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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六章 误会

    第四百三十六章

    “哗啦……”一声脆响,精美的青花瓷盖碗茶具就这么变成了碎瓷片子,馨香的碧螺春茶水洒满了猩红色的宫毯,片片茶叶就好像是城市顽疾小广告一般镶嵌在华丽的花纹上,如一道道补丁般刺目……

    只是这一切,相比于尔芙被烫红的手背和正在冒白沫泡泡的宫毯,又似乎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作为这场摔碎茶具案的当事人之一——古筝,头也不敢抬的跪在了原地,只觉得头上好像悬着一把利剑般,让人不能忽略掉四爷阴狠、暴怒的眼神。

    而作为当事人中的另一人尔芙的反应就有些奇怪了。

    原本还抱着手哈气的她,在看到地毯上冒出的层层白泡泡,嘴角诡异地扬起了弧度,露出了整齐的四颗小白牙,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如果在场的人里,有另外一个与她来自同样时代的现代人,也同样看过若干宫斗剧啥么的古装片的人,一定会能明白她心里那种想笑的冲动的,原来电视剧里那些会冒泡泡的剧毒,还真的存在呀!

    我勒个去,这就是尔芙的第一反应。

    ……

    “主子,您怎么了?”小文、小满的脸上呈现着大写的懵,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尔芙摆了摆手,“把她扶起来。”

    说着,就指了指跪着打摆子的古筝,又转身扯了扯瞪着眼睛、喘粗气的四爷。“你别这么激动,吓坏人了都。”

    四爷怒其不争的瞥了眼尔芙,但是还是收敛起了满脸的怒气。将满肚子的怒火都放在了手上,情绪失控的用大手狠狠地在脸上搓着,直搓得脸上皮肤都有些红了,才在尔芙的制止下,停了手。

    “你就护着她们吧,早晚让她们把你毒死就好了!”闷闷不快的四爷,捏了捏被搓得有些发痒的手。抬手拉过尔芙同坐在罗汉床上,又吩咐小文去内室里取来备用的药箱,这才瞪了眼已经起身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脸认罪状的古筝,不冷不淡的嘟哝了句。

    “好啦,古筝又不是个傻子!”尔芙推了推四爷的胳膊,对着古筝安抚的笑了笑。低声道。

    这真的不是尔芙存心护着手下人。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在尔芙看来,古筝虽然不如瑶琴稳重、多思,但是脑袋瓜极活络,一眨眼就是个鬼主意,简直就是个鬼机灵。

    要真是古筝被人收买来对付她尔芙、或者是对付四爷,绝对不会选择这么傻的方式。这种方式,看起来是简单易行,但是成功率不高。还随时将自己个儿置身在危险之中,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剧情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好伐。

    绝对不会是古筝这种鬼机灵会选择的方式,当然也不排除古筝会故意选择这种难度不高的投毒方式,可是这房里房外的眼睛那么多,古筝就在后面的茶室里备的茶,压根没机会去隐蔽的地方销毁痕迹,若是四爷真的喝下她预备的茶水出了事,那她是绝对跑不掉的,所以尔芙才会这么肯定的选择了相信古筝。

    不过,不等尔芙替自己的机智点赞,古筝就赤果果的打脸了。

    “奴婢有罪,都是奴婢自作主张,这才引得主子和主子爷受惊了。”正当尔芙重新换了热茶给四爷润嗓子的工夫,古筝就推开了一直拉着她的小满,重新跪在了湿漉漉的宫毯上,叩首说道。

    “难道真的是你做的?”尔芙简直不敢相信她耳朵听到的声音,脚下一软就坐在了四爷身边,一脸失望的失声问道。

    古筝面色沮丧的点了点头,眸中满是祈求之色的抬头看去,正对上尔芙满眼难以置信的小眼神,忙又摆了摆手,显得有些慌乱的解释着:“主子和主子爷误会了,奴婢是见主子爷咳得那么难受,才自作主张的在茶水里混合了些润肺的药末!”说着,她就指了指角几上摆着的一个用来存放东西的剔红锦盒。

    苏培盛不用四爷吩咐就已经快步上前,拿过那个锦盒,送到了四爷眼前。

    “这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呀!”四爷皱着眉头,略微翻了翻。

    锦盒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不过就是些用淡黄色草纸包成的小纸包,每个纸包上都用细细的毛笔写着药名。

    四爷挑选了几个打开,又是闻、又是看的,检查了一番。

    纸包里,包着的东西与纸上写的药名,均相符,不过都是些常备的成药罢了,而且从纸上的方形朱砂印上可以看出,清一色都是前院藏药院出品的东西。

    检查的时候,四爷也从锦盒里找出了那个有润肺效果的粉末,往茶汤里一兑,再泼在地上,确是会出现冒白泡泡的现象。

    对于药理,也有些了解的四爷,证实在药末里,并没有混进其他刻意的粉末,不过就是粉末兑在茶水里的正常反应罢了,看在尔芙眼里就是正常的化学反应而已。

    被之前那场凶悍的暗杀行动,弄得有些疑神疑鬼的尔芙和四爷对视一笑,看着又继续打摆子的古筝,苦笑着问道:“既然不过就是放了些药粉,你就直说好了,怎么吓成这幅样子!”

    古筝的心情就如她纠缠在一起的十指一般无措,难道她能说是因为四爷的脸色和眼神都太吓人了,这才被吓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么!

    “奴婢口拙误事,还请主子、主子爷体谅。”小小的郁闷了一下下,古筝又是做了个叩首的动作,脑门虚虚的碰了碰手背,低声道。

    “行了,这也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尔芙作为古筝的主子,这会儿就充当了古筝的传声筒。笑着推了推四爷,语气中略带调侃的意味,柔声说道。同时对着愣神中的小文和小满使了个眼色,让她二人抓紧扶起古筝。

    虽说现在气温回暖,春风乍起,但是地上还是冰冰凉的。

    饶是隔着厚厚、软软的宫毯,估计也挡不住地下涌起的寒气,所以她还真担心古筝会跪坏了膝盖。

    “好啦,咱们出去转转吧。让她们把这里收拾了,免得真毁了这块宫毯。”地上铺着的猩红色宫毯,虽然不如那些毛茸茸的羊毛宫毯得尔芙的喜欢。但是这种复古风的毡毯,尔芙也是蛮喜欢的,鉴于现在的印染技术,被茶水这么浸过。要是不及时用清水刷洗一番。很可能会弄得掉色,甚至连那些精美、华丽的缠枝纹图案都可能保不住,所以尔芙也顾不上多安慰古筝受伤的心灵了,抓着四爷的手晃了晃,笑着说道。

    说是这就出去转转……

    但是尔芙还没有换好衣裳,连妆容都只画了一半而已,所以尔芙和四爷不过就是将东次间这个休憩室空出来,给宫人们收拾、换宫毯罢了。

    简单说了两句话。尔芙就和古筝进了内室里,重新梳妆。四爷则领着苏培盛去了西次间里书房,隔着一层轻薄的鲛纱帷幔,看着乱哄哄的东次间皱眉头。

    好在,这次尔芙并没有让他等很久。

    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尔芙就梳着两把头,穿着一袭内镶雪白色兔皮,外镶着素雅的淡蓝色绣白色小碎花的大襟旗装,如少女般走出了内室。

    四爷伸手拨了拨尔芙发髻上簪着的一对坠树叶流苏的珠钗,笑着接过了宫女送过来的同色同花棉绫做里面的夹棉披风,仔细替尔芙系好了领口的素银托镶蓝宝石纽扣,低声调侃了句,“真的好小。”

    “那不是挺好的,便宜你这只老牛了!”尔芙对四爷这种调侃,只是浅浅一笑就故作骄矜的抬手抹了抹发鬓,如骄傲的小孔雀般的昂头答道。

    说完,尔芙还嫌不过瘾的学着那些宫里的娘娘般,很是矜持的将手递到了四爷眼前。

    “小丫头。”四爷也乐得配合,任由尔芙搭着他的手腕,笑呵呵的说着,“这种事情在自己个儿的地方闹闹就算了,若是闹到外头去,小心别人说你恃宠生娇,竟然不懂尊卑上下,知道么!”

    说完就扶着尔芙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瞬间,改搀扶的动作为搂腰,亲密得如一个人似的院子里走去。

    对于四爷私下和尔芙的种种亲密举动,西小院里的人都看习惯了,所以连一道好奇的眼神都没收到,两人就已经笑吟吟地走到了院子外头,迎着树荫下稀稀疏疏的午后阳光,享受着这种静谧的好氛围,悠闲地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只是,美好的时光,若是不出现各种各样的讨厌人来搅局,总是会让人觉得意外。

    比如此时,正当四爷要伸手替尔芙摘下头上一片落叶的时候,一贯爱找尔芙麻烦的李氏李侧福晋,就这么搔首弄姿的出现在了尔芙和四爷的眼前。为了展现玲珑曲线,她还故意半侧着身子,拧着纤细的腰肢,仿佛妖娆的美人蛇一般,浅浅俯身行了个万福就踩着小碎步子,往他们这边走来。

    “爷,尔芙姐姐,真是好巧呀,你们也出来赏花啊!”李侧福晋穿着一袭玫红色对襟锦缎旗装,三指捏着一方绣了月季花的府绸帕子,半遮着涂得猩红的唇瓣,假笑着说道。

    府里才出了那样的惨事,四爷自己个儿的穿着都颇为素淡,有意的避开了暗红、宝蓝这样子的鲜艳颜色,穿着一袭象牙白滚黑色领口、袖口的锦缎长袍,又有尔芙如空谷幽兰般素雅的装扮在一旁做比对,猛然看到如此艳丽打扮的李氏,加之她那故作娇媚的小表情,四爷甚至连伪装都不愿意伪装了,很是不喜的拧了拧眉,“这里不过是些个遮阴的树罢了,哪里来的什么花赏,难道李侧福晋是故意来这里和本王偶遇的?”

    “妾身不敢。”作为女眷,成日盯着爷们的行踪,难免会显得有些轻浮、不稳重,所以四爷的话音刚落,李氏就已经是心里一跳,忙矮身拘礼道。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四爷拧着眉,继续追问道。

    当着尔芙的面,被四爷如此呵斥,要这般伏小做低的拘礼,李侧福晋的心里,满满都是不甘和郁闷,但是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分毫,反而显得更加谦卑了几分,语速更放缓了几分,细声解释道:“妾身是听针线上的绣娘说,尔芙姐姐身边的小满新得了几种精致、新颖的绣样,正适合用来绣春日的新衣,特地跑来找尔芙姐姐求上一份的,但是又担心爷会觉得妾身扰了尔芙姐姐的清静,这才扯了个谎,还请爷不要怪罪妾身。”

    尔芙是个不太爱做针线的人,也就是被四爷逼着,这才不得不做,倒是对于那些花样子,没什么研究,也并不关心身边宫女手里的花样子是不是新颖的,虽然知道小满手里的花样子很多,院子里的宫女都经常找小满要花样子,但是猛然听李氏提起,她也是一愣,所以一脸迷茫的看向了被说起的小满。

    要说西小院里,绣工最好的就是瑶琴,一来是瑶琴性子稳重,二来是她曾经在宫里的针线房里,跟着那些从苏州等地来的绣娘高手学过两年手艺,也就真练出手了,但是瑶琴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颇多,所以很少有机会做绣活。

    而小满的绣工平平,却很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花样子,自己个儿也在原来花样子的基础上改良了几种不错的出来,画了不少新样子,又有尔芙这个来自未来的现人的奇思妙想配合,倒是在针线上的那些绣娘跟前,得到了很大的认可。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西小院里的人都忙活着赏灯宴的事,小满自然也不能例外,压根就没有时间研究什么新花样子,但是被李氏这么突然的说起这事,有被主子爷那严厉的小眼神的盯着,小满表示压力山大,连忙拘礼道:“奴婢手里的花样子不少,但是不过就是些寻常东西,若是李福晋想要看看,只管打发了人过来取就好。”

    “嗐,妾身这不也是没事闲着,又刚用过点心,想着连遛食都有了就领着人过来了!”小满刚一说完,四爷那疑惑、不耐烦的眼神就落在了李氏的身上,李氏顾不上埋怨小满不识抬举,忙又是一矮身说道。

    “既然如此,那小满就和你李主子回去找几个花样子吧。”四爷冷冷一笑,揽过尔芙的腰肢,轻声说道。

    李氏闻言,心里一喜,便听见四爷喘了口气,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本王和瓜尔佳氏去正院有事情要说,便不陪着你了!”

    说完,四爷也不管李氏那如丧考般,满是沮丧、失望的脸多难看,揽着尔芙就往另一侧的小路拐去,将李氏和小满丢在了身后。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缺钱

    第四百三十七章

    至于李氏会不会难为被独自丢下的小满,尔芙是压根不担心的。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虽说这话难听,但是是个雷打不动的事实,便是李侧福晋有的时候会不把尔芙放在眼里,却万万不敢不顾及着四爷那边,尔芙当着四爷的面将小满留在她跟前,别说是伤着碰着了,便是掉根头发,那都是李氏她担待不起的。

    “这李氏的消息真灵通。”四爷拉着尔芙拐过一条小路,见左右没有眼生的小宫女、小太监盯梢,这才舒了口气,颇有些不悦的低声嘟哝着,发泄着心里头的不满。

    尔芙闻言,笑着挑了挑眉,接茬道:“这话就不要再说了,让人听见,还以为是我容不下她呢,就算是我不怕人非议,总要顾忌着茉雅琦和弘昀两个孩子的脸面,李氏纵然再是不对,现在却是他们的额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爷总比我要明白吧!”

    说完,她又笑着扯了扯四爷的胳膊,撒娇着,希望借此能让四爷将刚刚发生的那点不愉快都忘记。

    看着尔芙如成日围着他脚边打转的百福和雪球一般的撒娇、卖萌,四爷心里头一软,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轻声道:“你这人说话太直了,你就不能拐着弯说说好听话。”

    “我就是这幅样子,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尔芙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一把甩开了四爷的胳膊。径自挽上了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古筝的胳膊,嘟嘟哝哝的说着,随即还很是不顾形象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示对四爷这种‘喜新厌旧’行为的极大谴责。

    四爷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他倒不是不喜欢尔芙腻着他撒娇的样子,反而很喜欢尔芙这种亲近的方式,但是这到底是园子里,便是有暗卫提前淌了一遍路,但是也难保不会有人躲藏的隐蔽,偷偷摸摸地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若是传到外面去。怕是那些迂腐的老夫子们就又有事情做了。

    什么邪魅入宅、水性杨花,定然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到时候一盆盆的污水泼下来,便是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宫里的皇上也不会听之任之的随他去,而尔芙这么个天真的丫头要是背上这样子的污名,她还不得气得吐血呀!

    四爷边走边想象着可能出现的尔芙吐血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颤。

    ——依照尔芙这个白目到极点的性子。怕是那些迂腐的老夫子气吐血。她也未必会吐血,搞不好还会觉得自己个儿是她的靠山,站在房间里,双手叉腰的仰天大笑呢!

    “爷,你在想什么呢?”尔芙自顾自的和古筝说了一会话,不但没有等到四爷来追着她说话,反而在余光里看见四爷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怪模样,终于忍不住好奇的发问道。

    四爷闻声。故作镇定的单手握拳凑到唇边,轻轻咳了声。“没事,只是想李氏是怎么对爷的行踪,那么了如指掌,按说她也没有能力在府里安排下那么多的眼线,更何况你院子的宫女、粗使婆子都是爷从庄子上、内务府里特地挑选出来的可靠人,她没那个本事收买去!”

    “嗐!”尔芙眨巴着眼睛听四爷说完,一脸‘原来是为了这事’的失望表情,摇了摇头,很是鄙夷的斜了眼满眼不解的四爷,低声说道,“这想要知道你的消息,那还不容易。

    单说你和我是要往正院福晋那边去说事情的,你肯定是提前安排了小太监去传话的,这只要是眼神好,脑子灵的人,自然会猜出你要去哪里呀。

    而且,李氏是正儿八经的侧福晋一个,你又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她只是想要从下人嘴里问出你这位男主人的行踪,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你聪明,那怎么每次爷去你那里的时候,你总是慌慌张张的,压根没有想要提前准备的想法。”四爷伸手点了点尔芙的脑门,低声说道。

    “爷,你这话说的没良心。”尔芙拧着眉,满脸不悦的反驳道,“你自己个儿说说,你哪次来西小院,这送到手边的热茶不是七成热的,这洗漱用的温水不是温度正好的,要换的衣物都叠得整整齐齐的码在榻边,饭菜不是预备妥当的……难不成,您还打算让妾身提前就跪到院子里去迎接您去?”

    说到最后,尔芙的语气里,已然有了几分调侃的意思,一双明闪闪的眸子眨啊眨的,仿佛黑夜里天上的繁星般迷人。

    在尔芙看来,四爷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以后还会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但是他也是个男人,他也渴望有个家一般氛围的休息地方。

    她不能保证有朝一日对上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四爷,还保持着她的本心,可是在现在她希望她可以给他一个家,让他在忙碌过政事、应付过那些尔虞我诈的兄弟后,有一处真正放松的地方,好好的充充电,所以就算是身边的宫女,一直让她要尊敬着四爷,她还是我行我素的这般做着。

    “你这丫头,爷说不过你!”四爷也很喜欢和尔芙的这种平等的相处方式,但是又不愿意嘴上服软,笑着摆了摆手,似是在说尔芙无理取闹的蛮不讲理一般,朗声说了句就迈着大长腿,嗖嗖地往前走去。

    对此,尔芙又是一噘嘴,这就是个直男癌晚期患者。

    ……

    花间小路上,四爷和尔芙两人说说笑笑的走着,时不时闹闹小别扭,显得既甜蜜,又温馨,便如两个热恋中的男女一般,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四爷府正中间位置上的正院——乌拉那拉氏的居所。

    乌拉那拉氏这边早有小太监来通知了。

    不过乌拉那拉氏倒是没有急着准备,按照她对于这俩人的了解。准得好好磨蹭一番才会过来,没有小半个时辰就出不来西小院的院门,却不想今个儿这俩人先是因为打碎了茶碗。又在路上遇到了李氏引得没了游园的心思,让这俩人一改常态,弯都没拐就直奔她这来了,倒是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爷在这府里是越来越不受待见了。”四爷看着空荡荡的茶桌和有些尴尬笑着的乌拉那拉氏,一摊手,满脸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即就坐在了罗汉床的一侧。招呼着两个人落座说话。

    罗汉床当间摆着一方紫檀木的茶桌,将榻分成了两侧座位,与西小院的布置一般无二。均竖着软软的迎背靠枕,如软软的沙发般,两侧各有南瓜状的软枕搭手。

    乌拉那拉氏笑吟吟的坐在了另一侧的位置上,尔芙也不和乌拉那拉氏客气。打发了想要上前帮忙搬绣墩的宫女。迈着小短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直接就从正堂上,半拖半拽的扯过了一张铺着猩红色软垫靠背的太师椅,挨着四爷的腿边就坐下了。

    “你倒是会享受,可怜我这刚换上的地毯,又磨了这么长一条印子。”乌拉那拉氏笑着招呼过琦香奉茶,柔声吐槽了一句。

    “哪有,踩踩就好了。”这宫毯的制作工艺很不简单。虽然这会儿看起来磨出了一条浅浅的印子,但是很快就会消失。而且尔芙也不觉得乌拉那拉氏会在乎这点点小事,如土大款、暴发户似的拍着胸脯子,伸着穿着花盆底绣花鞋的脚丫在那条印子上,又蹭了蹭,笑着指着已经模糊的印记,满是不在乎的嘟哝着。

    四爷抿了口茶水,嘴角噙笑的看着两人说话。

    虽然两人嘴里说的话,一点营养都没有,纯粹的扯闲话、唠家常,可是他却好像听得很认真似的,仿佛两人正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一直听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工夫,见两人将话题从宫毯、扯到了最近时兴的衣裳、首饰,且越扯越远,这才清了清嗓子,开了腔:“事情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四爷的问题,太过突然,正唠首饰唠得热闹的二人都有些愣神,愣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同时爆发出了一阵恍然大悟的笑声。

    “据妾身整理的信息来看,内院里,负责守卫安全的暗卫,一共有七人伤重不治,其他十六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均已经让张保安排人护送到庄子上养伤。

    另外有四个宫女被黑衣人误杀,估计是碰巧撞上了那些黑衣人,这才会丢了性命。

    至于其他的损失,只有管事嬷嬷秦嬷嬷的房里丢失了一本关于这两年庄子、铺面收益的账册。”乌拉那拉氏笑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喘息着从茶桌一侧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略微翻了翻,轻声说道。

    四爷接过册子翻了翻,上面是一个个娟秀的簪花小楷,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乌拉那拉氏的手笔,条理清晰的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杀行动,所造成的损失记录在册,而且为了方便四爷翻看,一些数据旁边,尔芙还缀着朱笔所书的解释、介绍。

    “那就是说,现在内院里是一个暗卫都没有了。”只几眼,四爷就将内宅里的损失看完了,抬头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乌拉那拉氏,低声问道。

    “除了妾身身边的琦香和尔芙妹妹身边的瑶琴,便再没有了。”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说起来,四爷府内外宅院的守卫情况,很是严密,但是在那么庞大的暗杀下,还是损失了不少好手,便是有些保住了性命的暗卫,怕是也会留下终身残疾。

    这些暗卫培养起来,甚是不易,既要保证他们的忠诚,又不能有滥竽充数之辈,从选拔之初到真的成为暗卫,这其中耗损的钱财不说,便是入选暗卫的比例就是十几比一的比例。

    就说这次内院里伤亡的暗卫,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余个暗卫,但是最初从各处选出来的苗子就足足有三百余人,且耗时足有一年之久才培养出来,难怪乌拉那拉氏说起这事,会整个人都颓了。

    而且,这还仅仅是内院的损失……

    便是四爷不曾说起,但是连尔芙都知道,外院的损失,绝对会比内院的还要大。

    “唉,可惜了!”素来不将钱财放在心上的四爷,也是一叹,单手摩挲着暗红色织锦封面的册子,沉默了片刻,缓声说道,“内院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乌拉那拉氏仿佛被人戳到了痛脚一般,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重点,一直到四爷脸色都有些不好,这才犹豫着将一本公中总账拿了出来。

