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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讨好和陷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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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六章

    倒座房里,柔兰费尽口舌,又送出了一张一百两见票即兑的银票,总算是暂时安抚住了暴怒的常嬷嬷,这才拖着满是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上房。

    “嘘,那位已经在泡澡了,你要不要趁着这个空歇歇。”琉璃迎上前,一把拉住了柔兰,手指指了指净室的方向,小声说道。

    柔兰很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质问的问道:“你怎么说动她的?”

    “姐姐就是傻了,那人就是个爱慕虚荣,又不想承认的家伙呀,只要顺着毛说点好听话,还不是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琉璃拉着柔兰坐在了罗汉床上,将她刚从厨房那边取来的点心往柔兰跟前推了推,笑着说道。

    “唉,还是你有办法。”柔兰笑着捻起一块点心,三两口吃进肚子里,这才含含糊糊的说道。

    琉璃已经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要不是为了给柔兰提个醒,她早在曲遥进去泡澡的时候就走了,所以这会儿简单和柔兰说了几句话,她便急急忙忙地告辞了:“你就别说话了,快趁着这机会吃点东西吧。我估计那位可不会体谅你没吃饭,给你时间去厨房里填肚子,你记得吃完重新摆盘。那边柜子里还有备用的。

    我还要去给主子回话,便不在这里陪你了。

    木槿和姚华两个都是会说话的,我把她们留下给你帮忙。要是实在搞不定,你就打发她们过来找我,到时候咱们在一起商量主意。”说完,也不用柔兰送她,直接一拎袍摆就迈着小短腿,飞也似的跑走了。

    柔兰目送着琉璃的背影,放下了已经凑到嘴边的点心。望着净室的方向,喃喃道:“琉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毕竟在她的眼里,琉璃这个人就是个不念旧主的小人。

    可是这么久接触下来。琉璃又几次帮助她这个对手,难道这样一个人真会就那么轻易的忘记了旧主对她的恩情,选择忠诚于小李氏。

    对的,别看柔兰并非府里的家生子和内务府分过来的宫女。得到各类咨询的途经不如宫女和家生子。但是她却是八面玲珑,早就将府里那些不算秘密的秘密都探听了个清楚,不仅十分了解小李氏的上位路,还隐隐分析出了小李氏当初的做法与构陷二字是分不开的,所以不禁有些怀疑起琉璃的本心。

    柔兰想着就陷入了呆滞,足足愣了有一盏茶的工夫,才在净室里细碎的水声下被唤醒了,忙三两口将盘子里剩的几块点心吃了个干净。又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摆好,这才捧着琉璃准备好的一袭软缎的中衣和绢丝的小衣。脚步轻盈地走进了净室。

    柔兰一边把要换洗的衣裳在藤架上摆好,一边笑着对曲遥屈了屈膝,柔声说道:“姑娘,水温还合适么,要不要奴婢再叫人加些热水和花瓣,让您多泡一会儿?”

    说完,还顺手往一旁渐渐熄灭的香炉里,又添了一小勺茉莉香粉,让净室里已经飘散的差不多的香薰味道又浓了些。

    曲遥听见柔兰的声音,将蒙在脸上的帕子掀了下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轻声说道:“不用了,已经泡了很久了。

    要是姐姐不嫌弃,不如帮我擦擦背吧,我自己个儿有些够不到!”

    被琉璃点醒的柔兰,也已经知道该如何对付曲遥,压根没被曲遥的糖衣炮弹迷惑住,反而一板一眼地屈膝行了个福礼,很是恭敬地说道:“姑娘这事说的哪里话,您可是咱们东小院的客人呢!”

    “姐姐,你真是太见外了。”曲遥见状,虽然心里头欢喜得快疯了,但是面上还维持着淡淡的浅笑,很是亲昵的说着,可是却并未让柔兰免掉这些不必要的礼节。

    柔兰就更加确认曲遥这人就是个虚荣到极致的无耻小人。

    她心里原本那点要牺牲掉曲遥保护自己的愧疚心,也就彻底消散了,更加坚信了心里的打算,不再纠结了。

    打定主意的柔兰,莞尔一笑,躬身行了个福礼,这才用一旁木桶里的热水,打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替曲遥擦起了背,便如伺候那些在她身上挥洒汗水的土财主一般,恭敬、顺从、且周到,却全无真心,与之前她对待曲遥的态度,有了最根本的差别。

    “姐姐的手艺真的不错!”

    完全不知道柔兰内心转变的曲遥,反而为自己个儿能得到琉璃和柔兰谦卑的态度,而暗暗窃喜着,琢磨着该如何扭转她眼前的不利局面,顺利成为四爷身边最宠爱的女人。

    柔兰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半蹲在木桶边洗着帕子,小声回道:“姑娘太客气了。

    奴婢一介婢女,哪里能被姑娘称呼姐姐,姑娘万万不要这般抬举奴婢啦。”

    说完,便起身继续站在曲遥的身后,不声不响地继续擦背啦。

    柔兰的谦卑、恭顺,大大地满足了曲遥的虚荣心。

    太过欢喜的曲遥有些管不住脸上越来越大的笑意,忙将脸埋在手臂里,无声的大笑着,又这么泡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工夫,这才勉强止住了笑意,坐正了身子,“时候不早了,再泡下去,我就要变成蛇蜕皮啦。”说完,便毫不客气的将手搭在了柔兰的手腕上,示意柔兰扶着她起来。

    柔兰也没有多纠结,既然已经对曲遥失望了,她也就摆正了自己个儿的位置。

    当年在楼子里,她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什么下作的事情没做过,不过就是小小地伺候下这个要死的人而已,她压根就不会觉得难堪。反而似是恶作剧心态作祟一般,伺候得越发周到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曲遥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姑娘,这是特等的镇江软缎,正经的贡品,一年分到咱们府上,也不过就十数匹而已。”柔兰一边弓着腰替曲遥整理着腰间的细带。一边轻声介绍着。

    只不过介绍的内容,那叫一个水分十足。

    什么贡品,什么一年分到府里就十数匹。这身素白色的软缎中衣,虽然看着不凡,下坠感十足,但是不过就是一身府里格格都能穿上的中衣罢了。至于什么镇江出品的软缎。那也就是她随口胡说的而已。

    只是曲遥却并不了解其中的水分,反而当真了。

    曲遥趁着柔兰指挥木槿、姚华去整理净室的工夫,连连爱惜的摸着这身中衣,感受着软缎那种柔似娟纱,顺如杭绸的美妙手感,一直摸得手心都有些出汗了,这才敛了敛嘴角扬起的弧度,故意绷着一张笑脸。坐在罗汉床上吃起了点心。

    “姑娘,厢房那边已经预备妥当了。不如咱们早些过去吧。”柔兰指挥着木槿、姚华将净室里的水渍擦拭干净,重新回到了曲遥的身边,望着廊下已经亮起的四角琉璃宫灯,轻声提醒道。

    “真是麻烦。

    这上房不是也空着,何必来回折腾呢!

    我都不嫌弃这里有人住过了。”曲遥毫无自知自明地指着,墙边摆着的那张紫檀木的架子床,满眼冒光地望着紫檀木本身自带的那种墨黑色与紫云融合出来的纹路,娇声说道。

    “姑娘说得不错,只是这府里的规矩如此。

    这是府里二格格的香闺,就算是以后二格格出嫁啦,这间闺房亦是要空着的。”柔兰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挤出了一张笑脸,矮身说道。

    曲遥也知道她能在上房的净室里洗漱,那就已经是柔兰求了那个老虔婆才做到的事情,这会儿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而已,倒是没有非要住在这里,但是嘴上还是那么不饶人的嘟哝了一句,“切,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还摆这样的谱!”,这才甩着袖子,趿拉着不大随脚的绣花鞋,气呼呼地往厢房走去。

    东厢房里,原本那些名贵的白玉山子摆件、前几代流传下来的博山炉,早已经被锁到了库房里,博古架上的空位,也补上了大路货的官窑花瓶,虽然各个造型精致、花纹新颖,但是那股子新劲,却将这屋子显得好像那些景区布置的仿古客房一般的不伦不类。

    不过曲遥没有那种欣赏眼光,反而觉得很不错,看着小小的红木填漆床,摸了摸床边两侧立着的黄澄澄的落地烛台,砸了咂嘴,“看着倒是亮堂多了。”

    说着话,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伸手按了按身下的褥子,又挪了挪床头摆着的枕头的位置,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会儿把那张角几摆在这边,我晚上可能会口渴,这样就不用折腾你了。”

    “姑娘真是体贴奴婢,但是宫女上夜是规矩,哪能让您喝冷茶呢。”柔兰不以为然的在心里冷笑两声,面上却是满脸的感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那只好辛苦你们了。”曲遥也就是随口一说,见柔兰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再继续坚持,笑着对柔兰和木槿、姚华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要意思的低声说道,“对了,柔兰,你们还没有用饭吧,不知道这会儿去吃饭,厨房那边还有没有吃的,不如就吃些点心垫补垫补吧!”

    柔兰其实早就吃了一盘点心,肚子里一点都不饿,甚至还有些撑得慌,生怕当着曲遥的面,露出什么端倪,忙出言说道:“姑娘,这是厨房那边给您的份例,奴婢们怎么好吃呢!”说完,还对木槿使了个眼色。

    木槿虽然是东小院里的二等宫女,但是却是个机灵的,笑着接茬道:“柔兰姐姐说得有理,不如奴婢去厨房看看,想来总有些剩的。”

    在府里当差,如何填饱肚子,那绝对是个大事。

    虽然说按照品级,一等宫女是一荤一素两道菜,二等宫女是一道荤菜,三等宫女和粗使宫女则只有一道素菜,但是大厨房预备给这些宫女、丫鬟、太监等婢仆的饭菜,绝对是只少不多,也就是说,要是去厨房取饭去晚了,那就是饭菜不剩啦,所以每个宫女学会的第一件本事就是如何填饱肚子。

    换句话说,此时在曲遥跟前的三个宫女,那都已经在曲遥洗漱的时候,偷偷摸摸吃了东西的,也就是说,就算刚才柔兰不出声,木槿、姚华也不会傻乎乎的上前去吃曲遥送下来的点心,而会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

    “那就快去吧,如果不行就回来。”曲遥却并不知道,她听完木槿的话,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木槿闻言,小小的吐了口气,又屈膝行了个万福,这才背着身子,退出了厢房,一溜烟地往东小院的小厨房跑去。

    小厨房里,灶上除了给李侧福晋炖着的补品,那是什么都没有了,不过为了做样子,木槿还是从一个摞在角落里的笼屉里,摸出了几个凉包子和凉馒头,又从厨房里间存着的几个腌菜的坛子里,掏出了些小咸菜,简单地用食盒一装,最后拎了一个灶上温着的装满了滚开热水的铜壶,笑着和管厨房的嬷嬷说笑了两句,大步流星地回到了跨院里。

    “姑娘,奴婢回来了。”木槿将食盒放在了门口,拎着铜壶来到了琴房,笑着对曲遥行了个万福,恭声说道,“奴婢们的运气不错,虽说灶上的火都已经熄了,但是还有些剩的凉馒头,一会儿奴婢去踅摸个茶炉烤烤就能吃了。

    对了,奴婢还顺路拎了一壶热水回来,这是从玉泉山运回来的泉水,用来泡茶最好啦。”说完,木槿还仿佛献宝似的拎了拎手里的铜壶,扯出了一抹傻笑。

    曲遥闻言,在心里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暗自嘀咕着:‘姑/奶/奶在现代喝得矿泉水多了,不过就是个连杀菌都没有过的山泉水,有什么好稀罕的。’

    不过面上,她却是一脸满意的笑着说道:“这些事就别忙了,你们先吃东西吧。”

    “那奴婢就去找嬷嬷要个茶炉过来。”木槿闻言,没有多废话,含笑屈了屈膝,又拎着食盒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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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姐妹情深

    第四百九十七章

    “时间不早了,我打算歇下了,一会儿你们吃过东西,也早些休息吧!”目送着木槿拎着食盒,走向了倒座房,曲遥的眼神一暗,扭头对着柔兰和姚华,低声说道。

    “好的,那姑娘早些休息!

    明个儿早起,还有教习嬷嬷要过来教姑娘规矩,怕是有的辛苦呢!”柔兰微微点头,轻声应道。

    “学什么规矩?”曲遥本来都已经脱了鞋,打算钻进被窝啦,听见柔兰的动作,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尖声问道。

    柔兰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故意做出一副说秘密的样子,凑到曲遥的耳边,对着姚华摆了摆手,让姚华退出了内室,这才左右环顾一圈,低声回道:“府里女眷都要学习规矩的,若是规矩学不好,怕是会影响姑娘的大计。”

    “既然如此,那就让教习嬷嬷来吧!”

    与尔芙一般无二,她在听说要学规矩的刹那,脑子里反映出来的第一形象,亦是某还/珠/格格中的严苛嬷嬷形象——容嬷嬷,不得不说容嬷嬷是多么的深入人心,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但凡是看过这部暑假热播剧的人就没有不记得她的。

    不过,曲遥还没来得及发表心里的反感,一听柔兰说的话,也便无奈地点了点头,忍一时,荣耀一世,这也算是个划得来的买卖,曲遥如此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柔兰却是心里一松,把教规矩的差事推给别人,她就能好好地躲在暗处去完成小李氏安排下来的任务了。

    经过短暂的心理活动。曲遥也已经冷静下来,一脸无所谓地躺下了身子。柔兰忙替她掖好了被角,将双层的绣缠枝纹的锦缎、轻纱床帏。缓缓放下,又吹灭了几盏蜡烛,熄了头顶上的八角琉璃宫灯,只剩下窗边一盏烛台照明,这才轻手蹑脚地来到了外间。

    外间,姚华讨好地对着柔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放下床帏的架子床,低声问道:“那位睡了?”

    “嘘……

    她才刚刚躺下,估计离睡着。还需要些时间。”柔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回道,“一会儿咱们分下上夜的轮值,免得再给那人发飙的机会,这要是让她在放火烧了跨院厢房,咱们就都甭活了。”说完,柔兰就迎上了拎着茶炉和银丝炭的木槿,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木槿一幅了然于心的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低声问道:“柔兰姐姐,你吃过东西了么,要不要我把那几个凉馒头、凉包子的拿出来烤给你吃。”

    柔兰微微摇了摇头,扭头看着姚华。轻声问道:“再等等吧,我之前吃了点点心,你们饿么?”

    姚华闻言。迈步来到了木槿的身边,一边帮木槿把东西放在了门边。一边诡笑着说道:“(*^__^*)嘻嘻……,咱们俩也吃过东西啦。”

    “那就把这些先放着吧。等夜里,谁要是饿了就弄来吃。”柔兰说着就接过了木槿手里拎着的食盒,看了看里面几碟码得整齐的小菜和酱肉,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捏了一片切得半透明的肉片,丢在了嘴里。

    对于柔兰的提议,木槿和姚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柔兰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伸手招呼着木槿和姚华,团坐在外间地上铺着的地毯上,继续刚才和木槿说的话,商量着上夜的顺序。

    一般,上夜都是一个到两个宫女,从暮鼓响起开始上夜,到早起鼓楼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休息,也就是传说中的值夜班,前后两个白天补觉,所以也是轮班制的。

    但是因为伺候曲遥的柔兰三人是突然调过来的,全都没有在之前补觉,要是就这么熬上一晚,第二天自然就没有精神应付曲遥这个惹祸精啦。

    也正是因为如此,柔兰才要和她们商量下时间的安排。

    木槿沉默了一会儿,最先开口说道:“柔兰姐姐现在看着精神还好,便先值夜吧,等一个时辰以后,我或者是姚华在起来换你,姐姐觉得怎么样?”

    柔兰听完,笑着看了眼左手边坐着的姚华,低声说道:“这样对我,那自然是好啦,只是你们俩个人要一直受到她起来,你们两个能吃得消么?”

    姚华是二等宫女,差事就是在廊下守着传话、替进出上房的人打帘子,或者是在一等宫女的监督下,收拾上房和厢房这些屋子里的卫生,虽然从来没有上过夜,但是却曾熬过夜,真心不觉得这差事有什么难熬的,比起在廊下风吹日晒地站着,简直是幸福得不要不要的啦,不等柔兰说完,便已经笑着撞了撞木槿的肩膀,一脸调笑的说道:“姐姐就别担心咱们了,左右就是在脚踏上坐着呗。

    现在又不是冬天,天寒地冻地难熬,再说,上夜也不是不让合眼,兴许我们上夜的时候,也能囫囵个觉呢!

    要是她一晚上都没事吩咐,咱们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难道木槿你睡觉打呼?”说完,姚华还做了个张着嘴、闭着眼的打呼表情,显然是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柔兰吃过上夜的亏,见姚华和木槿都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禁有些心软的提醒了一句:“你没上过夜不知道,一个晚上都窝在脚踏上,那滋味也不好受,而且还没有地方解决三急问题,只能忍着,所以这个时间必须得分配好,不然就单单是要上茅房这事就绝对能把人弄疯的。”

    “咱们在廊下伺候的时候,亦是如此,早就有经验了。

    姐姐,你就别操心了,抓紧进去吧,咱们先回去休息了,一会儿过一个时辰,木槿就过来替你。”半夜爬起来上夜。绝对是最辛苦的时间段,所以姚华这个有义气的好孩子。直接当仁不让地揽下了深夜到清晨这个时间段,也不等木槿说话就催促着柔兰进去了。

    “那成吧。我早晨早些过来,你今个儿晚上多辛苦些,明个儿白天过了午再过来。”柔兰心疼地捏了捏姚华的肩膀,轻声唠叨了一句,转身进了内室。

    木槿和姚华齐齐点头,一块退出了厢房,回了正院的倒座房。

    木槿和姚华是一块小选进内务府学规矩的,一直到分到东小院来伺候,同吃同住同劳动。那是一天都没分开过,这感情也是非比寻常的好,简直比亲生姐妹还要要好。

    一关上门,木槿就对着姚华发了脾气,瞪着眼睛,很是心疼的说道:“你怎么自作主张的就揽下了最辛苦的差事!”

    木槿心疼姚华,姚华也心疼木槿,她知道木槿要是睡不好就会头疼,所以自然不舍得让木槿去熬夜守着曲遥。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说,只能故意做出不在乎和赖皮的样子,拧着帕子,一边洗脸。一边像是怪木槿大惊小怪一般,笑嘻嘻的说道:“哎呦,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向来是晚上肯定要起来去解手的,左右要起来。那就直接接了深夜上夜的差事好啦,而且明个儿我能整个上午都歇着。简直是太划算啦。

    反倒是你,今个儿要上夜,明个儿还要早起当差,真真是辛苦极了。”

    “嘁,我懒得理你,你抓紧睡觉吧,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木槿娇嗔地嘟了嘟嘴,推着赖在自己个儿身上的姚华,低声说道。

    姚华也知道上夜的时候,估计是不能睡觉的,也就没有和木槿客气,笑着点了点头就爬到了自己个儿的位置,扯着被子,开始蒙头大睡。

    但是人就是这样,越是想睡就越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地在被窝里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到木槿都起身穿衣裳、穿鞋子的去接柔兰的班,她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倒是比往日睡得踏实了,连起夜这事都免了。

    等她忽然意识到要去接木槿上夜的时候,天边都现出了一丝鱼肚白啦。

    “哎呀,我真是个猪脑子,木槿这丫头就是这幅性子,我怎么还让她守上半夜呢!”姚华一挺身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边忙着往身上套衣裳,一边懊恼地嘟哝着。

    与此同时,只在厢房里熬了一个时辰就回来歇息的柔兰,也已经起身,正忙活活地洗漱、更衣,打算去替姚华,却不想一出门就和姚华走了个碰头,不禁有些愣神的问道:“你这是才起来?”

    姚华扯了扯乱蓬蓬的头发,又很是烦躁地扯了扯衣襟,这才跺着脚,很是郁闷地说道:“我睡过头了,这丫头也没过来叫我!”

    柔兰见姚华已经懊恼得快哭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那咱们抓紧过去吧,今个儿上午就别让她过来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姚华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闷着头就往跨院跑去。

    东跨院的厢房里,木槿抱着一个软枕,脚伸到了毡毯的底下,身子团成团地缩在脚踏的一角,便如被主人遗弃的小宠物一般,很是可怜,姚华一见就忙跑了过去,将她从脚踏上拉扯了起来,又是摸头、又是摸脸的,一通检查,还试了试木槿额头的温度,见没有什么一装,这才压着嗓子,发牢骚似的说道:“怎么那么傻就不知道抽空跑回去叫我一趟,非要在这里自己熬着,脑袋痛不痛,身子难受不?”

    “姚华,别闹啦!

    我没事,她夜里都完全没有醒过,我想着你起来就过来了,也没觉得这么快就天亮了。”木槿有些羞涩地扯了扯姚华的手,对着她露出了一抹如春天般美好的笑容,低声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柔兰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俩人毫不掩饰的互相关心,有些羡慕地笑了笑,便也走到了跟前,轻声说道,“姚华,你抓紧把茶炉点着,把那包子、馒头的都热热,让她吃点东西就回去休息。”

    姚华闻声,又伸手捶了捶脑袋瓜。满是歉意的笑了笑,低声说道:“对对对。瞧我尽顾着这些没用的事情,我这就去。”说完。便又一路小跑的跑到了外间的廊下去摆弄茶炉了。

    柔兰看着姚华的傻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咱们到外间说话吧,别把那位吵起来耽误事。”说完就拉着看起来好像是坐麻了腿的木槿,慢慢往外走去。

    外间的廊下,茶炉很容易就被点着了,噗噗的小火苗,带走了清晨的寒凉,姚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了一个大大的瓷盆。直接摆在了茶炉上,就着茶炉的小火苗就把木槿昨个儿从厨房顺出来的小菜和酱肉都混在了一起炒热了,又将馒头、包子的统统扯成了小块,混合在里头,弄出来了一盆粥不粥、面不面的四不像样的吃食,送到了木槿的跟前。

    “抓紧吃吧,虽然看着不大好看,但是味道应该还可以,毕竟是咱们院小厨房的手艺。”姚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颜色不大好的食物。低声说道。

    “味道挺好吃的,馒头被炒得酥脆,又中和了小菜和酱肉的咸味。”木槿笑着尝了一口,比了个大拇指给姚华。轻声说道。

    说完,便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把盆里的吃食往嘴里塞去,好像小仓鼠一般。艰难地咀嚼着。

    看着木槿吃得好香的样子,柔兰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动静,吃得正欢的木槿。从盆里抬起了头,笑着对柔兰招了招手,“柔兰姐姐不嫌弃就一块吃吧,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

    “那我可就真不客气啦。”柔兰看了看盆里满满的食物,也没有多纠结,笑着从食盒里,又拿出了两双筷子,一双拿在手里,一双递给了姚华,轻声说道,“咱们一块吃点吧,左右木槿吃完就要回去休息,吃得太多也不好。”

    正努力吃着的木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昨个儿曲遥是有多么难缠和无理,她是亲眼看见的,她真心不觉得姚华和柔兰还能吃到早饭,所以她自然希望姚华和柔兰能趁着这个机会抓紧吃点。

    反正她也是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

    正当三个人围着一盆食物吃的正香的时候,内室里就传出了曲遥起身的动静,柔兰忙对着木槿摆了摆手,示意她抓紧在这空档回去休息,便丢了筷子,一抹嘴地往内室里走去,“姑娘,可是要起来了?”

    曲遥随手拨了拨床幔,单手揉着惺忪的睡眼,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睡意,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才刚到卯时初刻,天才刚见亮,您要不要再睡会儿。”柔兰回头看了眼,已经走到廊下的木槿和正在打扫战场的姚华,心里松了口气,小声回道。

    曲遥扯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问道:“那教习嬷嬷什么时候过来?”

