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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六章 训女

    第六百一十六章

    “荛儿姑娘!”柳氏未语先笑,忙不迭的将一枚精致的香囊,递到了跟前,柔声说道,“前几天就听姑娘说是想要绣个新的,我也就这针线活儿还行,便冒昧地做了一个,姑娘可千万别嫌弃呀!”

    这人都是爱听好话的,荛儿也不例外。

    她那张阴沉着的脸,总算是有了丝笑模样,矜持地接过了柳氏送上的香囊,细细打量一番,摸着里面硬邦邦的银角子,低声道:“柳姐姐,您这是做什么,您可是咱们院子里数一数二的绣娘,您要是在这么谦虚,那可就是在骂我了!”

    “嗐,那都是大家伙儿赏脸呗。

    荛儿姑娘,您看咱们主子这会儿可有空,我有些事想和主子回禀下,挺要紧的!”柳氏笑着摆了摆手,接茬道。

    “旁人来没空,那柳姐姐来,咱们主子自是有空的。

    正好,我这边也要去给主子回话,你就随我一块过去吧!”要不说,这银子送到位,就算是荛儿这样子的大丫鬟,那也是可以随时放低姿态的,她笑眯眯地拉住了柳氏的手,一副和柳氏很是亲密的样子,便这样有说有笑的回了三房。

    三房的小院子里,祁氏正踩着软底绣花鞋绕圈子。

    当然,她并不是在散步消食,她是在考虑怎么将这事变得对自己更有利些,不同于珍珠的单纯和无脑,祁氏是个头发丝都长空了的聪明人,别看她一门心思的将珍珠塞进四爷府,好似是不那么理智,其实她早就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甚至连珍珠未来的路都安排已经安排了,这次小梅送过来的消息对她来说,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庶福晋、侧福晋……嫡福晋也不是不可能的!”祁氏抿了口微凉的茶,喃喃自语道。

    ————

    与此同时,得了柳氏送上的好处,荛儿也做了个顺水人情,将小梅刚才来的事情,悄没声的告诉了柳氏,同时还点明了祁氏对小梅的态度,将她刚才亲自送小梅出去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柳氏,让柳氏心里有数,免得莽莽撞撞的进去,别好处没拿到手,反而藏着掖着的,彻底惹怒了祁氏。

    柳氏自是感激不尽的说着感谢的话,同时又将一枚约有三两重的碎银子塞到了饶是的手里,这才敛了敛衣襟,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进了上房。

    “你来了,可是研究出什么新花样了?”柳氏一进门,祁氏就笑着问了句,那模样还真看不出来她刚才还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绕圈圈呢!

    柳氏闻言,心下一抖,知道这小梅是将她坑到了骨子里。

    好在她也不是个特别傻的,不等祁氏的笑容消失,她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那脆生生的动静,听得祁氏都替她疼得呲了呲牙。

    柳氏端端正正地跪在祁氏的跟前,叩首道:“奴婢来是有事情和主子说,还请主子宽恕,奴婢太过前怕狼、后怕虎的,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这才耽误到现在来给主子回禀!”

    “什么事情?”祁氏嘴角的笑容一敛,淡声道,那模样,还真看不出来她这会儿的新请来,可是熟悉祁氏的荛儿姑娘,那可是为柳氏捏了一把冷汗,暗自替柳氏在心里点了根蜡,默默祈祷着。

    柳氏性子稳重,做事周全,这是她的优点,她很清楚。

    为了拔出小梅扎在祁氏心底的那根钉子,柳氏将她的优点发挥到了最大,将她从曾婆子那里听来的话,还有杨婆子那副子天塌下来的忐忑样子,以及她刚才从正院觉罗氏那边探听到的消息,一一摆明了开,端出了一种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架势,将她的猜测最后才说了出来。

    相比于小梅那种臆测满满,听风就是雨的禀告,显然柳氏这种很靠近事实的评述,更让祁氏满意些,她也从柳氏的话里,听明白了柳氏比小梅来晚了一步的原因,所以这心里头的火气,自然而然的也就消减了不少,笑着给柳氏赐了座,又拉着柳氏说了好些个家常话,这才又一次打发了荛儿将柳氏送出了门去。

    要说这荛儿,这一会功夫就将柳氏和小梅这两妯娌俩都送出了门一趟,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加之柳氏刚刚去过正院,各种各样的猜测就如雨夜后,那墙角旮旯长出的鲜蘑菇似的钻了出来,连素来不喜欢管府里头这些闲事的觉罗氏都从贴身的婢女那里听到了消息。

    作为努尔哈赤的子孙,觉罗氏那在府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一听说这么诡异的传闻,其中还有些和她最骄傲的孩子乌拉那拉氏蓝沁的有关,她直接就将三房针线上的柳氏和二门上的洒扫小丫头小梅都叫到了跟前,除此之外,她还将曾婆子,以及杨婆子,还有杨婆子的两个儿子都一股脑的招呼到了院子里,凑齐了府里各种传闻中的当事人,又打发了人去了四爷府见乌拉那拉氏,这才在各人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穿着一袭暗褐色卷云纹的大襟旗装,头戴凤钿,手握金镶玉雕五福临门如意的出现在了众人跟前。

    “蓝沁那丫头出嫁有些年了,想来大家伙儿是都有些忘记了她是本福晋身上掉下来的肉,本福晋这个当家主事的大家长还没死,也不知道怎么那些风言风语就钻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不是蓝沁的娘家呢,这娘家人都不给蓝沁那丫头长脸,那也就难怪被旁人欺负了。”觉罗氏动作熟练的一敛袖子,抬手就拍了拍太师椅的扶手,浑身无一处细胞不在表示着她的心情很糟糕,可是说话的语气却是格外的柔和,柔和得就好似在和下首跪着的众人说笑话、扯闲篇似的,听得柳氏、小梅都是浑身瑟瑟,再没有了在祁氏跟前回话时候的那种窃喜感觉。

    除了上面觉罗氏施加给众人的压力外,柳氏和小梅这两个自作聪明的儿媳妇,此时还要承受着杨婆子这位正经婆婆和两位丈夫如刀子拌的锐利眼神,以及曾婆子丢给她们俩的不满眼神,那身上的冷汗就成串成串地钻了出来。

    杨婆子此时,当真是无比的痛恨着这对她亲自挑选的媳妇。

    她所有的事情都预料到了,连柳氏她们离京的时间都已经预留出来了,却疏忽了各人的野心是多么的可怕。

    觉罗氏都知道了这种消息,她和曾婆子自然是不敢再隐瞒了,作为第一个听到这种姚明消息的人,两人知道的远比柳氏和小梅知道的更详细,就在祁氏以为自己个儿又抓到乌拉那拉氏一个把柄的时候,这个把柄就这么没有半点预料的被觉罗氏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那天,祁氏安排在正院外面等着人,再也没有看到曾婆子和杨婆子一家人出现,管事嬷嬷那边也另外安排了人手去顶替了几个人的差事,这几个曾作为一时风云人物的人就这么华丽丽的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的乌拉那拉氏,也是满脑袋的愁云。

    家里头额娘送来的消息,让乌拉那拉氏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可是却又不敢大意,忙吩咐了福嬷嬷在府里头盯着,便带着琦香和琦香两个人,在自己人的安排下,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油毡小马车,连个护卫都没带就偷偷回了娘家,见额娘去了。

    觉罗氏,可谓是打小就从战斗中活下来的极品一枚,早在乌拉那拉氏回府前就将尾巴处理个干干净净了,她让乌拉那拉氏回来,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教训乌拉那拉氏。

    她不生气自家女儿手沾血腥。

    毕竟像她们生活的这种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哪个手上没有人命,要真有那种心慈手软的,也就是如七皇子家的那个嫡福晋纳喇氏似的了,被个侧福晋赶到庄子上去清修了,要不说这人就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没看连那个软包子的都已经学会反击了。

    觉罗氏是气愤乌拉那拉氏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在该心软的时候不心软,一个背主爬床的小丫头能影响到乌拉那拉氏的利益么,能影响到弘晖那孩子的利益么,那自然是不能的!

