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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神秘女人

    第五百一十一章

    古筝闻言,微微一怔,恭声回道:“主子并未说,只说让奴婢把两位小主子请过去说话。”

    弘轩见确实问不出什么来,也没有为难古筝,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恩,那你先去姐姐那里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说完就招呼着还在愣神中的芩儿等人进房里伺候他洗漱更衣。

    古筝见弘轩阿哥的情绪已经稳定,便也放下心了,又浅施一礼,这才转身往西跨院去找小七了。

    相比于弘轩的愤怒,小七这边就冷静多了。

    小小个儿的人,手里头拿着几张看似不起眼的写满了字的纸张,不知道正在研究着什么,一见古筝进门,便笑着迎了上来,满是稚气地歪着脑袋瓜,娇声问道:“快陪我一块研究研究吧,白娇姐姐才送来的消息。”

    说完,小七就把手里攥着的纸张,塞到了古筝的手里。

    打从尔芙早前不彻底的认识到自己个儿关于宅斗的短板,她就着重培养起了小七,虽然她自己个儿不擅长这些,但是身边的人才不少,比如出身望族被排挤的旁支庶女白娇,比如被尔芙救下被主母发卖出来的昔日宠妾钱氏,这些都是见惯了内宅阴私事情的主儿,只浅浅点拨几句,便能让尔芙如拨云见日般的大彻大悟,用来教导日后定然要和无数女人勾心斗角的小七,那真真是有些大材小用呢!

    正因为有白娇和钱氏的存在。小七才会在看到四爷和那位婉蓉公主亲近的时候,显得比弘轩和尔芙都要平静的多,甚至打算依仗着她四爷娇宠着的宝贝女儿的身份替自家额娘小小的出口恶气。

    虽然她的想法没有得到尔芙的支持。甚至遭到了尔芙的强烈反对,但是她还是在回府以后就第一时间的安排身边的管事嬷嬷去了一趟炫彩坊,让白娇将最近一阵收集到的关于这位邻国公主的消息都送进了府来,一心要做到知己知彼,将敌人消灭在萌芽状态,也便有了古筝过来看到的这一幕。

    古筝看着小七少年老成的小脸,笑着矮了矮身。低声说道:“小主子,您这的事情不急,主子那边等着您过去说话呢!”

    “额娘?”小七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古筝生怕小七要拉扯着一直住在她院子里的圆圆一起过去。笑着补充了一句,轻声提醒道:“正是,主子让奴婢请了您和弘轩阿哥一块过去说话。”

    “那你先等等,我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小七抬手指了指横七竖八摆着几个册子的茶桌。笑着说道。

    说完就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回到茶桌边,取过了一旁一支用诸葛锁锁着的锦盒,将册子胡乱地哗啦进了锦盒,又小心翼翼地锁好,收到了柜子里,这才转身随着古筝往西小院走去。

    小七随着古筝匆匆走来,才刚拐过月亮门,便瞧见已经熟悉干净的弘轩。也过来了,笑着跑到了她这个还算稳重的弟弟身边。低声说道:“额娘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这次你可别往上撺掇额娘的火气,不然怕是要惹出乱子来!”

    要说真是人不可貌相,一贯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七,早早就将白娇和钱氏所教授的那些宅斗知识烂熟于心,而向来稳重的弘轩在这事上,却表现得更像个孩子。

    当然,这也怪不得弘轩,毕竟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虽然他学了不少关于厚黑学的知识,但是还没有彻底变成芝麻馅的小包子,加之护母心切,所以反应也就大了些,这会儿一听小七的低声警告,不禁有些不喜地瞪起了眼睛,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就任由额娘受了这样的委屈?”

    “你糊涂。

    阿玛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你会不知道?

    更何况,阿玛这些年待额娘一直如珠如宝,怎么会为了那么一个邻国公主就下了咱们额娘的脸面,怕是这里面有咱们不知道的事情,我是不想你莽莽撞撞地坏了阿玛的安排,也伤了阿玛在咱们额娘心里的形象。

    再说就算是真要算账,总要等到那女人进府吧。

    不然那女人在府外,那就是邻邦公主,别说咱们额娘是个侧福晋,便是正院那位乌拉那拉氏对上她,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小七十分不满意自家弟弟这种莽夫的蠢样子,抬手扯着弘轩的耳朵,冷声说道,说完,她还不忘丢给弘轩一个威胁的小眼神,警告他管好自己个儿的嘴巴。

    对于自家姐姐这手随心动的爱好,弘轩在心里替自己个儿流了两行清泪,同时对小七的说法,也有些认同了。

    两姐弟在廊下的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西小院的主人,一直站在窗外看着的尔芙的眼睛,对于两人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打成了共识,尔芙表示很满意,也就不打算计较弘轩将房间里所有瓷器摔个精光净的败家行为了。

    不错,弘轩在跨院有些失态的发泄举动,已经传到了尔芙的耳朵里,当然并不是古筝传过来的,而是看似有些胆小,又迫切想要出头的芩儿趁着小太监伺候弘轩更衣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溜达过来告状的。

    尔芙虽然面上赞赏了芩儿这种敢于揭发上司错处的行为,但是心里却有些不喜,暗暗觉得这个芩儿有些两面三刀的潜质,这要是放在战争年代,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汉/jian苗子。

    房间里,尔芙默默地当着旁观者,外面,两个小孩子也已经套好了词,决定要在阿玛之前劝自家额娘先消了气,却不想他们阿玛比他们的行动速度,那是快了不止一点。

    “坐下说话吧!

    怎么在额娘跟前。还这么拘谨呢!”尔芙含笑看着下首两个躬身见礼的孩子,抬手指了指已经摆好的两个绣墩,柔声说道。

    两个小家伙儿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去,便瞧见他们以为要以泪洗面的自家额娘正端着一小碗莲子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个儿,不禁一块瞪大了眼睛,连嘴巴都忘记合拢起来了。

    这么呆萌的一幕,看得尔芙又是一笑,“行了。快坐下吧,你们俩之前在百味居吃得太腻了,快喝杯莲子羹解解腻吧!”说着。尔芙就一摆手让瑶琴将已经预备好的冰糖莲子羹,一一送到了两个小家伙儿的手里,示意两个小家伙儿趁热喝。

    “额娘,你这是……”与他们预料的反应截然想通的尔芙。让小七的心更加不安了。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脸的,迈着小短腿就跑到了尔芙的身边,拉着尔芙的大手,满是担心的问道,“虽然阿玛这次做的是有些过分,但是您也不必这么为难自己个儿,你还有我和弟弟呢!

    弘轩,你说对不对?”说着。小七就有些慌乱地对着弘轩招了招手,似乎是想要弘轩上前帮帮腔。别让自家额娘真得憋出什么毛病了。

    她还记得之前额娘说过,这人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的,虽然她不大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她可不想额娘爆发,也不想额娘死亡,她最希望额娘能那么傻白甜的幸福下去的。

    想到这里,一直很冷静的小七急得眼圈都有些红了。

    看着自家孩子被吓成这幅样子,尔芙这心里疼得就好像刀搅一般,忙抬手揉了揉小七的脑袋瓜,含笑说道:“傻丫头,额娘不是故意强作欢颜,而是真的为有你们两个这么懂事、听话、心疼额娘的孩子,感觉到欣慰、高兴。

    而且你们阿玛刚才也过来和额娘解释过了,那一切都是个误会,并非像咱们看见的那样。”

    尔芙知道,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就小七和弘轩这两个孩子绝对会多想,便也没有再替四爷隐瞒,笑着将之前四爷说的那番话,对两个孩子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小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衣角,低头说道。

    “那是自然,难道额娘在你们心里就是那种受了委屈,眼泪往肚子里流的窝囊废么!

    好啦,快喝莲子羹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尔芙笑着将弘轩和小七拉到身边坐好,柔声说道。

    许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之前那碗让小七觉得难以下咽的莲子羹,一下子就变得甘甜、清香起来,三口两口就喝了个干净,“还是生公公的手艺好,要不是小七的肚子太小了,一定要再喝一碗。”

    “喜欢喝,明个儿在让他给你做,反正东西都是现成的,去岁存下的莲子就算是你这个小丫头天天喝,也喝不光。”尔芙一边拧着帕子替小七擦着嘴角,一边笑着说道。

    看着两个小家伙儿满脸依恋地赖在身边,尔芙觉得如喝了两罐枣花蜜一般的甜到了心眼里,连说起那些烦心事都是眼角含笑的样子,看得原本还提心吊胆的小文,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偷偷对着古筝眨巴着眼睛,做起了鬼脸。

    ————

    这边,四爷府西小院里是其乐融融。

    可是回到住处的婉蓉公主,却并不高兴,相反显得如被困在陷阱的凶兽一般,在房间里打起了转转,最后更是一挥手打发了康熙老爷子安排过来伺候的小宫女们,很是懊恼地趴在了床上,一下下地捶着铺了几层褥子的床板,直捶得手都红了,这才一翻身坐起了身子,倚着床柱,朗声唤道:“让子晴过来见我!”说完,便径自走进了内室里,就着铜盆里的清水,动作粗鲁地洗去了脸上精致的妆容,手上、脸上满是水痕的,很是狼狈的素面朝天地坐在了窗边摆着的美人榻上,耐心的等着子晴过来。

    片刻工夫,门外就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听着一顿一顿的敲门声,婉蓉公主就知道是那个她才一到京中就出现在她身边的神秘女子子晴来了。

    “公主叫我?”子晴不等婉蓉公主出声就推开门,笑眯眯地来到了她的身边,矮身行礼道。

    “恩,坐下说话吧!”满脸阴郁的李荷茱,冷冷瞥了眼子晴,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小杌子,沉声说道。

    角落里的小杌子,柏木本色,连清漆都没有刷一层,显得与这间华丽满堂、锦绣满地的精致闺房,很是不搭调,便如一袭素衣的子晴站在穿着艳丽旗装的婉蓉公主跟前一般。

    子晴对于婉蓉公主的冷待,并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之色,相反仪态大方地微提裙摆就那样席地坐在了美人榻下铺着的一层厚厚的羊毛宫毯上,在这样一间豪华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公主看上去心情不佳,可是没有接触到那位冷傲的雍亲王爷!”被称为子晴的女人,微笑着将一方绣着柳絮的帕子,递到了婉蓉公主手里,柔声问道。

    “那倒不是,相反他表现的很愿意与我亲近。

    只是我真的不觉得他和你说的冷傲、严峻的雍亲王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婉蓉公主动作粗鲁地扯过了帕子,狠狠擦了擦手上的水痕,将帕子弄得皱巴巴的,这才一脸鄙夷地丢在了子晴的脚底下,冷声说道。

    子晴闻言,微微一笑,抬手捡起了帕子,仔细地抹平,又细细叠好,重新塞回到了袖管里,这才不紧不慢地缓声说道:“既然已经接触上了,那公主为何一脸怒容呢?难道是觉得对方的身份不足以让公主倾心?”

    婉蓉公主失神地摇了摇头,满眼地迷茫之色。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个儿到底是在气什么,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来的,甚至完成度远超她的想象,但是她的心里就好像赌了一口气似的难受,难道是因为看到那位雍亲王也如她的父皇一般喜新厌旧,所以觉得心里难受,还是因为看到那位侧福晋俯身认错的样子和自家母妃被父皇指责时候的反应一般无二,她暗气那人的不争气……

    总之,她感觉很难受。

    看到婉蓉公主只与四爷见了一面就这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如蛊惑一般的幽幽说道:“其实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即使他在外表现的多么英明能干,也正因为他们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你才有可趁之机。

    作为邻国公主,你的优势很明显,当然劣势也是一样。

    不过,这并不影响你的诉求,想要让你的母妃和兄弟过得好,你就不能随着你的性子来,一位手握权柄的实权王爷的侧福晋,足以让朝鲜国的皇帝对你的母妃和兄弟重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恶趣味

    第五百一十二章

    子晴的一番话,娓娓道来,入情入理,倒是让原本有些懊恼的婉蓉公主彻底冷静了下来。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她的初衷呢!

    她就是想要依仗着雍亲王的权势和身份,让自己的母妃和兄弟在朝鲜国能过得更好些罢了,既然那人就这样轻易被她勾到手上,那不是更好么!

    明白了个中细节,婉蓉公主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很是亲昵地对着子晴招了招手,将一直坐在地上的子晴拉到了身边,同坐在美人榻上,如亲密无比的闺中姐妹一般,肩并肩,手挽着手,轻声说起了体己话。

    子晴早就习惯了她这幅态度,倒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来,笑着应和着婉蓉公主的话题,将两人之间的气氛培养的好好,便拐弯抹角地探听起了这位来自朝鲜国的公主小时候的琐事,即使婉蓉公主把话题扯开,她也会想方设法的将话题引回去,偏偏婉蓉公主还是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一直美滋滋地说着,说到有意思的地方,更是会笑得前仰后合的,如尚未长大的孩子一般,满是童真。

    “时间不早了,公主今个儿怕是也累坏了,不如早些泡个澡歇下吧!”两人一直说得天色微微暗下来,子晴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才满是不舍的说道。

    婉蓉公主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心知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回来了。怕是一会儿就会过来找她说话,便也不好再留子晴在房中说话说话了,再说她那个哥哥也实在是个浪荡胚子。要是真让她瞧中了子晴这妮子,怕是会坏了她和子晴之间的友好关系。

    想到这里,她笑着对子晴点了点头,随手取下了鬓边一支赤金累丝镶红宝石的凤簪,塞到了子晴的手里,柔声说道:“恩,那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礼物太贵重了!”子晴有些拘束地拿着簪子。低声说道。

    “若不是有你帮我出谋划策,怕是我还如盲人摸象似的毫无头绪,再说你我关系如同嫡亲姐妹一般亲近。不过是支簪子罢了,你就收下吧!”说完,婉蓉公主就似是怕她再拒绝一般,亲手将那支流光溢彩的簪子簪在了子晴的发间。这才推着子晴出了房门。

    “那我就愧领了!”子晴似是拗不过婉蓉公主一般。不好意思地浅浅一笑,对着婉蓉公主浅施一礼,柔声说道。

    说完,她倒是也没有再在婉蓉公主的房门口驻留,转身往她自己个儿的房间走去。

    作为婉蓉公主身边如幕僚一般的存在,她在这处专门接待进京朝贡的别国使臣的会馆里,拥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一间半的格局。虽然不算宽敞,但是却已经是很有体面的了。何况她如今在婉蓉公主身边的地位越发超然,房间里的布置摆设和她平日里用的家什器皿,亦是越来越精致。

    坐在一尊雕刻着水云纹镶西洋琉璃镜子的妆台前,子晴抬手摸了摸她嫩如豆腐般滑手的脸颊,诡异一笑,喃喃低语道:“不知道我这张脸,你还认识我么!”说完,她就随手拿起了妆匣里的一支眉笔,细细勾画起了柳叶眉。

    ————

    与此同时,尔芙顺利的安抚好了两只暴怒的小兽,又拉着他们一块用了一顿温馨而简单的晚膳,很是闲在地散了乌黑浓密的长发,只穿着一身淡粉色绣并蒂莲纹样的杭绸袍子,歪在了榻上。

    “这会儿还没过来,真是烦死人了!”虽说尔芙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肚子里残存的酒水都吐了出来,但是到底还有些酒意萦绕在心尖,之前和小家伙儿们说说笑笑的还不觉得,整个人一闲下来就有些犯困了,被瞌睡虫折磨得万分难受的尔芙听着烛花爆开的脆响,又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很是郁闷的低声吐槽道。

    刚好走到房门口的四爷,听着尔芙低声嘟哝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一轻,又拦下了想要通禀的清荷等人,有些恶作剧般的偷偷摸到了尔芙的身边,突然冒出头来,故意板着张脸,冷声说道:“你这是在说爷么?”

    “阿!”

    早就已经眯着眼睛,进入半睡半醒状态的尔芙,被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失声尖叫着,一骨碌从罗汉床上爬了起来,抱着迎背靠枕就滚到了窗边上,手里头将靠枕挥舞得呼呼作响,脑子有些不清楚的扬声叫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闯到本侧福晋的闺房里,难道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四爷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双手抱胸地看着尔芙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听着尔芙很是心虚的威吓,有些无奈地扶额长叹道:“这府里若是能让个男人摸到女主子的身边,那爷这个男主人也太不尽职了吧!”

    听到四爷独有的清冷声音响起,尔芙心中一松,这才半张脸藏在迎背靠枕后面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小心查看着,见来人确实是四爷,被四爷吓得不轻的尔芙,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两步就跑到了床边,毫无节操地跳到了四爷的身上,双脚揽着四爷的腰肢,双手挽着四爷的脖子,如树袋熊一般地挂在了四爷的身上,连声说道:“吓人好玩么,吓人好玩么?”

    “吓唬旁人,不算好玩,但是吓唬你,倒是蛮有意思的!”软玉在怀的四爷,先是不适应地一怔,随即伸手托住了尔芙的小屁/股,往上托了托,让尔芙更抱得更舒服些,这才一转身坐在了罗汉床上,笑着打趣道。

    “爷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尔芙察觉到自己个儿的失态,但是又不想就这么放过四爷。看着眼前四爷半透明般的耳垂,牙齿有些发痒地凑了过去,一边用贝齿轻磨着他的耳垂。一边赌气撒娇的含糊说道。

    被尔芙弄得耳朵发痒的四爷,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姿势,本想着就这么把这个坏丫头放回到床上,却不想余光正好看见尔芙坏笑的样子,一向行事稳妥、气质如冰山的四爷,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意捏了捏手上的肉球。察觉到尔芙身体一瞬间变僵硬,这才收敛了手上的动作,呼吸着尔芙身上淡淡的体香。沉声说道:“这外面才刚擦黑,爷就过来了,难道还晚啦?”

    尔芙目光所处的位置上,并没有能表明时间的东西。但是她看着一旁一支已经燃烧了一小半的手腕粗的红烛。还是有些不信四爷说的话,不禁轻声反问道:“才刚黑?怎么可能?”

    “今个儿要变天了!”四爷抱着尔芙往床里面蹭了蹭,随手推开了雕花的窗棂,指着天上密实的云彩,笑着说道,“所以早早就天黑了,其实现在才刚酉时正。”说完,他还好像怕尔芙不相信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通体由一整块淡紫色水晶雕琢云凤纹的怀表。递到了尔芙的眼前。

    尔芙随手接过,摩挲着还残存着四爷体温的精致怀表。不禁微微愣了愣神,还真是才刚刚下午六点钟,这要是夏天这时候,天还没黑呢!

    “那爷吃过饭了么?”好像一整个下午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尔芙,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时辰的抓了抓头,随即想到了四爷不大按时吃饭的习惯,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枉爷让造办处给你弄了这个新玩意。”感觉到尔芙语气里浓浓的关心之意,四爷眉心的褶皱都舒展开了,将怀里抱着的尔芙换了个姿势,让她侧身坐在自己个儿的膝上,看着尔芙的小手摩挲着那枚淡紫色水晶的怀表,笑着说道。

    “什么新玩意?”尔芙闻言,有些后知后觉地抬头问道。

    “喜欢么?

    之前下面人献上了这么一块不大不小的料子,爷记得你最喜欢这些晶莹剔透的玩意儿,又经常将那枚珐琅彩的怀表不离身,便让人弄了这个。”四爷笑着指了指尔芙已经握着的那枚怀表,轻声说道。

    尔芙这才注意到了她手上无意识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四爷笑了笑,她能说她刚才都没有仔细看这玩意儿么?只是觉得这枚紫水晶的怀表温温的,仿佛还带着一丝四爷身上独有的竹香味,这才一直没有将这东西塞回到四爷手里。

    不过既然四爷提了,她自然不好在这样熟视无睹地装瞧不见了,忙低头看了眼手上攥着的怀表,看着被打磨成十二角星形状的近乎于透明的淡紫色水晶怀表外壳里,一个个金灿灿的小齿轮咬合在一起,配合着表盘上十二个银色的罗马数字和淡紫色的细碎水晶镶金色小点点的指针,显得格外的华丽、耀眼。

    尤其是那条用百十颗同色浅紫色水晶打磨成豆粒大小的珠珠,串成的珠链,如一条精美的项链一般,完美的替代了有些粗糙的银链子、金链子做怀表链子,更是合尔芙的审美观。

    “我很喜欢。”很是满意的尔芙,看着四爷深邃的双眸,很是认真地点头说道。

    原本还以为尔芙不喜欢才沉默的四爷,见尔芙如此正式的对他说话,如三伏天喝下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一般的舒爽,直接露出了八颗如白瓷般洁白整齐的牙齿,咧嘴笑了,“喜欢就好。”

    “福晋那边有么?”尔芙一边笑眯眯的将珠帘挂在衣襟一侧的鎏金纽扣上,一边扭头拿着手把镜照了又照,足足欣赏了两三分钟,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地转过身,沉声问道。

    “这次下面送来的料子不多,只勉强做出这么一套紫水晶的,不过爷也让苏培盛给福晋那边送去了一套用羊脂玉雕的啦,你就别操心这些旁的。

    要是实在想操心,那就给爷去预备些吃的吧!”四爷笑着刮了刮尔芙的鼻尖,揉着平坦的小腹,苦着脸说道。

    “果然又没有按时吃饭,真不知道苏培盛是怎么伺候你的!”尔芙无语地对着四爷磨了磨牙,斜了眼一无所知地站在廊下与古筝、瑶琴等几个大宫女搭话的苏培盛,愤愤地跳下了四爷的腿,低声吐槽着。

    四爷暗暗佩服着尔芙的动作,刚要开口替苏培盛解释一句,便瞧见尔芙已经头也不回地在堂屋里披上了一件米白色缎面柳絮暗纹的披风,径自从后门出去了。

    “这丫头是打算亲自下厨么?”看着尔芙的背影,四爷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笑着自语道,“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份礼物,只是不知道这丫头要给爷做些什么好吃的呢!”

