跪在落地罩旁边,低声答道。

    “那你来干什么?爷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四爷闻言就炸了,一把就将炕桌上摆着的高足盘和茶盏等物都甩到了地上,厉声喝斥道。

    “还有一条消息,奴才发现前院药库里的鸩毒少了一瓶,经有经验的仵作查验,沈嬷嬷和那名叫清荷的宫女都是死于鸩毒,而在查过记档后,最后看见那瓶鸩毒的时候是在一名叫王虎的小太监进去之前!”陈福忙补充的说道,希望能让四爷消消火气,不然他这身子板也顶不住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挪到别的地方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果然,陈福到底是将四爷的脾气摸透了。

    他这话一说完,四爷那黑着的脸就有了些缓和的痕迹,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前倾的身子又收了回去,一脸你继续说的表情。

    “奴才拿着沈嬷嬷的小像问过与王虎相熟的几个小太监,大部分小太监都觉得那小像和王虎有几成相似,所以奴婢猜测这王虎就是沈嬷嬷同母异父的兄长,只是到底是怎么进府的细节,还需要再查查!”陈福将在肚子里滚了几圈的话,细细斟酌了一番,才低声回禀道。

    “那就赶紧去查,爷不想再听到猜测、觉得、可能这样的字眼,爷需要的是肯定的答案!”四爷脸上虽然有些缓和,但是语气仍然是气呼呼的,指着陈福的脑门训斥道。

    陈福一脸恭顺地垂首称是,一直等四爷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缩头缩脑的出了房门。

    “瑶琴,清莲和玉梅那边有什么人去谈听过消息么?”尔芙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四爷的大手,缓和话题的笑着问道。

    “回主子的话,不曾有人去过,便是有那两三个好信的人巴望过,却都不曾靠近!”瑶琴闻言一怔,低声答道。

    这不应该呀!

    照常理看,西小院里总会有其他人的探子,突然有两个人被这样子关了起来,她们怎么能这么冷静呢,难道就不怕她这个宠妾动什么手脚算计她们么。或者说,她们已经吃定她是个面团性子了!

    尔芙无语的双眼含泪抬眸望天,早知道她就该张扬些了!

    只是没有半点宅斗经验的渣。要是张扬起来,估计不等她有荣宠之日就被人收拾的渣都不剩了,真真是为难死了她这个笨蛋丫头,要是能再重新来一次就好了!

    呸呸呸,太贪心了,老天爷给她这般生命的延续就已经是偏爱了,还想要事事如心。那她真是太不要脸了!

    算了!

    尔芙想到这里,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把劲,转眸看了看还黑着脸的四爷。笑着说道:“事情已经出了,爷就别这么急躁了,还是札紧篱笆院吧!”

    内务府在八爷的掌管下多年,安排起人手来是无声无息。与其这般防堵。还不如疏通才好!

    “爷,我听你说八爷的才智武功都不错,窝在内务府这么多年岂不是浪费了,不如您和皇上那求个恩典,将这种旁枝末节的小事就交给那些闲来无事在府里含饴弄孙的宗亲大臣们吧!”尔芙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四爷的手臂,含笑说道。

    四爷闻言,只觉得眼前一亮。

    之前他一直觉得老八在内务府能限制他的发展,却不想他将内务府经营的好像铁桶一般。更把持住了往各府安插人手的机会,真真是有一种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

    要是这会儿将他挪到其他部衙去发展。倒是能从根本上断了他和内务府一干人等的来往……

    只是六部是朝堂的重中之重,各个部衙都是掌管着天下大事的,抛开与朝堂上官员变动息息相关的吏部,以及掌管天下赋税的户部和调兵遣将的兵部等实权衙门、安排科考细节的礼部、乃至于掌管刑狱的刑部,也只有工部算是一处稍微远离政权中心的部门了。

    可是这般明显的坑人,老八那人精该不会上当吧!

    事在人为……即使看起来不容易成功,但是四爷还是打算试一次!

    “好些日子没瞧见弘轩和小七了,不如午间咱们一道用顿饭吧!”四爷想到了主意,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黑着的脸也挂上了笑容,抿唇提议道。

    “不如去看看福晋吧!

    听管事嬷嬷那边提起过,她的身子可能是又有些不好了!”尔芙微微摇头,看着外面微沉的天色,似有所思的说道。

    “那好吧,叫上前头的弘晖一起!”四爷对于福晋还是有着情分的,也乐得尔芙和乌拉那拉氏能如此来往,自然没有反驳。

    转头,笑着安排了还打着颤的苏培盛去前面叫弘晖。

    苏培盛被四爷这种变脸的速度,再次惊到了。

    不过多年的经验让他保持着警醒,瞬间打了个千儿,恭声应是后就往外面跑去,那速度快得就好像是一道离弦的箭矢一般。

    定下了午间要去正院用饭的事情,安排了四爷身边的王以诚去正院那边和乌拉那拉氏打过招呼,尔芙也忙活了起来。

    去见福晋,她就不好穿得那么随意了!

    一股脑的忙吩咐瑶琴将那身绣彩蝶翩翩的贡缎大襟旗装找了出来,熨烫、熏香的准备妥当,搭在了屏风上头,又让古筝去跨院里叫了弘轩和小七过来。

    这两日,她这边闹腾得厉害。

    她担心有人会趁着她无心照料弘轩和小七时候钻空子,特地求了四爷答应,让人将弘轩和小七都挪到了她西小院的东西跨院里住下,又安排了一连串的后招等着有心人动手。

    虽然没有人动手,但是起码保证了她们的安全。

    “阿玛、额娘!”不等小丫鬟进房间通传,小七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进了正房,撇了身上穿着的滚风毛狐皮斗篷,带着寒气就一头扎进了四爷的怀里,双手揽着四爷的腰肢,仰头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甜甜的唤着。

    尔芙闻言一笑,抬手从四爷怀里拉出了小七,刮着她冰冰凉的小鼻尖,打趣道:“你瞧瞧你这调皮的样子,真是将嬷嬷教的规矩都还给嬷嬷了!”

    “儿臣请阿玛、额娘安!”小七刚要赖皮的讨饶,弘轩就已经顺着宫女打起的帘子走进了正房。那一板一眼的小模样,真就像四爷的缩小版一样。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这般拘礼干嘛!”四爷倒是很喜欢小七之前的赖皮样。这会儿看着弘轩一板一眼的请安动作就有些不舒坦了,朗声招呼着他上前坐着说话。

    弘轩再行一礼,这才站直了身子。

    刚要落座,便看到小七正要往尔芙身边爬,板着小脸走上前,拉住了小七的小手,见小七迟疑着不肯撒手。便似小哥哥般的提醒道:“不可以没规矩,不然我就告诉嬷嬷让她罚你抄书!”

    小七嘟着嘴,刚要撒娇就被弘轩的话给吓没声了。空着的那只手也不再抓着尔芙的袍摆耍赖了,乖乖地跟着弘轩,坐到了宫女摆好的绣墩上,一双手规矩地摆在腿上交叠着放好。

    那模样还真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呢!

    “你是做弟弟的。怎么能吓唬姐姐呢!”四爷看着心尖小七那般小媳妇似的做派。有些不满地横了一眼弘轩,板着脸训诫道。

    弘轩不以为然的转眸瞧向尔芙,那双就好像从四爷身上复制粘贴似的凤眸里闪烁着点点星芒,微微咬唇做可爱无辜状,轻声说道:“儿臣知错,以后不敢了!”

    “小七性子太活泼,也亏得弘轩能管着她些,不然早就变成疯丫头了!”尔芙果然中招。便如以往一般站出来成为了弘轩的保护伞,推了推四爷的肩膀。一脸不赞同的说道。

    上首两位大人互相对视着,下首两个小人儿亦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上首两个大人是互看不爽,而下首两个小人儿却好像达成了战略同盟一般的就差击掌庆祝了。

    “你们两个就这么看着阿玛和额娘翻脸才开心么?”尔芙无意中注意到了这一幕,很是不爽的拧紧了眉头,沉声说道。

    四爷闻声,自然也没有错过下首两个小人儿的私下互动,也学着尔芙的样子沉下了脸,只是还不想真的动气,这才没有出声和尔芙一起训斥下首的一双子女。

    “儿臣是觉得阿玛和额娘这两天心情不好,这才让姐姐一道演了这出戏讨喜,不想演砸了!”弘轩忙起身挡在了小七身前,一脸一人做一事一人当的严肃样,板着小脸说道。

    “你俩真是……胡闹得紧!”尔芙笑着摆了摆手,招呼了弘轩上前一阵揉脸,这才找不出形容词的随口敷衍着,更是抬眸看向了四爷,好像在说咱们儿子就是聪明,明明是胡闹的举动,却也能找到这么大义凌然的借口,真真是青出于蓝了。

    四爷见状,微微一笑。

    “你师傅将你教得很好,阿玛要好好赏她!”四爷抬手招呼进了苏培盛,低语两句,转身对着弘轩扬声赞扬道,只是那其中淡淡的威胁意味,怎么瞧怎么不像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果然,尔芙并未发觉到四爷语气中的威胁,而弘轩已经乖巧地退回到了一边坐好,眉宇间多了一抹对未来日子的恐惧感,只是掩饰的太好,加之尔芙正和四爷正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突然的失落感,没有妥善的替他解决掉阿玛对他的惩罚问题。

    小七随了尔芙那天真乐观的性子,见阿玛还夸赞了弟弟,整个人就好像放飞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番愉快的家庭对话,尔芙换上了已经准备好的衣袍、首饰等物,左手牵着小七,右手牵着弘轩,身后跟着瑶琴和古筝,以及刚刚入府的孙嬷嬷、福嬷嬷抱着一双龙凤胎去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抬手示意尔芙落座,转身吩咐宫人将弘晖用过的小玩具都拿出来给弘轩、小七玩,这才笑着从孙嬷嬷手里接过了玖儿,摘下了发间的一支金步摇逗弄着小家伙儿,随口问道:“怎么没和爷一道过来!”

    “爷在前头还有正事要办,我在院子里没事做,便先过来了!”尔芙笑着捏了捏小九的脸颊,引得小九连连拱鼻子做委屈状,这才松了手,转身拿起一块芝麻糖吃着,笑呵呵的答道。

    乌拉那拉氏注意到尔芙脸上染上了红晕,知道这是她说谎时的小反应,很快就明白了她的顾忌,笑着抬手隔空点了点,语气中满是无奈的说道:“你呀!”

    尔芙闻言,脸上更红了。

    她不是想要小人之心,她只是觉得这般领着四爷一道来福晋院子里,总是心里过不去,毕竟福晋才是四爷明媒正娶的嫡妻,她也担心福晋看见会心里不舒坦,所以特地让四爷去前面绕一圈再回来。

    “玖儿和小九这两天还好吧!”福晋见尔芙那面红如点了胭脂一般的小样子,也不再多纠结这个问题,笑着问起了一双龙凤胎的状况,同时还不忘扫了眼站在尔芙身后的孙嬷嬷、福嬷嬷,其中满是考量的意味。

    尔芙微微点头,“小家伙儿们很乖巧,换了奶嬷嬷也没有闹!”

    乌拉那拉氏看到了尔芙眼中闪烁的一丝晦暗,微微抿了抿唇,吩咐奶嬷嬷带着龙凤胎去厢房里和弘轩、弘晖、小七作伴,目送着她们出了房门,这才叫了尔芙到身边来,低声劝解道:“你也别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了,那奶嬷嬷是否清白还不知道,许是不想牵连家人才自尽了呢!”

    尔芙微微摇头,将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好像抓着救命草似的抓着乌拉那拉氏的手,哑着嗓子说道:“沈嬷嬷照顾玖儿几个月了,一直尽心尽力,要说那蛇是她放进来的,我是真的不信。

    再说爷已经让人去查找王家的那双儿女了,加之药库里丢的鸩毒和之前就死在我眼前的清荷,显见是有人在下手清理留下的线头了,这次没能保住沈嬷嬷的命,我真是……”

    “你就是太善心!”乌拉那拉氏叹气道,“这些年,府里的女人中连李氏那个唯李侧福晋马首是瞻的格格都变了样子,只有你还像刚进府时那般单纯。

    奴仆命贱如草,这次是你发现的及时让玖儿能安然无恙,她只是有些嫌疑被你关起来审问罢了,若不是呢?

    她那条命也保不住的,甚至连她家里人都要遭殃。

    说到底这都是命数,而你还救了她的家人呢!”

    乌拉那拉氏拍了拍尔芙的手背,又转身取了一抹方帕给她擦眼泪,满眼都是心疼和怜惜。

    尔芙也明白奴仆的命都是属于主子的,可是她来自现代,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认知,甚至说她都隐隐将自己当成了杀人凶手一般的怨恨着,要不是怕四爷和孩子们担心,她都想把自己关在房里再不出来了,什么恩恩怨怨的,她才不想要理会呢!

    但是,她这样子刻意让自己忙得没时间胡思乱想,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陈年往事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尔芙哭得一塌糊涂,毫无仪态可言,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一道道,一双眸子肿成了小桃子,如雨水洗过的晴空般的明眸里,满是慌乱的神情。

    乌拉那拉氏开始还能冷静地劝说着尔芙,可是随着尔芙哭得越来越惨,她整颗心都被哭化了,只能无力的站在她的身侧,任由尔芙抱着她当大树似的哭个没完,抬手抚摸着她的发顶,一下下的安抚着她失措、忙乱的心。

    “这是怎么了!”四爷走进正院就听见尔芙感天动地的哭声,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如刷了黑漆似的,要不是看见乌拉那拉氏也眼泛泪光的模样,怕是这会儿都要不管不顾的上来推开她问责了。

    乌拉那拉氏抬眸,眸子里泛滥着的水波就冒了出来。

    “快来劝劝瓜尔佳妹妹吧,她心里太苦了!”乌拉那拉氏哽咽着说道。

    四爷大步上前,扶着已经站得浑身发软的乌拉那拉氏,坐在了方桌一侧,这才揽住了尔芙的肩膀,低声安抚着。

    好一会儿,尔芙才止住了哭声。

    “沈嬷嬷死得冤枉,我做不到不去懊恼!”面对着四爷满是糊涂的眸子,尔芙抽抽搭搭的拧着已经湿透了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

    “傻子!”四爷重重地一拍方桌,沉声说道。

    尔芙疑惑地抬眸,很是不解四爷居然能在她心碎成饺子馅的时候还骂她的行为,同时也看向了一样满脸迷惑的乌拉那拉氏。似乎是在问:“爷的脑子没问题吧?”

    “你还不懂?”四爷看着尔芙那傻乎乎的样子,更气了,手指戳着尔芙的脑门。沉声问道。

    尔芙闻声摇头,那乖巧的模样,硬是将四爷到嘴边的话气忘了。

    “沈嬷嬷是生是死,那都是凶手做得恶!”四爷原本是打算好好骂尔芙一顿,但是考虑到还在场的福晋,他也就不好再急赤白脸的骂人了,拍着她的脑袋瓜数落道。

    乌拉那拉氏叹气道:“我也这么和瓜尔佳氏说。可是……哎!”

    “你就是个深闺妇人,哪有可能照顾到所有人!