    随着账本交到了四爷手里,乌拉那拉氏仿佛卸下了肩头重担一般,一边拎着提梁壶替四爷和尔芙续茶,一边轻声说道:“这两年,庄子上的收益,不过就是维持府里的嚼用而已。

    铺子的租金倒是不少,可是与各府间的来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几次给顾先生那边送去的封红,均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倒是没有攒下什么银钱。”

    雍亲王府确是大家大业的,不假。

    但是同样的各处开支,也是一笔让人侧目的不菲数目,所以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顿顿燕窝鱼翅、餐餐满汉全席的那般风光、奢靡,反而连一些家底丰厚的官宦人家都比不上。

    而且开府时,皇上赏下来的那些特别挣钱的产业,一直都是掌管在四爷手里的,并没有交到内院的乌拉那拉氏手里,所以乌拉那拉氏维持阖府上下主子、仆役们的吃穿用度,亦是很困难的,也就是乌拉那拉氏这些年治家节俭,又将庄子上出产的新鲜果蔬都作为各府的节礼往外送了一些,这才算是勉强对付了个收支平衡,不然怕是连库里那些开府银子都要花出去不少了。

    “南边那几处茶园的收益不错,改天爷让苏培盛把账本送过来,以后就让那些管事的跟你回事就是了。”四爷随意翻了翻就看出了乌拉那拉氏的为难,略微踌躇片刻,将账本往茶桌上一扔,笑着说道。

    “不用,不用!”乌拉那拉氏摆了摆手,连忙说道,“府里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妾身这边不缺钱,而且庄子内的几处山上种植的果树也慢慢结果了,今年秋里就能多一笔收益了,足够咱们府里的人嚼用了。”

    “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的产业,你就当是给自己个儿买花戴的零钱好啦。”四爷虽然自己个儿也挺穷的,但是还是不愿意委屈了这些跟着他的女人,抬手打断了乌拉那拉氏没有说完的话,一锤定音的定下了这事,同时打发了苏培盛去前院取账册,免得过后,乌拉那拉氏又要推脱。

    缺钱,成为了四爷最难的一关,却不想他下首坐着的尔芙就是个活脱脱的财神爷。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隐形富豪

    第四百三十八章

    这倒不是四爷不关心尔芙的那几处产业,实在是四爷从来没想过尔芙那些卖胭脂水粉的小店铺,也能成为聚宝盆、销金窝般的所在。

    加之,尔芙还有一份比之公主、郡主不差分毫的丰厚妆奁。

    作为四爷府里当仁不让的首富——尔芙,显得太过低调了些、节俭了些,衣裳、首饰、脂粉,素来是份例里的那些和四爷送来的那些,从来没有额外添置什么贵重的,连养身养颜的燕窝、鱼翅,亦是半点不买,更别提那些价值千金的野山人参、极品灵芝了,反倒是百姓家里常见的白菜、萝卜、鸡蛋是尔芙桌上最常见的东西。

    凡此种种,便也难怪自小长在宫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四爷觉得她很穷了。

    一直坐在下首喝茶、吃点心的尔芙见乌拉那拉氏和四爷都是一脸烦闷的样子,拧着湿帕子沾了沾嘴角,喝了口茶顺了顺,低声说道:“那个……我对于经商,还有那么点点的小聪明。

    我记得咱们府里的几处铺面位置都不错,若是经营得当,远比那么收租金,来得合算些。

    不如等租约过了,便交给我打理吧。

    至于收益,咱们就二一添作五,一份给我当私房钱,一份交给府里的公中分配。”

    “不行。”对于尔芙这种听起来就不大靠谱的提议,四爷压根连犹豫都不曾犹豫就投了反对票,甚至丢给了尔芙一记‘你不要添乱’的嫌弃表情。引得尔芙的玻璃心,立马就碎成了一片片的玻璃碴子。

    对于鄙视自己个儿的四爷,尔芙表示很是不爽。

    打脸啥么的。素来是尔芙最爱的。

    只是自打来到这时代,她所有的优点都消失了。

    拼字,拼不过身边伺候人的宫女,拼规矩,拼不过老迈的大嬷嬷,甚至连模样都拼不过青春洋溢的荿格格,至于拼爹。貌似对手就更强大了。

    对此,尔芙表示很郁闷,有木有!

    好不容易。她终于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本事了,尔芙是绝对不能错过这种打脸的好机会的。

    想到这里,尔芙打定了主意,噌的一下子站直了腰杆。故作老神在在的捋了捋微皱的袍摆。扬起了一道自信到有些耀眼的笑容,抬着下巴,俯视着坐在上首拧着眉头发愁的四爷,拍着小胸脯,骄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用事实来说话好啦!”

    说着,她也不理会四爷满是不赞同的表情,朗声吩咐古筝将她几处产业的账本送过来。

    左右这会儿。大家伙儿都没什么事情要忙碌,四爷也就没有责怪尔芙的胡闹行为了。只当是忙里偷闲的换换脑子算了。

    古筝很快就将尔芙要的几本账本送到了正院,交到了尔芙手里,如获至宝的尔芙,抱着已经翻得有些破烂的账本,一副小财迷似的强调着:“事先声明,爷可不能霸道的侵占了妾身的私房钱。”

    “爷才不会在乎你那仨瓜俩枣的呢!”四爷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在他看来,尔芙许是经商挣了些银钱,但是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的小孩子过家家罢了,压根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注意的事。

    “那就给你开开眼好啦!”尔芙见目的得逞,笑眯眯的将账册递到了乌拉那拉氏手边,朗声说道,随即在乌拉那拉氏打开账本之前,又小小声的叮嘱了一句,“千万千万别觉得太惊讶呀!”

    与四爷的反应一般无二,乌拉那拉氏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虽然跟着嬷嬷学过些看账本的本事,但是却从未将经商这事放在心上,只觉得是小道罢了,更何况尔芙是个不务正业、且单纯到了极点的人,所以她也不觉得尔芙能赚到银子,顶好就是不赔本就是了。

    随着账本被打开,一笔笔记录工整的账目,映入眼帘,乌拉那拉氏先是不以为然的翻看着,随即脸色就越来越严肃了,最后更是让琦香取来了她的算盘,一笔笔的核算着收益。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做假账糊弄傻丫头了!”四爷毫不客气地在尔芙的心里又戳了几把剑,气得尔芙差点就撸袖子冲上去和他拼命了,这才伸着脖子往乌拉那拉氏跟前的账本上,瞄了那么一眼,但是就是这一眼,便让他再也挪不开眼神了。

    见到这样子的乌拉那拉氏和四爷,尔芙终于露出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很是欠揍,且好不矜持的大笑出声,弄得古筝站在她身边都有些脸红了。

    “这真的是你那几处铺子的账本?”又翻看了小半本账本,四爷才终于将注意力拔了出来,看着尔芙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底下的脸,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那当然。”尔芙毫不掩饰的笑着答道。

    说起自己个儿的生意经,一向口拙的尔芙变得夸夸而谈起来。

    从主流客户群的设定,到店面装修和伙计培训,简直就好像那些成功的商人发表演讲一般,把乌拉那拉氏和四爷说得目瞪口呆,压根就接不上话茬。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思想误区,其实女人钱才是最容易赚的。”尔芙摇着一把泥金的团扇,笑着抿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这女人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其实本钱都不算太大,但是其中的利润,却往往能达到十倍、乃至于数十倍,若是碰到那些只选贵的,不选对的的贵妇们,便是番个百八十倍,照样会有傻男人为她们买单的!”

    “不会吧!”乌拉那拉氏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哝着。

    “福晋,如果现在有一身流光锦绣凤穿牡丹的大襟旗装摆在你眼前。你觉得你会花多少钱买下它?”尔芙对于乌拉那拉氏的不相信,一点都不意外,随手接过古筝还抱着的几本记档册子。略微翻了翻,指着上面一页画着一件流光溢彩、雍容华贵的旗装,笑吟吟的对乌拉那拉氏,低声问道。

    “流光锦的料子很贵,而且这是正经的苏绣,绣工也不便宜,大约会花二百两吧!”乌拉那拉氏拧着眉毛想了想。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那这身衣裳一百八十两,你会买么?”尔芙继续问着。

    “应该会。”比乌拉那拉氏心里预期的价钱还低,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如尔芙所料的一般……

    因为这些贵妇们的手下都有些产业。对于京城市面上这些名贵布料的价值都有所了解,便更觉得她手下经营的霓裳阁的种种华服,物美价廉,远远低于她们的预期价格。所以都是慷慨解囊的大肆采购。甚至连一些府里豢养的舞姬的舞裙、行头都来霓裳阁采购,却都忘记了这些料子在原产地的价格,并不是特别高这件事。

    “你看这是这批流光锦在苏杭两地的售价。

    这还只是售价,若是大批采购,价格还会更低些。”尔芙动作麻利的翻着账本,指着上面几条出货款的记录,笑嘻嘻的说着,“算上霓裳阁里绣娘、伙计的工钱、铺面租金、灯油火耗的各种开支。每件售价为一百八十两的流光锦旗装,纯利能达到一百两以上。

    至于那些成批成批订购的舞姬行头。乃至于一些细棉布的丫鬟服饰等等,虽然看起来利润不高,但是销量大,而且又不需要手艺太高的裁缝、绣娘上手,只需要交给学徒们缝制就可以了,正好给她们练手,又能培养霓裳阁里的绣娘和裁缝,又能挣上一大笔银子,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而炫彩坊的首饰,流水线出来的那些金银首饰,只加利一成,薄利多销,反倒是那些按照客人要求定做的首饰,加收设计费和火耗等等开支,一件寻常的金簪就能达到五成利润。”

    说到这里,尔芙微微停了停,笑着看向呆滞中的乌拉那拉氏和四爷,示意他们可以提问了。

    四爷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才独独提出炫彩坊的账本,低声问道:“京中的首饰铺子不少,为什么她们会选择你的炫彩坊?”

    “为什么?”尔芙一脸古怪的笑容,随手从发髻上取下了坠小树叶串流苏的团形珠钗,指着珠钗背面一处很不起眼的方形印记,朗声说道,“这就是她们选择我的理由。

    炫彩坊出品,不论是大批量生产的簪钗环佩,还是定做的特殊式样首饰,每件首饰都有木质锦盒包装,还有金匠留下的印记。

    凭此印记就可以享受免费首饰翻新服务,消费超过五百两的贵客,还可以收到每月一次的新品推荐,消费超过两千两,则提供上门服务,为那些不方便抛头露面的贵妇人提供专属服务。

    除此之外,消费超过五千两的至尊贵客,每月都能收到炫彩坊出品的专属每个人的十二件花簪。

    这些花簪虽然不过就是用琉璃珠子、或者是娟纱等轻盈材质制作的普通玩意,但是却是炫彩坊至尊贵客的象征,除了累计消费,没有第二个得到的途径,所以京中不少贵妇为了得到这种花簪,甚至大批量的购买金簪首饰等物,以求早日达到消费额度。”

    “那些人是疯了吧?”四爷只觉得世界观都被刷新了,捏着尔芙那枚素银的流苏珠钗,脸色很是难看的沉声问道。

    “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便好像爷身上穿着的这件亲王常服一般,虽然面料普通,但是却是非亲王位上的贵人不能穿的。

    您穿着这身衣裳出去,只要是懂这些花纹图案的人,又有哪个敢不给您三分脸面呢!”尔芙笑着取过被四爷捏得有些变形的珠钗,重新簪回到发间,朗声说道。

    四爷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却不明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首饰铺子是怎么做到这点的,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他毫不客气的提出了心里的疑问,“你又是怎么做到让她们觉得这就是身份的象征呢?”

    “爷还记得前年大年初一阖宫宴上,佟佳贵妃和咱们娘娘头上那两支光彩夺目、设计新颖的凤钿么?”尔芙笑着指了指头上的珠钗,眨巴着眼睛问道。

    “……”四爷是个男人,自然不会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反倒是乌拉那拉氏很快就想起了那两支引得不少命妇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眼神的凤钿,再一看尔芙那得意的小眼神,伸着颤抖的手指点了点,神情飘忽的说道,“那不是内务府造办处的手艺,而是你炫彩坊的新品?”

    “对呀!”尔芙笑着点了点头,掰开了揉碎了的将她的整套宣传方式,细细的摊在了四爷和乌拉那拉氏跟前。

    “宫宴上,佟佳贵妃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再加上做陪衬的其他几位娘娘,哪个贵妇能不注意到那支光彩夺目的凤钿呢?

    一旦有人注意到了贵妃娘娘头上的凤钿,那势必会有人问起东西的出处,京中四品以上命妇总有人会和佟佳贵妃说上话,这炫彩坊的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了。

    连当朝贵妃娘娘都在那么重要的场合舍了造办处送上的新首饰,选择了这么一家民间的小铺子出品的东西,那还不让她们觉得这铺子是个值得她们去看看的地方么!

    而我只需要在此之前,将铺面修饰一新,预备出精挑细选的好东西供她们选购就是了,再让那些个巧嘴的女伙计们好好替替变成贵宾客人的好处,还不是钱财滚滚来。

    至于其他铺子会不会学着我这么来一手,那倒是一点都不需要担心,不管别的铺子学得是怎么像,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在那些客人眼里,炫彩坊就是正宗,只有炫彩坊的贵宾顾客才能证明她们的身份……

    ——便是连八福晋郭络罗氏那么要脸面的人,这次来出席赏灯宴的时候,那头上的发饰,还不全套都是我炫彩坊的出品!”说到这里,尔芙又止不住的得意了起来,任你郭络罗氏打心里瞧不上我这个侧福晋,还不是要打发了人来订购我炫彩坊的首饰装脸面。

    “那这个便利店又是什么?”四爷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尔芙的说法,又选出了一本最厚最简陋的账本,继续发问。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不走正道的尔芙

    第四百三十九章

    “所谓便利店,那自然是为平民百姓提供便利的店铺。

    上到家居摆设、仿古花瓶,下到针头线脑、蜜饯点心,无所不包,无所不售。”尔芙翘着二郎腿,捏着一块点心吃得欢乐,含含糊糊的答道。

    “有人去店里买东西么?”四爷有些不信任的摇了摇头,低声问道。

    “有人去么?把‘么’字去了好吧!便利店的收益,你们也都看到了,那不要太火爆好伐!”尔芙伸了一根手指摇了摇,一脸欠揍的反驳着,“对于那些成日为了一日三餐忙碌的老百姓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便宜、方便更能吸引他们光临的噱头么!

    店里的针头线脑、布匹、笔墨都是些性价比很高的好东西。

    与老百姓息息相关的果蔬、肉蛋,更是着重了新鲜二字,价钱和集市上的铺子持平,却摆在干干净净的店铺里售卖,那些精明的妇人自然懂得去哪里采购呀!”

    “可是这样的经营模式,真的能赚钱?”乌拉那拉氏低声嘟哝着。

    “还是那句话,薄利多销。

    虽然所有货品的价格都很低廉,但是还是要高过采购价的。

    虽然价格低,但是我用的是自己个儿的铺面,菜蔬、肉蛋都是自己个儿庄子上的出产,这就省下了两大笔需要支付的款项,相对于那些所有东西都需要采购,甚至还要付租金。只依靠赚些差价,苦苦维持的杂货铺子,我的铺子更有竞争力些。

    除此之外。便是尽量的缩减人工,

    一站式购物,全部自助购物,让顾客将一切想买的东西,统统收到铺子提供的篮子里,到门口一块结账。

    门口设立双柜台,安排了三个擅长算账的伙计和一个掌柜的张罗里外的琐事。既方便了顾客,又节省了开支。”

    其实,尔芙这设计。说白了就是仿照现代的超市设计罢了,不过在这里就显得很新奇了,所以开店伊始,连宣传都免了。便有大把好奇心作祟的主妇们进去采购。用低价迅速占领市场,靠质量站稳脚跟,这就是尔芙的策略。

    当然,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人喜欢占些小便宜,比如见铺子里没有伙计盯着,也会有人进去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

    对此,尔芙也有法子治理,除了将一些小来小去的东西。放在靠近柜台的位置上,将一些大件的东西摆在里面。减少小偷小摸的可能性外,就是设立流动哨,让一个伙计穿着日常衣物在铺子里来回走动,一旦发现有小偷小摸行径的人,先说服教育,如果屡教不改就直接拿着四爷的帖子就把人送去见官,一来二去的,去便利店里买东西的人就自觉多了,甚至还会主动把那些其他顾客乱放的东西,放回到原位去,连整理、补货的工夫都免了。

    两年的工夫,尔芙在京城设立的便利店,已经超过十二处。

    这十二处铺子都是在百姓聚集扎堆的外城,铺子统一装修,伙计统一着装,清一色前店后居、面阔三间的格局,一楼主销蔬菜、瓜果、肉蛋等一日三餐要用的东西,二楼主要是经销布匹、杂货,柜台附近,则是一些散称的小点心,做到让东西四城的人都能一眼就认出这是个什么所在,慢慢往京城周边辐射。

    “会不会影响了其他人的生意?”这便利店很赚钱,四爷表示明白了,但是他又有些担心尔芙会让那些原本以开店为生的人丢了饭碗。

    “对于其他杂货铺的影响,总是会有一些,但是并不太严重。

    而且我也不打算在继续扩张了,这十二家便利店就是上限了,下一步就是稳住市场,然后寻找货源,继续往其他的城市扩展,只是相比于京城,要想去其他城市开店,还需要找到合适的合伙人才是,毕竟我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天南海北的到处跑,而且再往南些,这经营模式也要进行调整。”尔芙笑着解释了一句,说起了其他的生意。

    说起生意,尔芙最爱的产业,也是经营的最红火的产业,便是她在前门外开的一处酒楼——百味居。

    百味居是她的心头好,从装修到菜品的选择,倾注了她的无数心血,单单是那处用太湖石堆砌、搭建的环水假山就是数十能工巧匠忙活了大半个月才弄出来的,更不用说假山下方那弯如月牙般清澈见底的人工水池,内里养着若干条红色的锦鲤,嬉戏在精心培育的睡莲之下,很有几分清逸灵动之感。

    四层高的酒楼,一楼除了大堂上的假山流水外,便是两侧环绕着青石板坐底的曲水流觞而设的一张张矮桌、矮几的散桌,主要是用来招呼那些兜里有些散钱,却并不富裕的散客,提供的菜品都是些平价菜,物美价廉,分量十足。

    二楼则是以竹帘和青竹分隔开的半封闭雅间,中央是一盏足足有三米长的琉璃盏,直垂到楼下大堂上的假山上方,一阵清风袭来,伴随着潺潺水声,叮咚作响,很是雅致,另设有一处坐北朝南的小厅,小厅三面墙留白,只妆点了几幅名人字画,正北方的墙边摆着方桌、太师椅等家具,备有笔墨纸砚等物,方便来客留下墨宝,主要招待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和进京赶考的举子考生,菜品与楼下相差无几,不过就是分量上少了些,用的碗碟、餐具讲究些。

    三楼则是一间间完全密封的雅间,整层楼多以轻纱帷幔装饰,每条帷幔旁都摆着一尊半人高的落地花瓶,内里簪着三三两两的花枝,走廊尽头是一方常年燃烧的香炉,布置得温馨、惬意,主要招待来用餐的女客。除非是有女客邀约,不然拒绝男子进入,楼梯拐角处有一暗门。暗门内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常年有粗使婆子把手,以免轻佻男子不自重的冒犯了楼上女宾。

    而四楼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了。

    足有三百平米大小的一层楼,只设有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个雅间,雅间分内外两间,有绢纱屏风分割,里间是小憩的休息室。外间则是红木雕琢的圆桌、官帽椅,主要招待那些个皇室宗亲、名门贵胄等等人选,席面更是鲁菜中顶级大席面。

    除此之外。百味居的硬件条件,那也是杠杠的。

    不但后厨里的所有厨师们都有一手不输宫中御厨的好手艺,红白两案的主厨,那更是都是浸/yin这行四十余年的大厨师。说出去都是强当当的人物。也就是尔芙这样子身份的贵人才能软硬兼施的把人请出山来。

    关于请人的过程,尔芙可是不敢告诉四爷了。

    这货性格严谨,不单单自己个儿恪守法度,便是连后宅里的女眷,他也是严格要求,绝对不允许有什么仗势欺人的行为,虽说尔芙只是策略上威胁了回归山林、颐养天年的兄弟俩,但是要是被四爷知道。估计也要被唠叨上几天呢!

    “如果把府里的几处铺面都交给你,你准备经营什么呢?”四爷并没有注意到尔芙脸上的小尴尬。心里有些意动的出言问道。

    “古筝,取地图来。”

    其实尔芙早就惦记着府里那些个可谓是京中旺地的铺面,背地里趴在地图上研究过若干次客流量和经营模式的问题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不好意思提起,这才一直忍耐着。

    难得四爷主动提起,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她自然是不会推辞的,甚至连眼睛都放光了,迫不及待的接过古筝送上来的地图,招呼着四爷一块搬来了一张很有分量的红木方桌,将繁杂详细的地图平整的摊开,随手取过一支被乌拉那拉氏放在茶几腿边上的扣耳勺长簪,很有些指点江山意味的对着四爷说起了她的商业规划。

    “爷,您看这处铺子,照记档上的记录,这该是一处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高三层的重檐斗拱的建筑,正处于富商云集的东城边上,旁边就是一条能跑马行车的正路,而且那附近也没有什么大场面的酒楼,若是将百味居的分店建在那里,倒是一处绝佳的选择。”尔芙指着十字街角上的一处偏南向的屋宇,笑眯眯的说着。

    “商人……自古士农工商,商为轻,怕是那些文人举子见到那些酷爱穿着涤纱往来的商户,便再也不愿意登你百味居的门了吧!别说是那些自视甚高的文人雅士,就是那些耕种为生的农户,也会觉得不自在吧!”四爷闻言,细细琢磨了一番,有些犹豫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之所以犹豫,他倒是不怕打击了尔芙的积极性,而是因为他对经商这行,那绝对是实打实的外行人,若是行南走北的戴先生在这里,倒是能正好给他提提意见。

    “这里是百味居的分店,自然不能和主店一模一样的设计。

    再说,爷别看那些商人地位最低,不管碰见谁都是点头哈腰的奴才样,但是却个个都是富得流油的大户,若说他们唯一的软肋就是想要提升自己个儿的地位。

    可是士农工商,这是打老老年起定下来的排行。

    他们成为商人,想要再凭借财力提升地位,那是难上加难的事,而有这么一个场所,让他们能享受到超凡非常的服务,甚至和那些达官显贵们出入一个酒楼……

    您想想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呢!”尔芙说着就不可自己的嘿嘿坏笑起来,偌大的京城有两处百味居,一处是专供达官显贵、文人举子出入的雅致所在,一处却是让那些商户富甲往脸上贴金的冒牌货,那该是什么样的场景呀!