    满心期待的四爷,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没有把苏培盛叫进来,也没有往西次间去练大字,反而自顾自地脱去了脚上的长靴和身上的袍子,只穿着一身软缎的中衣,华丽丽地躺倒在了罗汉床上,同时顺手抄起了尔芙之前用来打发时间,兼学习怎么不吐脏字的气人的话本子。

    作为一个学生,尔芙毫无疑问是认真的。

    这本她之前看都不想看的话本子,她不但仔仔细细地看了,还用朱砂笔在那些她觉得狠给力的句子下面都勾了横线,同时在一旁用小字备注了她想象中的话本子里中的主人公们说话的语气和需要改进的地方,以求能更快的掌握这门技术。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四爷会无聊地拿起她看的话本子。

    要是她知道四爷居然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她绝对不会留下那些个字迹的,唯一能让尔芙觉得庆幸的就是她留下的那些墨字,并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不然她还真担心四爷会不会大义灭亲了她。

    本来不过是随手翻了翻的四爷,看着一行行整齐干净的小字,也起了好奇心,居然就那么一页页地翻了下去,看到尔芙所写的有意思的自我理解,还会爆发出几声轻笑,当然更多的时候,四爷的表情还是蛮严肃的,蛮唬人的,吓得在外面候差的瑶琴和古筝,生生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最后,瑶琴更是直接从耳房旁边的角门,直接往后院西北角的小厨房里跑去给尔芙通风报信了。

    正在洗手作羹汤的尔芙,一听瑶琴说完,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笑着摆了摆手,满是无所谓的说道:“那些都是玩笑之谈,四爷不会当真的。”说完就招呼着满脸不安的瑶琴给她打起了下手。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私心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好吧,既然本主都不担心了,瑶琴也就放下了心里头的大石头,麻利地给尔芙打起了下手。

    要说尔芙的厨艺,那绝对是理论上的大师,动手能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炒个西红柿鸡蛋都能弄得黑乎乎的一盆,让人猜不出食材的本来面目。

    好在,她现在的身份帮了她的大忙。

    比如此时,一本正经打算要下厨给四爷做一顿家常饭的尔芙,只需要抄手站在一旁指挥就好,所有的工作都有小生子等人给帮忙处理好。

    “主子,这里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去歇歇吧,也免得主子爷自己个儿在房间里无趣。”瑶琴快手地将需要的食材一一切好,分门别类地码在干净的桃形粉釉瓷盘里,扭头对着尔芙,笑着说道。

    “那小生子你盯着些!”尔芙也不是很喜欢闻油烟味,微微点了点头,对着灶前颠勺的小生子,柔声说了一句,便招呼着瑶琴,一块往上房走去。

    上房里,四爷正半躺半坐地倚在大迎背靠枕上,翻看着尔芙在话本子上留下的批注,所以没有注意到尔芙回到房间里,猛然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在眼前放大的脸,也吓了一跳。

    好在他的心脏够坚定,加之他的忍耐力也够强,所以才没有如尔芙一般惊叫出声,只是有些不适应地深吸了口气就恢复了平时的冷峻样子。

    恢复正常的四爷,抬手一揽。将蹑手蹑脚凑到自己个儿跟前,故意做出鬼脸吓唬他的尔芙就拉到了怀里,笑着指着一处尔芙歪解古人留下的警示名言的批注。捏着尔芙粉嫩白皙的小脸,轻声说道:“顽皮。”

    尔芙镇定自若地笑了笑,伸手取下了他手里捏着的话本子,无所谓地往旁边一丢,淡声说道:“四爷居然也看话本子,真稀奇。”

    说完就嫌弃地捏着鼻子,催促着四爷快去净室里洗漱更衣了。

    这真不是尔芙夸张。实在是四爷身上这身官袍的料子有些厚,一整天下来,难免会有些出汗。

    不但如此。这些日子,他又一直都在刑部坐堂,跟着那些大老爷们去牢里核查下面送上来的各种刑案,出入地都是不见天日的牢房等地。这又是汗味、又是霉味、又是血腥气的融合在一起。也真是委屈了有着轻微洁癖的小四童鞋了。

    尔芙如此想着,便把四爷挂在一旁衣架上的官袍,两指一捏,拎着丢到了站在门口守着的苏培盛的怀里,吩咐他拿下去浆洗、熏香了。

    苏培盛看着这位西小院侧福晋主子就这么满脸嫌弃的把这件四爷象征着亲王身份的官袍,如此轻易地丢了出来,他表示他好怕怕,真怕他刚才一不留神没接触。让自家主子爷这件贵重的官袍就这么华丽丽的落在地上。

    尔芙倒是没有苏培盛想得那么多。

    这身石青色的官袍,在尔芙眼里就和她小时候无比嫌弃的校服差不多。也就是一件出席固定场合,必须要穿着的衣裳罢了,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敬畏心,所以见苏培盛居然抱着那件有些臭的衣裳,看着自己个儿发愣的时候,尔芙不禁有些不喜的催促道:“快些去吧,明天爷还要穿呢!”同时,她还手欠地抬手在苏培盛头顶上那顶镶嵌着素金铜顶子的官帽上敲了下,将原本端端正正戴在他头上的官帽,一下子就斜了,直挡在苏培盛的眼前。

    “诶,奴才马上就去!”苏培盛这才回过神,忙矮了矮身,应声往外跑去。

    “这奴才是怎么了?”尔芙目送着苏培盛如兔子般往外窜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地抬手挠了挠头,低声喃喃道。

    “估计是被你吓到了吧!”已经洗漱好,换上了一袭象牙色云龙暗纹软缎长袍的四爷,笑着来到了廊上,站在尔芙的身上,朗声说道。

    尔芙闻言,更是不解,刚要出言发问,便注意到四爷只穿着一身单衣就出来了,忙回到房间里取了一件墨蓝色的披风,搭在了四爷的身上,这才一边替他系着领子上的带子,一边接茬问道:“为什么?”

    “估计这阖府上下,也只有你敢不问问爷就把爷的官袍送去浆洗了!”四爷低头深嗅着尔芙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味,嘴角扬起了一道浅浅的笑容,语带调侃的轻声说道。

    作为小市民的尔芙,虽然听说过有些名贵衣物是必须干洗的,但是请原谅她的见识浅薄,她真的是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来到这里以后,她的身份地位提高了,可是她的吃穿住行,又有专门的人负责打理,她仍然对此毫无了解,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像她刚才丢给苏培盛去浆洗的那种官袍是一种很稀罕的面料,而且不能随意水洗的细节了。

    “难道那衣裳不能洗么?”尔芙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道。

    “能洗!”对于尔芙这种有些孩子气的回答,四爷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只是不能经常洗,一般都是挑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挂在外面吹吹风就算了,很少有人会真的送去浆洗。”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苏培盛那么傻愣愣地看着我!”尔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望着庭院里已经变得葱葱郁郁的树冠,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着说道。

    “他居然敢直勾勾的看你?”四爷却抓住了另外一个关注点,目光森冷的沉声说道。

    “估计是被我说的话,吓得愣住了。”尔芙察觉到四爷语气里的冷意,心里一紧,笑着解释道。

    说完就拖着还想要说什么的四爷往房间里走去,暗道这位四爷比起一般的男人对于某些问题,还要更小气。

    重新回到房间里。尔芙觉得屋子里有些闷,抬手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细缝,又从内室里取了一条锦被丢在了罗汉床上。这才将四爷随手丢在一旁的屏风,挂在衣架上,紧挨着四爷的身边坐下,将锦被搭在了自己个儿和四爷的腿上,笑着说起了今个儿去炫彩坊得到的新玩意,更是用跟前的茶桌给四爷做了个演示。

    “东西确实不错!

    不过你自己个儿知道就行了,别告诉旁人了。这种防身的东西,要是知道的人多了,这作用也就小了。”四爷笑着替尔芙将挽在手肘的袖子拉了拉下来。轻声嘱咐道。

    尔芙看着有些笨手笨脚地帮自己整理袖子的四爷,脸色微微泛红地躲了躲,故作镇定地把茶桌摆好,又将堆在一旁的攒盒等小玩意。放回到茶桌上。这才敛了敛耳边的碎发,厚着脸皮,倚在了四爷的怀里,柔声说道:“恩,我知道,这不是想和你显摆显摆么!”

    四爷笑着拍了拍尔芙的肩膀,“还真像个小孩子。”

    “要是和您的年龄比起来,爷。您说的很对。”尔芙见四爷今个儿似乎心情好好的样子,也笑着调侃了一句。更是萌萌地在脸颊边,比了个剪刀手。

    “再胡说,爷可要惩罚你了。”

    说着话,四爷就将眼神往尔芙的胸口位置挪了挪,直看得尔芙眼泛水雾,双颊羞红,这才收回了眼神,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吩咐着刚从门口走进的瑶琴摆饭。

    晚饭是尔芙亲自定下的菜单,口味清淡,又不失营养,尤其是那盅下午就在灶上炖着的野山珍乌鸡汤,鲜味十足,最合四爷的口味。

    “喝两碗就好了,要是喜欢喝,明个儿我让小生子再给您炖就是了。”再次接过四爷递过来的汤碗,尔芙看了眼所剩无几的鸡汤,笑着说道。

    四爷也知道喝太多汤就吃不下饭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端起了一旁已经晾得温热的米饭,笑着说道:“你这是让爷明个儿也要过来看你么?”

    “爱来不来,不来最好,那样我就可以去陪小七了。

    打从小七出生以来,我这个做额娘的,还真没有和小七一起睡过同一张床呢!”尔芙红着脸,瞄了眼落地罩旁站着的瑶琴等人,有些嗔怪地瞪了四爷一眼,没好气的嘟哝着。

    这一个念头兴起就压不去了。

    以前一直没想起过这事,猛然想起自家的大女儿小七,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尔芙还真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巨大失落感和对小七有朝一日要离开她身边的惶恐感,情绪一下子就颓了下来,也就没有了和四爷说笑的心情,眼神不聚焦地望着落地罩一角上摆着的一尊落地鎏金烛台上的点点烛光,默默地想着心事。

    “在想什么?”安安静静地吃了小半碗米的四爷,抬头看去,便瞧见尔芙满脸落寞的样子,忙问道。

    尔芙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动作僵硬地回过头,看着四爷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语气凄苦地问道:“小七她要是出嫁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常常看到她了!”

    “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可是谁和你说什么了?”四爷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抬手抹去了尔芙眉心的褶皱,拧着眉头,冷声问道。

    这倒不是四爷的情绪变化太快,而是在四爷的心目中,尔芙一向是没心没肺的,就算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也是唠唠叨叨地吐槽,而不是这样满脸苦涩的笑容,看得他这心里头都疼了。

    更何况尔芙挑起这话题,实在是太突然了,由不得四爷不联想,该不是有人在这个有些天真纯白的小丫头耳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吧,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提起小七以后出嫁的事情呢!

    “说什么?”尔芙还不知道四爷已经想歪了,单手托腮地扭头问道。

    虽然早就知道尔芙这妮子容易走神,但是却不想这丫头当着他的面,也会有神游天外的时候,感觉到受了冷待的四爷,不禁有些气结的沉声问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说小七的事情了?”

    “没有呀!

    我只是突然觉得不知不觉地小七和弘轩这两孩子就长大了。

    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就是别人家的人啦,想到小七以后会离开西跨院搬出去,恐怕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我就觉得这心里头难受,恨不得她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才好。

    如此想来,我这个额娘做的真是太不负责了。

    她才那么大点,小七就被我交到了嬷嬷手里照顾着,连亲自哄她睡觉的经历都没有,你说以后她会不会怪我呀!”越想越心塞的尔芙,也顾不上四爷还没有吃完饭的事情了,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地紧紧攥着四爷的手,连声问道。

    “你呀……”四爷实在不能理解尔芙突然冒出来的慈母情怀,很是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尔芙的发顶,叹声说道,“小七才那么大点,距离出嫁,最少也要十年呢!

    再说,就算是她以后出嫁,爷也会想办法把她留到京里,你该不会是不相信你家爷我的能力么?

    到时候你想孩子了就直接过去好啦。

    怎么的,你这堂堂亲王侧福晋,连这点特权都没有么?”

    “说的也是,只是还是不如住在一起方便,起码现在我走过去就能看到小七。”尔芙虽然如此说着,但是心里却并不认同四爷的说法。

    毕竟十年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预料。

    就算是按照她了解的历史,十年以后的四爷就距离登上大宝之位不远了,她相信四爷能把小七嫁到京中的权贵家里,但是她也怕那时候四爷的身边有了新人,有了其他人为他生下的更得他宠爱的孩子,忘记了他现在答应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是四爷会遵守诺言,不把小七远嫁,但是小七那时候到底是嫁为人/妻,总会有自己个儿的事情要忙,也会有子女要照料,而她的年纪也会越来越大了,哪里还有精力跑来跑去的呢!

    越想越心塞,尔芙不禁又发出了几声叹息。

    四爷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原则、规矩了,一心只想要安抚好哀怨到了极致的尔芙,抓着尔芙的小手,满眼心疼的沉声说道:“别想了,大不了以后爷给她挑个家里兄弟多的夫婿,让她不必为管家那些琐事烦恼,最好是让她连府门都不用出就把夫婿招进门,让她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怎么样?”

    尔芙虽然很感动四爷的表现,但是却还没有傻到家。

    历数历史上的每朝每代,那些皇室公主可以下嫁,可以和亲,甚至盛唐时期,公主还可以养面首,但是却从来没听说过招赘的,最起码在明清两朝,那是一个都没有。

    为了不让四爷有朝一日为了今个儿的戏言为难,尔芙勉强挤出了一抹苦笑,低声说道:“算了,哪里有咱们这样的人家招赘的。

    爷就别安慰我了,我也就是一时拐不过弯而已,等过些日子就好啦。”

    四爷也知道他刚才说的话很难实现,但是面对这样子情绪低落的尔芙,他这心里是真难受了。

    一向处事公正、严明的四爷,第一次动起了私心。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轻松一刻(儿童节特献)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失了胃口的四爷,看了眼桌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抬手招呼过瑶琴,轻声吩咐道:“收了吧。”

    随即又转头对着尔芙,浅浅一笑,“辜负了你的心意了。”

    “爷是吃惯了好东西的,想来这些粗茶淡饭是不合您的胃口吧!”尔芙看了眼一旁小屉里放着的四个小碗口大小、金灿灿的玉米锅贴,有些心疼的说道。

    这倒不是做戏,而是真的心疼。

    用来给四爷做玉米锅贴的玉米粉是她吩咐下边人特地磨了又磨的,将玉米芯都挑了出去,比起那些小麦粉还要更香甜些,小生子领着小厨房的烧火丫头用了三天工夫,才勉勉强强地磨了五六斤玉米粉出来,这一顿就用了一小半。

    只是这些,四爷并不知道。

    “又不讲道理了。”虽然四爷不知道这玉米粉有多么难得,但是看着尔芙的小嘴儿又撅起来了,还是笑着安抚了一句。

    尔芙勉强地对着四爷笑了笑,护食的将装着玉米饼子的小屉挪到了身边,轻声吩咐道:“把那玉米饼子留下吧,其他的都收了吧!”,说完就一手拖着四爷,迈着腿出去遛食散步了。

    堂屋里,瑶琴领着二等宫女将桌上剩下的饭菜,统统装回到了食盒里,又亲自把尔芙点名留下的玉米饼子收到了罗汉床边的柜子里,这才用堂屋的瓷板烫画前的一尊冰裂纹香炉,添了两勺百合香点燃,借着这股子淡而悠长的香味,驱散了房间里残留下的饭菜味道。

    另一边,尔芙也已经领着四爷来到了上房前的庭院里。

    两人围着抄手回廊转了两圈,便手携着手地走到了厢房门口的葡萄藤下。

    此时,虽然仍是早春,但是在厢房里那池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温泉水的影响下,冬日里破败干枯的葡萄藤,依然焕发出了生机,嫩绿嫩绿的叶子和藤蔓,显得格外葱郁,遮天蔽日的,将用一根根方木搭建的一处小小凉棚,遮挡得严严实实,很是好看。

    两人肩并肩地坐在凉棚下的长椅上,时不时地对视一笑。

    “当初,你想着要在院子里弄这个葡萄藤,爷还有些不大情愿,却不想现在一到秋日里就惦记着你院子里紫得发黑的葡萄来打牙祭了,连庄子上送来的那些都觉得不入口了!”四爷摩挲着尔芙柔若无骨的小手,将靠在椅背上的尔芙,拉到了怀里,笑着说道。

    “这水果还是要新鲜的才好吃,而且从藤上长出葡萄就开始惦记着,吃起来,自然会觉得更加美味些。”尔芙抬手从藤上捏下了一片嫩绿的叶子,拿在手里把玩着,轻声回答道。

    “爷听说你那几处庄子出产的水果,也甚是受朝中权贵的喜爱,什么时候也弄些过来,让爷尝尝鲜吧!”四爷俯身将长椅下的一朵淡粉色小花摘下,簪在了尔芙的耳边,柔声说道。

    “现在还没到时候,估计才刚刚坐果。

    等过些日子,那些水果熟了,我就让庄头送些过来。”尔芙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耳边的小花儿,羞涩一笑,低头答道。

    其实,四爷真是有些没话找话,不然他总是想到尔芙那副失落的苦笑,弄得这心里头乱糟糟的,十分难受。

    尔芙也感觉到了四爷今个儿的不自在,主动找起了话题,说起了她改建后的庄子,将暖棚的使用方法和建设方法,以及优劣之处,一一和四爷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推荐了下她庄子上那些熟手的安装工人。

    “要是爷名下的庄子要弄暖棚的话,不如就用我庄子上的那些工人吧,之前三爷府上修建的时候,还特意请了他们过去给帮忙,也不需要多付什么工钱,只要管上几顿饭,再将搭建暖棚所需的那些材料的采购,交给她们就行。”尔芙满脸奸笑的捏着三个手指搓了搓,低声说道。

    “你真是当好商人了。”四爷笑着敲了敲尔芙的脑袋瓜,轻声说道。

    “妾身这叫干一行,爱一行。

    要是不好好打算打算,那些在庄子上帮忙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难不成单靠那些租子过日子?爷您可得知道,我庄子上的地租才不过是每年收成的两成而已,比起附近其他庄子上的地租,相差了一半还要多呢!”尔芙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脯,与有荣焉地朗声说道。

    关于地租的问题,四爷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要知道当年八旗入关,京城附近的土地,基本上都归入了八旗子弟的名下,但是昔日跑马草原的他们,真心不大擅长耕种这门学问,只能将庄子交给买下的农户打理,留下一部分自己个儿耕种、盖别院的土地,其他的都统统租赁给了那些失了土地的劳苦人,赚取些许地租,并约定地租不超过五成。

    即便如此,还有大把人上门租地种,毕竟没了土地的农户就丢了生计,只要付出劳动就能活下去,就算碰到灾年,背靠着这些手握权柄的大粗腿,他们也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总比饥一顿、饱一顿的强多了,而且背靠京城,天子跟前,那些想要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也要收敛许多,对于他们这些个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表示很知足。

    可是四爷却没有想到尔芙居然放出这么低的地租,果然这妮子是个心肠软的,“附近其他的庄子对你这么做,那些人就没有意见么?”想到这里,四爷又不禁有些担心起尔芙会犯了众怒,忙低声问道。

    “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我庄子的地就那么多,再说附近的庄子,也有样学样地减低了地租,让那些租地的农户日子好过多了,早晚有一天,这两成地租会成为大家伙儿约定促成的规矩。”对于一只能引发飓风的小蝴蝶,尔芙对于这点改变,表示很满足。

    老百姓是什么?