    如果这件事要说错,那最错的人只可能是爷。是爷无能。爷照顾不了妻妾儿女,让你们受到这样的危险,更连府里的干净都做不到,让沈嬷嬷惨死在府里!”四爷将尔芙的脸捂在了胸口。似是声嘶力竭般的哑着嗓子吼道。

    尔芙没想到四爷会这般将事情揽上身。更没想到他会这般失态,不禁心虚地偷眼瞧了瞧乌拉那拉氏,看着乌拉那拉氏同样目瞪口呆的样子,想到同样镇定如此的乌拉那拉氏也有如此样子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爷,你冷静冷静!”尔芙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软糯,抚平了四爷烦躁的心。

    四爷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过了已经凉透了的茶碗,一口饮尽。用掌心豪迈的摸了把嘴角渗出来的茶水,这才坐在了下首的一张太师椅上,开始了语重心长的座谈会。

    正房里的动静没了,弘晖提着的心落了地。

    他好担心额娘和瓜尔佳额娘发生争执。

    毕竟在府里,他一直是孤单一个人,也亏得弘轩的出现,让他终于有了他有兄弟的感觉,让他体验到了当兄长的乐趣。

    “大哥,你别担心!

    额娘是个胆子很小的人,这次吓坏她了,估计是抱着福晋额娘抱头痛哭呢!”弘轩倒是一开始就很肯定,他见弘晖总算不再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说道。

    “你就不怕额娘和我额娘吵起来吃亏?”弘晖打趣似的问道。

    “我额娘就是只蜗牛,恨不得成天躲在壳里才好,哪有胆子和福晋额娘吵架,再说福晋额娘对额娘一向很回护,我额娘不是个不懂得感恩的人!”弘轩摆了摆手,指着书案上摆着的草虫端砚,笑呵呵的介绍着他额娘的特性。

    ……

    巳时正,四爷终于停止了他长篇大论的座谈会。

    “赶紧去洗洗脸吧,丑死了!”四爷嫌弃的瞥了眼尔芙那张狼狈的脸,沉声说道。

    尔芙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妥,看着乌拉那拉氏忍俊不禁的样子,跑到东次间的炕上抓过了乌拉那拉氏的手把镜,看着铜镜里好像开了染坊的小脸,哀嚎一声就往内室里冲去。

    “跟过去伺候吧!”乌拉那拉氏转头瞄了眼想要迈步上前,又有些不敢动弹的瑶琴,低声说道。

    瑶琴闻言,行了个万福,快步往内室里走去。

    尔芙一股气的冲进了内室,才发现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着,而且这般冒冒失失的闯进乌拉那拉氏的福晋,让她觉得脸上更羞了几分,便闷闷的坐在了妆台前不肯出去了。

    “主子,奴婢这就进净室去打水!”

    “你怎么进来了?”尔芙闻声回眸,有些失措的搓着双手问道。

    瑶琴俯身一礼,“福晋吩咐奴婢进来伺候的!”

    说着话,净室里的铜铃就响了响。

    估计是小厨房那边送热水过来了,瑶琴不等尔芙吩咐就走进了净室,片刻工夫就端着一个盛满了飘着花瓣温水的铜盆走出了净室,手腕上还搭着一条绢布的帕子。

    “我刚刚是不是很丑?”尔芙接过热帕子抹了把脸,看着帕子上沾染的胭脂,有些心虚的问道。

    “……”瑶琴哪敢说,刚刚自家主子就好像鼻涕横流的二傻子似的难看,只能装没听懂似的拧了拧帕子,重新塞回到了尔芙手里,希望自家主子能理解她的难处,不要再追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了。

    她的苦心。尔芙显然是没有get到,已经转身对着铜镜不转眼了。

    “估计是很难看,别是吓到了四爷吧。不然他怎么一改常态的那么奇怪呢!”尔芙摸着还有些肿的眼角,满是心塞的自语道。

    只要不问瑶琴,瑶琴就可以一直无视下去,可是尔芙这般坐着不动地方,还是让瑶琴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主子,不如奴婢让人准备热帕子给您敷敷眼角吧!”瑶琴见博古架上摆着的那尊琉璃沙漏里的五彩细砂正点点滴滴的流逝着,眼见就要丢下巳时往午时走。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得顶着巨大的压力开腔问道。

    尔芙微微摇头,起身就着瑶琴的手。捧着温水往脸上泼了泼,一直到衣襟都有些湿乎乎的了,这才重新坐在了妆台前,拧着帕子沾着眼角的水珠。

    “瞧瞧福晋的脂粉吧!”尔芙随手打开了一缠枝纹的瓷盒。捻着那看起来粉粉嫩嫩的淡黄色米粉。苦笑着说道。

    瑶琴闻言,忙将铜盆随意的放在了净室里的盆架上,重新回到了尔芙身侧,拿过了瓶瓶罐罐的东西研究了一会儿,调出了淡粉色的脂粉,细细的在尔芙脸上敷了一层。

    螺子黛勾画的眉梢,微微上扬,又在尔芙的眼角用胭脂画了花瓣遮掩红肿。这才扶着尔芙走出了内室。

    “这妆面好看,妹妹就该好好打扮打扮才是!”乌拉那拉氏生怕尔芙不自在。转头对着尔芙刚刚画好的妆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注意力,对着四爷颔首一礼,笑着说道。

    “……”尔芙耳垂泛红的低下了头,重新回到了下首坐定。

    一股淡淡的馨香,从尔芙的身上传来,带着些许熟悉,四爷不禁连连深嗅,忽的脸色一变,腾地一下从太师椅上坐起,快步往尔芙身边走去。

    尔芙被四爷的反应弄得有些奇怪,整个人缩进了太师椅里,差点就要抱着身后的迎背塞到怀里防备了,完全就是看到色鬼靠近的本能反应。

    “你刚刚用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四爷手扶在椅背上,单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抬手凑到了鼻尖深嗅片刻,沉声问道。

    “呃!”尔芙一直不喜这个时代那些脂粉,所以一贯不大梳妆,也只是这两天容颜憔悴,这才让瑶琴替她画了妆面,压根不认识用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上首的乌拉那拉氏,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瑶琴忙上前说道:“用了些米粉、官粉,还有一盒淡粉色的胭脂和些许口脂!”

    乌拉那拉氏闻言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四爷的问话,转身让福嬷嬷将内室里的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摆在了茶几上,让瑶琴辨认。

    “瞧瞧用了哪些?”乌拉那拉氏指着那些瓶瓶罐罐,低声问道。

    瑶琴有些摸不清状况的上前,点出了她之前为尔芙用过的几样,这才退回到了尔芙身侧站定。

    “到底怎么了?”尔芙被四爷的反应,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加之之前哭得太久,本来就累得不行了,连连打着哈欠说道。

    四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扯着太师椅凑到了她跟前,一双手环上了她的肩膀,扯着嘴角笑了笑,“你看你困的,这两天一直没休息好,今个儿这饭就不吃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四爷就对着乌拉那拉氏使了个眼色,招呼着瑶琴一起扶起了尔芙,迈步就往外面走去。

    尔芙整个人糊里糊涂的就这么去正院哭了一场就被四爷带回到了西小院歇下,连弘轩和小七都稀里糊涂的丢在了正院那边,一进内室连脸都没洗就扑到了床上,抱着被子大睡特睡起来。

    ……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看着下首跪着的胡太医,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她自打生下弘晖,便不打算再有孕,可是自愿的不想有孕和被人算计的不能有孕,这是有着根本区别的两件事。她身边的福嬷嬷擅长医术,那是乌拉那拉家给她安排的一大助力,可是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她所日日用的脂粉中还混入了让女子不能有孕的香料,这就让她接受不了了。

    要不是偶然间,尔芙用了,又混入了螺子黛激发味道,被四爷发现,那么这件秘密就要一直被隐藏下去了,也许到她死的那天都不曾知道呢。

    她总是说尔芙是个傻瓜,可是她乌拉那拉氏又何尝不是个傻瓜呢!

    四爷黑着脸坐在乌拉那拉氏身边,漠视着下首跪着打颤的胡太医和福嬷嬷二人,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太师椅的扶手,泛白的关节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情绪。

    “说!”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最终被四爷的一声暴喝打断。

    胡太医打了个颤,踌躇片刻,才哑着嗓子答道:“微臣有罪!”

    “别急着认罪!

    该是你的过错,爷不会饶了你,可是不该你抗的罪名,爷也不会冤枉了你,把你从脉象上看出的事情都说出来,爷不想再问第二次!”四爷一甩袖子,将身下的黄花梨木太师椅扶手捏爆了,这才意识到了太过失态,连连喝了两口凉茶缓和心情,感觉情绪好转了许多,才黑着脸喝问道。

    “微臣仔细查验过那些脂粉等物,确定是当年宫中为祸数年的美人面。除此之外,微臣还翻看过福晋和弘晖阿哥的医案,又亲自替福晋、弘晖阿哥诊脉查看过,发现弘晖阿哥的体弱之象是自打生产就一直都存在的,而福晋常年缠绵病榻,也与这些东西有关。”胡太医叩首一礼,轻声答道。

    美人面,虽然名字美,但是却如带刺的玫瑰般触到即伤。

    四爷脸似锅底,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康熙朝初期出生的那些阿哥、格格出生即死,或是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不然也轮不到他成为四皇子,甚至连赫舍里氏的嫡长子都没逃出那场灾劫。

    之前就有过一次,那些年出现的药物在他的府邸里为害。

    这次又是……而且还能藏了这么多年,一直作用在他的嫡福晋身上,四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往日的自信烟消云散的似阳光下的露水般无影无踪了。

    “爷,这事太严重了,还是先不要张扬了!”乌拉那拉氏虽然心里恨得要死,却不能不顾忌府里那些皇子们安插进来的探子,忙握住了四爷已经要挥出去的拳头,对着胡太医和福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委屈

    第三百五十三章

    梨花,甜白馨香。

    那股子香味沁人心脾,可是那断子绝孙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味道,破坏了那丝美感。

    “蓝沁,你就不恨么?”四爷目送着福嬷嬷和胡太医如丧家犬似的跑出房门,僵直着的后背一下子就驼了下来,反手将站在他身前的乌拉那拉氏揽入怀中,脸贴着她的肩窝,哽声说道。

    乌拉那拉氏怎么可能不恨呢!

    她唯一的儿子被算计的生来体弱,她这些年遭受的病痛折磨,全部都是因为美人面,可是她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晓,那种在宫中都消声灭迹的东西被人用在了她身上,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只是此时,她不能由着性子来胡闹……

    那人能长达二十年对她动手,她不敢想象那人身后的势力有多大,相比之下李氏、吴氏动的手脚,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越是恨,越是想要报仇,越是要冷静!

    府里不能出一丁点波澜,不然难保不会被幕后人发现!”乌拉那拉氏双手捧着四爷的脸,看着他已经出现细纹的脸和颌下蓄起的胡须,往日早已经淡下去的夫妻情分,再次出现了。

    那年,他们还是双十年华,他们相守相携这么多年,她从未恨过他……

    “我对不起弘晖!”四爷眉头深锁的望着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的厢房,哀声叹道。

    乌拉那拉氏忙摇了摇头。“不怨你,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

    是呀,那时候他们太年轻了!

    年轻到她连怀孕三个月都不曾发现。还是德妃娘娘无意中注意到她的口味变了,请了太医去永和宫里为她诊脉,这才发现了弘晖的存在。

    那时候,李氏和宋氏先后诞下四爷的子嗣。

    作为福晋,又深爱着英气勃发的四爷,一心要诞育他们爱情结晶的她,一直很着急。

    自打发现了有孕。她放弃了手中所有的权利,连李氏骑到她头上胡闹,她都懒得去理会。只是一心的安胎,可是弘晖出生就不算太康健,好在太医说仔细照料着,不出三年就能养好。这才安下了她的心。

    为了更好的照料着弘晖。乌拉那拉氏开始服用避子汤,哪怕这药会害得她每到小日子就腹痛难忍,哪怕乌拉那拉家里的所有人,包括她额娘在内都催着她趁着年轻再生养几个,她都顶着压力这么做了。

    可是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她害了她的弘晖,便是因为她还不够小心,甚至连一贯傻乎乎的瓜尔佳氏都比不上。起码瓜尔佳氏的几个孩子都是健康的。

    四爷虽然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但是嫡长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一直不曾变过。哪怕知道了他伤到了根基,再不能有子嗣传承血脉,也没有疏忽了对他的教导,甚至比管教弘轩更用心,手法也更加温和,连请来的师傅也是好性子的,更是早早就替他安排起了私房、产业等事情,便是担心他往后不能承袭爵位,日子不好过。

    “对不起,爷这些年都疏忽了你!”四爷想到此处,大手已经抚上了乌拉那拉氏并不光滑的脸颊,语气中满是疼惜的低声说道。

    乌拉那拉氏曾经是怨恨,但是今时今日,她早就放下了,含泪笑着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夫妻本是一体,爷操心外面的大事,妾不委屈!”

    “爷去安排外面的事情,至于府里的事情就要托付你照管了!

    等过了这段日子,爷领着你去城外泡温泉!”四爷触手摸到乌拉那拉氏背后瘦骨嶙峋的脊椎,心疼得抿了抿唇,压抑着心里泛滥成灾的情绪,沉声说道。

    “好!”

    已经到了年根上,庄子、铺面等处的账本都送到了府里,虽然有外院的管事负责对账、合账,但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她和管事嬷嬷打理,同时要往各府送去的年礼也要筹备了,而各院主子、仆妇的新衣也都要发放下去了。

    总之就是林林总总的事情很多,她根本没时间伤感。

    钮祜禄氏要照料着才出生不久的小阿哥,再说她只是个不起眼的格格,压根没有资格出面打理这些琐事。

    吴格格要养胎,身份上也拿不出手。

    瓜尔佳氏尔芙又是个提不起来的,平日就喜欢窝在院子里不出门,更甭提这两天因为院子里的事情伤得不轻,还听说身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存在,压根是累不得的,所以也是指望不上的白吃饱一枚。

    唯一能出面的就只有李氏了,但是她总是觉得李氏那人神神叨叨的比之前的李氏还要阴险,但是对上四爷那双愧疚的眸子,乌拉那拉氏还是想也不想的应下了这些琐事,只能事后揪着头发发愁了。

    四爷很快就离开了正院,乌拉那拉氏叫进了不安的福嬷嬷,顾不上安抚她的情绪,便吩咐福嬷嬷去管事嬷嬷那取了部分的账册过来,又让人去东小院叫了李氏过来,这才吩咐宫女伺候着她重新梳妆,打起精神来应对要袭来的一大波麻烦。

    一连串的吩咐下去,正院里的宫女就好似陀螺般转了起来。

    李氏领着一众丫鬟走进时,便瞧见这一幕。

    “妾身见过福晋!”李氏对着上首端坐着喝茶的乌拉那拉氏,浅施一礼,柔声说道。

    “坐吧!”乌拉那拉氏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下首的太师椅,轻声答道。

    瓷质的茶碗与方桌发生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乌拉那拉氏总算是抬起了头,嘴唇微扬的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丝毫看不出之前那副悲痛欲绝的伤感之色,“叫你来。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只是到了年根上,这府里的事情大事小情的太多太杂。我一个人料理起来着实吃不消,而瓜尔佳氏那边又要照看一双龙凤胎,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你作为侧福晋这时候就不能躲懒了!”