    “教习嬷嬷大约要巳时才会过来。”柔兰看了眼已经将碗筷都收拾到食盒里的姚华,这才上前撩开了床幔,笑着回答道。

    曲遥虽然弄不清楚子丑寅卯这些时辰都是几点,但是却会被生肖表,默默地在被窝里掰着手指头研究了一下,发现距离教习嬷嬷——也就是容嬷嬷杀来的时间,足足还有四个小时,便也没有着急起床,毕竟被窝里实在是太舒服了。

    想到这里,曲遥对着正在挽床幔的柔兰摆了摆手,柔声说道:“时间还这么早,那我继续睡个回笼觉吧,你到了辰时正,再叫我就好啦!”

    说完就自顾自地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觉去啦。

    已经将床幔挽起了一边的柔兰,又默默地放下了床幔,同时熄灭了窗台上燃烧着的红烛,这才转身回到了外间,对着姚华,低声说道:“她还要再继续睡会儿,你趁着这工夫去小厨房弄些吃的回来,也回去洗漱一下,说句实话,我刚才就吃了个半饱。”说完,柔兰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姚华环顾了一圈,见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了,便点了点头。

    后罩房里,刚洗漱过,躺在被窝里的木槿,看到姚华回来,坐直了身子。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柔兰姐姐让我回来收拾收拾。”姚华见状,忙转过身。来到木槿身边,将坐起来的木槿。按回到了被窝里,低声回道,“你抓紧睡吧,过午还要过去伺候那位呢!”说着,她就坐在了窗边有些斑驳的妆台前,收拾她乱糟糟的头发去了。

    木槿也知道这不是硬撑的时候,笑着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继续睡觉去啦。

    姚华这边刚画好妆容,梳好了小两把头。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宫女袍,便看见木槿已经打起了鼾声,彻底睡了过去,不禁扯着嘴角笑了笑,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径自往小厨房去了。

    小厨房里,正在热火朝天地预备着李侧福晋的饭食的众人,一见姚华进来,与她熟悉的管事嬷嬷于嬷嬷便笑着迎了上来。打趣似的问道:“听说你被主子拨过去伺候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啦?”

    姚华闻言,苦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有苦说不出’的痛苦,打了个哀声。低声说道:“别提这事了,抓紧给我找些吃的东西,柔兰那边还等着我过去呢!”

    “得。你就看老婆子我好说话。”于嬷嬷抬手在姚华头上,轻轻一敲。笑骂一句,便迈步走到了灶台旁边。招呼着旁边正在备菜的小宫女,让她把笼屉里蒸着的大肉包装了十七八个,又从另一个灶上,盛了一炖盅热乎乎的鸡汤,扭头从案上抓了有三四两的卤牛肉装盘,又让另一个小宫女弄了几个咸鸭蛋过来,这才一股脑地装在食盒里,递到了姚华的手里。

    “这些东西足够你们吃啦,等中午的时候,我让小赵给你送过去。”于嬷嬷平日就最喜欢姚华这丫头,一想到姚华要去伺候那个惹事精,不禁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姚华的肩膀,随手抻过正在颠勺的一个小太监,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嬷嬷和赵哥哥了。”姚华嘴甜地矮身说道,便瞧见又有人过来找于嬷嬷说话,忙摆了摆手,拎着食盒,往跨院走去,走到半路,又拐回到了后罩房。

    原来走到半路,姚华忽然想起柔兰说的话——我没怎么吃饱,不禁联想到被突然醒来的曲遥吓得丢了筷子就回来的木槿,估计也是吃了个半饱,又怕木槿醒来得晚,到时候没得吃,便想着给她留点吃食在房间里,让她一起来就能填填肚子。

    回到房间里,姚华看了看热腾腾的鸡汤和包子,从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了几张油纸,将大肉包子包了三个,又把咸鸭蛋分出了两个,最后留下大约一半的卤肉,这才拎着食盒回到了跨院的厢房。

    “柔兰姐姐,我刚才把吃的给木槿送过去了些,想着这汤留到午后就凉了,便把卤肉给她多留了些,你千万别介意呀!”姚华一边把食盒里的吃食往桌上摆,一边有些心虚的说道。

    小厨房做的大肉包是纯肉馅的,牛肉、猪肉、鸡肉,只撒了些葱花佐料在里头,那味道别提多香了,尤其又是刚出锅的,热烘烘、香喷喷的味道,直往鼻子里头钻,柔兰也没有客气,直接抓了一个就吃起来了,一听姚华这么说,双眉一竖,表示了一下她的不满,便笑着拍了拍姚华的肩膀,含含糊糊的说道:“你说什么呢?木槿辛苦了一晚上,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就回去了,要是你不给她送,我才会说你呢!”说完就指了指桌上的吃食,示意姚华抓紧吃别说那些用不着的了,免得一会儿那位起来,那就真的没得吃了。

    姚华见状,也没有再客气,一边用小碗盛好了鸡汤,送到了柔兰眼前,一边也学着柔兰的样子,抓着一个大包子就吃了起来。

    两人先前都吃了点东西,所以这会儿一人吃了一个包子,也就彻底饱了,不过为了能更抗饿些,两人还是坚持把卤肉吃了个干净,又把鸡汤都喝光了,这才一块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相视一笑,

    “快收拾了吧,我得起来走走,不然一会儿怕是要丢丑啦。”柔兰捧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有些脸红的笑了笑,低声说道,说完就走出了外间,开始在廊下踱步子了。

    姚华收拾完东西,把食盒送回到了小厨房,又要了于嬷嬷的好茶叶。在小厨房泡了一壶浓浓的普洱茶,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拎着茶壶,回到了柔兰的身边。“柔兰姐,喝杯茶去去味道,免得一会儿教习嬷嬷过来揪着了错处!”

    “教习嬷嬷不是过来教她规矩的么?”柔兰到底不是正经内务府出来的宫女,对于教习嬷嬷这一恐怖的存在,没有半点认识,只当是和她在楼子里的老/鸨/子差不多,顶多就是个前辈、领路人的存在,所以听姚华这么说,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

    当然。她也顺手接过了茶碗,咕嘟嘟三两口喝了个干净,只当是帮助消化啦。

    姚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柔兰形容教习嬷嬷的可怕。

    毕竟在姚华的印象里,没有什么教习嬷嬷是柔兰看过的,柔兰知道的只是西小院那几个被尔芙吓唬住的弱鸡教习嬷嬷,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柔兰手里,轻声说道:“总之教习嬷嬷是很严肃的。稍有错处,嬷嬷手里拿着的竹鞭子就打在你身上了,还有这茶不是让你喝得,而是让你含着的。轻轻嘴里的味道,要是实在想喝,你也只能小口小口的抿着。不然喝水多了,一会儿等教习嬷嬷来。你想去方便,那就是要受罚的。”

    说到这里。姚华好像又回到了在内务府学规矩的时候,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又忙着给柔兰补充着应付教习嬷嬷的法子,接茬说道:“柔兰姐姐,一会儿咱们得在外头吹吹风,免得身上有肉包子的味道,还有就是得早早地解决掉三急的问题。

    另外,你还得去找咱们院子里的宫女要个护膝回来。

    这主子学规矩,咱们做下人的,肯定得陪着,这位又是个不着调的性子,到时候肯定得被罚跪。”说完,姚华就看着窗户里的内室,深深叹了口气,她这算是造的什么孽捏,又要受一次、或者是受几次教习嬷嬷的苦。

    听到这里,不单单是姚华觉得郁闷了,连柔兰都郁闷了。

    之前她让曲遥学规矩,曲遥总是应付,估计那些和她的话都顺风跑了,再加上昨个儿她和常嬷嬷对上的样子,她绝对她今个儿的日子怕是要过不去了。

    两人都可能预感到了自己个儿的日子不好过,纷纷对视一眼,一块叹了口气。

    “真是委屈了你和木槿了,要不是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你们这会儿还好好的在正院当差呢!”相比于姚华的郁闷,柔兰的心里还有一丝愧疚,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看到了木槿和姚华的姐妹情深,才会有这样的感触,若是往日,她这会儿就该想个法子溜了。

    姚华察觉到柔兰语气里的愧疚,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这都是主子吩咐的差事,哪里算什么辛苦,再说当年咱们在内务府学规矩的时候,肯定比这要严格的多,兴许主子请来的教习嬷嬷是个好性子的呢!”说完,便催促着柔兰去找别的人借护膝去了,同时也把她护膝放着的位置告诉了柔兰,让柔兰帮她把她的那套护膝带过来。

    要说这护膝,也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那个“跪得容易”,那绝对不是还/珠/格/格的专利,作为府里毫无人权,见人就要下跪的宫女们,早早就研究出了各种各样的护具,尤其是在学规矩的时候,那往往一跪就是一整天,要是没有点保护措施,这腿就算是跪废了。

    姚华的护膝是她用蓬松的羊毛和上等棉花缝制的,外面还有一层皮子,不但不会影响走路,甚至从袍子外面都看不出来带了护膝,算得上是“跪得容易”里的精品产品,绝对不会出现一起身就掉在地上,这种很尴尬的情况。

    柔兰去了正院,只问了两个小宫女就借到了一套不错的护膝,与姚华自己个儿的那套相差无几,除了针脚不大相同以外,就在柔兰和姚华两人排排坐在台阶上,往膝盖上绑护膝的时候,琉璃领着一个脸色暗沉的方脸嬷嬷,来到了跨院。

    因为琉璃走在前头,所以不等那教习嬷嬷看到柔兰和姚华的动作,她便先行一步发现了,忙笑着拦了一下教习嬷嬷,指着门窗紧闭的上房,笑眯眯的介绍着,“咳咳咳……这就是咱们茉雅琦格格的居所。不过最近格格没在府里,咱们主子这才把个女子安排在了厢房里。”

    看似琉璃是在和教习嬷嬷说自家主子的安排是多么周到,实则是在给柔兰和姚华最后的机会,整理好衣物,免得在教习嬷嬷跟前漏了底。

    柔兰也不是傻子,一边伸手捅了下没反应过来的姚华,一边一把将还没有系在腿上的一只护膝,迅速地塞到了大襟里面的口袋里,只略微整理了身上的旗装,便扯着做同样动作的姚华,快步迎到了教习嬷嬷跟前,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半蹲礼,恭声说道:“奴婢东小院婢女柔兰/宫女姚华,给教习嬷嬷请安,教习嬷嬷吉祥。”

    “规矩还算看得过去,我姓韩,你们就叫我韩嬷嬷吧,学规矩的那位姑娘呢?”

    方脸嬷嬷虽然看上去不算和蔼可亲,但是语气还算中肯,更是上前虚扶了一把二人,感动得姚华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这要是当年她的教习嬷嬷有这么和蔼,那她得少吃多少苦呀!

    当然,她也就是在心里发表一下感慨罢了。她还是很感激她和木槿二人的教习嬷嬷,也明白教习嬷嬷管教得严苛是为了她们好,要不是嬷嬷教得严,她们俩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的小宫女,也不可能从那么多的宫女里被选到亲王府来伺候,更不可能这么快就成为二等宫女!

    没瞧见比她们先选进府里伺候的宫女里,还有几个在粗使宫女的堆里打转转呢!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笑面虎(1)

    第四百九十八章

    姚华心里感慨无限,柔兰却是满肚子的眼泪,被常嬷嬷盯得后背发冷,有些忐忑地矮了矮身,低声答道:“昨晚儿,姑娘刚搬了屋子,许是睡得不大好,这会儿还没起呢!”

    “还真是懈怠的性子呢!”常嬷嬷并没有如柔兰预料的那般暴怒而起,但是脸色也阴沉了几分,语带嘲讽的冷冷说道。

    说完,也不用姚华和柔兰领路,便已经带头往厢房走去。

    厢房里,还残存着些许饭菜的香味,虽然姚华和柔兰没有闻到,但是从外面进来的常嬷嬷,却是闻得很是清楚。

    不过相比于辰时初刻,还在内室里睡着的曲遥,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不算什么事情了,所以常嬷嬷即使不满意柔兰和姚华这种不着调的做法,只是冷冷地横了一眼柔兰和姚华,便抬腿走进了内室。

    姚华和柔兰心慌慌地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打算帮曲遥说些好话,也免得她们跟着一块儿倒霉、受罚,却不想方才还黑着一张脸的常嬷嬷,居然如换了个人一般笑着撩开了床幔,动作轻柔地摇醒了曲遥,柔声细语地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床上懒着,可是昨个儿睡得不好呀?还是这些丫头们伺候得不尽心!”

    “你就是来教规矩的教习嬷嬷?”曲遥抬手揉了揉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睡眼,很是慵懒地靠在床头的迎背靠枕上,轻声说道。

    常嬷嬷闻言。虽然面上仍然是谦卑恭敬,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了些许傲气。不紧不慢地对着曲遥微微福了福身,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楚、利落的说道:“正是奴婢,奴婢常嬷嬷,负责教导每三年一次入选的秀女已经有十余载了。”

    曲遥努力摆出了一幅“我很文静、很优雅”的姿态,在被窝里坐直了腰杆,对着常嬷嬷略一欠身,故作谦虚的说道:“那这些日子就麻烦嬷嬷了,说来我出身卑微,对于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真是知之甚少。还希望嬷嬷不要嫌弃我这个学生鲁钝才好。”

    说着,她就对着常嬷嬷浅然一笑,扭头对着柔兰和姚华,低声说道:“请嬷嬷外间饮茶,我略收拾下就出来跟嬷嬷学规矩。”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常嬷嬷并未理会曲遥虚伪的客套,也没有为难柔兰和姚华,嘴角呈四十五度扬起,抿唇一笑,又行了个福礼。便退出了内室,随着姚华往外间走去。

    柔兰则留在内室里,帮助曲遥这个新手穿越者整理妆发,换上华丽、鲜艳的绣满了精致花纹的旗装。最后替她穿上了一双约一寸高的初学者才想要穿的花盆底绣花鞋,这才扶着如换了一个人一般艳压四方、光芒四射的曲遥,走出了内室。

    常嬷嬷在曲遥走出来的瞬间就迎了上来。如谄媚上主的白脸小人一般,笑着拉住了曲遥捏着帕子的小手。连声说道:“姑娘长得可真标致。”

    曲遥听完,虽然心里头欢喜。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谦逊的笑容,连忙摆手说道:“嬷嬷,您太过夸奖我啦,我不过就是寻常模样罢了。”

    “姑娘,您瞧这天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就早些开始练习吧!”

    常嬷嬷又客套了几句,把曲遥夸得都快飘起来,这才话音一变,说起了要学习规矩的事情,更是连个喘气的工夫,都不给曲遥留的,打算立时三刻就开始。

    曲遥虽然被夸得心花怒放的,但是理智还在,不等常嬷嬷将话说完,便忙说道:“嬷嬷,您看我这肚子还饿着呢!”

    站在一旁的姚华和柔兰,也忙跟着解释着:“是呀,嬷嬷,这学规矩是个体力活,要是不填饱了肚子,姑娘怕是坚持不住呀!”

    常嬷嬷抬手往下压了压,打断了三人的话茬,迈步来到曲遥身边,语气轻柔如春风拂过一般的含笑说道:“你们说的这些话,嬷嬷怎么会不懂呢!嬷嬷又没说一上来就练习站立行走、拘礼这些需要体力的规矩,咱们大可以先从用餐礼仪学起,毕竟这也是最重要的。”

    说完,常嬷嬷就对着门口方向打了个响指。

    正在三人奇怪常嬷嬷这个举动的刹那,虚掩着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刚刚才来过跨院的琉璃就笑着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琉璃先是对着曲遥行了个福礼,随即扭头对着常嬷嬷矮了矮身,这才转身指了指身后小太监搬着的桌椅板凳等家伙式,柔声问道:“嬷嬷,您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您看摆在哪里合适呀?”

    “嬷嬷瞧着这外间就很是宽敞,正适合摆放这些。”常嬷嬷闻言,围绕着外间转了一圈,随即站在了地毯边摆放着的两尊三足珐琅彩落地香炉,笑着说道,“只要把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挪出去就是了,真是不知道你们二格格小小年纪的,怎么会喜欢这么大件的玩意儿,用博山炉不是更讲究些。”

    “不瞒嬷嬷说,原本跨院各房间用的却是是博山炉,或者是小巧的鎏金香炉,只是那些博山炉和鎏金香炉不是内造,就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宝贝儿。

    咱们主子实在是怕别人说姑娘逾例,这才让人把库里这对品相最好的落地香炉挪了过来。”琉璃红着脸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这事还不容易,嬷嬷就不信偌大的亲王府就找不出合姑娘身份的玩意儿,你一会儿回去回禀你家主子,只管说是姑娘的教习嬷嬷说的,把这些傻笨傻笨的玩意儿都挪走,也不嫌摆在这里占地方。”常嬷嬷笑着敲了敲做工精致、色彩明快的落地香炉,扭头对着琉璃,低声说道。

    说完。常嬷嬷又对着曲遥笑了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他的主一般。

    曲遥是根本不懂这些东西的。不过看古装片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房里都摆了,这才觉得是好玩意儿的。如今听常嬷嬷的意思,貌似这些玩意儿都是些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禁也有些动气,所以不但没有责怪常嬷嬷替她做主的行为,相反觉得有这么个老嬷嬷在也好,起码她就不会被这些个顶红踩白的奴婢们欺负了。

    “嬷嬷说的正是,这些东西摆在这里怪碍事的,不过昨个儿天色确实有些晚了,我也就没有说什么。你们趁着这会儿人手多,便统统抬出去吧!”想到这里,曲遥从常嬷嬷的身后站了出来,满脸不快地看着琉璃,伸手指着那两尊昨个儿她还稀罕得不得了的香炉,冷声说道。

    “奴婢这就让他们搬出去。”有了曲遥发话,琉璃忙矮了矮身说道,随即抬手招呼过身后站着的一众小太监,吩咐小太监将搬着的桌椅板凳先放在廊下。将屋子里的方桌、官帽椅、香炉,以及上好的紫檀木翘头长案,一股脑地搬了出去。

    只是曲遥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上。琉璃正在对着常嬷嬷挤眉弄眼,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般狡猾、得意。

    原来,常嬷嬷卯时就进了府。一直在东小院的上房里,与李氏、琉璃等人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后。这才来到了跨院来见曲遥,她进门后这些个小动作。自然也都是早就和琉璃、李氏商量好的。

    常嬷嬷为的是让曲遥信任她,以求好操控这个有些胆大妄为的姑娘,而李氏则是为了要顺利的让曲遥学会规矩,免得再惹出什么祸端来烦她,同时也是安插进去一个自己人,方便她做后续的小手段。

    至于说为什么没人告诉柔兰等人,那自然是为了演出的真实性啦,谁知道柔兰照顾曲遥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有什么私心呢,所以李氏就给琉璃下了禁口令。

    少是片刻,小太监们就呼哧呼哧地把那些家具都挪到了廊下,也将刚刚从库里翻找出来的一些杨柳木的家具,替换了进去,便跟着琉璃,又呼哧呼哧地搬着那些名贵家具去了库房。

    全过程虽然都累得狠,却没人敢偷懒。

    而另一边,琉璃盯着小太监们把那些名贵家具都锁进了库房,又做好记录,便去了小厨房,将小厨房早已经准备好的四菜一汤、一甜品装在食盒里,送到了跨院的厢房里。

    李氏还有些恶趣味地特地嘱咐小厨房的人,将这四道菜都做得格外仔细,绝对和那些精雕细琢的宫廷御膳有得一拼。

    常嬷嬷支使着柔兰将拧好的湿帕子送到了曲遥手边,示意曲遥擦拭了手脸以后,这才将一杯盖碗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曲遥的手边,笑着说道:“好,现在请姑娘喝茶。”

    按照用餐礼仪,曲遥用餐前,不但需要用热帕子擦拭手脸,还需要喝茶漱口,但是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穿越女来说,她压根就对此毫无了解。

    所以曲遥一听见常嬷嬷说让她喝茶,便学着古装片里的演员演的那样,接过茶碗后,用碗盖儿微微过了过茶末,便双手捧着茶碗往嘴边送去,咕嘟嘟两三口就将一百毫升左右的馨香绿茶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有些不适地拍了拍小肚子,吐出了一口浊气,低声说道:“差点喝水就喝饱了,这次该可以吃了吧!”

    说完,还笑着看了一眼常嬷嬷和柔兰,示意柔兰该上前替她布菜啦,这也是她从电视剧上学到的,一想到以后吃饭的时候都有人将菜送到自己个儿眼前,她就别提有多么爽啦。

    只是还不等她高兴太久,常嬷嬷有些惊诧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姑娘,您怎么把漱口用的茶水都喝了。

    这是给您饭前漱口的呀!”说完,常嬷嬷见曲遥一脸不信地扭头看过来,还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姚华捧着的青花缠枝纹瓷质痰盂,最后更是好像很无奈一般地轻声叹了口气,以表示她对曲遥的失望。

    “我露怯啦。”曲遥倒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嘲般地说了句,便招呼着柔兰布菜,打算开始填肚子啦。

    “不行,不行……

    姑娘必须要漱口后,才能用餐,不然被人知道是要笑话的。”说着,常嬷嬷就又让姚华去准备了一杯茶水和热帕子等东西,要求曲遥再做一次。

    此情此景,不禁让曲遥又一次想到了容嬷嬷。

    虽然这位常嬷嬷的语气、态度都比容嬷嬷要和蔼、客气的多,但是做的事情,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无非都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以达到折磨她和还/珠/格/格的目的。

    “我下次记得漱口不就好啦,何必一定要再做一次呢!”所以曲遥很是反感地推开了姚华送到她手边的帕子,有些不满地轻声嘟哝着。

    “姑娘,您是天生的贵人儿,要说嬷嬷不该这么折腾你的,但是嬷嬷做的都是为了你好,这次你错了,要是不改正,又怎么会有印象。

    如果下次再在人前犯了错,那丢的脸面是您自己个儿的。

    您也不想旁人提起您的时候,最先想起来的就是您怎么不懂规矩吧,而且据嬷嬷所知,咱们雍亲王府的男主子,那是最重视这些不起眼的小规矩的。”常嬷嬷见状,笑着接过了姚华手里捧着的帕子,示意她退到一旁,这才柔声细语地对着曲遥劝说道。

    曲遥并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或者是说她这个未成年的穿越者就喜欢听好听的话,不喜欢被人说教,所以很吃常嬷嬷这套,虽然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但是还是顺手接过了常嬷嬷手里捧着的帕子,细细擦拭了一遍双手,又接过茶碗抿了口漱口,最后吐在了柔兰捧着的痰盂里。

    “这次对了么?”曲遥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歪着头问道。

    常嬷嬷拿出了哄孩子的架势,满脸赞许、肯定地点了点头,并亲手将一双象牙雕吉字的银头筷子,送到了曲遥手里,笑着说道:“嬷嬷就说姑娘是个聪慧的,瞧,这不一次就对了。”

    “那也是嬷嬷教得好,不然我还不是要闹笑话。”曲遥一想到马上就能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放进嘴里品尝,心情大好地对着常嬷嬷露出了个笑脸,柔声说道。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只是磨难的开始。

    如果说容嬷嬷是黑面神,那常嬷嬷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笑面虎,统统不是好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笑面虎(2)

    第四百九十九章

    原以为很快就能吃上饭的曲遥,才刚伸手接过筷子,常嬷嬷就站直了身子,如雕像一般站在她的身侧,幽幽说道:“优雅是一个女子最大的魅力,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如埋藏在地下的女儿红一般醇美诱人,所以要想学会优雅,首先要放缓动作,让自己显得格外从容。

    如姑娘此时,虽然已经是饥饿难忍,但是若是如恶狼一般扑上餐桌,只会让人笑话姑娘举止失仪,上不得台面。

    为了让姑娘能更好的锻炼心智,还请姑娘先忍耐一下!”