    只要能吃饱穿暖,他们才不管当朝的皇帝是哪个民族的,只要满足了他们这点小小的要求,他们就会对那些掌握着国家命脉的大老爷们歌功颂德。

    来自现代,生活富足的尔芙,最不爱看到的就是小老百姓们流离失所地窝在墙根底下,面黄肌瘦、衣衫不整地对着来往骑马坐轿的大人物伸手。

    去年那场雪灾,从城外走一圈回来的尔芙,整整三天都没有露出一个笑模样,为了这事,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和脾气,与那些个权贵的妻妾看了三天戏,听了三天的曲,又是大棒,又是甜枣的,这才让她们拿出了私房银子,在城外开了一处粥厂,让那些个儿已经饿得就剩下一口气的难民们熬过了那场雪灾。

    “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告诉爷。”四爷并不知道尔芙心里的想法,却不妨碍他想要做保护伞的决心,笑着对尔芙,低声说道。

    “倒是爷,您手里的庄子,不如也减减租吧!”尔芙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眨巴着眼睛,惦记起了四爷手里头的庄子,她可是知道四爷并没有见所有身家都交到嫡福晋手里。

    “减就减吧,反正地里那点出息有限。”四爷闻言,无所谓的说道,对于四爷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就算他俭朴惯了,她也是真看不上那点散碎银子,所以尔芙这么一提,他就笑着同意了。

    两人就这么相拥在一起,说着日常的琐碎事,倒是说得热闹,也就忘记了时间,一直到瑶琴拎着灯出来找,这才意识到他们在外面坐得太久了,忙揉了揉被风吹得凉丝丝的大腿,快步往上房里走去,微微落后半步的尔芙,还不忘叮嘱瑶琴去小厨房准备热姜茶驱寒,免得得了风寒,到时候又要喝苦药。

    “快过来暖暖吧!”与尔芙一样担心对方被风吹病了的四爷,快步走到东次间,便将叠在一旁放着的锦被扯开了,忙招呼着尔芙,一块上榻上暖暖身子。

    “我已经让她们准备下了。”尔芙一边坐在边上脱鞋,一边笑着对四爷说道,“一会儿您烫个脚解解乏,再喝完浓浓的热姜茶,好好催催汗。”

    说完,尔芙就端起一旁已经晾凉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又喝凉茶,你也不怕伤了脾胃。”四爷笑着抢过了尔芙手里已经下去了小一半的茶碗,拎过瑶琴刚送上的提梁壶,替她兑了些热茶,轻声唠叨着。

    “没事,只喝了两口。”尔芙赔笑说道,但是手里却放下了茶碗,等着瑶琴送热姜茶过来驱寒了。

    “要不是爷说的快,这一碗茶,你绝对能喝个底朝天。”四爷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尔芙并不高明的假话,同时伸手拿起了尔芙刚才用过的茶碗,浅浅抿了一口。

    尔芙再次傻笑,只是傻笑的同时,脸上又多了一丝羞红。

    这个四爷,也真是的,怎么能用人家用过的茶碗喝茶,这不成了间接接吻了么,啊呸,真是太不注意个人卫生了。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四爷看着尔芙飘忽不定的小眼神,伸手扯了扯腿上搭着的锦被,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薄唇紧贴着尔芙的耳垂,低声说道,说完还不忘调戏尔芙的往她的脖子上吹了口热气,直引得尔芙打了个冷颤,这才满意的笑着,坐正了身子。

    又羞又气的尔芙,看着装正经的四爷,磨了磨牙,扭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便也学着四爷刚才的动作,对着四爷的脖子,又是吹气,又是舔地折腾了好一阵,却发现四爷这货儿居然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一直镇定地端着茶碗小口抿着,弄得她郁闷极了。

    被四爷弄得郁闷极了的尔芙,闷闷地将身子往迎背靠枕上一扔,才一抬头就看到过来送热姜茶的瑶琴,正红着脸看自己个儿,羞得尔芙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丢脸……

    “主子爷,主子,请喝茶。”瑶琴被尔芙如鸵鸟一般的动作,引得轻声一笑,忙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微微矮身着上前,恭声说道。

    “恩!”羞羞脸的尔芙,头也不敢抬地指了指旁边的茶桌,应了个声就借着尿遁,躲进了净室里,一直等到瑶琴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这才张牙舞爪地迎着四爷扑去。

    “叫你故意作弄我,叫你故意作弄我……”尔芙坐在四爷的腿上,双手在四爷的腰间又是挠,又是戳的低声吼道。

    “爷哪里舍得作弄你,疼你还来不及呢!”四爷一边配合尔芙动作地左躲右闪,一边弯着唇角,笑着求饶道,只是脸上却没有半分难受的样子,反而很是享受地眯着眼睛,笑看着尔芙在他的腰间动来动去。

    被气昏了头的尔芙,哪里敌得过四爷的狡猾和‘无耻’,一直累得自己个儿出了一身香汗,也没有发现四爷的小异样,直将肚子里的闷气都发泄了出来,这才喘着粗气,滑下了四爷的腰间,四脚拉叉的躺在床上,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舒坦了?”四爷单手托腮,手肘杵在床上地侧身看着尔芙,笑着拧着一方墨蓝色的帕子,替尔芙擦去了脸颊上的汗珠,轻声问道。

    “都是你害得我在瑶琴她们跟前丢脸。”尔芙气鼓鼓地瞪了一眼讨好她的四爷,闷声说道。

    “哪里是丢脸,她们是替你这个主子高兴呢!”四爷看了眼被尔芙拍红的手,也不生气,笑着将尔芙从床上扶了起来,又替她整理了下身上褶皱的衣裳,柔声说道,说完还不忘指了指廊下正偷笑着的瑶琴和古筝两个小宫女,以证实他说的话是真实的。

    “瑶琴,古筝,你们俩去小厨房给本侧福晋提两桶热水过来!”尔芙也知道四爷说的不假,但是小女子的脸皮,总是很薄的,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半跪在罗汉床上,双手杵着窗台旁边的长条花几,扯着嗓子对着廊下说话的两人,咬牙说道。

    “……

    奴婢这便去!”被尔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的两人,闻声看过来,正好瞧见尔芙红着眼睛瞪人的样子,忙矮了矮身,恭声应着,便又笑着往耳房旁边的角门跑去。

    “气死我了!”被身边人再次笑话了的尔芙,闷闷地坐在了床上,扁着嘴对四爷发着牢骚,“都怪你,害得本侧福晋在她们跟前一点威严都没有。”

    “那爷给你换几个听话的?”四爷知道尔芙素来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笑着配合道。

    “算了吧!”果然,四爷的话音一落,尔芙就又郁闷地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有古怪

    第五百一十五章

    就着瑶琴送到上房的热水,尔芙和四爷一个在外间,一个在净室里简单擦了擦身子,这才齐齐换上了牙白色水波暗纹的寝衣,再次坐在了一块。

    四爷手里攥着一本纸张泛黄的书,借着廊下的琉璃宫灯和手边烛台上的点点红烛,细细研读着,尔芙则如寻常女子一般,摆弄着各色各样的珠子,串着珠钗、绢花等女子用的小玩意打发时间。

    “时候不早了,该歇了。”眼瞧着一旁博古架上摆着的珐琅彩座钟的时针,不紧不慢地停在了十的位置上,四爷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伸手夺下了尔芙手里做了一半的一支梅花状的琉璃珠钗,低声说道。

    “恩。

    瑶琴,把这里收拾了吧!”尔芙倒是没有要求把手里这活计做完了再去睡,虽然她现在并不困,只笑着招呼了已经站在一旁如鸡啄米般点着头打憩的瑶琴过来收拾干净‘战场’,又随手将几支做完就乱七八糟丢在身边的珠串都丢回到了竹编的小笸箩里,便随着四爷回到了内室里。

    净室的铜盆里,清水里泡着淡粉色的花瓣,尔芙和四爷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好像打架似的洗着手,只溅得满地都是水滴,这才相视一笑,回到了内室里躺下。

    千工拔步床内,层层叠叠的帷幔一一放下,将满室烛光都挡在了外面,自成一处静谧的空间,虽然昏暗,却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四爷听着身边尔芙慢慢放缓的呼吸,翻了个身。

    “这妮子倒是沾枕头就着。”

    说来,这几天正是尔芙的小日子,四爷是不该在这里留宿的,但是为了不让她自己个儿胡思乱想地钻进牛角尖,他还是来了。

    可是他来了才发现,这妮子真是想得开极了,只听了他午后安慰的几句话,整个人就将在百味居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还睡得这么香甜。

    听着尔芙绵长的呼吸和微微的轻鼾声,四爷脑子里诡异的闪过了一句话:“自己个儿找罪受!”这话,绝对不是四爷无病呻吟,单看他此时正昂首翘立着的小四爷就可见一二了。

    一夜无眠和一夜美梦的四爷和尔芙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早起时分,福嬷嬷来西小院传达了正院福晋身子不适,取消了这几日的晨昏定省,难得的是四爷也沐休了,两人一块相拥着睡了个懒觉,直睡得日上三竿,尔芙这才伸着懒腰,坐起了身子。

    “睡得好饱!”看了眼已经在次间洗漱更衣的四爷,尔芙披着袍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笑着对他说道。

    四爷满是无奈地扭身一笑,随手打发了替他系扣子的苏培盛,轻声说道:“你睡得是很好,可是难为爷了,这整个晚上就没有睡踏实了!”

    “为什么呢?”尔芙自知自己个儿的睡相不错,既不会磨牙,又不会打呼噜,更不会在梦里练功夫,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原因能影响到这位勤勉的四爷失眠。

    “你过来就知道了!”四爷无语地看着端坐在罗汉床上喝茶解渴的尔芙,微微抬手,指了指身边丢着的镶盘龙玉牌的腰带,低声说道。

    “哎呦,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除了最初入府的那段日子,尔芙曾经装过一阵贤妻良母,每天爬起来伺候四爷更衣,后来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四爷早起需要人伺候这事,这会儿猛然被四爷要求着替他更衣,尔芙有些小不开心地扁了扁嘴,低声嘟哝了一句。

    当然,嘟哝完就算了,毕竟她是个好女人,总不好让自家男人衣衫不整地就出门去。

    扁着嘴的尔芙,起身敛了敛身上的袍子,又拢了拢随意挽了个纂儿的长发,迈步来到了四爷身边,一边替四爷系好了腰带,一边轻声问道:“怎么失眠的?”

    四爷诡笑着,并未答话,只扯着尔芙柔若无骨的小手往身下摸去。

    “咦!”

    虽说四爷平时在床上表现的像禽兽,但是下了床的时候,还是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正人君子,这种有些荒唐的行为,真真是第一次发生,所以就算是尔芙已经察觉到四爷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不禁发生了一声惊呼。

    同时忙退后了两步,躲开了四爷的长胳膊,面露羞涩的低声说道:“爷,这屋里屋外都是人,你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呢!”

    说完就甩着帕子往内室里跑去。

    “小妮子!”四爷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嘟哝了一句,扭头吩咐站在落地罩旁边装背景板的瑶琴、古筝二人进去伺候尔芙梳妆了,他是知道尔芙这妮子到现在也没有学会怎么打理她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

    内室里,坐在妆台前羞红了双颊的尔芙,猛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忙取过胭脂往脸上胡乱地涂着,硬生生给自己个儿涂了个猴屁股一样的红腮,这才故作镇定地转过身。

    “爷……”只是她才刚说了个话头就看见眼前忍俊不禁的瑶琴、古筝二人组,接下来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被尔芙狠刮了两眼的瑶琴,忙低下头避开了尔芙那张画得无比滑稽妆容的脸,狠捏了大腿一把,强压下了已经压抑不住的笑意,轻声说道:“主子,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说完,她也不等尔芙搭腔,便拉着还愣神的古筝,一溜烟地钻进了净室里。

    一进净室,没有了旁人在侧,瑶琴就和古筝趁着叮叮当当做准备的工夫,无声地大笑了起来,直折腾了有三五分钟,笑了有三五分钟,两人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人捧着装着滴了香露、满是清水的铜盆,一人拿着香胰子、素白色的干帕子和牙粉等家伙式,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尔芙跟前。

    “主子……”瑶琴一边把已经沾了牙粉的小刷子,交到尔芙的手里,一边轻声说道,“这化妆是个技术活儿,主子要是想学,不如拿奴婢们练练手,可千万不能再拿自己个儿的脸糟蹋了。”

    尔芙闻言,满嘴都是沫子地歪了歪头,很是奇怪的瞪大了眼睛,含含糊糊的问道:“你说什么呢?

    我什么时候打算要学化妆了?”

    说完,还不忘扯了一把旁边捧着痰盂的古筝,表示她的身边有个妙手回春的高明化妆师古筝在,她怎么会自找苦吃的自己动手呢——也亏得瑶琴在尔芙身边伺候的时间久了,不然还真理解不了尔芙的意思。

    “那主子您这脸是……”虽然理解尔芙的意思,但是瑶琴却不理解尔芙的行为,抬手递上了一方帕子,轻轻在尔芙脸上一擦,将沾了一片红胭脂的帕子往尔芙眼前一送,轻声问道。

    “呃……”

    尔芙实在不好意思说,她是不好意思让四爷看到自己个儿羞红脸的样子,这才将小半盒胭脂都涂在了脸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瑶琴,这一切都是个美好的误会,只好傻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我不想多说’的样子,接过了瑶琴手里捧着的清水,三两下将嘴里的沫子漱干净,便两手捧着清水往自己个儿的脸上泼去。

    眼瞧着清水的颜色变了又变,尔芙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用香胰子洗了一遍,尔芙抹了抹已经清爽的脸颊,这才满意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却不想脸上还有残余的胭脂,将白色的帕子都沾染上了,忙捂着脸吩咐道:“再换盆水吧!”

    又换了两次水,尔芙脸上涂抹的小半盒胭脂,总算是洗干净了,她也将脸上的嫩皮搓得有些发红、发烫了。

    瑶琴见尔芙对着琉璃镜子照了又照,满是担心地仔细打量着脸颊的样子,笑着取过了一个手掌大小描金彩绘的瓷盒,轻声说道:“主子不必担心,只要擦些芦荟膏就看不出啦。”

    “也只能这样了。”尔芙闻着芦荟膏清香的味道,心情郁闷地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句,便微闭着眼睛,示意瑶琴替她梳妆了。

    因着福晋那边身子不爽利,取消了晨昏定省,再加上小日子又到了,尔芙也就不打算再出院子乱走了,便没有让古筝替她梳华丽的架子头,只梳了个简单的圆髻燕尾,配了一支茉莉花簪头的羊脂玉长簪固定好发髻,便素面朝天地换了一件银丝绣缠枝莲纹边角的菱形暗纹云锦大襟旗装,踩着软底的绣花鞋,回到了外间里。

    “你怎么换个衣裳都需要这么久?该不是刚刚又跑回去睡了个回笼觉,让爷在这傻等着吧!”一旁等得饭菜都有些凉了的四爷,上下扫了一眼素面朝天的尔芙,无语问道。

    一想到刚才要不是四爷突然拉着她耍流氓,害得她又羞又臊地红了脸,她那里需要需要涂得满脸胭脂的做遮掩,要是不涂得满脸胭脂,她怎么需要洗那么多次脸,要是不洗那么多次脸,她哪里会洗得脸上的嫩皮都有些皴了,要不是脸上的嫩皮都皴了,她怎么会这幅清汤挂面的样子……

    要是不清汤挂面的样子,一身瑰丽旗装,配上精致妆容,化身下半身动物的四爷怎么还好意思嫌弃她花费的时间久,越想越气,尔芙只点了点芦荟膏的小嘴就撅了起来,闷声说道:“妾身是个女子,这总要梳妆一番才好见人吧!!”

    察觉到尔芙满肚子委屈的四爷,浅浅一笑,招呼着尔芙坐到身边来,亲自替她盛了一碗桂花莲子粥,送到了她的眼前,柔声安抚道:“呦……

    小妮子这是生气了,爷这不是觉得你天生丽质,压根不需要废那些用不着的工夫,这才打趣了一句么!”

    “哼……算你会说话!”私底下的尔芙和四爷,并不是太拘束于身份,所以看四爷这样小意讨好,她也没有太意外,只笑着丢下了一句不冷不淡的话,便低头去喝粥了,却把苏培盛这货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也难怪,谁让平素四爷在尔芙这西小院的时候,苏培盛大多数都是在耳房的茶室里歇脚呢,这还是第一次站在四爷身边,看着四爷在西小院陪着这位侧福晋用饭呢!

    从未看过四爷这一面的苏培盛,自然是要惊讶的。

    苏培盛要是不惊讶,怕是四爷回去都要怀疑苏培盛是不是背地里窥探他的私隐了,所以此时苏培盛一幅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一半是真实反映,一边则是在刻意夸张,免得四爷并未看到他苏培盛这个奴才的丢脸样子。

    果然,苏培盛故意夸张的反应,很快即落在了四爷和尔芙的眼里,只是四爷的反应就有些出乎苏培盛的意料了。

    看着尔芙一边低头喝粥,一边偷笑的样子,四爷心里的醋坛子又翻了,一把扯过苏培盛手里捧着装湿帕子、漱口茶水的托盘,往桌上空着的位置一丢,便很是不耐烦的吩咐道:“去去去,别在爷跟前犯蠢。”

    啊咧?

    被四爷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的苏培盛,脑子当场就当机了,直接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主子爷饶命!”

    好么,这会儿尔芙真的忍不下去了!

    她坐在四爷身边,看得最是分明,四爷明明是觉得苏培盛张大嘴巴的样子太丢脸,这才想要让苏培盛出去冷静冷静,可是这苏培盛居然吓成这幅样子,这要是落在别人眼睛里,传扬出去,怕是他又为四爷本就不算好的名声添砖加瓦了。

    想到这里,她把用来做遮掩的粥碗往桌上一丢,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就咧着嘴笑出了声了,故意做出笑得肚子疼的样子,一手捧着肚子,一手颤巍巍地指着苏培盛,上气不接下气的低声说道:“苏公公,您好歹也是爷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了,您这胆子也忒小点了!

    你家主子爷是心疼你连早饭都没得吃就在这伺候,这才让你下去填肚子的么,怎么把你吓成这幅样子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不知道的人瞧见,还以为咱们爷是个什么凶残的性子呢!”说完,尔芙就对着瑶琴使了个眼色,示意瑶琴抓紧把苏培盛扶起来,别让他在这里丢脸。

    尔芙这么一打岔,跪在地上的苏培盛也明白了过来,忙一骨碌爬了起来,连膝盖上沾染的灰尘都不敢擦一下,便低声说道:“主子爷,奴才给您丢脸了!”

    “得了,罚你三个月月钱,赶紧下去吧,瞧你这幅蠢样子吧!”四爷刚才也被苏培盛的惶恐样子,弄得一愣,这会儿正不自在着,也就没心情打理他了,微微摆了摆手就把他打发了。

    苏培盛这个委屈呀,简直是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上房。

    “刚才多亏你反应快!”四爷看着尔芙满眼担心看着自己,心里一暖,低声说道。

    “我就是觉得苏培盛的反应有些太奇怪了,也还是该查查才是。”尔芙淡淡的一笑,轻声说道,说完就替四爷夹了一筷子雪菜丝,放到了他眼前的粉彩小碟子里。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有脾气的魏公公(1)

    第五百一十六章

    四爷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尔芙挪到一旁的一碟翡翠团子拿了过来,动作优雅地消灭了个干干净净,端起手边漱口的茶水,抿了一口,吐到痰盂里,这才拧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轻声说道:“苏培盛这人陪爷一块长大,忠诚方便是不需要担心的,只是有的时候,名利心太重,兴许是被人钻了空子,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事,要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算是他怕爷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失了在爷跟前的脸面,也不会藏着掖着的。

    反倒是你这里,还是要敲打敲打她们才是,免得长此以往,她们不把你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恩,我会小心的。

    瑶琴是你安排过来的人,我信任她,这下面那些个宫女有她盯着,总不会出现什么大的纰漏的,反倒是方方、圆圆那边,我总觉得不好一直让他们留在我这里,还是该帮他们找到自己个儿的爹娘,让他们回到自己个儿的爹娘身边才好。”尔芙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只语气里藏着一丝阴郁不减,似是满腹的惆怅一般。

    “本不想对你说的。

    那对孩子的父母,爷已经安排人找到了。

    只是担心这对孩子的父母有问题,这才让人跟了一段时间。

    不想负责跟梢的二宝,还真的发现了些问题,这俩孩子的父亲,怕是与老八那边的人有些瓜葛。

    爷一时间难以决断,这才一直没有把人找过来,想着等戴先生回来,与他商量个周全的主意,再安排人与他们的父亲和娘亲接触。

    不过最近府里、朝上的事情不少,爷这一忙活起来,倒是把这事忘了,也亏得你提醒了一句,不然不等戴先生从老家回来,老八就要看出破绽了。”说完,四爷就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茶盅,起身走到了西次间,取过一叠裸纹纸,飞快地写了一张便条,塞到了袖管里,这才重新回到堂屋的八仙桌旁坐下,看着尔芙用餐。

    尔芙看了看四爷手腕位置沾染的墨迹,笑着将湿帕子递到了他的手边,柔声问道:“那爷现在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人心是世间最难猜测的,也许那人会弃暗投明呢!”四爷浅浅一笑,很是傲娇地说道。

    尔芙被四爷那副傲娇的样子,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可自已地打了个冷颤,轻声说道:“合着八爷那边就是暗,您这边就是明了,您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怕是在人家心里,人家跟着的才是有道明主,您才是传说中的奸邪吧!”

    “甭管他是邪是正,这都是见仁见智的说法罢了。

    对了,爷有件事是真需要找你帮忙了!”四爷笑着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哦?什么事情?”难得四爷会说有事情找自己帮忙,尔芙有些小激动、小好奇、小惊讶地瞪大了眸子,柔声问道。

    四爷没有理会尔芙的问话,反手一挥,将房间里伺候的宫婢,统统轰了出去,这才哑着嗓子,一脸神秘的反问道:“爷昨个儿去你的百味居,见你那铺子的生意很是红火,想来安排个把厨子是不成问题的吧?”

    “难得爷有求到妾身头上的时候。

    别说这好厨子本就少有,便是有,一般也都是有了固定主家的,咱那铺子新开,难免会有些人手不足,就算是不缺人,妾身也会尽力安排的。”尔芙怪笑着,回答道。

    “又搞怪……”四爷抬手在尔芙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淡声说道。

    在一次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尔芙,有些不开心地敛了敛袍摆,板着脸,坐正了身子,摆出了一幅商务精英的架势,对着四爷浅浅颔首一礼,说道:“好吧,那咱们就说正事。

    我那铺子里一直缺人,毕竟刚刚开了分店,后厨也需要调拨熟手的厨师过去撑场面,但是要是爷安排的人手艺不精,那我也不好强把他塞到后厨去。

    毕竟这百味居的名声摆在那里,能到百味居厨房里工作的厨子,便不是一府名厨,也绝对要有个拿得出手的绝活!”

    说完这里,尔芙就对着四爷挑了挑眉,意思是既然您不想走后门,那您就地说说您安排那人是个什么样的能人,要是好,那咱自然会接收,要是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咱那里可不是收破烂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不嫌弃。

    却不想尔芙这么一说,四爷反倒是轻松了下来,单手把玩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菩提子念珠,略微调整了下姿势,也学着尔芙的样子,摆出了谈判的架势,笑着说道:“说起这人来,你没见过,但是乌拉那拉氏和李氏都是熟悉的,原本是阿哥所膳房里的掌灶大厨,姓魏,比起咱们大厨房现在那个管事的大厨师老刘头的手艺只高不低。”

    “哦?既然是宫里出来的大师傅,那怕是会有不少人登门求他出山吧!”尔芙听完,有些奇怪地眨巴眨巴眼睛,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其实这话,尔芙还真不是夸张,要知道这宫里的东西,在外面人的眼里,那都是笼罩着一层神秘光环的,比如那些远离政治圈的贫民百姓心里,皇上估计都是头顶金光的佛祖形象才对。

    有这这样的神秘光环在,如魏公公这样在阿哥所膳房里掌灶的大厨就算是出了宫门,那也该是好些人争相请到府里供着的角色,哪里会需要四爷找到她这么个小女人的头上。

    难道说她真的是主角光环环绕,老有一些能人异士自投上门来为她效力?对此,尔芙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果然,如尔芙猜测的一般,她这话音才落,四爷的脸上就浮现了一层尴尬的笑容,手上摆弄念珠的动作也快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说道:“魏公公虽然厨艺高超,但是却无意中伤了手筋,虽说不影响日常生活,却怕是再不能颠动大勺啦,这才会被宫里打发了出来。

    昨个儿回府的路上,爷无意间看到了流落街头的魏公公,想起他昔日在阿哥所膳房当差的时候,多番帮助爷,便想着把他带回府里赡养,毕竟爷现在有这份能力了,可是这魏公公是个倔脾气的,不但不愿意随爷回府,甚至还说出若是爷非要将他带回府里,他就自己个儿了解了他那副残躯。

    爷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才想到了你的那个百味居。

    虽然他不能亲自掌勺,但是他到底在宫里御膳房当过差,手艺不差,用来指导你厨房里那些个学徒,绝对是绰绰有余。

    你觉得呢?”