    那乌拉那拉氏还是这么做了,做也就做了,觉罗氏不觉得一条婢女的性命算什么玩意儿,可是还留下这样子的尾巴,这不是给自己个儿找麻烦么!

    不论说四爷是个什么样的心性,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自己的妻子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且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连个处理问题的能力都没有,现在觉罗氏唯一的希望就是乌拉那拉氏在四爷心目中的印象足够温婉了。

    乌拉那拉氏低头敛目的听着觉罗氏教训,一直到觉罗氏说得口干舌燥,她才恭敬地送上了一杯热茶,规规矩矩地行半蹲礼,矮身抬眸看着觉罗氏,眼泛泪光的咬牙说道:“额娘,蓝沁不是个不知道是非轻重的糊涂人,蓝沁这么做就是想要给那个狐媚子和四爷之间添点矛盾,只是没想到这事出了错漏,亏得额娘发现的及时!”

    “你说的就是你府里那个瓜尔佳侧福晋吧?”觉罗氏叹气道,“额娘多少次告诉过你,这嫡庶尊卑是早已经既定的事实,只要你自己不乱了分寸,她就爬不到你头上去,弘晖在,有这么个嫡长子在,就算是四爷怎么偏疼她生的那几个孩子,也不会将她的那个孩子送到宫里的上书房去读书,你说额娘说的对不对,你怎么就连半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么,难道你忘记了额娘在你出嫁前夜对你说的话了,永远不要对皇室出来的男子动心、动情!

    额娘是正经的皇族人,自小就看着那些人是个什么样子长大,对那些皇家男子的性子最是了解,远的不说,旁支也不说,就单说这帝王家的一脉,从太宗皇帝、世祖皇帝,再到当今这位皇上,哪个不是重情的,可是你看看他们哪个是从头到尾就宠着一个女人了。

    说句犯上不敬的话,当今这位,前前后后有三位皇后,哪位皇后死的时候,那都是一副悲怆难以的样子,结果耽误他选新人填补后宫了么?

    你要是真糊涂,真的计较这件事情,那就辜负了额娘对你的教诲!”说到这里,觉罗氏就又是一声低沉的叹息,若是有可能,她真是不希望她的蓝沁嫁到皇家去,只是……

    嗐,算了……

    到底是自己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乌拉那拉氏如鹌鹑似的缩脖端腔的样子,倔强的抿着嘴角,她是真心疼的,那些更难听的话,她也就说不出来了,只能无奈地在心底连连叹息,将蓝沁从地上拉了起来,开始了另一轮的温煦教育。

    反正等乌拉那拉氏从娘家的后门离开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是已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微抿着唇,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地倚在迎背靠枕上,眼神缥缈的凝神思索着——难道她真的错了,她就不应该对四爷动心么?四爷是她的夫君,更是她的天,是她的依仗,是弘轩的阿玛,是她乌拉那拉氏要相守一生的男人,若是她将四爷当成一个陌生人的话,当成一个普通人,那她算什么呢?就算她能做到将四爷当成一个陌生人,当成一个与她关系不大的人相处,可是那送出去的心,当真能收得回来么?

    乌拉那拉氏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额娘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她必须赶在这事被四爷发现之前,将这件事彻底解决掉,至于那两个看到了琦香半张脸的人,倒是不急着解决,也不需要解决了。

    不错,清芠的死就是琦香动的手。

    乌拉那拉氏不是没想过让清芠好好活着,也好给尔芙继续添堵,可是她发现清芠是个不知足的,魏长生更是个脑生反骨的,她不想将这么一个有着致命短处的人留着给自己找麻烦了,所以她很果断的下了决定。

    不过就算是如此,她也想要往尔芙的身上扣个锅,所以她安排了琦香出手,让清芠悄无声息的死,连选用的凶器都是尔芙身边的青黛常用的顺手武器……

    只是事事有意外,老天爷太坑人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暴怒

    第六百一十七章

    如果可以和上天直接对话,乌拉那拉氏就想和老天爷说一句话,“老天爷,你真是太顽皮了!”

    琦香拿着匕首去,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将清芠捏死在了浴桶里头,更是被那么不起眼的小丫头看到了半张脸,乌拉那拉氏知道这事的时候,便真的有点慌了。

    好吧!

    她现在唯一觉得比较庆幸的就是琦香没有将青芷和念秋灭口,让乌拉那拉氏还有个小小的借口,将这事往好的方向发展发展。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打定了主意。

    “琦香,你忍着些!”

    她没头没脑地对琦香说着,一巴掌就呼了上去,接着就是一巴掌又一巴掌,直打得琦香嘴角儿都流血了,她的手掌也红肿了,乌拉那拉氏这才停住了手。

    琦香被打得懵天懵地,却也不敢怨恨乌拉那拉氏,就那么直吧愣腾的跪在了车里给乌拉那拉氏请罪,只是没想到,她这话还没说出口,乌拉那拉氏就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

    一会儿回到府里头,我就要去见四爷,要说什么话,想来你二人也猜到了,到时候,怕是四爷会要惩罚你的,不过你放心吧,我定然会护着你的!”

    说完,乌拉那拉氏也不理会两个都是一脑袋雾水的傻样子,撩着车帘就扯着嗓子催促起了车把式,那副急赤白脸的样子,还真是对不住她这些年接受的精英教育,也对不住她亲王嫡福晋的名头。

    乌拉那拉氏的娘家,承恩公府邸就在内城,距离四爷府不远,加之车把式一路快马扬鞭得往回赶,倒是真没有人发现嫡福晋都已经回娘家兜了一圈。

    她一回到府里,连口气都没顾上喘就将身边的宫婢和福嬷嬷聚到了跟前,细细套了一番说词,便让福嬷嬷扯散了发髻,很是狼狈地去给四爷送信了,而她则由琦香和琦珍扶着进了内室梳洗,素面朝天的换上了一身米白色银丝勾勒牡丹纹的素淡衣裳,披头散发地就跪在了佛堂里,拉开了架势。

    少是片刻,四爷就黑着一张脸,领着苏培盛进了正院。

    福嬷嬷突然狼狈地进了前院传信,当真是将四爷又惊又怒,还不等他发问,福嬷嬷就三行鼻涕两行泪的说起了乌拉那拉氏投缳的事情,一想到相伴十余载的福晋,居然会想要投缳自尽,他表示他有一种做白日梦的感觉,弄得他也顾不上教训福嬷嬷的失礼就跟着福嬷嬷过来了。

    四爷一进门就正巧看到乌拉那拉氏一身素服地跪在佛前垂泪的自责样子,忙上前温声询问道:“蓝沁,你这是怎么了?”