    说着,常嬷嬷就又把摆在桌子当中的佳肴,往曲遥跟前挪了挪,更亲自拿着一柄团扇,徐徐扇着,将那股子诱人口水的香味,一个劲的往曲遥的身边扇动着。

    美味就在眼前,肚子里的馋虫,更是咕噜噜地叫个不停,筷子都已经拿在手里,可是曲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折磨有多么难忍,旁人难以名述,但是身处在其中的曲遥,却是恨得牙根痒痒。

    她不是不想要反抗。

    可是早在常嬷嬷做出此种举动的时候,廊下就站出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正明晃晃地站在她的对面,面露鄙夷地看着她。

    如此轻视,落在曲遥眼里,那绝对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能忍,但是她却只能继续忍耐,因为在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身后,就是两个手握着一寸宽一尺长竹板子的黑脸婆子。那身毫不掩饰的凶煞之气,即使是曲遥和她们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觉得后背冒出了层层冷汗,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般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煎熬下。曲遥只觉得身下舒适、柔软的太师椅,变得如钉板一般,恨不得立时三刻就逃离眼下的窘境。

    说起来,她就是个才刚刚上高中的孩子而已。

    她喜欢幻想有天能有个白马王子与她携手终生,喜欢那些看那些面冷心热的霸道总裁是怎么呵护一个灰姑娘,却从未想过灰姑娘在成为人人羡慕的公主的时候,到底遭受到了多少磨难。

    即使她也曾随着书中的剧情落泪,但是总是很快就会被那股子甜得腻人的幸福生活迷昏了眼,所以她记忆深处的更多就是灰姑娘变身公主之后的故事。甚至因为讨厌看到灰姑娘遭罪,往往看到中间就会直接翻到最后几页,去欣赏最后的幸福。

    但是她忘记了,她因为不喜就翻过去几页书很容易,可是让她亲自体验其中过程的时候,并没有作弊的能力。

    看着身侧如一尊雕像般不动如山的常嬷嬷,曲遥不禁有些后悔了,也许最初她就不该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童话故事,而是该脚踏实地地找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子。凭借她的小聪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自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活下去。

    或者是想办法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许是见识有限,又过于天真,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曲遥仍然在脑中幻想着事情会往好的方面发展,而忘记了穿越这事,不单单需要运气。还需要胆量,绝对的极限挑战。没有之一。

    就在曲遥神游天外地度过这段难熬时光的时候,常嬷嬷看了看她越发朦胧的双眸。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讥笑,冷声唤醒了她飘远的神智,“姑娘,请您坐正,如此塌腰驼背的样子,实在是难看,而且也有失体统。”

    “恩。”曲遥有些心虚地瞥了眼门口站着的若干仆妇,微微整了整衣襟,努力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轻轻应了个声,坐直了腰杆,低声说道,“嬷嬷,我都已经坐了这么久了,也该可以动筷子了吧!”

    说着,曲遥就低头瞄了眼,眼前并拢搭在筷架上的筷子。

    常嬷嬷并未理会曲遥的问话,相反倒退了一步,斜了眼垂首而立的姚华,沉声问道:“姚华,我记得你在内务府学规矩的时候,应该是跟着苏嬷嬷的吧!”

    姚华不敢怠慢,忙一矮身,行了个福礼,“回嬷嬷的话,奴婢正是随着苏嬷嬷学规矩的。”

    “那你就与姑娘说说苏嬷嬷是怎么教你们学规矩的吧!”常嬷嬷笑了笑,一抬手,虚扶起了姚华,低声说道。

    “是,嬷嬷。”姚华先是对着常嬷嬷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对着曲遥行了个礼,恭声说道,“姑娘容禀,苏嬷嬷是咱们内务府的教习嬷嬷里,脾气相对比较好的一位,对咱们这些才刚经过小选进宫的宫女,也很是和善,但是每到教规矩的时候,却是最严苛的一位。

    还记得当时奴婢学习用餐礼仪的时候,虽然不需要像姑娘这样亲自坐在餐桌旁,但是却要手握筷子,筷子中夹着一颗生的红豆,保持躬身姿势,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如果筷子上的红豆掉了,或者是手抖了,便要受罚,或是重头再重新做,或是要增加一炷香的时间。”

    说着,姚华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一样,空手做了个用筷子夹东西的动作,苦笑着看了眼已经听愣了的曲遥,幽幽说道:“姑娘许是看着布菜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要是想要准确的夹起,并且保证不会掉在桌上,或者是主子身上,那就需要下大工夫,所以苏嬷嬷最常对奴婢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不在人前脸发热,必须人后身受苦。”

    常嬷嬷见姚华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止不住话茬,上前一步,打断了她的话,含笑说道:“好啦,让姑娘自己个儿好好想想,不要把你的那些理解,强加在姑娘身上。

    姑娘,其实你也许现在再怪嬷嬷太过严厉。但是你要知道,作为府里有头有脸的主子。经常要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或是堂会。只要您在人前丢了一次脸面,这事情就会成为一种笑柄在别人嘴里流传下去,也许是一个月会被人忘掉,也许是一年被人忘掉,但是但凡有人提起,便会引得众人齐齐应和,再次让这个笑话流传下去。

    若是您觉得脸面不重要,所以您可以放轻松,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便如刚才姚华所说,她的嬷嬷让她们练习布菜一练就是那么久,那为了什么?

    那是为了保住她们的命,许是她们一次失误,将菜掉在桌上、掉在主子身上,碰到主子心情好的时候,并不会介意,顶多训斥两句就算,或者是让旁人顶了她们的差事就算了。但是若是不巧,主子正在气头上,或者是被人弄得心烦意乱的时候,那她们丢掉的就是命。

    也许姑娘会说。你以后又不是做宫女、下人的,不需要在乎这些,那您就大错特错了。虽然您是天生的贵人儿,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如李侧福晋明明已经是玉牒在册的正经主子了,她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地方。

    因为她若是在外面露怯了。她的下场会被死,还要更惨。

    一个女眷在外丢脸,她的夫君,脸面亦是会有所损害,而男子正是最好脸面的,必然会迁怒这个让他丢脸的女人,丢了恩宠的女人在这样子人吃人的深宅大院里,下场是生不如死。”

    打从常嬷嬷到跨院里,就没有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她猛然这么一下子变得语重心长,让有些不满的曲遥都有些不好意思啦,连连摆手道:“嬷嬷说的有理,我记下了,您只管教就是,我明白嬷嬷对我是爱之深、责之切,哪里会有那些轻视的意思。”

    说完,便收敛心神地坐直了身子,双眼放空地继续静坐。

    一旁站着的常嬷嬷,听着曲遥的话,也愣了愣神,流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她平常的那个状态,满脸假笑地继续糊弄曲遥学规矩。

    其实说来学规矩难么,自然是不难的。

    何为规矩?

    便是好的生活习惯和一种长期培养出来的气质,相融合在一起形成的一套言行举止的范本,而这套范本有什么标准可言呢,无非就是让大多数与之接触的人觉得身心愉悦而已。

    像乌拉那拉氏这样自小就生活在名门望族家的女子,自小就耳濡目染地学着,当然很快就会将这些嬷嬷教授的东西融会贯通,掌握在自己个儿的手里,成为一位举止得宜、气质雍容的贵妇。

    而如尔芙这样半路出家的人,照猫画虎,习惯了,也就是彻底习惯了,再结合自己的气质、脾性,形成一种有别于他人,又不会突兀的行为模式,这就是学规矩。

    尔芙学的时候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加之又在宫里被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佟佳素玉耳濡目染着,自然也就习惯了这种规矩,而曲遥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被人死板的套上一层名为规矩的枷锁,只会让她变成如木偶人一般存在的人,也就好像是那些如流水线下来一般的宫女,各个动作如一,各个都是那副标准的笑容,不但不会引起四爷的重视,反而会因为她缩手缩脚,如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一般的幼稚举动,弄得彻底反感。

    所以不得不说李氏在某种情况下,真的是很聪明。

    砍掉她与众不同的特点,让她泯然与众人之中,大可以让四爷对曲遥那点好奇也好、探寻也好,彻底消失不见。

    正因为了解了李氏的技高一筹,所以常嬷嬷才会一板一眼地让曲遥照着李氏划出的路走下去,并没有如往常去名门望族家教授贵女时的那样子做法。

    “好啦,姑娘现在可以开始用餐啦。”估摸着桌上的汤羹,已经凉透,常嬷嬷上前,亲手盛了一碗,送到了曲遥眼前,笑着说道。

    因为盛汤的碗,被常嬷嬷用袖管里藏着的铜枣温了温,所以虽然汤羹是凉的,但是曲遥接到手里,却并没有察觉,加之肚子里的馋虫,早已经造反许久,她也没有意识到汤已经凉透了的事情,一接过汤碗就忙不迭地凑到了嘴边,一边用汤勺拨了拨,一边就这样往嘴里灌去。

    冰冰凉地汤,早已经不能被称之美味。

    曲遥又是一点心理准确都没有,便这样送进了嘴里,饶是她的肚子很饿了,还是本能地把汤吐了出来,如人工喷泉一样喷到了桌上的大部分菜肴上。

    对此,一旁柔兰等人都是一愣,而常嬷嬷则是偷笑地咧了咧嘴,“姑娘,如此失礼,当真是……

    算了,你们先带姑娘下去洗漱、收拾一下吧!”说完,她又吩咐琉璃把桌上那些残羹换下,重新去厨房准备可口的菜肴,打算下一波的算计。

    站在一旁的琉璃,一边收拾着桌上凉透的菜肴,一边暗暗对李氏选人的眼光点赞,原本她还担心这位常嬷嬷对付不了曲遥,会被曲遥弄得焦头烂额地愤然离府,将这事传扬出去,弄得以后大李氏回来要背上不好的名声。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着,看了眼在内室里跳脚的曲遥。

    “一会儿去准备些寻常百姓吃的东西就好啦,要是有糙米就更好啦。”一旁常嬷嬷也满眼含笑地来到了琉璃身边,满是恶意地小声说道。

    “好,那奴婢这就回去准备。”琉璃笑着点了点头,拎着已经装好的食盒,准备退出了这片战场后,去大厨房划拉一圈儿,找找有没有常嬷嬷要的东西,毕竟都这会儿工夫了,估计那些宫女早就把自己个儿的份例吃食取回去了吧,要是临时煮糙米饭,那要等好久好久呢!

    常嬷嬷并没有再理会琉璃的心情,又继续说道:“记得顺便回去找你家主子要些冰块,抓紧送过来。”

    现在还没到夏天,府里窖里存的冰块,应该还有很多,真是算不得什么太稀罕的东西,所以琉璃也没有多犹豫就点了点头应下了,只在心里琢磨着常嬷嬷要冰块是做什么用而已。

    “好啦,姑娘真是受苦了。

    到底还是天气有些凉,嬷嬷考虑得不周到。”目送着琉璃离开了外间,常嬷嬷就来到了内室里,笑着从妆台上,拿起了梳子,快手取下了曲遥头上顶着的小小架子头。

    (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恨上了

    第五百章

    “姑娘待字闺中,怎么能梳如此发髻,若是让别人瞧见,难免会将您看低些,还是让柔兰给您梳小两把头发髻吧,只在一侧簪上这支凤尾流苏步摇添些贵气就好。”常嬷嬷并没有想要给曲遥梳头发的意思,只是拆开了她挽在发顶的发髻就退到了一旁,笑眯眯地从妆匣里摸出了一支鎏金的凤尾流苏簪,递到了柔兰的手边。

    曲遥并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

    反倒是将流苏簪子拿在手里的柔兰闻言,脸色一苦,虽然她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但是还是落到了常嬷嬷的眼里。

    “柔兰,你这手脚可得快些,早些练完规矩,也好早些让姑娘歇下不是。”常嬷嬷虽然是笑眯眯地说着话,可是听在柔兰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敲打之意。

    “奴婢晓得。”柔兰不敢直视常嬷嬷的眼睛,忙矮身一福,轻声应道,随即就接过了常嬷嬷递过来的梳子,动作利落地替曲遥梳了个小小的两把头,将那支凤尾流苏步摇,轻轻簪在了发髻的一侧,略微调整下位置就静悄悄地退到了一旁。

    常嬷嬷满意地收回了眼神,看了眼廊下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姚华过去接过小太监手里捧着的一个带盖的大瓷碗。

    碗里不是旁的东西,正是她吩咐琉璃去弄得冰块。

    这些冰块,显然不是要给曲遥弄冰沙吃的,而是常嬷嬷折磨人的另一种手段——含冰水,这也是她从刚刚曲遥将那口凉了的汤吐在桌上的瞬间。想出来的一个法子。

    若是旁人,常嬷嬷这法子是压根就行不通的。

    可是对于曲遥。常嬷嬷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让曲遥将这些冰块都消化到肚子里去。至于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每年一次的宫宴了。

    每年正月初一,如尔芙这些皇亲国戚们都要进宫赴宴。

    这京中有多少王爷、贝勒,那自是不需要详述,总之是很多很多,而且康熙老爷子为了显示对百官的看重,往往也会在这天在前面宴请百官。

    御膳是什么玩意,那就是一道道精雕细琢的大菜,那可不是大食堂里一锅够百十人吃一顿的玩意儿。这一桌桌算下来,就算是早早就开始预备,御膳房那些御厨也不能保证这些菜肴上桌都是热的,顶多就是康熙老爷子和那些得康熙老爷子看重的人才能吃到热菜,而其他人吃的能不冰牙就好啦。

    如何将这些个凉冰冰的东西吃进肚子,而且不露出不好的表情,那也是想要练习的,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练习忍耐力了,这正是常嬷嬷想出来说服曲遥的理由。

    一旁正在泡茶的姚华。感受着常嬷嬷满是恶意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随即替在内室里上妆的曲遥,在心里默默地点上了一盏蜡烛。祈祷她不会被常嬷嬷玩得太惨!

    “姑娘,准备好了吧,那咱们就趁着这工夫练习练习走路吧!

    要说这走路。也是一门学问,既不能如那些老大爷们一般风风火火。又不能如小家碧玉一般扭扭捏捏,却还要表示出柔媚之态。这个度就是关键,而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就需要大量的练习。

    我瞧着姑娘穿着的还是一寸高的花盆底绣花鞋,那就更要练习了。”说完,常嬷嬷也不给曲遥拒绝的机会,直接牵着她就来到了回廊上,示意她站在一侧看着,便把大襟旁别着的帕子,拿在了手里,做示范地在廊上走了两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虽然常嬷嬷已经是年过四旬,身材有些臃肿,穿得衣裳也是暗色调的,简直可以说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但是那股子柔弱拂柳一般的姿态,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珠,连曲遥看着都是连连点头,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能学会这股子似随风摆柳,又不见风尘之气的走路姿势。

    “嬷嬷,你走路的姿势真好看。”常嬷嬷重新回到曲遥身边站定,曲遥毫不掩饰地赞赏道。

    常嬷嬷笑着欠了欠身,柔声说道:“姑娘好好学,也能走得很好看的。”说完就把她手里攥着的绢丝帕子,交到了曲遥的手里,指点着曲遥用三指捏住,又替她扶正了姿势,这才一声令下,让她开始了在廊下踱步。

    这一走就是两刻钟……

    虽然曲遥脚上的花盆底绣花鞋不高,但是第一次穿成这样走路的她,又一直要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还是累坏了,只这么会儿工夫,她就已经崴了几次脚,也亏得柔兰和姚华都在旁边护着,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摔多少跟头呢!

    “嬷嬷,咱们歇歇吧,再走下去,我这脚就不能要了。”曲遥一边用手里的帕子擦着汗,一边娇声说道。

    “那就进去喝杯茶歇歇吧!”常嬷嬷特地要来的冰块,自然是不能白费,所以也没有让曲遥继续练习,笑着点了点头,便边说,边扶着曲遥进了厢房。

    厢房里,柔兰先曲遥一步进门,已经将常嬷嬷吩咐准备的茶汤预备妥当,两颗一寸见方的冰块就在茶碗中间,正渐渐融化着,将温热的茶水中的温度,迅速带走,等曲遥坐在太师椅上,脱下那双禁锢了她双脚的花盆底绣花鞋的工夫,冰块只生下了小小的两颗,而杯壁上,也凝结出了一颗颗细小的水珠。

    “姑娘,喝杯茶吧!”常嬷嬷不动声色地擦干了杯壁上的水珠,笑着将茶碗送到了曲遥的手上,柔声说道,随即又将早已经想好的说词,经过一番润色,告知曲遥,便笑眯眯地看着曲遥一口口地将冰茶喝进了肚子。

    只是这次,注定常嬷嬷要失望了。

    她并没有从曲遥的脸上,看到丝毫痛苦的神色。相反曲遥显得很是愉快,虽然冰茶里带着一丝苦涩。却是一杯解渴的好东西,加之在现代就经常喝冰水。曲遥早就习惯这个温度了。

    这会儿她身上虽然没有出汗,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热了。

    一杯冰冰凉凉的茶水,简直是让她舒服到了顶点,甚至不等常嬷嬷催促就已经将杯子递到了柔兰的手上,示意她再来一杯。

    常嬷嬷有些失望她的算计落空,却也没有流露出来,只是笑着阻止了柔兰要往茶碗里添冰块的动作,扭头对着曲遥,缓声说道:“太寒凉的东西。姑娘还是少碰些的好,因为要练习规矩,要适应那种冰凉的温度,这才不得已让姑娘喝了些冷茶。

    可要是这冷茶喝得多了,难免会肚子不舒坦,而且这还只是其次,若是伤了姑娘的身子,以后落下病灶,那就是我这个做嬷嬷的失职了。”

    说完。常嬷嬷就吩咐姚华去小厨房要热姜茶去啦。

    “虽然姜茶的味道难闻,但是却是驱寒的好东西。”对上曲遥不解的眼神,常嬷嬷含笑解释道。

    曲遥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干瘪的小肚子,如撒娇般的拉住了常嬷嬷的袖摆,低声说道:“嬷嬷看着安排就是。只是我饿得都有些头晕了。”

    常嬷嬷最是喜爱如放风筝一般的整治人,而此时她对曲遥的手段。亦是如此,所以一见曲遥撒娇。便也流露出了一抹如母亲对幼子才有的慈爱笑容,抬手理了理曲遥耳边垂下的流苏,柔声说道:“估计小厨房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兴许一会儿姚华回来就能把姑娘的饭食带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不练习规矩了,先让姑娘填饱肚子,姑娘觉得可好?”

    “嬷嬷最好了。”曲遥果然又一次被常嬷嬷戏耍成功,满脸感动地重重点头,笑着说道,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让柔兰替自己个儿续了一杯热茶,又支使着柔兰取来了绣墩给常嬷嬷坐,这才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出神。

    对此,常嬷嬷只在心底冷笑两声,便转开了注意力。

    曲遥望眼欲穿地等待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才看到姚华脸色古怪地拎着一个食盒进了房门。

    被饥饿折磨得已经快趴在桌子上的曲遥,根本顾不上去想姚华的不对劲,忙招手示意她摆饭,更是急切地扭头对着同样感觉不妥的柔兰,朗声吩咐道:“快准备帕子和热茶给我。”

    热帕子和热茶都是现成的,曲遥很快就完成了擦脸和漱口的动作,继续留着口水揉肚子,可是在看到姚华摆在桌上的食物的刹那,她愣了。

    相比于之前那桌子被放得彻底凉掉的美味珍馐,眼前这些就好像是猪食一般,一盘粗糙拌在一块的小葱豆腐,一碟腌成酱黄色的黄瓜丝,一碗用肥肉片炒的白菜帮子,一道摆着小酱碟的白菜叶,并一碗看起来黄不黄、白不白的糙米饭,简直是清淡、节俭到了一定程度。

    “这是……”曲遥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桌上的几道菜,不,不,这都不能算是几道菜,顶多算是几道小菜,有些不敢相信地瞪着姚华,磕磕绊绊地说道。

    “回姑娘的话,小厨房的灶已经封了,而且又没有什么食材了,这几样菜,还是于嬷嬷千辛万苦掂对出来的,又特地让奴婢给您说一声,委屈姑娘了,晚上定会给姑娘预备妥当的。”

    虽然姚华一直替于嬷嬷说着好话,但是她也知道于嬷嬷是得了命令才故意刁难曲遥的,不然就凭于嬷嬷的本事,即使小厨房里的所有食材都被用光了,她还可以去大厨房那边弄来食材给曲遥弄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可是即使是知道这些,姚华也不敢透露出一丁点话风。

    毕竟这东小院的一切都是属于李侧福晋的,能支使小厨房管事嬷嬷的,自然也是李侧福晋,两害相权,取其轻者,一面是掌握着她生死的侧福晋,一面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普通女子,只要姚华没傻,她就知道该怎么选。

    虽然曲遥并没有注意到姚华的脸色不对,但是却不妨碍她在菜上发现不对的地方,不说旁的,单说那道粗糙得令人发指的小葱拌豆腐,那豆腐上沾着的灰黑色泥土,她就知道这绝对是有人坑她了。

    “这东西能吃么?”曲遥拿着筷子戳了戳豆腐上的泥土,扭头对着常嬷嬷和柔兰、姚华三人,苦笑着说道。

    “姑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寻常百姓家,那能有块豆腐吃就是极好的了,您就将就将就吧!”常嬷嬷也没有想到琉璃会安排得如此过分,看着曲遥那张已经有些绿的脸,只得强压下心里头的不满,温声安抚道。

    “若是姑娘不喜欢吃这些,不如尝尝这道菜吧。

    要说咱们小厨房腌的酱菜,那味道是一点不输给外面老字号卖的那些,盐脆爽口,绝对是下饭的好东西。”柔兰也是一脸为难的说道。

    说来这曲遥之前过得日子如何,柔兰不知道,但是自打到了府里,就算是没有个正经的名分,那也是跟着格格们的待遇走的,每餐饭都有四菜一汤,吃的亦是南边来的贡米,这么简单、寒酸的饭菜,还真是第一次送到曲遥的眼前。

    “呵呵……”曲遥看着三人无一例外的为难神色,冷笑两声。

    别看她自小就生活环境就是不愁吃喝,但是她来到这里,那是实打实遭过罪的,虽说还没沦落到吃草根、啃树皮的境地,可是剩饭剩菜的是没少吃,要是碰上要回来的东西少,兴许还要饿上一顿、两顿的,就这么点个寒酸的饭菜,对她来说,顶多就是让她的心情不好罢了。

    虽然她不觉得这些东西难以下咽,但是她却更讨厌李氏了。

    难怪这个最早跟在雍正身边的女人,最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连唯一平安长大的儿子,也被赶出了宫城,成了老八那个被削籍的倒霉蛋的儿子呢!

    曲遥就这么想着李氏以后是多么多么的倒霉,一边一口一口把那些味道并不算好的饭菜,送到了嘴里,恶狠狠地嚼着,仿佛在嚼李氏的肉一样,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次,不光是柔兰、姚华觉得心底生寒,便是连常嬷嬷都有些意味地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怀疑起了她之前的决定是错是对!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巡查铺面

    第五百零一章

    “主子,您歇会儿吧。

    前院管事的已经开始准备了,估计再有小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出去啦。”

    许是昨个儿尔芙出去踏青,玩上了瘾,一大早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便借口要巡查铺面,又把对牌要了过来,更是一回来就让瑶琴去通知四个小家伙儿抓紧准备。

    为了弥补昨个儿瑶琴不能随行的遗憾,这次尔芙将古筝留在了府里,看着尔芙在房间里团团转,一脸无所谓的古筝被小文推了出来,“主子,您瞧小九格格和玖儿阿哥都这么大了!”