    四爷并没有把话说死,毕竟百味居是尔芙的私产,即便他是堂堂亲王,也不能插手府里女眷的私房体己,不过他还是希望尔芙能帮助他安排好魏公公这人。

    有恩不报,真心不是四爷的style。

    “爷就这么说,我还真是不好决定,若是贸贸然就把人安排进去,魏公公又是从宫里出来的,身子不完整,要是有些人说些不中听的话,这两方很容易产生龌龊,不如还是先让我看看魏公公再具体安排吧。”四爷把魏公公伤手的经过,一带而过,甚至有些遮掩的意思在其中,让尔芙很是不舒服,但是想到那人曾帮助过四爷,便也没有拒绝,不过就是多个人吃饭罢了,她的百味居还是供养得起的,左右也没有几个人能要她照顾面子安排人手。

    尔芙说得很在理,四爷自然也不好拒绝,笑着点了点头,“那爷稍候就让苏培盛把魏公公带过来,你要是见了那人就知道爷绝对没有夸张,他的手艺就是你院子里的小生子十个捆在一起都比不过,只是伤了手,可惜了!”

    说到最后,四爷在心里叹了口气。

    昔日魏公公那一道葱爆海参,当真是这位品惯了珍馐美味的四爷,至今念念不忘,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伤了手呢,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尝尝魏公公亲手做的菜了。

    四爷想到这里,这心里就好像坠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难过,又担心被尔芙这个小妮子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只好装作要去前院和幕僚们议事的样子,步履匆忙地往外走去。

    只是他离开的太快,连****不离手的念珠都落在了桌上。

    尔芙有些出神地望着四爷狼狈的背影,随手捡起了那串包浆浑厚、幽幽泛光的念珠,暗自决定,不论这位魏公公的伤势如何,她一定会把人留下,免得胤禛这个有些不善言辞的男人心留遗憾。

    “收拾了吧!”尔芙将四爷遗落的念珠三两下缠在了腕间,整理了下心情,笑着招呼过门外听差的瑶琴等人,轻声吩咐道,说完就径自往东次间里走去。

    整个上午,尔芙如往常一般,先是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又做了会儿针线活儿,便拿着一本话本子歪在了榻上,中午简单地垫补了几块点心,便照常进入内室里睡午觉去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时辰,尔芙这才懒洋洋地起身让瑶琴替自己个儿梳妆,这次她没有再素面朝天的,毕竟一会儿还要见见那位让四爷念念不忘的魏公公,就算那人只是个奴才,她也要给与其充分的尊重。

    谁让四爷将那人形容地很是在意脸面的样子。

    只有先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才能说动那人留在百味居里,才能不让四爷心里有所遗憾,一想到这里,尔芙就有些心塞,哪有一个老板要请人,还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着的,真是搞乱了供求关系。

    “主子,您看这发髻可好?”古筝很是手巧地替尔芙梳好了长发,取过一旁一尊一尺见方的琉璃镜子捧在尔芙的脑后,轻声问道。

    “挺好的。”对于古代这些繁杂的发髻,尔芙真心没什么研究,在她看来,这些发髻也都是大同小异的而已,所以她自然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发髻不散乱就好。

    站在一旁的瑶琴,却是不敢有丝毫疏忽,一边对照着小文已经熏好的水粉色绣淡粉色并蒂莲花样的云锦蜀绣大襟旗装,一边挑选着合适的发饰做搭配着。

    几番犹豫,瑶琴最后选择了两支雕刻着莲花纹的羊脂玉簪,并一支镶嵌着数颗大小不等、粉色菱形滴水状水晶的赤金衔珠步摇,又从妆匣的最底层,挖出了一对内镶粉珍珠的镂空葫芦耳坠做搭配,这才将整套发饰,摆在了尔芙的眼前。

    粉嫩嫩的颜色,最是衬托尔芙那身欺霜赛雪的肌肤。

    原本看起来还毫不起眼的发髻,配上瑶琴精心挑选的发饰,一下子就显得格外精致了,即使此时尔芙的脸上,仍然没有半点胭脂水粉的存在,也被衬得格外贵气、雍容了。

    “再添在眉间添一朵粉晶雕琢的花钿吧!”说完,尔芙就从一旁一个更精致的老酸枝木描金小盒里,取出了一片薄如蝉翼,却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粉晶花钿,送到了瑶琴的手里。

    尔芙这边刚刚梳妆完毕,正站在屏风后面换衣裳,门外伺候的清荷就小小声地招呼起了小文,原来苏培盛生怕这位脾气大的魏公公一甩袖子走人,一找到魏公公就招呼着与他一块去寻人的两个粗壮的婆子架回了府里,一直到架着魏公公过了二门,这才反应过来要先给西小院这位侧福晋提个醒,随手打发了个小宫女过来传话。

    事有凑巧,今个儿尔芙本就没打算出门,除了四爷走的时候,守门婆子把院门开了那么一会儿工夫,后来都是一直关着的,而尔芙也没有和瑶琴等人说起下午可能来人求见的事情,这守门婆子本人想着白日里没事,也就一壶茶水、一碟花生米的找交好的老姐们去刷叶子牌了。

    这个来传话的小宫女就是个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粗使宫女,围着西小院转了两圈,也没有叩开门,想着回去给苏培盛苏公公复命,兴许又要被数落,备不住还会受罚,一想到她的不起眼,估摸着苏培盛也不可能认识她,便顺着小路跑了。

    所以苏培盛那边以为尔芙已经准备妥当了,而尔芙以为苏培盛还没有找到人,两人就这么误会了,一直到苏培盛领着被婆子架着的魏公公来到西小院门口,尔芙这边才刚刚开始换衣服。

    “先把苏公公请到厢房里喝茶吧!”小文听完清荷的回禀,满脸为难的看了眼屏风的方向,低声嘱咐道。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有脾气的魏公公(2)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小文又对着清荷交代了几句,便转身进了内室。

    “主子,苏公公已经领了人过来了,奴婢让清荷请苏公公去厢房了。”一进门对上尔芙询问的眼神,小文就忙低头说道。

    “你安排的很好。”尔芙一边抬高胳膊让瑶琴替自己个儿扣那些滑溜溜、金灿灿的铜制圆扣子,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要说这旗装穿起来,还是蛮容易的。

    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工夫,瑶琴就已经替尔芙整理好了袍摆,扶着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请苏公公和魏公公过来说话吧!”梳妆齐整的尔芙,并没有想要亲自去厢房里请人,直接坐在了堂屋的太师椅上,朗声吩咐道。

    小文不敢耽搁,忙应了个声,沿着围廊就往厢房跑去。

    而另一侧,厢房里的苏公公苏培盛也已经将主子爷四爷的安排对魏公公说了说,免得这位直接冲撞了西小院的侧福晋,到时候四爷念着这位魏公公昔日对其有恩,定然不会怪罪,可他这个负责来办事的小奴才就要倒霉了。

    千里做官只为财,他苏培盛舍了子孙根,只为更好的活下去,他可不想一不留神就得罪了主子爷,到时候受那些个跟红踩白的小人们的欺负。

    “苏培盛,你家主子爷的安排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但是我真是命里没有这份福气,要是我这手没伤,不等出宫,我就找上来了,可是现在……”说到最后,魏公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躲开了苏培盛的眼神,将目光停留在了仍然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腕上。

    那人好狠!毁了他的差事不算,还要断了他的活路!

    在灶上伺候了大半辈子的魏公公,怕是闭着眼睛切菜都不会切伤手指,哪里会因为身后一个小太监不留神撞了他一下就划断了手筋呢!

    苏培盛心里的小人已经抓狂地揪着头发发飙,但是面上却是不懂分毫,仍然笑吟吟地哄着魏公公说话,生怕这位一甩袖子就走人了,直接把这位西小院这位侧福晋主子的脸面丢在地上,摔得吧唧吧唧地,“兄弟冒昧称呼你一声大哥。

    你的运道好,碰到咱们主子爷这个面冷心热的,再加上咱们女主子手里却是有合适的地方安置你,不然兄弟绝对不会这样把你从街上拉回来。

    旁人许是不了解你的性子,当年兄弟和大哥你打交道的时候不少,哪里会不晓得你的脾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魏公公闻言,自嘲的笑了笑,扬了扬那只肿得好像猪蹄似的手,叹声说道:“嗐,苏培盛,我这都是个废人了,还能当什么差事,现在我唯一的能干的,怕是就是端个破碗往城墙根一蹲,求那些过往的大老爷们赏口吃食了。”

    “老哥,你要这么说,那你就走吧,门就在那里,咱家也不拦你了,但是咱家想和你说最后一句话,你昔日管着阿哥所膳房,这里头的油水不少,那怎么出宫的行李都不如那些做粗活的小太监的有料,这里头有什么差头,便是您不说,咱家也能想出来一二分,更何况你是耍菜刀半辈子的人了,怎么能疏忽的切了手,还切到了手腕上的手筋,弄得再也不能掌勺,这咱家也不说。

    咱家就问你一句话,你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好像丧家犬似的跑到城墙根底下当个老乞丐去么?

    要是您说您甘心,那咱家这就送你出府,以后还会交代府里人经常去照顾照顾你,旁的没有,馒头、饼子这些个吃食,咱家总还是能管得起的!”说完,苏培盛还一幅“懒得搭理魏公公”的傲娇德行,端起了清荷送上的热茶,滋遛滋遛地嘬了起来,那叫一个小人得志,那叫一个欠揍。

    当然,这绝对不是苏培盛想要落井下石,他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毕竟好话说了九千六,这魏公公就是油盐不进,他也只能这么剑走偏锋地黑着脸一刀刀地往魏公公地心口戳了,希望魏公公能不要这么毫无斗志,了无生趣的样子下去。

    还真别说,这魏公公就属倔毛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偏就吃这套,被苏培盛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把苏培盛扇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他,还真就不打算走了,他还真想看看那位让苏培盛赔小心的西小院侧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真能给他安排个差事,他也不愿意蹲城墙根去要饭不是。

    不过这些前提都是这人不能是因为可怜他、照顾他,想赏他一口饭吃才给他随便踅摸个差事,他虽然现在不中用了,但是他还是要脸皮的,不然他随便找到哪个皇子头上,卖卖那些已经出来开府的皇子的小道消息,还不能在京里头混个院子,谋个生路呢!

    对于魏公公这种想法,要是被尔芙知道,尔芙一定会很不屑地啐口唾沫,然后指着他的鼻尖,说上一句:“这就是没走到绝路上,不然什么太过好脸面,什么不肯丢了那身傲骨,那统统都是扯淡。”

    如果问尔芙,这世间是否有人会宁可饿死、冻死,也绝对不会做那些奴颜媚骨、卑躬屈膝讨好人的差事,尔芙相信有人能做到,但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在宫里伺候了大半辈子人的太监。

    毕竟要是他们当初有那份傲骨,也不可能连做男人的资格都舍了进宫去了,虽然他们有些并非自愿进宫的,有些是迫于生计,有些是为了家里的兄弟姐妹过得更好……但是尔芙也不认为长时间的卑躬屈膝能让他们再站起来。

    这边苏培盛总算是让魏公公暂时打消了要离开的想法。

    那边,小文也已经过来请人了。

    魏公公看着不卑不亢,举止有度的小文,不禁对这位西小院的侧福晋起了一丝好奇,当然也仅仅是好奇而已,他才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地就留在这位侧福晋身边呢!

    “奴才苏培盛、魏大路见过瓜尔佳侧福晋,侧福晋吉祥!”两人微微躬身跟在小文身后,一进堂屋就干脆利落地行了个扫了扫袖子,跪在地上,齐声说道。

    尔芙着重看了眼四爷提的那位魏公公,微微挑眉,抬手说道:“起来说话吧!”,同时指了指下首摆着的官帽椅,示意两人都坐下,又打发了除瑶琴、古筝以外的其他宫女,免得到时候这位魏公公说出什么狂妄的言论不好收拾。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在前院的正堂见魏公公的原因。

    尔芙所在的西小院是标标准准的三进四合院。

    一进门绕过影壁墙就是一进,一进的院子不算大,但是却布置得格外讲究,当中一尊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如灵猴献寿一般活灵活现,假山下更有活水泉眼,用汉白玉雕刻着五福临门纹路的小水池里,不但飘着几碗粉嫩可爱的睡莲,还有几尾鲜艳肥美的锦鲤跃然于其中,清丽脱俗,又不失庄重,让人一见就觉得住在这里的人是一位气质如兰的高雅之士。

    与院子相得益彰的,自然是面阔五间、后接抱厦的穿堂。

    镂空雕花的门窗,一流水地镶嵌着勾银丝花纹的琉璃,若是走进一望,透过窗子便能看见里面整套的红木家具,厚重感十足,又不显沉闷。

    除了穿堂,紧挨着院墙的位置是三间倒座房,这里住着的都是院子里做粗活的婢女和婆子,即使如此,尔芙也没有苛待她们,将原本足有一人高位置开的小小天窗,扩大了数倍,让她们的居住条件得到了大大的提高,通风系统比之原来,胜过十倍不止,即便是闷热的夏天,坐在倒座房里,也不会再热得大汗淋漓。

    若单单如此,也并不值得多提,为了整个院子的协调,尔芙更是破天荒地将倒座房的窗子,也换成了雕花窗,原本贴窗纸、窗纱的位置,也全部换成了琉璃这种在当时很名贵的东西。

    要说这三进的西小院里,最适合见客的地方,莫过于一进的穿堂了,可是尔芙为了不让猛然落难的魏公公产生心理落差,硬生生地将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她的住所,二进上房的堂屋里。

    这里本该是尔芙的私人领地,非熟悉的亲眷不能进入的地方,风格自然是温馨、甜蜜的很,单从那一条条淡粉色满是公主风的轻纱帷幔就可见一斑。

    “奴才还要给主子爷那边回话,所以就先告退了!”苏培盛陪着魏公公和尔芙扯了一会儿陈年往事,便有些坐不住了,忙起身告辞道。

    “那好,你先去忙吧。”尔芙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古筝送苏培盛出去,在尔芙看来,有苏培盛在,这位魏公公怕是要更不好说话些,没看这位魏公公看苏培盛那眼神都快要吃人了么,也不知道苏培盛是怎么得罪了这位。

    也亏得苏培盛不知道尔芙的心理活动,不然一定会哭出声来。

    尔芙目送着古筝领着苏培盛走出了门口范围,这才微微整理了下袍子,对着魏公公浅浅一笑,打开了话茬,柔声说道:“魏公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侧福晋与你第一次见面,你不必顾虑我会照顾你、可怜你,给你一碗饭吃这种事情。

    本侧福晋的手下有一处不错的酒楼,虽然有那么几个大厨支应着,但是新开了一处分店以后,这人手难免有些不足,而那些从外面请来的人,本侧福晋当真有些不当心,正需要一位能替我培养大厨、名厨的高人,而你在宫里膳房伺候多年,连四爷都是赞不绝口,这手艺定然是不俗,虽然你现在的手上伤了,但是教教徒弟,还是可以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据尔芙的观察,这位魏公公与寻常的太监那种阴柔气质不大相同,浓眉大眼,高挺鼻梁,颇有几分猛张飞的味道在其中,想来是个行事光明磊落的人,虽然这么形容一个太监怪怪的,但是这就是尔芙的第一印象,所以她也没有如和苏培盛说话时候一般绕圈子,直接单刀直入地说出来她给出的条件。

    至于对方同不同意,她表示可以再慢慢谈么,左右他都进了府了,就凭他这么一个半残的人,还能跑出府去不成?真不知道四爷要是知道他因为信任尔芙,才将这事交给尔芙来安排,而这个他信任的女人却是这种心态,会不会气得想要杀人呢!

    “奴才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能得侧福晋如此看重,实在是受之有愧。”虽然尔芙给出的建议给诱人,但是魏公公还是不想再和这些皇子龙孙扯上关系,要知道他这个手废了,便是某位皇子安排人动的手,不过是因为他安排了个不入品阶的小太监过去送醒酒汤,让那位皇子觉得受到了怠慢。

    “魏公公不必忙着拒绝,本侧福晋瞧着你这手上的伤似乎还没好,而且好像连纱布都已经透过了血色,不如先处理一下吧!”魏公公的拒绝,早在尔芙的预料之中,她可不觉得她能想出的法子,四爷想不出来,会不和这位魏公公说,那既然四爷提出这样的建议都能被他拒绝,她一个如菟丝花般存在的女人说了,这位怎么就可能同意呢!

    尔芙甚至都怀疑四爷之所以会将这差事,推到她的头上就是为了有个名目,让苏培盛把人弄回府来罢了。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尔芙这次猜对了。

    说完,尔芙也不等魏公公答话就让刚回来的古筝去前头请胡太医了。

    要说这位胡太医自打尔芙有孕以来就彻底成为了四爷府的专属太医,一个月足有二十五天要在四爷府里,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的两天沐休,能在宫里带够三天都是很罕见的事情,原本他想着等这位瓜尔佳侧福晋生产了就好了,却不想四爷直接从根上绝了他回太医院的打算,直接从康熙老爷子那把人要了过来,彻底成为了四爷府的专属太医,更是好像成为了尔芙的私人医生一般,哪怕是尔芙咳嗽了一声,瑶琴等人也会把他弄过来把个脉。

    这不,古筝拿着对牌去了前院的藏药院,连个磕绊都没打就把胡太医从前头揪回来了。

    “胡太医不必多礼,还请看看这人手上的伤吧!”因着魏公公已经离开了宫门,这身上穿得自然就不是太监服饰了,只着了一身棕褐色的细棉布长袍,所以尔芙也就没有点明他的身份,免得犯了魏公公心里的什么忌讳。

    这点,尔芙考虑的很对。

    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介意他不是男人的身份,包括太监,他们才不愿意被人用那种眼神上下打量呢!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有脾气的魏公公(3)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不得不说,胡太医是个很有医生操守的人,并没有因为魏公公的身份,流露出轻视和鄙夷的表情,耐心地听尔芙说完,便坐在了瑶琴送上的小杌子上,替魏公公细细地诊脉。

    “拆纱布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胡太医一边说话,一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开了已经污渍不堪的纱布。

    纱布下头,魏公公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青色、白色的脓液混合在一起,夹杂着猩红色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恶臭,但是胡太医就好像看不见、闻不见一般,一手从药箱里往外掏药膏、烈酒,一手固定着魏公公的手腕,速度快而干脆地替魏公公清洗着手腕上的伤口……

    不得不承认,魏公公的手劲是真大,即使瑶琴和古筝站在他身后,很努力地固定他的肩膀了,胡太医为了不让他乱动,还是累出了一脑门的汗,“好啦,好啦!”

    说着话,胡太医就拿出了上好的金疮药,小心地洒在魏公公的手腕上,又取了纱布替他包好,这才对着尔芙和魏公公说起了魏公公的伤势。

    魏公公的伤,算不得太严重。

    以胡太医的诊断来看,只要妥善养着,不出半月,便能完好如初,至于为什么会太医院的医士们会给出他手筋断裂的诊断,胡太医并没有太多纠结。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不得已,太医说起来是个官,看似很体面,但是在宫里那些贵人跟前,真心不必那些伺候人的宫女、太监高贵多少,所以要想让一个医士给出这样的诊断,怕是都不需要身份太高的人出面,只是如四爷身边苏培盛之流都能做到。

    所以,深知宫里那些阴暗面的胡太医,并没有流露出意外的表情,相反有些同情这个大半辈子泡在膳房里的魏公公了。

    在他眼里,像魏公公这样远离勾心斗角的内宫和那些成天为了鸡毛蒜皮点小事惹是生非的皇帝女人的人,居然能被人如此陷害,那是点背到了极点的。

    “还要请太医开个方子,另外也请太医将要忌口的东西都写下来,免得再耽误了他将养身子。”一旁听着的尔芙,也没有多问,只是交代了一句,便让瑶琴领着他去厢房里开方子了。

    知道自己手腕的伤,还有痊愈的一天,魏公公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居然差点自己个儿毁了自己,喜的是老天有眼,并没有让他这么自暴自弃下去,同时对西小院这位侧福晋——瓜尔佳尔芙,多了那么一丢丢的感激。

    说来,魏公公真是个直性子的人,与四爷很是相似,有恩报恩,绝对不会装傻充愣地混过去,所以不等尔芙开口,魏公公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堂上,叩首说道:“侧福晋大恩,奴才无以为报!”

    “公公快起来,在我这里不讲这套。”尔芙忙对着古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将魏公公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既然知道你手上的伤势并不是那么严重,那之前我的安排就有些冒失了,不如还是等公公将伤养好了,再和四爷商量下去处吧!”

    说完,便将胡太医刚刚开好的方子,交到了魏公公的手里。

    尔芙知道魏公公这种在紫禁城里打滚半辈子的人,绝对早就考量好了退路,之前他一时落魄,不过是因为事发突然的伤了手腕,既然现在手腕的伤,不再是一道难解的题,她也就不再为魏公公的以后操心了。

    毕竟她是真的不想和宫里出来的人有太多联络,一来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人的心眼太多,二来是怕给四爷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道宫里头那位康熙老爷子会不会觉得他们这种善心之举是为了探听宫闱秘史呢!

    一向怕麻烦的尔芙,见魏公公不再似之前一般没有退路,自然忙着倒车闪人了。

    却不想错有错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尔芙这种怕麻烦的行为,在魏公公看来却是不想携恩求报,不想他这个苦命的人为难,心里的感激又上了一层楼,打定主意要留在尔芙身边,给这位将他从苦海中拉出来的人出一把子力,虽然他也知道他能帮的有限,但是这到底是他的一份心。

    打定主意的魏公公,没有再在西小院多停留,又对着尔芙磕了个响头,便接过了瑶琴送上的药方,随着来引路的小宫女,径自离开了内院,直接叫了个小太监引路,往四爷的书房找苏培盛去了。

    书房里,四爷刚和几个幕僚商量完大事,正在用点心,听说魏公公过来找苏培盛说话,有些奇怪地愣了愣神,随即踹了脚同样愣神的苏培盛,冷声说道:“还不抓紧把人请进来,真是越来越废物了!”