    而超豪华的酒店,便意味着高消费……

    从这些商户身上刮油,想想就觉得好兴奋,有木有!

    看着一脸坏笑的尔芙,四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乌拉那拉氏轻声询问了下那处铺子的租金,不用尔芙多说,便同意了她的打算,同时还特地对着乌拉那拉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再拿拿尔芙这个鬼灵精,看看尔芙还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那这处呢?”与乌拉那拉氏简单交流了一番的四爷,正襟危坐的满脸严肃的问着。

    若单从外表上看,绝对没有人能猜到四爷这心里早就笑开了花,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仿佛已然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对着他招手了,只当是他并不满意尔芙的建议呢!

    其中就包括尔芙这样子不善于察言观色的傻瓜蛋,见四爷面色冷峻,眉眼间没有半点喜悦之色,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暗暗回忆了一下她刚刚的说辞,确认没有哪里对皇权统治流露出不敬的意思,这才犹犹豫豫的捏了捏衣角,放弃了已经在嘴边上的plana,选择了她并不算满意的planb。

    “南城的铺子经营不容易,一来是因为居住在那里的大多是贫民百姓和外来打工的力巴,这手头里的银子有限,自然是要勤俭节约些,二来就是那些入夜才张灯结彩、招揽行客商人的所在,大大地制约了那边正常铺面的经营。

    如果依我的意思,那就是扩大。

    将这处面阔三间的铺子周围的几条巷子都买下来,我研究过这附近的几条样子,排水拥堵,房屋老旧,面积大,但是住户却不多,如果咱们能将这些老旧的房屋都收到手里,重新规划、改建,将这片老旧的胡同都改建成一处处相对独/立、隐蔽,如花园般的小院子,再在外围设立岗哨、暗卫等防护措施,形成一处保安严密,严谨外人进出的住宅区,想来是大有可为的。”尔芙拧着眉毛,干巴巴的说着。

    最后,她是隐藏下了一句有些嘲讽意味的心里话,‘相信会有很多身居高位的权贵宗亲,富商大户爱上这片隐蔽的住宅区,将自己个儿的心肝宝贝都安置在这块的,让这块不毛之地变成一块如金子般炙手可热的火爆楼盘。’

    “你就不能将脑袋瓜用在正道上。”虽然尔芙没说,但是四爷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别看他不善于经商,却心思灵通,尔芙只是提了句‘隐蔽、独/立、如花园般的小院子’,他就很快明白了她的真实意图,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谋定

    第四百四十章

    对此,尔芙只能是无言以对的苦笑两声罢了。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两句话就算是流传到现代,依然适用,要说这世上什么人最不缺钱,那就是有权的,而什么人最怕被人发现秘密,那也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了,如果有一处绝对隐蔽的所在,定然会有无数人捧着银子找上来的,只为了收藏他们的秘密,保护他们的秘密不被人发现。

    而尔芙自然不会是存心替他们保存秘密,她不过是想着引君入瓮罢了。

    四爷是下一任帝王,是一位将清正廉明刻在骨子里的皇帝,与其让那些贪官污吏躲藏在层层保护色之下,还不如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秘密送到四爷的眼前,让他不需要多费心就能收拾大把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一心往自己个儿兜里装银子的贪官。

    在此之前,她又能利用这些昏官蛀虫丰了四爷的荷包,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不过,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她却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和四爷分享这份喜悦,这让她有些郁闷,加之四爷还一幅鄙夷眼神的看着她……

    (╯‵□′)╯︵┻━┻

    明明自己个儿都是为了他,为什么还要被他这么鄙视呢!

    吐槽归吐槽,尔芙还是没有忘记正事,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解释道:“一个人想要把秘密藏起来,那多半是见不得人的。

    如果咱们能利用这些人的心理。把那些他们迫切想要藏起来的秘密都收到自己个儿手里,那也不算是坏事吧。

    一批批的坏人倒下去,这些房子还在……

    等咱们府里的财政有所好转。咱们大可以拿这些房子改善南城那些普罗大众的生活环境,这不是两好合一好的事情么!”

    尔芙尽量隐晦的说完,抬眸对着四爷笑了笑。

    四爷如今正管着刑部、吏部,而大理寺卿又是四爷的拥趸,一旦发现那些贪官污吏,连举报人都不需要就能命令三司进行核查,直接让推官选出合适的官员补上。连半点不好的影响都不会有,这简直就是作弊一般的存在好伐。

    尔芙能想到的事情,四爷自然也能想到。比尔芙想的还要全面,甚至已经打算过会儿就回前院书房给康熙老爷子上折子,先打个提前报告,也免得以后有人利用这事攻讦他。引得老爷子对他有什么误会。同时也是给尔芙求一道免死金牌,让尔芙能背靠着大树,放心大胆****想干的事情去。

    说来,四爷也有件很好奇的事情……

    ——为什么这丫头对贪官污吏会如此痛恨?

    照说她本就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大家小姐,而且据他所知,瓜尔佳祜满的底子也不算干净,不然哪来的那么多银子给宫里那位和妃娘娘打点上下,而尔芙作为府里的二格格。她就算是耳濡目染的也该多少对这事有所了解才对,就算是不喜瓜尔佳祜满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如此痛恨才对,怎么反过来了呢!

    要说这聪明人就容易想多,四爷不解尔芙对贪官污吏的反感,又不想出言相问,便只能在心里头偷摸合计,合计来、合计去,便想出了个一个十分不靠谱,却又有些靠谱的可能性,那就是尔芙就不是瓜尔佳府的二格格,而是瓜尔佳祜满为了自己个儿的尊荣,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大美妞,养在府里几年,借着瓜尔佳二格格的名义送进了宫里,参加选秀,如果能顺顺利利的被指给皇室宗亲,他的位子就更稳些,便是不能被指婚出去,也能嫁到要拉拢的势力家里,总之不会亏本的。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四爷就更加心疼尔芙了。

    难怪尔芙进府多年都不提回去看看,也从来不请瓜尔佳祜满的福晋郭络罗氏过府来坐坐,叙叙母女之情什么的,也就是和宫里那位和妃娘娘还算亲近,但是最近也越来越疏远了,估计是觉得她那个冒牌姐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便自己个儿打倒车闪人了吧!

    “这事急不得,等戴先生回来,咱们再细细商量。

    如果可行就按你说的办……”四爷的话并没有说全,还有一句话被他压在了心底,如果事情可行,这件差事会交给戴先生,而不是尔芙。

    不是四爷不信任尔芙,而是对尔芙的心疼让他舍不得尔芙去承担那么大的压力和责任,他更舍不得她被人非议。

    商人,地位低下,虽然像他们这些权贵人家,手上也有各种各样的产业经营,却很少有人亲自去经营,大多是交托到管事的手上,或者是交给族中不成器的旁支、庶子去打理。

    而尔芙作为府中的侧福晋,若是只经营那处东城的酒楼还好,可是南城那边的事情太大了,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不管做的好、做的不好,总是会落下些不好的名声,这就不适合尔芙出面了,反而戴先生出面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了。

    戴铎这个人并不擅长八股文,正统的科举出路,并不适合他,反而头脑精明,正是四爷现在缺少的幕僚人选。这几年,四爷吩咐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是为了让他能真正的走到百姓身边去,明白百姓的需求,而不是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文官。

    这次的事情,倒是正适合戴铎,一来是让戴铎看看那些贪官污吏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给他敲个警钟,二来是让他了解下与蛀虫智斗的窍门,将他培养成一把尖刀、利刃般的存在。

    至于说戴铎会不会在其中学坏了,那四爷是半点都不担心的。

    俗话说得好,在狡猾的狐狸都斗不过好猎手。

    当一个人在不合适的地方伸手了就会给人留下把柄。而这些把柄可能只是小小的一件事而已,而这些小小的把柄,却会让他想收手都收不回来。便如那些想要捞一票就走的恶贼一般,总是会被手下、同伴缠住,即便是能获得十年、二十年的安宁日子,最后也会被人找上门来。

    不但如此,人的贪婪是无底线的,即使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个儿的情形很危及了。该走了,不该再这么做了,但是总是会心存侥幸……

    戴铎是聪明人。他知道什么能拿,什么不能拿。

    “好累。”一番长篇大论的说完自己构思,尔芙只觉得嗓子都已经冒烟了,忙捧着已经微凉的茶碗狠灌了两口。这才长出了口气的瘫在了太师椅上。笑着对乌拉那拉氏嘟哝着。

    “喝得那么急,也不怕伤着了身子。”乌拉那拉氏见状,浅浅一笑,招手让琦香替尔芙换了杯新茶,又将茶几上摆着的蜜饯攒盒,让古筝送到了尔芙眼前,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平日里就有吃零嘴的习惯。在这里就别慎着了,这些都是老字号的东西。味道还好,估计你也能吃得惯。”

    攒盒里,分量最大的就是葡萄干和杏仁。

    一颗颗糖渍的葡萄干,晶莹剔透,有些嚼劲,又不会腻人,甜里带着一丝酸,配合着微苦的茶水,再吃上两三颗杏仁,让那股子特别的杏仁香味,萦绕在口舌之间,简直是好吃得停不下来的节奏呀,这正是尔芙的最爱。

    “早知道就不吃饭了。”连吃了两颗杏仁,又喝了一盏茶水,尔芙抹了抹有些鼓的小肚子,语气里流露出些许遗憾的低声说道。

    “一会儿让琦香给你包一些送回去。”乌拉那拉氏被尔芙这小孩子的模样,引得一笑,摆手道。

    又能吃,又能拿,尔芙终于开心了起来。

    满心欢喜的尔芙陪着乌拉那拉氏说了会家常闲话,见四爷凝视着窗边的水仙花出神,便小小声的提出了告辞的意思,一脸窃笑的将四爷丢在了正院,招呼着古筝抱着剔红描金的八角形攒盒,一溜烟的离开了。

    “主子,您怎么不等四爷一块回去呢!”古筝鼓着腮帮子问道。

    尔芙嘻嘻一笑,低声骂了句,“傻丫头,你以后再嘴上没门,我就把你锁在西小院里,让你再也不能出来胡说了。”

    “奴婢知错。”其实古筝也知道自己个儿问的话,传到乌拉那拉氏耳朵里就是惹祸的根子,但是这问题是四爷偷偷吩咐她问的,她怎么敢不问呢,所以对上尔芙的指责,她整个人就有些不开心了。

    “行了,你也别绷着小脸了,我知道你是奉了四爷的命令来探探我的口风,并不是你存心想要挑拨我和福晋的关系,也不是你心里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尔芙没有错过古筝有些僵硬的不悦表情,笑着摆了摆手,又打量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才小小声的解释着,“这事,我稍候会找四爷去算账。

    今个儿,我也给你解解惑,免得你糊里糊涂的摸不到头脑。

    福晋,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四爷的结发妻子,她作为一府嫡福晋能这般厚待我,善待我的子女,我是打心里感恩的,所以不管我怎么得宠,在府里怎么风光,我都不会昧了良心,做出伤害到她的行为。

    不单单是我要尊敬乌拉那拉氏,便是小七她们,我也会让她们打心里尊敬乌拉那拉氏的,更别提你们这些小宫女了。”

    尔芙笑着说完,扭头看了看身后隐约可见的正院院门,心里有些堵得慌,“好啦,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也回去想想怎么给四爷回话吧。

    我打算去园子里走走,你就别跟着伺候了!”

    说完,她就不等古筝反应的拎着袍摆,一路小跑的往花间小路跑去,很快就将古筝甩在了身后。

    春分时节,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暖的,很惬意,尔芙环视了眼左右,选择了一条相对来讲,比较荒凉的小路,笑着拐了进去,可是刚刚走进小路深处,她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四爷就算是对她再好,却并不能完全信任她……

    ——这才是让她心寒的地方。

    明明本该是很亲近的两个人,却要透过第三个人的嘴来试探她,一次两次都是如此,尔芙的心都快被戳成筛子了!

    古筝那句话说完,她恨不得当场就冲回正院,揪着四爷的脖领子,好好骂上他一顿出出气,可是她却只能忍耐着,连一丝一毫的不悦都不能流露出来,这就是天然的地位压制。

    “坏人。”尔芙揪着树上刚刚冒出嫩芽的枝条,闷闷道。

    她尊敬乌拉那拉氏,甚至从未想过取而代之,不是她没有野心,也不是她真的善良得好像一张白纸,相反是她了解规则。

    满人入关到今天,不过百年,很多习俗都改了,最先变更的一条就是侧室扶正这条了。

    虽然皇帝的皇后可以是从妃子、贵妃上过渡过来的,但是其他宗亲贵族的妾室想要成为嫡福晋,却是难上加难,何况四爷那就是个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单从他每逢初一、十五必去正院留宿、过夜这点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她从来没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

    尔芙想要名正言顺的站在四爷身边,唯一的机会就是成为继后,这也是她在真的接受了四爷这个男人、生下子嗣后就细细琢磨了好些日子,才定下的目标。

    她很笨,她很傻,也很天真。

    她不会去害乌拉那拉氏,她会慢慢的等。

    她相信自己能比乌拉那拉氏活得久,甚至她也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能成为皇后的打算,谋划着走上太后宝座的路,谁让她有一个聪明的儿子——弘轩。

    至于历史上的败家子弘历,估计是再也不会出现了,谁让她有一个不约而同的猪队友——李氏李侧福晋呢!

    之前,钮祜禄氏犯错被禁足,李氏迫不及待的过去表示善意,却偷偷给人下了绝育的秘药,又给养在乌拉那拉氏身边的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动了手脚,让那孩子如弘晖一般亏了内里,这些事情都被一直关注着钮祜禄氏动静的尔芙看在眼里。

    但是她却只是看看,并没有想要戳破李氏的算计,也没有打算给四爷和乌拉那拉氏提个醒,早早请太医来给那个小婴儿调理身子,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不忍都没有,也许是她也学坏了吧。

    尔芙坐在树下的青石上,依靠着树干,望着天边的云朵,暗戳戳的想着。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心情不好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与此同时,正院里的气氛,也算不得顶好。

    之前,一直望着窗外看风景的四爷,一脸严肃、冷峻的端着茶盏,半拧着身子,侧目打量着落地帷幔上的花纹,仿佛帷幔上的缠枝纹花样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引起了他的好奇和探索心一般。

    “爷,您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一旁陪坐的乌拉那拉氏,冷冷瞄了眼跪在跟前的古筝,一脸不赞同的对着四爷发着牢骚。

    就在刚刚,尔芙领着古筝离开前,还一幅小女儿姿态的对着她眨巴眼睛,满是调侃之意,简直就是把她当做了亲厚的朋友一般对待,她还笑着隔空对着尔芙挥了挥拳头,表示威吓之意。

    那似温馨和亲密还在眼前,去而复返的古筝就在她的心头扎了一把利刃……

    乌拉那拉氏自认自己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却很会看人。

    从尔芙对她的态度和举动来看,尔芙对她是完全没有恶意的,甚至是满满都是亏欠,一刻不忘的想要寻找合适的机会给她这位福晋的脸上添彩。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尔芙会有这样的反应,却不妨碍她对尔芙有着同样的好感,在她心目中,这府里的若干女人中,谁最不可能伤害她,那便是这位同样秀出名门的瓜尔佳氏尔芙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四爷居然还要去试探,甚至在她的身边安插亲信、眼睛。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旦出现一点点小动作就会被怀疑目的,全完没有半点信任可言。

    兔死狐悲……

    同为女人的乌拉那拉氏。表示她此时与尔芙受到了同样的伤害,感受到了同样的寒心,所以乌拉那拉氏甚至顾不得四爷的体面连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婢仆这点工夫都不愿意耽搁的对他开炮了。

    “蓝沁……”四爷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手里把玩了足足一盏茶工夫的茶杯,轻声道,“她的性子是很好,可是太过单纯。我并非是不信任她,只是担心她被人调拨了而已。”

    “爷,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您了!”乌拉那拉氏闻言。也是叹了口气,一甩袖子就打发了当背景板的苏培盛、古筝等人,又狠狠瞪了眼四爷,迈步就往内室里走去。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和四爷待在一起了。不然她真怕她一冲动就犯上了。拿簪子扎死这个傻男人算了。

    作为一个女人,她明白让女人觉得做人最失败的就是不被自己个儿的男人信任,要通过第三个人的嘴去试探……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唯一祈祷的就是尔芙没心没肺些,别被四爷这个直男癌晚期的男人刺激疯了。

    而就如乌拉那拉氏想的一般……

    ——四爷这个傻男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在哪里,相反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斯巴达的愣神状态,继续放空的望着帷幔。

    “难道我错了!”四爷望着被风吹动的一角帷幔,喃喃道。

    当他听古筝回禀完。正想要和乌拉那拉氏炫耀下他的识人眼光,古筝接茬说起尔芙脸色骤变地跑开了的那个刹那。他甚至来不及收敛已经微扬起的嘴角就愣住了。

    一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四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下心里的滋味,总之,他再次感受到了那份他并不熟悉的心痛……

    “福晋身子不舒坦歇下了,你们就先别进去打扰了。”又磨磨蹭蹭的纠结了一刻钟的工夫,四爷脸上带着一丝凝重的走出了房门,抬手招呼过琦香吩咐两句,便领着还摸不清头脑的苏培盛和古筝去了园子里,漫无目的的绕着。

    “爷,您要不去亭子里坐坐吧!”矮身跟在四爷身边的苏培盛,在围绕着偌大的花园走了两圈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抹了把头上细密的汗珠子,壮着胆子提议着。

    尔芙去了哪里……

    尔芙去了哪里……

    尔芙去了哪里……

    四爷心底疯狂地刷着弹幕,他虽然不知道他错在了哪里,但是他却想要第一时间出现在尔芙跟前,看到她又恢复了常态的样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心。

    所以他在正院琢磨了一会儿乌拉那拉氏的话,又纠结了一小会儿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进了花园,寻找起尔芙的身影。

    至于,尔芙会不会已经回到西小院歇下了,四爷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记得古筝所说的那句“主子脸色很难看的往园子里去了,而且还不让奴婢跟着伺候”,一向不大爱往园子里走动的尔芙,居然第一时间往园子里去了,估计是真的气大发了吧!

    四爷如此想着,所以他并没有理会苏培盛的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往苏培盛身上飘,只是脚下拐了个弯子,往较为偏僻的两条花间小路走去。

    而此时,尔芙又在做什么呢!

    在园子里乱走一起的尔芙,呆呆地坐在树下想着心事。

    虽然她的身上被暖烘烘的阳光,晒得很舒服,但是身下的大青石,却无时无刻不再释放着凉意,加之为了走路方便,尔芙早早就舍弃了厚厚的夹棉裤子,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单裤。

    不过一会儿工夫,尔芙就觉得肚子和小腿不大舒服了,忙解下身上披着的夹棉披风,裹住了双腿,又用宽大的帽子罩住了小肚子位置,重新坐回到了方方正正的青石上。

    虽然夹棉披风也不是很厚,但是比起穿着单裤坐在青石上,却是舒服多了,也暖和多了,心情阴郁的尔芙就这样裹着披风,如迷了路的孩童一般靠着怀抱粗的树干,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

    暂时忘却了四爷那张面瘫脸的尔芙。仿佛回到了她那个好多年前的家中。

    不太大的客厅里,铺着有些泛黄的地砖,靠墙摆着的两张旧沙发上。分别坐着正在低头考核她功课的老妈和抱着一本书看得正起劲的老爸。

    小小号的她,好像小七小时候一般,粉嫩嫩、胖嘟嘟。

    有些自然卷的长发,用一条粉嫩、可爱的蝴蝶结发圈束在脑后,柔顺地垂在脑后,身上是一件同样公主风的粉白色连衣裙,蓬蓬松松的裙摆。直到腿弯,露出穿着白色长筒袜的小腿,脚下穿着同色的水晶塑料凉鞋。看起来很像是个骄傲的小公主。

    这是她小学的那年吧!

    尔芙如一个旁观者一般存在在这个场景之中,心中有些伤感的想着。

    那年是个寻常的年头,却又有些不寻常,寻常是因为那年如往年一般风调雨顺。不寻常是因为老百姓不能安居。

    大批的下岗职工中。包括着她的双亲,一贯有些骄傲的母亲被她奉献了大把精力的企业抛弃了,而有些文人迂腐和傲气的老爸,也没有幸免。

    昔日一个温馨的小家里,多了许多的争吵。

    而这些争吵就是因为缺钱,普通职工家庭,没有半点家底,又有尔芙这个随时都要花钱的小公主在。让整个家的氛围都陷入了烦躁之中。

    那一年,老爸放下了他习惯下班后就拿起的书。老妈开始不再按时下班回家做饭,两个大人都陷入了繁忙之中,还年幼的尔芙并不能理解那样的改变是为了什么,只是有些自怨自艾的觉得她成了没人管的孩子。

    “哼,等我长大了就要离开你们远远的,让你们都不管我。”又一次要求老爸陪同自己个儿去动物园玩耍的尔芙(灵儿)被拒绝之后,等着被无情关上的防盗门,跺着脚嘟哝着。

    不过尔芙(灵儿)的发泄,还远远没有结束。

    很快,干净整洁的小屋,变成了被盗现场,原本摆在沙发上的垫子、软枕被丢得满地都是,茶几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被摔成了碎玻璃,阳台上挂着晾干的衣物被洒满了墨渍,比没有洗过的脏衣服还脏……

    累得气喘吁吁的尔芙(灵儿)坐在茶几前,看着电视里热播的电视剧,终于忍耐不住的哭了,热乎乎的泪水在膝盖上留下了一道道水痕,胡乱抹了把脸的尔芙(灵儿)看着电视里相亲相爱、如影随形的五阿哥永琪,有些幼稚、有些天真的发誓道:“我也要找到这样一个人陪着我。”

    年幼的尔芙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她只是想要有个人能陪着她玩,糊里糊涂的她就这样许下了一个愿望。

    在旁观小小号尔芙的尔芙见状,有些忧郁的叹了口气,“梦想就是梦想,不是公主,哪里来的白马王子!”