    说着话,古筝就将罗汉床上扔着的拨浪鼓低调了尔芙手里。

    自家孩子,那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但是小小的孩子,才刚刚会坐着,只会啊啊啊的叫,又经常做出一些突然袭击,比如抓头发、扯衣服这样的搞怪举动,尔芙表示她真心不想一会儿还要重新梳头发、换衣裳,所以接过拨浪鼓,也没有上前接过孩子,只站在古筝跟前,慢慢摇着拨浪鼓,逗弄着小家伙儿。

    “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这个额娘还真是太不称职了。”一想起当年老妈就算是很忙,也会每天给自己打三个电话,尔芙还很是不满意的事情,有些自嘲地笑了,低声说道。

    察觉到尔芙语气中的一抹失落,一旁正在准备要带的衣裳等东西的瑶琴,笑着接了一句:“各府的小主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主子已经做得很好啦。”

    “可是我还说这小九和玖儿,我要亲自带着呢。

    现在一看。还是都交给嬷嬷们照看着了。”尔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正领着小七和弘轩进门的小文。脚下一顿,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主子。生怕两个小主子心里头起了什么嫉妒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呆呆愣在了原地。

    不过她的担心,其实并不存在。

    小七和弘轩都继承了尔芙心底的那抹纯真和善良,虽然会嫉妒自家额娘对小弟弟、小妹妹的呵护,但是却不会胡乱吃醋,尤其小七那张快嘴,那绝对是心里头不痛快,当场就说了。绝对不会留在心里头给自己个儿添堵的。

    如尔芙对这双子女的了解一般,她在看到小七嘟嘴做生气状的刹那就半蹲下了身子,对着小七和弘轩张开了双臂。

    两个小家伙儿也没有多犹豫,笑着对视一眼就如两个球一般撞到了尔芙的怀里,小七更是撒娇地抱着尔芙的脖子,嘟嘟哝哝地说道:“额娘偏心眼,额娘从来都没说过要亲自带着我,只让嬷嬷看着我就算了,我不喜欢小九和玖儿啦。”

    “呦。咱们的小醋坛子又翻了!”尔芙笑着揉了揉小七的脑袋瓜,柔声说道。

    对于这个最早出生的孩子,她心里是最宠爱的。

    第一是因为小七的出生,让尔芙第一次正视了自己个儿的内心。打从心底里将四爷当成了亲人,不再左右纠结,也不再胆小地推辞四爷对她的好。

    第二是小七太聪明。才那么大点的孩子就知道拉着还没完全能坐起来的弘轩,成日里跟在奶嬷嬷的身后当小尾巴。替她看着弘轩,让旁人没有机会对弘轩下手。将一个小姐姐当得很好。

    第三自然是小七是和她最相似的一个孩子,不但是脾气,还是模样,简直就是她的翻版,不过小七的脾气比她更好,也比她更懂事些,这是最让尔芙觉得欣慰的一点。

    最后,亦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小七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作为并没有重男轻女思想的尔芙,无比珍爱这个最早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延续,连带着四爷也将小七真真宠上了天。

    也亏得小七是个性格淳厚的,不然尔芙还真得担心她会一路不回头的成为纨绔二代,有一天喊出“我阿玛是xx”的口号来呢!

    不过小七性子好,却并不胆小,甚至有些傻大胆的潜质,也喜欢管闲事,经常让那些喜欢欺压小宫女的嬷嬷哭笑不得,而偏偏配上小七那张萌萌的小圆脸,那些嬷嬷还真是生不起气来较真。

    “我的小醋坛子,你瞧小九和玖儿才那么点点,也不能跟着咱们出去玩,难道额娘不该多疼她们些么?”尔芙捏了捏小七的脸颊,招呼着瑶琴给几个孩子摆上绣墩,这才牵着小七同坐在罗汉床的一侧,笑着问道。

    “小九妹妹和玖儿弟弟有阿玛、额娘宠着,又有我和弘轩疼,就算是现在不能跟咱们一块出去玩,以后总有机会的,所以额娘不能偏疼他们。”小七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压根不吃尔芙的那套,瞪着一双杏核眼,嘟着粉嫩嫩的小嘴,故意做出一副很骄傲的样子,仰着脑袋瓜说道,“而且我和弘轩小时候也是嬷嬷带大的,所以这样才公平些。”

    “小醋坛子,家里头就不是讲公平的地方,你以后要是在和额娘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额娘就让嬷嬷打你的手板,看你还有没有记性!”尔芙伸手弹了小七一个脑袋崩儿,笑着说道。

    “就算不是讲公平的地方,那额娘也不能偏疼弟弟妹妹就不疼我和弘轩啦!”说着,小七就从尔芙的怀里,蹦了下来,拉着弘轩,一起做出“我们好可怜”的小表情,站在了尔芙的跟前,一人抱着尔芙的一条大腿,眨巴着星星眼,“逼迫”着尔芙点头同意。

    “傻瓜。

    你说你们都是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额娘对你们的疼爱,压根不会因为疼爱弟弟、妹妹就减少,相反额娘还会反思自己个儿以前做错的地方,更疼爱你们几分!

    还有,不许对额娘做出这种卖萌的表情。”尔芙故意板起了脸。抿唇说道,说完还学着小七的样子。也做了个嘟嘴的样子,却偏偏学得四不像。引得小七和弘轩笑得捧着肚子蹲在了地上,这才将两个小家伙儿扶到了自己个儿的身边。

    坐在下首眼巴巴看着的方方、圆圆见到尔芙揽着小七和弘轩坐在一起的样子,不禁有些心塞地对视一眼,眼中齐齐流露出了些许渴望和艳羡的神色,眼睛珠子瞪得都有些酸了,这才忙着扭过头偷偷抹眼泪。

    尔芙并没有因为和小七、弘轩闹在一起就疏忽了这双被人贩子拐卖到四爷府来的可怜小孩子,见方方、圆圆都是眼红红的样子,忙抬手将两个小家伙儿招呼到身边,一边用帕子给她们俩擦着眼泪。一边低声哄着:“四爷已经让人找到了你们爹娘的消息,相信很快就能将你们送回到家里去了。”

    “谢谢侧福晋。”圆圆声音里带着哭腔,行了个福礼,低声说道。

    “好啦,咱们能遇到就算是缘分,何必讲这些虚礼。

    今个儿就跟我一块去看看四四方方的北京城吧,看看和你们的家乡有什么不同,看看到底是你们的家乡好,还是这北京城热闹。怎么样,也免得你们跟着爹娘来一次,连东南西北都没分清就回去,那才叫真可惜呢!

    等见到你们爹娘的时候。你们也可以给她们讲讲你们的见闻,不然要是让你爹娘知道你们被我成日关在府里,怕是就算是嘴上说着感谢。这心里也不知道怎么骂我呢吧!”

    尔芙注意到廊下正在快速接近的一个外院管事,笑着让揉了揉方方和圆圆的发顶。亲手替两人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袍,这才牵着一串小包子走出了房门。迎上了刚到廊下的外院管事。

    因为想要在城里好好转转,所以尔芙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让管事的预备马车,而是打算坐着轿子出府,但是这样有些于规矩不符,所以尔芙一见外院管事行完礼就忙示意赵德柱上前扶起,急声问道:“轿子准备妥当了?”

    庆喜闻言,恭恭敬敬的答道:“回侧福晋的话,已经准备妥当,三顶蓝色布面的小轿,并不显眼,也不张扬,另还准备了四个护卫跟着,保护侧福晋和两位小主子的安全。”

    尔芙见这个外院管事庆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瞧着倒是稳重,事情安排的稳妥、周到,说话也很有条理,不禁多看了两眼,又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赵德柱和王守才,轻声说道:“庆公公今个儿可有旁的差事,不如随我一块在城里转转吧。”

    “……”被叫到头上的庆喜,微微一怔,忙又打了个千儿,“侧福晋有事吩咐,奴才不敢疏忽,只是侧福晋想着做寻常妇人打扮出去转转,怕是跟着奴才会不方便些。”

    庆喜的话音一落,尔芙就注意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自嘲、不甘等复杂神色,心知她说话有些莽撞了,若是不能安抚好这个庆喜,怕是就要得罪人了。

    尔芙脑袋瓜里,一瞬间想过了种种想法,却没有一种方法能让一个男人不在意他不完整的事实,最后只能选择直面庆喜惨淡的人生,微微勾了勾唇角,轻声说道:“公公不必如此失落,人总是要活着的,这日子本就是苦的,要是自己个儿在愁眉苦脸的,怕是就更觉得苦了。

    既然总要过要去,那就笑着过吧。

    平日里,你在府里伺候,亦是辛苦。

    今个儿,你就把那些差事头推了,跟我这个侧福晋出去走走吧,正好有你在,旁人也会畏惧我这个寻常妇人几分,免得那些个没眼睛的撞上来。”说完就不给庆喜拒绝机会地摆了摆手,招呼着古筝和小文仔细看守门户,牵着一串小包子,带着瑶琴和小满,穿着那身半长的缠枝暗纹缎面大襟袍子,下着米色绣翠绿色柳叶的裙边的马面裙,一路往院门口走去。

    才一出院子,尔芙就满意的笑了。

    三顶蓝色布面的小轿,均是四人抬的,瞧着就如街边搭脚的轿子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更新些,再看那些抬轿的壮实汉子,应该就是护卫装扮的。

    “庆公公,你安排的果然妥当。”尔芙笑着送上了一枚装着银角子的荷包打赏,柔声说道,说完就对着庆喜一点头,吩咐着瑶琴和小满将方方、弘轩,小七、圆圆,两两送到后面的轿子里坐下,径自坐在了最前头的那顶轿子上。

    瑶琴和小满则作为尔芙这个寻常夫人的小丫鬟,穿着绣了花边的细棉布衣裤,梳着双丫髻,亦步亦趋地跟在轿子旁边,一道出了王府。

    而被突然抓来当壮丁的庆喜,则已经被赵德柱和王守才拉到了倒座房里换装,一身细棉布的大襟褂子,头顶着小小的瓜皮帽,一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如寻常府上的管家、账房似的,与赵德柱一块小跑着追了上去。

    说起老北京的热闹地方,尔芙还真是不知道。

    不过才一拐出内城,庆喜和赵德柱就已经追了上来,作为一个外院管事,庆喜那绝对是走遍了四九城的每块砖,也知道哪里是女眷最喜欢去的地方,却不知道他领着尔芙去的地方,那就是尔芙的产业。

    炫彩坊外,大红色的长条横幅就挂在二楼的窗边,随风飘摆,如彩旗一般绚烂多彩,琉璃(玻璃)制的柜台上,三三两两地摆着几套大路货的发饰和胭脂水粉的小盒子,两个穿着上襦和长裙,梳着双丫髻的女伙计,一见尔芙进店就忙迎了上来,躬身问好,“这位客官,本店只接待女宾,还请客官让随行的男子去对面的茶楼稍等等。”

    “哦?真是好奇怪的规矩,我这个当主子的难不成还要请他们喝茶?”尔芙故意刁难的问道。

    “客官误会了,对面茶楼与咱们铺子有约定。

    所有来本店的客官都可以去对面饮茶、歇脚,免得与客人一块来的男宾在门口吹风。”一名女伙计引着尔芙来到门口,指着对面茶楼旁边竖着的一块牌子,笑着说道。

    “得,你们考虑的还挺周到的,不然这门口站着一群大老爷们,咱们这些个女子还真是不好意思进来呢!”

    尔芙笑着对女伙计点了点头,抬手让瑶琴递给赵德柱一个荷包,转身对着赵德柱,轻声说道,“你陪着你庆喜兄弟他们去对面喝喝茶、听听书吧,一会儿咱们走的时候再过去叫你,也省得你们俩在这边吹冷风了。”

    “主子,这不安全吧!”庆喜倒是没有被喝茶这事诱惑住,看了眼站在轿子旁边的护卫,沉声说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白娇

    第五百零二章

    尔芙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炫彩坊如今也算是京中一号的首饰铺子,绝对是万千贵妇最常出入的地方,为了能让所有来店里的客人都宾至如归,且精心选购,安保方面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地方。

    这里,虽说比不得亲王府、皇宫那样戒备森严,但是却也不是等闲人就能来闹事的地方,更何况就算是真的有人吃拧了来这里闹事,那些随她来的护卫,也不是吃白饭的人。

    所以就算是护卫们去对面的茶楼喝茶,其实也不会放松戒备。

    相反,若是真有人想要趁这个机会伤害她、伤害她的子女,那正好可以让她来个瓮中捉鳖。

    “行了,你们就别操心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就消停地去旁边歇歇脚吧,毕竟这里都是女宾,你们在这也不方便!”尔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

    说完,她也不给赵德柱和庆喜说话的工夫,直接领着小包子,带着瑶琴、小文,跟着上前迎客的女伙计,往里面走去。

    女伙计名为幺儿,小小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见尔芙虽然穿着不显,但是周身气质不俗,倒也没有轻慢她,笑着指了指一侧绢丝屏风后的木质扶手楼梯,轻声说道:“这位贵客楼下人多眼杂,不如请雅室里坐吧!”

    “那敢情好。”尔芙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幺儿上了二楼的雅室里。进到二楼的雅室,她左右环顾了一圈。随手拿起一支仿汝窑的花瓶,轻声说道。“这里布置得如此雅致,你家主人的品味不俗呀!”

    这炫彩坊开业,尔芙还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虽然说铺面的设计,统统是她的想法,但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很新奇,尤其是楼上雅室的布置。

    如她原本所设想的一般,二楼与后院的厢房、堂屋的二楼打通,迎着院子的一面墙上。一扇扇镂空设计的圆形窗户上,镶嵌着水蓝色的玻璃,让来往的客人能透过窗子,欣赏下面小巧且精致的庭院景色,即使是在太阳西斜的时候,阳光迎面洒下,站在廊上心上下面的景色,也只会让人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却并不会觉得刺眼。

    一间间雅室的门。则是现代的玻璃门。

    为了保护客人的私隐,尔芙特地让人在玻璃上作画,内外两层,图案大同小异。既不遮光,却又能阻碍外面人的视线,防止有人偷窥。

    雅室内。古朴的黄花梨木本色家具,轻纱柔幔。随风飘摆,配合着淡淡的栀子香熏香。最是让人放松心情。

    不但如此,尔芙所在的这间雅室是寻常布置,一流水雕琢精致的圆桌、绣墩,配博古架的布置,另一侧的几间专门应付京中皇亲贵族家的福晋的雅室,布置得就更是精致了。

    比如仿汉唐风的席地而坐的木质地板雅室,比如特地布置了流水、白沙,栽种白莲的古朴风雅室,简直可谓是匠心独具,构思巧妙,也亏得工部那些大佬们厉害,不然就算是尔芙能画出图纸,她也设计不出这样奇妙的机关。

    “我听闻贵宝号有什么宣传图册,不知道我可否看看!”尔芙抿了口馨香的清茶,笑着说道。

    幺儿笑着一矮身,便从一侧的博古架上,取下了一本厚厚的如影集一般的册子,递到了尔芙的手里,轻声说道:“是小女子怠慢了贵客,还请贵客稍作休息。”

    说完,幺儿又退出了雅室,来到了楼下。

    幺儿忙活活地叫来了店里的两位店长,由两位店长陪同着,从柜台后面的宝库里,取出了两套红宝石、绿松石的精致头面,捧着回到了楼上雅室里。

    “贵客,您看,这是咱们炫彩坊这月新制的两套头面。

    这套镶嵌红宝石的是丹凤朝阳,这套镶嵌绿松石的是绿蕊檀心,不如小女子替贵客簪戴起来试试样子如何?”幺儿将铺着软布的托盘,小心地送到了尔芙的跟前,轻声解释道。

    “不必了,不知贵宝号的白娇姑娘可在?”尔芙耐心地听完幺儿轻声细语的介绍,微微抬了抬手,从袖摆里取出了一枚金镶玉的牌子,对着幺儿一扬,柔声问道。

    幺儿虽然只看了一眼那牌子,但是还是认出了那是尔芙独有的店铺主人的身份铭牌,一想到店铺里那些关于尔芙的传言,小脸一白,捏着衣角,低头说道:“幺儿不知东家来了,还请东家恕罪。

    幺儿这就去请白姑娘过来。”说完,便这样忙活活地跑了出来,连那两套价值不菲的头面都顾不上啦,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尔芙眼前。

    对此,尔芙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个女伙计,虽然她已经让白娇细细调/教,但是骨子里烙印的阶级观念,还是难以更改,刚才对她这位不彰不显的客人,幺儿应对还算有度,也并未流露出什么轻视的眼神,让她觉得很是舒服,但是一知道自己个儿的身份,幺儿那份稳重就彻底丢到了九霄云外。

    这要是让不熟悉这铺子底细的人瞧见幺儿那副被狗撵似的惊慌样子,怕是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乱子呢!

    幺儿还不知道她突然的失态,已经让尔芙在心里给她打了个差评,只一心冲到了后院,找到了正在厢房里和几位账房对账的白娇,磕磕绊绊地说道:“白姐姐,东家来了!”

    白娇是尔芙从一**的女伙计里挑选出来的一位能人,别看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是脑袋瓜子比尔芙还活泛,许多主意都是她在尔芙给出的建议基础上改良出来的,也凭借着她这活泛的脑袋瓜,成为了尔芙相当信任的人。成为了炫彩坊的总店长。

    她平日里的工作,早就已经不再是在店里招呼客人。只需要盯着账目和郊外的作坊就是,另外还有就是每月一次去给尔芙回禀账目。同时送些时新首饰过去给尔芙簪戴。

    这会儿正忙着对账的白娇,听见幺儿的动静,头也没抬地反问了一句,“什么东家?”随即就很快反应了过来,将手里的账本一扔,便拎着裙摆,单手抓着幺儿,往尔芙所在的雅室跑了过来。

    “主子,您今个儿怎么得空过来了。奴婢请主子安!”白娇进了雅室,连口气都没顾得上喘,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半蹲礼,轻声说道。

    尔芙笑着伸手扶了一把白娇,示意白娇坐在对面位子上说话,柔声答道:“我瞧着天气不错就领着这几个小家伙儿出来走走。”

    说着,她又指了指正吃小点心的小七、弘轩等四个小家伙儿。

    “幺儿,你先下去吧,这些个东西都拿下去吧。”白娇微微点头。瞟了眼托盘里的两套头面,笑着一摆手,对着幺儿吩咐道,“将之前我让雨荷和青莲收在小库里的那对翡翠镯子。以及那套顾大师亲手制作的头面送过来。”

    “你又这样,我都说过几次了,那些东西有大把人喜欢。你就卖了算了,总是留给我。我的妆匣都装不下啦。”尔芙一听就知道白娇是打算让她把她说的那两套首饰带回去,不禁郁闷地蹙了蹙眉。轻声说道。

    白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尔芙这么节省,却不妨碍她给尔芙指出了一条自己个儿又能美着,又能省钱的路,毫无心理负担的说道:“主子,您是亲王府的侧福晋,这穿戴上不能节俭,若是咱们铺子里没有就算了,可是既然铺子里有现成的好东西,那您就别那么省了。

    再说,您大可以把那些戴过的、不喜欢的首饰都送回来,到时候奴婢让顾大师他们重新弄弄,照样是能换大把银子的。”说完,白娇就笑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看我聪明吧,求夸奖”的傲娇小表情,看着尔芙。

    “真是拿你没法子。

    不过我可和你说清楚,以后不许这样了。

    一季往我那里送两套好的就行啦,平日里我真是用不着。”尔芙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白娇所说,皱眉说道。

    白娇不同于府里那些被捏着卖身契的小丫鬟,处处看主子的脸色行事,半点不敢行差踏错,这人随着接触的人越多,这胆子就越大,好在她很感恩尔芙在她最难的时候,赏了她一口饭吃,对尔芙是忠心耿耿,手脚也干净,账目处理得明明白白,不贪墨一丝一毫,不然尔芙也不会待她这么宽宏了。

    “主子,年前,您府里的侧福晋李氏在咱们这里拿了三套春夏秋系列的头面,到今个儿还没过来结账,您看奴婢是不是要让人敲打敲打她,免得她成日给您添堵。”白娇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将一本精简精简再精简过的账本,送到了尔芙的手里,轻声说道。

    当然,这精简精简再精简的账本,也是尔芙让白娇弄得。

    只按日子记下出入账的总数,有点类似于家庭主妇记的日常账,将那些不相干的细账都删除掉,只记下当日的销售总额和原材料、人工、灯烛等损耗,留下一个纯利的数字,方便尔芙做到心中有数。

    “府里的事情与铺子里无关,你不要多做这些无用功。

    不过欠账是不好的习惯,我可不能让李氏占了我的便宜去,这事我会自己个儿处理,以后若是四爷府的女眷来选购首饰,除了有我亲口允许的欠账外,其他的一概不接受。

    银货两讫,这可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不会不了解吧。

    不必看在我与她们伺候同一个男人就给她们脸面,没钱就让她们滚蛋,左右咱们现在不愁客源的事情,我记得那些定制首饰的订单都够做到明年了吧!”尔芙看着白娇指出欠款七千余两的红色字迹,闷闷地说道。

    “奴婢知道啦。

    之前,奴婢也不想同意这事,只是想着这铺子在主子爷那里过了明路,要是连这点脸面都不给李氏留,怕她会在主子爷跟前给您上眼药而已。”白娇轻声解释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最近铺子遇到的一些事情和热销的几套首饰,略微介绍了一番,便将幺儿送上的那套镶嵌了顶级红宝石——鸽子血的金银绞丝头面,递到了尔芙跟前,又将那对飘花种的翡翠镯子,亲自套在了尔芙的手腕上。

    “飘花种的翡翠,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这花纹看起来如星光点点一般,倒是格外出彩,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让顾大师弄了这对贵妃镯。”白娇见尔芙摆弄着手镯,一副不太喜欢的样子,轻声说道。

    尔芙听出了白娇语气里的不确定,挑眉一笑,扯了扯身上那身不算华丽的褂子,低声说道:“这东西确实不错,我也喜欢。

    可是我今个儿这身装扮,带着这对手镯,怕是会引起旁人的猜测吧!”

    说完,尔芙就打算把这镯子摘下来收好,等回去以后再戴,只是她这手才搭到手腕上,白娇就阻止了尔芙的动作,笑着对不解的尔芙,轻声解释道:“主子天生贵气就算是穿着一袭粗布麻衣,也难遮主子芳华,所以您就别纠结这些事情了。

    再说主子出门,这身边肯定有护卫跟着,所以主子就别想做个寻常夫人啦。”说完,她就调皮地指了指幺儿,让幺儿跟尔芙说说,她第一眼看到尔芙时候的感觉。

    幺儿一脸为难的上前,又不敢不说,连连深吸了两口气,便拿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架势,将尔芙是怎么掩耳盗铃的假扮成寻常夫人,却处处露马脚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才噗通一下跪在了尔芙跟前,希望尔芙不要太动气灭了她。

    “看样子我这伪装确实不大成功。”

    尔芙笑着让瑶琴扶起了幺儿,单手托腮地望着窗外,有些郁闷的喃喃自语着,还不等白娇出言安抚尔芙受伤的心情,尔芙的眼睛就是一亮,对白娇一挑眉,柔声说道:“本来就是想要随便出来走走,就算是别人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财不外露,若是让那些个御史言官瞧见我身上有这样贵重的首饰,怕是又要如狼似虎地上书弹劾四爷了,你还是把这镯子收起来让我带回去吧,不然我这不是给四爷惹祸呢么!”