    “爷,您来了!”乌拉那拉氏含泪回眸,哽咽道,随即刚要起身,她就又一次颓颓地跪了回去,重重地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妾身辜负了您的信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爷虽说不是一见女人流泪就犯糊涂的人,但是乌拉那拉氏到底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两人又共同孕育了嫡长子弘晖,说没有感情,那自然是假的,再加上乌拉那拉氏素来是走端庄淑惠范儿的,这么哭哭啼啼的样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哪里会不动容呢。

    四爷忙上前,一把就将乌拉那拉氏拉了起来,同时一摆手就将房间里伺候的宫婢都轰了出去。

    乌拉那拉氏坚持着不肯起身,哭哭啼啼地做认罪状,将早已经打好了腹稿的说词,呜咽着说了出来,便如脱力了一般瘫在了地上,只仰着有些清瘦、苍白的脸,眼泛泪光的看着四爷。

    最妙的假话就是七分真、三分假。

    乌拉那拉氏将清芠在庄子上,与魏长生无/媒/苟/合,诞下孽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含泪对自己不能早些发现清芠的不对劲表示辜负了四爷的信任,又把她让琦香去灭口的行为,说成了是为四爷分忧解难,恳请四爷不要怪她心狠,她不过是不愿意府里有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妾室丢脸,更不想让四爷成为其他人的笑柄。

    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虽然不是个心软的人,但是在四爷心目中的印象,也还是不错的,并不是个太过心狠手辣的人,加之清芠的身份太过低微,又自身不正的曾失节与旁人,让四爷打心眼里饭恶心,再有尔芙一大早上闹得那一场,弄得四爷身心俱疲,所以四爷也就这么信了乌拉那拉氏的说词,连忙表示这并不是乌拉那拉氏的错,而是清芠这贱婢胆大妄为、更有混淆皇室血脉的行为,便是她现在还活着,四爷也不会留着她继续在府里,所以乌拉那拉氏不但没有错,相反杀伐果断,当真不愧为执掌中馈的嫡福晋,绝对是个合格的贤内助,被四爷狠狠夸赞了一番。

    为了不留下任何漏洞,乌拉那拉氏还将琦香叫了进来。

    “爷,妾身实在是当不得您如此夸赞,妾身驭下无方,连自己个儿的近身宫婢都约束不好,让其作出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情,险些弄得府中再起波澜,还请爷责罚!”

    毕竟琦香是偷偷溜进西小院灭口的,要是当真如乌拉那拉氏所说一般,那她就该是光明正大的进了西小院,禀了侧福晋瓜尔佳氏再动手的,总是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一向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乌拉那拉氏在被额娘觉罗氏点醒后,哪里会留下这样明显的漏洞呢,所以琦香这种鬼祟的行为就变成了是琦香这个宫婢私心作祟,想要为自家主子,也就是乌拉那拉氏出气,栽赃陷害侧福晋瓜尔佳氏的行为了。

    有些事情,若是藏着掖着,兴许就成为了心里的钉子。

    乌拉那拉氏这般坦白的将所有事情都摊在桌面上,反倒让四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虽说他并不相信琦香这般鬼祟的动手是个人行为,并非乌拉那拉氏支使,可是却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乌拉那拉氏支使的。

    也就是说,当下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持四爷的怀疑,再加上乌拉那拉氏到底是他的嫡福晋,又是这副悲悲戚戚的可怜样子,所以就算是四爷觉得乌拉那拉氏是想要趁着这机会就顺手往尔芙身上泼盆脏水,也只能咬咬牙就算了。

    “蓝沁,你先起来说话吧!”暗觉郁闷的四爷,收回了一直想要拉乌拉那拉氏起身的手,脸色不算太好的看着被乌拉那拉氏打肿了脸的琦香,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多少不满的低声说道。

    已经跪得双腿发麻的乌拉那拉氏,顺坡下驴地站起了身子,却隐隐挡住了跪着认罪的琦香,满脸苦涩的低头道:“爷,琦香犯下如此大错,虽说并未造成什么后果,但是总归不能这么算了,可是她到底是为了妾身,妾身恳求您能给妾身一个脸面,饶了她这条性命吧!”

    “呼……”

    四爷听到这里,长长的吁了口气,就算是乌拉那拉氏不说这话,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要了琦香的性命,毕竟清芠早就**于魏长生的事情,对四爷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如果要处置琦香,要么就要牵扯上乌拉那拉氏,毁了乌拉那拉氏这些年辛苦营造出来的好名声,要么就要弄得他四爷丢脸丢到姥姥家,左右都是有些得不偿失的意思在其中。

    不过他打算放过琦香是一回事,看到乌拉那拉氏为琦香求情,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乌拉那拉氏这种偏袒琦香的反应,更让他确信清芠之死,就是一条一石二鸟之计。

    如果清芠的死让四爷与尔芙起了罅隙,那自然是千好万好,想来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也不会出面解释,甚至还会在背后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最后很可能会闹得尔芙这个侧福晋在府里丢尽脸面,坏了名声,最严重的话,还有可能会因为清芠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让尔芙丢了侧福晋的位分,甚至被送往庄子上清修。

    而如果清芠的死就轻易的翻篇了,那么乌拉那拉氏也不会摊上任何的过错。

    只是有一点是四爷怎么也想不通的,那就是乌拉那拉氏为什么会突然捅出来自爆呢,毕竟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很是隐蔽,动手的人是乌拉那拉氏一族的拥趸包衣家族出来的琦香,并没有任何目击者,手脚也很干净,也就是说,这件事要不是乌拉那拉氏说出来,就算是四爷再怎么调查,也很难查出真相。

    四爷就这样带着些许疑惑,安慰好了泪洒衣襟的乌拉那拉氏,又恕了琦香的罪过,吩咐乌拉那拉氏尽快将琦香送出府,不许琦香再在府里当差,最后交代了苏培盛安排人手去处理魏长生的事情,这清芠死在净室的事情就算是彻底翻了篇。

    重新回到前院,四爷提笔写了一封解释清芠爬床事情的书信,刚吩咐王以诚拿着送去给陈福,转交给去了圆明园小住的尔芙,还不等王以诚走出书房门,陈福就腆着肚子,笑呵呵地在外头求见了。

    要不说,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乌拉那拉氏出府的消息,虽然并没有从四爷府漏出来,却从她的娘家承恩公府漏了出来,同时承恩公府两家子家生子被发卖的消息,也被陈福手底下的人搜罗了出来,再结合着西小院留守太监王守才送来的消息,两个昏倒在清芠尸体旁的小宫女失踪,两项一结合,四爷心底的疑惑就彻底解开了。

    四爷心平气和地听完陈福的回禀,神色如常地让王以诚将书信转交,淡定地打发了书房里伺候的太监,看着书房门的重新关好,房间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那所有被压在心底的怒火就噌噌冒了出来,如暴怒的牛一般呼呼喘着粗气,将书案上放着的家伙式儿一把就扫到了地上。

    出身皇室,自小就看惯了那些宫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口蜜腹剑,四爷不惊讶于乌拉那拉氏的心狠手辣,也不惊讶于乌拉那拉氏对尔芙的暗算,甚至都不怪乌拉那拉氏治家不严,弄得两个小宫女轻易就溜达出府,但是他却愤怒乌拉那拉氏当他是傻子哄骗。

    气急了的四爷,狠狠发泄了一番,看着满地狼藉,咬牙切齿地对着门外吼道:“苏培盛!”