    说完就径自往内室里走去换衣裳了。

    这绝对不是四爷穷讲究,也不是他太看重魏公公,而是他之前那身衣裳沾了些点心渣子,原本以为掸掸就干净了,却不想居然留下了印子,穿着这样子的衣裳见人,实在是有些不雅观,就算是现在不换,一会儿也要换的,所以还不如就趁着一工夫换了算了。

    一件墨蓝色柳叶暗纹的锦缎长袍,只袍摆、领口、袖口位置绣了小小的蜀绣竹叶,正是出自尔芙的手笔,这是尔芙给四爷做的第一件衣裳,之前四爷一直没舍得穿,让苏培盛又是熏香、又是熨烫地折腾了好大一番,才仔细地收在了檀木箱子里,顶多是留宿前院的时候,自己个儿偷摸拿出来试试就算了,生怕穿坏了、磨损了,以后就看不见了。

    不过现在没有这个烦恼了,四爷可是瞧见尔芙手里正做着的一件长袍,正是他最喜欢的象牙白色云龙暗纹的云锦长袍,眼瞧着就到收尾阶段了,他很快就有新的收藏品了,这件衣裳自然要出来亮亮相了,不然要是让那糊涂的小妮子以为他不喜欢她做的衣裳,到时候再也不给他做了,那他不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四爷美美地照了照镜子,这才将原来那件袍子上那些个零零碎碎的玉佩、香囊之类的小玩意,一股脑地都挂在了腰间,迈着四方步来到了书房里。

    “奴才魏大路参见雍亲王爷,请王爷安!”已经站在廊下候了一会儿的魏公公,一进门就行了个五服投地地跪拜大礼,朗声说道。

    魏公公前倨后恭的态度,虽然四爷有些疑惑魏公公态度的转变,但是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微微眯了眯眼睛,抬手示意苏培盛上前搀扶,淡声说道:“魏公公,快快请起。”

    “王爷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磕几个头,略表心意算了。”苏培盛上前搀扶,却不想魏公公一巴掌就把他扒拉到了一边,挺直腰杆地跪在四爷足有单人床大小的书案前,朗声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爷是真的让魏公公弄糊涂了,也顾不上装高深了,忙问道。

    魏公公忙将胡太医的诊断和之前尔芙提出的建议,一一说了一遍,这才连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坐在了一旁窗边摆着的太师椅上,满是恭敬地看着四爷,直看得四爷心里有些发毛了,这才流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之前,奴才鬼迷心窍地对王爷很是不敬,更是暗自在心里责怪王爷您多管闲事,动机不纯,还请王爷您万莫计较。”

    “公公,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四爷闻言,笑着摆了摆手,满是不计较的说道,“既然误会解开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再说旁的。”

    说完,四爷就轻声吩咐苏培盛去给魏公公安排住处和去藏药院按方子给魏公公抓药去了,另还让苏培盛安排个小太监在魏公公跟前伺候,免得魏公公手上有伤,生活不便,也免得有些人怠慢了魏公公,坏了他这份善心的安排。

    魏公公坐在旁边,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地万事不关心,但是却将四爷说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暗自为他当年不经意的小小善心能收获到这样的厚待,而佩服四爷的胸怀坦荡。

    不过即使如此,也并没有影响到魏公公的决定。

    别看魏公公才从宫里不到半个月,又是很落魄的样子,但是这京里头大大小小的消息,他却早就收集个差不离,关于瓜尔佳氏经营的那处百味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从内院到四爷书房这段路上,他也就想清楚了他以后的退路。

    魏公公等苏培盛走出书房的门口就起身对四爷拱了拱手,恭声说道:“奴才多谢王爷体谅。

    不过奴才已经想好了,等奴才的手伤好了就去瓜尔佳侧福晋的铺子里做活,也免得浪费了奴才这身手艺。”

    “有公公去瓜尔佳氏的铺子里帮忙,想来百味居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了。”说起来,魏公公能成为阿哥所膳房的掌勺大厨,那也是因为他那一手家传的鲁菜绝学,去百味居倒是正合适,想到了这点,四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称赞了一句,便客气地让张明德送着魏公公下去歇息了。

    要说苏培盛这手脚是真麻利,只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就已经在四爷在前院的书房所在的这处两进的院子里,给魏公公安排了一处住所,虽然只是一处小小的单间,但是却布置得格外清爽,窗边一盆针叶松的盆景,修剪得格外精致,为这处不大起眼的居所,平添了一股子淡淡的清雅之气。

    “苏公公交代奴才在这里等着魏公公。

    小的来喜,见过魏公公、张公公。”张明德才引着魏公公绕过一个月洞门,一个穿着青蓝色小太监服饰的人就忙迎了上来,躬身说道。

    “起来吧,领咱们去瞧瞧魏公公的住处吧!”魏公公作为客人,这会儿自然不好说话,张明德也是个聪明机灵的,倒是没有让魏公公为难,直接上前一步,笑着虚扶起了来喜,朗声说道。

    来喜忙又打了个千儿,便半弓着身子,走在了最前头,引领着张明德和魏公公往一旁的厢房走去。

    苏培盛合计着四爷的打算,并没有将魏公公的住处,安排到后罩房和其他在书房伺候的小太监住在一起,相反选择了一旁空着的东厢房,与他苏培盛住在了一块,区别开了魏公公和小太监的不同。

    厢房不如正房明亮宽敞,但是比起后罩房的狭小、阴暗,条件也确实好了不少,只是因为太久没住人的关系,即使之前来喜已经在房间里点燃了沉香去味、去霉,房间里还是有股子淡淡的霉味,不过已经很淡了,相信只要开着窗子吹一吹,一会儿就能吹散。

    “苏公公特地让小的取来了整套的新被褥,还留了话,说是让魏公公您瞧瞧,若是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提出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个儿。”来喜一边随手将香炉挪到了角落里,一边对着魏公公,恭声说道。

    其实苏培盛安排得已经很周到了,连洗漱用的铜盆、浴桶等家伙式儿都预备了整套的,更别提牙刷、牙粉、擦手帕子等这些琐碎的小玩意了。

    别说魏公公就是个出了宫的老太监,正是落魄的时候,便是当初他在宫里伺候的时候,住的地方,也没有这里讲究。

    不得不说,这四爷府对下人的待遇,那还是真的挺不错的,所以魏公公自是千百个乐意的,笑着从袖管里取出了个一颗红蓝交织的彩色琉璃珠子,又从另一个袖管里,拿出了一枚内画嫦娥奔月图的琉璃鼻烟壶,分别递到了来喜和张明德的手里,轻声说道:“这里已经很好了!”

    说完,便很是客气地让张明德回去给四爷复命了。

    送走了张明德,魏公公让来喜按照他的习惯,将几样东西挪了下位置,便借口身子乏了,和衣躺在了靠墙放着的一张架子床上,和这个叫来喜的十二三岁的小太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等着藏药院的人过来送药了。

    他不觉得苏培盛这个四爷跟前得脸的大太监会亲自过来送药。

    可是结果就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苏培盛一手拎着几个黄纸包着的药包,一手拎着一个坐着砂锅的炭炉就来到了他的房里。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对劲

    第五百一十九章

    作为一个在宫里待了半辈子,只受了点小伤就离开的大太监,魏公公绝对是个能屈能伸的好性子,一见苏培盛领着小太监过来送药,还身先士卒地拎着药包、炭炉这些个东西,忙不迭从床上爬了起来,略微整理了下身上的细棉布袍子就迎出了门口。

    当年在宫里,苏培盛看见他还要叫上一声“爷爷”呢!

    不得不说,魏公公和苏培盛都是面上人,花花轿子人抬人,即使苏培盛现在的身份看似比魏公公风光了许多,还是笑着一口一个老哥的叫着,更是亲自将小炭炉拎到了屋子里的角落里放好,这才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来喜和随他一块来的小太监,拉着魏公公同坐在窗边摆着的两张官帽椅上,说起了私房话。

    “老哥托大叫你一声兄弟,往后在这府里,还需要你多多帮衬着了。”魏公公笑着送上了一个金丝绣如意纹的荷包,低声说道。

    苏培盛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落魄得比乞丐强不多少的魏公公,手里还有这样精致的玩意,不禁一怔,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些在宫里打滚多年的老太监,哪个能不留下棺材本呢,而且这些棺材本怕是早就藏在没有外人知晓的地方了,所以就算魏公公背着个破包袱离宫,那手里头的好东西,也绝对不在少数。

    “老哥太客气了。

    您现在就安安心心在府里住着,要说咱们这府里哪位女主子的脾气最好,西小院那位绝对是头一份的,以后兄弟还指望着您拉拔呢!”苏培盛忙摆了摆手,很是谦虚的说道。

    他这话说的没有半点水分。

    以他在府里这么多年看着、听着的事情,西小院那位侧福晋——瓜尔佳主子,对待身边的下人,不但是打赏丰厚,且待人宽厚,能跟着那位当差,那简直就比买了保险还靠谱,那绝对是包生养死葬的那种顺达通途。

    说起西小院那位侧福晋主子,魏公公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尴尬的笑容,低声赔着不是:“那也多亏了兄弟今个儿将老哥带进了府里,反倒是老哥就有些鬼迷心窍了,居然还对你恶语相向,现在想起来,真真是对不住兄弟了。”

    苏培盛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尤其是明知道对方攀上了高枝的情况下,他又不是傻子,忙侧身避开了魏公公的礼,轻声说道:“老哥这说的就严重了,咱们兄弟不说这个!”说完,便借口要去给四爷回话,叮嘱了几句来喜仔细伺候着,领着随他一块来的小太监离开了魏公公的房间。

    魏公公一直送着苏培盛到了同往书房的耳门跟前,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回了屋子。

    “公公,您先就着水洗洗,药马上就煎好了。”来喜说着话,指了指一旁已经冒出水汽的小砂锅,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蒲扇,但是也没有忙着上前伺候,反而走到了一旁的衣柜旁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整套从帽子到鞋袜的素色细棉布常服,送到了屏风后头。

    “恩。”魏公公见状,淡淡地应了个声,也跟着往屏风后走去洗漱更衣了。

    因为他手腕上的伤,还不能沾水,来喜又要顾着炭炉上熬煮着的汤药,不能一直在他跟前伺候着,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就着盆里的温水,擦了擦身子,去了去身上的汗味就换上了一身寝衣,让来喜将其他的衣帽鞋袜都挪了出去。

    说来无奈,他这些日子为了让嫉恨他的那位皇子放心,即使已经将他之前存在外头的那些好玩意都拿到了手里,但是还是做出了一幅落魄的样子,连顿饱饭都没吃上,更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位下了狠心要斩草除根,直接要了他这个倒霉蛋的命。

    这会儿安顿好了,他还真有些乏了。

    “公公,小的之前去小厨房那边要了热水,您还是泡泡脚,解解乏吧!”来喜蹲在炭炉旁,虽然热得满脑门的汗珠子,但是也没有忘记了本分,见魏公公很是疲乏地躺在了床上,眼瞧着就要睡过去了,忙轻声提醒道。

    魏公公眼睛也不睁地点了点头,发出了个鼻音,又沉默了有几分钟,这才揉着有些发涩的眼睛,懒洋洋地坐起了身子,“药快熬好了吧?”

    来喜生怕这位魏公公等急了,忙轻声解释着:“还要等一会儿,苏公公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说了,胡太医特地交代,这药要用小火熬,所以比较费工夫。”

    说完,来喜就将手里的蒲扇往地上一丢,去屏风后面准备泡脚的东西了,只片刻工夫就端着浸泡了泡脚药粉,装满了热水的木盆,来到了魏公公的身前。

    这些东西都是苏培盛特地让人送来的。

    魏公公见来喜还要伺候着他洗脚,忙摆了摆手,指着已经冒出药味的小砂锅,淡声说道:“你去煎药吧,我这里自己来就行了。”

    苏培盛着人送来的这种泡脚用的药粉是府医特别调配的,最是纾解疲惫,驱寒安眠,同时对他们这些太监的某种隐疾——遗尿症,也有缓解的作用。

    那边来喜的药煎好了,这边魏公公也泡好了脚,一边拿着帕子擦脚,一边笑着对来喜说道:“出身汗,这身子果然爽快多了。”说完就要端着盆出去倒水。

    “公公,这水先放着,一会儿小的收拾就好了,您先喝药吧!”来喜忙放下手里的小砂锅,阻止了魏公公的动作,低声说道。

    魏公公闻言,没有多坚持。

    毕竟他这手腕上的伤才结痂,还需要仔细养着,要是没有其他人帮忙,这些事自己做了,也就做了,没什么妨碍的,可既然四爷善心仁德,已经安排了人来照料他,他又何必逞强呢!

    不过他经过了低谷期,对人情冷暖多了层感悟,这性子也变好了许多,并没有因为是四爷的安排,就对来喜的照顾觉得理所当然,反而觉得才十二三岁的来喜很像他年轻的时候,待他很是亲近,随手将袖管里的一旁细棉布帕子,递到了来喜手里,笑着让他擦了擦汗,这才缓声说道:“你先去把药澄出来吧!

    这里一会儿再收拾,不用着急。”说完就重新坐回到了床上,免得来喜着急。

    来喜感受到魏公公待他和煦,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做事也就有条理多了,先是将药用汤碗盛好,又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了魏公公手里,端着洗脚的木盆,转身离开了房间,顺路又去小厨房里,取了两盘点心和一壶热水回来。

    “公公,您吃点东西再睡吧!”来喜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水渍,笑着说道。

    虽然来喜从小厨房拿回来的点心很普通,远不如宫里做的点心精致,但是看着来喜脸上憨厚的笑容和眼底的关心,魏公公还是觉得吃在嘴里的点心如人参果一般的美味,“行,你收拾完,也在矮榻上歇歇吧!”

    来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西小院的尔芙送走了魏公公,瞧着外面阳光正好,也没有继续窝在院子里,交代了小文把被褥拿到外头晾晒,便让瑶琴从库里选了一支五十年的野山参,径自往正院去看望身子不舒坦的乌拉那拉氏去了。

    要说乌拉那拉氏这病,真是来得很突然。

    昨个儿,尔芙去给她请安的时候,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呢,不过一夜就整个人病倒了,这不禁让尔芙觉得有些奇怪了,不过尔芙也没有往旁的地方想,毕竟乌拉那拉氏的身子不好,已经是整个圈子里人所共知的事情了,连新入府的小宫女都知道这点,来往正院的时候,总是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了这位福晋心情不快,引得身子不舒坦,丢了小命。

    尔芙想着心事,刚走到门口,便远远地瞧见福嬷嬷送着一位有些眼生的妇人往花厅那边去,还来不及瞧个真切,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大宫女琦香就忙从院子里迎了出来,躬身见礼道:“侧福晋,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尔芙闻声,忙将注意力收了回来,转身看着琦香,笑着抬了抬手,示意瑶琴上前扶起了琦香,柔声说道:“快快免礼,我这不是听福嬷嬷说福晋身子有些不大舒坦,便想着来瞧瞧福晋姐姐,福晋这会儿可醒着呢!”

    琦香不敢怠慢,忙打发了一个小宫女去通禀,轻声说道:“福晋这会儿正在小佛堂里礼佛,不如侧福晋先随奴婢去厢房喝杯茶,歇歇脚吧!”

    说完,便一抬手,打算引着尔芙往西厢房走去。

    尔芙闻言,笑着看了眼琦香,倒是也没有多想,便随着琦香往西厢房走去,却不想琦香才刚一离开,瑶琴就趁着宫女上茶的工夫,如做贼似的环视了一眼四周,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奴婢刚才瞧得真切,福晋主子分明就在堂屋里坐着呢,琦香她怎么会说福晋主子在礼佛呢,主子您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呀?”

    说完,瑶琴就似是有所指地看了看院子里守着的宫女。

    尔芙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果然发现了些奇怪的地方,比如往日常见的几个宫女,统统都换成了生面孔,而且全都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她们多少钱似的。

    不但如此,这些眼生的宫女之间,连交头接耳的动作都没有,这显然是有些不正常的,毕竟这在廊下当差是件很无趣的事情,要是没有主子在跟前,她们一般都会做些小动作分散注意力。

    没有注意到还不觉得,这会儿听瑶琴说完,尔芙也察觉出了不妥,暗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她真心想不出正院这边会出什么乱子来,毕竟乌拉那拉氏的驭下手段,可比她高明多了。

    尔芙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不通的事情,绝对不会多纠结,所以很快就有了决断,笑着看了眼如临大敌的瑶琴和古筝,低声说道:“算了,一会儿将东西留下,咱们就回去,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总不会牵连到咱们身上。”

    说完,便示意瑶琴和古筝站回到身后去,免得别人察觉出什么来,引起不好的误会。

    瑶琴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加之琦香的身影已经隐隐出现在抄手回廊的拐角位置,忙扯了一把还要说话的古筝,退回到了尔芙的身后,垂首敛目地站定了身子。

    与此同时,尔芙也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故作无事地摆弄着手指头,等着琦香过来。

    琦香一进门就左右打量了一圈,见似乎一切如常,这才笑着来到了尔芙的身前,屈膝说道:“侧福晋,劳烦您多等着了,咱们主子那边已经做完功课了,正等着您过去说话呢!”

    “恩,那咱们就过去吧!”尔芙笑着看了眼瑶琴,示意她拿好了东西,起身随着琦香往上房走去。

    上房里,与往常一般,除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外。

    不过尔芙也没有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毕竟乌拉那拉氏也是个女子,大姨妈这位亲戚来袭,也属于常事了。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别是听到什么传言了吧!”

    尔芙如常行礼后,便坐在了一旁,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乌拉那拉氏说出来的话骇了一跳,忙抬头看去,之前待她素来亲近的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居然脸黑黑地瞪着她,满眼都是怒火,似是对她很不悦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地愣在了当场,满是不解的低声问道:“福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妾身只是听说您身子有些不舒坦,这才过来探望的。”说完,还随手接过了瑶琴手里拿着的锦盒,将那支根须俱全的老山参,递到了乌拉那拉氏的眼前,以证实她的单纯用心,绝对不是心存什么妄念来探听消息的。

    不过即使如此,尔芙心里还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她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窝着看话本子了,何苦跑这里来找罪受,同时也清醒地意识到,她和乌拉那拉氏的交情,果然是一碰就碎的渣滓工程,压根经不住任何考验。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是她太天真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孽

    第五百二十章

    堂屋里,随着尔芙的话音一落,有那么片刻的宁静,静得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只有乌拉那拉氏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犹如悲天悯人的佛像似的浅笑着,缓缓拨动着手上的一条翡翠珠子的念珠,嘴唇微微开开合合的默念着什么。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尔芙有些不大自在地挪动了下身子,“福晋这里还有事情,那妾身就先告辞了。”说完,她就把手里捧着的那支装着野山参的锦盒放在了手边的角几上,打算起身离开正院。

    却不想她才刚一起身,一直沉默着的乌拉那拉氏就开口了,“妹妹多心了,姐姐就是随口一说罢了,说来我这身子是真不争气,才吹了吹风就又病倒了,本来还想着过些日子在揽月楼办上一场堂会,请那些妯娌们一块过来热闹热闹呢!”

    啊咧!

    尔芙被乌拉那拉氏说的话,弄得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眨巴着眼睛,含糊应答着:“左右府里的戏班子都是现成的,那就等福晋身子大安了再办好了。”

    “可说呢!”乌拉那拉氏闻言,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念珠,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身子,叹声道,“只是有几分帖子都发出去了,这又要改时间,总要找个人和其他妯娌通个气,不然难免会让人误会。

    这不是么!

    刚才我让福嬷嬷请了我陪房家的娘子过来,特地交代她去办这事,连妹妹过来探病,我这边还想着那事,以为妹妹是受了哪位妯娌的拜托,这才过来看看的呢,倒是一时误会你了!”

    说着,乌拉那拉氏便似是很歉意的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与尔芙聊起了衣裳、首饰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倒是没有再流露出之前那么可怕的眼神和脸色。

    尔芙也在一旁笑着应承着,并没有冷场,一直聊了有小半个时辰,乌拉那拉氏才借口身子乏累了,吩咐刚回到正院的福嬷嬷送着尔芙出了院子。

    全过程,那叫一个自然,但是第六感十分灵敏的尔芙,还是察觉到了些许异常,那就是乌拉那拉氏实在是表现得太古怪了,而且那番看似随意的对话,更像是在和她解释她那番古怪举动的来历一般,显得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在其中。

    这绝对不是尔芙多心了。

    乌拉那拉氏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待她亲近些,那是给她体面,但是要是乌拉那拉氏对她有意见,摆脸色、责罚,也不会有人说出什么来,谁让嫡庶尊卑就是这么规定的呢!

    放开这些不说,就算乌拉那拉氏是在意与她之间的关系,不想她心里有什么疙瘩和不平,乌拉那拉氏也不需要如此着急的解释,大可以过后再让福嬷嬷来与她说就是了。

    毕竟两个人的地位,本就不平等,而且她们二人,也注定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做给四爷看的罢了,所以她不相信乌拉那拉氏会太在意她心里的想法,之前乌拉那拉氏也不是没有在其他人面前下过她的脸面,从来也没有解释过一句,那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过后乌拉那拉氏都没有解释过一句,为什么这次会这么意外呢!