    ……

    当四爷从偌大的四爷府角落里找到尔芙的那个瞬间,便看见一向笑得没心没肺的尔芙一脸受伤、郁闷地抬头望着天,一双纤细的胳膊环膝蜷在青石上,小小的一坨,如同街边流离失所的乞儿一般,用全身各个器官、各个部位诠释着几个词——可怜、无辜、孤单、失落……让人看得心里头酸酸地。

    “怎么跑出来就不知道加件衣裳呢!”四爷迈着大长腿来到尔芙身边,一把抓住了尔芙已经冰冰凉的手,单手解下了身上披着的披风,裹在了尔芙瘦弱的身子外头,满是心疼的低声唠叨着。

    这还是四爷第一次在四爷面前,清清楚楚的表示出心疼。

    有些失神的尔芙,动作有些僵硬的回眸看去,与四爷满眼的小心翼翼碰了个正着,心里负能量满满的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真实的情绪,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嗤鼻一笑,抬手甩开了四爷的手,对着畏缩在苏培盛身后的古筝招了招手,同时努力的迈着已经麻木得没有感知的双腿往另一侧躲去。

    “别闹,仔细摔着。”四爷眼神凌厉的盯着有些摇晃的尔芙,双手一抓就抓住了尔芙的肩头,沉声吼道。

    “摔死了才好。”尔芙看到古筝已经就在她的身后,便也不担心摔在地上丢丑了,继续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挣扎着逃离了四爷的禁锢,咬牙切齿的吼着。

    同时,她也将身子靠在了古筝的怀里,免得真的不争气的摔倒。

    “为什么。”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尔芙,看着尔芙狰狞的表情,四爷有些不懂的喃喃道。

    心情严重不爽的尔芙,没心情顾及四爷的感受,摆了摆手,冷笑着说道:“没有为什么,我心情不好。”

    说完,更是直接扯着古筝就往远处走去。

    从头到尾,尔芙都没有四爷再说话的机会,一直走到看不到四爷的位置上,这才丢掉了她有些可笑的伪装,可怜巴巴的惨叫着,一蹦一跳的挪着还发麻的双腿,往路边的树上靠去。

    看到尔芙的动作,古筝怎么会猜不出尔芙双腿发麻的事实,忙上前替尔芙疏通腿上的脉络和血气,可是她这手还没碰到尔芙的腿,尔芙的双腿就已经挪开了,嘴里的叫声也更惨了,仿佛受了什么酷刑一般。

    “主子,您忍着些。”苦笑着的古筝,低声道。

    “不行不行,太难受了。”尔芙忙摆了摆手,将身上四爷那件象牙白的披风往地上一丢就坐了下去,一双小手想碰又不敢碰的护着双腿,连连摇头的躲闪着。

    其实尔芙本来就不是个很坚强的人,甚至骨子里就是有点小任性,爱撒娇的这么一个人。

    这会儿,她心情不好,又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动作祟,便更加任性了,死活不让古筝碰她的腿就这样僵着,也不起来往西小院走,也不说让古筝去叫软轿来接,就这样盘腿坐在地上,也亏得是午后,很少有人来园子里赏花,不然她这脸就算是丢大发了。

    “主子,要不奴婢去让人准备软轿吧。”古筝满脸为难的低声说道。

    “我不回去,这里多好阿,风景好,空气好,阳光也好。”尔芙动了动腿,自嘲的笑了。

    正当古筝要继续劝说尔芙抓紧回去的时候,一道带着怒气、隐忍等种种负面情绪的巨大阴影就笼罩在了坐着地上发脾气的尔芙身上,不等尔芙抬头去看,一种突然的失重感就让她尖叫了出来。

    原来就在尔芙发脾气的时候,四爷对着树发了会儿呆就追了上来,一看见她又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撒泼,直接就爆发了,也再想和尔芙好好说话这件事了,直接用武力镇压了撒娇中的尔芙,将尔芙扛在肩上,任由尔芙又是叫、又是骂、又是捶的撒泼,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大跨步的往西小院走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们谈谈

    第四百四十二章

    四爷和尔芙是一路吵闹的回到了西小院,可是两人之间如凝滞了一般的气氛,却并没有多少缓和,相反越发严重了。

    “怪兽!”

    尔芙气四爷不信任她,又不将她的脸面当回事,居然如扛麻包似的把她扛回西小院,觉得自己个儿受到了很大很大的伤害,双脚一落地就冲进了西暖阁里,将暖阁和西次间相连的门锁了个严严实实。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将通往厢房浴室的那道暗门拴好,免得‘敌人’从后方攻破她的封锁线,眼见有些冷飕飕的暖阁成为了密室一般的存在,尔芙这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不顾身份、仪态的跳着脚,站在临窗的大炕上,对着打开一条细缝的琉璃窗,声嘶力竭的叫骂着,形如泼妇,就差撒泼打滚吐口水了。

    而四爷则是如泥塑的菩萨般,大马金刀地坐在东次间临窗贴墙摆着的罗汉床上,除了最初那一刹那有些失态的摔了手里的茶盏,之后便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的拿过一本不知名的传记小说,津津有味的陷入了书的海洋。

    “主子,这暖阁的炕都好几天没有烧过了,您还是穿着鞋子吧!”作为引发这场战争中的重要一环的古筝,虽然本人极力的想要降低自己个儿在尔芙跟前的露面次数和影响力,但是还是很无奈的被老谋深算的苏培盛推到了最前面,杀到第一线来安抚暴怒中的尔芙。

    对此。她真是又无奈、又无力,总之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尔芙虽然生气,却还是很讲道理的人。古筝是府里的奴仆,虽说现在名义上是她身边的一等宫女,可是却是实打实的生死都由着四爷,压根不能反抗四爷的命令,所以也就没有迁怒到她的身上。

    不迁怒,不代表她就能容忍古筝这样明晃晃的‘吃里扒外’的行为,冷飕飕的小眼刀。那是一点没浪费的都丢在了古筝的身上,同时对四爷不闻不问的行为,更加气愤。一见古筝冒头就噌噌量大步凑到了窗边,“你去回到你主子跟前献殷勤去,本姑奶奶不稀罕。”

    说完就一把扯过了窗帘,隔绝住了古筝欲哭无泪的小眼神。免得自己个儿心软。背对着若隐若现的琉璃窗,继续发泄着心里头的不满,同时还把注意力往摆在博古架和角几上的古董花瓶、名贵摆件上转去,琢磨着是不是要弄出点什么响动来,提醒下四爷,她很生气的这一事实。

    不过,这念头才刚刚钻出来,尔芙就自嘲的摇了摇头。暗道:浪费是可耻的。这些玩意现在看着不起眼,好些都是官窑出来的制式花瓶。可是要是好好保留个几百年,那都是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绝对能让无数吃不饱饭、上不起学的山区儿童背起书包,走进窗明几净的学堂。

    不能摔这些一碰就坏的消耗品,又不能一个劲的傻吵吵卖力气,尔芙只能无奈的摔起了坐垫、锦盒这些磕碰不坏的东西,嘭嘭嘭的摔了大半个时辰,不但没有看到想象中四爷暴怒的样子,反而累得一身臭汗的尔芙,终于哑着嗓子,一屁股坐在了只剩下隔凉毡席的大炕上,有些尴尬的撩着窗帘的一角,对着一直不放心守在窗边的古筝,低声吩咐道:“给我弄杯茶。”

    “欸,奴婢这就去。”尔芙自觉尴尬的小声吩咐了一句,古筝却好像越野车动力十足的引擎一般,如炸雷般提神醒脑的应了一声,转眼就往房门的位置跑去,只留下一道飞速消失的背影。

    “闹够了么?”敞开着的门,半开着的窗户,真心没有什么隔音作用,这边古筝刚应了个声往堂屋跑去备茶,那边一直沉浸在书的海洋里的四爷就抬起了头,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慢悠悠地晃悠到了尔芙的窗下,语气平静的问道。

    “没有!”气不打一处来的尔芙狠狠地剜了一眼四爷,哑着嗓子说道,同时一手抓起身边插了几支桃枝的花瓶,连花枝带水的往四爷身上泼去。

    冰凉的水,淋得四爷一身一头都是,还有几片顽皮的粉色花瓣落在了四爷光秃秃的脑门上,显得很是滑稽,可是四爷却是面不改色的继续问着:“闹够了么?”

    “没有!”尔芙看着四爷那副狼狈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心疼,可是偏偏又落不下面子来关心,只得发脾气似的将大襟上别着的帕子往四爷怀里丢去,嘴上硬邦邦的骂了句,“嘭”的一声关上了窗子,装作不在意似的坐回到了炕上。

    重新坐回到炕上,尔芙的呼吸平复了些,不再像老牛似的呼哧呼哧的大喘气,似是心情有了些许的好转,但是还是不想看到四爷那张脸,故意半拧过了身子,用手指勾勒着炕柜边角上的花纹。

    说好不要担心四爷的,可是尔芙这眼睛就说什么也控制不住了,一个劲地偷偷往四爷身上飘,一直看到四爷拿着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水痕,这才算是不再往外斜了。

    暗气自己个儿不争气的尔芙,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她和四爷之间这种尴尬的情况,只得背着身子,默默地抹着眼泪,生闷气去了。

    “你不出来,那爷就进去了!”慢条斯理的擦完脸上的水迹,四爷注视着尔芙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头叹了口气,摆手招呼苏培盛搬来一把矮凳,边往窗台上爬,边担心突然出现吓坏了尔芙的提醒着。

    虚掩着的窗户,尔芙在里面是一推就开,可是四爷在外面,严丝合缝的窗扇,就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了。

    尔芙听见声音转过头,便看见四爷整个人都贴在窗户上,用手指头费劲巴力扣窗缝开窗子的古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的调侃了一句,“堂堂亲王,居然做出这种爬窗户的行径。真真是丢了你们爱新觉罗家的脸。”

    有些恐高的四爷,虽然是稳稳当当的站在矮凳上,离地不过两尺高,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双腿发软、声音打颤,只能一只手抓着琉璃窗上的一处凸起固定身子,一只手的扣窗缝,一会功夫就折腾出了一脑门的汗。

    这会儿被尔芙这么一打趣。又气又急的四爷,很有些恼羞成怒的叫了一句:“不许胡说。”,便顺手抄起了苏培盛顶在脑袋瓜上的尖尖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敲碎了琉璃窗上的琉璃,从破碎的窗户里伸进了一只手,一把从内推开了窗户,踉踉跄跄地顺着窗户进来了。喘着粗气的跌坐在了炕上。

    好不容易进了暖阁的四爷。一身象牙白的长袍,早就沾染上了各种各样的污渍,有茶渍、有灰尘,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手黑,这么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弄得原本还算干净的脸上,也如花猫一般的滑稽了起来。

    “还生气么?”顾不上去洗漱的四爷,三两下凑到了尔芙跟前。低头看着尔芙还有些泛红的眼圈,低声问道。

    “生气。”尔芙看着那扇距离她有两米远的破碎窗子。又看了看四爷那身狼狈不堪的打扮,略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为什么生气?”四爷面色严肃的问道。

    不得不说,四爷就是个不太懂得女人心的人,一句话就破坏了他的大把努力,又一次将气氛弄得尴尬了起来,不只是尔芙被他问得内伤,连在外面替四爷扶矮凳的苏培盛听见四爷的问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大大的鄙夷了一番四爷这种无脑的行为。

    “没有为什么!你为什么让别人来试探我?”尔芙深吸了口气,压下了想要一榔头凿死四爷的冲动,瞪着眼睛,气鼓鼓的问道。

    四爷有些不解尔芙为什么突然就又变脸了,反手抓了抓被汗水打湿的后背,低声说道:“因为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尔芙略微挪动了下位置,坐到了四爷对面的位置,背靠着红木的炕桌,一脸正式的继续问着。

    对于尔芙的这个问题,四爷之前就琢磨了一番。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习惯,他确实该选择亲自来问才对,但是为什么这次他会将这差事交给了与尔芙朝夕相处的古筝,甚至有些古怪的吩咐古筝在他不在尔芙身边的身后再问,又刻意的留在了尔芙一向敬重的乌拉那拉氏所在的正院,很有些逃避的意味在其中,这也是他没有想通的地方,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都怀疑他是中邪了。

    “我也不知道……”对上尔芙不依不饶的眼神,四爷又有些尴尬了,伸手捋了捋腰间的玉佩,磕磕巴巴的说着。

    “那你为什么要扛着我回来。”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心里头不满的尔芙撇了撇嘴,继续问道。

    “坐在那,容易被人瞧见,对你不好!”四爷拧着眉毛答道。

    他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尔芙,这样的尔芙让他不安,让他有一种要失去她的感觉,所以他依照着本心做出了回答,并没有故意去扯一些旁的借口,但是这样说话,又让他觉得很别扭、很陌生,很不适应的感觉,便故意缩短了语句,如同孩童般的尽量用一个个单蹦的词语来作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将话说出口。

    即使是这样,他的回答还是显得那么磕磕巴巴的,声音更是如蚊子叫一般的细微,若不是房间里太过安静,怕是连坐在他对面的尔芙都未必能听清他的答案。

    看着眼前如同毛头小伙子似红着脸的四爷,尔芙心里一惊,满脸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四爷的脸,低声叫道:“你脸红了?”

    “没有,不过是刚才折腾出了一身汗。”四爷故作严肃的清了清嗓子,又一次整理了一遍腰间的玉佩,停顿了几息,这才哼了眼看好戏状态的苏培盛和古筝,沉声答道,“暖阁里,这几天都没有烧火了,只有地龙供暖,太凉了,咱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说完,他也不管尔芙是不是同意,扯着尔芙来到了炕边上,把尔芙之前胡乱甩在地上的鞋子,往她的脚上一套,便拖着还没有站稳的尔芙往外走去。

    路过正堂的时候,四爷还不忘对着外面吼了一嗓子:“统统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上房。”

    尔芙就这么如拎小鸡一般被四爷抓在手里的,满脸羞恼的挣扎着,但是敌我力量太悬殊,一直到四爷拖着她来到了东次间,她也没有成功的逃脱四爷的制衡。

    “你要干嘛?”重新恢复自由的尔芙,很是不满的扯了扯被四爷揪得皱巴巴的衣服,咬牙切齿的问道。

    四爷面无表情的耸了耸肩,转身将古筝之前预备的热茶从堂屋的方桌,挪到了东次间罗汉床茶桌上摆好,又捋了捋袍摆,这才褪去长靴,盘腿坐在了茶桌另一侧的空位上,一边伸手替尔芙斟了杯茶,一边语气平和的说道:“谈谈。”

    “谈什么?”尔芙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茶水,又咳嗽了两声,这才缓解了嗓子里的干涩感觉,满脸‘你是在开玩笑吧’的怪异表情,低声问道。

    “谈谈……”四爷指着角落里摆着的珐琅彩座钟,唇角微扬的含笑说道,“今天,你不必把我当成皇子、亲王,只把我当成普通人就好,我们好好的谈一谈。”

    “呵呵哒,不必把你当成皇子、亲王,你就不是皇子、亲王了么?地位上的不平等,让你把我当成百福、雪球那样的玩意养着,开心了就哄哄,不开心就不理不睬,要不就是安排个探子来试探我,还有什么好谈的!”尔芙冷笑两声,语带嘲讽的扬声说道。

    “你就因为我让古筝来试探你,所以你生气了对么?”四爷仿佛一下子就揪住了重点一般,语气肯定的说道。

    “看吧,这就是你所说的谈谈!”尔芙不等四爷的话说完,便又一次冷笑着开了口。

    被尔芙两次抢白的四爷,脸色一凛,随即深吸了口气,似是正在努力的自我调节,同时替尔芙续上了茶水,语气中满是安抚之意的说道:“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好么!”

    “好,那你谈吧!”尔芙一脸滚刀肉的不屑样,冷冷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谁更聪明?(1)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与此同时,正院,乌拉那拉氏的房间里。

    “主子,您又何必做这样的好人,瓜尔佳福晋又不知道您为她出头,白白惹了主子爷不高兴。”福嬷嬷的胳膊上,还系着绷带,走起路来,显得很是滑稽,一栽一晃的,满脸严肃的对乌拉那拉氏说道,语气里,满是对乌拉那拉氏替瓜尔佳氏尔芙出头的不赞同。

    “四爷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最讲究规矩的人。

    他确实是担心瓜尔佳氏有朝一日会踩到我的头上,不能善待弘晖那孩子,但是同样也是担心我会敌视瓜尔佳氏,会对瓜尔佳氏做什么手脚,不然大可不必让古筝来这里找他回话。

    我看起来是为了那位出头和四爷闹得不大开心,但是这正是四爷想要的,这才能让他放心。”乌拉那拉氏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一边从头上往下取着沉甸甸的发饰,一边笑着回头说道。

    李氏的聪明,流于表面。

    而乌拉那拉氏的聪明,却是藏在层层保护之下。

    她既然要保全她儿子弘晖的一世富贵,自然要有所取舍,几番计较下,乌拉那拉氏选择了为人本分、有些天然呆的尔芙,但是她并非是完完全全的信任着尔芙。她也时刻不忘记在四爷跟前刷好感、刷信任,以保证她高高在上的嫡福晋身份,甚至用她的人脉替弘轩铺路,让弘晖和弘轩保持友好关系。

    凡此种种。不过就是她早早的下了赌注罢了。

    赌赢了,弘晖的以后就有了保障,赌输了。自有四爷为她和弘晖出头,之前她并没有和福嬷嬷解释,甚至连她的额娘那边,她也不过就是敷衍着,就是担心她的小算计被四爷、尔芙识破,弄得里外不是人,而现在看福嬷嬷已经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她才透露了一点点小细节出去,安抚福嬷嬷。

    至于更深一层的计划,她还一直牢牢地压在心底。

    “主子心里有数就好。奴婢也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话罢了。”福嬷嬷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轻声答道。

    “你也要注意对那位的态度,我希望你能对她多几分尊重。别让外人挑拨了去。”乌拉那拉氏浅浅一笑。扭头拿过一个锦盒,交到福嬷嬷手里,轻声吩咐道,“这次,我能安然无恙,瓜尔佳氏身边的瑶琴出了很大的力气,你一会儿就把这套赤金头面给她送过去吧,算是我对她的一份小小奖励。估计她这会儿也快要回府了。”

    这也算是乌拉那拉氏给尔芙添的一个小堵吧。

    福嬷嬷这般想着就笑着应了,单手接过锦盒。行了个不算齐整的万福,便摇摇晃晃的出去了。府中婢女回府,大多会选择后院的东西角门,所以负责守门的婆子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心腹,而福嬷嬷更是乌拉那拉氏心腹中的心腹,绝对的大红人一名,才刚刚拐过影壁墙,守门婆子之一的叶婆子就忙迎了出来。

    “嬷嬷可是要出去,要不要奴婢给您叫个轿子过来。”叶婆子上前,行了个礼就忙扶上了福嬷嬷的胳膊,笑着说道。

    叶婆子这般热络的态度,就好似看到了亲娘一般,真与往日对上其他婢仆的那副高冷样子,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不用了,我就在这等个人而已。”福嬷嬷早就习惯了叶婆子这幅谄媚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挑一下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福嬷嬷自打跟着乌拉那拉氏进府开始,便很少与家里头来往了,就是出府,也是替正院那位办事情,或者是来这里见什么人,所以福嬷嬷如此说,叶婆子也没有觉得半点意外,笑着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半敞着门的房间,恭声说道:“若是嬷嬷不嫌弃,不如去奴婢房间里坐会吧,奴婢之前新得了二两陈年普洱,味道醇极了。”

    “我正在吃药,不好喝茶吧!”福嬷嬷矜持的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答道。

    “是奴婢疏忽了!”叶婆子连连矮身告罪道,“要不尝尝奴婢亲手做的红枣糕吧,刚出锅,这会儿还热着呢!”

    红枣糕是福嬷嬷的最爱,而叶婆子这手做点心的本事,也确实不错,加之她也不想这么在这傻站着吹风,便也没有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顺着叶婆子的意思,迈步往房间里走去。

    叶婆子是府里颇有些地位的奴仆之一,所以并没有与其他人一道住通铺,而是独自住在角门附近偏院的后罩房里,一间不算大的房间被分割成了里外两部分,以屏风隔开,还点着一缕淡淡的草木香,显得很是清幽。

    “嬷嬷,您尝尝,给奴婢点建议,奴婢总觉得最近几次做的红枣糕,不如以前的味道好了。”叶婆子扶着福嬷嬷坐稳,便从柜子里把放着红枣糕的攒盒拿了出来,一边替福嬷嬷送上了一杯热茶,一边半欠着身子落座,笑呵呵的客气着。

    “你就是太谦虚了!”福嬷嬷小小口的尝了一小块,又抿了口热茶润嗓子,才笑着摆了摆手,低声说道,“之前福晋就说过,你这手艺比起宫里那些御厨都不差呢!”

    叶婆子眼中闪过一丝自得,但是面上却仍挂着谦卑的笑容,忙推辞着,“哪里,福晋真是太客气了。奴婢这点子小本领,哪比得上那些御厨呢!”

    “你也别光坐着,一块吃呀,这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福嬷嬷见叶婆子只干坐着相陪,连说话都很是拘谨,与往日那副伶俐样子有些不大相同,以为她是有什么话想说,便也放下了香甜暄软的红枣糕,坐正了身子。

    “您吃,您吃。奴婢平日里不大吃甜的。”叶婆子又是一摆手,笑着将攒盒往福嬷嬷跟前推了推,低声客气着。

    “你平时可不是这幅样子的。这到底是怎么了!”福嬷嬷见叶婆子这般做派,有些不喜的板起了脸,冷冷问道。

    “奴婢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见福嬷嬷板脸,叶婆子也不慎着了,一拎袍摆就跪在了地上,恭声说道,“您是知道的。奴婢不是那种爱传闲话的人,平日里就算来往的婢仆有些什么不到的地方,也不放在心上。但是这次奴婢看到的事情,真是让奴婢打心里觉得不舒坦了。”

    叶婆子几句话就把福嬷嬷的好奇心挑拨了出来,但是又偏偏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直到端坐在绣墩上的福嬷嬷都忍不住催促了。这才抹了把不存在的汗珠子。一脸纠结的说道:“今个儿晨起,西小院那位身边的大宫女瑶琴要出府,这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还拿着福晋给的对牌,奴婢本是不该拦着的,可是那位却开口就是西小院那位福晋,仿佛并没有把主子福晋放在心上的样子,这就让奴婢有些看不惯了。便出头说了她两句。

    奴婢是什么性子的人,嬷嬷您是最了解的。奴婢哪里会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可是不等奴婢把话说完,那瑶琴倒是威胁上奴婢了,说什么早晚会让西小院那位福晋收拾了奴婢,把奴婢打发到山上去做苦工,奴婢实在是怕了,便抬出主子福晋来,想着吓唬吓唬她。

    但是她却不以为然的样子,还说什么主子福晋不过是昨日黄花,让奴婢别跟错了人……

    那话说的那叫一个难听,这也就是您来了追问,不然奴婢是万万不敢和旁人说起的。”

    “她真的这么说。”福嬷嬷闻言,脸色一变,袖管里的双手,早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估计这会儿要是瑶琴出现,她都能直接把瑶琴捶死。

    “奴婢哪敢编排这样大逆不道的闲话,实在是想要给嬷嬷提个醒,千万别让那位装傻充愣的把主子福晋糊弄了。”叶婆子连连点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仿佛是替乌拉那拉氏抱不平一般。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福嬷嬷冷冷一笑,俯身拉起瘫在地上的叶婆子,沉声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多待了,你这话还和旁人说过么?”