    乌拉那拉氏一开口就堵住了李氏所有可以作为托词的借口,更是将她要负责的范围,圈定在了府里,免得她出府去找李家人商量什么坏事。又免得其他府邸的福晋、侧福晋们交往过密,左右她是个侧福晋,这倒是也说得通。

    李氏愣了愣神。抿唇笑了笑,“妾身无能,但是也不能一味地躲清静了,福晋只管吩咐就是!”

    说着话。李氏抬手抚了抚耳垂上戴着的一对素银拉丝孔雀的耳坠子。发出一声娇笑,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扁的很。

    乌拉那拉氏被她的动作吸引,注意到了她身上的一袭浅粉色绣素白色山茶花旗装和发间素银镂空镶粉晶、碎玉的淡雅饰物,只觉得她的装扮很是熟悉,微微蹙眉,便想起了她效仿的人物是哪一个!

    瓜尔佳氏尔芙。

    侧福晋瓜尔佳氏自打入府那天起就不喜欢穿着大红大绿这种鲜艳色彩的服饰,首饰也以素雅的粉晶、白玉等点缀,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清雅之感。

    府里后进的女眷要么就是效仿她的衣着发式。要么就是与她走截然不同的套路,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侧福晋这样与瓜尔佳氏同品阶的女眷走上她的旧路。

    乌拉那拉氏想到这里。微微勾唇的嘲讽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咱们府里的庄子、铺子不算少,这到了年底合账的时候,虽然有外院的管事们张罗着,但是有些账册还是要送到咱们内院来,往年都是我和福嬷嬷办的,只是最近我这精神实在不济,便将其中一部分交给你处理吧!”说着,乌拉那拉氏一摆手,旁边伺候的宫女就已经将一摞账册送到了李氏的眼前。

    李氏看着那墨蓝色的册子,眼中流露出了贪婪之色。

    掌管中馈的人要是不能做到无私,那是很容易就会让腰包鼓起来的途径。之前她就打算趁着管着厨房那边差事的时候,动动手脚,却不等她安排得当,四爷就将权利收回到了福晋手中,让她全盘打算落空。

    本来她还暗自恼火了几日,这会儿瞧见那些账本熄灭的贪婪之火,便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注意到李氏眼中闪烁的贪婪,勾唇笑了笑,随即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太急着处理,左右整个正月里都闲着。

    这是个磨时间的差事,又要仔细着不能出了差错……”

    李氏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哪里会觉得累和麻烦呢,自是一连串的应好,眼巴巴的盼着乌拉那拉氏将钥匙和对牌交出来,可是等乌拉那拉氏唠叨了好一会儿,还没瞧见这两样东西,她不禁就有些急了起来。

    好在乌拉那拉氏也不想太刺激她,见她有些坐不住了,笑着捋了捋袖摆上的镶边,柔声说道:“时间不算早了,想必你也急着回去用饭,我便不多留你了!”

    说着就已经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李氏迷迷糊糊的就这般从宫女手中接过了装着账本的托盘,糊里糊涂的跟着福嬷嬷出了院子,一直到院门外,这才回过了神,“嬷嬷,你看这对牌和钥匙呢?”

    “什么对牌?什么钥匙?”福嬷嬷明知故问的反问道。

    “这对账总是要核算东西的,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但是我也不想那么糊弄事呀!”李氏敛起了脸上的贪婪之色,尽量做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样子,沉声问道。

    “喔!”福嬷嬷一脸恍然大悟的笑容,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庄子和铺子这几个月往府里送东西的记档。

    您看这蓝色封面的是铺子、庄子送过来的记档,这些暗蓝色封面的则是咱们府里的记档,您只要两相对照就可以了,大不需要去翻查库里那些个东西了。

    再说有些都是吃食、布料、脂粉等零碎东西,大多已经用了,或者是分了下去,这翻查库房也没用!”

    说完,福嬷嬷就将拿到手里的两本账册又放了回去,一脸奴婢已经解释清楚了,您就赶紧回去查账的表情,眼巴巴的指望院子里瞟,更是夸张地缩了缩脖子和手,一幅冷得受不了的样子。

    李氏希望得到的对牌和钥匙没有到手,又见福嬷嬷那副不耐烦的德行,这股子火气一下子就直冲脑门了,恨乌拉那拉氏太过尖酸,又气福嬷嬷狗眼看人低,但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亏得嬷嬷解释的清楚,不然我可要去找管事嬷嬷闹笑话了。”

    说完,便让身边跟着的柔兰送上了一枚荷包打赏,领着一众丫鬟快步离开了正院的范围,一直走到往东小院拐过去的小路,这才气急败坏的拧了巴跟在身侧丫鬟的胳膊,恨恨地骂着。

    ……

    福嬷嬷送了李氏回到正房,便瞧见乌拉那拉氏正在抹眼泪,忙上前轻声安抚,又将李氏那副失望的德行绘声绘色的学了一番,这才引得乌拉那拉氏止住了眼泪。

    “主子,您看各府的年礼该怎么安排呀?”福嬷嬷见乌拉那拉氏终于打起精神来,这才提起了烦心事。

    “我瞧着前几日庄子送进来的苹果新鲜,在这时节也少见,让人按照往年的份例添上一成,再另外装两娄送去吧,让他们也都尝尝鲜吧!”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拿过往年的年礼礼单扫了一眼,随口说道。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注意到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弘晖和弘轩两兄弟。

    “来,进来!”乌拉那拉氏笑着招了招手。

    这才转身对着宫女吩咐她们去切盘水果进来,又让人准备了点心和蜂蜜水给两人饮用,一叠声的吩咐下去后,乌拉那拉氏就一招手揽过了弘轩同坐在宽塌上。

    “怎么不进来呢?”乌拉那拉氏擦了擦弘轩鼻尖上的汗珠,轻声问道。

    “姐姐睡着了,我想过来看看额娘还在不在!”弘轩笑着拿起银签子扎了块去皮去核的苹果块送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唇边,低声说道。

    乌拉那拉氏小小的咬了口,顺手接过了银签子,又招呼着两兄弟也吃,这才笑着解释道:“你额娘这些日子心里压了好多事,又怕吓到了你们,今个儿这一通发泄的大哭了一场,怕是累坏了,精神也有些不济。

    你阿玛心疼她,便先带着她回去了,倒是疏忽了你们两个小的,不如你们今个儿就留在福晋额娘这里好不好,等明个儿再去看额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卧谈会

    第三百五十四章

    弘轩懂事地点了点头,转头陪着乌拉那拉氏说了会儿话,见乌拉那拉氏流露出了疲态,这才陪着弘晖回到了厢房里。

    “嬷嬷,一会儿你回去将姐姐和我的被褥拿过来一套,再告诉额娘一声,免得她醒来惦记着!”弘轩很是了解尔芙那种困起来全然不顾的性子,自然也明白他额娘的不靠谱,忙招呼了随着小七伺候的奶嬷嬷吩咐道。

    文嬷嬷忙点了点头,恨不得立马就回到西小院去找侧福晋回事去。

    七格格留头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就这么睡在弘晖阿哥房间里呢,虽然弘晖阿哥和弘轩阿哥的嬷嬷什么都在旁边伺候着,但是到底不好呀!

    只是她是个奴仆,人微言轻,做不得主,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家小主子的额娘能靠谱一次了!

    至于为什么说希望她家小主子的额娘能靠谱一会儿!

    那自然是因为侧福晋太随性了,压根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事情,照例说像自家小主子这个年岁的格格,哪能成日和弟弟一起出出进进的!

    “弘轩阿哥放心,奴婢这就回去!”文嬷嬷想到这里,忙不迭的说道。

    “额娘才回去没多久,估计还睡着呢,等晚膳的时候再回去吧!”弘轩摆了摆手,制止了文嬷嬷往外走的步子,朗声说道。

    ……

    晚膳是在揽月楼摆的家宴,因是小年夜。四爷还让人准备了不少鞭炮等东西,打算让孩子们好好乐呵乐呵,只是因为出了尔芙的事情和乌拉那拉氏那边的事情。一时间没了心情,一直到夜幕微垂还窝在书房里不肯动身。

    最后,还是苏培盛顶着要死人的压力出头提醒,这才将四爷拉进了内院。

    “换那件暗红色金丝纹的不好么?”四爷看着尔芙径自摸向瑶琴准备的墨蓝色旗装,拧着眉头提议道。

    尔芙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和四爷多说,笑着转移了目标,连已经挑选好的发饰都丢到了一边。转头看向了妆匣里的赤金红宝石头面。

    “那就这件吧!”尔芙随手指着瑶琴选出来的赤金镶红宝石凤凰展翅头面,瞄了眼四爷那阴森森的小眼神,低声说道。

    片刻工夫。装扮一新的尔芙重新出现在了东次间里。

    “你就是太懒得收拾了,瞧瞧这么梳妆一番,简直就是艳压四座!”四爷抬手让苏培盛拿过了一个精致的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对镶着红宝石和碎钻的赤金耳坠子戴在她的耳垂上。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支赤金镶东珠的步摇簪在她的发间。笑着说道。

    尔芙却并不这么认为,只觉得耳朵都要被坠穿了,但是抬眸瞧着外面已经高高悬起的火红灯笼,便也觉得这身更符合过年的气氛了,再加上最近西小院的气氛,却是太压抑了些。

    “你们也把那些压箱底的好衣裳找出来吧,让人瞧瞧咱们西小院的风采!”想到这里,尔芙笑着指了指穿着一袭青色棉旗装的瑶琴等人。朗声吩咐道。

    这么一折腾,尔芙到揽月楼的时候就有些晚了。连福晋都已经在弘晖的陪伴下坐在了上首的主位上。

    “侧福晋真是好福气,不光有一双子女在身边陪着,如今又添了一双龙凤胎,还有咱们爷这么宠着,真是让咱们羡慕得紧呢!”刚一走进揽月楼,还不等尔芙看清楚里面的布置,便听见了钮祜禄氏那熟悉的拈酸吃醋的动静。

    乌拉那拉氏不喜的刚要出言呵斥,便注意到尔芙微微摇头的动作,笑着坐正了身子,没有言语,转身吩咐宫人在下首和身侧位置摆上了热茶。

    与此同时,尔芙含笑侧过了身子,甜甜的开了腔,“爷,吉祥!”说着,还装腔作势的俯身见礼,那副模样欠揍的让乌拉那拉氏都攥了攥拳头。

    四爷微微抬了抬手,含笑虚扶起了尔芙。

    转眸看向了刚刚说话的钮祜禄氏。

    “爷,吉祥!”钮祜禄氏被四爷看得身后渗出了一层冷汗,忙颤抖着身子起身,随着其他女眷的动作起身见礼,低眉顺眼的小模样,真看不出刚刚拈酸吃醋的人是她。

    四爷冷哼一声,也不叫起就上前扶起了还在拘礼的乌拉那拉氏,又转身支使着宫女扶起了有孕在身的吴格格,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许是平时福晋太宽待你们了,才让你们这么胆大妄为,连侧福晋和爷的事情都敢议论了,亦或是仗着膝下有子,便有资格做如此市井妇人的做派了!”四爷冷眸扫向钮祜禄氏,冷声说道。

    “妾身、婢妾不敢!”李侧福晋跪在最前头,很是不甘的叩首一礼,随着其他女眷齐声说道。

    四爷抿唇一笑,转瞬就又沉了脸,“爷希望你们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实话,不然你们的日子绝不会好过,钮祜禄氏还未饮酒就犯糊涂了,向来是将在宫里学的规矩都还给了嬷嬷,便请了府里嬷嬷好好教教规矩吧,至于小阿哥就先挪到福晋身边照顾着吧!”

    乌拉那拉氏刚要出言劝说,四爷就猛地一抬手打断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再加上粗使婆子已经抓到了钮祜禄氏的手臂上,她也就熄了想要劝说的念头。

    ……

    钮祜禄氏哀嚎着被人拖到了外面,许是被身边的嬷嬷劝好了她,又或者是有人堵住了她的嘴,总之,那股刺耳的声音总算是消失了。

    与此同时,刚刚气氛还算热络、融洽的揽月楼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拘谨之态,唯一例外的就是随着四爷一道过来的尔芙,她已经在一片混乱中来到了乌拉那拉氏下首坐定。

    “睡得好么?”乌拉那拉氏瞟了眼还在拘礼的众女。笑着问道。

    尔芙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又流露出了一抹羞涩,“让姐姐看笑话了!”

    “爷。你就不要再和几位妹妹计较了,今个儿可是小年夜呢!”乌拉那拉氏微微颔首,并没有答话,转身接过了宫女送上的热茶,亲自送到了四爷跟前,柔声说道。

    四爷抿唇笑了笑,示意左右侍奉的宫女将还在拘礼的众女纷纷扶起来落座。

    李氏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跪得酸麻的膝盖骨。瞄了眼面颊粉白嫩滑的瓜尔佳氏,挤出了一抹还算自然的笑容,细声问起尔芙一双龙凤胎的情况。要不是手里的绢丝帕子都拧成了抹布,还真看不出她的心情很差。

    尔芙一一作答,又与吴格格、董鄂氏说了会儿家常话,便瞧见四爷大手一挥。一个个穿着制式宫女服饰的小宫女就捧着朱漆托盘往一旁的饭厅里摆饭了。

    小年是封笔的日子。打从今天起到正月十六,除了要参加宫中组织的宫宴外,四爷会一直留在府里,所以李氏等人就算是满肚子的牢骚,这会儿也都会将那些不满压在心底,努力的表示着最完美的一面,尤其是董鄂氏。

    相较于与她一道进府的钮祜禄氏,或者是晚进府的吴格格都已经有了孩子。她这心里也是蛮着急的。

    只是她一贯擅长伪装,又打心里瞧不起李氏等人那种好像青楼楚馆里的女人般那样子急性子的爬床。所以这是她一次很不错的机会。

    董鄂氏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一颦一笑都好似自带柔光一般的加载了女主光环,墨蓝色的流光锦兰草暗纹的大襟旗装,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粉嘟嘟的唇瓣上沾染着琥珀色的酒水珠子,戴着镂空赤金护甲的右手掐着兰花指的捏着一只粉彩的酒盅,优雅起身。

    “爷,妾身董鄂氏恭祝您新年事事如意,府中子嗣绵延。”董鄂氏浅施一礼,半拧着身子,故作醉态的手撑着铺着暗花水蓝色的桌布,盈盈说道。

    “这杯酒,爷可不能不喝!”董鄂氏见四爷迟迟不肯举杯,缓挪莲步的走到了四爷身边,玉手攀着他的肩头,柔声说道。

    四爷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紧抿着唇角点了点头,随手接过了酒盅,仰头一饮而尽,“回去坐吧,爷瞧着你似是醉得不轻呢!”