    呵呵……

    那只能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这件事情是乌拉那拉氏很怕别人知道的,所以她很担心自己心里不自在,发现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所以着急安抚。

    尔芙心底如此想着,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也就是笑吟吟地欣赏着石径小路旁的花卉、草木等景色,时不时还招呼着瑶琴过去剪下几支花枝,一幅打算带回去插瓶的样子,显得格外自然、从容。

    一路坠在她身后的福嬷嬷,见到此景,心里大定,也没有再接续跟下去,转身就回了正院给乌拉那拉氏回信去了。

    而就在福嬷嬷转身离去的刹那,瑶琴凑到了尔芙的耳边,低声说道:“主子,尾巴甩掉了。”

    “嘘……”尔芙头也不回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扭头看了眼石径小路旁,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笑吟吟地指着一株开得正灿烂的杜鹃花,朗声说道,“这花颜色不错,剪上两支给小七送去正好。”

    说着,尔芙就笑着让古筝上前去采花,而她自己个儿则带着瑶琴,溜溜达达地往前走去。

    又走了有一段距离,尔芙才漫不经心地接茬说道:“这花园素来是人多眼杂的地方,尾巴更是多得如牛毛一般,甩掉了一个不假,谁知道暗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跟着!”

    瑶琴心知尔芙说的不假,忙笑着说了一句,“难得主子喜欢,奴婢这就去。”说完,便好像是尔芙吩咐她去采摘花枝似的,径自往另一边的一处花草走去,弯腰、俯身,随手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海棠花,快步回到了尔芙的身边,将娇花别在了尔芙的发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跟着尔芙往前走去。

    一路上,尔芙就这样如烂漫少女似的,双手捧着五颜六色的花枝,满脸灿烂笑容地回到了西小院里,这才交代小文、小满、古筝、瑶琴四人都搬着小杌子,随着她一块来到了廊下,迎着温煦的阳光,一人一把精致的小剪子,身前摆着各型各色的花瓶,开始摆弄那些花枝了。

    “古筝,你一会儿把这个花瓶给小七送去。

    她这个孩子最喜欢鲜艳的玩意儿,想来这杜鹃花,她会喜欢的!”为了让可能存在的,乌拉那拉氏安排过来盯梢的暗卫更加相信,尔芙一直领着瑶琴几人将一捧五颜六色的话都插好,这才一边用湿帕子擦拭着弄脏的双手,一边笑着用足尖点下一旁摆着的一尊琉璃花斛,柔声说道。

    全过程,那叫一个自然、随意,当真如寻常贵妇一般。

    只是一回到房里,尔芙就忙钻到了书房里,一边招呼着瑶琴研墨,一边取过一叠罗纹纸,细细勾画着今个儿发生的事情。

    不过收效甚微,因为她是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乌拉那拉氏的反应有些反常和那满院子眼生的宫女之外,也就是那个跟着福嬷嬷离去的妇人打扮的女子,最让尔芙放不下了,毕竟府里来往的人,她大多见过,即使她没见过,瑶琴、古筝这两个大宫女也是见过的,可是从两人茫然的样子来看,这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应该是第一次出现在府里。

    “她是谁呢?”尔芙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将身子重重地抛向了书案后摆着的宽榻上,有些沮丧、颓废地仰头望着房顶,陷入了沉默。

    ——————

    与此同时,乌拉那拉氏收到了福嬷嬷的回禀,也沉默了许久,才满是疑虑地看着福嬷嬷,有些拿不定主意地低声问道:“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在做样子给我看呢?”

    福嬷嬷虽然对尔芙连续产子、威胁到乌拉那拉氏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不满,但是面对乌拉那拉氏的问题,还是没有带上有色眼镜,就事论事的说道:“依老奴看,瓜尔佳侧福晋不似那般心眼多的人,应该只是巧合吧!”

    乌拉那拉氏闻言,仍觉得心里头不安,但是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福嬷嬷的话,或者该说是她也是这么看的,觉得尔芙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但是因为这件事要是漏了,对她、对弘晖的影响太大,才会前怕狼后怕虎的,一见到尔芙突然过来就显得手足无措,满心惶恐,即使知道尔芙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也觉得不放心。

    “可是怎么会那么巧呢!”越想越觉得不安的乌拉那拉氏,拧着眉毛,轻声叹道,“这人就是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就算是别人都不知道,这自己个儿的心里,也是放不下的。”

    福嬷嬷见乌拉那拉氏如此难过的样子,心疼极了,忙上前一步,揽住了乌拉那拉氏的肩膀,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慰道:“主子,您这也是没有法子呀!

    弘晖阿哥的身子,一直都是您的心病,难得现在有了这么一丝转机,您怎么舍得不管他呢!就算是您有错,那也都是为了弘晖阿哥,就算是主子爷知道了,也会理解您的!”

    乌拉那拉氏无意识地拨动着手里的念珠,脑袋紧贴在福嬷嬷的胸口,听着福嬷嬷砰砰砰的心跳声,幽幽说道:“嗐,嬷嬷,您就别安慰我了。

    我虽然知道四爷一直待我都很尊重,但是我也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没那么重,那两个小阿哥虽然是庶子,可也是他的子嗣,他怎么会理解我的做法呢!

    我现在只期盼着那人说的法子真的有用,别让我空欢喜一场就好啦,如果真能换的我儿安康,就算是以后四爷厌了我,我也是甘愿的!”说完,便摆了摆手,示意福嬷嬷扶着她回佛堂去了。

    佛堂里,乌拉那拉氏缓缓敲着木鱼,望着沉香木镂空透雕四季平安纹样佛龛里的一尊羊脂玉观音像,盘坐在蒲团上,沉默了许久,缓声说道:“信女乌拉那拉氏不求自身、不求富贵,只求菩萨能保佑我儿一生顺遂、身体康泰,若是真有什么报应,那便都落在信女的身上吧,万万不要落在我儿身上,我儿是无辜的!”

    说完,乌拉那拉氏又闭目敛神地诵念了一篇佛经,这才起身回到了东次间里,盯着福嬷嬷煎药去了。

    “主子,不如您去外面转转吧,这烟味呛得慌。”福嬷嬷见乌拉那拉氏脸色不大好,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没事的!”乌拉那拉氏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更是起身来到了炭炉旁,接过了福嬷嬷手里拿着的蒲扇,亲自扇着风,眼巴巴地紧盯着小砂锅里,正咕嘟咕嘟冒泡的黑褐色药汤。

    这药方是福嬷嬷从京城里一位颇有些名声的神婆那里求来的。

    据她的陪房宋娘子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好些无子的夫人喝了那神婆开的药方后,纷纷诞育了子嗣,其中最神奇的就是一位已经年过花甲的无子老汉,喝过这方子后新纳了一房娇妾,居然也诞育了麟儿。

    乌拉那拉氏得知这消息的时候,那真真是喜极而泣,替她苦命的弘晖高兴,只是在看到了药方之后,她就傻了。

    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方子上罗列的东西,真是很稀奇古怪,又很恶心、血腥,还有些伤天理,不但需要女子的天葵血,还需要新生儿的紫河车。

    若单单如此,乌拉那拉氏也不至于会如此失态,毕竟她常年礼佛,对于道家的东西,也有所触及,自然知道这些污秽物,总有些奇怪的用处。

    但是在方子的最后一行上,居然写着需要一童子的jing/血,后头还有一行小字,标注着此处所说的jing/血,乃是浑身jing/血,一滴不剩的那种,这分明就是要夺了人的性命。

    为了弘晖能有血脉传承,手沾鲜血,乌拉那拉氏只沉默了一刹那,并没有多犹豫就打定了主意,但是却不想她的噩梦和为难,还在后面,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考验罢了。

    一心想要让弘晖回复康健的乌拉那拉氏,连忙安排宋娘子伪装一番,装作从外乡来的富商家的管事娘子,从人牙子手里买来了两个才留头的小孩子,又让娘家安排了一个可靠的大夫,一道去了庄子上,将两个小孩子的全身血液都抽了出来,交给那神婆炼制了两颗血丹。

    真真正正的血丹,猩红猩红的,送到乌拉那拉氏手里,哪怕是放在盒子里,她都能闻到那股子血腥气,但是为了弘晖的身子,她别无选择。

    弘晖虽然对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不信,但是面对着乌拉那拉氏殷殷期盼的眼神,他还是将这种看着就恶心的血丹,吃下了肚子,只是他虽然勉强地吃了下去,却不想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全部吐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又惊又惧,忙让宋娘子去找那个神婆,同时还带去了弘晖的生辰八字,生怕这其中有什么差头,弄得弘晖的身子雪上加霜。

    别说,这次那位神婆掐算之后,还真的给出了一个解释。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兄弟

    第五百二十一章

    虽然神婆推算弘晖的八字,给出了解释,但是却并没有让乌拉那拉氏觉得松口气,相反落入了更深的噩梦之中。

    据宋娘子回禀的消息说,神婆根据乌拉那拉氏给出的八字,判定此子生来不俗、富贵如影随形,更给出了“此命推来福不轻,何须愁虑苦劳心,荣华富贵已天定,正笏垂绅拜紫宸”这样高规格的批文,只是因为流年犯煞,伤了子孙缘。

    要想破解也容易,只需要取嫡亲兄弟的毛发、jing/血佐以无根水熬成七副汤药,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便可恢复命格,自此一生安康、顺遂,子孙自来,富贵如云,华盖盖顶。

    总结起来,神婆的意思就是因为弘晖阿哥的命格太贵重,必须取其亲生兄弟的jing血,才能改善他现在的处境,若是用其他无关人的jing血,不但不能帮助他恢复命格,甚至还会威胁到他的寿元。

    乌拉那拉氏本不想相信,但是神婆却根据八字就推断出了弘晖出自皇族这点信息,由不得她不去相信。

    不但如此,一个做母亲的人,就算是她不想相信这种说法,她也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也许是真的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侥幸心理。

    所以在得到了宋娘子送回来的消息之后,乌拉那拉氏犹豫了三天,便将原本两个小阿哥身边,四爷安排的那些奶嬷嬷都找借口打发了出去,又从娘家选了忠心的奶口过来,顶替了那几个奶嬷嬷的差事,同时将小阿哥身边那些四爷安排过来的人都打散了,换上了自己人,这才开始了每日一次的抽血活动。

    两个小阿哥都不足一周岁,周身能有多少血呢!

    即使乌拉那拉氏已经让几个奶嬷嬷都服用了大量的滋补药材,希望能缓解两个小阿哥的症状,但是到底是杯水车薪,不到十天工夫,原本已经养得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就显得有些面色惨白了。

    幸亏这些日子,四爷一直忙活着朝上的事情,就算是回府进了后院,也只是往西小院那边走动,少有的几次来到正院乌拉那拉氏的房里,乌拉那拉氏也想借口避开了四爷要看孩子的要求,这才没有让四爷发现什么端倪。

    只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早晚有露馅的一天,这才会有了今天尔芙突然过来,她如困兽一般流露出怨恨、狠辣的神色。

    她倒不是怕她做的事情露馅了,左右她并没有危害到两个小阿哥的性命,顶多算是虐待庶子,与名声上有暇,就算是传到四爷耳朵里,最严重就是厌弃了她罢了。

    她都这把年纪了,又有弘晖这个嫡长子绕膝,乌拉那拉氏早就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恩宠,但是她却怕这时候露馅,耽误了弘晖每日一次的汤药,让她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

    “主子,药好了。”乌拉那拉氏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扇着蒲扇,倒是没有注意到砂锅里的药汤,早已经所剩无几,好在福嬷嬷担心乌拉那拉氏没有经验,一直在旁边盯着,这才没有让她把砂锅里的药汤熬干了。

    要知道这一副药里,除了两个小阿哥的jing血,还有大量的名贵药材,以及神婆给出的血丹末,其中这位血丹末,一共只有四十九份,那真是浪费了一份就缺一份了。

    倒不是说丢了就没地方求了,但是多次出入那神婆的家,难免会让人注意到宋娘子,到时候要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以来,这煎药的活都是福嬷嬷一手包办的,再由她亲自送到弘晖跟前,盯着弘晖喝下去,这才将砂锅、汤碗等家伙式儿收拾干净,送回到小厨房,全过程不经第二人的手,那叫一个谨慎。

    正因为如此,乌拉那拉氏这些日子才会经常抱病,不然正院这股子苦药汤的味道,上哪里寻借口去掩盖呢!如这次一般,便是福嬷嬷提议让乌拉那拉氏借口夜里吹着风,引起了头风发作在装病。

    也亏得乌拉那拉氏常年身子不适,这脸色一直很差,不然还真不好找借口,毕竟府里的太医、医士也不是吃干饭的。

    “抓紧给弘晖送过去吧!”乌拉那拉氏闻着血腥气浓重的汤药,胃里一阵难受,忙借着擦汗的工夫,拿过帕子掩住了口鼻,低声说道。

    “欸,老奴这就去。”福嬷嬷忙把准备好的纱布、药碗在角几上摆好,一边澄清着汤药,一边恭声应道。

    乌拉那拉氏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坐在了一旁的罗汉床,取过手边已经微凉的茶水,微抿了一小口,压下胃里的不适,眼露期盼之色的对着福嬷嬷,轻声问道:“你瞧着这几天,弘晖的身子可有什么起色?”

    “老奴问过小主子身边伺候的太监,据说确实有些好转。”说着话,福嬷嬷的老脸一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来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身边,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直说得乌拉那拉氏也是满脸通红,这才回到了角几旁边,将装着已经澄清好汤药的药碗,放到了一个装着几样点心的食盒里,对这乌拉那拉氏浅浅一俯身,快步离开了正院。

    目送着福嬷嬷走远,一直保持着浅笑的乌拉那拉氏,一下子就趴到了罗汉床边放着的痰盂旁边,鼻涕眼泪齐流的狂吐起来,“呕……呕……”

    “主子,您没事吧!”被乌拉那拉氏安排在廊下守着的琦香,听着房间里乌拉那拉氏呕吐的声音,有些不安地凑到了门边,第声唤道。

    乌拉那拉氏闻言,忙深吸了口气,暂时压下了胃里的翻腾,用帕子囫囵擦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干净,也不管身边的痰盂还散发着阵阵**的腥臭味,直接就撩起了袍摆,坐在了地上,哑声说道:“我没事,只是觉得胃里头有些难受罢了,你不必担心。”

    说完,她还没来得及端过茶水漱漱口,便再一次趴在了痰盂上,又一次吐了起来。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的第若干次了。

    ——乌拉那拉氏终于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这才疲惫地拖着身子,手脚并用地爬回到了罗汉床上,望着描金彩绘的横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默默想着。

    之前,她也以为是胃里受凉,这才会有上吐下泻的症状,医士却说她的身子无碍,而福嬷嬷则以为是她有一次有孕,只是脉象还浅,医士们并没有把出喜脉来,但是现在乌拉那拉氏算是明白了,这怕是就是报应到了。

    其实这次真是乌拉那拉氏想多。

    她这样完完全全是因为心理作用,因为内心有愧,所以最先反应在了味觉和嗅觉上,这才会连连呕吐不止。

    当然,要说是报应到了,也勉强算是吧。

    就在乌拉那拉氏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弘晖因为又一次要喝下腥臭的汤药,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很是为难的看着福嬷嬷,沉声说道:“嬷嬷,您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老人了,您告诉我一句实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福嬷嬷闻言,老脸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好一会儿都没有言语,倒不是不敢将这汤药的配方告诉弘晖,而是不想,因为她是知道弘晖阿哥的心性的,如果小主子知道这碗药汤里有兄弟的血,怕是就算乌拉那拉氏跪在他跟前求着他,他也不会喝的。

    所以为了不让主子的苦心白费,她只能打着含糊的说道:“小主子,您就喝了吧!老奴总不会害您的。

    这是主子特地从外面给您求回来的神药,对您的身子有好处的,为了您能好好的,主子可是下了狠心的。”说完,福嬷嬷就从食盒里取出了一小碟蜜饯,送到了弘晖阿哥的眼前,示意他喝完就吃上几颗,绝对不会尝到那股子难闻的味道的。

    弘晖知道自打他的身子出现了问题,自家额娘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身体也亏损得厉害,自然不忍心额娘在因为他失望、难过,只得深深地看了一眼福嬷嬷,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着汤碗,咕嘟咕嘟两大口就把那难闻的汤药喝了个干净,这才一边喘着气,一边抓着几颗蜜饯往嘴里塞去,压下了嘴里那股涩感和胃里的翻腾感觉。

    福嬷嬷知道这东西的味道不好,也知道弘晖这会儿正难受着,便也没有多留,一边说着,一边将汤碗收拾到了食盒里,拎着食盒,边走边说道:“喝了就好,喝了就好。

    明个儿,还是这个时辰,老奴再给您送药过来。”

    却不想她这话一说完,弘晖本来因为蜜饯酸甜味道,才好转了一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也顾不上语气是不是不大好的冷声问道:“嬷嬷,这汤药,我到底还要喝多久?”

    已经走到门口的福嬷嬷闻言,微微一怔,轻声答道:“大约还要喝月余工夫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心中泛苦的弘晖苦笑着摆了摆手,低头嘟哝了一句,便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里,心情沮丧的弘晖连鞋子都没脱就扯过了被子,和衣躺在了三面围栏床上,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梢,无声地留下了两行清泪。

    早知道额娘会如此选择,他不该说出那番话的。

    那天,天气也像是现在一般,虽然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他满是阴霾、灰暗的心,他因为和七爷家的兄弟喝了两杯酒,被七爷家的兄弟激了两句,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是到底是听到了心里,这心里头就如针扎似的疼着,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回府就去了额娘的院子里,又正好看见额娘正抱着吴格格留下的那个小阿哥在廊下哄着,他就爆发了。

    那些话,真的不是他的心里话,也不是觉得额娘疏忽了他。

    他只是不想额娘再这么委屈自己个儿了,他也不想再承受这样的压力了,给额娘替个建议,让额娘从吴格格和钮祜禄氏格格生养的两个阿哥里,挑选出来一个寄养在名下,充当嫡子,也免得母族那边总是给额娘施加压力了,却不想他当时的情绪不好,说了不少的糊涂话,引起了额娘的误会。

    虽然他不知道额娘到底做了什么,却知道额娘一定是在为他筹谋着什么,从额娘先前让他服下的那两枚血丹就能看出一二来。

    要知道,打从他出事以来,这都已经多久了,每次额娘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会流露出内疚、懊悔的神色。

    而这几次,他每每去正院给额娘请安,总能从额娘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期盼、一种渴望。

    他好怕!

    他是真的好害怕!好怕额娘会犯下大错,好怕额娘有天也会离开他,如同内院那些突然就丢了性命的庶母们。

    也许弘昀和弘轩不知道,但是作为府里的嫡长子,他一直都是阿玛心仪的继承人,所以对府里的一些暗中势力和阿玛在朝上的杀伐果断,也有些了解,他真怕有天阿玛会对额娘也动了杀心。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惊出一身冷汗,梦里,额娘满脸死灰地躺在一片猩红之中,而阿玛就冷冷地站在一旁。

    这一幕,已然快成为他的梦魇了。

    他好怕有一天,这梦中的场景会成真,但是他明白他不能说服阿玛去无条件的原谅额娘,他也明白他不可能说动额娘,让额娘放弃自己的打算,额娘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他能说动的,所以他只能这样硬撑着忍耐着,默默地祈祷着梦就是梦,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若是真有一天出现了那样的场面,他该何去何从!

    正当弘晖为额娘可能面对那样的惨状,烦恼得直揪头发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弘轩脆生生的呼唤声:“大哥,大哥,你在房间里么?”

    弘晖之前打发了院子里伺候的小太监,这会儿也难怪弘轩会这般没有规矩的大声招呼了,他忙用被子擦了把脸上的泪珠,一边应着声,一边整理着身上褶皱的长袍,朗声说道:“恩!你等等,大哥刚才在休息,马上就过来给你开门!”

    说完,弘晖就迈着步子往房门口走去。

    “这门都没关,哪还需要大哥过来给兄弟开门呀!”弘轩笑着推开了虚掩着的隔扇门,看着被阴影笼罩着的弘晖,大大咧咧地说着就往房间里走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萧逸轩来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这边,弘轩走到了堂屋里,刚在椅子上坐稳。

    内室里的弘晖也已经将袍子上弄出的褶皱,捋了捋平,迈步含笑走了出来,一边拎着提梁壶给弘轩倒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今个儿,师傅不是给你和弘昀两个放假了么,你怎么这会儿还过来了,没在后院陪瓜尔佳额娘?”

    弘轩笑着接过弘晖送上的茶水,轻声说道:“本来弟弟是在后院陪额娘用饭的,不过听额娘说嫡额娘身子不好,便想着和大哥一块过去给嫡额娘请个安。”

    说到这里,弘轩注意到一直笑着的弘晖脸色一凛,微微一愣,追问道:“大哥不知道嫡额娘抱病的事情?”

    弘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脸色不算好看,拧着眉毛,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呃……

    我这几天忙着和师傅练习骑射工夫,便一直没进后院给额娘请安,可是福嬷嬷这两天每天都会过来一趟,我也没听她提起这事呀!”说完,他袖管里的双手都已经攥成了拳头。

    不怪他会如此失态,之前他对额娘发了那么一通脾气,一直不好意思进内院见乌拉那拉氏,但是每次福嬷嬷过来给他送药的时候,他都会问问额娘是否吃好、睡好,身子是否安康,可是福嬷嬷从来没提过这事,也不怪他会有些迁怒福嬷嬷了。

    当然,弘晖的心理活动,弘轩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还等着弘晖回答他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和他一块过去给嫡额娘请个安呢!

    “那大哥晚上就和我一块回后院吧!”弘轩虽然心急知道答案,但是还是注意到弘晖眼底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换了个说法,低声说道,“这两天天气时冷时热的,我也要回去帮着额娘照顾小九他们。”

    “好,那等晚膳之前,咱们就一块回去。”

    果然,弘轩的话音一落,弘晖就笑着答应了。

    倒不是他不喜欢和弘轩亲近,也不是他对这个弟弟有什么意见,而是他打算一回去就给额娘认错、道歉,不想让弘轩看到他丢脸的样子。

    说白了,他还是很在意他在弟弟跟前的大哥派头的。

    三言两语说完了正事,弘轩又说了说他之前和额娘、小七一块出去时候看到的乐事,这才不舍地离开了弘晖的院子,领着两个小太监,回到了他跟着师傅读书的卿松阁的小书房里,从书架上找出了一份前两日抽空写的大字,打算让师傅给瞧瞧,看看可有进步。

    却不想,刚一走到卿松阁的院门口,他就和自家阿玛走了个碰头,忙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儿子请阿玛安!”