    “没有,没有!”叶婆子忙摆手道。

    “没有就好,你只当这事没发生过,该当差当差。”福嬷嬷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低声吩咐了一句,便快步往外走去。

    被叶婆子挑拨的满肚子火气的福嬷嬷,气冲冲的走过影壁墙,迎面一阵清风,唤醒了她的心智,原本忽略的东西,也就都浮现在了眼前。

    瑶琴是四爷安排在西小院伺候那位福晋的,便是连乌拉那拉氏都称赞过她心思细密、行事稳妥。

    如此一个人,哪会说出那样子张狂的话,就算她心里是那么想的,也不可能会说出来,就算是她一时口风不紧,顺口说了,也绝对不会当着叶婆子的面说。

    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道看守角门的叶婆子是乌拉那拉氏的心腹之人,就算是小丫鬟们不知道,但是瑶琴是绝对知道的,所以就算是瑶琴私底下行事猖狂,也不可能当着叶婆子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既然瑶琴不可能当着叶婆子的面说这样的话,那叶婆子为什么要如此挑拨呢?心里头满是疑问的福嬷嬷,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容,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叶婆子的房间外头,侧耳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只见原本一脸恐惧、害怕的叶婆子已经洗漱干净的坐在了圆桌边,一手点心、一手茶的吃着,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最后更是从怀里扯出了一叠子银票,就着唾沫数着。

    虽说福嬷嬷从外面看不清银票上的数字,但是却也看得出那叠银票很厚,便是只是十两银子一张的银票,估摸着也有百余两了。

    “真是好算计。”福嬷嬷回想着叶婆子刚刚的做派,微微摇了摇头,转身退回到影壁墙后头,使劲跺了跺脚,一直踱得脚都麻了,这才嘟哝着往叶婆子的房间走去。

    叶婆子虽然沉浸在大笔银票带来的喜悦中,但是也没有忽略了外面的动静,一听脚步声就忙将银票塞回到了怀里,快步来到了门外,一瞧见福嬷嬷满脑袋汗水的样子,不禁一愣,随即忙迎上前来,“嬷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急事么?”

    “可不说呢,这不刚才想着事情,便把主子交代的事情忘记了。”福嬷嬷苦笑着摆了摆手,躲开了叶婆子上前搀扶的手,扯出袖管里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动作别扭的站在了原地,气呼呼的说道。

    “那嬷嬷还是进房间里坐坐吧,这外面风太大了,您这又是一身的汗,别着凉了。”叶婆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福嬷嬷还是那副自傲的样子,心就放回到了肚子里,忙挤出层层谄媚的笑容,矮身说道。

    “不用了,我还要去找东西,这也不知道刚才扔在哪里了。”福嬷嬷挥了挥手,拒绝了叶婆子的提议,提起了她落在叶婆子房间里的那个锦盒,满眼焦急的低声说道,“那可是福晋特地打赏给你说的瑶琴的,虽说这事要回禀给主子那边知道的,但是这丢了主子要打赏的东西,我这也是很不好做呀!

    你千千万万记得那瑶琴回来就把她留在这里,万万不能让她回到西小院去,不然主子的安排就白费了。”说完,福嬷嬷就不等叶婆子答话往外走去,故意做样子给叶婆子看,让叶婆子以为她是着急要去找东西,也让叶婆子误以为乌拉那拉氏是要对付西小院那位的。

    “哎呀我说嬷嬷,我还以为您找什么呢,原来是找那个锦盒呀!”叶婆子忙跑两步,追上了福嬷嬷,一把拉住了福嬷嬷完好无损的胳膊,笑着说道,“您看,奴婢这一直也没工夫说话,您刚才过来的时候,可不就是拿着一个锦盒的,这会还在圆桌上放着的,奴婢刚才还想要给您送去呢!”

    “原来在你这里,那就好,赶快给我拿来。”福嬷嬷擦了擦额头上硬挤出来的汗水,一脸释然的笑了,朗声说道。

    说着,她就连连推着叶婆子,似是很着急一般。

    只是还不等叶婆子转身,福嬷嬷就已经一下子滑到在了地上,摔得她直咧嘴,“哎呦,这真是身子骨不中用了,这才走了这么点路就腿软了。”

    “哎呀,奴婢还是扶着您进去等她吧!”叶婆子忙转身回来,叹气道,“您就踏踏实实的在房间里等着,奴婢在外面候着,保管不耽误了嬷嬷的差事,您觉得怎么样!”说着话,叶婆子就已经将福嬷嬷扶进了房里。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谁更聪明?(2)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叶婆子把福嬷嬷安顿好就来到了角门旁边的倒座,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嗑着,对着正轮值的洪瘸子,笑呵呵的说道:“正院的福嬷嬷过来了,你怎么也不过去打个招呼,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上进。”

    洪瘸子并不瘸,这只是轮值婆子的外号。

    她本姓曲,夫家姓洪,她又特别喜欢嗑瓜子,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打趣她,叫她洪曲子,笑话她成日嗑瓜子的习惯。

    不过她性子好,也不计较。

    慢慢的,这洪瘸子就成了她的名字,被叫到头上的洪瘸子,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对着叶婆子的房间抬了抬下巴,低声说道:“你不是也过来了。”

    “嗐,人家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哪看得上咱呢!

    那位能给脸到屋子里坐坐就是咱的福气了,别等到人家觉得咱烦了,可不得抓紧出来,只是可怜我家囡儿辛苦做了小半天的红枣糕,我怕是一块都吃不上了。”叶婆子似是身心俱疲的叹了口气,满脸苦涩的发着牢骚。

    “那你求她的事情,那位可答应了!”洪瘸子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问道。

    闻言,叶婆子就是一声长叹,满脸苦涩的砸了咂嘴,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出神的捏着手里头的瓜子皮,低声抱怨着:“哪那么容易!

    我和她爹都是奴籍,虽说做的都是这守门的活计,平日里的外快不少。但是人家都是主子身边的人,见惯了好东西的,便是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给她。她也看不上眼呀。

    何况,囡儿出嫁,也不能空着手!那人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囡儿瞧中了那家小子,我还真不想给她拉个这样的亲事。

    虽说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但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这新媳妇进门,那日子也不好过呀!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想给她取消了奴籍都做不到,连份丰厚点的嫁妆都置办不起,更别提帮她找个主子做脸了。

    唉,愁死我了。我这嘴里都是火泡……”

    叶婆子苦着脸唠叨了几句。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了洪瘸子前两天说的话,贼溜溜的往外扫视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凑到了洪瘸子旁边,耳语道,“你给拉的那条线,不会出问题吧。不然我们囡儿和我们老俩口的好日子就算是过到头了!”

    “切,咱们老姐妹在一起没十年。也有八年了,我洪瘸子说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洪瘸子满脸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说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把那位交代的事情办好了,别说是你家囡儿的奴籍,便是那个穷书生,那位也能给你们安排个好差事!

    而且,你不是最担心那家的老虔婆瞧不上你们囡儿的出身,有了那位给囡儿做靠山,别说他们就是寻常的耕读之家,就算是当朝权臣的后代,那也绝对不敢轻视囡儿一丝一毫。

    有了这点保证,你说你何苦算计那么多呢!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完,洪瘸子用肩膀头撞了撞叶婆子的后腰,见叶婆子转过头,这才贼兮兮的笑着,那模样让人瞧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打心里头犯膈应。

    “咱们老姐妹这么些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然我也不能和福嬷嬷说那些瞎话去,只是那位让我说的这些话有什么用呢,主子福晋心机颇深,怕是不容易被糊弄吧,何况福嬷嬷又是那么一个头发丝都是空的的老狐狸,我真怕耽误了那位吩咐的差事呀!”叶婆子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态度,难得地坐在了洪瘸子那个油渍麻花的褥子上,单手搭在了洪瘸子的肩头,一脸‘姐妹情深’的笑着说道。

    “这越聪明的人想得越多,你就擎好吧。”洪瘸子摆了摆手,打断了叶婆子的话,低声说道,随即又细细问了一遍叶婆子和福嬷嬷交流的过程,听说福嬷嬷本来就对西小院瓜尔佳福晋有意见,便知晓这事彻底成了,将瓜子往叶婆子手里一丢,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

    锦盒一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上层只有几页薄薄的纸和一张名帖。

    “这是一份三进院子的房产,虽说地方不大,但是地点很好,绝对是拿得出手的嫁妆。

    这是一张翰林院院士宋叔庆的名帖。”洪瘸子将里面几张纸一一拿了出来,交到叶婆子手里,笑呵呵的介绍着。

    最后,洪瘸子才将里面一绒布的信封状小袋,从最底层拿了出来,“这里头是几块上好的玉材和几颗外洋舶来的蓝宝,正好给你家囡儿做嫁妆。”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就这么拿了,会不会不大好阿!”叶婆子嘴上说着拒绝的话,手上却已经把房契和名帖什么的塞进了衣襟的口袋里,怕是就算洪瘸子让她交出来,她都不会同意的。

    “你就安心拿着,这对于那位和那位身后的势力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顶多算得上是一份见面礼罢了,要是这事成了,保管你的好处是源源不断的来。”洪瘸子也不戳破叶婆子的客气话,笑呵呵的一摆手,将锦盒收回到了手里,示意她抓紧把那小袋子也收好了,低声说道。

    “那姐姐就觍颜收下了。”叶婆子笑着捏了捏小袋子,感受着里面蓝宝石、玉材带来的坚硬触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又从袖管里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织锦荷包,塞到了洪瘸子的手里,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连连摇晃着,轻声说道,“囡儿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周旋,这点小钱拿着卖茶喝,你可千万别和姐姐客气。”

    “得了。咱们姐妹这么些年的关系了,那囡儿不就和我闺女一样了,我不帮她张罗。那我对得起之前吃过的那些红枣糕了么!”洪瘸子没有推辞,掂了掂手里头的重量,笑容更重了几分,说了两句客套话。

    ……

    与此同时,福嬷嬷蹲在角落的阴影里,将房间里两人的对话和那副没羞没臊的样子尽收眼底,一丝一毫都没有落下。又见这处不是个好隐蔽的地方,便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叶婆子的房间里,坐下喝茶去了。像是并未发现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一般。

    那边,叶婆子又和洪瘸子客气了两句,便也回到了房间里,还不忘拎着一壶好茶做掩护。免得福嬷嬷猜忌她出去这么长时间是做什么去了。

    “嬷嬷。您先喝着茶,奴婢这就回去等着去!”叶婆子一边替福嬷嬷续茶,一边轻声说着。

    福嬷嬷笑着点了点头,拉了一把叶婆子,朗声说道:“你就别忙活了,也坐下歇会吧。”说完,便似是很不屑的皱了皱鼻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打骨子里看不上瑶琴的那副样子,表达得淋漓尽致。

    “嬷嬷。您说您是替主子福晋来忙活的,既然事情都做了,又何必生这些闷气呢,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好,要是坏了主子福晋的事情,主子福晋那边还会怪罪你。”叶婆子贴心的出言劝道。

    “得得得,你别劝我,我心里头比你清楚,主子交代的差事,我保管给办得利利索索的,绝对不会误了事。”福嬷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又瞧了眼外头的天,估计了下时辰,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那位身边的人都太猖狂了些,照说早该回来了,这怎么我都在这等这么久了,还连个影都没有呢,八成是又跑哪里玩去了。”

    话到最后,福嬷嬷满脸的怒意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了,一把拿过之前拉下的那个锦盒,冷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你注意着角门那边,要是她回来了就让人给我送个信去,我再过来就是了。”,便转身往外走去。

    叶婆子着急忙慌的追了出来,一路送福嬷嬷送到了正院后门处,又点头哈腰的一顿客气,目送着福嬷嬷进了门,这才扭头回了角门,继续和洪瘸子拉关系去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既然想要做的,她就会不择一切手段的去争取,至于什么忠肝义胆、一仆不侍二主的做人准则,早就在她收到那一笔笔庞大的财富的时候,彻底忘到了脑后,从最开始只是为了她家囡儿的婚事顺利,到为了荣华富贵而努力奋斗着。

    ……

    乌拉那拉氏见福嬷嬷拿着锦盒回来,便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宫女等人,径自进了内室,甚至来不及追问一句,福嬷嬷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交代起了她的新发现。

    “这信准么?”闻言,脸色大变的乌拉那拉氏低声问道。

    “奴婢亲眼所见,想来是假不了的。”福嬷嬷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恭声答道。

    “这头面,你去给西小院那位送去,只说是我给瑶琴那丫头压箱的就好。另外,你也去看看那边的动静,如果那边没事了,你就把瓜尔佳氏给我请来,我要和她细细说说这事,也亏得你发现的及时,不然怕是真的会引起我和西小院那位的误会了。”乌拉那拉氏摩挲着腕间带着的菩提子佛珠,望着青烟袅袅的佛堂,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说道。

    不得不说,幕后人算计得很准确,时间也卡得好,正挑上四爷和瓜尔佳氏闹别扭的时候,而她正好夹在其中,本就是很尴尬的一种关系,要不是叶婆子太慌张,露出了破绽,被福嬷嬷发现,怕是不用三天,她和尔芙那不算太牢靠的姐妹情就彻底毁了,而这四爷府里,也就彻底乱了。

    乌拉那拉氏不认为这事是李氏能安排的,反而很怀疑四爷的对手——老八一伙人。不单单是因为李氏没有这样的头脑,更是因为李氏家里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拿不出翰林院院士宋叔庆的名帖,舍不得柳树巷那么好地方的三进宅子来收买一个守门婆子,他们家里做不出那么大的手笔,请不动宋叔庆这样子的清流替那个什么穷书生背书。

    “主子,奴婢觉得这事还是先压一压才好,毕竟瓜尔佳福晋不善伪装,怕是容易让别人瞧出破绽来,还不如就让她真情流露的好。”福嬷嬷应声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转回到了乌拉那拉氏身边,恭声答道。

    “你说的有道理。

    不管四爷这会儿在不在西小院,瓜尔佳氏和四爷有没有和好。我们的人都不适合过去。

    一来是人选问题,你刚从角门那回来,要是让你心平气和的去西小院那边送信,很容易让人怀疑,如果让别人去,这消息就必然要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

    二来是给瑶琴这头面,本来就是我给瓜尔佳氏添堵的东西,要是真有外人想要算计我们四爷府里的后宅安定问题,这东西就不适合送过去了。”乌拉那拉氏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福嬷嬷手里的锦盒,低声说道,随即就让福嬷嬷下去歇息了,独自一人走进了佛堂,跪在蒲团之上,默默无言的望着上首的白玉观音佛像,陷入了沉思。

    ……

    “那你想爷怎么做?”四爷拧着眉毛,低声问道。

    “信任。

    我不求爷能完完全全的信任我,但是我希望爷能给我一丝丝的信任,对于你怀疑的,你可以亲口问我,而不是你通过别人来试探我。至于其他的,我倒是并没有太反感的。”尔芙捋了捋散在肩上的长发,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扯过锦被,搭在了身上,如在寝室和闺蜜、舍友开卧谈会般悠闲自在的含笑说道。

    “好,爷答应你了。”四爷微微点了点头,也学着尔芙的样子,将软枕塞在了腰后,也倚着扶手,歪在了罗汉床上。

    “既然说好了,那就说定了。

    以后再犯,怎么办?总要定下些责罚吧,比如什么抄书、罚跪的……”尔芙语带调侃的说道。

    “这不好吧!”四爷自小就很聪明,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乖宝宝一枚,从来没有被罚过,猛然听尔芙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含糊,愣了足足一分钟左右的工夫,才犹犹豫豫的嘟哝着。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难不成爷是想要做个不受规矩的人。”尔芙含笑挑了挑眉,满眼威胁的盯着四爷的脸,大有四爷要是不答应,她就继续和四爷冷战的意思在其中。

    “那你说怎么罚?”四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头说道。

    “古筝,你进来一下……”尔芙笑着,朗声唤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约法三章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古筝满脸恭敬的笑容,低头问道。

    尔芙笑着一伸手,指了指一旁博古架上的一尊青玉花瓶,笑着说道:“把那花瓶给我拿过来。”

    博古架上的青玉花瓶是一尊不大起眼的方瓶,要说那点值得人注意,也就就是上面密布的冰裂纹和凤形双耳。

    不过,尔芙却甚是喜欢这尊青玉瓶,甚至经常捧在手里赏玩。

    “这瓶子有什么特别的!”四爷自认,对于文玩字画的鉴赏能力不差,可是真心没看出这瓶子有什么特别稀罕的地方,相反有些配不上尔芙的身份,要不是尔芙特地点出来,他都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么个瓶子,所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去年弄来的。”尔芙答非所问的回答着,一脸舍不得的摩挲了好一会儿,这才翻转花瓶,打开了底下的活塞,露出了花瓶的“不同之处”。

    两年前,小七和弘轩相继搬出西小院,住到东西跨院时,她特地交代玉清从外面送进来的东西,这花瓶外表看上去,平凡无奇,但是却是一个能打开的储蓄罐,与现代那些大批量、流水线产品的储蓄罐不同,这绝对是私人订制,天底下就三个。

    一个在小七那,一个在弘轩那,另外一个就在她这里了。

    那时候,尔芙大撒手的将小七和弘轩这些年收到的各类礼物,统统转交到两个孩子的手里。在东西跨院为两个小家伙布置小库房,她担心小七他们生来富贵,不懂得珍惜就亲自画了图纸。让玉清找工匠,烧制了这几个储蓄罐式样的花瓶,让他们保持存钱的习惯,还特地用一些自制的金币,从他们手里换来了好些难得一见的宝贝。

    对于这点点小手段,尔芙表示偷笑。

    叮铃桄榔,足足有上百枚的银币、金币。洒满了罗汉床,尔芙这才把空空如也的花瓶,送到了四爷的手里。“有奖有罚,你是堂堂亲王,让你罚跪、抄经的,实在是有损你的脸面。还是罚银子的好。这些金币、银币都是金匠特地打造的。价值不菲,对照你的俸禄,犯错一次,小错罚银币一枚,对应你的一个月俸禄,大错罚金币一枚,对应你的一个年俸禄,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不得不说。四爷现在智商已经下线,愣是没明白尔芙在说些什么。注意力都放在了满床迎着阳光闪烁着点点星光的金币上了。

    “真笨。”尔芙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噘了噘嘴,继续说着,“就是说,以后你犯错了就要支付给我,你这位亲王的一个月俸禄,然后我再让金匠打一枚一模一样的银币,上面刻着你雍亲王的封号——雍字,作为区别。

    一旦攒够一定数目的银币,我就决定对你实行经济封锁政策,让你必须以劳动换取你的吃穿用度。

    当然,我不会真的让你出钱,你也可以当没有这事,谁让你是爷呢!”最后一句话,尔芙是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的,眼睛里满是挑衅之色,似是觉得四爷一定不会遵守这样可笑的规定一般,不过就是把她当孩子哄呢!

    “好,就按你说的办。”四爷觉得他大丈夫的颜面和威信都受到了怀疑,也不啰嗦,连到底怎么换取吃穿用度都没问一句,便伸出了手,做击掌状的大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爷可不是那种没有信用的卑鄙小人。”

    说完就招呼着苏培盛取来了笔墨,亲手写下了一个楷书的墨字——雍,以表示他对于尔芙提议的大大赞同和坚定遵循的心意,引得尔芙又是一种偷笑。

    倒不是尔芙太容易满足,只是一想到四爷要替她端茶送水、捏肩捶腿的画面,便忍不住想笑。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总算是有些可能性存在的么!

    四爷丝毫不觉得他一定掉进了尔芙设下的陷阱,反而又自己个儿研墨,写下了关于今日谈话定下的约法三章,免得以后,尔芙胡搅蛮缠的诬他犯错。

    白纸黑字,更为可靠些,这就是四爷现在的想法,却没有想到,在以后的若干年里,他无数次的想要从尔芙手里找出这封有些玩笑意味的契约,企图拨乱反正的重立大丈夫气概。

    “来,签字画押。”少是片刻,四爷就已经洋洋洒洒的写完了一式两份的契约,将朱砂印台和契约往尔芙眼前一推,朗声说道。

    “这敢情好,白纸黑字,也免得您到时候反悔。”尔芙笑着就在两份契约上,留下了朱砂的手指印和一个墨字签名,又扭头,一幅‘四爷,你不敢’表情的看着四爷,盯着四爷也如她一般的留下了手印和签名,这才笑着对古筝招了招手,“来,抓紧把这契约收好了,这以后就是你家主子我的免死金牌了。”

    看着尔芙小孩子似的天真反应,四爷抿唇笑了笑,也不管苏培盛那傻乎乎的表情,也一抬手,朗声吩咐道:“来,把这东西好好收着,要是敢弄不见了,仔细你的脑袋。”

    说完,便起身来到了尔芙的身边,陪着尔芙摆弄起了那些亮晶晶的金币、银币去了。

    尔芙让金匠打造的这些金制、银质的硬币,与打赏给身边婢仆的那些与铜钱无二,内方外圆的金币不同,而是如现代一元钱硬币大小一般的实心金币,小小的圆柱体边缘上,雕刻着一圈密密麻麻的月牙纹,显得很有质感,如磨砂纹一般,引得四爷忍不住的摩挲着,而金币两面,一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类花卉,一面刻着篆字的福禄寿喜等字样,显得很是精致。便如艺术品一般。

    “这都是你让金匠弄的。”四爷拿起一枚正面刻‘寿’字,背面刻长寿花的金币,低声问道。

    “对呀。怎么样,很有意思吧。”尔芙一边点查着数目,一边抛给了四爷一记骄傲的小眼神,笑着说道。

    “你弄这些东西干嘛?”四爷有些奇怪这些金币的用途。

    毕竟看起来,这玩意就好像那些金银首饰一般,虽然能变卖、典当以后,换取银钱。但是要不是招灾落难了,估计也用不上这些玩意吧,像他们这样的府宅。各个主子手里,哪个没点压箱子的银子呀!