    说着,还好像很嫌弃似的摆了摆手,像是要驱赶董鄂氏身上那股子酒气和脂粉气一般,还不待董鄂氏走远,便已经转身对着乌拉那拉氏说话去了。

    董鄂氏自讨无趣的行为,引得李氏和吴格格都是掩唇窃笑着,反倒是尔芙正专心致志的喂着小七和弘轩用饭,倒是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酒过三巡……

    四爷喝得微醺,尔芙也又打起了瞌睡,乌拉那拉氏更是已经要靠着浓茶提神了,而小七和弘轩倒好像喝了红牛似的电力十足地闹着要去院子里燃放爆竹。

    尔芙实在是没有精力了,又不能丢下孩子们不管,瞧着乌拉那拉氏那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合起来的双眸,轻声与四爷说了几句,便转身去一旁的暖阁里看奶嬷嬷带着的玖儿和小九了。

    瑶琴是她现在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奶嬷嬷刚刚进府,尔芙实在是不大信任,只好将身边的瑶琴指派了回去,吩咐孙嬷嬷和福嬷嬷带着一双龙凤胎,随瑶琴回西小院里歇息,而她本人则带着弘轩、小七去了院子里燃放爆竹。

    穿好大氅的尔芙就好像是个雪白雪白的兔子,小七和弘轩则像两只活蹦乱跳的猴子,也亏得弘晖这孩子当哥哥有瘾,一直围在尔芙跟前,照看着两个泼猴儿。

    五颜六色的爆竹在夜空中炸响,小七和弘轩都笑弯了眉眼。

    “额娘,您看那边那朵像不像是盛开的牡丹!”小七跑了一会儿就有些烦了,依偎在尔芙身侧,仰着头指着天空中徐徐绽放的烟花,眼睛里映着绚烂的色彩,笑着说道。

    尔芙微微点头,嘴角上扬地勾出了一抹笑意。

    这时代的烟花不如现代的绚烂夺目,但是这里的夜空却很是纯粹,点点繁星如婴儿的眸子般黑白分明的点缀在夜空中,一缕缕夹杂着雪花沫子的北风袭来,带着西边满园梅花的香气,将这看似寻常的一场烟火衬托得如画卷上的一幅佳作一般。

    “时候不早了,弘晖哥哥也忙前忙后得累了一天了,你们就别再折腾了!”尔芙吩咐一直留守在揽月楼前的苏培盛抓了弘轩回来,眉眼含笑的对着弘轩说道。

    弘轩懂事的点了点头,转眸对着弘晖,拱手一礼。

    “哥哥,新年如意!”

    “瓜尔佳额娘、弘轩弟弟、七妹妹,新年如意!”弘晖同样回以一礼。

    “好啦,自家人不用这么拘礼,赶紧跟着嬷嬷回去吧,仔细着凉!”尔芙看了眼正飘飘落下的雪片,将大氅的帽子替弘晖戴好,低声嘱咐道。

    ……

    西小院里,玖儿和小九仍然住在东厢房,尔芙看着还为熄灭的烛火,很是不放心的叩了叩门,“瑶琴,他们睡了么?”

    “主子,等等!”瑶琴瞄了眼正抱着玖儿和小九哄着的孙嬷嬷、福嬷嬷,转头轻声应着,同时脚下已经迈开了步子,快步走到了门边,迎着尔芙走进了东厢房。

    尔芙生怕凉气扑了玖儿和小九,一直站在炭炉边烤得身子发烫了,这才搓了搓手进了内室,“今个儿这府里放了不少爆竹,这会儿才停下,没吓到他们把!”她从孙嬷嬷怀里接过了小九,对上小九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珠,笑吟吟的轻声问道。

    “小主子们胆子都很大,刚刚还闹着要让咱们带着去窗边瞧热闹呢!”孙嬷嬷笑得和婉,恭声答道。

    “没吓着就好!

    我瞧着左右府邸那些人还有着闹呢,这会儿都还没停呢,你们今个儿晚上怕是要辛苦辛苦了,明个儿给你们双份的大红包!”尔芙笑着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小九儿的脸颊,这才将小九交还给了孙嬷嬷,低声说道。

    尔芙又在东厢房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吩咐瑶琴去锁了院门,转身领着站在旁边做鬼脸逗小九、玖儿的小七和弘轩回到了正房里。

    “主子怎么这么早就锁门了?”古筝一边解下尔芙身上的大氅,一边有些不解的问道。

    “今个儿是小年夜,爷是最受规矩的人!”尔芙笑着抬手接过了茶盏润唇,柔声说道。

    说完,尔芙转身看向了还眨巴着大眼睛往外瞟眼神的小七和弘轩,拉着两个小家伙儿的手就往东次间临窗大炕走去,“这大半年都没怎么和你们好好坐在一块聊天了,今个儿咱们娘仨儿好好来场卧谈会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王家兄妹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尔芙吩咐宫人准备热水,在一众宫女的伺候着洗漱过,又摘下了发间琳琅满目的珠翠发饰,换上了轻便的居家服饰,便打发了房间里准备铺盖上夜的小宫女,领着一双子女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的炭炉,已经被宫女挪了出去熄灭,但是脚下的地龙仍然烧着,屋子里的温度倒是不低,再加上门窗上镶嵌的都是琉璃,倒是比往年的冬季好过的多。

    披散着长发的尔芙捧着一盏兑了蜂蜜的清茶细细抿着,时不时接下话唠小七童鞋的话茬,摆弄着桌上小生子准备的吃食,让两个跑了大半夜,压根没怎么吃东西的孩子填肚子,夹杂着母爱的柔婉目光的笑脸,让她显得更加美丽了几分。

    简单用过了吃食,尔芙也没有招呼在尾房里歇下的宫女过来收拾,吹灭了几盏照明的火烛就替他们换上了细棉布的寝衣,肩并肩的同躺在了宽敞的拔步床里。

    幽暗的床幔里,弘轩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从祖宗礼法说到了嬷嬷们教的规矩,一个劲的挣扎着想要去东次间的炕上去休息,可是尔芙压根不理会这茬,只是抬手压制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同时还跟他说了通歪理。

    挣扎无果,弘轩也就认命了,再加上他也着实喜欢有额娘陪在身边的感觉,抱着尔芙一直搭在他枕边的胳膊蹭了蹭,寻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便闭上了眸子,含含糊糊的说着这些日子额娘不在身边的委屈和不开心等等。

    听着小小的人,似是懂事极了的说起额娘要多看顾弟妹。无暇照看他的时候,尔芙那双微眯着的眸子里渗出了泪珠,小七那软糯糯的小声音里满是满足,柔似无骨的小手抚摸着她梳着一整天发髻有些酸疼的头皮,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被萌化了。

    娘仨的卧谈会并没有开多久,到底是孩童性子的一双子女就纷纷睡了过去,尔芙又起身替两个小家伙儿掖了掖被角。将两人都挪到了床里面的位置,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净室里就着铜盆里的冷水擦了擦沾满了泪痕的眼角,重新躺回到了被窝里。侧身面对着并看不大真切的一双子女,甜甜一笑,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光大放,廊下挂着的素白色鹦鹉已经叫喳喳的说起‘你好’。尔芙才慵懒的撂了撂垂在身侧的床幔。将一缕经过几层床幔遮掩的微弱阳光放入床里。

    “额娘!”小家伙儿们都睡得很踏实,感觉到尔芙微微的动作,才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语调里满是刚刚醒来的慵懒之意,甜甜唤道。

    尔芙笑着拢了拢小七脸颊上的发丝,又摸了摸弘轩的光脑门,“你们两个再躺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出了床榻。吩咐宫人将已经准备好的热水和炭炉等东西搬进了内室。

    一直到屋子里的温度升高,她才让宫人撩起了床幔拢好。起身回到床边站定,结果宫女手上捧着的烘热了的衣袍,亲自动手的给弘轩、小七穿好了衣裳,这才替小七梳了个软趴趴的包子头,牵着两个小家伙来到了东次间坐定,等着宫人在堂屋里摆饭。

    随着小年宴里钮祜禄氏被四爷教训了,府里着实消停了几天。

    苏培盛忙得脚不沾地的应付着外院的各位管事爷们,又要张罗着四爷召见那些外放的官员等事,等他带陈福从王氏兄妹老家查明的真相去瓜尔佳氏西小院回事的时候,他身上那好不容积攒出要挨过冬日的肥膘都消失不见了。

    “瓜尔佳主子,这些就是王氏兄妹的作案经过,人已经让陈福带人拿下了,要是您想要见见也可以!”苏培盛小心地将准备好的记档册子送到了瑶琴手中,恭声说道。

    尔芙随手翻看了几页,看着那一个个整洁的墨字,露出了一抹狠色,“王虎到底是个男子,又是外男,我就不见了,也免得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话,便让粗使婆子把王花送过来吧,我倒要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这么仇恨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说着,尔芙就已经将那通篇透露着王氏兄妹对沈嬷嬷怨恨之言的册子丢到了苏培盛的脚下,转身去看着窗外的红梅、墨菊调节心情去了。

    苏培盛早就知道瓜尔佳氏会有这样的安排,之所以问一句就是不想显得太过伶俐罢了,这会儿尔芙明显动了火气,自是忙不迭的应声称是,转身就让古筝拿着他的腰牌去二门上叫人了。

    ……

    苏培盛的人过来之前,尔芙特意让宫人给她梳了比较正式的架子头,又选了一支丹凤朝阳的赤金镶红宝石步摇簪在发间,一袭暗红色勾金丝万字边的大襟旗装换下了她身上嫣红色的居家袄裙,又将地点选择在摆设相对考究、肃穆的前院正堂上。

    王花早就被陈福的人教训过几次,一进正堂,不等人呵斥、教训就如没了骨头似的瘫倒在了红色团花的猩猩毡宫毯上,连连叩首求饶。

    尔芙抿唇蹙眉,本打算细细打量下首跪着的人,却只看见了一个背影,很是不满,冷声喝道:“抬起头说话!”

    王花应声抬起了那双满是慌张、不安的眸子,好像打摆子似的颤抖个不行,微微抖瑟的唇瓣上布满了细细的干裂纹,一双手死死地就着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裤子。

    虽说看起来不大顺眼,但是尔芙也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

    眼前的王花与沈嬷嬷身量相仿,虽然不沾半点粉黛,面容也有些苍老之态,但是面容却也能隐隐瞧出沈嬷嬷的影子。只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眉梢和寡薄的嘴角,无处不透露着她那撒泼打滚的泼妇气质。与沈嬷嬷大有不同,不似沈嬷嬷未语先笑的样子显得和气,得眼缘。

    紧捏着裤腿的双手上。除了指尖厚厚的茧子,便是连只露出些许的手掌里都是黄茧子,可见她的日子过得不算富裕,而且也并不如意,单看她手腕间露出的已经散瘀发黄的淤青就能窥见几分了,那绝对不是陈福的人留下的印记。

    陈福手下都是些个太监,许是因为年幼时都有过一段不算美好的童年。心理阴暗,手段狠辣,却不爱动粗。最爱的就是好像还珠格格里容嬷嬷一般拿着女子绣花用的小针往人身上胡乱扎了,其中几个还曾跟着侍奉过太医,学会了与穴位相结合,那用针的技术。不比治病救人的太医差。瞧着不声不语的动手,却比棍棒加身更痛苦些呢!

    几番相对,尔芙自然很确定王花身上的伤是她被抓到之前就留下的了。

    “你与沈嬷嬷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尔芙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握着宽榻描金扶手的手已经慢慢收紧,泛白的指关节泄露着她并不明显的情绪。

    王花见尔芙问得和气,脸上闪过了一丝见到了生机的喜悦,随即拧着眉头。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哭咧咧的开了腔。“贵人您明鉴,奴才与沈嬷嬷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却实在是与她没有半点联系,府中出现的事情与奴才全无干系呀!”

    “那为何苏公公送来的册子上有你兄妹二人的手印呢?”尔芙冷冷一笑,却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似是很奇怪般的问道。

    “奴才是庄户,粗人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

    前两日被他们稀里糊涂的抓进了府里,自是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却不想那些人坏心肠的要将这害死人的罪名扣在奴才头上,奴才本是千万不敢忍下那般孽事,却也挨不过皮肉之苦,这才就听着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应!

    贵人是活菩萨在世,奴才真是委屈极了!”王花许是觉得尔芙很是和蔼,比起那些口蜜腹剑的太监仆役就好像照亮她生路的明灯一般,整个人也好像活了过来,忙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几步,看那意思是想要抱着尔芙的大腿好好哭一场,也亏得瑶琴眼明心亮的抢先一步拦下了她的动作,这才退而求其次的跪坐在宫毯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起了她的委屈,连连拍着胸口,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尔芙就这么冷静的看着她做戏,看着阳光下她身上飞出点点灰尘,整个人好像笼罩在了森森迷雾之中一般,一直不肯言语,一直到她终于再也装不下去,抹着脸上东一条细一道的泪痕,抽抽搭搭的飘眼神,这才缓缓开了口。

    “你是说册子上写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尔芙让人送了条湿帕子给她净脸,压根不理会一旁嘴角抽抽的好似中风患者似的苏培盛,笑眯眯的问道。

    按照册子上的记录,这沈嬷嬷的生母前夫家是贫户,便是有林氏被卖留下的些许银钱,但是也不过是糊弄日子罢了,所以这王花不过十五就嫁给了同村的一户同姓人家里,只是那嫁得男人太过不争气,又喜好耍钱弄鬼的享乐,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开始几年有婆母、公爹照应着,那男人王大也算是个孝顺的,还会顾忌着家里头的吃穿用度,只是小玩两把就算了,输赢也不过就是一壶酒、一只鸡的筹码,倒是不影响家里过日子。

    可是随着婆母、公爹先后离世,家里几个兄弟分了家,这王大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将家里的祖产卖了大半在临近镇上置办了处院落,除了打些短工挣些散碎银子开支就是去赌场里厮混,赢了就随着那些酒肉朋友去花街柳巷里寻乐子,输了就回到家里打王花发泄,整个人就彻底混蛋了起来。

    王花熬不过这般苦,便在镇子上找了个富户人家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粗活,一来挣上几钱银子防备王大输钱来找她讨要,二来也是有个吃饭的地方,加之她性子还算不错,与那户人家里其他几个做工的女仆都相处的不错,有时候王大耍混,也能有个帮衬的人手。

    去年年初,王大又一次赌输了钱,居然将家里还不到五岁的小女儿押给了赌坊老板,这一下子就将王花弄疯了,她忙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交好的小姐妹借银子,只是人人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自然不愿意大把银子打了水漂,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借钱,但是要想赎回女儿那是杯水车薪。

    便在此时,一个陌生的婆子找到了她头上,许诺给她二十两银子,并替她赎回女儿和那处已经被压出去的房产,还会给王大一个不错的差事,条件就是来京里做事。

    王花心知不会是什么好差事,但是一面是女儿未来要被送到窑子里做迎来送往的生意,一面是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她还是打算拼一把。

    进了京,她第一时间就是联系在京里做粗活、打零工的王虎,却发现她一向靠谱的兄长也沾上了赌字,更是被人连哄带骗的送进了内务府里做太监,整个人娘们唧唧的没个男子气概。

    王虎早就被繁花似锦的京城眯了眼,听说有二十两银子的酬劳,哪管那雇了王花的人是个什么心思,更是毛遂自荐的配着王花一道上了那婆子家里,求着那婆子给他也寻个好差事,让他能不再在内务府里做苦力被人看不起。

    那婆子自是一百个乐意,替王花在南城租了一处小院子,又将王虎的差事从内务府里做杂事的粗使太监弄到了四爷府里,一直到前两个月才安排王虎潜到药库里偷东西,又让王花去到了沈嬷嬷家里人所在的庄子上做个生火做饭的大婶。