    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头戴镶红宝石瓜皮小帽的四爷闻言,微微一怔,笑着点了点头,对弘轩很是亲昵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进书房说话。

    弘轩不敢怠慢,低声应了句是,便快步来到了四爷身边,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四爷的对面。

    四爷微微垂首看着已经快到自己胸口高的儿子,一脸骄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说道:“没想到你这会儿过来了,本来阿玛还打算一会儿过去你额娘那里和你说呢。

    阿玛给你寻了个新师傅,这样也省得原来的那位师傅一人兼顾你和弘昀两个人力有不逮,那人来自绍兴府,虽然不过是个几试不中的举子,但是学识、文章都做得不错,一手柳体字,更是颇具风骨,你可得跟着他好好学,把他的本事都学到手里来。”

    两父子说着话,便已经来到了卿松阁的西厢房门口。

    穿着一身素色细棉布绣竹叶纹领口滚黑色边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门口方向,低头翻看着一卷书籍。

    站在房门口的弘轩,虽然没有看到眼前男子的正面,但是单看一个背影,也能看出阿玛请来的这位师傅是个不俗的能人,哪怕此时男子在低头看书,可是靠在书案上的身姿,仍然是挺拔如松、如柏,一股子难以掩盖的儒雅气息,扑面而来。

    “咳咳咳……”四爷脚步停在门外,清了清嗓子,待男子转身看来,这才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低声说道,“士栀,这会儿可得闲,我过来给你介绍下你的学生!”

    被叫到头上的男子闻言,笑着拱了拱手,忙从书案后绕了过来,将四爷和弘轩一块迎进了门,一边张罗着让小太监上茶,一边恭声说道:“王爷太客气了,快快请进。”

    “别张罗了,快坐下,让这小子给你见礼。”说着话,四爷就将男子按回到了位子上,抬手招呼过站在一旁的弘轩,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阿玛专门为你请回来的师傅,姓萧,名逸轩,字士栀;这是我府里在册的第三子弘轩,才刚启蒙不久,之前跟着府里的西席学了些日子的字了。”

    国人谦虚的习惯,在四爷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明明弘轩这小子精明得就像只猴子似的,连原来弘昀的师傅都多次夸奖他学得快,可是到了四爷嘴里,弘轩这个近乎天才的小儿童就成为了只认识点字的傻小子了。

    也亏得弘轩少年老成,行事稳重,性格内敛,除了上次因为额娘受辱冲动了一次外,平日都成熟得好像个小老头似的,不然要了是换了现代那些个自视甚高的熊孩子,听到四爷这种谦虚的说法,还真容易来一次孙悟空大闹天宫,直接砸了这间书房。

    “学生弘轩见过师傅,请师傅训下。”本着天地君亲师,师傅如同父亲的准则,虽然四爷没有要求他行大礼,但是弘轩还是让小太监取来了绣着如意纹样的锦垫,一撩袍摆,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儿三叩首的大礼,又奉了茶,这才重新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旁。

    萧逸轩像模像样地对弘轩说了几句,笑着对一旁坐着的四爷,轻声赞叹道:“三阿哥知书识礼,举止有度,丝毫看不出一丝骄傲、轻狂之态,当真不愧是皇室子孙。”

    四爷自谦地摆了摆手,笑着让弘轩去取来他之前的习作给萧逸轩点评,扭头对着萧逸轩,低声说道:“小孩子而已,哪里当得士栀如此评价。

    说起来,这孩子和你是有有些缘分在的。

    之前,我让人请你过来,不是对你说有你那双子女的消息么!

    这方方、圆圆如今就在他额娘的院子里住着。”说完,便叫过了苏培盛,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去后院请瓜尔佳氏带着方方、圆圆过来说话了。

    坐在四爷右手边的萧逸轩,傻愣愣地张着嘴,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这才一撩袍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四爷跟前,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语带哽咽地艰难说道:“士栀斗胆问一句,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又如何能知道你这样一位才子,这时候会在京中,还直接找到了你兄长的铺子里,难道你以为我能掐会算不成?

    快快起来说话……”说着,四爷就忙起身,亲手将萧逸轩从地上扶了起来,似是有些不满他如此拘礼一般的低声唠叨着,“我与你以平礼相待,你这样又跪又拜的,这不是让我为难么!”

    萧逸轩闻言,用袖子擦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泪水,低声说道:“是士栀一时间激动了。

    只是王爷不知道,自打这次入京,士栀的一双儿女走丢以后,士栀与拙荆是食不下咽,日夜不寐,之前听王爷的人送消息说有孩子们的消息,士栀喜不自胜。

    入府以后,士栀虽然心急得知孩子们的消息,但是却见王爷一直不曾提起这事,还以为又是一场空欢喜,本已经放下了这个念头,这猛然又听见孩子就在咫尺,难免有些失态了!”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不过一会儿孩子们过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再失态了。

    士栀是不知道,我府上的瓜尔佳氏为了替你的儿女找到父母,那简直就入魔了。”说着,四爷就将尔芙是如何逼着他去寻人的经过,添油加醋、故作玄虚地说了一番,最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们,她还不知道怎么激动呢!

    到时候你们一块哭起来,我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呢!”

    说完,四爷就忙让廊下候差的小太监去准备温水、帕子等家伙式,让萧逸轩趁着这工夫先收拾收拾自己个儿。

    这倒不是四爷嫌弃他哭哭啼啼地弄脏了脸,而是萧逸轩为了营造出那种丢了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些天是头不梳、脸不洗的,胡子拉碴地一大把,现在眼角还有眼屎呢,那一身袍子虽然粗看上去是干净的,其实早已经满是褶皱,实在是不大符合他举人老爷的形象,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四爷领着弘轩见了见萧逸轩,便让弘轩下去把功课拿来给萧逸轩点评的原因。

    总而言之一句话,萧逸轩现在这个德行就是个犀利哥的形象。

    为了不一会儿吓到了尔芙,也为了不让弘轩会对这个师傅留下不好的印象,四爷自然要考虑的周到些了,在他看来,苏培盛一定会明白他的安排,不会破坏了他的体贴举动的。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因为查探萧逸轩底子的行动,全权交托到了陈福手中,苏培盛对这个有些邋遢的男人是没有一点记忆的,也没有意识到这事情里有猫腻,又见四爷对萧逸轩很是看重的样子,四爷一交代下来就忙着往内院赶去,很是催促了一番尔芙,要不是尔芙一定要让方方、圆圆好好收拾收拾再过去,这会儿,尔芙就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主子爷,瓜尔佳主子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正在四爷无所事事地喝茶的时候,苏培盛耷拉着脑袋,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卿松阁的门口,恭声说道。

    “怎么过来的这么快?”四爷闻声,先看了眼萧逸轩洗漱的净室方向,这才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苏培盛,低语了一句,起身往挂了绣鲤跃龙门的浅灰色门帘的净室走去,捏着鼻子,对着里面洗漱的萧逸轩,朗声说道,“士栀,你先慢慢洗着,我先过去上房等你。”

    苏培盛来通禀的声音很小,又是在门口通禀的,萧逸轩在净室里正在洗澡、洗头发,所以并没有听见瓜尔佳氏已经过来的消息,这会儿猛然听四爷这么一说,做贼心虚的他,还以为是自己个儿露出了什么马脚了,不禁有些惊骇地低呼了一声:“阿?”

    “我府上的瓜尔佳氏已经带着孩子们过来了,总不好一直让她在外面等着,所以我已经让人请她去上房里喝茶等你了。”四爷并没有想得那么多,只当萧逸轩在里面没有听清,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在这里左右也没事,坐在外面,想来你洗漱也觉得拘束,还不如一块过去等你呢!”

    “劳烦王爷了,士栀马上就过去。”萧逸轩耐心听完,这才定下了心,对着水面上自己个儿的倒影,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笑,低声说道。

    “恩!”四爷在门口应了个声,便沉着脸对苏培盛摆了摆手,沿着抄手回廊,径自往上房走去。

    上房里,尔芙正拉着方方、圆圆忙活着,亲手替他们整理着身上细小的地方,不是替方方整了整腰带和香囊、荷包,就是替圆圆整了整发间簪着的珠花,一双手片刻都停不下来,显得很是紧张的样子。

    这倒是真不怪尔芙,谁让四爷之前就和她说过萧逸轩有鬼的事情,她又不是善于演戏的人,对上这种头发丝都是空的的老狐狸,她生怕有什么不留意的地方露出破绽,引起这个被老八安排过来的内鬼的怀疑,坏了四爷计划好的事,所以只能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转移着注意力,缓解着心里的紧张情绪,却不想她这么一折腾,她是不紧张了,可是方方、圆圆两个小孩子却紧张了。

    两个孩子几次被人牙子转卖,每次被转手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被那些人牙子招呼到跟前,温声细语一番,吃上几颗窝丝糖,来到四爷府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她们,突然见到尔芙也变成这幅样子,哪里能不乱想呢!

    所以说,这到底是孩子,不了解他们在的是个什么地方。

    要是换成大人,自然知道四爷府是个什么地方,哪有人能从堂堂亲王府里往外买人呢!

    四爷刚走到房门口,房间里就想起了方方、圆圆二重奏的哭声:“呜呜呜……”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意外发生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这是怎么了?”四爷知道尔芙待两个孩子一向很好,所以他即使听见了两个孩子的哭声,也没有多想,笑着走进了房门,朗声问道。

    尔芙闻言,微微一怔,看了眼哭成一团地两个小家伙儿,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般,“蹭”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呀!

    刚才两孩子还好好,突然就哭起来了,怎么哄都不行!”

    说着,尔芙就指了指哄孩子哄得满脑门是汗的瑶琴和古筝二人,满是无奈地走到了四爷身边。

    四爷这位皇子龙孙也没有经验,并不知道两个孩子已经对被转卖各个人牙子手里,整出了心理阴影,再看抱在一起哭着的两个孩子,猜测道:“许是要见到家人了,她们太紧张了吧!”

    “恩,有可能!”尔芙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很是认同的说道,随即将四爷拉到了一边,低声询问着怎么把这个萧逸轩这么快就弄到了府里的事情,之前不是还说这人有问题,打算等戴铎戴先生回来再商量下该怎么接触的么!

    四爷听完,笑着摆了摆手,并没有给尔芙解释,只是给尔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是可惜了这两个孩子了,瞧着多乖巧,要是能一直跟在小七和弘轩身边,不论是做玩伴也好,还是做伴读,都是难得一见的合适人才,比起那些从家族里选出来的哈哈珠子强多了。”尔芙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没有在追问,只有些感伤地低声嘟哝了一句,便重新拉着四爷回到了堂屋里。

    卿松阁的上房共三间,正是原本府里的西席给弘轩和弘昀上课的地方,除了中间的堂屋如寻常的待客地方一样,西梢间本来是暖阁,不过并没有大炕,只在北墙根留了一圈三尺高、一尺宽的火墙,想来等到冬日里,这火墙烧起来,这屋子里定然是暖烘极了。

    现在是春日里,屋子里的温度冷热适宜,火墙当然是用不到了,三扇足有人高的琉璃窗子大敞四开,温煦地阳光,裹挟着光明,散漫西梢间的每一寸角落,几张一尺半宽、三尺长的黄花梨木雕花书案上,错落有致地摆在房间中,只两张桌子上,零零散散地摆着两个阿哥的功课,其他几张桌子上都空空荡荡的。

    “这是怎么回事呀?”尔芙有些不解地指了指其他空荡荡的桌子,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四爷,轻声问道。

    “本来爷想着府里的孩子一定很多,所以当初开府的时候,特地让内务府的人准备了这几套桌椅,结果……这间书房就从来没有坐满过,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只有弘轩和弘昀两个孩子,一块用过这间书房而已,那些多余出来的书桌,自然也就用不着了,不过也不碍的,等弘轩和弘昀的哈哈珠子选好了,正好不用再置办了。”四爷满是轻松地牵着尔芙的手,来到了弘轩的书案前,随手拿起一份弘轩练字的习作,送到了尔芙眼前,笑着说道。

    虽然说到最后,四爷的语气显得很轻松,但是尔芙还是从四爷的脸上,察觉出了一刹那的失落和无奈,不禁有些心疼地反手握住了四爷的大手,柔声说道:“爷如今正值壮年,以后孩子还多着那,怕是这间书房里的桌椅都不够用了。”

    “爷有了弘轩他们哥三个,便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至于以后的事情,爷不强求,有了最好,没有的话,爷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反倒是你,要是以后这府里的孩子多了,你就不怕弘轩和小七她们不得宠了么?”四爷察觉到尔芙语气里的关心和疼惜之意,反手拍了拍尔芙的小嫩手,语带调侃地低声说道。

    尔芙才不会被四爷用这么浅显的陷阱给算计进去呢,一脸无所谓地笑着撇了撇嘴,低头看着弘轩还有些稚嫩的大字,幽幽说道:“妾身相信爷是个慈爱的父亲,绝对不会因为府里的孩子多了就疏忽了哪一个。

    再说了,爷您可是忙大事的人,要真如那些升斗小民家里的父亲一般,成日里围着孩子转,那才叫意外呢。”说完,尔芙就一脸狡猾笑容地倚在书案上,转身很是挑衅地看了看四爷。

    “你这个小丫头!”虽然尔芙已经生了四个子女,但是眉目仍然如少女般,带着一丝稚气,所以四爷总是习惯性地把她当成个孩子看待,这也是为什么他对于尔芙,总是多有包容、宠爱,甚至是经常当小七哄着。

    尔芙见四爷的手,又熟门熟路地放在了自己个儿的脑瓜顶上,羞怒地挥手打去,直接在四爷修长的手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子,这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人家这发髻好不容易才梳好的,还特意把之前德妃娘娘赏下来的这套芙蓉石的发饰都簪戴上了,您要是给摸了可怎么弄!”

    说完就忙转身往一旁走去,越过堂屋,径自往东梢间里走去。

    四爷低头看了眼被尔芙打红的手背,无所谓地搓了搓,搓得更红了些,笑着摇了摇头,又故意狠狠地用两指拧了一把,见红色褪下,微微泛白,这才满意地跟着尔芙走去。

    请不要以为四爷是自虐症患者,他只是有些腹黑而已。

    别看尔芙这会儿逃开了,但是四爷可没有就打算这么放过她,但是一想到这种红痕一会儿就褪去了,便自己又加工了一番,打算等晚上借着这红印子,再回到西小院去找尔芙算账。

    要说西梢间的小课堂,尔芙还能看明白些,这东梢间的布置就奇怪到了极点,若是再在桌上案上挡板,这简直就是现代的办公室好伐。

    紧贴着北墙竖着的一面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好像图书馆、档案室一般。

    书架前头,朝窗摆着一张的宽大书案。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整套地文房四宝和几册翻看得有些卷边的书,与荷花纹、直径半尺的大笔洗相对的位置上,还摆着几份圈点过的文章和练字习作,这显然是四爷请来的西席的书案。

    正在尔芙打算走进看看那些习作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尔芙忙转身看去,正好和笑着走进的四爷对视在了一块,便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随即又想起了她之前打四爷手的事情,戒备的退后了两步,不过不等她退到书案边,就瞧见四爷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又舔脸凑到了跟前,笑嘻嘻地指着书案后,空着的那张太师椅,轻声问道:“这师傅人呢?”

    “怎么关心起了弘昀的师傅?”四爷看着摇头摆尾讨好自己的尔芙,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抿唇问道。

    尔芙并没有察觉到四爷语气里一股隐藏着的寒意,或者是说装着没发现,满脸恼怒地瞪大了眼睛,单手重重地一拍桌子,如暴怒的狮子一般瞪着四爷,如看着幕后黑手似的,冷声问道:“弘轩之前还说要来拿习作给师傅看看呢,别是这小子又偷偷跑出府去胡闹了吧!”

    “那小子没糊弄你,他确实来了,不过又被爷打发到一边去了。”四爷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地将尔芙拍桌子的手,拿到了眼前,一边揉着,一边说起了弘轩的去处,同时将他给弘轩请了新师傅的事情,也细细说了一番。

    “您不是说那人是八爷的人么?”尔芙闻言,登时就急了,红着眼睛问道,一幅“四爷这是把亲生儿子往火坑里推”的惊慌表情,连连摇晃着四爷的肩膀,想要摇醒了这个做出这种蠢决定的人。

    结果,自然是四爷很无奈地抓住了尔芙的手,又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良苦用心,这才暂时安抚了暴怒中的尔芙。

    “你就放心吧,爷总不会害了弘轩。

    别看那个萧逸轩的来历有问题,但是满肚子的学问是骗不了人的,而且一手字也好,这样的人正好给弘轩练练手,也让弘轩知道知道这世上的人不是每个都是好人。”四爷边说,边把尔芙从东梢间里拉了出来,轻声安抚道。

    “哼!”尔芙很是不赞同四爷这种做法,弘轩虽然聪颖过人,但是到底是个孩子,很容易受别人的影响,若是被萧逸轩引向了歪路,那她这个做额娘的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不过她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逸轩那个内鬼随时有可能过来,旁边又有方方、圆圆两个孩子在,所以只冷冷地剜了一眼四爷,又冷哼了一声,便将这事压在了心底,打算等晚上有机会再找四爷算账。

    别说,四爷和尔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打得主意都是一模一样的,也不知道两个人发现对方也打着这样的主意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诧表情。

    重新回到了堂屋里,方方、圆圆虽然还有些抽泣,但是情绪上已经基本稳定了,正站在地当间,就着瑶琴和古筝手里的湿帕子擦脸。

    尔芙见状,也顾不上和四爷掰扯弘轩新师傅的事情了,忙快步来到了两个小家伙儿的身边,半蹲下身子,与两个小家伙儿的视线持平,柔声说道:“方方、圆圆,一会儿就能见到你们的阿玛了,可不许哭哭啼啼的,要是让你们阿玛瞧见,还以为我这个临时的监护人欺负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呢!”

    说完,尔芙就接过了瑶琴手里的帕子,揽过圆圆,仔仔细细地替她擦起了脸上的泪痕,又重新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到了耳后,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

    “侧福晋,您不是要把我和弟弟卖掉么?”圆圆虽然一直表现得很稳重,但是到底是个孩子,听尔芙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不禁放轻了心里的戒备,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尔芙还以为是有人在两个小家伙儿跟前说了什么,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笑了出来,随手捏了捏圆圆的小胖脸,柔声说道:“谁说要把你们卖掉的?就你们俩这小胳膊儿小腿儿的豆芽样,卖给谁去呀!”

    “以前,方方和圆圆在那些坏人手里的时候,每次被卖掉的时候,那些人总是会对方方、圆圆特别好,还会给方方、圆圆吃糖果和点心呢!”方方比圆圆还小,性子也单纯得多,见姐姐都开口说话了,也就没有藏着心里的小九九,迈着小短腿就凑到了尔芙跟前,抱着尔芙的胳膊,满眼带笑地低声说道。

    尔芙听着方方稚嫩的话语,故作生气地嘟起了嘴,双手插在腰间,看着方方、圆圆,仰着下巴,傲娇说道:“小滑头儿。

    我平日里对你们就不好了,点心、糖果不给你们吃了,居然会觉得本侧福晋是坏人,早知道本侧福晋就不让人给你们找阿玛了,让你们阿玛和额娘在外面急死好啦!”

    说完,尔芙就很幼稚地转过了脑袋瓜,一撩袍摆,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摆出了一幅“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样子,引得两个小家伙儿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四爷见状,忙上前拉了一把尔芙,同时对着瑶琴和古筝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这堂屋的地上,虽然铺了毡毯,但是到底有些凉,你快些起来吧!”

    “我才不起来,这两个坏孩子居然觉得我是坏人,我伤心了!”尔芙是觉得两个小家伙儿的情绪,还有些低落、紧张,这才故意不要脸面的耍宝,却忘记了她在的地方,并非是她的居所——西小院,而是前院人来人往的卿松阁。

    她忘记了,可是四爷并没有忘记,一想到萧逸轩随时都可能收拾好自己个儿过来,这语气不禁有些急了,尔芙耍性子的一甩脖子,这意外就出现了。

    尔芙今个儿特地梳了架子头,戴着整套的芙蓉石精致发饰,尤其是发间簪着的一支赤金缠枝莲纹镶芙蓉石缀柳叶流苏的步摇,那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只是这步摇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十数枚精致金柳叶连接在一起的流苏,有些挂东西,这不这会儿就挂在了四爷腰间挂荷包、香囊、玉佩等小玩意的玉钩上,一下子甩脱了。

    虽然没有扯痛了尔芙的头发,但是用来固定的发簪一掉,尔芙那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就散落了下来,直接披在了肩上。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尔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来不及叫上古筝和瑶琴进净室里收拾一下,便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面如润玉的陌生男子,这嗓子里的一声尖叫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阿!!”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怀疑

    第五百二十四章

    来人站在门口,见到披头散发的尔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就反映了过来,面色如常,神态自如地拱手作揖,朗声说道:“草民萧逸轩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呵呵……”

    尔芙闻言,干笑两声,忙坐回到了四爷身边空着的位子上,又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似有若无地敛了敛散在肩上的长发,嘴角微抿,似是并没有受到她这幅狼狈样子影响似的,抿了口清茶,摆足了架势,这才如施舍般的淡声说道:“您就是四爷请来的那位先生吧,快坐下说话!

    我这里有些不方便,先下去了!”