    “以后等小七出嫁了就给小七当陪嫁,要是谁敢欺负小七,就让小七拿钱砸死他们。”尔芙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也不怪尔芙有这种反应……

    ——小七这年纪太尴尬了。估计是等不到她亲爹登基。便会被康熙老爷子给定下婚事,要是那会儿,她这个年老色衰的老娘得四爷的宠还好,万一她这个不争气的娘,已经被四爷丢到脑后,宠上了新人,而弘轩还是个没成年的半大小子,估计也不能替小七这个姐姐做主。那小七很可能会被康熙老爷子给指去蒙古。

    生活环境、习惯的不同,尔芙对小七的未来。很不看好,所以她不得不先防范着,哪怕把小七教养成能文能武、能屈能伸的女汉子,也绝对不能让小七成为娇小姐,到时候逆来顺受的受尽委屈,小小年纪就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座华丽的坟墓。

    “亏得小七性子好,要真是和你一样,那可就太委屈她的夫君了。”见尔芙仿佛已经看到小七受委屈的那副凶悍样子,四爷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像我,怎么不好啦,我要是不好,早就让人把你轰出去了。”尔芙横了眼四爷,冷声说道,随即也懒得理会四爷,继续低头数金币去了。

    说起来,尔芙储钱罐里的硬币,真没多少,金的、银的,加一块,也不过就是一百多枚而已,一打眼就能数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尔芙就喜欢听金币碰撞在一起,发出的那悦耳的动静,所以才一直把玩着。

    “真好。”细细数了三四遍,尔芙将金银币换乱敛在了一起,很是满足的笑了,又一枚枚的往储钱罐里丢着。

    “一共多少。”四爷表示好奇的问道。

    “金币八十六枚,银币四十五枚。”尔芙头也不抬的答道,手上动作不停的丢着,一直把硬币都放好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花瓶交到了古筝手里,示意古筝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这么一堆金子就这么放在面上,你也不担心被人顺手摸去。”四爷看着那平华无奇的花瓶,低声嘟哝着。

    “要是想摸,也得摸那些首饰,这一枚金币,还不够打一个簪子的呢!”尔芙指了指摆在角几上的妆匣,笑着说道,“再说,就算是锁在库里,那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东西,还不如就放在那里,方便我没事的时候就数数,过过数钱的瘾。”

    “土财主,你看看要不就先把东城那处铺子接过来,正好多挣些钱给小七攒嫁妆。”闲来无事,四爷不禁想起了尔芙之前的提议,笑着说道。

    “这倒是可行,毕竟新店开张,总是要好好大修一番的。”尔芙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是脸色一黑,冷声说道,“不过,我可是要和你说清楚,小七的嫁妆,你该出的那份,也绝对不能省了,不能隐蔽我这个额娘给小七攒一份,你就想着要节省一份下来,这女子出嫁,嫁妆丰厚,在婆家的底气才足。”

    “本王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何况小七也是本王最宠爱的格格呀!”四爷闻言,脸上也是一黑,调门提高了两分,沉声说道。

    “如今府里孩子少,等以后孩子多了,就您那点家底,估计也陪送不出什么好玩意。”尔芙一脸鄙夷的说道,仿佛四爷就是个抠门鬼一般、

    不过这也是事实,康熙老爷子儿子、女儿就多,先开府的几个阿哥,每个阿哥都得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开府银子,另外还分了不少产业,府宅更是康熙老爷子亲自命内务府提前置办好的,上到家居摆设,下到床幔帷幔都是内务府包的。

    可以说那笔开府银子,基本上就算是彻底省下了。

    但是在那波之后的几个阿哥,二十万两的开府银子是没有免了,其他的东西就差了许多,连内务府盖的宅院就差了许多,只有个空空荡荡的宅子,内里是一件东西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个儿出银子置办,更别提那些值钱的产业了。

    “好啦,好啦,你就别操心这些没影的事情了,还是想想怎么重修东城那处铺面吧!”四爷见尔芙越说越没边,也有些扛不住了,忙摆了摆手,打断了尔芙没说完的话,转移话题的说起了那处铺子。

    “那铺子的事情好说!

    我之前都想好了,只要把那些老旧的家具都换了,再把窗户换成咱们府里这样子的琉璃窗,最后用金器把大堂上那些怀抱粗的柱子都刷上一遍,弄得金碧辉煌,大气庞然就好。”尔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尔芙说得很是敷衍,四爷并没有听出什么能吸引客人的亮点,便也不觉得尔芙能将那处铺子,变成一处聚宝盆了,可是在尔芙心里勾画的百味居新铺的装潢,却涉及到很多小细节,那些才是真正让百味居分店大红大紫的神秘诀窍。

    不过,这些都是秘密,她才不想告诉四爷呢!

    两人正说着话,去庄子上送病号的瑶琴就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西小院。

    有些狼狈的瑶琴,听说自家主子和主子爷闹脾气了,来不及回去换身衣裳就来给尔芙请安了。

    “奴婢请主子安,请主子爷安。”瑶琴有些忐忑的进门,还没来得及走到尔芙跟前就忙行礼,轻声说道。

    “起来吧!”尔芙笑吟吟的抬了抬手,低声说道。

    并没有看到剑拔弩张的二人,瑶琴有些呆滞,但是职业素养颇高的她,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惊诧表情,并没有被尔芙察觉出什么来,语气简单明了的说起了她这趟往庄子上看到、听到的一切,同时也将她在庄子上安排的那些防范手段,一一说明了一番,“张保公公留在那里,领着一队人,保护那些受伤的卫士,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那就好,福晋已经交代库房管事那边了,好医好药的,统统都送过去,免得耽误了救治,定然不会委屈了那些受伤的卫士,不能让那些无名英雄流血又流泪。”尔芙瞥了眼四爷,见四爷微微点头,这才笑着说了句,同时又特地点明了,这是正院乌拉那拉氏的吩咐,她不过就是传话人而已。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反常

    第四百四十六章

    说完,她还不忘对着四爷送去一记挑衅的小眼神,似是在说:你瞧瞧,你担心的那些事,完全都不存在,我对乌拉那拉氏不知道多尊重呢。

    “你也辛苦一路了,今个儿就不用过来伺候了,下去好好歇歇,明个儿再和古筝她们过来就是了。”四爷无奈的苦笑两声,转头对着瑶琴,轻声吩咐道。

    这边,四爷的话音未落,门外就想起了苏培盛和福嬷嬷搭话的动静。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尔芙有些疑惑的嘟哝了一句,抬手叫过瑶琴,朗声吩咐道,“快请福嬷嬷进来说话,别是福晋那边有事吩咐。”

    说完,便招呼在一旁伺候的古筝,搬来了一把绣墩。

    “奴婢请瓜尔佳福晋安,请主子爷安。”福嬷嬷垂首,走到地毯边缘,站定脚步,行了个规规矩矩的万福礼,恭声说道。

    原来,乌拉那拉氏左右合计了一番,又觉得不让福嬷嬷来走这一遭,似是有些自欺欺人的做作感,很容易让人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忙不迭的让琦香把已经回到房里歇息的福嬷嬷叫了回来,又细细嘱咐了一番,这才将那套赤金头面,换成了一份赤金镶珠的对簪,交到福嬷嬷的手上,吩咐福嬷嬷来西小院走这一趟。

    一路上,福嬷嬷从头到尾都是碎碎念,似是很不满要往西小院走这一趟的安排,其实是做给那些尾巴看的。同时进了门,又格外左右打量一番,还和在廊下守着的苏培盛搭讪了几句。很有些套话的嫌疑,这才让宫女进来给尔芙、四爷禀报,进门请安。

    “起吧,坐下说话。”四爷最先说话,同时伸手指了指下首摆着的绣墩,示意让福嬷嬷落座,见福嬷嬷落座。又和福嬷嬷说了几句不冷不淡的话,他就一脸冷漠如常的往西次间的书房走去,将东次间让给了尔芙和福嬷嬷说话。

    “不知嬷嬷这会儿过来。可是福晋那边有什么吩咐。”尔芙笑着支使古筝将一盏热茶送到了福嬷嬷眼前,轻声问道,语气那叫一个和蔼可亲,简直就好像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一般。

    福嬷嬷微微欠身一礼。恭声答道:“主子吩咐奴婢来给瑶琴姑娘送上一份礼物。感谢瑶琴姑娘忠勇护主。”

    说着话,她就将手里捧着的一个三寸宽、五寸长的檀木锦盒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赤金镶珠对簪,簪头上并排镶嵌着两颗小指甲盖大小的南珠,还点缀着些许细碎的南红玛瑙、粉色髓晶等宝石,迎着阳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显得华丽非常。

    “这礼物太贵重了。”尔芙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瑶琴她是府中的宫女。这保护主子们的安全,本就是她的本分,哪当得起这么重的礼物,还请嬷嬷把这东西收回去吧。”

    说完,尔芙就瞥了眼站在角落里装背景板的瑶琴,虽然她是主子不假,但是这东西是送给瑶琴的,又价值不菲,这要不要拒绝这份大礼,还是得看瑶琴自己个儿的,这就是尔芙的想法。

    可是在场的人都是多思多想的人,哪会想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来送礼的福嬷嬷,似是直接会错了意一般的黑了脸,将锦盒的盖子一关就站起了身子,语气冰冷的沉声说道:“瓜尔佳福晋见谅,奴婢只是个听差办事的下人,不敢做咱们主子的主,还请瓜尔佳福晋不要为难奴婢。”

    “嬷嬷言重了。”尔芙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笑着抬手压了压,又对着古筝用了个眼神,示意古筝规劝福嬷嬷两句,便侧身去喝茶了,一直等到福嬷嬷满脸怒气的坐回到了绣墩上,这才施施然的转过了身,继续说道,“嬷嬷这脾气,真是太火爆了些,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话罢了,这东西既然是送给瑶琴的,那还是得让瑶琴拿主意,不是?”

    说着,尔芙就把站在角落里,一身狼狈的瑶琴推到了前头。

    瑶琴也是一番推脱,但是奈何福嬷嬷似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份重礼留在西小院,只当瑶琴的话是空气一般,连连将手里的锦盒往她怀里塞,弄得瑶琴都有些尴尬了。

    不只是瑶琴尴尬,尔芙也很尴尬。

    虽说她现在和乌拉那拉氏的关系很和睦,但是到底是有着利益纷争的二人,见福嬷嬷这般坚持的要执行乌拉那拉氏的命令,将这么一份重礼打赏给她身边信任的宫婢,她这心里头多少有些不自在,可是却又不好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对着瑶琴宽慰的笑了笑,吩咐瑶琴收下这份大礼,“瑶琴,这是福晋给你的赏赐,你也就别推辞了,赶紧跟着福嬷嬷给福晋磕个头谢恩吧!”

    说完,便笑着转头,看向了与瑶琴争得面红耳赤的福嬷嬷,轻声说道:“不知道福晋那边,还有没有旁的吩咐?”

    “主子就让奴婢把这份礼物送给瑶琴姑娘。”福嬷嬷不冷不淡的回道。

    那副狐假虎威的模样让尔芙看得牙根痒痒,暗骂了一句‘奴大欺主’,便赔着笑脸说道:“瑶琴这丫头才从外面回来,这身衣裳又脏又皱的,要是就这么去见福晋,怕是有些不敬,嬷嬷稍安勿躁,先坐下喝杯茶,让她去后面洗漱一番,在随你去给福晋磕头谢恩,可好?”

    “正该如此。”福嬷嬷大包大揽的说着,同时就一脸不屑的瞥了眼,身旁角几上摆着的青花瓷茶碗,似是看不上尔芙这的茶叶一般,呵呵一笑,便正襟危坐的看着脚底下的宫毯,研究花纹去了。

    尔芙又被气得一滞,狠狠瞪了眼西次间的方向。

    你妹的,你还担心我会不恭敬你那位嫡妻。你怎么没看看你嫡妻身边的老奴才是怎么对我的,我连个奴才都要礼让着,我这个小三做的真是太窝囊了好伐!

    悲愤的尔芙在心里疯狂吐槽着。面上却是不该分毫,一心二用额陪着福嬷嬷说着闲话,反倒是福嬷嬷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只用“嗯、哦、是”这样的字眼敷衍着,场面显得颇为古怪。

    初时,尔芙只是觉得心里头不痛快,但是见福嬷嬷这般如此的反常。便开始细细回忆福嬷嬷进门后的一举一动,只觉得福嬷嬷此举很有深意,暗暗琢磨着。一会儿打发了福嬷嬷,要和四爷细细分析一番,免得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斗。小鬼难缠。

    难保乌拉那拉氏与她和睦了。福嬷嬷这位看着乌拉那拉氏长大的奶嬷嬷会觉得心里头不舒坦,要是有这么一位从中挑唆着,怕是四爷的担心就真的要成真了。

    这般古怪、凝滞的气氛下,尔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觉得很是不自在,不禁一心盼着去后头洗漱、更衣、梳妆的瑶琴能快些回来。

    深知自家主子性子的瑶琴,并没有辜负尔芙的期望,就在尔芙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怒火点燃的瞬间。重新梳洗后的瑶琴,穿着一袭浅绿色的棉绫大襟及膝旗装。脚下穿着厚底绣花鞋,梳着小两把头,身后垂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簪着乌拉那拉氏赏赐的那对赤金镶珠簪子,香喷喷的出现在了堂屋里。

    “既然瑶琴也过来了,那咱们就别让主子那边多等着了。”福嬷嬷抢在尔芙之前,一脸不以为然的撇嘴说道。

    “主子,奴婢……”瑶琴只觉得今个儿的福嬷嬷显得格外的咄咄逼人,简直是不把尔芙这个侧福晋放在眼里一般,所以拿不定主意的犹豫着拧了拧袖摆,低声唤了声尔芙。

    尔芙倒是显得格外的大量,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欣赏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瑶琴,对着旁边伺候的古筝,柔声说道:“瞧你瑶琴姐姐,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平日就是太邋遢了些,不然不知道得迷死多少人呢!”

    “主子,您又打趣瑶琴了。”见尔芙仍如往常一般,一找到机会就坏笑着调侃她们,瑶琴提溜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满脸娇羞的撒娇道。

    “瓜尔佳福晋,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等瑶琴姑娘回来,您再和她说这美丑的问题。”福嬷嬷适时的冒了出来,打断了尔芙和瑶琴之间的交流,嘴唇微微下抿,冷声说道。

    “好啦,那就别让福晋那边多等着了。”屡次被抢白,尔芙就算是修养再好,这脸上也有些难看了,狠剜了一眼福嬷嬷,转头对着瑶琴,很是难看的勾了勾唇角,低声说道,“你过去给福晋磕头谢恩,千万不能让人说咱们没了规矩,抓紧去吧!”

    虽然尔芙也知道,就算是她不吩咐这一句,瑶琴也不会犯错,但是还是按照习俗,唠叨了这么两句,见瑶琴点头应下,这才转过身,对着福嬷嬷难看的笑了笑,“福嬷嬷,瑶琴这丫头虽说稳重,但到底年岁还小,这见识有限,您在一旁多帮衬着些,万万不能让她惹了福晋生气。”

    “奴婢晓得。”福嬷嬷浅浅点头,幽幽道,只是语气上、态度上,却无一不在表示着对尔芙这种做法的鄙夷和嫌弃,连连蹙着鼻子,恨不得立马就揪着瑶琴往正院去,毕竟她在西小院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若是引得旁人生出别的想法来,她就真是对不住自家福晋吩咐的差事了。

    对于福嬷嬷的屡屡无理,尔芙也忍耐到了极限,一摆手就让古筝送着她们出门去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瑶琴随着福嬷嬷去了正院,那边尔芙就已经怒气冲冲的杀进了西次间,也不管四爷正在俯身练字,一巴掌就重重地拍在了书案上,顺手将压着纸的墨玉镇纸扫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碎,冷声吼道:“这就是你担心的,你看看刚才福嬷嬷那态度,简直就把我当成伺候她的小丫鬟了吧,这回怎么不见您出来替我出头了……”

    “稍安勿躁,你这脾气真是太急了。”四爷一手代替镇纸,牢牢按住了宣纸的一角,一手稳稳地落下了最后一笔,勾勒出了一个大大的‘静’字,这才笑着抬起头,迈步来到了尔芙跟前用没有沾上墨渍的手,揉了揉尔芙的发顶,笑着拉着尔芙,回到了桌案后头,同坐在了宽大的太师椅上,朗声说道。

    “我脾气暴躁,要是你被这么奚落一番,怕是你能把这满屋子的东西都砸了。”尔芙一把甩开了四爷的手,拧着身子,一双杏核眼狠狠地瞪着四爷,冷声说道。

    “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四爷并未纠结尔芙的无理行为,双手一动就扯着尔芙的嘴角,做了个难看的笑脸,似是哄孩子般的轻声说道,“福嬷嬷是在深宅大院里打滚大半辈子的人,之前在宫里,应对着那么多明枪暗箭都未曾流露出丝毫错漏之处,今个儿如此反常,你不觉得奇怪么!”

    尔芙心里也觉得福嬷嬷的做法有些怪怪的,但是被四爷问起,还是嘴硬的反驳着,只见尔芙对着四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身子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这才伸手抓住了四爷的手,摆弄着四爷修长的手指,发牢骚的嘟哝着:“奇怪什么?估计是觉得你的担心有道理,所以特地替福晋来敲打我了吧!”

    “好啦,不许耍小孩子脾气。”四爷用力抽回了自己个儿的手,拧了拧被尔芙撅得发酸的手指,抿唇笑了笑,低声说道,“其实你早就发现福嬷嬷有些奇怪了,这才一直忍着忍着,不然就你这暴脾气,怕是就算是福晋亲自过来找你麻烦,你也能掀桌子吧!

    和爷说说,以往福嬷嬷来西小院见你时候,都是什么样的态度!”

    四爷一脸肯定的看着尔芙,一直看得尔芙都有些脸红了,这才收回了火辣辣的眼神,将注意力放在了尔芙说的话上。

    “福嬷嬷是府里老人,平素很少往西小院这边走动,每次来都是传福晋的命令,很守规矩,一言一行都谨遵着主仆之别,又不谄媚,让人觉得很舒服。”尔芙略微回想一番,拧着眉毛说道。

    “那就是了。

    这么一个将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突然这么反常,那定然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今天还去过正院,在正院那边的时候,不论是乌拉那拉氏,还是福嬷嬷都表现正常,那只有可能是在你和爷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引得福嬷嬷有了这样子的变化,而且这变化一定不是福嬷嬷自己转变的,定然是乌拉那拉氏吩咐的,不然福嬷嬷手里的礼物,不会是那么贵重的赤金镶珠对簪。

    而正院素来是所有人注意的地方,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不会一点风声不露,所以那出现问题的地方,肯定是在正院之外,乌拉那拉氏身为福晋,一言一行都被所有人盯着,所以她平素没事的时候,很少离开正院,那么最可能发现问题的就是福嬷嬷。

    现在只要让人了解下福嬷嬷之后去过那里,便能发现问题的所在。”四爷条理清晰的分析,听得尔芙一愣一愣的,傻愣愣的看着四爷起身,叫过在外面候着的苏培盛低声吩咐了两句,又拉着她往东次间走去。

    全过程,尔芙就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一直到她不知不觉的灌下了一杯滚烫的热茶,烫得舌头发麻,这才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一脸崇拜的盯着四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很是惊讶的尖叫道:“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想出这么多事情的,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还是人脑袋么!”

    说着话,尔芙的手就已经摸上了四爷那光溜溜的大脑门。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胡闹二人组(1)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许闹了!”四爷一边拍掉在自己脑门上胡作非为的小手,一边很是无奈地苦笑着说道。

    尔芙讪讪一笑,伸手摸了摸脖子,飞速转身回到了东次间。

    刚刚,她绝对是被人附身了的,不然怎么会把四爷当成弘轩,更是伸手摸上了四爷光溜溜的大脑门,简直就是疯了么!

    红着脸的尔芙,一边想着她刚刚做的傻事,一边摆弄着茶盏等物,弄得乒乒乓乓的震天响。

    “哎呦,我的好主子,您要不看看话本子吧,管事嬷嬷新送来的。”一旁伺候的古筝小小心的窥了眼西次间里练字的四爷,忙取过收在柜子里的几本话本子,低声说道。

    “不看,不看,一点意思都没有,除了什么才子佳人就是长工小姐的cp组合,也真不知道那些穷酸书生是怎么合计的,一点新意都没有,难怪会考不上科举,只能写这种话本子谋生。”尔芙摆了摆手,满脸嫌弃的嘟哝着。

    要说这时代的话本子,真真是不如现代的网络文学,那般百花齐放!清一色的大小姐迷上穷书生,被怎么怎么棒打鸳鸯,怎么怎么的私奔求爱,怎么怎么的守着穷书生一举中的……简直就是无趣得紧,原来从来没看过的时候,看着还好,可是这看得次数多了,她就真的提不起劲头了,简直是看到开头就能想到结尾,就算是有个开头有些不同的。结局也是相差无几,让她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不过,大字不识几个的古筝。那是真真不能明白尔芙这种无奈,反而觉得那些散发着墨香,崭新崭新的话本子就如上等的珠宝一般迷人,不但小心用软缎裹好的摆在柜子的一角,生怕被弄皱了、弄卷了的,简直是爱书成性了。

    不但如此,便是尔芙看过的话本子。古筝也是舍不得丢弃,总是撒上尔芙都舍不得用的香水、花汁的烫熨平整,又用宣纸细细包上一层书皮。才求着瑶琴写上书名,最后一一摆在书架的一角,这才算是作罢,弄得尔芙进西次间的书房都觉得香气扑鼻的。也亏得四爷没有意见。不然她还真想看看四爷强制销毁那些话本子,古筝会不会气得叛出四爷府去。

    “平日你不是挺喜欢看这些话本子的么,爷看你书架上那些看过的话本子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呀!”四爷接过古筝捧着的话本子,随手翻了翻,笑着坐在了尔芙身边,轻声说道。

    啊咧!