    这时,两兄妹早就被婆子洗脑了,看着沈嬷嬷家里过得如此殷实,自是一百个一千个的不甘心,更觉得沈嬷嬷如今有的一切都该是他们的,要不是有他们的牺牲,哪里轮到沈嬷嬷过这般富裕的日子。

    一听说要往沈嬷嬷住的院子里放条小蛇,王虎那直接大包大揽的拍了胸口保证不让人发现,又联络了在庄子里默默记录沈嬷嬷家里人资料的王花一道出动,和沈嬷嬷有五分相似的王花,换上了沈嬷嬷的袍子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带着王虎混进了四爷府里的西小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放我一条生路

    第三百五十六章

    王花和王虎交代的事情大同小异,关于在府里做的手脚,更是交代得一清二楚、一般无二。

    唯一出现的可疑人物就是那个婆子。

    可是两人却对她毫无所知,甚至连那婆子住的地方都有些弄不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府,稀里糊涂的放了蛇,稀里糊涂的给沈嬷嬷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茶水,稀里糊涂的被抓了。

    原本尔芙只是恨王花不顾手足亲情的对沈嬷嬷动了手,但是这会儿见王花巧言辩解的做派,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恨意,又一次袭上了心头。

    一时糊涂做下昧良心的坏事不要紧,毕竟有人在一旁蛊惑着,稍稍不留神就会犯错,但是这般做了昧良心的事情,甚至连连伤害人命,还如此巧言辩解,全无认错之心,那就说明她已经从本质上坏掉了。

    不管是对于死亡的恐惧,或是什么别的,尔芙都没有一点要原谅她的心了。

    “奴才确实是在府上的庄子里伺候,但是奴才就是个做粗活的厨娘,哪里能进得府来,更别提那什么鸩毒、竹叶青蛇了,奴婢真真是听都没听过!”王花只觉得找到了尔芙的弱点,哭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声嘶力竭,腮帮子咬得邦邦硬的狡辩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尔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一旁嘴角抽抽到耳根底下的苏培盛,话音一转。冷声说道,“苏公公,你等是为爷办事的人。哪能就这么糊弄事,要是让真正的贼人逃了罪,瞧爷怎么收拾你们,还不赶快把这婆子带回去,真是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说着,尔芙就好似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招手示意瑶琴上前扶着就要起身离开。

    苏培盛被骂得心塞。但是也很快就明白了尔芙的意思,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认错。不等尔芙拐到屏风后头离开,便已经扒拉着袍摆起身,抬手招呼了在廊下伺候的小太监们进来拿人。

    那阴森森的笑容和磨得嘎吱嘎吱响的大板牙,真是吓得以为能逃出一条路的王花瞬间腿软了。不顾身后已经抓着她肩膀的小太监们的纠缠。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贵人,您是菩萨在世,您可不能不管奴才呀!”

    尔芙不耐烦地回眸,“王婆子,你也不必如此,府里都是明理之人,想必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这到底是关系着人命的大事,我只是个深闺妇人。哪懂得那么多的道理呢!”

    说着,也不等王花再求饶,径自就要拐过屏风离去了。

    “奴才还有一事未说,请贵人听奴才一言,这可关系着府里几位小主子的性命呀!”王花眼瞧着尔芙的袍摆就要消失在眼前,也顾不上想要脱罪了,只盼着能不要回到那些阉人手里受苦就是,连忙将她压在心里最后的秘密说出了口。

    此言一出,尔芙果然重新回到了宽榻上坐定,只是满眼的不耐烦,似是只是不好意思这么一走了之而已,并没有将王花的话放在心上。

    王花瞧着尔芙的做派,哪里还敢拿乔,忙叩首说道:“奴才认罪,奴才是一时被鬼迷了心才做出如此恶事,奴才只求贵人能许给奴才条生路!”

    “生路?”尔芙嗤鼻一笑,“你管我要生路,你当日伙同你哥哥王虎往我一双襁褓中的孩子房间里放蛇的时候,可曾想过要给我不懂事的孩儿一条生路,可曾想过你同母异父的姐姐会就此丧命,甚至是给金嬷嬷、沈嬷嬷两家数十口人留条生路?

    既然你能做下那般事情,便是已经有了选择。

    你的不幸是真,你想要救女儿的心思,亦是对的,但是你不该选择拿别人的性命去填,更不该想着糊弄我来给你一条生路。

    沈嬷嬷亦是没有欠你们的,你们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苦,可是当年沈嬷嬷未曾出嫁时在家伺候嫡母、阿玛,吃苦受罪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当年她在宫里苦熬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你们那时候正享受着你们美好的童年,沈嬷嬷有今日幸福日子,那她努力得来的结果,可是你们却觉得是她欠了你们的,甚至亲手送上要她性命的药茶……

    沈嬷嬷不是没有怀疑你们,可是她还是为你们遮掩了,甚至是提供了几条假的线索误导我,不然你们以为你们可以跑到通州去,差点就坐上了去江南的货船?

    但是你们是怎么报答她的?便是因为她可能知道你们的存在,你们就送上要人命的药茶?你的心是不是铁打的,是不是早就被银子染黑了?

    苦口诉委屈,那你包袱里那大面额的银票又是什么?还不是你贪心,你人心不足蛇吞象,甚至不惜拿命去赌,只为了那些银子!”

    尔芙怒极反笑地抬腿走到了王花眼前,俯身抬起了王花低垂着的脑袋,对着王花里闪烁着希望和贪婪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着,直说得她整个人都沮丧了,说得她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掩饰她的不堪,这才转身回到了宽榻上坐好。

    “你这会儿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那是在赎罪,赎你的罪,赎你兄长的罪,也是再为你的子女积福,不然你以为凭着你挣下的银子,你家男人就会善待你留在家里的那双子女了?

    你好天真!

    你以为你与那富户家里老爷通jian生下的幼子是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尔芙锲而不舍的继续打击着王花心里的侥幸感,抛出了一个如炸雷似的消息。

    王花果然被震慑住了,连眼泪都忘记流了,只知道傻愣愣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得盯着尔芙的脸看。希望能在尔芙脸上看到一点点心虚,安抚她已经极度不安的内心。

    “如果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便是四爷恨你做下的恶事。我也会顾念着沈嬷嬷与你的姐妹关系,让府里在南边办差的人照料着你的子女,虽说包不了她们大富大贵的过日子,但是安安稳稳的长大总是可以的!

    至于到底怎么选择,你决定吧!

    看看到底是该相信那个蛊惑了你来京里害人的婆子,还是该相信我这个苦主!”尔芙举止优雅地端起了方桌上摆着的茶盏就往嘴边送,似笑非笑地瞄着下首王花的表情。

    到底是母亲。王花就算是心都黑了,还是惦记着那双没长大的孩子,尤其是她视若珍宝的幼子。

    那家老爷糊弄她做那事的时候曾许诺抬她进门。但是到她有孕产子的时候,这抬进门的事情都是被他拖着,一直到她做过了月子,她才知晓那男人就是个妻管严。更是个入赘进门的赘婿。压根没有资格另抬妾室。

    幼子那般可爱,富户家里一间间描梁画栋的屋子是那么精美,她不舍得就这么不要了,只得更加小心地和那家老爷保持着关系,盼着有朝一日能成为那所宅子里的女主人,一直到她女儿被那个赌徒的老爹压给了赌坊老板,她求着那家老爷给她银子的时候,她才彻底认命了。

    什么来日定会补偿她。什么定会将那一笔笔家产都留给她的儿子,不过就是糊弄她的话罢了。不过都是安抚她的话罢了,怕得不过就是她将这事闹大罢了!

    王花不敢指望那两个男人有良心,只略微踌躇片刻,便竹筒倒豆子的交代了。

    她所知道的秘密,只有一条——府里的女主子里有那婆子安排进来的人。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尔芙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府中女眷,除了乌拉那拉氏是康熙帝钦点的,其他侧福晋、格格都是在旗的秀女出身,连身份最低的吴格格亦是宫女出来的,身后均有家族支持,哪能会是随随便便就能安排得了的。

    除非……除非是某个家族面上和四爷联系密切,背地里却投靠了其他的皇子府里,不然绝不可能,而且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那定然是极为隐蔽的事情,哪能让她这样一个注定是棋子、炮灰的粗婆子了解了去。

    “奴才虽然是个大字不识的无知妇孺,但是却最是擅长记人和闻味道。那婆子几次见我,身上总带着一股子幽香,十分好闻,奴才进府里做事的时候,曾经从一位贵人身上闻到过,而且私下里也无意间见过那婆子与那贵人说话,那模样绝对不像是奴才和主子的关系,倒好像是……至于到底像什么关系,奴才说句不大好听的话,就好像是奴才婆母教训奴才的时候,那婆子就是那般教训那贵人的!”王花忙辩解道。

    尔芙又蒙了!

    婆母教训媳妇是什么样子,她没经历过,但是不妨碍她曾经在电视剧中看到过,那应该是一种很趾高气扬的样子,再联想到府里的一众女眷,她真心想不出那位能有那样的时候!

    “你确定那人只是个替人做事的婆子?”尔芙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

    “那人习惯性的躬身做派,那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王花虽然没有在正经的贵族人家里伺候过,但是她哥哥是在内务府里历练过的,对于那种掌权的大太监那种做派最熟悉,曾几次和她说过这事,只是那时候她一心钻到了钱眼里,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而已。

    王花说得好像真事似的,尔芙就是不敢相信四爷府里有这样的女眷,要说四爷如今在朝野上,那也算得上是如日中天,到底是什么人家会傻到这个样子,居然放弃大好前程的亲王和别人搅合在一起,更是将府里的女眷训斥得头都抬不起来。

    不过她是见多了事的人,倒是将这事放在了心里。

    “这事我知道了,可还有旁的事情?”尔芙淡淡问道。

    “没了,奴才知道的就这么多,只求贵人能遵守您说的话,照看奴才不成材的孩子们!”王花叩首一礼,泣声说道。

    尔芙微微点头,“这事我记下了,你就安心去吧!”

    说完,她也不理会王花那磕起来不停的响头,摆手示意苏培盛带着人出去,彻底没了问她为何没了良心要夺了沈嬷嬷性命的心思,转身领着瑶琴等人回了正院上房里。

    王花不用苏培盛催促就随着苏培盛回了前院,一杯一样混合着鸩毒的酒水送她上了路,临闭眼前看着外面一片阴霾的天空,留下了最后的两滴泪水。

    这辈子,她过得太辛苦了,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钱……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她能投身到一处没有这么多为难事的家里,过着最简单的生活,最好还能有一个可靠的男人依靠一声。

    ……

    回到上房坐定,尔芙琢磨着王花说的话,吩咐瑶琴取来了笔墨纸张,勾勾画画地盘算着府里的女眷。

    乌拉那拉氏,正经的勋贵之家,该是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

    而且她也不觉得乌拉那拉氏能被人训斥得头也不抬的让外人瞧见,毕竟她是福晋,来来往往都有不少宫人跟着,要是说话只管在正房里说就是了,绝对不可能选择在外面,让人偷摸瞧见。

    尔芙最先排除了乌拉那拉氏,随即就是李氏。

    李氏虽然还未生下亲子,但是她是有野心的,相比于随着家族去支持其他皇子,最终落得个混吃等死的日子,她绝对是不甘心的。

    再说她是侧福晋,等到四爷胜利的那天,便是她再不得四爷心思,那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便如历史上的齐妃一般,而且李家是四爷一手扶持起来的家族,之前就是个普通旗人家里,在京中压根算不上个人物,所以也不会有人想到提前去拉拢他们的。

    再有,毕竟李氏入宫的时候太早,那时候几位比四爷年龄长的皇子还未出宫开府,完全没机会安排班底、人手这些事情。

    至于她本人,尔芙就是傻了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除下就是董鄂氏、钮祜禄氏、吴氏三人了。

    相比与两位老牌满族大宗的董鄂氏、钮祜禄氏,吴格格就成为了唯一的嫌疑人,出身内务府包衣奴才家族,很可能依附着其他家族求存,所以吴格格就会成为被人送到府里的内应。

    当然她不觉得吴格格会一心一意的跟着家里头胡闹,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四爷的亲生子嗣呢,那可是她以后一步登天的依仗,她不会选择一条捧人上路当垫脚石的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记得提醒我!

    第三百五十七章

    尔芙勾勾画画了好一会儿,将怀疑的目标盯在了吴氏身上,随即就将涂抹过的纸张凑到了炭炉里烧了化了。

    “记得提醒我等爷过的时候和他说道说道!”尔芙有着常规女子都有的一孕傻三年的后遗症,这记性差得不是一点点,这种事又不好留下什么字据,只能将这事托付到还算靠谱的瑶琴身上。

    瑶琴忙点头应是,但是她并不知道尔芙让她提醒什么,甚至说她之前被王花那震耳欲聋的哭声震聋了,压根没听见王花那段看起来说得有据有证的爆料,再加上书写习惯的问题,所以也没看明白尔芙划拉出来的简笔字都是什么意思,只是再充当应声虫的工作罢了。

    但是尔芙并不知道这点,信心满满地去了跨院里看小七。

    小七已经不再顶着丑巴巴的包子头,才刚刚蓄起的长发梳着小两把头,除了正中点翠的锁状金顶簪,左右各簪着一支小巧精致的珠花,耳边还带着一对米粒大小珍珠的坠子,显得格外可爱。

    尔芙过来的时候,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西次间书房的圈椅上,听着奶嬷嬷教规矩。

    “额娘!”小七如蒙大赦地撒腿就往尔芙跟前跑来,甜甜唤道。

    “疯丫头!”尔芙点了点她的脑门,打断了奶嬷嬷想要说教的话头,领着小七就往东次间走去。

    奶嬷嬷一脸受挫地出了正房,将上房让给了这双都不大守规矩的母女说话。

    ……

    “额娘。是沈嬷嬷的姐姐来了么?”小七刚刚就在尔芙房间里,自然没有错过苏培盛来的事情,再说也着实好奇是什么人能那么狠心的伤害亲生妹妹。见嬷嬷刚一走出房门,便急急的问道。

    尔芙微微一笑,缓缓摇头,“你个小屁孩还这么多管闲事?”

    小七不肯地抱住了尔芙的臂弯,摇晃着小脑袋耍着赖皮,“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尔芙耐不过小七撒娇卖萌的那副可爱样。只挑了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说了说,又说教了一番,让小七将注意力放在学规矩。练习针黹女红这样的事情上,不要操心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便落荒而逃地回到了自己个儿的院子里头。

    自古以来,内斗最惨厉的莫过于皇家之中。

    不只是皇子们相互算计。便是公主们也逃不出这个怪圈。稍有不慎就是削爵除族,更有甚者连性命都保不住,明明是亲兄弟却兵戎相见,随着她一连生下四个孩子,她真怕有一天她的孩子们相互翻脸斗起来。

    想到这儿,尔芙原本就有些郁闷的心情更郁闷了几分,迫不及待地跑到了东厢房里找一双龙凤胎换心情去了。

    “主子爷过来了!”院门口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混乱声,瑶琴趴着窗户往外瞟了一眼。低声回道。

    尔芙那双秀美的眉头微微一拧,随即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

    照说。这些日子府里大事小事都很多,四爷该是没工夫进内院的才对,怎么这会儿工夫就过来了,那之前还打发了苏培盛往这里走一遭干嘛,大可以直接带着册子来找她说话呀!