    作为四爷身边的出气筒,苏培盛听着四爷那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响,心下一抖,暗自忐忑不安,虽然他很想当做听不见,就这么继续站在廊下望天,可是双腿还是很老实地往书房里挪动着,同时认命似的低头等着四爷臭骂他,折腾他……不过他低着头,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也没等到四爷的下文。

    苏培盛表示,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实在是太可怕了。

    “算了,命人追上那两个偷跑出府的小宫女,直接命人送往庄子上吧,记得别让她们乱说话!”另一边,坐在书案后的四爷,摩挲着书案上最后一件东西——铜鎏金的卧狮镇纸,沉默地看着双腿打颤的苏培盛,眼神凝重地思索了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疲惫的吩咐道。

    有一种逃出生天的苏培盛,忙恭声应是,也不管脚下被四爷丢得到处都是的笔墨纸砚等各类东西,一矮身就往书房外走去。

    心急离开四爷府,躲避暴风骤雨的苏培盛,看着面露苦涩的王以诚两兄弟,神色如常地叮嘱了二人仔细伺候着,又敲打了一遍廊下伺候的小太监们,这才一路小跑地回到房里。

    苏培盛动作迅速地换了一身常服,拿着四爷丢给他的腰牌,扭头找到陈福,按照四爷的吩咐,从陈福的手里头,要了一小瓶哑药,这才亲自去到护卫们住着的院子,叫了一队十人的护卫,亲自出府去抓人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跨骑着枣花马,随着护卫从侧门出府往城外追去的苏培盛,望着身后的府门,偷偷松了口气,只要不让他在震怒的四爷跟前伺候着,别说是骑着马追出城,顶多就是累一点而已,便是让他自己个儿进了刀子房,再让人动一次刀子,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聪明人

    第六百一十八章

    苏培盛领着一队十人护卫,出了城就是紧追慢赶地撵,可到底是没能顺利地追到偷跑出府的青芷和念秋二人,让青芷和念秋二人顺利的凭借着青芷身上的四爷府腰牌进了圆明园,去到了长春仙馆,直接面见尔芙去了。

    这绝对不是苏培盛追得不尽职,有意拖拉。

    毕竟青芷二人和尔芙是前后脚离开四爷府的,骑术又是太差,就算是她们路上有所耽搁,也不过就是在尔芙的车驾一进圆明园的长春仙馆,甚至连随行的行李还没安排妥当,青芷二人就已经在引路小太监的帮助下,来到了长春仙馆的院门口,就差那么盏茶的工夫。

    “你二人所说之事,我心中有数,你们先下去换身衣裳就随着赵德柱走吧!”

    说句实话,尔芙是半点都不愿意听有关清芠的事情,才听了个开头就打心眼里犯恶心,不过碍于青芷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可怜样,她也着实是为她二人的姐妹情深动容,所以她虽然心里不耐烦,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丝假笑,暂时安抚下了青芷和念秋,吩咐嘴皮子最伶俐的古筝,将青芷和念秋二人所说的事情,一一转述给张保,任由张保自己个儿拿主意,便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盯着小文、小满她们领着小宫女整理行李了。

    莲花池旁的深柳读书堂是四爷特地安排给小辈们居住的地方。

    别看这次就尔芙和孩子们一家人过来,但是尔芙也没有特地将小七和弘轩就安排在长春仙馆这边,不过为了两个小家伙儿的吃喝拉撒不出现问题,尔芙特地在来的路上,请张保安排了人手,从庄子上将已经荣养的大嬷嬷这位经验丰富的大佛给接了过来,与大嬷嬷一块过来的,自然还有她收养的那个小丫头蕙儿。

    大嬷嬷随着小七和弘轩,也就一块住在深柳读书堂那边,专门负责照料两个小家伙儿的日常生活细节,接手了小七和弘轩身边奶嬷嬷的工作。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作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现代人,别看尔芙对史料了解得不多,但是还是比土生土长的人多了一点未卜先知的长处,比如清朝的出嫁格格是如何被奶嬷嬷磋磨的这事,这绝对是尔芙心口上的一根刺儿,为了不让小七踏上那些窝囊致死的清宫格格的后路,所以打从小七记事开始,尔芙就有计划的削弱了奶嬷嬷对小七和弘轩的影响。

    而这次来园子里小住,便是尔芙计划好的一步。

    自小一块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尔芙就是打算趁此机会,将小七身边的奶嬷嬷所生的小丫头也挪走,别以为她万事不关心就不知道那小丫头小小年纪就一副掐尖好胜的性子了,尔芙看过的宅斗小说不少,她可不想给自家孩子跟前留下一个野心勃勃的腹黑女配在。

    什么放风筝,尔芙表示她不是智障好不好,哪里不能放风筝,为什么非要来园子里,还不是想要远离了奶嬷嬷对小七的影响。

    “让孩子们照常上课,除了一日三餐过来用饭,该玩该闹的时候,也别让人太拘着他们俩,才那么大点的年纪,我可不想他们小小年纪就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拘束住!”尔芙一边整理着带来的首饰妆匣,一边笑着对瑶琴吩咐道,那模样还真是看不出半点在府里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瑶琴恭声应是,叮嘱着小文和小满整理带来的行李,又交代了青黛盯着太医检查房间里的布置摆设,便转身往深柳读书堂去忙活了。

    这趟出来,尔芙原本打算要在园子里住一个月,所以带来的箱笼就有六对之多,也亏得长春仙馆的面积够大,单单上房就有五间之多,就算是箱子都还没有整理好,但是内室里,却是已经安排妥当了的,晾晒好的被褥都已经整齐铺好,有些疲累的尔芙满意地点了点头,经简单洗漱一下,就打算换衣裳休息了。

    当苏培盛领着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她才刚洗漱好,换了一身细棉布的寝衣,披散着头发,准备躺下。

    素来怕麻烦的尔芙,一想到又要重新起身梳妆,那就是一连串的叹气,不过来见她的人,到底是四爷身边得脸的苏培盛,她也不可能不见,直接就让古筝她们打发了,所以就算是她满肚子的不痛快,也只能裹着袍子就坐到了妆台前头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有让古筝替她格外收拾,直接就从妆匣里捡了一支银簪,交到了古筝的手里,轻声说道:“随便拿着簪子挽个纂儿,再画个淡妆就好了。”

    这边尔芙在妆台前梳妆,那边苏培盛在廊下,心情并不轻松,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是在圆明园外就将青芷二人拦住,并不需要面见尔芙,甚至他都没打算让在园子里小住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尔芙知道这件事,而现在出现了意外,这个意外就是他必须从侧福晋瓜尔佳氏的手里抢人,他表示他压力山大。

    “苏公公,您给我一个准话行么,到底是来抓谁的?”

    随着苏培盛一道来的护卫队长巴鲁赫,站在廊下越久,见苏培盛的脸色越差,这心里头就越虚,他可不是那些就知道练功夫的死脑筋们,他可是早就对这位得宠的侧福晋有所耳闻,要不是苏培盛是拿着四爷的腰牌来调人的,他早就丢下苏培盛这个阉货,在圆明园的大门外头就和他分道扬镳了,他是当真不想和这位侧福晋对上的。

    瞧瞧他那个死对头冯耀顺,看他进园子时,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想想就很是心塞。

    苏培盛本来就已经很是心烦了,身边的巴鲁赫这么一个昂长七尺的大男人,还这么婆婆妈妈地一直墨迹,比之夏日里层出不穷的苍蝇还要更加烦人,他当即丢过去一记眼刀,半真半假的低声喝斥道:“闭嘴!

    你当咱家愿意对上那位侧福晋,还不是主子爷安排的差事,来抓的不过就是两个偷跑出府的小宫女,你瞧瞧你这老鼠胆吧,咱家都替你脸红!”说完,苏培盛就直接扭过了头,看也不看鼓着腮帮子要解释什么的巴鲁赫,一双狭长的眯缝眼就死盯着上房门口,仿佛一刻不放松的盯着就能减低心底的恐慌感。

    别怪苏培盛胆子小,他是一刻不漏的陪在四爷身边的,乌拉那拉氏说的那些话,他更是一字不落的都听在了耳朵里,四爷安排他过来要的人,那就是两个能指证乌拉那拉氏的人,尤其是在乌拉那拉氏还曾经想要将这个黑锅扣在侧福晋的头上,不说这两个小宫女有没有能力扳倒乌拉那拉氏,可就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苏培盛凭他的笨脑袋想,就算是侧福晋的脾气再好,也不可能轻松的将这两个人交出来,而不将人要出来,他怎么回去给四爷回话呢!