    这位大爷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尔芙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四爷,随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老是看一样子的话本子。当然会觉得没意思了!”

    说完就从四爷手里拿过了那几册管事嬷嬷新送过来的话本子,依次翻开了几页。指着上面修辞不同,但是剧情完全雷同的故事发展线,一脸嘲讽的笑了笑。

    四爷从未注意过这些话本子,毕竟他是个做大事的人,时间是很珍贵的,当然不能浪费时间去看那些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听尔芙这么一说,便也翻了翻,还真如尔芙说的那般,虽然文风有些不同,但是故事、剧情都相差不多,甚至还有一些是完全相同的。

    “这些完全相同的是怎么回事呀?”四爷侧头问道。

    “这叫做抄袭。”尔芙咬牙切齿的说道。

    作为来自现代的她,她对于这种文贼,那是恨之入骨,不但是因为这些文贼的存在,拉低了网络文学的水准,更是因为她是个很喜欢看小说的人,被这文贼害得经常闹书荒的她,表示很不满。

    原来不过是个学生党的她,没权没势,干涉不了国家走势,顶多是和自家闺蜜吐槽一番而已,如今成为贵族阶级的她,自然要先给未来的统治者四爷灌输一下抄袭的危害,让这种不知道钻了什么空子的文贼,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尔芙滔滔不绝的大论,四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窗外正在靠近上房的苏培盛,将这事丢到了脑后。

    对此,尔芙又是忍不住的呲了呲牙。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咱有的是时间,总会说动四爷,让四爷注意到这些看起来不过是被小利驱动的文贼是多么大的一群害虫,将他们统统消灭掉。

    想到这里,尔芙也就不再纠结这事,扭头对着古筝吩咐道:“将这些话本子都放到书架上,等我有空的时候再看。”说完,便摆了摆手,催促着一脸呆滞的古筝快去,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正进门的苏培盛身上。

    苏培盛,不愧是四爷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

    不过两柱香的工夫,他就已经将福嬷嬷今个儿在尔芙离开正院之后,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统计了出来,更是找到了让福嬷嬷态度大变的因素——叶婆子和洪瘸子与身后神秘人之间的联系。

    “又是他,他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既然他这么盼着爷后院起火,那就别怪爷先让他的后院起火了。”一听说,洪瘸子的夫家内务府洪氏已然倒向了老八,更是让负责看守后院角门的媳妇曲氏在雍亲王府里搅风搅雨,四爷勃然震怒,一巴掌拍在了小茶桌上,冷声喝道。

    说完,他转身对着尔芙笑了笑,“爷有事要忙,晚上就不过来了,你早些休息吧!”

    “你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尔芙早就知道四爷是个大忙人,也知道他片刻都闲不下来,笑着叮嘱了一句,便让古筝去取来四爷的披风,亲自替四爷系好了领间的细带,送着四爷出了门,一直看着四爷远远的消失在路尽头。这才领着古筝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

    一回到屋子里,尔芙就一头钻进了西次间的书房里,将一摞摞的话本子。依次摆在案头,按照书名,一一重新排列、整理了一番,便开始低头用功了。

    穷书生与大家小姐的爱情故事:共计七十三本;其中剧情雷同的三十二本;人物设定相同的有二十本;三本涉嫌严重抄袭,与其他两本剧情、文笔紧凑严谨的热卖话本子相差无几,除少数段落有原创性外,其他都是从其他话本子上截取下来的。

    贤妇典范类:共计三十五本;其中剧情雷同的十五本。另二十本剧情太过老套,且用词太过夸张,没有什么欣赏价值。

    尔芙就如一个正在做科学调研的学者一般。一手飞快的翻着那些话本子,一手勾勾画画的在空白册子上记录着各种数据,那认真的模样,让刚刚从正院回来的瑶琴都没好意思上前打扰。只在旁边耐心等待着。

    ……

    日落西沉。月兔乍起。

    一轮皎洁的皓月,已然超过了围墙,高高地挂在了树梢上。

    尔芙捏着发僵、发酸的肩膀,坐正了身子,环视了一眼烛火通明的房间,又看了看她满手的墨渍,浅浅一笑,对着正站在案边研墨的瑶琴。轻声说道:“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主子做事这般用心。奴婢不敢打扰。”瑶琴放下手中的墨块,屈膝行了个万福,笑着说道,“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就算是这会儿奴婢没打扰,主子要是还不停笔,奴婢也要大着胆子吵您清静了。”说完,瑶琴就带着一脸调皮的笑容,指了指书案角落摆着的一尊半尺高的珐琅彩座钟。

    尔芙顺着瑶琴的手指看去,只见座钟的时针,已然指在了七的位置上,再看看外面昏暗的院落和廊下的宫灯,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真没想到,居然都这时辰了,也不知道四爷那边有没有按时用饭,别也忙得忘记了时间。”

    想到这里,尔芙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

    毕竟连她这个混吃等死的大米虫都会沉浸在喜欢的工作中不能自拔,何况很有工作狂潜质的四爷呢!

    “瑶琴,你去后面让小生子准备些汤面和小菜,然后你给四爷送去,具体的量,让小生子自己个儿控制,别弄得少了,也别弄得太多!

    小文,你跟着你瑶琴姐去前头。

    古筝,你自己个儿把我的晚饭提过来,我记得我让小生子给我弄了一份卤牛肉和烧羊肉,记得把羊肉给四爷带点过去。”尔芙扭头看了眼古筝,又看了看瑶琴,低声吩咐道。

    说完,尔芙就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往外头走去,一边欣赏着月光下的美丽庭院,一边松散着筋骨,毕竟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是两个时辰,她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真有些不大适应。

    尔芙身后并没有带人伺候,自己个儿图个清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西跨院与正院想通的月亮门前头,看着前面只有廊下挂着一盏照明宫灯的昏暗院子,有些疑惑的嘟哝着:“弘轩院子里怎么这么暗?”

    “奴才给瓜尔佳福晋请安。”

    尔芙喃喃自语着,跨过月亮门,还没来得及喊人过来问话,一旁厢房里就窜出了一个人影,也亏得那人距离尔芙三米远就停住了脚步,不然尔芙真想来一声惊呼,表示下她受到的巨大惊吓。

    “你是……”尔芙满眼迷惑的问道。

    小七和弘轩,自小就比较懂事,加之身边有四爷精挑细选的奶嬷嬷照顾着,尔芙很少操心他们俩的事情,对于他们身边跟着伺候的婢仆,也不是特别了解,何况眼前出现的人影,明显是个粗使宫女打扮的小丫鬟,也难怪尔芙不认识她了。

    “奴才小叶子。”来人恭声答道。

    只是这人的回答,并没有替尔芙解惑,相反让尔芙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之中。

    按照规矩,宫女、丫鬟自称奴婢,只有太监和小厮才会自称奴才,而眼前的人明明梳着小两把头,又穿着及膝的对襟长坎肩,内衬旗装,显然是个女子,如此自称,很是不对头的,而且小叶子这个名字,那更是弘轩身边的近身太监,她曾经若干次见过他,显然与眼前的人不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你到底是何人?”来人意图不明,且左右没有人跟着,尔芙胆子很小的后退了两步,沉声喝问道。

    “奴才小叶子,是弘轩阿哥身边的近身太监。”自称‘小叶子’的人轻声答道,同时还抬起了头,似是是希望尔芙能借着月光,看清楚他的脸,证实他的身份一般。

    只是,他并不了解尔芙。

    尔芙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那就是有轻微的脸盲症,对于不太常见的人,那真是有识别障碍,所以如此打扮陌生的小叶子,她看着就和陌生人没有两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尔芙一脸纠结的追问道。

    “奴才真是小叶子呀!”小叶子欲哭无泪的答道,恨不得揪着尔芙的脖领子,让她好好看看自己这张识别度很高的大圆脸,但是他没胆子这么做,要是他真敢这么做了,就算是没有他替自家阿哥私自出府打掩护这事,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原来,今个儿早起,弘轩来给尔芙请安以后,便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拉着姐姐小七私下里商量了一番,打成了君子协定和攻守同盟,先是强硬的逼迫了奶嬷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没瞧见他们私下的小动作,又是一番威逼利诱的说服了身边的近身太监和侍婢,便一番乔装打扮的从角门溜出了府去。

    照说这事,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满族人家没有汉家那些规矩,格格出府,那是常事一件,但是两位小主子年纪太小了,所以奶嬷嬷们才不愿他们自己个儿出去,何况是这样子乔装改扮的不带护卫、不和主子们打招呼就出府去。

    要不是被两位小主子抓到了把柄,奶嬷嬷就是疯了,也不会同意这两个小主子这么胡闹的。

    对此,小叶子是举双手双脚反对的,但是奈何他人微言轻,不但没能让小主子改变心意,还被惩罚性的换上了这么一身女装,留在院子里守门,时刻准备着对付尔芙的突然来访。

    两位小主子就这么走了,而且走到现在还没回来,被留下守院子的小叶子一见尔芙过来,那真是吓得不轻,也不等尔芙问话了,三两句话就把小七和弘轩卖了个底掉,“奴才求主子容禀,弘轩阿哥和小七格格出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还请主子抓紧让人出去找找吧!”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胡闹二人组(2)

    第四百四十八章

    要说小叶子被吓得不停,那么听小叶子说完,尔芙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和打击……

    ——惊吓是因为天色这么晚了,一双儿女还在外面,且并未带任何护卫,显然安全方面很成问题;

    ——打击则是因为一双子女居然就这么连个招呼都没打的出府了,她这个做额娘的一直到晚上才发现,她觉得她真是太不称职了。

    “你此言当真?”不过尔芙也没有这么糊里糊涂的就信了小叶子的话,一边问着就已经大跨步的往上房走去,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这是尔芙第三次来西跨院的儿子房间。

    她小时候就很反感自家老妈,总是不经她同意就跑到她房间里来,所以她很忌讳这点,就算是弘轩并没有这个习惯,她也很少来这里,就算想和弘轩说话,也是让瑶琴、古筝她们来这里叫弘轩过去,让东西跨院成为一双子女的私人领地。

    上房三间,当中堂屋,一张方桌、两把太师椅,外带几对官帽椅就是全部,东梢间是卧房,临墙摆着一张小小的填漆床,窗边摆着一张酸枝木镶云石板的罗汉床,当中分别是衣柜、穿衣镜等家具,显得很干净、利索。

    而西梢间则是书房,装着若干书籍的书架,将房间衬托的格外有书卷气,一张足有单人床大小的红木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还摆着一张还未写完的大字。

    尔芙信步走到了卧房里。细细打量了一圈,眉毛紧紧地皱成了一团,转头对着垂头丧气、兼忐忑不定的小叶子。冷声说道:“你先去西小院等着吧,本福晋要去东跨院瞧瞧。”

    说完,尔芙一把抓起丢在床上的细棉布衣袍,转身就往外走去。

    作为西小院当之无愧的主人,尔芙的一举一动都被宫婢看在眼里,眼看着尔芙如一阵风一般从西跨院直奔东跨院而去,一些聪明人都开始注意起尔芙这场突然兴致引起的散步之旅。更是已经猜测出了几分端倪。

    西小院东侧的东跨院里,如西跨院一般无二,一样的万籁寂静。一样的星光微微,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小叶子这个顶不住压力主动投诚的变装小太监而已。

    “格格呢!”尔芙端坐在堂屋之中,眸光森冷的注视着下首跪着的一排宫婢,沉声问道。

    由小七奶嬷嬷升格成为教养嬷嬷。以后还有可能成为小七心腹的管家嬷嬷之一的霍氏。与一旁与她一样做教养嬷嬷的对手田嬷嬷对视一眼,心中主意大定。

    “启禀侧福晋,小七格格领着近身婢女去园子里赏花了,许是过会儿就回来了。”霍嬷嬷言辞凿凿的回答,并未让尔芙的脸色变好,忙改口道,“若是侧福晋找小七格格,不如奴婢这就打发人去园子里寻找!”

    “哦。也就是说的人,很快能找到小七来见本福晋了?”尔芙不怒反笑。冷声问道。

    霍嬷嬷不是个傻人,之前她敢于言辞凿凿的替小七打圆场,那是因为她了解西小院这为侧福晋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平日里很少有这般急吼吼找孩子的行为,只当尔芙是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但是这会儿见尔芙如此反问,心里一沉,暗骂‘田嬷嬷老狐狸太奸诈’,却又不敢贸然改口。

    满脑袋汗珠子的霍嬷嬷,有些无奈的扯出了个万金油般的借口,“启禀侧福晋,园子面积太大,又地形复杂,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好,不如本福晋就在这里等你们去找小七,这园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会儿天色渐暗,想来就算是本福晋不过来,小七那丫头也该差不多是时候回来了,所以你安排的人在主要的几条小路上寻找即可,估计没一会儿工夫就能碰到小七了。

    你说本福晋说的可对?”尔芙一脸冷森的继续说道。

    说完,她还假模假式的点出了三五个小宫女去园子里寻找小七。

    这几个小宫女看上去都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不过无一例外都是眼神灵慧的聪明人,若是小七真的在府里,打发她们去寻找,便是小七躲在假山里藏猫猫,想来她们也能将小七揪回来……

    但是如果反之……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看着霍嬷嬷、田嬷嬷二人脸色齐变,尔芙已经肯定小七不在府里,这一刻,她压根没有替自己个儿的机智和心思敏捷,感觉到半点成功感,反而感觉到了一瞬间的无力感。

    若不是她还不能很好的适应她已为人母的事实,习惯性的忽略小七和弘轩这双儿女,自我安慰似的觉得他们都是聪明孩子,身边又有若干擅长算计的婢仆替他们把舵,总觉得不会闹出什么了不得的乱子来,哪会出现现在这种一双子女私自离府一整天都不被发现的事情。

    还记得她如小七这么大的时候,便是她的父母忙得脚不沾地,也会抽空给她的班主任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她在学校里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可即便如此,尔芙还曾经抱怨过父母对她的忽视,甚至做过一段时间的叛逆少年。

    相比之下,她简直比自己个儿的父母,还要更不称职,也亏得小七和弘轩比她成熟,并没有因此就疏远她这个额娘,反而经常说些趣事哄她这个额娘开心,一想到这里,尔芙就更加自责了。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尔芙不想再和霍嬷嬷、田嬷嬷打混下去,也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毕竟也许此时,小七和弘轩正在危险之中。

    “奴婢不知侧福晋所言为何!”霍嬷嬷似是打定主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对着已然呈现暴怒状态的尔芙。仍然死咬着小七在府里的借口,坚持在这里和尔芙装样子。

    尔芙冷冷地注视着霍嬷嬷几息时间,见霍嬷嬷仍然是一脸坚定的不肯开口。冷凝一笑,起身来到了霍嬷嬷的跟前,伸手抬起霍嬷嬷的下巴,b/i迫着霍嬷嬷与自己对视着,很有威势的微微俯身,对着霍嬷嬷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轻声说道:“忠奸。如何分辨!”

    霍嬷嬷忙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辩解,但是尔芙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如丢弃垃圾一般甩开了霍嬷嬷的下巴,一边扯着帕子狠狠蹭着手,一边冷笑着说道:“你端着本福晋给你的饭碗,如今却把本福晋当傻子这般糊弄。你是觉得我瓜尔佳氏尔芙没有半点脾气不成?”

    事到如今。霍嬷嬷如何不知道尔芙已经发现小七格格不在府里的事实,但是现下的情况来看,她已然是得罪了尔芙这位西小院的主人,若是能好好完成小七格格交代的任务,小七格格肯保她一保,也许她还有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四爷府,重新寻个做教养嬷嬷的地方,过着虽不富足。但足以温饱的小日子。

    反之,若得罪了尔芙这位侧福晋。又坏了小七格格吩咐的差事,那她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四爷这位当家男主人的脾气,绝对算不上好。

    想到这里,霍嬷嬷只能被迫的一条道走到黑了。

    “奴婢不敢。”自认算计得很好,且选择了最有利于她的路的霍嬷嬷,恭声答道,并行了个大大的叩拜之礼,连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之后,动都不敢动的撅在原地,希望能借此平息,或者是稍稍舒缓一下瓜尔佳福晋心中的怒火。

    只是这位霍嬷嬷,算计的很好,却到底疏忽了最关键的一点。

    虽然她也曾做过母亲,却不比尔芙这货尽职多少,并不能理解尔芙这种担心儿女的焦急心情,忽略了作为西小院主人拥有生杀予夺职权的尔芙能不能等到小七和弘轩平安归来,再来处置她的事情。

    尔芙闻言,心中恨到了极致,也顾不上什么做个体恤下属的好主人这事了,直接让两个吓得颤抖不止的小宫女去西小院那边搬人手了。

    打定主意要杀鸡儆猴,树立她在西小院威信的尔芙,理也不理被成为吓猴子的鸡的霍嬷嬷,转身对着一旁一直未曾言语的田嬷嬷,幽幽问道:“田嬷嬷,也如此说么?”

    “奴婢只知道小七格格和弘轩阿哥密谋离府的事情,至于这两位小主子去了哪里,奴婢实在是不知道。不过奴婢觉得时间都已经晚了,还请主子早些安排人手去街上寻寻才是,也免得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格格和阿哥的千金贵体,至于奴婢等人失职之处,奴婢愿意领罚。”相比于霍嬷嬷,田嬷嬷更清楚尔芙现在想要找到孩子的焦急心情,忙不迭的将罪责背上了肩,同时出言提醒尔芙重点关注事项,免得尔芙这位有些糊里糊涂的主子抓不住重点。

    “你很聪明。”尔芙冷冷一笑,沉声说道。

    对于尔芙的夸赞,田嬷嬷表示心里头一酸。

    要是真聪明,她就该早早辞了这倒霉的差事,离开小七这个不大听话的熊孩子,带着尔芙当初送上的丰厚赏赐,回家过自己个儿的小日子去,而不是贪图成为一位出阁郡主的管事嬷嬷,想要替自家子孙求一场荣华富贵,做这般太过贪心的梦。

    坐在上首的尔芙,心神不宁的等待了片刻,一瞧见古筝和小文等人过来,便一连串的吩咐道:“古筝去正院求乌拉那拉氏安排人手准备接小七、弘轩这两个蠢孩子进府,小文去前院,找四爷安排人手上街寻人。”

    一心惦记着弘轩和小七的安危,尔芙并没有如其他母亲一般担心小七的闺誉是否有暇,而藏着掖着的不敢大肆寻找,最终落得悲剧的下场,一来是她真心不觉得小孩子出去走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二来是小七的年纪太小,一般人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小七的闺誉上。

    所以就这件事来看,尔芙以为,小七和弘轩的错就是私自出府中的‘私自’二字和不带护卫上,对于其他的,尔芙表示谁没年轻过,谁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呢!

    同时,尔芙也没有忘记那个一心替小七打掩护的霍嬷嬷。

    “赵德柱、王守才将这老虔婆拉到前堂去,重责二十大板,让那些个心存不轨的刁奴看看,敢于挑战本福晋底线的人是个什么下场!”尔芙冷声吩咐道。

    即便如此,她仍然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用花盆底绣花鞋的鞋底子在霍嬷嬷的手上碾了再碾,这才迈着步子回到了西小院的上房里,接茬审问那个伪装成小宫女打扮的小叶子去了。

    在尔芙看来,作为弘轩的近身太监,成日跟着弘轩进进出出的他,应该更了解弘轩会去哪里,或者说是更方便她画下寻找弘轩和小七的大概范围。

    上房里的气氛,也很是诡异。

    先是弘轩阿哥身边的小叶子一身女装的出现,而且一出现就不声不响的进了上房,直挺挺地跪在堂屋里,仿佛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一般。

    随后是东跨院的小丫鬟急匆匆的叫走了正在摆饭的两位一等宫女——古筝、小文。

    紧随其后是被按在前堂前面庭院里暴打的奶嬷嬷。

    最后是尔芙一脸阴郁,浑身戾气的回到了上房。

    一些聪明人,根据这些线索,已然猜出了是两位小主子那里出了事情,还有一些先就发现了些细枝末节的线索的机灵人,则是已经猜出了两位小主子私自出府,至今未归的事实。

    各方手段齐用,一道道关于两位小主子的消息被送到了各个势力的手中,其中就包括一心想要让四爷后院里起火的老八手里。

    老八捏着手里这条用密码撰写的信息,嘿嘿冷笑了两声,转身吩咐随侍太监去前院给一位名为‘吒赫’的幕僚送信,便径自去了书房,独留下正在与他对坐饮酒的年侧福晋傻愣愣的看着老八的背影出神。

    “果然,他信任的怕是只有那位了吧!”年侧福晋默默地将杯中的残酒一口饮尽,一脸平静的吩咐宫婢收拾了席面,叫上了她兄长安排给她的智囊——云嬷嬷,进了落下帷幔的内室,遥望着正院的方向,满是苦涩的喃喃着。

    “以老奴所看,也未必。

    那位手中握着足以钳制住八爷的权柄,迟迟不肯移交,甚至已然凭借此势将手伸到了后院其他女人的肚子上,便是最初八爷对其爱之入骨,此时怕是也早已消磨殆尽,只剩下对其不得不的忍耐。”云嬷嬷上前一步,取过了一盒年氏最爱的栗子糕,送到了她的眼前,又替她斟了一杯热茶,这才语气平缓的低声说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神秘的穿越者和通达柜号

    第四百四十九章

    话到此处,云嬷嬷就幽幽停住了话茬。

    毕竟在她看来,如果她都已经说得如此清楚,而年氏还是那般浑浑噩噩地盯着八福晋郭络罗氏不放,那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也不配享受年家为她操劳了。

    年家传承足有百年,子孙皆颇有建树,不缺聪明人来替代她年氏在八爷府里的位置。

    即使云嬷嬷是年羹尧、年希尧两兄弟寻来给年氏做智囊的人,也并非是年氏独有的,而是属于年家的,她只为年家的前途所考虑。

    “嬷嬷说的话,温慧都明白,刚刚也不过就是随口发发牢骚罢了,这事就不要传到两位哥哥的耳朵里了,也免得他们替温慧的事情烦心。”年氏也知道如今郭络罗氏的处境,未必比她好,可是丧子之痛,哪是那么容易就忘怀的呢,不过为了能获得年家更大的助力,她不得不将刻骨的仇恨都藏在心里,连最亲近的兄弟都不能说。

    “对了,嬷嬷,你可看清八爷手里纸条上写的内容了。”暂时平复心绪的年氏,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转身对云嬷嬷问道。

    云嬷嬷,一个年遐龄辛苦寻觅到的狠人。

    自小就天赋异禀,不但精通满蒙汉三语,且过目不忘,一眼所见之物,便如深深镌刻在记忆深处一般,虽说不能长时间深刻记忆,但是这种记忆也能持续数天之久,这才是她被年家兄弟安排到年氏身边的原因。

    “老奴瞧得真切。但是却看不大懂。”云嬷嬷微微蹙眉,似是正在回忆一般,足停顿了几息。才缓声答道。

    年氏闻言,脸上一喜,招呼着云嬷嬷上罗汉床做好,亲手将笔墨纸砚送到了云嬷嬷眼前,一边研墨,一边笑着说道:“那就劳烦嬷嬷将那些内容默写下来吧!”