    想不通的尔芙在瑶琴的催促下,放下了抱在怀里的小九,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门,在廊下就和已经进了院子的四爷走了个碰头。

    四爷匆匆而来,一进院就瞧见尔芙愣愣的模样,抿唇一笑。

    “从南边过来的门下送了些新鲜东西过来,爷想着你许是没见过,便带过来给你瞧瞧!”四爷说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太监抬着的大木箱子,揽过还傻愣着的尔芙就往正房走,压根没给尔芙说话的机会,尔芙也楞眉愣眼地就跟着进了房门。

    正房里烧着的炭盆,足足有四盏,将整个房间都烤得暖烘烘的,如阳春三月里似的,尔芙亲手侍候着四爷脱了身上的大氅,便也喜滋滋地坐在了四爷身侧,与四爷同坐在一张宽榻上,倚着四爷的臂弯,颇有几分妲己、褒姒祸国般的美态。

    几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大木箱子,便规矩地退到了门外。

    “打开瞧瞧吧!”四爷拍了拍尔芙的后背,低声说道。

    尔芙这才扭扭捏捏地起身,挪着莲步走到了箱子旁边,不等她开口跟四爷要钥匙,苏培盛就将一把金灿灿的铜质钥匙送到了她的手边。

    箱子很普通,连香樟木的都不是,只有四个角上镶嵌的鎏金镂空护角还算精致。尔芙有些摸不准里面是个什么玩意,所以这开锁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仿佛自动带着慢镜头似的,竟然用了有五六分钟才完成了开锁的动作。

    瞧着尔芙那媲美拆炸弹似的小心翼翼,四爷抿唇又笑了。

    饶是她的动作已经很慢,更是做主了心理准备,但是一刻钟后,尔芙还是被箱子里的东西惊着了,或者说是一种达不到期待中的惊喜,所产生的那种失望感。

    箱子里的东西,分上下两层。

    尔芙还来不及瞧个清楚,四爷就已经迈着大步子走到了她的身侧,牵着她的手重新回到了上首坐定,笑吟吟的问道:“你可喜欢,爷记得你之前去庄子上的时候,曾经带回来一整套木匠给选家具人准备的小样回来,想来是喜欢这些小物件的,爷特地让巧匠仿照苏州府拙政园和留园的样子,制成了这样子的小玩意!”

    四爷说着就已经让苏培盛领着人将那两套看起来不过两三平方大小的模板摆在了刚刚搬进正堂的长条几案上,又引了清水入湖,一套全自动的水循环园林版的精致摆件就这样华丽丽的出现在了尔芙眼前。

    这东西许是在这里还算稀罕,但是在现代绝对是大路货一枚。

    便是淘宝那样子的平民购物软件上都有些水循环的雕塑、摆件贩卖。只不过就是比不得她眼前这件细致和精巧罢了,毕竟现代卖的那些大多是需要电力支持的。

    四爷洋洋自得地乐呵了好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尔芙一直没有应声。转头看去,正好瞧见尔芙一脸囧像的无奈样,心里突地一凛,暗道:难不成是这妮子不喜欢这样子的东西?

    不过,他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之前看着小妮子带回来那些小桌椅板凳时的开心,绝对不是作假的,难道是因为真如他那个游戏在女人之间的兄弟说的那般。这女人就是不能一味娇惯着,不然就容易蹬鼻子上脸的要求多多。

    可是……

    他的小妮子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呀!

    四爷一时间有些狐疑了起来,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的话都涌上了心头。不禁有些觉得尔芙着实是有些越来越小性子了。

    比如之前他喜滋滋地安排巧匠给她建浴间,又比如他现在让人从南边一路带回来的小玩意……这都是他废了好些心思的东西,可是都没有得到小妮子半点欢喜的意思!

    “爷前头还有些事情要忙,便不在这里多留了。你若是喜欢就让人摆着吧。若是不喜欢收起来赏人,亦是件不错的稀罕物!”说完,四爷也不给尔芙反应的机会,一甩袖子就黑着脸往外走去,弄得尔芙一脸呆傻地愣在了原地,只来得及对着苏培盛送去一抹疑问的眼神。

    苏培盛也是一样摸不到头脑……

    之前四爷过来的时候,那简直就是长着翅膀要飞起来的欢快样子,连眉心位置常年都在的川字型皱纹都消失了。嘴角差点没咧到耳根子底下去,这怎么才一会功夫就变了脸呢!

    尔芙在收获到苏培盛同样不解的眼神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苏培盛,你这猴崽子还不走是要以后都留在西小院伺候瓜尔佳氏了么?”正在苏培盛和尔芙傻愣愣对视的时候,四爷一道满是怨念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尔芙也总算是有了一丝反应,忙拎着袍摆就要往外冲去,还是苏培盛最后丢过了一道眼刀,这才制止了她毫无仪态的举动。

    苏培盛毛腰弓脊地跑到了四爷跟前,不等开口解释两句,便瞧见四爷又是一甩袖子就迈着大步往外走去。

    “四爷这是怎么了?”尔芙目送着苏培盛和四爷一干人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西小院的院门外,有些迷惑的转身对着同样愣神的瑶琴,低声问道。

    瑶琴微微摇了摇头,“奴婢亦是不知,不过瞧着该是气主子了吧!”

    她说的是实话,尔芙也知道四爷是跟她赌气了,只是到底是气哪点,尔芙不知道,所以瑶琴这话对于她就和废话没两样。

    左右想不出个究竟,尔芙就这样将心里的不安压了下去,迈步走到了长条几案前,玉指拂过一件件雕琢、打磨地光滑,自带油光的亭台楼阙,又在那弯满是清水的湖里搅了搅,沉沉的叹了口气。

    “让人将暖阁临窗的大炕上收拾收拾,把这件拙政园的缩景模块摆到那里吧,便当个加湿器摆着吧!”尔芙如是吩咐着,转身让人将留园那套缩景摆件送到了东厢房去。

    正安排着,尔芙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四爷临走时丢下的那句话,‘若是喜欢就摆着吧,若是不喜欢就让人收起来留着赏人’,如此想来是气她没有表示出对他送来的礼物欢喜吧!

    我勒个去!

    是谁告诉他,他送出去的每件礼物,别人都会喜欢的!

    尔芙表示小脾气已经点燃,只觉得四爷就是更年期提前的标准表现,打定主意要让他好好收收脾气,免得动不动就甩脸子走人,这是谁给惯的毛病。

    四爷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前冲,一边在心里嘟哝着:瓜尔佳氏这毛病是谁给惯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绾心画外音:你们俩就作吧!)

    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的尔芙,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更起了兴头,笑着跟着宫女走进了暖阁,指手画脚的安排起了那件拙政园的水循环摆件的位置,显得兴致很高的样子。

    ……

    四爷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刚要迈上二门内的回廊出去,一个莽莽撞撞的小丫鬟打扮的女子就撞了上来,正好撞在毫无防备的四爷身上,他本能地双臂一揽,便和小丫鬟一道摔在了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回廊上。

    “哎呦,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主子,可摔疼了?”苏培盛粗鲁地推开了压在四爷身上的女子,和另一个小太监一道用劲地拉起了四爷,也顾不上那又一次摔在回廊上的小丫鬟,尖着嗓子就嚎开了。

    小丫鬟似是吓蒙了一般,整个人抖抖瑟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往远处跑去,那模样就好像背后有恶狗追着似的。

    “奴才有罪,请主子宽恕!”

    苏培盛瞪着已经跑过拐角往阴影处逃窜的小丫鬟,恨恨地咬了咬牙,一撩袍摆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原地,与他一同跪倒的还有引路的小太监和随行的一众人,那声势浩大的样子,硬是将正在门房里和几个婆子打牌的守门婆子都震了出来。

    “行了!

    爷又不是瓷做的,平日里跟着师傅练功夫的时候摔打得还少了,不过你们做事不当事也是不能饶恕的,每人去找管事的领五鞭子就是了!

    这便下去领罚吧,爷这里想自己个儿走走!”四爷冷冷地瞄了眼小丫鬟消失的月洞门,沉声说道。

    说完就一甩袖子就要往外面走去。

    苏培盛暗骂了句“晦气”,却也不得不随着其他太监一道叩首谢恩,见四爷的靴子已经离自己远去,这才一溜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趁着前头引路小太监还没起身,狠狠踹上了两脚,低声咒骂道:“你眉毛下那俩窟窿眼是用来冒气的,怎地连路都带不好了!”

    “住手!”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原本已经跑过月洞门消失的小丫鬟一路娇喘的跑回到了苏培盛跟前,“明明就不是他的错,你为何要怪他?”

    “哎呀,你这个胆大犯上的贱婢还敢出来!”苏培盛自小跟在四爷跟前,自打四爷出宫开府,他还真是没在旁人那里受过委屈,这会儿被个小丫鬟打扮的女子指着鼻尖训骂,这往日里压在肚子里的火气都冒了出来,撸着袖子就往那女子跟前凑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新宠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诶诶诶诶,你别胡来,我可不是府里随便伺候的小丫鬟,你要是敢跟我动手,仔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丫鬟色厉内荏地边往后倒退着,便尖声叫道。

    苏培盛冷冷一笑,转头又踹了脚引路的小太监,“瞧着没,这就是害咱们几个要去领罚的小丫鬟,咱们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她,怕是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咱们府里是有规矩的地方了吧!”

    “苏公公说得对!”被踹到的小太监打了个踉跄,嘴角勾着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道。

    说着话,更是也学着苏培盛那副要欺男霸女的模样,撸胳膊挽袖子地往那小丫鬟跟前逼近着。

    小丫鬟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下来。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明明是不忍心小太监被苏培盛下脚狠踹的受罪样子,这才冲出来制止的,为什么那小太监也会对着她黑脸要动粗的模样呢!

    眼看着小太监已经冲到眼前,拳头也要挥到她的脸上……

    她认命地抵着墙壁闭上了那双闪烁着不解和委屈的眸子,整个人双手抱头地就要蹲在地上被群殴了。

    “住手!”一道如佛音似的男声响起!

    她鼓着勇气睁开了眸子,眼角含泪的望去,便瞧见刚刚凶神恶煞的苏培盛等人又跪倒在了地上,而那道被她撞倒在廊上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正很是和善的笑着伸出手来拉她。

    “奴婢见过主子爷!”小丫鬟不敢伸手地跪在了地上。垂首道。

    四爷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起来吧!

    你是在哪处伺候的,爷瞧着你很是脸生呢!”

    小丫鬟又是一声谢恩。这才抖瑟着站直了身子,只是脑袋就怎么也抬不起来了,露出一道笼罩在阴影下的尖尖下巴,整个人好像都柔弱得好像碰到就会碎的晶莹露珠般,又或是春日里展翅高飞的彩蝶一般。

    “奴婢是前些日子才进府伺候的,一直跟着琴妈料理花厅这块的花草!”

    小丫鬟的声音很是清脆,又带着一股子难以描述的婉转媚态。再配上那盈盈可握的腰肢和瘦弱的肩膀,显得格外惹人怜爱。四爷只觉得脑袋里的一根弦断了,想也不想地揽住了小丫鬟的肩膀。丢下苏培盛一群人就往外院走去。

    “主子爷,您……”小丫鬟欲拒还迎地微微挣扎着。

    四爷只是大手微微用力,便将要逃出怀抱的小丫鬟揽回到了怀里,一根手指若有似无的撩拨着那缕垂在小丫鬟耳畔的青丝。整个人似是换了个人般的戏谑道:“如此娇人伺候着那些空有美丽。却无灵魂的花草,着实是委屈了!”

    “奴婢……”小丫鬟如蚊吶般的声音刚刚响起,便被四爷抬手打断了,双臂一用力就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垂眸紧盯着她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含笑地往前院书房走去。

    ……

    猛然瞧见一贯严肃的四爷就这般如急色鬼俯身的样子,苏培盛有一种见鬼的感觉,见四爷刚刚走远就迫不及待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踹着身边还跪着发傻的几个小太监,脚下生风地往前头跑去。

    同样感觉见鬼的还有书房里伺候的王以诚两兄弟。因为他们是专职在书房里伺候的小条件,所以往日不常随着四爷进内院伺候,这会儿瞧见四爷一路带风地抱着个小丫鬟进了书房后头的睡房,整个人都呆滞了,瞪大的眸子,张大的嘴巴,好半天都合不起来。

    “主子呢?”苏培盛一路跑回到书房,便瞧见王家俩兄弟傻愣愣的模样,喘着粗气问道。

    王以诚动作僵硬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手指如缀着铅弹似的指了指已经紧闭着的寝室房门,低声说道:“主子带着个小丫鬟进去了!”

    苏培盛额角挂着黑线地顺着王以诚的手指望去,一道若隐似无的声音就那么华丽丽的响了起来,听着好似是女子泣声求饶的动静,又好似是婉转邀宠的动静!

    “我去见陈福,你们在这里小心伺候着!”苏培盛只觉得这事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邪气,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了,咬了咬牙说道。

    说完,也不管王以诚两兄弟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往一旁围房里住着的陈福和张保的房里跑去。

    ……

    内室里,四爷伸展着四肢躺在床上,满脸都是舒服过的惬意,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严肃,随即又露出了那抹坏笑,转身揽过了背对着他的小丫鬟,摩挲着小丫鬟露出来的光洁肩头,低声说道:“爷心悦你,你可喜欢跟在爷身边?”