    苏培盛心中的小人抱着脑袋哀嚎着,他现在就好像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都没有活路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要自己把自己逼疯的时候,古筝出来了。

    已经换好了衣裳,面色如常的尔芙就坐在乱糟糟的堂屋里,见了腿肚子都打颤的苏培盛,笑呵呵的问道:“苏公公,你这么急着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个……那个……”苏培盛磕磕巴巴的好一会儿,舌头都被要出血了,也没敢将从侧福晋手上要人的话说出来,反倒是尔芙,很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率先打断了苏培盛的话,不让苏培盛继续为难,说起了青芷和念秋之前来见她的时候,所说的那件事情。

    虽然尔芙已经知道真相这点,让苏培盛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尔芙主动提起这事,还是让苏培盛松了口气,只是还来不及顺杆爬的出口要人,尔芙就丢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将他已经溜达到嘴边的话,又一次的堵了回去,“要是早知道她二人是偷跑出府的,我刚才就将她们留下了,我还以为她们是奉了四爷的吩咐,特地过来给我送信的,所以我问过几句话,便让人送她们出了园子。”说完,尔芙也不留苏培盛多废话,直接吩咐古筝送苏培盛去见张保了,将这事一推六二五,直接推到了张保头上,反正她说的话都是有处可寻的,并非信口捏造。

    当然,这事是青芷要求的,并非尔芙想出来的,青芷认为福晋心机叵测,所以就算她留在圆明园里,一直待在侧福晋的身边,也并不能保证安全,甚至还会牵连到侧福晋,毕竟福晋在发现她二人失踪后,很可能都会先去见四爷,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青芷这个聪明的丫头就想出了个这么个法子,和苏培盛打了个时间差,在苏培盛从侧门那边进园子的时候,她就和念秋一块从后门溜达出了园子,直接往尔芙在京郊的一处小庄子上去了,而苏培盛的到来,正好验证了青芷的怀疑,只不过到底是猜测做不得准,如果她知道乌拉那拉氏会这么大方的将所有错误都承认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青芷在身边当差,这让尔芙暗道可惜,为了一个清芠的事情,白白可惜了青芷这么一个有能力、又忠心的宫婢了。

    有的时候,老天爷是真的很顽皮的。

    比如此时此刻,苏培盛被古筝半送半挟持的送到了张保所住的含碧堂旁边偏房的时候,他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直到见到张保的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侧福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敢情他来得不是晚了一步的问题,是晚了好几步的问题,居然让这两个小丫头将这事都彻底竹筒倒豆子的和侧福晋回禀过了,甚至连张保这边都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他还在侧福晋跟前儿搞这么一出有什么用,这不是存心给自家主子爷添麻烦么!

    “苏公公,亏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说这么大的事情,那两个小宫女要不是打定主意了,敢偷偷摸摸地跑出府来么,你追到园子外头就该掉头回去,找主子爷那边拿了主意再说,我真不是说风凉话,这次你是好没讨着,还将咱们主子爷卖了个干净,你回去就等着倒霉吧!”张保眉间带笑的替苏培盛满了一杯茶,指着手边那卷关于念秋和青芷口供的册子,轻声说道。

    苏培盛苦着一张脸,叹气道:“咱家哪里会不知道自己个儿做错了!可是事到这会儿,您就别让咱家喝茶了,赶紧给咱家出个主意吧!”说着话,苏培盛就从袖管里,拿出了一沓叠得平整的银票,塞到了张保的手里头,连连拱手告饶着。

    别看他这个大太监在外,好似很风光的样子。

    可是说到底,他真不如张保和陈福这两个人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高,也不如他二人清楚四爷的心性,所以在这种很危险的时候,他只能求助于张保了。

    张保也没有让他失望,手指站着茶水就在桌上写了个字,这个字是“八”,同时张保还很是隐蔽地做了个手势,似是特地躲开小太监的注意一般,让苏培盛将耳朵凑过来,大声笑、小声说的问清楚了苏培盛关于这事的细节问题,得到了第一手答案,设计出了一套完整的、无懈可击的说词,将这次之所以会闹成这样,彻底的推到八爷头上,反正八爷就是自家主子爷的对头,那简直就是不死不休关系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露馅,张保表示苏培盛给的钱不够,他只提供一次/xing/服务,善后服务,他可没那么善心。

    另一边,可能被张保坑了都不知道的苏培盛手握救命稻草似的说词,找到了等在外面的巴鲁赫,细细套好词,又由巴鲁赫出面,他出银子的,大棒加甜枣的安抚好了带出来的几个护卫,一行人这才离开了圆明园。

    当然,在离开前,苏培盛也没有忘记往尔芙那边走一趟。

    尔芙就知道苏培盛这个鬼机灵的不会失礼,哪怕是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所以她一直就等在堂屋,彻底送走了苏培盛,她这困劲也就彻底过去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领着古筝,也去了深柳读书堂。

    深柳读书堂是一处建在水上的面阔五间的开间,面积不大。

    之前,尔芙没过来看过,只是听四爷说起过这么一处地方,想着是一处特别为小辈们准备的读书场所,应该是一处比较大的地方,在她看来,这次来的就是她的弘轩和小七两个孩子,就算是领着哈哈珠子和婢仆,应该也是够住的,便也没多合计,一进了圆明园就让小太监领着孩子们过来了,可是她过来这么一看,她就有点心疼自家孩子了,暗道她安排的并不妥当,连大嬷嬷和蕙儿这两位她特地请来的帮手,都要跟着宫婢、仆妇等人一块住到深柳读书堂前面的一处偏房,两个人挤在一间摆了床就没有下脚地方的小房间里,小七和弘轩身边的几个哈哈珠子和两个孩子,更是需要分别住在两个面阔一丈余的房间里,就连这样,小七和弘轩上课的时间,还要相互错开才够用。

    “瑶琴这丫头来看过,怎么也不知道过来说一声!

    你说,这现在天气还算凉快,几个孩子挤在一个房间里,也就算是勉强了,等过几天,这几个孩子挤在一个房间里,还不得热个好歹的!”说着话,郁闷自责的尔芙就已经一马当先的往深柳读书堂深处走去。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和好

    第六百一十九章

    深柳读书堂内,两个孩子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宫婢们忙活,尔芙这一过来,俩孩子就围了过来,几个站在廊下的哈哈珠子,也是忙着福身见礼。

    “怎么不说过来和额娘说一声?”尔芙拿着帕子,擦拭去小七额头上的汗珠子,低声说道。

    “额娘不是和小七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不过就是住的地方狭窄了些,这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难处,小七觉得和她们凑在一起,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小七仰脸一笑,看了眼廊下面露委屈神色的哈哈珠子,也就是四爷为她特地挑选的玩伴和陪读,稚声稚气的说道。

    她心里也觉得委屈,毕竟她从来没和人同屋住过,更没有住过这么狭窄的地方,可是她一想到自家额娘不管不顾的和阿玛闹了一场就离开了四爷府,再想想七叔府里的那位嫡福晋所出的五格格,在七福晋纳喇氏回府前的可怜处境,她觉得她需要让额娘看到这么肆意妄为下去带来的结果,只不过她没想到,额娘居然在这会儿过来了,她以为额娘应该在房间里委屈几天才会发现的。