    “好。”这种小事,对云嬷嬷来说。简直就如同飞机打蚊子一般大材小用,不过她也没有显露出倨傲之色,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句,便就着年氏刚刚研好的墨汁,一笔一划的勾勒起来。

    少是片刻,云嬷嬷就落下了最后一笔。完成了默写工作。

    吹干了墨迹的纸被年氏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反而好像是绣在衣服上的花样一般,弯曲转折,半圆套着正圆的,“嬷嬷,你随着阿玛多年,可曾见过这种东西?”

    年氏都不好意思称呼这种图案为文字。

    “未曾见过。”云嬷嬷皱着眉毛,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那这是个什么东西呢!”年氏一脸纠结的嘀咕着,就将这张画着古怪图案的纸凑到烛火旁烧了。只叮嘱云嬷嬷将这些图案记在心里,便将这事丢到了脑后。

    随着火光吞吐,这张关于老八匆匆离去原因的秘密就这么消失了。

    而如果此时,尔芙在场,一定会惊叫一声:“卧勒个去,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穿越者。”

    那张纸上,画着的并非什么古怪花样,也并非什么不能理解的文字,而是在现代,连三岁孩童都认识的阿拉伯数字。

    要说这阿拉伯数字传入中/国的时间并不晚,甚至可以说很早,早在十三世纪就已经出现了,可是并没有得到推广,所以能认识这种阿拉伯数字的人,除了像尔芙这样子的穿越者,便只有那些钻进书海的书呆子能侥幸识得了。

    云嬷嬷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却不认识阿拉伯数字,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年氏闷闷不快的进了内室和云嬷嬷说话,那边老八已经来到了前院书房里。

    一身藏蓝色长袍的吒赫,一见老八就忙不迭的迎上前,拱手笑道:“主子,不知道您这么晚叫某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吒赫,坐下说话。”

    胤禩摆了摆手,径自走到书案后头的太师椅上坐好,将一张写满了小字的纸条递到了吒赫跟前,笑着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边的人传消息过来,说是那人的一双孩子出来了,爷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说爷该不该就让那俩孩子就这么消失呢!”

    “依某看,这事爷不该掺和进去。”吒赫眨巴着眼睛,随手接过纸条,细细品读了一番,心中就有了主意,“一来是因为这双子女就算是都留在了外面,那位府里还有大大小小几个儿子,并不影响他的后嗣问题,二来就是这纸条上所说的那俩孩子没带护卫这事,就算是没带护卫又如何,谁能保证那人没给他们安排暗卫呢,或者说是那人没有安排最后的保护手段给那俩孩子呢!

    所以这事,某劝您三思,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作为老八的幕僚,吒赫这话说得不算客气,但是却是真真将老八从梦里唤醒了。

    是啦,虽说那人的孩子不少,可是这一双子女却是他最宠爱的瓜尔佳氏所出,可以说是他的眼珠子,哪会儿不安排些手段保护他们的安全。

    想明白这些,老八放弃了让自己人出面的打算,但是却并没有放弃这次的机会,反而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事。

    “那如果是你,你会如何抓住这次的时机。”心里只有个大概的老八,轻声问道。

    吒赫呵呵一笑,随手取过桌案上的笔,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墨字——三。

    “这位最爱的事情就是捡漏和躲在别人身后补刀。

    上次大爷和太子之争,他趁机挑破了太子多次向两江伸手拿钱的事情,获得了老爷子的看重,又借着张明德的那场风,将您害了一把,若是这次知道了这事。他会怎么做呢!”

    “好主意,只是这消息让谁送过去才好呢!”老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难事。

    之前他那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三哥’领着一群老酸腐。一直窝在庄子里编纂新书,他也一直没有注意,所以并未安插什么人手、眼线进去,只有几个在外围收消息的小人物,压根凑不到老三跟前去,不想这个不被他看在眼里的老三,居然不声不响的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让他有苦说不出,真真是窝囊透了。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安插人手和眼线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所以要说这满城宗亲府邸,哪里是他看不到、听不到的地方,便只有老三这一处了。

    “依某看。三爷未必对大位无心。既然有心就会有些小手段在暗处,所以这消息怎么送过去,主子大可不必操心,只需要流露出调动人手的意思就好。”吒赫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为难的,他八爷能在其他府邸安插眼线,三爷自然也是可以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对此,老八是认同的。

    老八又细细的和吒赫探讨了一番,低声叫出了躲在暗处的暗卫。轻声吩咐了几句,便笑着拉吒赫离开了府宅。径自往南城去了。

    南城,一处并不起眼的胡同里,只带着两个小厮随侍的老八和吒赫出现在了一套三进宅院之中。

    布置的雅致、温馨的上房堂屋里,一桌看似寻常,却很是用心的席面旁,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裙,打扮妖娆的女子,如没了骨头一般的倚在老八的怀里,笑嘻嘻的说道:“爷,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难道您不怕您府里的母老虎发威吃了您呀!”

    “爷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居然敢调侃爷了。”一改往日儒雅君子气质的老八很是猥琐的捏了捏女子的下巴,满眼情/欲的哑着嗓子,沉声说道。

    “哼!”女子娇哼一声,起身坐在了一旁的位子上,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拧着帕子,冷声说道,“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奴家不过就是个小人物,哪敢调侃您吧,不过今个儿奴家身子不爽利,便不再这里伺候了,也免得碍了您的眼。”说着就作势起身,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就此离去一般。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这脾气可比爷的大多啦。”老八忙拉住了女子的柔荑,陪着笑脸的说着话,同时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镶嵌着如鸽子蛋一般大小红宝石的金银绞丝镯,动作麻利的套在了那女子的手腕上,“瞧瞧这玩意可喜欢,这可是今年江南送上来的贡品,天底下就这么一个。”

    “俗气。”女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声说道。

    “这可是上好的红宝。”老八虽然不大懂首饰,但是也知道内务府那些人不敢拿烂货糊弄他,见女子这般做派,只当女子是在拿乔,忙解释了一句。

    “这玩意要是糊弄那些没见识的乡下婆子还行,看着闪闪亮的,一瞧就值钱,但是放在奴家这,奴家还真是不稀罕。”女子微微撸了下袖管,露出了另一只手腕上戴着的镶细碎红宝的赤金手链,一脸爱惜的摩挲着一枚枚如米粒大小的柳叶状细链子,冷笑着说道。

    两只如羊脂美玉般的手腕上,分别带着两件不同的首饰,高下立现,虽说老八自认自己个儿拿来的东西价值不菲,却并不能衬托女子的柔美之意,相反女子另一只手腕上戴着的手链,虽然红宝石都很小,却如星辰般衬托着女子如皎月般的紧致肌肤,而那条用一颗颗米粒大小柳叶串在一起的手链,随着女子的动作,片片柳叶闪动,显得格外灵动,更是上上之作。

    “是爷俗气了。”褪去皇子光环的老八,笑着赔罪了一句,轻声问道,“这链子,爷之前没见你戴过呀,倒是衬你。”

    “那当然啦,这可是炫彩坊今年年初新推出的新品,全天下就那么五条,三条进了宫里,一条流到了盛京,奴家手上这条是京中的独一份呢!”那女子满脸自得的说道,却浑然忘记了老八送给她的那个镯子是天下独一份的事情,显见这东西也不是限量就好,还要真真正正的漂亮才是。

    “哦,炫彩坊……爷倒是好像在哪里听起过。”老八笑着点了点头,趁着女子不注意,又将女子重新拉回到了膝上坐下,一边摩挲着女子柔若无骨的手腕,一边偷偷摸摸的将他送出的那枚绞丝镯子取下。

    “听说,下月初,炫彩坊还要推出新品呢!”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八的动作,幽幽说道。

    “难得入了你的眼,你喜欢就好!”老八笑着将那枚价值千金的绞丝镯子随手丢在了一旁,揽着女子的纤腰,朗声说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鎏金的铜牌,送到了女子手里,“这是通达柜房的凭证,你想要用钱,只管去取就是啦。”

    通达柜号,京中一家颇负盛名的保存贵重物品的地方,最大的特色就是不记名,且完全为寄主保密,只要你手里拿着柜号出具的凭证,便可以将东西取出来,不但不会暴露自己个儿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到底取了什么,存了什么东西。

    若说特色是不记名,那安全性就是通达柜号的最大优点了。

    之前有些脑子活动的人,也曾想过各种方法,或骗、或抢的夺得柜号里的那些贵重东西,但是无一例外都铩羽而归,轻的是被打个半死丢了出来,重的就连人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而像老八这样子想要寄存东西的人,自然也会谨慎的调查主家的背景,只是也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连通达柜号的主人是男是女,老八现在都是不知道的,更别提其他人啦。

    不过有这么个寄存东西的地方,老八还是觉得狠放心的,所以自打他发现了这么个好地方,又让人几番试探之后,便将府里那些堆在库里的金银珠宝见不得光的东西,统统送到了通达柜号里,由若干个暗卫,分批分次的存在了柜号里,换回了百余枚凭证。

    此时,他交到女子手里的凭证就是其中之一,其中存放了足有万两的银锭和几斛珍珠、宝石等物。

    “这东西怎么用呀,奴家可从来没去过柜号取东西,别到时候闹出误会来,再给您惹了麻烦。”女子把玩着手里的凭证,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就是小孩子拿着这东西都会用。

    去了柜号,你只需要将这枚凭证,交给柜号的人,他们的人就会把你领到一处隐藏在地下的库房之中,而这时候,柜号的人会为你指明方向,引领你来到这枚凭证所代表的小库外头,然后他们就会离开了。

    等你取好了东西,再扯动库房外头的一枚铜铃,便会有人再接你出去。”老八倒是亲自体验过几次那样的服务,驾轻就熟的很,三言两语就说明了凭证的用途和用法,打消了女子心底的疑虑。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有心计的女人

    第四百五十章

    “那要怎么打开小库呢?”女子低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鎏金凭证,悠悠问道。

    “傻瓜,这就是打开小库的钥匙呀。”老八伸手刮了刮女子的鼻头,笑着回答着,“不得不说,通达柜号的主家设计得真不错,连钥匙都设计得格外不同,要是没在柜号租赁过小库,怕是都不识得这东西的用处。”

    说着,老八就让女子仔细看了看那枚鎏金凭证,前后除了图腾似的花纹,连一丁点证明凭证出处的文字都没有,便好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精致、巧妙。

    女子闻言,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忧色,轻声答道:“那这东西交到奴家手里,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么?”

    “当然不会,爷不是说过,这凭证是唯一证明小库主人身份的物件,所以在谁的手里,这小库就是谁租赁的。”老八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端着酒杯,一口饮尽美酒,略有些含糊的答道。

    “原来是这样。”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凭证贴身收好,笑着嘟哝了一句,扭头看了眼窗外越来越高的皎月,轻声说道,“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要是再不走,怕是就赶不上进城的时辰啦!”

    作为想要夺嫡的皇子之一的老八,虽然敢背着郭络罗氏这个善妒的女人在南城这边养了外室,却从来都不敢在外留宿,甚至连暴露身份让守城的守卫在他错过进内城的时辰。打开内外城之间的城门都不敢,所以就算是他十分舍不得这个妖而不媚的女子,恨不得一时三刻就将她吃进肚子。这会儿,也只能默默地忍耐着。

    想到这里,老八不禁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很是不舍地捏了捏女子的柔荑,幽幽说道:“本想好好陪你说说话的,不成想又这么晚了,那你也早些歇着吧!”

    “好啦。爷就快回去吧,要是实在想奴家,不如明个儿就陪奴家去城外走走。”女子笑着在老八脸上落下一吻。又吩咐婢女捧着熏香在老八身边绕了几圈,驱散了她在老八身上留下的女儿香味,这才满是娇羞的送着老八出了院门。

    重新回到上房堂屋里坐定,女子摆手示意在旁戳着的一个婢女将桌上的残羹剩饭都收拾起来。又叫了另一个婢女取来热水。便自顾自的进房间里洗漱去了。

    撒了花露的温水,馨香扑鼻,屏退了想要伺候的婢女,褪去一身伪装的流苏,无力的倚着桶壁,闭着眼睛想心事。

    她是个可怜人,流苏如此想着,她与姐妹自小就被渣爹卖到了戏园子里。吃尽了辛苦,总算是小有所成。又被贵人买到了京城来,本想着苦日子是熬出头了,却不想又掉入了新的坑里。

    那贵人身份高贵得难以想象,却也冷酷得让人心寒。

    在京中无所事事的过了两年光景,那天,突然出现了个面白无须的男子,领着她来到了一处漂亮得如天庭宫阙般的宅子里,见到了那个冷峻的主子。

    从头到尾,那位高高在上的男子只问了她一句:“你可愿意为爷办事?”

    浑浑噩噩的她,哪里敢说不呢。

    那一天是她生命中的转折点,被她视为拘束、禁锢的卖身契化为了一团火光,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随之一颗苦涩的药丸就被那个男人送到了她的眼前。

    从那天起,她成为了南城一处戏园子里的刀马旦,不只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本来一心想要不被人注意的她,居然被一个喜欢听戏的官员发现后,送来给老八增添乐趣的。

    被送往老八府邸的前一天,她收到了一个神秘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谋得八爷的宠爱。

    为了能活下去,活了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她整晚都不曾睡下的考虑着该怎么谋夺老八的注意,结合坊间的传闻和那位注意到她的官员给的资料,她想出了个掉着卖的主意。

    所谓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不被人珍惜,唯有勾起他的兴趣。

    次日,她借口不想八爷被人诟病私德,只愿意留在外头等着老八过来,宁可没名没分,也不愿意以下九流的戏子身份进府为格格,把老八感动得一塌糊涂,不但没有因为距离疏远了她,反而更加惦记着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衣裳首饰,从来都是挑最好的送来,还特地安排了两个功夫不错的暗卫,作为婢女在这处宅子里伺候着她。

    她知道,这两个暗卫婢女,既是保护她,又是来监视她的。

    身为皇子的老八,哪有那么容易就相信她这样的女人,好在那个让她来到老八身边的男人并没有让她做什么,她也就乐得轻松了,成日里把自己个儿当成金丝雀,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缺什么、少什么就让婢女给老八去送信,再不然就是在院子里吊吊嗓子,免得荒废了这身本事。

    一来二去,她倒是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就是没有个能说真话的伴,好在她最近找到了新的打发时间的地方,那是一处在外城和内城交界处的茶楼——月华楼,茶楼规矩,只接待女客,内里招待客人的,亦是清一色的女伙计,另外一楼还有戏台子,有女说书人在台上说书,隔三差五的还有舞姬表演歌舞,很是有趣。

    最重要的就是她能在那里见到很多有相同气味的人。

    听说,明个儿月华楼会安排戏班子来唱昆曲,婉转迂回的唱腔,绝对是她的最爱,她可不能错过,至于说去那个什么通达柜号去取银子,她表示最近还不需要,她手里还有百八十两银子,要是不去置办新首饰。足够她零花半个月啦。

    想到这里,流苏腾地从水里站了起来,“芍药。”

    “奴婢在。姑娘怎么啦?”芍药就是老八安排给流苏的暗卫之一,芍药知道这位流苏姑娘不喜欢别人在她沐浴的时候进去,所以就算听见流苏在里面喊她,也只是站在了净室门口,轻声答道。

    “你抓紧时间去趟月华楼,给我订个雅间,明个儿我要去听戏。”流苏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边吩咐着。

    “那奴婢这就去。”芍药也知道流苏就这个爱好,倒是也没有多耽搁,回了一句就往外走去。连件衣裳都没换就往月华楼的方向冲去。

    而替她芍药在流苏身旁伺候的茉莉,则已经捧着干净的中衣进了净室。

    ……

    与此同时,四爷府里,已经是乱作一团。

    本来已经散了头发躺下的乌拉那拉氏。听了福嬷嬷的回禀。忙不迭的起身,将长发随便挽了个纂儿,裹着貂裘大氅就来到了西小院。

    反倒是四爷,很是镇定,足足耽搁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来啦。

    “看样子是真急啦。”四爷一进院门就看到了院子里,软趴趴瘫在地上的霍嬷嬷和旁边几个脸色惨白跪着的小宫女,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嘟哝着。

    随即,四爷又对着苏培盛使了个眼色。吩咐苏培盛把那些小宫女都打发回去,别在这里跪着了,免得过后让尔芙发现她们都累病了,到时候又自责。

    不得不说,不管什么时候,四爷都是尔芙的守护者,默默替她打扫着留下来的小尾巴。

    比如之前她院子里替她打理所有事的大嬷嬷,还是现在能干的瑶琴,统统都是四爷找来的狠人,还有她和佟佳贵妃不管不顾设下的苦肉计,最后也是四爷替她们收的尾,只不过这些事情,尔芙统统不知道而已。

    “担心弘轩她们?”四爷笑着说道。

    尔芙这会儿正在闹心,一见四爷这张笑脸,那恨得是眼冒绿光,恨不得一时三刻就咬死他算了,如果不是需要四爷安排人手去寻找弘轩的话。

    “好啦,那两个皮猴子,一会儿就回来啦。”玩笑开过了就不好啦,四爷也没有真的惹急了尔芙,便牵着尔芙的手,走进了东次间,对着同样满脸着急的乌拉那拉氏浅浅一笑,朗声说道。

    “阿?”尔芙有些呆滞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低呼了一声。

    “你这个当额娘的真是太不尽责了,孩子出去一整天了,你这到晚上才发现,也亏得爷不像你这么糊涂,不然就算是爷把府里人都撒出去,这偌大的京城想找两个人也不容易呀。”四爷伸手点了点尔芙的脑门,似是数落,实则调侃的低声说道。

    “我就说爷不会不安排后手的。”乌拉那拉氏比尔芙先反应了过来,也跟着打趣了一句。

    “那俩孩子身边都有暗卫跟着,刚才爷过来的时候就收了消息,这会儿正从外城往回来呢,要说这俩孩子也真是胆子大,居然连个人都不带的就往外头跑,还跑到最热闹的前门外去啦,还学着那些文人雅士往成为的桃花林去了一遭,这才误了回城的时辰。”四爷三言两语的将暗卫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尔芙,随即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次,爷不许你护着她们了,今个儿这事必须要狠狠罚她们,才这么一点大就这么大胆的胡来,任由咱们在府里担惊受怕。”

    “说得对,尤其是弘轩,平日里看着踏实稳重,怎么也带着小七这么胡来。”尔芙连连点头附和着。

    “小七也有错,她本来就是姐姐,不能督促弟弟上进就算了,还跟着弟弟胡闹。”四爷见尔芙这般护着女儿,不禁有些同情本该被看重的儿子,连忙补了一句。

    “才不是,小七只比弘轩大那么一点点,哪里管得住主意那么大的弘轩,有时候,我都觉得这弘轩胆子真是太大啦,也是爷太宠着他了,把他宠得无法无天的,这才多大就敢偷着出府,要是再大点,怕是这偌大的京城都装不下他啦。”尔芙白了眼四爷,冷声说道。

    一旁围观四爷和尔芙拌嘴的乌拉那拉氏,无奈得摇了摇头,打圆场的拉住了又要掐到一起的二人,低声说道:“孩子没事就好,你们俩就别内讧了,先踏踏实实的吃口饭吧。”说着就指了指堂屋摆得都凉透了的饭菜,提醒四爷,尔芙还没有吃饭的事实。

    “都气饱了。”尔芙郁闷的嘟哝着,狠狠瞪了一眼四爷,扭头吩咐瑶琴和古筝把饭菜都送到后头,交给小生子热热,“福晋姐姐都歇下了,还被折腾过来,不如先搭着锦被歇歇,等会儿,喝完热汤暖暖身子,再回去吧。”

    “算啦,我就不陪着你枯坐着啦,先回去了。”乌拉那拉氏见尔芙下了逐客令,笑着摆了摆手,柔声说道。

    “一块吃一口!”四爷抬手按住了要起身的乌拉那拉氏,轻声说道,“这弘晖进宫陪娘娘去了,估计你这晚上又是没吃东西吧!”

    “那妾身就再叨扰一会儿。”乌拉那拉氏没有理会四爷的问话,微微点头,笑着答道。

    尔芙本就是随口一句话,并没有逐客的意思,所以也不觉得乌拉那拉氏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笑着让古筝送了热茶和点心过来垫肚子,转身进内室取了一条被子,搭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腿上,“虽说现在是春日里了,但是这晚上气温还低,屋子里的炭炉又都撤了,别着凉了才好。”

    说完,便又打发古筝去小厨房灌了个汤婆子回来,交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手里,让她抱着暖身子。

    “我哪有这么娇气。”乌拉那拉氏并没有拒绝尔芙的好意,笑着接过了尔芙送上的汤婆子,随口嘟哝了一句,转头和尔芙说起了家常话。

    而四爷也径自去了西次间的书房,打算趁着这工夫练会儿字。

    “咦,这是什么?”

    刚坐到书案后头,还没有等苏培盛替他挽好袖子,四爷就注意到了尔芙之前勾勾画画写的那些个数据,对照着一本本翻开摊着的话本子,细细查看了一番,四爷的眼中一亮,忙招呼苏培盛研墨,扯过一张字,亲手铺好就抄写起来。

    之前,尔芙说起文贼的事情,四爷虽然看似毫不在意,但是心里也涌起了层层波澜,相比于尔芙的关注点在这些话本子上,四爷的注意力则是在那些所有学子都人手一册的四书五经上,如果有人将书局发售的四书五经,私自印刷,那后果绝对非同小可。

    不但如此,还有那些所谓的名人注解书籍,更是最让四爷担心的……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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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介绍:
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