    说完就亲手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了下来,装在了檀木锦盒里放好。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暴雨梨花针

    第五百零三章

    “……”

    对于尔芙的说法,白娇自然是不认同的。

    但是碍于身份,她也不好多劝说,不然兴许还会被一些盯着她位置的人,趁机污蔑她心存不轨,惹上麻烦。

    尔芙心知白娇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只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瑶琴等人去廊上等着,免得有人趴在门口偷听到什么秘密,又拿了点心给几个小家伙儿吃上,这才扭头对着白娇,低声说道:“这铺子交给你打理,我很是放心。

    不过我还是要给你提个建议,你听听看。

    我觉得你还是该给你手下这些女伙计好好培训培训,最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要摆出太过讨好的样子,毕竟像我们这些人看得奴才多了,再谦卑,也不会让她觉得意外。

    相反,我们做的是买卖,上门都是客,不管是大客户,还是小散户,咱们都让她们感觉到如回到家里一般就好,不需要刻意去讨好。”

    “主子说的是,只是那些人的气势太强大,这些小伙计真是扛不住呀!”白娇听完,苦笑着揉了揉腮,轻声答道,“主子是个平易近人的性子还好,要是遇上那些喜欢讲排场,一来就是十来个人呼呼啦啦地过来,要是小伙计胆子小一点,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啦。”

    “所以要让她们多练练胆子。

    有我这么个得宠的亲王侧福晋做靠山,但凡是个聪明的人都不会为难咱们铺子里的小伙计的,再说咱们铺子里的女伙计选的都是些容貌清秀。气质如兰的好菇娘,想来要不是性子太别扭的客人。也不会故意为难她们,若是真遇到那些故意刁难的。你也不用太给她们脸,只管轰出去就是啦。”尔芙挪动了下位置,凑到了白娇的身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信任、支持的沉声说道,说完还顽皮一笑,将一张四爷手书的“广纳四方来客”的墨宝,交到了白娇的手里。

    白娇接过,徐徐打开。指着墨宝一角留白处的印章,目瞪口呆地说道:“这是雍亲王的私印?”

    “对呀,这字就是四爷写的,不然你以为我能写出这么有风骨的大字!”尔芙笑着翘起了二郎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很是轻松的说道。

    白娇再次惊讶于四爷对尔芙这位侧福晋的宠爱程度,既是羡慕、又是安心的笑着说道:“有了这墨宝挂在店里,奴婢这底气就足啦。”

    要知道,四爷最是讨厌那些高官、权贵给商家、富贾做靠山的行为。这满京城的店铺里,四爷就从未给任何一家铺面题过字,包括乌拉那拉氏和四爷府的那些铺面,相比于那些烂大街的权贵题字。四爷这份墨宝的含金量就足多了。

    “那你就找人装裱起来吧,要是觉得气势还不够,那就让人做成匾额。悬挂在宝库的暗门上方就是。”尔芙倒是不知道这些,毕竟她平日里真的很少出来。压根不能理解白娇这份惊讶,笑眯眯地单手捏着下巴。低声说道。

    说完,她就示意白娇把这东西好好收起来,免得弄脏了、弄皱了的,到时候还要她磨着四爷重新写一份,这东西可不是白来的,她可是贡献了百味居和炫彩坊的一成干股才换来的。

    一想到这茬,尔芙就恨得牙根痒痒。

    虽然她已经拿话敲打过四爷,让四爷不要惦记她的私房钱,但是那份让人眼红的暴利,还是吸引了小四童鞋,小四童鞋为了不背上出尔反尔的名头,这才送了她这么一份盖着私印的墨宝。

    好吧!

    当初她把账本拿到四爷跟前的时候,便是已经想要把这份丰厚的收入分一些给四爷了,免得四爷成日里省吃俭用的过苦日子,连想要给手下人一份丰厚的赏钱都要琢磨一番。

    四爷收下那一成分红,也不是他贪财,没有底线,而是为了保护她,免得被府里其他女人说嘴,也免得其他人好像盯着肉包子似的盯着她。

    不过明白归明白,尔芙一想起她拿出的那叠银票,她还是肉疼不已的,甚至都恨不得当场反悔。

    尔芙使劲地甩了甩头,将脑袋里的那些想法都丢到了一边,笑着拍了拍手,将雅室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吸引到自己个儿身上,柔声问道:“好啦好啦,这个月的账就这么着了,你也不必进府里给我请安啦,我一会儿要去百味居那边吃午饭,你要不要一块去呀!”

    “主子难得出来转转,奴婢就不跟着您添乱了。

    百味居那边,要不要奴婢和姚思喜打个招呼?”白娇忙摆了摆手,拒绝了尔芙的提议。

    “打招呼就不用了,姚大掌柜的那么忙,我就是带着小家伙儿们过去改善改善生活而已,何必折腾他老人家呢!”

    姚思喜,曾经是京中一处很红火的酒楼——五味斋的大掌柜的,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的替那东家卖了大半辈子命,结果年过半百被随便安了个罪名给发卖了出来,被尔芙很偶然的买了下来,替尔芙看了一年多院子,后来被尔芙安排到了百味居这里做大掌柜的。

    要说这老姚头,也是个古怪的,这么大岁数,没家没口。

    之前尔芙遇到他被卖的时候,那叫一个风烛残年,尔芙都怀疑他能不能活到明天,这才一时心软地把他买下来,并且让赵德柱把他送到了她在京中的院子颐养天年。

    本来尔芙都将这事彻底地抛到脑后了,却发现这老头去了院子,整个人就好像又活了过来一样,不但将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是做主把院子租出去五分之四,只留下大门口的三间倒座房和西北角的一处小院自己个儿居住和给守院子的婆子们住着,替尔芙每年增加了一笔足有百余两的收入。

    虽然这笔钱在尔芙这算不得什么。但是要是寻常百姓家都够活一辈子了,发现了老姚头背地里做下的事情后。尔芙并没有匆忙处理了这个有些古怪的老头,反而和老头面谈了一次。得知了老头前半生的作为,又让四爷做了一番资料收集,证明这人人品不错,而且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便把她心里头琢磨了两年多的百味居的设计图,交给了老姚头。

    老姚头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与工部那些个大佬们研究了下设计图的可行性,很快就请了施工队改建了铺子,将如今京里生意最火爆的百味居展示在了世人眼前。

    尔芙原来还担心老姚头的身子骨撑不住。可是这老姚头居然越忙越精神,不到一年的工夫,他不但没有病倒,反而越显年轻,到现在除了那头花白的头发能看出他的老迈,整张脸都是红光满面的样子,别提多精神了。

    有的时候,尔芙不禁恶意地猜想,这老姚头是要焕发第二春了!

    哦。不对,不是第二春,而是终于要开窍啦。

    “时间不早了,你这边还有事情忙。我就不多坐了。”两人又说了一番体己话,尔芙拨动着耳边的珍珠耳坠子,笑着说道。

    “对了。主子您再等等!”说着话,白娇就跑了出去。

    尔芙看着白娇的背影。微微愣神,自语道:“这姑娘怎么也这么毛躁了。真不知道她这么个能干的性子,以后是不是会找个家庭煮夫。”

    “额娘,什么是家庭煮夫呀?”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七在听到这么奇怪的字眼的瞬间,瞪大了水汪汪的双眼,仰头问道。

    尔芙可不想和自家这么点的孩子讨论家庭煮夫的问题,丢了个很大众化的借口,笑着揉了揉小七的脑袋瓜,轻声说道:“等你长大就懂了!”

    “额娘又敷衍小七了。”弘轩坐在一旁,喝了口热茶,压低了声音,小小声的说道,但是声音却刚刚好让小七听见,引得才压下好奇心的小七,又一次抬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尔芙,让尔芙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弘轩,你这个小混球,不许接话。”尔芙被小七看得脸红,狠狠瞪了一眼弘轩,扭头对着小七解释道,“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你看你白娇姨姨现在都已经过了双十年华,却还没有个目标,刚才额娘说的话,其实是在担心她以后要找个上门夫君。”

    “哦哦哦……”小七拉着长音,点头说道。

    正当尔芙松了口气,暗暗庆幸总算糊弄过去的时候,白娇阴涔涔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主子,您这么在背后说奴婢的坏话,怕是不大厚道吧!”

    “嘿嘿,和孩子说些闲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尔芙尴尬地搓了搓手,装傻充愣地说道。

    尔芙还以为白娇会为她说的话生气的时候,白娇粲然一笑,抚了抚鬓边垂下的一缕银线流苏,捏着兰花指,坐在了尔芙的身边,柔声说道:“主子,您倒是给奴婢提了个醒。

    奴婢都这把年纪了,是该琢磨着找个上门夫君了,也免得左右四邻非议,虽然奴婢是不在乎,可是奴婢的老父母是真听进去了,为了不让老父母跟着操心、上火,奴婢就委屈委屈自己个儿,找个主子说的家庭煮夫吧!

    对了,不知道这家庭煮夫是那几个字呀?”

    说着话,白娇就将圆桌下面横架上摆着的笔墨纸砚,送到了尔芙眼前,并亲手研着墨,示意尔芙把那几个字写出来,她可不觉得尔芙解释的意思就是她说的那话的意思,不然她家这个主子怎么会红着脸呢!

    想到这里,白娇在心里偷笑两声。

    敢在自己个儿背后说闲话,别看你是主子,那咱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白娇心里如此想着。

    尔芙看着白娇眼中闪过的坏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笔写道:“家庭煮夫”,又在下面坠了一排小字的注释,‘家庭、既家,煮夫、既做饭的夫君。’,最后将那张墨迹都未干的纸叠了叠,直接塞到了白娇的手里。

    “一会儿再看,保管你看了会好开心!”尔芙赔笑说道。

    “难得能得到主子的墨宝,奴婢定然会好好保存的。”在尔芙写字的时候,白娇就已经看清楚了,也看到了尔芙写得那手狗爬字,坏笑着说道,随即就把那张纸塞到了袖管里,同时又从另一个袖管里,取出了一枚看起来有些分量的赤金面描银丝勾画如意纹的镯子,放到了尔芙眼前。

    “这镯子看起来很一般呀,也就是分量足了些,难不成是这月的新品?”尔芙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的说道。

    白娇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之前,我偶然间从乡下一户人家收到了一份手稿,材质看着像是羊皮的,那主家要的也不多,就要五个铜板,结果拿回来让顾大师一看,居然是一套随身携带的防身利器的设计图。”

    说到这里,白娇顿了顿,眨巴着眼睛看着尔芙,似是希望尔芙猜一猜那份设计图的去向。

    尔芙也没有让她失望,作为一个看过不少小说的人,她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有些期许,又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呼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你是说这镯子就是按照那设计图弄出来的?”

    “是,也不是!”白娇故意卖关子的说道,同时抬手将尔芙手里拿着端详的镯子接了过来,对着一面挂着雪地梅花图的墙壁,不知拨动了哪里一下,一串牛毛细针就无声地发射了出去。

    尔芙快步走到墙边,看着画卷上细细的针孔,又摸了摸微微有些刺手的墙壁,眼中流露出了惊骇之色,失声问道:“这是……暴雨梨花针?”

    “暴雨梨花针?这名字倒是不错。”白娇笑着走到尔芙跟前,将镯子送回到了尔芙手里,轻声说道,“这是顾大师按照那册手稿改造出来的新品,虽然威力不如原版的那种,但是却胜在小巧,最适合随身携带。

    之前听说主子在圆明园遇险的时候,顾大师就开始弄这个,一直弄了这么久才弄出这么一个,本来奴婢还打算这次进府给主子请安的时候带过去,主子就过来了,看来主子和这东西有缘呀!”

    说完,白娇就又给尔芙指明了发射的机关,另从袖管里掏出了一个装着牛毛细针的小盒子,教会了尔芙该如何装填,这才拉着尔芙回到了圆桌旁坐定说话。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顾大师的烦心事

    第五百零四章

    “这东西不错,顾大师这脑袋瓜真好。”尔芙摩挲着手腕上掩藏在袖管下的赤金镯子,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大好地含笑说道。

    白娇也笑着点了点头,又将锦盒往尔芙的跟前推了推。

    “这里还有一枚平安锁,是顾大师给几位小主子预备的,不过因为主子过来得太突然,所以只赶制出了一枚,估计下月奴婢去给您报账的时候,其他的就能制作出来了。”白娇一边打开锦盒的下一层,一边轻声说道。

    尔芙看着雕刻着五子登科图样的平安锁,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来她还打算让白娇麻烦顾大师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做出其他形状的这种护身利器,却不想都让白娇想到了前头。

    “这都是顾大师的功劳,奴婢可不敢居功。

    要是主子想赏人,那就赏顾大师吧,奴婢听说顾大师的小儿子年末就要娶亲,顾大师的娘子为了给小儿子筹备婚房,成天是绣活不离手,那双眼睛都快熬瞎了。”白娇见尔芙心情不错,顺杆爬地提起了顾大师家里的烦心事。

    这顾大师的情况,尔芙还是了解的。

    这位顾大师是京中一位颇有些名声的金匠,手艺自然是没得挑,经常有人慕名来求这位顾大师打造的金银首饰,连带着炫彩坊的生意都好了些,尤其是炫彩坊刚开的那段时间。

    不过尔芙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也对得起这位顾大师的名声,出的工钱。远比其他的金楼要高得多,还另有一份年终分红。但是顾大师的家里头负担,那也不是一般的重。除了要置办三个女儿的妆奁,还要给五个小子置办新房,更要赡养在家乡的一双老父母,所以就算是顾大师每月都能领到小十两银子的月钱,顾大师的娘子耿氏也不敢偷懒,经常在家里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杂事帮补家用。

    顾大师的孩子们,也并非是不成器的啃老族。

    三个女儿出嫁前都曾经是绸缎庄里的好手绣娘,一手苏绣、京绣,绝对是堪称精品。也是帮补家用的好手,五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小儿子被顾大师送到了私塾念书,其他四个从大到小都跟着顾大师学做金匠,手艺虽然比不得顾大师,但是也绝对不差。

    在尔芙的印象里,虽然顾大师家里的人口多,但是挣钱的人也多,所以从来没想过顾大师这家里头会有什么困难,冷不丁的听白娇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惊讶。

    白娇见状,遮遮掩掩地将顾大师家里那些糟心事说了出来。

    尔芙这才知道,要是单单只是操心家里的儿女,顾大师家里绝对不会过得这么寒酸。甚至会小有积蓄,绝对不会连小儿子要娶亲都如此为难。

    这位顾大师的老家就是京城附近的一处小村子上,他打小就被家里送到了铺子里学手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个儿,又娶了个很是贤良的妻子。本以为好日子就要到了,但是家里头那些个兄弟却盯上了尔芙替他在外城置办的一处小四合院。

    别看那处小四合院。只有一进,里外不过十来间房子,比起他家的祖宅都不如,但是他大哥是个脑子灵通的,知道这京里头的房价非比寻常,那简直是寸土寸金,要是这么一处小院子卖出去,足够他们在附近的镇子上,置办一处三进的好院子,便挑唆着自家的老父母出面,找顾大师要这处院子,打得旗号就是想要在镇子上给自家祖宗建个祠堂,光耀门楣,让老祖宗们瞧瞧自家子孙多么有能力,连院子都选好了。

    但是顾大师之前一直都是租院子住的,好不容易有尔芙赏了这么一套院子,怎么舍得就这么舍出去,更何况他家的几个儿子都这么大了,各个都要娶亲生子,总不好让他的儿子们都和他一样租大半辈子房子过日子,就算是他舍得自家儿子吃苦,那些儿媳妇却也并不都是他的娘子耿氏那样子好性情的人,所以只好这么一直拖着。

    不过他家的大哥也不是个傻子,见他舍不得院子就想出了别的法子,那就是撺掇着自家父母找顾大师要钱,也不多要,只要顾大师收入的一半。

    顾大师为人纯孝,娘子耿氏虽然已经做了婆婆,但是到底还是个绵软的性子,不想让顾大师夹在中间为难,也就点头同意了顾大师父母、兄弟们的要求,将每个月的月银都分出一半,托人带回到乡下去。

    原以为财去人安乐,却不想顾大师家里头那些兄弟,那都是些个吸血鬼,贪得无厌,打从顾大师月银的一半按月送回到他们手里,他们就隔三差五地赶着车,带着已经老迈的父母,跑到顾大师的家里头小住几天,一来就要好吃好喝,临走还要带走点什么土特产、布料、棉花之类的东西填补家用。

    而顾大师的月钱就那么多,家里头的小五读书也要用钱,所以这手里头的钱就越少了,要不是尔芙从来没有拖欠顾大师的月钱,几个儿女也都孝顺,平日里多有帮衬,怕是这顾大师两口子和还没有娶亲的小五就要靠借钱为生了。

    但是就算是顾大师都做到这个份上,他家里的兄弟还没有满足,经常在乡邻左右传扬顾大师在京里的日子过得是多么好,是多么的不顾念着家里兄弟姐妹,只知道在京里头享福,也亏得他们家乡距离京城不远,还时常有人往京里来走动,这才没有让这种不识的传言,传扬得到处都是。

    去年年头上,小五到了及冠之年,顾大师替小五定下了一门不错的亲事,两口子勒紧了裤腰带,加之有几个兄长和姐姐的帮衬,总算是给他攒下了一份聘礼。却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顾大师的兄弟耳朵里,这不今年正月里。顾大师一家人回乡里过年,这份聘礼又被顾大师的老父母找借口要了去。

    眼看着就到了过聘礼的日子。顾大师一家是双手空空,耿氏更是连自己个儿的妆奁都变卖了,这才勉强把厢房拾掇出了一间新房,但是要给女方的聘礼,却还是没有来路。

    “这聘礼都需要什么呀?”尔芙是个妾室,又是直接从宫里就到了四爷府上的,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这古代的民俗嫁娶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顾大师那边都缺什么少什么,合计着要是直接给钱就顾大师那倔驴的脾气。怕是不能要,只好找白娇这个未嫁女问问了。

    “聘礼么,自然是些个衣裳布料、金银首饰的东西了。”被问到头上的白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轻声回道。

    尔芙摸了摸袖管里收着的几张银票,继续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银两呀?”

    “这聘礼需要的银两,素来是有多有少。

    但是我之前听耿氏的意思,定亲的那家是耕读之家,家里头的田产不少,而且那家就那么一个姑娘。怕是这陪嫁的妆奁不少,所以需要的聘礼也就多了些,怎么着都要置办两套头面、两对龙凤镯和些好料子做脸面,还要给小五置办点田产。估计需要百余两银子吧!”白娇看出了尔芙的打算,稍稍沉默了一瞬间,压低声音。小小声的说道。

    尔芙大概知道顾大师的家底,琢磨着要是各个媳妇都给出这么丰厚的聘礼。那怕是不可能,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耿氏这么做,那她其他媳妇能愿意么?”,倒是一时间忘记了她原本想要帮忙的打算。

    “就算是不愿意又怎么样呢!

    这素来聘礼是随着陪嫁走的,陪嫁丰厚的,那聘礼自然要差不多,那本来陪嫁就少,那聘礼也会相应减少,再说之前顾大师给他那四个儿子定的亲事,聘礼给得也不算少,所以就算是那几个媳妇心里头有什么不自在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啦。

    何况顾大师家小五这门亲事,那还真有些高攀了女方,要不是小五子模样不差、学问不差,得了他老师的看重,也不会把独女许配给他。

    有这么好的亲事,也不怪耿氏打肿脸充胖子地砸锅卖铁的置办聘礼啦。”白娇似是无奈,又似是嘲讽的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尔芙已经将袖管里的银票拿在了手上,脸色郁郁的低声说道:“这百十两银子在我这是不算什么,可是我要是平白无故的出了这笔银子,怕是会让人议论吧!”说完就啪的一声把银票拍在了桌上,眨巴着眼睛,看着白娇,希望白娇能给她出个主意。

    这倒不是尔芙钱多得到处给,实在是这位顾大师送上的这份礼物,真的让她心里头好欢喜,再说这么一位扛旗一般存在的金匠,也确实是她炫彩坊的宝贝,她可不想让顾大师为了这些事情分了心,做出什么对铺子不利的事情,所以尔芙才会在这么不情愿的情况下,还是将银票拿了出来,只希望白娇给她想出个合适的理由。

    “主子,要奴婢说,这借口很容易寻。

    之前您不是说在咱们工坊里做工的金匠,一旦签下二十年的合同就会得到一处京郊附近的住房,顾大师的四个小子都签了这契约,不如就拿那四套房子换了这笔银子好啦!”

    白娇是标准的古代人思维,只要这家人还没分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顾大师的,所以在她的心里,这四套房子的去留,顾大师能全权做主,但是在尔芙眼里,却并非如此,这分房子是她给铺子里的工匠的福利,也就是顾大师的儿子劳动所得,若是为了给兄弟娶亲就把这些房子收回到手里,虽然暂时解决了顾大师的难处,但是早晚会让顾大师的家里头乱成一团。

    毕竟这福利,只要是在尔芙手下工坊做事的工匠都是知道的,若是等以后顾大师的媳妇们知道一处房子就这么填补给了自家男人的兄弟做娶亲的聘礼,就算是面上不说,这心里头也会不满,甚至会恨上顾大师和耿氏的偏心。

    好心办坏事,尔芙可不愿意。

    “这法子不中,你没想想顾大师分的那房子就那么大,他五个儿子相继娶亲,虽说还勉强住得下,但是以后儿子也是要有孩子的,到时候总不能一家二十余口人就窝在那么一处小院子里吧。

    还有小五那头儿,这么百余两银子就全到了他的手里,成为了他的私房,别说他的嫂子们同意不,怕是就连他兄弟们都不会同意吧!”尔芙摆了摆手,拧着眉头说道。

    “那奴婢也没法子了,这钱总不能无中生有吧!”白娇一摊手,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张百两银票,很是无奈的说道。

    尔芙听完白娇的话,眼前一亮,小脑袋瓜里有了主意,连连翻看手中的账册,看了下前几个月的纯利,估计了下分给顾大师的那份分红,笑着说道:“这次,你说得对!

    这银子不能无中生有,但是我记得顾大师在咱们铺子里,每年年末都有一份分红,从三十两到十两不等,而顾大师现在才不过四十余岁,按照他的情况,绝对能再做个二十多年吧,再加上咱们铺子每年的收入都在上涨,不如就一次结算给他。

    到时候,你直接和顾大师、耿氏商量一番,直接给他五百两银子,公平分给他五个儿子,既能解了他眼前的困境,又能做到公平分配,免得他的几个儿子事后生了罅隙,另外咱们铺子再出了那些金银首饰,就算是我送给他的一份礼物好啦。”说完,尔芙还摆出了一副“你看我能干吧,快夸奖我”的小傲娇表情,笑眯眯地看着白娇。

    白娇无语地叹了口气,将递给尔芙的账册,翻到了最前面,低声说道:“主子,您想的是很好,但是您要知道,咱们铺子打从开业到现在,这每年的盈利是越来越高,从最初第一年分给顾大师的分红,不过他一个月的月钱,到今年年初分给他的那份三十两,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怕是他不会同意吧。

    就算眼下,顾大师和耿氏因为缺钱同意了,怕是以后也会觉得不合适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就让顾大师预支半年的月钱,另外我再给他一份五十两的赏银,算是对于他制作出这玩意儿的奖赏算了!”尔芙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腕间的镯子,沉声说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好巧呀,四爷!(1)

    第五百零五章

    说实话,尔芙说着话就是一时的气话,自己个儿都没想过要这么干,但是一旁坐着的白娇听完,却是眼睛一亮,竖着大拇指,满是赞同的附和道:“还是主子聪明,这主意好,直接就让顾大师预支几个月的月钱就解决了这些问题啦!”