    “奴婢自是愿意的,只是奴婢不过是个汉人出身的小丫鬟,哪配得上陪在主子爷的身侧呢!”小丫鬟垂眸,未语泪先下地抓着身上柔软的贡缎被子,哽咽着说道。

    四爷察觉到臂弯上的那抹湿意,脸上的坏笑更加明显了,抓着小丫鬟光洁的双臂就扳过了她一直背对着他的身子,又一次化身饿虎地欺身而上,又一番不算和谐的声音响起。

    红帐翻滚似浪,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再次停息。

    “不过是个旗籍的事情罢了,难道还能难倒爷么?爷既然心悦你,便不会委屈了你!”四爷让小丫鬟半趴在他的胸口位置,大手搭在她浑圆的tun上,含笑说道。

    “奴婢……”小丫鬟又是一阵羞涩,却到底没有旁的动作,只是任着四爷胡闹。

    “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前头书房院子里。等过些日子办好了这些琐事,爷便许你格格之位,待你生下一子半女。便是求了皇阿玛赐封侧福晋之位又有何难!”四爷豪气万丈地拍着胸脯子说道。

    他又吻了吻小丫鬟艳红如血的朱唇,这才一掀被子站起了身子,随手打开了角落里的衣柜,翻出了一件熨烫平整的细棉布袍子丢到了小丫鬟身上,示意她掩盖好她玲珑的身子,朗声唤进了小太监们备水,又吩咐王以诚挑两个合适的宫女过来伺候着。

    小太监如梭地进了内室。一桶桶地热水哗哗被倒进了镶了鎏金雕花箍子的浴桶,又将一扇足有三米多宽的娟纱屏风立在了内室里,这才垂首退出了内室。

    “你先洗洗。爷出去一趟!”前院书房是除了乌拉那拉氏都没有其他女性能进入的地方,自然也没有预备那些女人穿的衣物,所以四爷担心小丫鬟会尴尬,不待小丫鬟开口就率先提了出来。

    小丫鬟隔着盈盈水汽。微微点头。一直到四爷缓步走出了内室的碧纱橱,这才伸着懒腰坐起了身子,又裹着身上暗蓝色的贡缎被子,一步一挪地蹭到了浴桶旁边。

    略有些发烫的浴汤里飘着片片梅花,与她身上淡淡的体香相吻合,可见是四爷特地安排的,小丫鬟将身子都没在了水下,玉手微微撩拨着水上飘着的花瓣。整个人露出了一抹哀色。

    她叫婉儿。

    她一直希望能过些平平淡淡的生活,但是老天似是玩她一般的将她一次次推进漩涡之中。

    从被生父卖进楼子里的粗使丫头。到被**逼着接客的可怜姑娘,再到戏台上卖嗓的下九流戏子……原想着就这样努力个几年,攒下一笔银子就去个没人识得她的地方过上隐居的生活,却不想遇到了自私的姐妹——翠姐姐。

    她现在叫荿儿,取自草木旺盛的意思,按照翠姐姐主子的话说,是希望她能一直在府里好好的活下去,别成了园子里那些花开不过百日的娇花,也是让她明白她不过就是个攀附着旁人而活的藤蔓,不要忘记了谨守本分,一朝得势就猖狂得忘了提携她的恩人。

    对此,她真是恨不得几下挠花了翠姐姐主子那张脸!

    将她从好好的戏台上拉入这样子的漩涡里,还好意思自称恩人,便是最低贱的人都比那个她还不曾见过的主子高尚几分吧!

    只是事到如今,她却无力反抗,只能就这么任由着被人操控着过日子了。

    想到这里,婉儿又是一叹。

    这些日子里,翠姐姐已经将府里的事情和她说了个大概其。

    福晋乌拉那拉氏身子不好,早已经不再侍奉四爷,不仅有着四爷对正妻的几分尊重,更有嫡长子绕膝和府中中馈大权在握,所以是府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其次就是住在西小院里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出身贵胄不算,更是已经有两子两女在身侧,很是得四爷看重,便是乌拉那拉氏也有意拉拢着,算是府里第二位的女人了。

    至于东小院的侧福晋李氏,翠姐姐就简单地说了几句。

    不过婉儿还是聪明的猜到了那人就是她所谓的主子,想来该是个阴险,却又有几分盘算的女人,但是却绝对算不得是个聪明人,若是聪明就不该引了她这样个外人来分宠。

    毕竟她是从心里恨着这个毁了她可能会过上的平淡生活的女人,所以若是她不得势便罢,不然定会将李氏整治得死死的,让她后悔她当日的选择。

    只是婉儿并不知道,翠兰是个聪明的人。

    她之所以故意弱化李氏在府里的影响,便是为了让婉儿明白她背后的主子是哪位,让她能有机会趁着她们狗咬狗的机会离开这个漩涡,带着已经得到的大笔银子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至于府里的三个格格……

    按照翠姐姐所说的话来看,数还未有子嗣的董鄂氏最为不好对付,其他两个或是自以为聪明,或是太过跋扈,并不是很得四爷的心思,便是昔日有几分情分,也早就被她们作得半点不剩了。

    婉儿这一出神就是大半个时辰,原本还滚烫的浴汤早已经有些凉了,才一回神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生怕着凉坏了计划的她忙慌张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裹上了那件对她来说太过肥大的男子袍子,披散着头发趴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包着那条柔软、轻巧,却极为温暖的贡缎被子望着浴桶发愣。

    “来人,赶紧把这家伙式都收拾了出去!”

    四爷一进门就看见如乖猫似的缩成一团的小丫鬟荿儿,朗声唤进了在廊下伺候的小太监们收拾东西,随手将几身针线上新制的好衣裳递到了她的身前,“一时间来不及叫了绣娘过来两身,爷估量着这几件衣裳应该合你穿,你试试吧!”

    说着话的工夫,小太监已经将满是凉水的浴桶挪到了外头,又将渐渐要熄灭的炭炉换了新的,让已经有些凉意的内室里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荿儿微微点了点头,害羞地垂着头绕到了屏风的另一头去换衣裳。

    不得不说,四爷的眼光很好,看似随手拿来的几件袍子穿在她的身上都好像是为她剪裁的一般合身,一朵朵绵延开着的芙蓉花似是真花一般的点缀在袍摆之间,几只穿梭在花丛中的彩蝶勾勒着金线,随着她的走动,似是翩翩欲飞一般活了过来。

    只是她的满意和欢喜,若是被尔芙看过来,一定会气得跳脚骂娘,这身淡粉色滚大红边的芙蓉满园云锦绣袍,正是她为了要参加宫宴吩咐针线上赶制出来的好东西,从图样、到颜色都是她最喜欢的一身,她还未曾看一眼就被四爷去针线上取了。

    而与此同时,一样皱眉发愁的就是针线上的管事嬷嬷了。

    四爷领着人过来取走了西小院主子的袍子,这事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这府里谁人不知道瓜尔佳氏侧福晋是四爷的眼珠子,四爷更是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往西小院里送。

    不过是拿着针线上已经做好的华服去卖好,她们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这府里的一草一木,哪样不是这位爷的私产呢。只是当听到几个叽叽喳喳议论的小丫鬟说起四爷是拿着那几身衣服去讨好新宠上的女人的时候,管事嬷嬷就真的傻眼了!

    这主子爷喜欢哪个主子,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关不了,但是主子爷这样子就把府里侧福晋的新衣拿走了,她们到时候交不出侧福晋的新衣,误了侧福晋进宫参加宫宴的大事,便是她们有千把个脑袋也担不起这过错。(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痛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有话就说,这般遮掩是怎么了?”尔芙正捧着一册管事嬷嬷新送来的话本子看着乐呵,便瞧见瑶琴一脸苦涩的和几个小宫女正在低声说话,很是不喜地拧了拧眉毛,沉声说道。

    “主子,爷刚刚领了个小丫鬟进了前院,一直到这会儿也没见那小丫鬟回来,怕是……”瑶琴抬手打发了还要说话的小宫女,扭捏地凑到了尔芙跟前,低声回道。

    尔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这府里的女人从来不是我一个,不过是个把小丫鬟,你瞧瞧你这幅如履薄冰的样子,真是胆子还不如兔子的大呢!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也别绷着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又出了什么事情呢!”说着,尔芙就摆了摆手打发了瑶琴,转头继续看话本子去了。

    心隐隐作痛……

    看似平淡的尔芙咬了咬唇瓣,原本正看得兴起的话本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觉得那一个个刻板的墨字都变成了四爷的脸,连炭炉里时不时爆出来的一声噼啪响动,也都化成了四爷那性感嘶哑的低沉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爱是包容,并不是占有!

    既然已经爱上了他,便该接受他的缺点,而不是要求着他改变!

    婚姻就是相互磨去棱角的过程,这样才能成为一体。

    一句句心灵鸡汤在尔芙的心底翻滚着,但是就算是说得再多。尔芙还是忍不住的醋了,崭新的话本子被她拧得皱巴巴的不像样,原本一直微扬着的嘴角也垂了下来。苦巴巴的样子看得瑶琴心惊。

    眼中的酸涩越来越重,可是尔芙却连眨眼都做不到,她担心会控制不住的落泪,四爷长久的宠爱让她早就将四爷当成了她的独属,突然又冒出了个新宠,打破了她眼前的假象,将她的悲伤一下子激发了出来。

    还记得她被老娘胁迫着看甄嬛传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幕戏,具体的台词记不清了,大致是皇后凉凉跪在雍正跟前。含泪泣诉着:“她甄嬛能看着您宠爱一个又一个女人,那是因为她不爱您呀!”

    是呀,只有不爱才能大度。

    若是爱了,哪个女人能容忍爱人身边多出另外一个女人呢。只有自大而不了解女人心思的男人才会幻想着尽享齐人之福的自在日子罢了。

    “主子。您若是不痛快就说出来吧!”瑶琴看着尔芙似哭未哭的模样,觉得心里都酸了起来,眼圈也开始了发涩,忍不住上前劝说道。

    “你当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这府里的女人那么多,要是吃醋,我岂不是要被酸死了!”尔芙趁着转身放话本子的空档,忙抹了把不自觉流下的泪珠。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转身说道。“行了,既然爷有了新欢,咱们也要为爷高兴才是,便让小生子晚上多准备几道好菜庆祝吧!”

    说着,尔芙就从临窗的炕上站起了身子,推着还要说些什么的瑶琴就往外走去,催促着她赶紧去吩咐小生子,免得晚上赶不急吃,同时还打发了房间里落地罩角落里缩着的小宫女们一道去帮着忙活,转身独自走进了内室。

    窗边的美人榻上铺着雪白雪白的狐皮褥子,上面正乱糟糟地丢着一件半成品的湖蓝色中衣,一圈圈精致的镶边里混着几缕银丝,迎着窗外照进来不算明媚的阳光,闪烁着淡淡的光华,领口内侧还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禛字。

    这是尔芙前几日就开始做的,她知道四爷不喜欢那些花样繁复的中衣,便特地将大襟、后襟等位置都空了出来,只在袖口、肩头和领口上动了心思,绣着象征着平安的吉祥纹和亲王所独属的团花纹,又觉得显不出她的特点,这才在内侧绣了一个禛字,希望四爷穿上就能想起她来。

    当初绣的时候是满心的爱恋,即使是出了沈嬷嬷那样子的事情,她都没有停了手上的活计,但是这会儿看着那有些刺眼的禛字,她却觉得自己傻透了,不过是四爷随口一句喜欢她做的衣裳,她就把自己变成了绣娘,从腰带、荷包、香囊等零碎的小东西,到一件件上身的中衣,她原本不成样的绣工就这样练了出来。

    现在想来,真真是不值得极了。

    看看小七和弘轩身上,又有几件是她这个亲生额娘做出来的体己衣裳,看看还不会爬的小家伙们身上,连条肚兜都不是她这个额娘做的,她还真是不负责任极了。

    想想府里其他女眷,便是最傻最天真最跋扈的钮祜禄氏在得知有孕后,那也是一刻不停的准备着婴儿要用的衣物,从虎头帽到虎头鞋,无不是亲手做的,而她……

    呵呵哒!

    心塞到了极致的尔芙很想就这么任性地将眼前这件中衣撕个粉碎,但是拿到手上又舍不得了,只是团了又团,最终被还未收起来的绣花针扎到了手,这才郁闷地抱着手将掉在宫毯上的中衣提到了美人榻下。

    针不扎到肉不知道疼。

    尔芙张嘴将点点冒出血珠的指头含了进去,感受着嘴里的铁锈味,两行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到了衣襟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一直到房门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声,这才似是做贼心虚的将那件在地上待着的中衣塞进了衣柜的最下头,转身和衣躺在了床上,望着暗红色的幔帐顶发愣。

    “主子,孙嬷嬷带着小主子过来了!”瑶琴故意装作看不见尔芙发红的双眸一般,恭声说道。

    “噢噢噢噢!”尔芙慌忙起身,拢了拢并未乱的发髻,又扯了扯身上的袍子。快步往外走去,笑着说道,“赶紧让我瞧瞧玖儿和小九。这可是一日瞧不见就变三变的时候,瞧瞧我的小九可又胖了些!”

    说着话,她就已经从要躬身行礼的孙嬷嬷怀里抱过了小九,摆着手吩咐孙嬷嬷等人免礼,又让人取了绣墩摆在罗汉床的下首,笑吟吟的让她们坐下说话。

    尔芙的情绪转变得如此迅速,便是不想让人瞧见她心碎成饺子馅的事实。也是为了让院子里这些听风就是雨的妇人们安心,免得她们不尽心伺候着小家伙儿们,毕竟小家伙儿们还不会说话告状。受了委屈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孙嬷嬷陪着尔芙说了会儿养儿经,见小九和玖儿都打起了哈欠,这才起身告退。

    “让他们就在这里睡吧!”尔芙舍不得白嫩嫩的小包子就此离开,笑着指了指内室。吩咐孙嬷嬷将玖儿和小九安顿在内室的床上。起身挪到了窗边的美人榻上落座。

    拔步床内就好似一间小屋子似的,除了月洞门内的大床,外面还有角几和太师椅等摆设,尔芙见两人都拘束地跪在床边的脚踏旁,有些不落忍的吩咐道:“你们也不必这么拘谨,便搬了绣墩坐在床边就好了!”

    尔芙说完,便已经让人将圆桌旁配套的梅花状绣墩送到了她们身边,两人再次俯身见礼。这才半欠着身子落座,怎么瞧着怎么拘谨。尔芙也察觉出了两人在她跟前是放松不下来了,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平日照看着玖儿和小九也辛苦了,这会儿趁着他们睡下就去茶室里歇歇吧,这里有我看着就是了,等他们行了再让瑶琴去唤你们!”

    说着,她也不等两个嬷嬷答应,便让瑶琴上前去引着两人离开了。

    孙嬷嬷也没有多纠结,毕竟尔芙就是玖儿和小九的亲娘,便是不如她们照顾小孩子的技术娴熟,但是定然也是很用心的,便俯身一礼,拉着福嬷嬷一道和瑶琴从堂屋上挂着的瓷板画小门进了茶室里歇下。

    “这是小厨房按照两位嬷嬷的口味准备的小点心!”瑶琴从柜匣里取过了几样点心摆在高足盘上,转身对着有些拘束地坐在方凳上的两位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孙嬷嬷和福嬷嬷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就取过了一块梅花形的枣糕吃了起来,瑶琴招呼了个小宫女在一旁伺候,微微俯身一礼,转身回到了正房,正好瞧见尔芙半趴在床上看着憨态可掬的一双白嫩嫩小娃娃泪光闪闪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自家主子,毕竟主子爷的身份注定不能是只有主子一个女人的。

    “主子,嬷嬷们那边安顿好了!”瑶琴微微清了清嗓,上前说道。

    “那就好,她们平日里带着小家伙们辛苦,别委屈了她们就好!”尔芙点头坐正了身子,转身坐在了拔步床外的太师椅上,接过了瑶琴送上的一盏热茶,微抿着茶汤,似是若有所思般的念叨着。

    瑶琴笑着应了声,倚着床柱站在了一侧,等着尔芙吩咐差事。

    可是尔芙就这么静悄悄的看着玖儿和小九出神,足足有半个时辰都没有动弹,才一动弹就往净室里走去,“瑶琴,快帮我把小日子要用的东西摆到净室里来!”

    尔芙的声音有些弱,语气里带着一丝隐忍,似是哪里不太舒坦一般。

    瑶琴闻声,忙从衣柜里找到了尔芙自制的姨妈巾,顺手又将收到小匣子里的手炉、汤婆子等东西都拿了出来,只待一会儿腾出手就都放进热炭和开水等物给尔芙捂肚子,这才脚步匆匆地进了内室,一绕过屏风就瞧见尔芙脸色白如雪,额角挂着点点汗珠,一只手紧紧地抵着小腹的位置,双膝微微发抖的坐在恭桶上。

    “主子,您可是不舒坦,要不奴婢去把胡太医叫来瞧瞧吧!”这是尔芙产后第一次小日子,瑶琴从未瞧见过尔芙这幅样子,闻着那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只觉得腿肚子都有些发颤了,声音更是抖得有些走了调。

    尔芙抬眸,反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没事,许是前些日子受了凉了!”