    “别胡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是没错,可是也没有在空着大把院子,好多个人挤在一起,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找苦头吃的。”尔芙看着小七嘴硬狡辩的小样子,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低声说道。

    说完,她就找了个由头,先让古筝领着两个孩子和哈哈珠子去了长春仙馆那边选院子歇下,随即又扭头吩咐宫婢将已经打开的行李,重新装箱打包,一块抬着就往长春仙馆走去。

    尔芙特别喜欢长春仙馆这个地方,哪怕这个地方曾经让她有一段不太好的记忆,因为这里是相对独立的一处景致,旁边又有丽景轩、古香斋、含碧堂、随安堂等几处正房,正好合适她和孩子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所以当初来到园子里养胎的时候,她就毅然决然的将这片地方占下了。

    这次,本来她还打算让孩子住在深柳读书堂。

    谁知道那地方那么狭窄,真亏得她特地过去看了一眼,不然这不是自己个儿委屈了自己个儿的宝贝孩子们。

    当然,这也该怨她自己个儿太懒。

    她在这里养胎、坐月子,前前后后住了小一年的工夫,圆明园又不是太大,她居然都没有走遍,不知道这地方面积有限,同时也怪四爷说的时候不清不楚的,那么一处五间房的小地方,居然也好意思叫什么读书堂。

    尔芙坐着软轿,一边往长春仙馆走,一边在心里吐槽着。

    等她回到长春仙馆的时候,小文已经领着小宫女收拾好了行李,乱糟糟的堂屋,也已经整理了出来,两个孩子正捧着点心,坐在堂屋里等着她,几个哈哈珠子都已经随着小满去了随安堂、含碧堂、丽景轩那边选住所了,连大嬷嬷和蕙儿都当仁不让的选择了紧挨着长春仙馆的三间上房——抑斋做住所了。

    一时间,长春仙馆这片环山绕水的小岛,热闹极了。

    “怎么没跟着哈哈珠子们,一块去那边选房子?”尔芙笑着接过小七送上的茶碗,浅浅抿了一口,柔声问道。

    小七闻言,笑着摇了摇脑袋瓜儿,轻声道:“小七知道额娘一定会替我和弟弟安排好住所的,而且她们都是懂规矩的人,不会先占了正房的,所以我们大可以在这里等额娘回来,再拉着额娘一块过去呀!”

    “你个鬼机灵!

    行了,这些事都不急,咱们一大早就从府里出来了,连早饭都没好好吃一口,旁边就有小厨房,小生子已经领着人过去安排了,咱们先吃饭,吃好了饭,再研究住处的事情!”说完,尔芙就交代瑶琴将桌子摆到了青石铺地的院子里,她打算领着孩子和孩子们的玩伴在院子里,一块好好吃一顿饭,毕竟打从哈哈珠子们进府给小七和弘轩做伴读,她还没特别招待过他们呢。

    作为历史上,乾隆帝弘历少年时代的居所,长春仙馆是一处标标准准的四合院,占地面积不小,外围是一圈围房,正是宫婢仆妇们的住所,旁边就是丽景轩、春好轩、随安堂等几处相对独立的小院子,除此之外,在长春仙馆的后面,绿荫轩的两侧,还有两处没有名字的精致小院子,不关院门,两个院子和长春仙馆就是一体,关上门就是独立的院落,考虑到小七和弘轩的哈哈珠子都在,人多手杂,所以尔芙并没有将小九和玖儿安排到厢房,而是安排在了这两处小院子里。

    别看说是小院子,可是却也是三间上房的标准规格,奶嬷嬷领着孩子们住着,那绝对是很宽绰的,唯一不大方便的就是用水问题,因为整个这片小岛上就没有水井,所以洗漱的用水,需要去长春仙馆西岸厨房那边取水,好在园子里的小太监不少,这点麻烦事,也不算是麻烦事了。

    这边,尔芙陪着小七和弘轩洗漱好,换好了干净衣裳,那边,小七和弘轩的哈哈珠子,一共四男四女,八个孩子,说说笑笑的也挑选好了房间,四个女孩子,也就是小七的陪读,选择了大嬷嬷所住的抑斋后边的丽景轩,两两一间,正好空出中间的堂屋,尔芙还特地让人换下了堂屋里的方桌、太师椅等宽大家具,换上了精致的圆桌、绣墩,让小七能在闲暇的时候,和她们围坐一团的说话闲聊。

    小七则就住在了长春仙馆后面的绿荫轩,与圆圆同住。

    弘轩的哈哈珠子,则选择了最西侧的含碧堂,这是一处面阔五间,后接三间抱厦的标准正房,比起丽景轩的住宿条件,要更加宽绰些,而弘轩则住到了含碧堂后面的林虚桂静,三间正房,刚好他和方方一人一间卧室。

    尔芙领着古筝,参观了孩子们的住所后,便招呼着孩子们一块回了长春仙馆,瑶琴已经领着小宫女在长春仙馆的院子里,安排好了三桌家常饭菜,当中一桌,自然是尔芙领着小七、弘轩的位置,另外两桌,则是几个陪读,按男女分坐两桌,连同方方、圆圆在内,每桌各五个人,要是按照尔芙的性子,那自然是要将桌子拼在一块的,大家伙儿一块坐在长桌边,这样饭吃起来才香,可是有大嬷嬷这尊大佛在,她也只能顺着大嬷嬷的意思了。

    好在瑶琴是了解她性子的,所以将三张桌子摆得很近,也算是挺热闹的吧。

    这边,尔芙一入座就让瑶琴领着人下去用饭了。

    旁的宫婢饿不饿,她不知道,反正她身边的瑶琴一干人,那可都是还饿着肚子呢,之前她也饿着就算了,那现在她都吃上了,她总不好让瑶琴等人继续饿着肚子了。

    为了表示对大嬷嬷的尊敬,尔芙还特地将大嬷嬷和蕙儿都邀请了过来,一块用饭,大嬷嬷离府荣养,也不再特别拘着身份,所以略微一推辞就过来了,只是随着大嬷嬷过来,热闹的气氛就一下冷了,也亏得小七和弘轩在一旁张罗着,不然尔芙都要吃得胃疼了。

    一顿还算融洽的早午饭用过,那边苏培盛已经在四爷府和圆明园之间跑了个来回,不得不说,张保给他出的主意,很是靠谱,虽然四爷听完他的叙述就脸黑如锅底,但是到底没有将他踹到看不见的地方去生虫子,还特地让他往圆明园这边跑一趟解释,可见还是信任他的。

    本打算吃好了饭就要歇歇的尔芙,听说苏培盛又来了,当真是打心眼里觉得苏培盛就是传说中和她天然不对付的人,不然也不会几次打扰她和周公开会了。

    无奈的尔芙,再一次在堂屋见了苏培盛,又让小七写了一封给四爷的信,既给了苏培盛这个面子,也算是缓和了一下她和四爷之间的尴尬关系,总算是将坐下就不动弹的苏培盛给打发走了,而尔芙也能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内室,吩咐瑶琴点起了安神香,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描金雕花的大床上,盖着淡淡阳光味道的提花缎面蚕丝被,嘴角微抿的闭上眼睛,做起了白日梦。

    这一觉,尔芙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但是却并没有完全缓解她的疲惫,哪怕是用冷水洗过脸,她仍然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不舒服,也亏得这次来园子里的都是小孩子们,不需要她给谁早请安、晚汇报的,所以她就这么披散着头发,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困了就睡,醒了就爬起来,继续看话本子的,一直混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这才精精神神地出了长春仙馆,领着瑶琴等人,坐着挂了轻纱帷幔遮阳的步辇,在园子里转了起来。