    “你觉得这主意可行?”尔芙闻言,瞪着一双杏眼,有些意外的问道。

    白娇扒拉着一枚精致的鎏金算盘,笑着说道:“当然行啦。

    顾大师的固定月钱是五两,加上出品金器的提成钱,每月足有小十两,预支半年月钱就算是六十两,主子再赏他五十两,置办一份不错的聘礼,也差不离够啦。”

    “行吧,那就这么做吧。

    不过我估计这事就算是你不提出来,过几天顾大师就能找你来说,毕竟连我都能想出来的法子,耿氏也能想出来,到时候你别为难他们,直接把银票给他们就行了。”尔芙微微点头,琢磨了一下白娇说的那些话,笑着说道。

    说完正事,尔芙又和白娇倒了会苦水,吐槽了下府里那些个不着调的传言,便招呼进了在外面守门的瑶琴和小文,让瑶琴去茶楼里招呼赵德柱他们,便领着一串小包子,施施然地走出了炫彩坊。

    结果才刚走到门口,尔芙就气得竖起了眼睛。

    街角,一匹膘肥体壮、通体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上,四爷穿着一袭藏蓝色吉祥暗纹的锦缎长袍,头戴镶着红宝石的瓜皮小帽。正揽着一名看不清模样,却身段妖娆的姑娘。不知道在低头说着什么。

    “主子,您在看什么呀?”正低头打帘子的瑶琴。看着尔芙迟迟没有动作,有些奇怪的起身问道。

    尔芙闻言,整理了下心里翻腾着的醋海,挤出了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鎏金步摇,轻声说道:“没什么,冷不丁的从铺子里一出来,这阳光还真有些刺眼。

    好啦,时间不早了。咱们就直接去百味居吧。”说完就扯着要说什么的小七,步履匆匆地往轿子跟前走去,如逃跑一般地一溜烟钻进了轿子里头,连连催促着快走。

    “额娘,那是阿玛吧?”坐在轿子里,小七看着尔芙惨白的小脸,抬手扯了扯尔芙的袖摆,低声问道。

    尔芙真的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去污染小七幼小、纯洁的心灵,却也没有想要欺骗小七。苦笑着看了眼不安的小七,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柔声说道:“你瞧见了?”

    “嗯。”小七苦着小脸,点了点头。

    “估计这府里又要进新人了。小七是在担心额娘么?”尔芙看着小七眼中越来越重的水光,心里头一暖,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轻声问道。

    小七察觉到尔芙的情绪有些缓和,人小鬼大地抱着尔芙的腰肢。巴掌大的小脸紧贴在尔芙的臂弯里,闷声说道:“额娘是伤心了吧!”

    “早就知道你阿玛身边会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出现。额娘才不会为了这些事就伤心呢,只不过是觉得你阿玛那么古板的一个人居然会和女子同骑一匹马,有些不大适应罢了!”尔芙不想小七才这么大点就替她操心,强压下心里头的酸楚,故作轻松地撩着轿帘,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嘴角微微上扬的笑着说道。

    一向不大擅长说谎的尔芙,到底没有骗到小七,小七歪着脑袋瓜,看了看眼神游离的额娘,浅浅一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很是依恋地抱着尔芙的胳膊,稚声稚气的说道:“额娘,你有我和弟弟、妹妹。”

    尔芙笑着揉乱了小七的头发,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语气里满满都是欣慰的低声说道:“对呀,额娘有小七这个开心果陪着,比什么都强!”

    说完就指了指轿帘,示意小七外头还有人跟着,不好再说这些话题,转移地提起了百味居里的招牌菜——葱爆海参、糟溜鱼片、芙蓉干贝、龙肝凤眼等名菜,说得小七口水直流,将脑袋里的烦心事都抛到了一边。

    看着小七一脸期待地巴望着轿子外头的景色,尔芙徐徐吐了口浊气,摇了摇头,暗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只几口吃的就把她哄得开心了,果然人都是越长大越不容易开心的,还记得她小时候,只要能有个棒棒糖吃就会开心一整天的。

    哪成想现在,她明明清楚四爷的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她也一直劝说自己不要在意这些,毕竟这时代的男人就是三妻四妾的,压根不存在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生活,怎么还是一看见四爷身边有女人,她就这么难过呢!

    算了,算了,得过且过……

    何必为了这些事情就破坏了自己个儿的心情,好不容易才能和几个孩子出来转转!

    勉强让自己个儿将四爷和那莫名女人的身影抛到脑后,尔芙伸手替小七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又用手替小七顺了顺被风吹散的脸颊旁的发丝,笑着揽了揽她的小肩膀,指着轿子外一闪而过的铺面,说着她从白娇、玉清等人那里听来的各种老字号的传说,倒是让轿子外一直提心吊胆的瑶琴,彻底放下了心。

    其实,瑶琴之前就是在装傻。

    她虽然在俯身撩轿帘,但是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尔芙那边的动静,当发现尔芙的脸色一僵的瞬间,她就已经抬头看去,正好看到自家主子爷替那个与他同骑一匹快马的女子撩起耳边的碎发的动作,哪会不知道尔芙是看到了四爷,才会流露出那种哀莫大过心死的悲伤脸色呢!

    可是作为一个婢仆,她最重要的指责就是要照顾好主子,这不单单是包括照顾好主子的生活起居。更是要照顾好主子的脸面,她那会儿多怕自家主子会压不住心里的火气。直接让护卫抬着轿子追上去,直接在街上就和主子爷撕破脸地闹起来呀。

    好在。自家主子身边有小主子们跟着……

    不同于因为在柜台上结账的小文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瑶琴在发现了尔芙流露出那抹哀伤神色之后就一直侧耳听着轿子里的动静,听着小七和尔芙的对话,她这心里亦是酸酸的。

    难为自家主子那么一个直性子的人会委屈了自己个儿强颜欢笑的和小主子说话,到底是主子心疼着孩子,不愿意小主子跟着一块担心。

    就在瑶琴这么魂游天外的时候,轿子缓缓停在了百味居的门口,门口迎客的两个肩上搭着白帕子的小伙计,忙赔笑迎上来。瑶琴这才反映了过来,轻声说道:“主子,到了。”

    “恩。”尔芙轻轻应了个声,略微调整了下姿势,又抬手替小七整理了下身上的小褂、长裙,这才让瑶琴打帘子,俯身走出了轿子。

    一流水地落地玻璃窗,将铺子里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现在尔芙的眼前,一张张颇具现代风格的木质方桌。不规则地围绕在正对着门口的小型舞台四周,台上一名穿着细棉布素色长袍的男子,正一手握着惊堂木,一手搭在桌边。神采飞扬地说书,一个个食客或是侧耳倾听,或是在低声说笑。或是在忙着把桌上的佳肴添进肚子,十数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小伙计。手捧着托盘,如蜜蜂般辛勤地其间。显得格外热闹。

    “瞧着人气不错,咱们进去吧!”尔芙笑着赞叹了一句,扭头对着瑶琴说道,说完就让小伙计领路,往百味居里走去。

    柜台后站着的掌柜的,也是个有眼色的,虽然不认识尔芙,倒是也没有因为尔芙那身素净、寡淡的衣裳就看低了她,忙活活地从柜台后绕了过来,对着尔芙就是一拱手,谦卑却不谄媚地含笑说道:“夫人,您吉祥,不知道几位这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

    “掌柜的,您客气了。

    咱们都是京城人,早就听闻这百味居的菜色不错,一直想要来尝尝,难得今个儿天气不错,所以我就领着几个孩子过来了。”尔芙笑着揽了揽身边站着的几个小包子,对着掌柜的颔首一礼,轻声说道。

    “那夫人您楼上请,楼上有雅间!”掌柜的笑着一抬手,招呼过一个小伙计先行上楼准备着,扭头对着尔芙,恭声说道,说完就微微矮着身子,在前头领路,将尔芙一行人引到了楼上。

    百味居的雅间,比寻常酒楼的雅间,要大一些,除了当中一张大大的饭桌外,临窗的位置上,还摆着一张精致的雕花罗汉床,方便来雅间的客人坐在一旁喝茶等人,也方便吃完饭小憩的客人能欣赏到楼下的歌舞,或者是评弹节目。

    掌柜的引领尔芙来的雅间,正对着舞台方向,隔着精致的坠流苏竹帘,楼下男子说书的声音清楚传来,又将楼下食客的喧嚣隔绝在外,设计得甚是精巧。

    “掌柜的,您也别忙活了,把招牌菜都给咱们来上一份,再在一旁给我的随从开上一桌。”尔芙看着赵德柱欲语还休的样子,笑着对旁边的掌柜的,朗声说道。

    说完就让瑶琴给正在往桌上摆干果的小伙计和掌柜的都送上了赏钱,这才一手微提裙摆,一手拉着小七,嘴里招呼着弘轩、方方、圆圆,一块往窗边的罗汉床走去。

    掌柜的眼力不错,瞧着尔芙身边跟着伺候的瑶琴的举止打扮,暗暗惊诧于尔芙的身份,一出门就忙交代小伙计要仔细伺候着,又往后厨跑了一趟,叮嘱掌勺的大厨一番,这才重新回到了柜台后面,继续整理他手头上的差事。

    之前大掌柜的就让人传了消息过来,这百味居要在东城那边开一处分店,这人手方面,怕是要分拨过去一批人,到时候他这边的人手就有些不足了,所以他必须好好琢磨一番,别弄得人手不齐,得罪了来店里的贵客们。

    “掌柜的,又有贵客来了!”还不等他划定好要分过去的人手,负责在门口迎客的小伙计就忙跑了进来,急声说道。

    “什么贵客呀?”掌柜的笑着抬头看去,却只看到小伙计一人在跟前,不禁有些语气不好的问道。

    小伙计忙抬手指了指屏风后的楼梯方向,低声答道:“客人已经往楼上去了,掌柜的您看,您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掌柜的不得不又一次将账册都放回到柜台下面的暗格里锁好,有些郁闷地掸了掸袍摆,满是疑惑的问道:“什么样的客人呀,怎么这么急着就上去了!”

    “一男一女两位客人。

    小的瞧着那男子辫子上还缀着红穗子,又是骑着马过来的,怕是位大人物,而且那女子梳着的是旗人的发髻。”小伙计担心掌柜的心情不好,上去会流露出什么不好的脸色来,忙低声提醒着。

    却不想,他这话音刚一落,已经走到楼梯上的掌柜的就把腿收了回来,头也不回地往柜台方向走去,小伙计很是不解地挠了挠头,忙追上去,低声问道:“掌柜的,您怎么不去啦?”

    掌柜的闻言,抬手就在小伙计的脑袋瓜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很是怒其不争的沉声说道:“既然是一男一女两位客人,怕是不会希望有人上去打扰,咱们就别上去惹人嫌啦。

    一会儿你们上去送菜的时候,也要小心些,别打扰了人的好事。”说完,掌柜的就收敛了脸上的严肃,露出了一抹有些猥琐的笑容,对着小伙计做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诡异表情,便低头把刚锁起来的账本等家伙式都拿了出来,继续盘算调派人手的事情去了。

    小伙计是个新手,但是却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明白了掌柜的话里的意思,也猥琐地笑着点了点头,便拎着一壶上好的龙井茶,甩着手巾板,上二楼雅间去伺候这对贵客了。

    另一边,尔芙不等小伙计将菜上全就让人在门口添了一张桌子,又点了几道特色菜,让瑶琴和小文不必在跟前伺候,也坐下一块吃,“你们就别多说那些没用的,在府里的时候,我都很少让你们在桌边伺候,何况是在外头呢!

    行了,行了,吃完了,咱们还要去大栅栏转转呢!

    谁要是耽误了工夫,可别怪我把你们丢在这里!”说完,尔芙就好像威胁似的扬了扬小拳头,牵着小七,招呼着弘轩等小包子,来到了桌子旁落座。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好巧呀,四爷!(2)

    第五百零六章

    盛名之下,百味居的菜色,那真是色香味俱全,绝对不会辜负每一位来到这里的食客,即使是抱着挑刺的心来细细品味,还是忍不住吃得肚子都圆了,这才停了筷子,扭头在看小七、弘轩等几个小孩子,那更是吃得嘴角流油。

    “额娘,咱们明个儿还来好不?”小七将最后一块鱼片塞进嘴里,鼓着小脸颊,抬手拉着尔芙的手腕,含含糊糊地说道。

    看着童真的女儿一脸期许的样子,尔芙笑着抬手替她擦去了嘴角的油渍,柔声说道:“小丫头,好吃的东西,要留着慢慢吃,哪能一次就吃够了呢!

    好啦,喝口茶解解腻,休息一会儿,额娘带你们去街上转转,尤其是弘轩,别整日就知道窝在府里头跟着师傅读书,也要注意点劳逸结合,当然像上次那样自己个儿偷摸跑出去玩,额娘还是不赞成的。”

    说着,尔芙就刮了刮弘轩的鼻尖,又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

    弘轩半被迫地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尔芙满意的笑了。

    这个小老头真是越来越像四爷了,除了对着家里人能流露出几分小孩子的模样,其他时候都是一张标准的扑克脸,绝对和那些言情剧里的霸道总裁的小时候一个德行,虽然模样长得很萌,但是行为是一丁点都不萌。

    “小孩子就该多笑笑!”尔芙接过瑶琴递过来的手把镜,对着弘轩照了照。轻声说道。

    “额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弘轩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整理了下衣襟。如古板的小老头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是配合上他那张稚嫩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可笑,但是尔芙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弘轩不是小孩子了,弘轩是大孩子了。”

    对于尔芙这种明显哄孩子的语气。弘轩真是无奈极了,再加上旁边小七嘻嘻呵呵的笑声,他这脸就彻底变成了红苹果。娇嗔道:“额娘!”

    尔芙察觉到弘轩的恼怒,抬手拍了拍小七的脑袋瓜,笑着拎起茶壶替几个小家伙都倒上了热茶,指着楼下正在说‘水浒’的说书人。淡声说道:“好啦。不要闹了,喝口茶听书,这种书和咱们在家里头听到的,那绝对不一样!”

    说完,也不管几个小家伙儿听没听清楚,便自顾自地端着茶碗,走到了窗边的罗汉床上坐好,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笑眯眯的透过竹帘的缝隙,看着楼下的众生百态。如看戏一般地悠闲自在着的吃着干果花生磨牙。

    楼下的说书人,正说到劲头上,尔芙听得那是津津有味。

    反倒是弘轩、小七他们几个小的,全都捧着肚子,说着琐碎的小事,热热闹闹地好像每年三十守岁一样。

    “真没劲,才说了这么一段就下去喝茶润嗓子啦。”一旁尔芙看着走到舞台后面喝茶歇脚的说书人,无语地叹了口气,低声嘟哝了一句,回到了几个小家伙儿的身边。

    正当尔芙打算洗洗手就领着一帮孩子出去逛街的时候,小七突然从门口溜达到了她身边,连声叫道:“额娘,你看那是……”

    尔芙顺着小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差点摔倒在了地上,也亏得瑶琴在旁边扶了她一把,不然她真的会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出丑。

    “行了,把门关上,小孩子家家地闹什么!”略微稳定了下心神的尔芙,瞥了眼四爷所在雅间的方向,笑着伸手揉了揉小七的脑袋瓜,满脸无所谓的说着,顺手就将半敞着的雕花扇门推上了。

    其实看到那一幕,还真是偶然。

    小七不算是个活泼的孩子,但是到底是小孩子,突然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难免会有些想要探险的心思,所以才填饱了肚子,便和方方、圆圆在这小小的雅间里,玩起了捉迷藏。

    可是这雅间就这么大点地方,所以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就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雅间的门,溜达到了廊上一个有半人高的落地花瓶的旁边躲了起来。

    要说这孩子躲得地方是真不错,小伙计来来往往送菜,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所以她就一直窝在哪里,哪成想她没等到方方、圆圆找到她,反倒在小伙计往一个雅间里送菜的时候,看到了自家阿玛和一个女人同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显得很是亲密的样子。

    被吓得不轻的小七,到底还是个孩子,压根没想到在她面前或是严厉、或是庄重、或是慈爱的父亲,居然还有这么不一样的一面,即使是她在之前,已经在路上看到阿玛和一个陌生女子同骑一匹快马的样子,这才在惊讶之下,做出了这种荒唐的举动。

    虽然尔芙已经很快做出了反应,但是还是出现了意外。

    之前那阵乒乒乓乓地动静,将正和方方说话的弘轩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透过那扇还没有关严的雕花扇门,他也看到了阿玛荒唐的举止,更注意到了自家额娘在关门的那个瞬间,眼角一闪而过的失望和凄苦之色,心里头一疼,不禁脑门一热地直接闯到了对面,一脚就踹开了虚掩着的隔扇门。

    “四爷,好巧呀!妾身请四爷安!”突然与四爷这般面对面,尔芙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家儿子回护她的心情,感到欣慰,还是该为自家儿子有些莽撞的行为,觉得心塞啦,却又不得不整理好心情,敛了敛衣裙,快步往对面的雅间走去,对着拥美入怀的四爷,俯身见礼,恭声说道。

    好尴尬……

    整个雅间里都流淌着一种叫尴尬的空气。

    除了尴尬,尔芙还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屈辱的感觉。对面是她的男人,男人的怀里却做着一个不知道是小三、小四的女人,她却要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就这么出现。

    与尔芙一般觉得不自在的。还有四爷这个大老爷们。

    他看着尔芙一反常态地按照规矩对他行礼的瞬间,他的心头一疼,却又不得不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微微抬手一挥,冷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半点规矩都不懂,你这个做额娘的是怎么教的!”

    “妾身无能!

    弘轩。还不给你阿玛见礼!”尔芙低着头,嘴角划过了一抹苦笑,但是很快就收敛一空。扭头对着如公牛一般瞪大双眸、喘粗气的弘轩,低声喝斥道。

    “儿子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此时,弘轩的心里早已经填满了苦涩。可是面对自家额娘的召唤声。还有对面那个女人一脸不屑笑容的德行,为了不让自家傲娇的额娘继续保持这样屈辱的姿势,只得将满肚子的不满都押在了心底,动作利落,姿势标准的打了个千儿,恭声说道。

    可是即使尔芙和弘轩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但是四爷还是没有想要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冷冷看着对面雅间里看戏的小七等几个孩子。还有瑶琴、小文两个宫女,沉声说道:“行了。既然都遇上了,那就叫几个孩子都过来吧!”

    话音一落,也不用尔芙催促,小七就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随即就一脸平静地站在了四爷跟前,矮身一礼,“小七给阿玛请安,阿玛怎么有空来额娘的铺子里呀?”

    “难得今个儿你阿玛沐休,便出来走走,倒是你们娘几个,怎么也过来了!”四爷笑着推了下怀里抱着的女人,示意她先坐在一边,伸手招呼了下小七,见小七迈步走进,这才笑眯眯地说道。

    只是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这样的四爷是第一次出现在尔芙的眼前,她很是惊诧。

    到底哪张脸才是他呢!尔芙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是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妥当的表情,微微上扬的唇角,内敛、矜持的笑容,以及眼中淡淡的温慧目光,简直就是乌拉那拉氏的翻版一般,缓步走到了四爷跟前,伸手揽过了要往四爷身上扑的小七,对着小七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需要她的女儿去为她争宠,她也不需要用计谋才能留住的男人心,相反,作为现代女性,她在这里是骄傲的,即使对面的男人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不许胡闹!”小七懵懵懂懂的表情,引得尔芙的脸色一柔,一股子母爱的味道,登时呈现,随即收敛一空,伸手捏了捏小七的小手,低声说道。

    说完又扭头对着四爷矮了矮身,似是赔罪,又似是划清界限、摆正身份一般的轻声解释了两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最后,才一脸和煦笑容的说道:“四爷这里有客人在,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这是朝鲜国皇帝的三女婉蓉公主李荷茱,是随着她兄长来我国朝拜的尊客。”四爷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示意尔芙领着两个孩子落座,又打发了瑶琴和小文照顾着方方、圆圆,最后吩咐了苏培盛关上了雅间的门,这才笑着替尔芙介绍着身边女子的身份。

    好大的来头,一国公主。

    瞧着之前两人的做派,看样子这货就是传说中来和亲的了,而且这和亲的对象,想来就是一反常态的四爷啦。

    “妾身见过婉蓉公主。”虽然心里腹诽不止,但是尔芙面上却如标准的贵妇一般,笑眯眯地对这位婉蓉公主颔首一礼,柔声问安着。

    婉蓉公主,说来是公主,其实在朝鲜皇宫里,却并非是父皇看重的女儿,甚至可以说处境相当的不好。

    这次她能跟着皇兄一块来京城给清朝皇帝送上每岁的朝贡,还是她和她的母妃将多年积蓄的私房钱打点了她父皇身边的近臣宦官,这才求了这么个机会。

    为了能让她的母妃和嫡亲兄长在父皇的心目中,增加分量,获得更多朝臣的支持,她不得不做出些牺牲,才会如此不顾脸面地扒上了这位在宫里侍疾的亲王——雍亲王四爷。

    “侧福晋,不必如此客气。”面对着如此温婉的女人和她要拿下的男人四爷跟前,她自然不能在做出之前那种有些娇蛮的行为,气质骤然一变,犹如变了个人一样,展露出了一抹如春日的阳光般温暖、和煦的笑容,学着尔芙的做派,对着尔芙亦是欠身一礼,柔声说道。

    接下来,尔芙和这位模样一流,气质一流,身份一流的女人,和睦友好地开展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很遗憾地落败了,还败得很惨,惨得连四爷都有些心疼她啦。

    谁让尔芙这嘴皮子,真心是不给力。

    不但如此,一些什么衣裳、首饰的时尚话题,她也是无力招架,最后只能傻傻地笑着听这位婉蓉公主说,好在婉蓉公主为了表现她的贤良淑惠,自然不会让席上冷场,简直和尔芙置换了身份一般。

    尔芙就如同一位有些拘束的客人一般,而婉蓉公主就是那个处处周到的主人,坐在四爷的一侧,那叫一个郎才女貌,般配得让人看着都只有羡慕,没有嫉妒。

    不过这些羡慕他们般配的人中,绝对不包括尔芙。

    尔芙只觉得心里装了若干个小刺猬一般的心疼、心塞、心刺痛,恨不得直接抓花了这对‘狗男女’的脸,才能暂时消了心头这口恶气,“时间不早了,妾身实在是不胜酒力……”说着话,尔芙就伸手扶住了额头,满脸通红地羞涩一笑,便歪在了桌上。

    “苏培盛。”四爷看着尔芙醉猫似的趴在桌上,还有小七、弘轩眼中流露出的焦急神色,无奈的叹了口气,朗声唤道。

    此时,站在门口的苏培盛,身前站着两个目露凶光的女人,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尔芙的近身侍婢——瑶琴和小文,两人虽然跟着尔芙的时间不长,但是感情却很深,看着尔芙明明委屈到了极致,却要忍着恶心陪着其他争夺主子爷的女人说笑,这还是第一次,所以一时间也很难接受。

    可是她们没有胆量去训斥四爷,却敢于折腾苏培盛这个拉/皮/条的狗奴才,别问她们为什么会说苏培盛是个拉/皮/条的狗奴才,实在是在她们的心目中,四爷不是这样子好色的人呀,不然府里那么多宫婢,主子爷怎么没有收用过一个呢!