    说着话,她就抬手从瑶琴那拿过了自制的姨妈巾,摆手示意瑶琴在外面候着,麻利的清理着下面,又将些许清水倒进了恭桶,冲散了那股子难闻的血腥味。

    重新走出净室,尔芙才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她这幅身体不错,并没有什么痛jing的痛苦,所以已经让她有好些年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了,猛然有了这样子的苦楚之感,她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微微叹了口气,尔芙便瞧见瑶琴正颤着手拿着火钳往手炉里塞炭,显然是被她那副疼得要死的样子吓到了,“让古筝进来准备这些东西吧,你去小厨房让小生子赶快弄些红枣姜糖水什么的过来,再取桶热水来给我泡泡脚吧!”

    说着,尔芙就已经扬声叫进了在尾房里歇脚的古筝,抱着肚子坐在了窗边的美人榻上,将脚丫往炭炉凑近着。

    古筝一进来就闻到了那股子淡淡的血腥气,也注意到了尔芙有些惨白的脸色,忙将炭炉往尔芙身侧挪了挪,“主子,依奴婢看,不如让奶嬷嬷将小主子带回去歇着吧,您这里不如去床上躺躺吧!”

    “别折腾了,他们这会儿睡得正香着,我就在这里窝一会儿就行了!”说着,尔芙就已经甩了鞋子,将腿缩回到了美人榻上,又指着古筝取过了床上角落里的锦被搭在身上,交代她将手炉、汤婆子都预备好。

    正说着,瑶琴就已经捧着一壶热腾腾地红枣姜糖水进了内室。

    “生公公说让主子趁热喝,晚上那两道辛辣的菜式也要换了,还需要主子拿个主意!”瑶琴捧着烫手的茶盏送到了尔芙身边,接过古筝手里拿着的手炉塞到了尔芙的被子里,又将汤婆子摆在了尔芙的脚底下,躬身说道。

    尔芙微微点了点头,“那就换成糖醋桂鱼和干锅娃娃菜吧,只是不知道这时候厨房那边有没有桂鱼了,如果没有就换成鲤鱼也成,若是都没有就让小生子自己个儿掂对着弄吧!”

    她这会儿精力不大好,实在没有心思去研究吃了,抿着微微发烫的糖水,连连倒吸了几口冷气,摆着手示意瑶琴让她静静地呆一会儿,不要吵着她烦心了。

    瑶琴心领神会,将泡着红枣姜糖水的铜茶壶坐到了炭炉里,转身又去了小厨房。

    重新躺回到美人榻上,尔芙心里多了好些疑惑。(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发火了

    第三百六十章

    照说,她之前喝了胡太医提供的那么多汤药,便是她日日吃些冰的、凉的也不会如此,何况她平日里的餐食都有小生子张罗,顶多夜里的时候太渴喝上两口凉水罢了!

    她一直没有停药,所以就没有喝过茶……

    “唉!”想到这里,尔芙轻轻叹了口气,许是她疏忽了什么!

    “主子,您可是又不舒服了?”瑶琴闻声,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尔芙微微摇了摇头,翻身坐了起来,“瑶琴,之前胡太医开的那些方子在咱们这可有留档?”

    “有的。

    不单单是咱们这里有一份,便是管事嬷嬷那里也有一份的,前院药库、医房里也有一份,胡太医自己个儿留了一份!”瑶琴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了一丝幽暗,忙垂眸遮掩了下,恭声答道。

    “我记得四爷说你跟着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太医们学过些日子医术,虽说看不大懂方子,但是一些粗浅的方子,还是都明白的?”尔芙紧盯着瑶琴,眼神不错一丝的观察着,沉声问道。

    “是!”瑶琴语气无比坚定的答道。

    “一会儿,你偷偷地去看看那些方子,瞧瞧到底是治什么的!”尔芙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微抿着不见血色的唇瓣,抬手招呼瑶琴上前,声音压低,不入第三人耳朵的悄声吩咐,“我不希望这事被人知道了,便是四爷也不行。你能做到么?”

    说完,尔芙就抬手抓紧了瑶琴的手腕,玉指紧扣着她的脉搏。感受着她身上细微的变化。

    “奴婢能做到!”瑶琴咬着唇点了点头,一直到尔芙撒开了手,她就头也不回的往收藏着那些记档册子的偏室走去,打发了想要上前帮忙的宫女,独自翻开了落满灰尘的一本册子。

    ……

    尔芙心焦地望着窗外。

    虽然才刚刚过去不过两刻钟,但是她却感觉到了度日如年的痛苦,加之本身身上的不舒坦。满头满脑的冷汗就要变成小溪流了,一直到瑶琴浅蓝色的袍摆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仿佛又活了过来。

    “怎么样?”尔芙颤声问道。袖管下的玉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搭着的锦被,似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般。

    瑶琴的脸色很是难看,虽然已经很是尽力隐藏了,但是还是展露出了些许不安。有了这一发现的尔芙。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自嘲的笑了笑,“有事就直说吧,这点小事我能扛得住!”

    “主子,您切莫多虑,奴婢瞧了方子,多是些有理女子身子的药材,虽然看不大出是治疗什么的。但是绝不是伤害主子的!”瑶琴见尔芙似乎想歪了,也顾不上主仆之别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尔芙身侧,抓着尔芙无力地垂在身侧的柔荑,急急的说道。

    尔芙露出了一抹还算和婉的微笑,反手拍了拍瑶琴的手背,安抚着身量打颤的瑶琴,轻点螓首,“这事就过去了,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说完,她抽回了柔荑,转眸望了望窗外萧瑟的冬景,露出了一抹失落的笑容。

    ——

    如果她没有猜错,想必她的身子是出了问题的……

    至于有什么问题能让瑶琴脸色突变,再结合着那日醒来时那股似大手抓着她五脏六腑往下扯的痛楚,她尔芙就算是个傻子,这会儿也能想个明白了!

    孩子……如她这般身份,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孩子了!

    对于尔芙来说,她虽然有些难受,但是倒是没有痛不欲生的感觉,毕竟她已经有了四个孩子,而且小七和弘轩已经熬过了种痘那道生死关。只要不养歪了,便就算是日后她的孩子不能成为皇帝,她也能有个安享晚年的地方了,不会被送到皇家庙宇去荣养了。

    想通了这点,刚刚失落的尔芙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肺腑的笑容,如冬雪寒冰消退的春日一般让人欣喜着。

    “哇哇哇……”

    一阵孩提的哭声,打断了尔芙那抹自赏的笑容,让她的注意力凝聚在了床上那双小包子身上,睡得香甜的小包子已经蹬胳膊蹬腿地开嚎了,作为母亲的本能反应,尔芙也顾不上身上折磨人的疼痛了,趿拉着鞋子就快步走到了床边。

    当孙嬷嬷和福嬷嬷走进内室的时候,便瞧见尔芙一手一个的抱起了龙凤胎,满脸心疼地哄着,怕是她们过来得再迟些,尔芙就要急哭了。

    “主子,还是让奴婢们来吧!”孙嬷嬷躬身上前,已经做好了从尔芙怀里接过孩子的准备。

    尔芙微微点了点头,出声打断了奶嬷嬷二人组接下来的动作,笑着解释道:“这小家伙们怕是饿了,我刚看过小被子里面了!”

    说着,尔芙又怕奶嬷嬷们觉得别扭,挥手示意瑶琴领着宫人在内室里摆上了屏风,这才带着瑶琴等人进了东次间临窗的炕上落座。

    到底都是熟手,孙嬷嬷接手不过片刻,小家伙们的哭声就弱了下去,尔芙透过娟纱屏风,隐隐瞧见两个嬷嬷已经抱着孩子坐在了绣墩上喂奶,估计有个一刻钟就能出来了。

    “让人把东厢房暖着吧,这屋子里有血腥味,别熏着了他们!”尔芙叫过古筝,指着正在开着窗子放风的东厢房,低声吩咐道。

    自打穿越到这里的那天起,尔芙就很少在房间里用香料,便是用也会让懂得药理的丫鬟、宫女仔细查看一番,但是那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上,她又怀疑自己已经没了生孩子的功能,她也就不大在乎了。

    可是小孩子是真真受不住熏香的味道的,所以她一直忍耐着。

    这会儿。小家伙儿们都醒了,东厢房那边也通风好一会儿了,倒是正好让他们回去了。也免得被那股子血腥气熏到了。

    如尔芙预料的一般,古筝刚刚支使着宫人将东厢房的门窗关好,重新搬了炭炉进去,奶嬷嬷就已经抱着吃过奶正在吸吮着手指头傻笑的小宝子们出来了。

    小九最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吃饱睡足的她,一张嫣红的小嘴咧着笑着,露出没长牙的粉嫩牙床,眼角还挂着刚刚哭着醒来的泪珠子。别提多讨人稀罕了,尔芙一见就伸手抱在了怀里亲了又亲,这才在古筝完成差事回来的时候。将小九交还给了奶嬷嬷,吩咐瑶琴送着她们回去了。

    “主子,这会儿小主子们也回去了,您就躺躺吧!”瑶琴送了奶嬷嬷们回来。笑着将刚刚换过热水的汤婆子送到了尔芙手边。柔声说道。

    “算了吧,估计一会儿小七和轩儿那对淘气包就放课了!”尔芙揉着还有些疼的小腹位置,随手将汤婆子塞到了衣襟里头,满脸带笑地说道。

    果不其然,尔芙这话音才刚落地,小七和弘轩就好像两颗小炮弹似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弘晖,“瓜尔佳额娘。额娘几日没见您了,让弘晖带了几样您喜欢的点心过来!”

    “过来就过来吧。还带东西,真是太客套了,赶紧坐下说话吧!”尔芙这会儿穿的是家常袍子,但是发髻还梳得齐整,倒是也算不得失礼,笑着招手就让弘晖坐在了下首的绣墩上,又让人将秋日里做的樱桃酱送了一碟子上来,配着那些点心摆在了角几上。

    尔芙明白乌拉那拉氏的意思,说几日没见她有些惦记着是假,是怕她听了外面那些已经传开的闲话多想,又不好这么唐突地过来瞧她,所以就打发了弘晖过来。

    乌拉那拉氏的好意,她是感激着的。

    四爷府里从来不是个好呆的地方,之前有四爷回护,她自然能随意些。如今出了新宠,怕是她这个旧日黄花就要成为人人嘲讽的对象了,便是她们会顾忌着她的身份和膝下的两双子女,面上尊崇如常,心里也是笑话着她的,那些酸溜溜的小话儿,亦是少不了的。

    这般对比之下,乌拉那拉氏这会儿让弘晖过来安抚的情义就非比寻常了。

    “我这里一切都好着呢,倒是你额娘这些日子操持着给各府的年礼,怕是辛苦了,身上可还舒坦?”尔芙微微抿了抿唇,压下了心里泛滥的情绪,笑着问道。

    弘晖眼神一暗,“额娘这几日是参汤不离口的撑着,怕是撑过年节那些烦心事,便又要去园子里静养了,不然……”

    说到这里,弘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以前,他年岁尚小的时候,不大能明白乌拉那拉氏对他的严苛,但是随着四爷府里那些原本很是恭敬的格格对额娘态度的敷衍和隐隐的不屑展露出来,让他这个心思颇重的少年很快的成长了起来。

    明白了额娘的为难,懂得了他往日的幼稚无知,但是他却已经无能为力,除了尽可能的照顾着长在瓜尔佳氏膝下的弘轩外,便更惦记乌拉那拉氏的身子了,甚至为了让乌拉那拉氏家里不再为难额娘,不惜提出让额娘按照母族的吩咐,收养了钮祜禄氏膝下的那个阿哥算了,左右他就是这幅样子了!

    可是乌拉那拉氏不愿意他有被放弃的感觉,一直硬扛着,这会儿被瓜尔佳氏问起,往日强忍着的心酸和委屈,一下子就都冒了出来。

    “福晋是有福气的,你不用这般担心,该多劝劝你额娘那些如浮云似的权利,有人想要就给她好了,便是那人再是得势,亦是迈不过福晋去的,何必辛苦了自己,做个操心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的老妈子!”瓜尔佳氏一直觉得打理中馈是个苦差事,费力不讨好不说,又是个极磨耐性的事情,所以便算是乌拉那拉氏曾将差事推到她头上来,她也很快就推辞了。

    “瓜尔佳额娘的话,弘晖记下了!”弘晖忙点了点头,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倔强的额娘。

    ……

    “你们就别陪着我在这坐着了,各自玩去吧!”送走了来看望的弘晖,瓜尔佳氏后背已经布满了汗珠子,也不想和自家孩子作假,直接瘫在了南瓜枕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弘轩到底是个男孩子,不如小七心思细密。

    见尔芙下逐客令,直接就领着奶嬷嬷回了院子,将之前放课前师傅交代的几篇文章都翻找了出来,一遍遍地背诵着。

    反倒是尔芙觉得没心没肺的小七,一脸担心地凑到了她的跟前,“额娘可是身子不舒服?请太医来瞧过了么?”

    尔芙脸颊一红,又扯了扯膝上搭着的锦被,担心被小七闻到那股子难闻的血腥味,磕磕巴巴地解释着:“额娘没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额娘,听她们说阿玛给小七找了新额娘!”小七到底还是个孩子,见尔芙笑着说没事,也便没有多想,转眸瞄了眼窗外交头接耳的小宫女们,低声嘟哝着。

    “瑶琴去问问是谁在七格格跟前嚼舌头了,若是她们不想在府里伺候了,我也就不留着她们了!”尔芙闻言,脸色一凛,忽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厉声吩咐道。

    这是尔芙第一次这么动气,便是之前出现的种种是非,让她焦头烂额的烦心,她都未曾这般失态过。

    小七才刚刚多大,这样子的议论,该是她这么个孩子听见的么?

    便是她们不把小七当自家孩子心疼着,也不把小七当主子尊敬着,可也该有为人最起码的准则,而不是到一个小孩子耳朵边嚼舌头,让小孩子为这些腌臜事情烦心!

    ……

    瑶琴也是气得不行,不等尔芙骂完,便已经撩着棉帘子出了门,叫过了还在议论个不停的小宫女们,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又将几个说得最欢的小宫女打发到了管事嬷嬷那里去领罚,这才绷着小脸进了正房。

    “额娘!”第一次看到如此严肃的尔芙,小七有些怕怕地扯了扯尔芙的袖摆,柔声唤道。

    尔芙闻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摸着她还很稚嫩的面庞,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疼惜。

    如果是放在她生活的年代,像小七这么点的孩子唯一操心的事情就是裙子不够漂亮、期末考试的试卷要家长签字这点芝麻细节的小事,而小七却已经操心起了她这个不争气的额娘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她失败极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520/ 第一时间欣赏清妾最新章节! 作者:绾心所写的《清妾》为转载作品,清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清妾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清妾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清妾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清妾介绍:
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