    一连十日,圆明园就好似成为了一处脱离现实的桃花源。

    尔芙丝毫不去想府里的那些烦心事,也不去想四爷是不是宠爱了新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一闲下来就领着宫婢在园子里赏花游园,陪着孩子们放风筝、荡秋千的玩耍,要不就拿着话本子坐在长春仙馆正北方向,跨溪而建的一处名为‘鸣玉溪’的亭桥上,一边钓鱼,一边看话本子的打发时光,再不就是在小生子的指导下,在西岸的小厨房里,鼓捣吃食、练习厨艺,那叫一个惬意得不能再惬意了。

    如果不是四爷突然领着人过来了,她还不知道要这么颓废多久,就算是如此,猛然见到穿着一袭藏蓝色常服的四爷迎面走来,她还是有那么一刹那的晃神,这才笑着迎上前去。

    这不是尔芙没节操,前后态度反差太大,这都要怪清芠!

    要不是清芠背主爬床,还闹出一堆事,她就不会误会了四爷,以为四爷连下半身都管不住,居然在她的院子里、在她的床上,要了她院子里的人,和四爷大闹一场,见到四爷也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看着尔芙一脸尴尬笑意的迎上来,又是搓手、又是踟躇的就是不上前来,最是擅长观察的四爷哪里会看不出尔芙的小心虚,不过四爷自诩是个君子,自然不会和尔芙这么个小女人计较着翻细账了,所以他率先走出了和好的第一步,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温声问道:“在这边过得可痛快,爷可是听张保说过了,你这些日子别提多自在了,吃吃玩玩,连带着小七、弘轩他们都胖了些!”

    “爷,您怎么过来了?”尔芙小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四爷眼下的青痕,微微咬了咬唇,低着头问道。

    “皇阿玛就在畅春园里住着理政,爷怎么就不能偷懒过来住几天了。”四爷回头看了眼身后抬着箱笼、满脑袋都是汗珠的小太监们,拉着尔芙让到了一旁,吩咐苏培盛领着人先去安置,目送着抬着箱笼的小太监们走远,一挥手打发了跟在尔芙身后的宫婢,这才拉着尔芙走到了桥上的凉亭里坐下,笑着打趣道。

    亭子在拱桥的最高处,勉强也算得上是登高远眺,尔芙就对着长春仙馆的方向坐着,只要一抬头,她就能看到下面的长春仙馆等院落,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苏培盛领着一群小太监往那边走的身影了。

    长春仙馆这片住着的都是她的孩子们,又没有其他的院子,看到苏培盛头也不回的往那边走,尔芙表示很是惊讶,心里涌起了一个她都不敢相信的猜测,让她甚至都忘记了她之前和四爷闹别扭的事情,抿着小嘴儿,一脸不敢相信的轻声问道:“爷该不会是打算就住在长春仙馆和我住在一起吧?”

    “怎么不行么!”四爷笑着捏了捏尔芙的脸颊,温声道。也难怪尔芙意外,别看四爷经常和她在一起,可是以往来园子里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将所有行李都抬到哪个女眷的住所去,反而是住在春晖堂里。

    而在四爷看来,难得没有其他人跟着一块过来,他也就不需要守着那些规矩,或者是顾忌着谁的脸面,他可不打算自己个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到春晖堂去,正好他听张保说过小七、弘轩和孩子们的陪读住所安排,知道含碧堂和抑斋之间的随安堂、古香斋都空着,连与戴铎等人商量政事的地方都有了,所以他没有半点压力的就打算和尔芙同住在长春仙馆了。

    对于四爷这种明显地痞流氓的腔调,尔芙表示接受无能,但是难得四爷这么示好,她要是再不接着,那不真成傻子了,所以她在微微愣神后,便笑着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这不是知道爷素来喜欢清静,怕委屈了爷么,毕竟左右住着那么多个孩子,难免有时候会有些闹腾!”

    “爷没那么矫情,还会和孩子们计较。”四爷笑着晃了晃手指,淡定道。

    说完,他就牵着尔芙的手,一块往长春仙馆走去。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温馨一刻

    第六百二十章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就在尔芙还沉溺在四爷到来所带来的美好心情中的时候,被额娘觉罗氏训诫一番后,下定决心要改变的乌拉那拉氏,命人将进府到现在仍然是处子之身的珍珠,请了过来。

    本着觉罗氏所说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大原则,乌拉那拉氏强忍着恶心,笑吟吟地打发了福嬷嬷去请人,而她自己也在这个时候,重新洗漱了一番,领着人往后花园里等珍珠去了。

    珍珠才一过来,乌拉那拉氏还不等她俯身见礼,便笑着拉住了她保养得很是漂亮的小手,很是亲密地拉着她,肩并肩地同坐在了铺着软垫的石雕卷云纹边的绣墩上,端出了唠家常的架势,淡声说道:“珍珠,今个儿天气不错,我想着你也闲着没事,便让人把你从院子里折腾了出来,咱们一块去转转吧,听说花房那边新培育出了一种花开四色的茉莉花!”

    “难得姐姐有这样好的兴致,妹妹自然是荣幸之至!”珍珠进府到现在,虽然骨子里带来的骄矜,一时是难以舍弃,但是也学会了口蜜腹剑的一套,别看她很是看不上乌拉那拉氏这个老帮菜站着嫡福晋的位子不撒手,面上却是笑吟吟的应和着,那模样还真是与她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乌拉那拉氏也不去深究珍珠的话是真是假,笑着让琦珍先去花房那边安排,便领着珍珠沿着园子里的石径小路,一边赏花,一边赏景的说起了闲话。

    当然,话题更多围绕的还是已经住到圆明园里的尔芙。

    拉一个打一个这手,乌拉那拉氏素来玩得不错,从当初在阿哥所时候的拉着宋氏和李氏打对台,到后来的拉着瓜尔佳氏和李氏对抗,再到现在,终于轮到她拉着珍珠和尔芙打对台了。

    乌拉那拉氏作为府里的嫡福晋,执掌中馈,打理府里的琐事,自然是不能丢下府里的一摊子事就跟着四爷去园子里住着,但是一想到尔芙和四爷在园子里花前月下的过二人世界,她就觉得自己个儿是个被人奴役的大管家,所以她打算听自家额娘的话,拉拔一把不太争气的珍珠,尤其是在知道珍珠的小日子不准,需要调理身子,要一两年以后才能有孕的消息后,她用起珍珠这枚棋子就更加放心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并没有指望着听天由命,早就准备好了备案,将一枚浸了麝香、黄杜鹃等有活血散结作用的药物浸泡过的红珊瑚手串,作为祈福过的好玩意儿赏给了珍珠,亲手套在了珍珠圆润的手腕上,珍珠本就生得白皙、丰腴,这艳丽的红珊瑚手串往手腕上一套,便衬得她肤白胜雪、圆润丰满了。

    “这次姐姐就只能帮到你这里了,园子那边景致好,又没有太多人分宠,你去了就好好和四爷相处吧!”和珍珠说好了细节,乌拉那拉氏仍然有些不放心的交代着。

    珍珠连连应是,看着绿意收拾好了行李箱笼,这才笑眯眯地告辞了乌拉那拉氏,坐上了出府的马车,一直到马车嘎吱嘎吱的出了侧门,她的身边只剩下了绿意,珍珠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一空,将手腕上那串乌拉那拉氏亲自套在她手腕上的红珊瑚珠串,丢到了绿意的怀里,淡声说道:“这玩意你收着,等有合适的机会就让人好好检查检查。”

    绿意似是有些不适应珍珠这种巨大转变的怔了怔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的讶然道:“格格,您的意思是……”

    “呵……”珍珠闻言,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的撩开了身侧的车帘,望着车外热闹的铺面,语带嘲讽的低声道,“她当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吧,我刚进府的那天,她还是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两口的样子,突然就这么亲热的找我去逛园子,又是送东西,又是出主意,这么积极的示好,我可不相信她是打心眼里为我好呢,她这就是看不惯瓜尔佳侧福晋和四爷走进了,让我去当那个搅屎棍呢!”