    如果不是她说完这话,就如鹌鹑似的双手掩脸的跑走,头也不回地直钻进净室里去,那股子狐假虎威地样子,还是蛮唬人的。

    四爷很是无语地看着尔芙有些慌乱地背影,无奈地笑了笑,略微整理了下被尔芙弄得褶皱的袍子,扭头对着萧逸轩熟络地招了招手,缓声说道:“这瓜尔佳氏平日里就是这幅大大咧咧的性子,让你看笑话了。”

    说完,四爷也不给萧逸轩回话的机会,便将一旁有些拘谨的方方、圆圆都唤到了身旁。

    之前因为尔芙披头散发的鬼样子,太具有冲击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即使是一心想要装慈父的萧逸轩,也不能例外,也就没有注意到半人高的双耳大瓷瓶旁边,一直站着的两个小人儿。

    这会儿两个精雕细琢如瓷娃娃似的小家伙儿,被四爷招呼着来到了身前,萧逸轩这才从刚才那一幕中抽出了心神。

    只见他眼泛泪光,面颊泛红,嘴唇开开合合地微微动着,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身侧的双手更好像得了帕金森似的微颤地捏着袍摆,站在原地足有三五分钟,这才大跨步地迈动双腿,两三步就来到了两个小人儿跟前,‘噗通’一声跪在了两个小家伙儿的跟前,嗷唠一嗓子就嚎开了:“我的儿呀……”

    端坐在上首的四爷,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这人的戏,演得很真实,但是就是太夸张了。

    作为一名顶门立户的大男人,即使心里在激动,也不会如妇孺一般说哭就哭,说闹就闹,一切的苦水都是往肚子里倒的,这绝对不是四爷自己刚强就要求着别人都这样,如萧逸轩这样一位在朝野上有些名声的幕僚,早就已经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哪里会有如此七情上面的时候。

    有人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话或是不假,但是绝对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当着一位并不熟悉的上司跟前,咧着嘴就开哭,若是他这会儿正是眼眶泛红,双手微颤,那么四爷也许不会如此多想。

    看来,之前二宝从绍兴府探听到的消息,还真有些可信啦。

    “士栀,快起来说话,你这样会把孩子们吓坏的。”四爷暂时按下了心里的层层波澜,快步来到了萧逸轩的身边,将哭得正动情的萧逸轩从地上拉了起来,同时顺手塞给了他一块素净的帕子,低声说道。

    “是是是,王爷说得对。

    士栀失态了,还请王爷切勿见怪。”萧逸轩此时也意识到他的反应是大了些,忙擦了把脸上的眼泪珠子,手搭在两个孩子的肩头站了起来,对着四爷微微一矮身,哽咽着说道。

    “此乃人之常情,士栀是性情中人,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四爷闻言,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苏培盛去后面打来清水,给萧逸轩擦脸,这才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

    另一侧,方方和圆圆则如被点了穴一般傻愣愣地站着,看着眼前还有些抽泣的男人,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等萧逸轩都就着苏培盛的手,洗净了脸上的泪水珠子,这才一人抱着萧逸轩的一只胳膊,站在了他的身侧,低声唤道:“爹,娘呢?”

    “你们的娘还在家里呢!等一会儿,爹爹就带你们回去。”听着两个小家伙儿奶声奶气的唤着爹,萧逸轩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真挚的笑容,抬手揉了揉两个小家伙儿的发顶,轻声说道。

    说完,萧逸轩就又拉着两个小家伙儿给四爷行礼谢恩,多谢四爷让他们父子团聚。

    四爷忙说道:“不必客气,其实这也是巧了。

    之前,这两个孩子被人卖到了我府里庄头管事的家里,后来那管事犯了点小事,还是瓜尔佳氏发现了这俩孩子和那家的娘子不大亲近,便领着孩子回了院子细细询问,这才知道了这双孩子是被人从元宵灯会上拐卖的可怜孩子,让我在京中寻找他们的父母。

    不过,这也是缘分,不然我也找不到士栀这么好的一位西席呀!”说完,四爷就似是感触颇深地笑了,仿佛他因为此找到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一般。

    萧逸轩见状,心里有些小得意,暗道:此事成了一半。

    却不知道,四爷不过是在和他比演技而已。

    匆忙跑到净室里梳妆的尔芙,也已经重新挽好了发髻,回到了堂屋里,看着萧逸轩和两个小家伙儿相依偎在一起的样子,浅浅一笑,柔声说道:“总算是给这双小家伙儿找到了爹娘,如此妾身也就放心了。”

    “士栀多谢侧福晋对他们的照顾。”萧逸轩又忙着站起来行礼。

    那模样……啧啧……那叫一个感恩戴德,弄得尔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说来,我也很是喜欢这两个孩子,不但乖巧,还很懂事呢,也是先生教导得好,若是弘轩以后也能如他们这般懂事听话,那我就满足了。”

    “士栀虽然并未亲自教授过三阿哥的功课,但是见三阿哥言行举止,甚是守礼,想来与侧福晋的教导,也是分不开的。”花花轿子,人抬人,萧逸轩见尔芙对四爷的影响,似是很大的样子,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和尔芙拉上关系的机会,便也笑吟吟地夸赞起了,不过才见了一面的弘轩。

    四爷笑着打断了两人互相的夸赞之词,朗声说道:“好啦,你们就别互相夸了,几个孩子都是好的。

    我有个提议与士栀说,不如就让方方和圆圆,还似原来一般跟在小七和弘轩的身边,这样一来是几个孩子互相有个玩伴,二来也省得瓜尔佳氏一时间舍不得这两个孩子。

    你之前是没瞧见我这位侧福晋是怎么疼爱两个孩子,怕是突然让你把孩子们带走,她这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舍不得的!”最后一句话,四爷是走到萧逸轩身边说的,似是不想被尔芙听到一般。

    “如此甚好。

    说来不怕王爷笑话,我与拙荆此番入京,有两个目的。

    一来是押送一批布料给兄长的铺子,二来也是想要来求一份前程。

    之前与兄长商量好的,说是入京以后,先就住在他们在西城根置办的一处三进宅院里,等以后在京里稳定下来,再另外置办房产,本来我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毕竟拙荆与长嫂在家里的时候,相处得如亲姐妹一般,很是亲近,连脸都没红过一次。

    可是不想这次来了以后才发现,许是换了个地方,也或是长嫂习惯了掌家,不大适应以前同住时候的那种氛围,这才不过月余,便于我家那位拙荆发生过几次冲突。

    我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一直在外院,与长嫂碰面的机会甚少,但是拙荆那边,已经几次与我提出要搬出赁房子了。

    说句实话,要不是为了找孩子,我与拙荆早就离开京城了。

    此次,我在王爷府里,寻了个差事,便想着要重新找房子了。

    不过这找房子,到底是需要些时日的。

    我与拙荆两个大人还好说,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可是两个孩子还小,之前就被人贩子拐卖过一次了,这次我还真有些担心,也不舍得他们跟着我们颠沛了,正想求着王爷能多收留两个孩子些日子,等我与拙荆那边安顿妥当了,再将孩子接回去的。”

    萧逸轩唠唠叨叨说了一大串,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那就是他现在和夫人都快没地方住了,真心没地方安置这两个孩子,四爷您提出这个建议,那简直就是如及时雨一般的体贴了,他没有任何意见,且坚决拥护,所以您千万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您这也是为了我们两口子排忧解难了。

    但是这话听在尔芙耳朵里就觉得怪怪的了。

    说来,尔芙是个很善良的人,打小就是这幅样子,所以在现代的时候就经常会去关注那些被拐儿童的新闻,每每看看那些因为丢了孩子而家破人亡的事情,总是会洒下大把眼泪。

    除此之外,她自然也见过不少重新团聚的家庭。

    这些家庭给她的唯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父母再也不舍得孩子离开他们眼前一分钟,生怕会再出什么意外,看起来有些像是遗留下了心理创伤一般。

    正是因为她之前见过不少重聚家庭的那种浓浓的不舍,她不愿意为难萧逸轩和他的妻子,她才没有提出让方方、圆圆继续留在府里的要求,而此时萧逸轩居然轻轻松松地就将这事应了下来,这让尔芙觉得很不对劲。

    不过,此时并不是说这些事的好时机,她也没有多纠结,便笑着对方方、圆圆招了招手,将两个小家伙儿招呼到了身前,一手揽着一个小家伙儿,柔声说道:“虽说我也舍不得你们两个小家伙儿就这么走了,但是你们离开家那么久,想来你们娘亲也急坏了,我可不能那么自私地把你们留下,你们还是先随萧先生回去待两天,与爹娘好好亲近亲近。

    等过两天,我再让小七和弘轩去接你们回来,好不好!”

    孩子们的反应,总是会比大人来得直接,两个小家伙儿闻言,纷纷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齐声保证道:“多谢侧福晋,等方方/圆圆陪娘好好说说话就回来给侧福晋请安。”

    “好啦!

    既然瓜尔佳氏都这么说了,那士栀就先带着孩子回去住两天,也省得你夫人怪你自作主张,毕竟她也会惦记孩子。

    想来你嫂子也不会这个时候为难你们,等两天,你就领着夫人和孩子一块回来,我这亲王府,虽然说大不大,但是安排个把人住下,总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会儿,我就让苏培盛去前院找个合适的院子,收拾出来,等你和夫人过来就一块住过去,也省得你来回跑了,还惦记着家里头。”听完尔芙的话,四爷笑着摆了摆手,压下了正要说话的萧逸轩,拍板做了决定。

    萧逸轩听完,也觉得是那么个事,他之前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两个孩子离家月余,旁的不说,这娘亲总是要看看的,要是连个面都没见就又留在了这里,怕是四爷也会多心。

    想到这里,萧逸轩笑着点了点头,连连说道:“侧福晋菩萨心肠,当真是大善人。”

    “当不得萧先生如此说法!

    我不过是将心比心,以己度人罢了,萧夫人与我一样都是做母亲的,想来想法也差不多,所以才会这样提议,你若是再夸我,我怕是真要无地自容了。”尔芙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说完便借口要回去给两个小家伙儿收拾东西,拉着方方、圆圆,离开了卿松阁,进了内院,回到了西小院里。

    收拾东西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尔芙亲自动手了。

    尔芙一回到院子就安排了小文和小满,分别领着小宫女去东西跨院给两个小家伙儿收拾东西,叫上古筝和瑶琴,一块进了书房,说起了她心里的疑虑,又很是不自信地反问道:“你们说是我想多了,还是这人真的有问题?毕竟两个孩子都不算小了,总不会认错爹爹的,对吧?”

    “主子,您怀疑的也有几分道理。

    依奴婢看,不如等主子爷过来的时候,您与主子爷说说,让主子爷好好查查就是了,总比您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好呀!”瑶琴最是稳重,虽然之前她并没有从萧逸轩和两个孩子的互动中,看出什么问题,但是尔芙作为一个母亲,她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并没有给出什么准确的意见,去影响尔芙的判断,毕竟她并没有成亲产子,在这方面是她的短板。

    “行吧,你们先过去给小文和小满帮忙吧,我在这里再想想!”没有从古筝和瑶琴这里得到帮助,尔芙有些沮丧地嘟了嘟嘴,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却也打定主意要和四爷好好说说这事。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定心丸

    第五百二十五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尔芙领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内院,四爷并没有离开卿松阁,相反一脸“我与你很投契”的笑容,拉着萧逸轩从天文地理,聊到诸子百家,一直聊得天都擦黑了,这才满脸歉意地离开。

    “苏培盛,去百味居定一桌席面,今个儿是新西席来府的日子,爷可不能小气了。”四爷略微翻看了下,桌上经过幕僚整理后批注过的邸报,似有所想地单手摩挲着下巴上的几缕青须,低声说道。

    “奴才这就安排人过去办。”苏培盛忙应声道,扭身就要出去找人。

    却不想,他才刚迈腿就被四爷招呼住了,“让张明德去吧。

    那小子跟着你有几年工夫了,你也别总是巴着他不让他出头了。”说完,四爷就一甩袖子,起身往内室里洗漱更衣,打算进内院和尔芙商量事去了。

    “得,真不知道这猴崽子怎么就入了四爷的眼了。”苏培盛站在原地,愣了有几秒钟,嘬了嘬牙花子,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臊眉耷眼地走出了书房,径自往张明德的房间里走去。

    要说这张明德也是个倒霉孩子,与王家两兄弟一样是在书房里伺候的小太监之一,还早早就拜了苏培盛当师傅,本该很很容易就出头,可是那王家两兄弟都已经能单独当差了,他还是个跟在苏培盛身后捧臭脚的角色,脏事没少做,却一直没有出头的机会。

    当然,这也是苏培盛有意压他的原因,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穿着青蓝色太监袍的小太监,单凭他在四爷跟前混个眼熟,也能做个管一摊事情的二等太监。

    “师傅,您来了!”张明德刚张罗好萧逸轩在前院的住所,才回到房间里松泛松泛身子,脱了靴子,便看见苏培盛一步三摇地往这边来,忙趿拉着鞋子就迎了出来,笑嘻嘻地打了个千儿,朗声说道。

    虽说张明德是个小太监,但是因为是苏培盛这位四爷跟前得脸的大太监的徒弟,在这片小太监的居所里,还是个头号人物,所以住得房间,也是顶好的,足足一间半的东厢房,全套的水曲柳家具,比一些富庶人家的布置,还要好些呢!

    不过见惯了好东西的苏培盛,一进门就习惯性地蹙了蹙眉毛,又扫了眼张明德脚上趿拉着的千层底黑布鞋,捏着鼻子就挑剔开了,“你瞧瞧你……啧啧……

    你好歹也是主子爷跟前当差的,怎么这身子这么臭,这要是熏着了主子爷,就算你师傅我想要抬举你,那也是有心无力呀!

    还不抓紧拾辍拾辍……”说完就迈腿走到了窗边,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窗子,仿佛这屋子里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似的。

    “师傅教训的是,小的这就去收拾。”张明德闻言,也不敢反驳一句,忙应了句就将刚换下来的靴子丢到了窗外头,又把前两天才晾晒过的被褥也扔了出去,这才趿拉着鞋子去外头就站在院子里头,拎了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淋了下去。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毛躁!”苏培盛站在窗边,看着张明德将一桶水兜头浇下,忙从衣柜里扯出了一件袍子追了出来,一边把袍子替张明德裹在身上,一边很是无奈、心疼地嘟哝着。

    “师傅,小的身子好,没事的。”张明德拿过一旁搭在井沿儿上的帕子,无所谓地擦了擦头发,笑嘻嘻的说道。

    苏培盛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哪个心疼你身子了,老子是怕你耽误了给四爷去办差事。

    行了,抓紧收拾收拾,快换身干净衣裳,再去厨房要碗姜汤喝了……”说完就将四爷吩咐的差事复述了一遍,拎着张明德丢在窗根底下的那套湿漉漉的太监袍。顺道往浆洗上送去。

    身为太监,这辈子注定不会有自己个儿的亲生血脉。

    苏培盛对这个伺候他周到的张明德,还是有几分真情在的,只不过总是担心他会抢了自己个儿在四爷跟前的体面,再加上这张明德有时候确实是有些毛躁,这才一直压着他,不让他冒头,哪怕是王家兄弟俩后来居上,他也没想过把张明德推到前头去和他们打擂台,便说明他其实是关心着张明德的。

    只是他的心思,张明德并不知道,甚至对苏培盛有些怨恨。

    之前,张明德还不知死活的和东小院李侧福晋身边的小太监搅合上了,要不是苏培盛发现的早,怕是四爷知道这事后,直接就得把他轰出府去。

    苏培盛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到了浆洗的围房外头。

    “苏公公,您怎么得空过来了,这是……”前院的浆洗房里,只有三四个容颜衰退、身子有暇的老宫女伺候着,主事的也不过就是个二等太监,这会儿猛然瞧见苏培盛苏大公公过来,那自然是忙不迭地迎上来讨好着。

    “呶……张明德的衣裳湿了,我顺道给捎过来。”说完,苏培盛就理也不理正躬身赔笑的小太监,把衣裳往他怀里一塞,扭头就往四爷书房所在的院子走去。

    内室里,四爷已经换上了一件不起眼的藏蓝色暗纹长袍,外罩同色绣如意同心结领口的短褂,正对着镜子整理衣冠,一瞧见苏培盛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笑着扭过了头,朗声问道:“怎么,那小子还没理解你的苦心?”

    “主子爷,您知道了?”苏培盛闻言,惊诧地抬头看去,失声问道。

    “爷该知道些什么?”四爷揶揄地看着苏培盛,淡声问道,“难道说你苏大公公有什么事情瞒着爷?”

    苏培盛拿不住四爷的意思,也不该乱说,忙摆了摆手,低头说道:“没没没……”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对于这句话,四爷在六部轮值之后,有着深刻的认识,所以一向较真的他,现在正慢慢地学着康熙老爷子那句‘难得糊涂’的真谛。

    看着苏培盛惶恐的样子,四爷暗自无趣地摇了摇头,淡声说道:“行吧!

    爷就告诉你一句话,你与爷打小就在一起,这情分是旁人比不得的,连瓜尔佳氏都曾醋语过,说你与爷在一块的工夫比她还多,所以那些不必要的心思,你就放放吧!

    张明德是个有本事的不假,但是他的性子太急躁了,当不得重担,但是他的小聪明用在一些小地方,却是刚刚好,你又何必太辛苦了自己个儿,说来你也是这个岁数了,难不成你还当自己个儿是小伙子,事事亲力亲为的,你不累,爷瞧着你都累。”

    说完,四爷就将腰间挂了多年的一块浮雕五福临门的玉佩摘了下来,亲自放到了苏培盛的手里。

    这算得上是四爷给他的一个承诺,只要苏培盛不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哪怕平日里手下有些小错漏的地方,以后这大公公的位置,也没有半点威胁了。

    苏培盛不是个傻子,相反他能在四爷跟前,从若干个小太监里脱颖而出,陪着四爷从一个光头阿哥成为如今风光的雍亲王爷,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一见到四爷如此将一枚随身多年的玉佩送到自己个儿手上,那感动得是一塌糊涂,‘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四爷跟前,如保证一般的哽咽道:“主子爷抬举,奴才万死难报其万一,奴才……”

    “行了,行了,你是个什么性子的,难道爷还不明白?”四爷笑着摆了摆手,虚扶了一把苏培盛,拉着他站在跟前,轻声说道,“你以后就消消停停地跟在爷身边当差就是了。”

    说完,四爷就一脸嫌弃地催促着苏培盛抓紧下去洗洗。

    苏培盛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真是太恶心人了。

    吃了定心丸的苏培盛,别看哭得稀里哗啦,但是心里是美出了鼻涕泡,一进到净室里,便将那枚雕工精细的玉佩送到了唇边,又是亲,又是嘬的,直涂满了唾沫星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到了衣襟内侧的口袋里头放好,就着四爷之前洗脸用的清水囫囵着擦了把脸,便忙回到了四爷身边伺候去了。

    四爷正坐在堂屋里等着苏培盛,一见他出来就不自觉地往他腰间扫了一眼,一见苏培盛并没有把玉佩挂在腰间显摆,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既然给你了,你就挂着就是了,怎么还收起来了!”

    “奴才平日里要当差,这要是刮了碰了的,那多可惜呀,还是等晚上回去,奴才用红绳系好了,再挂在脖子上才好。

    再说,那东西到底是主子爷身上的,这般被奴才堂而皇之地挂在腰上,总是不大好的。”苏培盛隔着衣服摸了摸衣襟里那块硬邦邦的位置,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低头说道。

    这绝对不是他苏培盛没见过好东西,上好的羊脂玉佩,他在府外购置的宅子里,也存了有几块,但是那些玩意儿和四爷赏下来的这块玉佩对比起来,那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可不舍得就那么把四爷赏下来的贴身玉佩挂在腰间,那会折了他的福分的,他还打算等回去就供起来,一日三炷香地烧着求平安呢!

    “得得得,东西归你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四爷懒得看苏培盛这幅忸怩的样子,忙摆了摆手,打断了苏培盛没说完的话,甩着袖子就往书房外头走去。

    四爷进了内院,先是往正院打了个照面,见乌拉那拉氏脸色还算可以,叮嘱了她好好喝药,别为了府里那些琐事累着了自己个儿,便带着苏培盛径自往西小院去了。

    福嬷嬷送过四爷回来,看乌拉那拉氏正倚着门框发愣,忙将她扶回到了房间里头,有些心疼、不解的出言问道:“主子,您怎么不留主子爷在这里用饭呀!”

    “算了,就算是我留下他的人,他的心也不在这里,何必呢?

    再说跨院那边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他提出来要见见那两个孩子,我又不能拦着,可是那两个孩子的脸色,你也是知道的,这要是看出了破绽,那可怎么好!

    我可不能因小失大,坏了弘晖的大事。”乌拉那拉氏闻言,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

    “……”福嬷嬷无语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乌拉那拉氏,只好说起了旁的事情,“听琦香那丫头说,主子爷给弘轩阿哥新请了一位师傅,据说是绍兴府一位有名的师爷,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乌拉那拉氏听完福嬷嬷的话,连个犹豫都没有就嗤鼻一笑,冷声说道:“还能打得什么主意!

    李侧福晋养着那个二阿哥,那就是个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猪,跟着吕绍堂读了这么多年书,连弘轩那个小孩子都比不上,四爷是早就放弃了的,也不求他有什么出息了。

    只要他识的些字,不做个睁眼瞎就可以了。

    弘晖又是这么个情况,四爷自然要着重培养弘轩那孩子了。

    而吕绍堂那个人,书读得不错,文章写得也漂亮,但是论起人情世故,谋划人心的本事,那就差得远了,四爷自然是不会将弘轩那么好的苗子交到他的手里了。”

    说完,乌拉那拉氏就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那个一步登天的李侧福晋,还妄图依仗着那么个蠢货就获得更大的权势,却不想她的路都被自己个儿堵死了,最后不过是凭空便宜了西小院那位罢了!

    亏那个李侧福晋还自诩聪明,谁都看不上眼呢!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这眼皮子就是浅,连流苏那么一个敢顶撞主母的女人都想培养成助力,就这脑子,也难怪四爷瞧不上她了。

    乌拉那拉氏心里如是想着,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分毫,相反到好像似是很有兴趣般的问起了,东小院里那位正在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的曲遥姑娘。

    说起曲遥,福嬷嬷倒是很有发言权,对于这么一个无法无天、敢在四爷府里驳了她福嬷嬷脸面的下九流的小戏子,她还是蛮重视的,一直都留意着曲遥的动静,这会儿见乌拉那拉氏问起,那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得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从曲遥是怎么被教养嬷嬷糊弄,又是怎么给李侧福晋找别扭,一直说到她现在已经像模像样地有了些规矩,最后才神秘兮兮地凑到了乌拉那拉氏跟前,低声说道:“主子,您说那侧福晋打算怎么把那位流苏姑娘送到主子爷跟前去呢!”

    “哦?说说!”果然,乌拉那拉氏被勾起了好奇心。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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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介绍:
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