    一定是苏培盛这个下贱胚子,把主子爷带坏了。

    所以自打这隔扇门一关上,瑶琴和小文就蹭蹭窜到了苏培盛的跟前,用各种鄙夷的眼神打量着他,同时小声说着各种冷嘲热讽的话,只羞得苏培盛差点就钻到了地缝里去。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们就放过我吧,这事真跟我没关系!”苏培盛无语地抱着脑袋,蹲在了一尊花瓶旁边,哀嚎着说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三无的苏培盛

    第五百零七章

    至于苏培盛为什么要对着尔芙身边的宫婢如此气短,那自然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家主子爷的心思,心知这位的地位很是稳固,这才会如此做小伏低,若是换了旁人身边的宫婢敢这么对他,看他苏培盛不大嘴巴呼死她们。

    很是无语、无奈、无辜的苏培盛,蜷缩在一角,每每收到来往小伙计送上的同情眼神,这心里头就要抽抽一番,最后也就渐渐适应了,颇有些没脸没皮地和瑶琴、小文对视着。

    “我说姑/奶/奶们,这事真的不管咱家的事情呀。

    你们大人大量就别跟咱家计较了好不,咱家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苏培盛如念经似的重复着这句话,连连对着瑶琴、小文两个拱手作揖,可是心疼尔芙的瑶琴和小文却并没有理会这点,反而继续折磨着苏培盛,一直折磨得苏培盛恨不得冲进去把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四爷揪出来说清楚,求个解脱,两人这才一人做红脸,一人做白脸地从苏培盛这里套起了话。

    难得这两位姑/奶/奶终于肯打理他啦。

    苏培盛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那叫一个清楚、详细,引人入胜,将四爷渲染成了一位风流倜傥的才子,将里面的婉蓉公主形容成了一位没脸没皮的坏女人,总之错误都是婉蓉公主的,自家主子爷只是不好拒绝康熙老爷子的吩咐,四爷这才作为东道主领着这位想要上街转转的邻国公主。出现在了瓜尔佳福晋跟前,这一切都是个误会,绝对不是瓜尔佳氏等人看到的那般。

    姑且不说瑶琴、小文相信与否。但是苏培盛总算是暂时不必蹲回到角落里数蚂蚁了,这点就让苏培盛很是感激、感动啦。

    “苏培盛!”

    雅间里,四爷的声音如救世的佛音一般响起,苏培盛欢愉地如偷了小母鸡的黄鼠狼一般,对着两人拱了拱手,便满脸是笑地矮身进了雅间。

    “主子爷……”一进雅间门,苏培盛就暗骂了一句“主子爷。您真是害人不浅。”便停住了脚步,利落地打了个千儿,第声唤道。

    之前尔芙和婉蓉公主说话的时候。四爷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将尔芙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所以这会儿见尔芙醉倒,倒是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便直接吩咐苏培盛去叫人准备轿辇送人回府了。

    至于他本人。自然是要继续完成他的计划。

    少是片刻,苏培盛就从一旁的雅间里,将几个正在喝酒吃肉地赵德柱等人揪了出来,看着庆喜满是醉意的脸,气得他当场就踹了庆喜好几脚,还是王守才壮着胆子,上前拉开了他。

    但是即使如此,苏培盛还是怒意未消地指着庆喜。冷声训斥道:“主子爷就在雅间里头,你这幅德行。这是存心往你爷爷我的脸上抹黑呀!”

    对此,庆喜也很是无辜。

    他天生不耐酒力,稍微蘸点酒精,这脸上就好像涂了一层胭脂一般红扑扑的,要说他也不是个糊涂人,跟着女主子出府,哪里会喝得醉醺醺的找不到北呢,他这完全是被百味居的小伙计坑了好么!

    谁知道那小伙计送上的饮品,尝着酸酸甜甜的,居然是一种内含酒精的果酒呢!虽然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即使他只浅浅抿了两口与饮料相差不多的果酒,这脸上就通红通红的啦。

    “苏爷爷,您就别骂小的了,小的真没有故意给您丢脸,这都是误会呀!”庆喜被苏培盛踹得一个踉跄,便随弯就弯地跪在了地上,连连俯身叩首的低声说道。

    语气里,别提多委屈了。

    赵德柱见状,忙上前轻声解释道:“苏公公,这事真怪不得庆公公,这都是上菜的小伙计没说清楚,所以才让庆公公弄了个大红脸,不过奴才担保庆公公没有醉酒,只是有些上脸而已。”

    “咱家能听你的解释,那主子爷那边能听么!”苏培盛也不想这样子当着一群护卫下庆喜的脸面,但是一旁雅间里的四爷还等着呢,这要是四爷看着,就算是当场不发作,背地里也会彻底将庆喜冷藏起来,这辈子都别指望再有出头的机会了。

    赵德柱一直想要在前院找个同盟军,收集四爷的资料,帮助自家主子在四爷心里获得更重要的位置,但是他之前接触的苏培盛、张明德、陈福、张保之流,那都是四爷跟前当差的老人儿,连头发丝都是空的,别管他是怎么讨好、表示亲近,那都是全不上道,弄得他搭出去的银子不少,但是一条线都没有牵上。

    难得这次有这么好拉拢庆喜的机会摆在眼前,赵德柱自然不会错过,所以飞速想出了个说简单又不大简单的主意,凑到苏培盛耳边,低声说道:“苏公公,您看这样行不行……”

    苏培盛耐心听完,眼中浮现了一层复杂的神色,直直地盯着赵德柱那张脸几息,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做吧,不过可别指望咱家去给你善后就是啦!”

    说完就一甩袖子,不理会瑶琴和小文满脸古怪的神色,领着赵德柱和王守才,以及瑶琴、小文两个大宫女,径自往四爷所在的雅间里走去。

    一旁跪着打摆子的庆喜,也已经在苏培盛离开之后,飞快地爬了起来,从袖管里取出了数个荷包塞到伪装成脚夫的护卫手里,连连赔笑地点头哈腰着,说了好些个小话,这才将这些个有品有级的护卫们,先行到楼下去准备轿子了。

    另一边,苏培盛领着瑶琴等人进了雅间门,便上前对着四爷。轻声说道:“四爷,庆喜已经领着人去楼下先行准备了。”

    “恩。”四爷瞥了眼苏培盛,淡淡地应了个声。扭头对着瑶琴等人吩咐道,“小心照顾着你家主子和小主子,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别怪爷手下无情,取了你们的小命!”

    四爷府的女眷宿醉在外,这绝对是轰动京城的大八卦,容不得四爷不小心些。所以即便眼前的两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都是他安排在尔芙身边的自己人,他还是要先行敲打敲打他们,免得他们不当个事。到时候闹出乱子来。

    当然,他这样说的意思,也是给身边陪着婉蓉公主出来的宫女提个醒,让她们闭紧嘴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别到时候惹上麻烦,即便是她们是邻国来的客人,区区几个小宫女,这位手握实权的王爷也不会放过她们的,包括这位看似高贵,实则胆小怕事的婉蓉公主。

    “奴婢们晓得。”瑶琴她们虽然不知道四爷的心理活动,但是却不妨碍她们表忠心。忙齐齐行了个福礼,恭声答道。

    “恩!

    小七、弘轩。你们俩回去好好陪你额娘,等改天阿玛得闲了,再陪你们去前门外头看杂耍。”

    不单尔芙的身边有四爷安排的人保护,小七、弘轩两个得他看重的孩子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在,所以四爷很容易就能摸到他们心里的痒处,但是到底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弘轩跟着师傅有些日子,一直想要学会四爷的高深莫测,却还是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想到之前自家额娘做小伏低的样子,他那张酷似四爷的小脸就更冷了几分,冷冷一哼,便帮着瑶琴和小文扶起自家额娘,有些敷衍地对着四爷点了点头就跟着一群人退出了雅间。

    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拉拔了一把想要做探子留在这里盯着自家阿玛的小七,气得小七偷偷在他的小手上,留下了数个红色小印记,这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怎么那么糊涂?懂不懂什么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懂,但是我更知道额娘绝对不愿意你这么做。

    别看额娘平时好像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绝对是很骄傲的,不然也不会那么不顾酒量的,一杯杯的和那个女人对饮。”弘轩一边揉着有些红了的小手缓解疼痛,一边没好气的嘟哝着。

    “就因为额娘太骄傲,我才要留在这里打探消息,这要是让那个女人真的进了府门,咱们额娘还不得气死!”小七并没有理解弘轩话里未点名的意思,歪着脑袋瓜,满脸“你就是个傻瓜”的鄙夷样子,冷声回道。

    “姐姐,你好笨!

    额娘有多么疼爱咱们,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她怎么舍得让咱们在那女人跟前做低伏小的,没看之前额娘拉着你,不让你去到阿玛跟前说话的样子么!”一边跟着瑶琴等人往后门走,弘轩一边给小七解释着额娘的骄傲。

    小七并没有弘轩显得那么多,或者说尔芙做的时候,只是一种潜意识的流露,也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所以对于弘轩一番解释,小七满是不信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咱们额娘有多么单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信额娘做的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你就别拿你那肚子里的弯弯绕去衡量咱们额娘那一根筋通到底的做法了。”

    说完就不理会弘轩了,直接追上了瑶琴,不等瑶琴和小文反应过来,一低头就钻到了尔芙的轿子里。

    为了不让尔芙醉酒的样子被人看见,所以一行人离开百味居的时候,并未从正门出去,而是从隐蔽在居民区的后门离开的,这也是因为瑶琴拿出了尔芙独有的身份玉牌,这才能从百味居隐藏在地下的暗道离开,不然就算是他们能从后门离开,却也不可能避开后面那些风格各异的小院里的客人的视线。

    “主子怎么喝得这么醉!”摇摇晃晃的轿子外头,瑶琴和小文凑到了一起,轻声议论着。

    “……”被小文问到头上的瑶琴,毫无气质地翻了个白眼,低声解释道,“咱们主子之前为了主子爷一句话就能撂脸子,何况是亲眼瞧见主子爷和那个女人那么亲近,还任由那女人掌控全局的将主子说得个哑口无言,自然会有这种一醉解千愁的糊涂行为了,也亏得这次是在百味居里,凭借着主子这位幕后大东家的身份能从暗道离开,不然主子这次这脸就丢大发了。”

    小文到底来西小院的时间比瑶琴短些,所以还不能做到瑶琴那样,毫无原则的敌视所有伤害自家主子的人,虽然之前在百味居里的时候,她一直站在瑶琴的身边,起到敲边鼓的作用,但是一出来,跟前没了外人在,她就急急的提出了疑问:“可不是说呢!

    只是主子爷不是那样的人呀,我瞧着苏培盛说的有几分道理。”说完就抬手扯了扯瑶琴的袖子,催促着瑶琴替她解惑。

    “糊涂,这天底下有不偷腥的猫儿么!

    别看主子爷成日里冷着一张脸,但是私底下什么样子,咱们这些窝在内院的人,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呢!

    再说苏培盛那个龟儿子,那是个什么玩意?

    那就是主子爷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他都得戳瞎了眼睛,说是自己个儿的眼睛坏了瞧错了的主,要是信了他的话,那你就和他差不多了。”说完,瑶琴就满脸嫌弃地瞥了眼小文,表示对小文这种无知的鄙夷。

    瞧着瑶琴这态度,小文无语地耸了耸肩。

    在她看来,瑶琴和苏培盛绝对有一拼,只不过瑶琴是绝对忠于自家主子,而苏培盛则是绝对忠于主子爷罢了。

    虽然心里头是这么想着,但是小文也没有多嘴,毕竟她还是能分清楚谁是她的主子的,别看她是四爷安排到自家主子身边的,但是早在她来到西小院的时候,她的荣辱就和尔芙捆绑到了一起,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这位瓜尔佳侧福晋倒了霉,她小文这个宫女绝对也会跟着倒霉,所以她心中的那杆秤,早就已经彻底地偏向了尔芙。

    “主子醉成这样,那正院福晋主子那边可怎么办呀!

    之前主子不是说过,今个儿回府的时候,要给那位主子福晋去送府外的点心么!”眼瞧着就要进内城了,小文戳了戳瑶琴,低声问道。

    “你去找赵德柱,让赵德柱跑一趟点心铺子。”瑶琴闻言,略微沉默了片刻,看着跟在庆喜旁边正说话的赵德柱,凑到小文的耳边,轻声嘱咐着。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缺点好大

    第五百零八章

    午后,尔芙一行人乘坐的三顶小轿,缓缓停在了二门外。

    庆喜身上的酒气,已经被徐徐的小风吹了个干净,面白无须,任谁也看不出他之前还红头胀脸的醉猫儿样。

    只是尔芙是实打实的喝醉了,虽然瞒过了其他人的眼睛,却瞒不过那些伪装成轿夫的护卫,生怕府里冒出什么传言的赵德柱,一路上就在琢磨该怎么才能封住那些丘八老爷的嘴。

    别说,还真让他想出了个主意。

    只是一路上,他也没有机会和瑶琴、小文她们通气,一直到二门口,他知道不能在拖下去了,忙对着瑶琴使了个眼色,拎着一个点心匣子就追上了去安顿护卫的庆喜,边走边从袖管里取出了张百两不记名银票,塞到了他的手里,笑嘻嘻的说道:“庆公公,这点小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庆喜是个知恩图报的,虽说他也知道赵德柱并非是施恩不望报的人,但是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毕竟蛋糕就这么大,一旦他跌下去,那些个眼巴巴盯着这块蛋糕的人就会踩死他,所以他对赵德柱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

    “这次还多亏了小兄弟帮忙,不然咱家这脸面就要彻底丢干净了!”两好合一好,赵德柱上前搭话,他也没有露出冷脸来,笑着接过了赵德柱送上的银票,看都不看就塞在了袖管里,压低了嗓子,微微拱手说道。

    “这些点心虽然不起眼。但是是兄弟的一份心意,老哥一定得收下。”庆喜很是上道的反应,引得赵德柱眼睛一亮。忙把手里拎着的点心匣子送上。

    庆喜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赵德柱,但是还是伸手接过。

    这一接过来,他就明白了,这点心真瓷实,沉甸甸地足有十五六斤的样子。

    “咱们主子是个好性子的,知道这次辛苦那些护卫兄弟们了,这点小心意是给他们喝茶的!”眼见庆喜嘴角一扬。赵德柱又从袖管里掏出了三五张银票,塞到了他的手里,小声说道。

    “侧福晋为人宽厚。哥哥早就耳闻啦!”这次庆喜没有含糊地接过就算,低头瞄了眼银票上的数字,抬手拍了拍赵德柱的肩膀,一脸“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的淡定笑容。缓声说道。

    这事不是个能挑明的事情。得到了庆喜不算明显的暗示,赵德柱心里一松,又陪着庆喜往前走了一段,说了些不咸不淡的闲话,便寻了个借口,一溜烟地往西小院的方向跑去。

    ————

    护卫在二门外就把抬轿的差事,交托给了内院的那些大力婆子就回到候差的倒座房里,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块,一边喝茶。一边说着是非,很是嘈杂,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呢!

    庆喜与赵德柱一分开就找了个地方,将点心匣子拆开了,看着里面银灿灿的一排银锭子,嘴角的笑容更真实了些,又将赵德柱最先给他的那张银票,拿出来瞧了瞧,最后才把赵德柱托他转交给那些护卫的银票拿了出来。

    看着数目不等的几分打赏,庆喜暗道一句:这西小院的主子真是会来事,便拎着满满登登地点心匣子,来到了护卫们候差的院落,有些蹑手蹑脚地招呼过了这帮子护卫的统领林少奇。

    “林哥,这里。”

    正在和人下棋的林少奇闻声看去,笑着对庆喜点了点头,便丢了手里的棋子,大跨步地来到了庆喜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这会儿得闲来看老哥了?”

    “兄弟来给老哥送礼啦!”说着话,庆喜就扬了扬手里的点心匣子,拉着林少奇往另一侧一间空屋子里头走去。

    林少奇就算是和庆喜关系不错,也很是不习惯他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事风格,进门后,连门都没关上就拧着眉头,沉声问道:“有事就说,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真是让人瞧着别扭。”

    庆喜无所谓地笑了笑,推着林少奇坐在了一侧铺着毡子的大炕上,转身又关上了门,这才重新回到了林少奇的身边,将手里的点心匣子,放到了林少奇的跟前,示意他打开。

    点心匣子里,满满登登一匣子的银锞子,或大或小,堆砌在一起,迎着阳光,闪耀着银灿灿的光芒,甚是打眼,加之上面都雕刻着精美的吉祥图样,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林少奇,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是西小院那位主子送过来的打赏。”说着话,庆喜还从袖管里将那五张赵德柱后塞给他的银票,递到了林少奇的手里。

    “平日里,咱们兄弟也经常跟着主子们出去,这次的打赏是不是多了些呀?”林少奇不是个见钱眼开的,虽然那份足以亮瞎人眼的打赏就在眼前,他还是很理智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同时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庆喜,打算从庆喜的脸上看个究竟。

    庆喜那是个什么人物?那绝对是个久经考验的战士,哪里会在林少爷这样子的粗人莽夫跟前露怯,一脸平静地笑着迎上林少奇直白的眼神,缓声说道:“要说今个儿这位主子出去的时候,在外头碰了点意外,过后老哥从您手下那些兄弟嘴里,定然能听个明白,所以老哥就别担心兄弟给您挖坑了,这份赏钱就是份封口钱。”

    说着,他就把尔芙在外醉酒这事告诉了林少奇。

    林少奇满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眸子,反问道:“那位怎么这么糊涂?这事可是可大可小,别怪老哥没给你提醒,这什么钱能收,什么钱不能收,你可得心里头有数!”

    “兄弟像是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人?”庆喜察觉到林少奇语气里的关心。心里头一暖,原打算压在心里头的话,也就这么顺着嘴。溜达出来了,“你知道那位女主子是和谁在一块喝醉的么?那可是咱们府的男主人——雍亲王爷。

    便是旁人想说咱的是非,那也得说得出去呀!”

    说完,这庆喜还神秘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直引得林少奇这个七尺大汉都起了八卦心思,这才把尔芙怎么在百味居遇到四爷的细节,一一说了出来。

    其中还不忘掺杂些他自己个儿的猜测。

    作为四爷府的护卫统领。林少爷虽然很少说是非,但是消息来源却比庆喜要多得多得多,甚至一些阴私事。庆喜不知道,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会儿八卦心泛滥的他,也有些管不住嘴了,联想到之前从其他护卫那听来的消息。眼泛精光地低声说道:“早知道有这样的乐子看。今个儿老哥就和你一块去了。

    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邻国公主,不会就是前一阵来京中进宫的朝鲜国的那位嚣张跋扈的野蛮女人吧!”

    要说这男人八卦起来,绝对不比女人差。

    庆喜这个小太监,那更是个中强手,只不过之前碍于身份,又觉得议论主子们的是非,危险太大,这才一直压抑着天性。

    这会儿见林少奇都打开了话匣子。让他有一种找到了同盟军的感觉,也顾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忌讳了。笑嘻嘻地就坐在了林少奇的身边,低声说道:“可不就是那位,老哥没去是没瞧见,兄弟隔着门缝看得清楚,那人还没进府就迫不及待地给西小院那位下马威了。”

    “啧啧啧……

    怕是这内院里有热闹看了。

    兄弟,你是不知道,老哥之前听那些在其他地方当差的兄弟们说,那为可不是个善茬子。据说那位邻国公主,虽然相貌不出奇,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是一顶一的。

    不但在那几位斗了大半辈子的宫妃里左右逢源,连宫里那位贵妃对她的印象都很好,更是亲自出面求咱们万岁爷为她指婚,这是多大的殊荣。

    要是真让她顶着赐婚的名头进了府,怕是咱们府里的几位女主子都要低她一头了。”要不说,这酒桌上是最容易套消息的地方,这些话就是林少奇和几个兄弟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听见的。

    之前,他也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会儿,听庆喜说那位都当着四爷的面,下西小院那位侧福晋的脸面,林少奇不禁有些惊讶了。

    “管他呢,总之不牵连到咱们前院就好。

    不过老弟合计着,那位到底是番邦的公主,就算是进了府,估计也就是风光一时罢了。”庆喜挠了挠光溜溜的大脑门,笑嘻嘻地说道。

    林少奇之前听庆喜话里话外对那位西小院的侧福晋印象不错,不禁心里头有些担心,忙出言提醒道:“你说的也对。

    这些事总有别人操心,咱们就关好自己这摊就是了。

    不过老哥还是给你提个醒,别和内院那些个人走得太近,四爷是个什么性子,你该了解的,到时候别好处没捞到,惹上一身是非,把命都赔里头。”

    说完,也不管庆喜听没听进去,抬手一拎点心匣子,笑着丢了一句“咱们兄弟的嘴严着呢,保管不会有什么闲话从咱们这边传出去。”,便走出了房间,去招呼兄弟们分银子去了。

    当然,那份大头,林少爷自己个儿已经留下了,与庆喜一样,留下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塞到了大襟内的兜子里,便把其他的银票和银锞子一块送到了弟兄们的眼前,最后又分了一份,这才交代大家伙儿管好嘴,别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就独自一人出了府门。

    ————

    另一头,尔芙坐在软轿里,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府里,听着外面一连串的请安声响起,总算是睁开了半眯着眼睛,不用人扶地走出了软轿,进了西小院的门。

    瑶琴小心地扶着尔芙在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坐好,又将几个软枕一股脑地塞到了她的腰后,这才接过了古筝送上的浓茶,温声说道:“主子,您喝杯茶醒醒酒吧!”

    “恩!”尔芙抬手揉了揉浑浑噩噩的脑袋瓜,接过苦茶一口饮尽,总算是清醒了些,之前莽撞犯下的过错,也就一股脑地拥到了脑子里头,忙抬手从衣襟里掏了掏,将一枚金灿灿的铜钥匙,交到了瑶琴手里,哑着嗓子说道,“去库里取些好东西,让赵德柱给庆喜和护卫们送去,别让那些人到处说今个儿的事情。”

    说完,她也不等瑶琴说话,便踢掉了脚上的鞋子,歪在了罗汉床上,默默地为今个儿没有接上婉蓉公主那些话生闷气。

    其实,尔芙并不是个嘴笨的人。

    只是有的时候情绪一上来,这嘴上就不赶趟,再来她也怕真气急了,会冒出脏话,丢了四爷的人,这才忍了又忍,闷了又闷,把火气都窝在了肚子里,闷着头喝闷酒,直把自己个儿灌迷糊了。

    “唉!”越想越窝囊的尔芙,望着房顶上的苏州彩绘吊顶,重重地叹了口气,一翻身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朗声唤道,“古筝,把之前我丢在一边那些我不爱看的话本子都拿过来,我要好好地补补课!”说完,尔芙就趿拉着鞋子往内室的净室里走去。

    古筝有些犯晕地看了眼瑶琴,见瑶琴无奈地点了点头,便满头雾水地钻进了厢房翻书箱子去了。

    冰凉的水,驱散了尔芙脑子里最后的浆糊,无声地坐在了朱漆恭桶上,自我反省着:其实她最大的性格缺陷就是喜好太明显,不然也不会弄得她连半点宅斗经验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别看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喜欢看小说的书虫,但是她格外不喜欢看那些勾心斗角的宅斗文,只喜欢看主角打脸文,秉承的原则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所以才会造成她的今天的巨大短板。

    而且她一直没有认识到她的缺点,即使来到了这个时代,看话本子,也绝对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对于那些夹杂着各种宅斗情节的话本子,本能的反感,只堆在书箱子里落灰生虫,从来没有翻看过。

    这次,她决定要忍着恶心,好好补补这方面的知识,起码要让自己个儿变得能说会道起来,早知道有这天,她就该多看看那些什么说话的艺术,怎么做个会说话的人之类的书籍,绝对不能在做个傻笑的陪客了。

    不得不说,这人都是这样的,不吃亏,绝对不会认识到自己个儿的缺点,比如此时的尔芙一般。

    (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好傻好天真

    第五百零九章

    知错就改,算得上是尔芙最大的优点。

    压下心里满满的吐槽,就着铜盆里的冷水又洗了把脸的尔芙,重新回到了东次间里。

    “主子,库里有一套琉璃内画的鼻烟壶,总共十二枚,都是市面上很少见的图样,很是稀罕。

    奴婢已经让赵德柱给护卫们送去了。

    另外,之前赵德柱还做主从炫彩坊账上支走了六百两银子,又把年节送给贵宾客户剩下的百余两精雕银锞子给护卫们分了。”说话间,瑶琴就将之前炫彩坊开出的一张单子,交到了尔芙的手里,让尔芙过目。

    “恩,这事我知道了!”说完,尔芙就让瑶琴取过一盒朱砂印泥,随手取下了她一直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雕刻着繁杂、精美图样的帝王绿翡翠戒指,在单子上留下了一枚清晰的印章,这才重新将盖了私印的单子,交回到了瑶琴手里,同时吩咐瑶琴在她的私库账册上记录下这笔开支。

    这是尔芙之前特地让炫彩坊的顾大师雕刻的一枚私印。

    而这枚戒指,自打由白娇交到她的手里,她便一直戴在手上,从未摘下过,因为但凡是印着这枚私印的任何一张便条都可以在炫彩坊、百味居等尔芙所属的多处产业,获取大笔现银。

    之前赵德柱是凭借着他在尔芙身边当差的便利条件,才能从炫彩坊顺利地临时支出那些银两和银锞子,但是如果没有收到印着尔芙私印的条子。那么不出三日,白娇就会亲自上门找他追债,同时向尔芙禀报此事。所以他才会一听说尔芙醒来,便急急忙忙地让瑶琴将条子送到尔芙跟前来。

    “这事赵德柱做得很好,从账上支二十两银子给他,另外你和小文也每人领二十两银子打赏,总不能我这个做主子的那么大方的打赏了那些护卫,反倒苛待了你们这些在我身边伺候的人!”尔芙一边仔细地擦去戒指上残留的诛砂,一边笑着指了指内室里的紫檀木镂空雕花大衣柜。柔声说道。

    瑶琴听完,并没有假意推辞,笑着行了个半蹲礼。恭声说道:“奴婢谢主子赏。”说完,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枚不大起眼的小钥匙,径自往内室里走去取银子了。

    尔芙不是个守财的人,但是却也有个小小的恶趣味。那就是格外喜欢把金灿灿、银灿灿的元宝。所以经常把各处产业的出息放在身边一部分,还时不时地拿在手里把玩把玩,就锁在千工拔步床靠里面的柜子里和墙边摆着的紫檀木镂空雕花大衣柜里。

    床上那个收藏着金银元宝的柜子的小钥匙,只尔芙有一把,一直收在身上,可是衣柜里面那个装银子的箱子的钥匙,瑶琴却是有的,这也是因为尔芙经常让她替自己个儿打赏下人预备的。

    银灿灿的元宝被瑶琴一拿出来。尔芙就夸张地捂着心口,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那副模样就好像被人抢了棺材本的可怜老人一般,气若游丝地指着瑶琴捧着的托盘,咬牙切齿的说道:“快把这银子拿出去,我不行了!”

    对于尔芙这种搞怪的行为,瑶琴已经看过若干次了。

    第一次的时候,还真把瑶琴吓了一跳,径自就把银子送回到了尔芙身边,同时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府里打赏下人的好处,点明打赏下人,已经是一种明面下的规矩,就算是她被四爷捧在心尖尖上,也不好这么特立独行。

    弄得尔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个儿是故意做出这幅丑样子啦。

    好在一次两次以后,瑶琴也就明白了,再看到尔芙这幅样子,也就见怪不怪了,相反还会觉得自家主子真是幼稚得可以,居然私底下会是这么个爱玩的性子。

    看过若干次的瑶琴,再看到尔芙这幅样子,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注意到窗外已经闻声往上房这边望过来的小宫女和粗使婆子的怪异眼神,心里一紧,不禁住了住脚步,扭头对还捂着胸口干嚎的尔芙,轻声提醒道:“主子,您这幅样子若是往外人看见,怕是又要传出闲话了!”

    “算了,算了,真是不好玩!”尔芙也注意到了瑶琴往外看的动作,一骨碌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似是十分不耐地摆了摆手,冷声说道,说完就扭头招呼起了正在廊下整理话本子的古筝,让古筝先送个几本过来给她解解闷。

    古筝自是不敢怠慢,忙从围栏上拿下了两本已经散去了霉味和尘土味的话本子,一溜小跑地来到了尔芙身边,“主子,这两本奴婢瞧着还新着,您看看看过没,若是看过了,奴婢再给您换。”说完就笑着指了指围栏上摆着的一排话本子。

    要问尔芙这西小院里什么最多,那自然就是这些管事嬷嬷成批成批送来的话本子,这也和四爷特殊嘱咐过管事嬷嬷那边有关系,之前四爷瞧着尔芙经常捧着话本子看得哭哭笑笑,知道她喜欢这玩意,便特地让苏培盛跑了一趟管事嬷嬷那里,还特地和书局打过招呼,让书局定时送来新的话本子。

    这一来二往的,尔芙这里都快可以开个租书店了。

    除了西次间书架上摆着那些个,厢房的暗室里,更是堆了足足十好几个大书箱子,一到晒书的时候,西小院从上到小一起动手,有时候都忙活不过来,也亏得存放话本子的书箱子都是防虫防蛀的香樟木雕刻的,不然这些话本子早就不能要了。

    尔芙接过古筝送上的话本子,随意地翻了翻,着重看了眼书脚的位置,笑着对还等着回话的古筝,柔声说道:“这两本都是我没看过的,一会儿你整理的时候。专门把那些书脚没有折痕的挑出来,那些都是我没有看过的。”

    许是上学时候留下的习惯,尔芙到现在也不大习惯用那些精致的书签。反倒是习惯性地在看过的位置轻轻一折,留作记号,除非是她看完就直接丢给瑶琴、古筝等人做记号的,不然她看过的书很好辨认,只要是书页下角没有折痕的,那基本上就是没有看过的。

    “诶,奴婢知道了!”古筝笑着点了点头。一矮身就退出了上房,她绝对不会告诉尔芙,她就是按照这个规律选的。不然哪里那么好就选出了两本尔芙没看过的话本子呢!

    其实尔芙以为很小的细节,许是没人注意到,但是包括古筝在内,所有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都知道这点。只是一直没人告诉过尔芙罢了。

    古筝送上的话本子。两本都是那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

    女主统统是官宦家的小姐,男主则都是穷苦人家的穷秀才,两女主一个在街上丢了条帕子,一个在茶楼落下了一枚玉佩,而这两件东西都很偶然地落到了男主穷秀才的手里。

    穷秀才虽然屡试不中,但是都是有文采的人,看到那枚晶莹剔透的药玉环佩和那条绣工精巧的帕子,纷纷做了一篇脍炙人口的文章。引得丢了东西的小姐对这篇文章的作者起了好奇心,最终选择拒绝了门当户对的订婚对象。违抗父母之命,选择守着男主这么个穷秀才,最后守得穷秀才金榜题名,成为诰命夫人的故事。

    要尔芙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吊/丝逆袭白富美的故事。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代,这些个穷秀才们、穷/吊/丝都喜欢yy,如现代那些种马文小说一般无二,也正是因为如此,尔芙才格外不喜欢这个风格的话本子。

    不过有一点,尔芙还是要承认的。

    这些个穷秀才编故事的本事不高,但是文采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描写那些个男女相见时候的暧/昧感觉,那真是看得她不要不要的,那叫一个纠结,比现代那些虐恋的言情小说,看着还要虐人,唯一的好处就是那种文绉绉的对话,却是让尔芙这个笨嘴拙舌的人,找到了一条学说话的通途。

    “这么说话,不但累人,还真是听得人有点反胃。

    估摸着谁要是和我这样说话,我能一巴掌就把那人扇门外头去。”着重看着话本子里对话的尔芙,揉着腮帮子,自言自语地嘟哝着,时不时还学一学描写女子娇媚之态的动作,那叫一个认真,绝对拿出了当年高考时候的那股子劲头来研究这些话本子了。

    这么一看,尔芙就看入迷了。

    尔芙就这么低着脑袋瓜儿,单手杵在小茶桌上托着腮,足足看了有两个时辰,连四爷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看着她,尔芙都没有发现,一直看到了最后一幕,昔日的白富美终于在熬成黄脸婆之后守得穷秀才金榜题名,喜极而泣地迎上跨马游街的男主的刹那,尔芙这才一边啧啧做声的摇了摇头,一边抬起了头。

    “这是怎么了?”四爷抿了口瑶琴送上的荷叶茶,笑着问道。

    “阿?”尔芙闻言,先是一愣,傻愣愣地看了四爷几息,随即动作僵硬地起身,行了个万福,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请安道,“妾身请四爷安,四爷吉祥!”

    四爷闻言,嘴角的笑容一凛,起身扶起了尔芙,又挥手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宫女,这才拉着尔芙走到了内室里,不理会儿尔芙的冷脸,赖皮地扯着尔芙同坐在床上,很是温柔的问道:“跟爷见外了?”

    闻着四爷身上熟悉的竹香味,感受着四爷讨好的态度,尔芙的脸色先是一缓,随即才刚刚心软的尔芙就注意到了四爷耳朵后面的一抹嫣红,脸色登时就难看了起来,不禁有些耍小性子地将手从四爷的大手里扯了出来,温柔却疏离的对着四爷浅浅一笑,婉声说道:“没有,妾身自知之前言行失态,还请四爷您多担待些!”

    “醋坛子。”四爷捏着尔芙脸色十分难看的小脸,大笑着说道,随即不等尔芙翻脸就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说起了他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原因。

    那位邻国公主之所以会缠上四爷,并非单纯的因为四爷是一位王爷,毕竟若单论年纪,那位芳龄双八的公主,比四爷小了不是一星半点,同她适龄的皇子阿哥,宫里也并非没有,更何况还有那位名声在外的情种八爷在,这位邻国公主就算是怎么选,也不该选到四爷身上,可偏偏这位邻国公主就瞄上了四爷,甚至是有些不顾脸面的当着康熙老爷子的面就缠上了四爷。

    四爷心知事出有因,如此反常的邻国公主,他自然是打算敬而远之的,可是就在四爷打算明确地拒绝这位邻国公主有些不要脸面的行为的时候,这位邻国公主拿出了一方帕子,帕子上就绣了两个簪花小字——玟玟。

    这名字对于四爷并不陌生,但是对于尔芙却很陌生。

    所以就算是尔芙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会这个种马男,还是不禁好奇的问道:“玟玟是谁?”

    “傻瓜!”被打断了话茬的四爷,笑着抬手刮了刮尔芙的鼻尖,低声说道,“府里之前自戕的那位吴格格,闺名就是玟玟,之前爷不曾对你说起过,其实当年爷在阿哥所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位吴格格,所以才会不顾身份的不般配,将她接近了府里,还给了她一个名分。”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底的朱砂痣、窗外的白月光吧!”尔芙在心里如是想着,同时不忘吐槽的腹诽着,“果然吴格格就是白月光失败的典型代表。

    既然想要做白月光,那就该躲得四爷远远的,只让四爷看到才对,哪会这么贱兮兮地就被人弄进府了。

    这就是个傻瓜呀!

    难道不知道男人都贱胚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

    “当年,爷在阿哥所的时候,因为养母不在,生母又是不闻不问的,不论是学问和骑射,又不算出挑,所以在皇阿玛跟前就好像透明人一般,那些个习惯跟红踩白的刁奴没少给爷下绊子,连每月的份例都要苏培盛去内务府催了又催,还往往总是要不齐,日子过得很是不容易。

    吴氏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爷身边的。

    她是阿哥所膳房的一个小宫女,平日就给专做点心的大师傅手下帮忙,所以算得上是宫里比较得脸的小宫女了。

    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宫女的时候,那时候她才那么点大,看到刚练完摔跤,满身臭汗的爷,还以为爷是宫里伺候的小太监呢……”

    四爷说到这里,尔芙大概能猜到之后的走向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照顾一个以为是小太监的皇子的事情罢了,同时又不禁感叹了一句,“好傻好天真的四爷,难道他就不知道那些小宫女进内务府第一件事就是要记住宫里贵人们才能穿的衣裳、面料等等相关知识么!

    除了想她这种半路穿越来的冒牌货不懂,但凡是个不傻的人就没有分不出皇子和小太监的好伐!”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美男计

    第五百一十章

    尔芙心底的吐槽还未停止,四爷就话锋一转,说起了他为什么会接触邻国公主婉蓉公主这件事情,听得尔芙连连摇头、叹息,无语到了极致。

    无非就是四爷想要打探出这位邻国公主的秘密罢了。

    只是四爷用的这手段,真心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招。

    如果这招放在现代,那就是一出活脱脱的美男计,美男两字还是需要打上引号的那种。

    四爷语气平淡地说完,揽了揽一直虚搭尔芙肩上的胳膊,将尔芙和自己个儿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见尔芙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排斥他的亲近后,笑着捏了捏尔芙的鼻尖,轻声打趣道:“醋坛子,消火了吧!?”

    “爷是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妾身早就想开了。”尔芙羞红脸地敛了敛耳边的碎发,话不由心地说道。

    其实四爷很享受尔芙这种小性子。

    今个儿在百味居里,看着尔芙强压着心里委屈,俯身见礼的时候,他亦是心疼得不行不行的,但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人是能随心所欲,也没有人能任性妄为,哪怕是如他一般贵为皇子。

    为了不让尔芙做出他都兜不住的傻事,他又不得不多次忍着心疼,敲打她,比如此时,明明该是花前月下,闲话风月的时候,他却又要破坏气氛地说着敲打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爱吃醋的人啦。你今个儿见到爷和那位邻国公主的时候是没带镜子,不然你这会儿准保说不出这样的话!

    啧啧。现在想想你那好像要吃人似的小眼神,爷还觉得心惊肉跳的呢,真怕你一冲动就上去抓花了爷的脸。或者是抓花了那位邻国公主的脸……”

    如四爷预料的一般,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尔芙的小脸子就落下来了,刚刚还羞红欲滴的小脸,登时就没了血色,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上挑着。一双本该温柔多情的杏核眼里,如渗着冰碴地瞪着他,小手更是不安分地抚上了他的腰间。轻轻一捏,一股子如针扎似的疼痛就传到了他的脑袋里。

    “又耍小性子了,其实爷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私底下,你是爷的女人。是爷孩子的额娘。你想要做什么,或者怎么没规矩,爷都能让着你,可是在外人面前,你要是这么做了,就算是爷想要保全你,怕是都有保不住的时候。

    所以你不要怪爷!”最后一句话,四爷说得很轻。轻得尔芙都以为是自己个儿的错觉,若不是看到眼前男人眼里闪过的一丝心疼和不舍的话。

    “我知道爷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这股子火气窝在心口里,怕是要闷出病了。”尔芙心里一软,双手环住四爷的腰肢,便将小脸埋在了四爷的怀里,闷闷地说道。

    如花般娇的女子,连性子亦是越来越娇。

    不过到底是自己个儿宠出来的,不管是一种折磨,还是一种享乐,这都是他给自己挖的坑,这就是四爷此时最大的感受。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头抵着头,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安安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工夫,尔芙才觉得呼吸不畅地将脑袋从四爷的怀里拔了出来,一脸不解地看着四爷棱角分明的侧脸,轻声问道:“吴氏都已经过世好些时日了,那人怎么会拿着绣着吴氏闺名的帕子呀?”

    四爷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开了一直揽着尔芙的手臂,信步来到了窗边,随手拨动着花瓶里插着的花枝,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看着眼前正堂迎着阳光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琉璃瓦顶,似是无比沉抑的回眸说道:“这也正是爷不解的地方。

    之前,吴氏过世的时候,她的衣裳首饰等东西都已经入殓,依爷看,就算是她身边的宫女起了贪心,也不会拿那么一方不起眼的帕子。

    可要是说是她将这帕子给人的,爷是千百个不信的。

    不说婉蓉公主去岁年末才到京中,就单论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就不可能有碰面的机会,而且像你们女眷这些贴身的小玩意都是有记档可查的,应该也不会有丢在外面的。

    所以爷怀疑是之前吴氏曾经托人捎出去小物件的时候,带出去的,至于怎么到婉蓉公主手里,应该和爷的政敌脱不开关系。

    其实本来这帕子出现在府外,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毕竟吴氏已经过世,就算是有人议论她的清白,顶多就是往爷的脸上抹黑些罢了,但是偏偏吴氏有子嗣在世,为了小阿哥以后的声明,爷不得不求个真。”

    不得不说,四爷是个好父亲。

    即使,吴氏死的时候,四爷已经对其很是不满,但是却从来没有迁怒到刚刚几个月大的小阿哥身上。

    吴氏自戕后,四爷不但亲自写了奏疏求康熙老爷子给小阿哥赐名,还特地将之前那些议论吴氏的恶奴都赶了出去,来了个杀鸡儆猴,堵住了那些八卦心旺盛的婢仆的嘴,更是将小阿哥挪到了正院嫡福晋的身边养着,免得再出现那些个跟红踩白的小人磋磨可怜的小阿哥。

    如今又为了小阿哥的出身不引人非议,而毫无节操地与邻国公主勾勾搭搭。

    (关于这点,尔芙心里还是有些保留意见的。

    在她看来,四爷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而已,谁知道这位爷有没有假公济私,真的看上了那位邻国公主呢!

    毕竟那位邻国公主正值青春少艾,姿色不俗,对于四爷这种大叔级的男人,萝莉还是满有吸引力的吧!)

    尔芙在心里如是想着,对着四爷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淡声说道:“其实四爷是走进了牛角尖。邻国公主拿出一方绣着吴氏闺名的帕子就是吴氏的么,难道就不能说是吴氏在入宫前留在娘家的,或者是请绣娘仿制的么?

    若是为了这么一方帕子就让四爷这般大动干戈。怕是才会让人对小阿哥的出身颇多猜测。”说着话,尔芙就已经来到了四爷的身边,将一方绣着梅花枝的帕子拿在手里,左右摆弄着,最后扯成了两条碎片,随手丢在了一旁。

    别问尔芙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其实就是想要装x而已。

    不过聪明人就是喜欢多思多想。尔芙毫无意义的动作,落在四爷的眼里,却让四爷的眼前一亮。原本如走入了死胡同一般的脑子,一下子就活动开了。

    对呀!

    就算是眼前这样被尔芙扯成碎片的帕子,那些巧手绣娘都能复原得完好如初,何况是吴氏之前留在娘家。或者是随手丢弃给宫女。让宫女去处理的帕子呢!

    有了思路的四爷,笑着大跨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尔芙,连声说道:“你真是爷的福星,你真是爷的福星……”说完就不等尔芙反应过来地快步离开了西小院。

    尔芙就这样呆滞地目送着四爷如风一般地离开西小院后,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吓得一直守在廊上的瑶琴和小文不禁有些担心自家主子和主子爷是不是又起了争执,暗暗琢磨着该如何劝解自家主子先低个头、服个软。也免得那个邻国公主还没进府,自家主子就华丽丽地落败了。

    看着如鹌鹑一般溜边走进上房的瑶琴和小文等人那噤若寒蝉的小眼神。尔芙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迈步回到罗汉床上坐好,随意地拿起她之前看的话本子翻了翻,笑骂着嘟哝道:“还当他是个稳重的呢!

    真是……”

    “主子,您和主子爷这是……”察觉到尔芙似乎心情还不错的瑶琴,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们好着呢!”尔芙大大地犯了个白眼,斜了一眼瑶琴,笑着说道,“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来。

    不过这么折腾一番,我这肚子里还真有些饿了。

    瑶琴,让小厨房给我弄些汤汤水水的吃食来垫补垫补!”说完,尔芙就揉着小肚子,又一次歪倒在了罗汉床上。

    真不是尔芙像个饭桶一样才吃完就饿,实在是为了尽快的醒酒,她自己个儿不但喝了两杯苦涩至极的醒酒茶,还很粗暴地在净室里催吐了一次,将肚子里那些吃食都贡献给了恭桶,这会儿肚子里早就是空空如也的了。

    若不是怕暴饮暴食地弄坏了胃口,她感觉自己个儿能吃下一头牛。

    一想到吃的,尔芙又想起了小七和弘轩两个小家伙。

    “古筝,你去把小七和弘轩都带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他们说!”尔芙很是慵懒地翻了个身,笑着说道。

    “诶,奴婢这就去!”

    古筝并没有随着尔芙一块出府,虽然她察觉到之前主子回来的时候,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但是到底知道的不清楚,再加上看主子已经恢复常态地说说笑笑的,所以这会儿听尔芙一吩咐,也没有多想,只笑着应了个声,便退出了上房。

    反倒是随尔芙一块出府的小文见状,心里头一跳,担心自家主子心里头那口气难消,会引得小主子们跟着做错事,忙瞅眼不见地跟了上去,拉拔住了古筝,低声说道:“主子的心情可能不大好,你一会儿千万在旁边劝着些,别让主子撺掇着小主子犯什么错!”

    说完就一脸忌讳的摆了摆手,示意古筝抓进去请小主子过来,而她自己个儿则已经又溜达回了上房里伺候去了。

    被小文两三句话弄得懵天海地地古筝,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弘轩阿哥所在的东跨院,还未走到廊下,便听见跨院上房里传来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引得心里犯嘀咕的古筝,更加担忧起来,暗自琢磨着这次主子出府,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怎地会把一贯冷静自持的弘轩阿哥气成这幅样子呢!

    “古筝姐姐,您过来了!”正当古筝进退两难的时候,被弘轩轰出来的小宫女芩儿就迎了上来,一脸找到了救星般如释重负的笑容,忙声说道。

    古筝对于芩儿这种拉着她抗雷的行为,很是不喜,又不好直接甩着袖子离开,毕竟她是按照主子的吩咐过来请小主子的,只得故意板着张脸,冷声问道:“小主子他这是怎么了?”

    “实不相瞒,这奴婢也不晓得呀,小主子刚一会儿来就把奴婢们轰了出来,还让奴婢们不许在跟前待着,奴婢实在不放心,这才一直守在廊下盯着。”说着话,芩儿就指了指两旁躲在厢房阴影下的另外一个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以证明她说的话不假。

    古筝一见被吓得脸色发青的几人,也不好再训斥了,无奈地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得了,你们也别害怕了,主子让我过来请小主子过去说话,你过去传话吧!”

    说完,古筝就推了一把想要让她上前抗雷的芩儿,替自己个儿小小的出了口气。

    芩儿苦笑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这府里就容不得她耍小聪明,这哪个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人都不是傻瓜,早知道平白无故地得罪了主子跟前的大宫女,她就也学着与她一块当差的霜儿,也缩在一边不出头就好了,没得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倒霉下场。

    满心郁闷的芩儿,虽然已经很努力地磨蹭了,可是廊下到上房的距离就那么远,便是她拿出了蜗牛般的速度,还是很快就来到了上房门口。

    还不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叩门,眼前虚掩着雕花隔扇门就砰地一下从里面打开了,如暴怒的小狮子一般的弘轩阿哥就这么直愣愣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直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便是让你们都滚远点么?”被吓得快哭出来的芩儿,还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弘轩嫌弃地推到了一旁,冷声训斥道。

    “弘轩阿哥,吉祥。

    奴婢传主子的话,请小主子过去说话!”站在廊下旁观的古筝,有些看不下去地上前两步,站在第二个台阶上,微微扯了扯愣神的芩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万福,柔声说道。

    弘轩倒不是真的和芩儿这个小宫女生气,他就是觉得心里有股子邪火,让他失了往日的风度,这才会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

    这会儿猛然看到古筝出现在眼前,他不禁有些心虚地搓了搓手,轻声问道:“额娘可说了什么事情?”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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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