    说到这里,她斜睨了一眼绿意指尖挑着的那条红珊瑚珠串,声音发冷的咬牙道,“这玩意儿,我早就在旁的地方就看见过,这可是个好东西,珊瑚的特性就是可渗透,要是长时间泡在其他颜色的燃料里就能变成其他的颜色,而用麝香等东西浸泡过的,这表面就会泛着微微的褐色,你迎着阳光仔细看看,瞧瞧是不是有些褐色,这她是既想我马儿跑,又不想让我吃草,怕我在园子里有孕,她这手伸不过去,威胁了她在乌拉那拉家的地位呢!

    只是真可惜呀,她以为我是个没见识的,却不知道我额娘本就是皇商出身,就这种害人不浅的玩意儿,还是从南边传过来的呢,我哪里会没见过呢!

    行了,你就好好收着吧!

    不过别贴身放着,这长时间的佩戴含有麝香的东西,虽说不一定保证让人肯定不会有孕,却是真的对身体不好,你别不当回事,这女人的身子是顶顶重要的了。”说完,珍珠就拧着帕子,沾了茶碗里温热的茶水就将手腕上仔细擦了一遍,直擦得手腕都有些红了,这才将染了茶渍的轻纱帕子丢到了一边,慵懒地倚在了手边的南瓜枕上,半眯着眼睛养精蓄锐了。

    ——————

    与此同时,圆明园的长春仙馆里。

    小七和弘轩她们都已经领着陪读去深柳读书堂去上课了,尔芙则穿着一身轻便的素色袍子,忙里忙外地归置着四爷带来的行李,看着苏培盛打开的一个个大箱子,尔芙撇着嘴,看了眼坐在榻上看书的四爷,暗暗咬牙:这个小气的男人!

    这些整理行李的工作,以前都是瑶琴她们做的好伐,就算是她想要插手,四爷也总是会拦着挡着的,总是生怕累坏了她,一副就是想把她打板供上的样子,恨不得她端个茶碗都觉得会累着了她,这次,四爷让苏培盛搬来这么多行李,居然让她自己个儿收拾,明知道她不擅长整理,还坐在那边当大爷似的攥着本书当掩饰就知道看热闹,更是把她身边的宫婢都找由头打发了出去,四爷这就是打击报复的体罚她好伐。

    呼……

    眼看着还有一大半的箱笼没打开,累得腰酸背疼的尔芙,将手里捧着的一套孔雀蓝色的常服丢回到了箱子,便直接坐在了地上,两条腿闲不住地踹着跟前的大箱子,一幅撒泼打滚的架势,气呼呼的说道:“爷,你看着房间里,到处都是箱笼,乱糟糟的不像样子,不如您去旁边歇歇吧!”

    “没事,爷今个儿就是想歇歇,这去了随安堂那边,哪里还能这么闲在的了。”四爷嘴角微微一扬,扭过了头,不去看尔芙红扑扑的小脸,也不去理会尔芙眼里的小不满,随手放下了手里那本连一页都没看进去的闲书,双手往脑后一揽就很是随意地歪在了榻上,眼睛微眯的翘着二郎腿,淡声说道。

    呸!明明就是一个工作狂,居然还说想要歇歇,她才不信呢!

    只不过一想到,她临出府前做下的那件莽撞事——将四爷一大早穿着一身中衣就轰出门去,任由四爷丢脸丢大发了的行为,尔芙也就默默地萎了,低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珠,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如蚂蚁搬家似的整理行李去了。

    这次是真的好像蚂蚁搬家了,从箱笼里,拿出一个腰带,也能让她从次间往内室里走一趟,脚下踩着小碎步,一路地唉声叹气,又磨蹭了小半个时辰,听得四爷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这才如乳鸟归巢似的扑到了四爷的怀里,嚷着腰酸背疼腿抽筋的让四爷替她揉揉,再也不去理地上那些箱笼里的东西了。

    “行了,行了,这娇气……还不是你非要动手收拾,不然就让苏培盛和瑶琴她们忙活就是了。”四爷大手紧贴着尔芙的后腰,轻一下重一下的拿捏着,又拧着帕子给尔芙擦了把汗,替她褪下了身上的外袍,扶着她在榻上躺好,得了便宜卖乖的低声说道。

    尔芙闻言,态度不明确地哼了哼,算是应承了四爷说的话,但是却在四爷看不到的角度,她却是对着洒下暖暖阳光的菱花格子窗,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

    这个得了便宜卖乖的坏人!

    不得不说,这四爷按摩的手法,还真是不错的,手上也有劲儿,尔芙强打着精神和四爷说了几句闲话,就这样双臂枕在颌下,不再言语了,只舒舒服服的小声哼唧着,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最后更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都已经有些暗了。

    还有些不大清醒的尔芙,就着房间里的昏黄烛光,低头往身上扫了一眼,只见她身上那身被汗水都打湿了的衣裳已经换过了,腰间还搭着一条绣了合欢花的缎面锦被,脑袋下头也不再是自己个儿的胳膊和太高的南瓜枕,换成了她用惯的那个羽毛枕头,显然是在她睡着了以后,有人替她收拾过了。

    “我睡了多久?”尔芙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眯着眼睛,勉强迎着有些刺目的烛光,看了眼坐在一旁看书的四爷,懒洋洋地撑起了身子,一手拢着松散下来的鬓发,一边捂着嘴打着哈欠儿,带着一丝小娇憨的问道。

    四爷闻言回眸,笑着将软枕又塞到了尔芙的脑下,解放了尔芙撑着脑袋瓜的手,又将她踹到腰下的小被子,往上拉了拉,免得她这一身的汗就吹着了风着凉,温声说道:“你这一觉,睡得可是真沉,连小七和弘轩俩孩子散了课过来用午饭,招呼你一块吃一口,你都没有起来,只抬头扫了一眼,也不知道醒没醒就扯了扯被子裹好身子,一转身就继续睡去了,那小呼噜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养了个小猪儿呢!”

    “我真的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是外面天阴了呢!”尔芙有些不相信的从软枕下,摸出了她随手塞进去的怀表,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很是讶然的瞪大了眼睛,揉着睡得有些发酸的腰背和肩膀,略显羞涩的低头说道。

    “你当爷会骗你呀!

    行了,既然精神了就别窝在榻上了,赶紧起来精神精神神儿,再披件衣裳,爷陪你去外面转两圈,一会儿好吃饭。”说完话,四爷就亲力亲为的取过了披风,丢在了尔芙的身上,朗声招呼过瑶琴进来伺候尔芙洗漱、更衣,又一转身叫了在旁当背景板的苏培盛,让他去小厨房那边去张罗晚饭了。

    徐徐的夜风,带着淡淡的荷花香,耳边是潺潺流过的水声和虫鸣声,尔芙穿着一身小衫长裙,身披绣芙蓉花开的浅粉色缎面披风,任由四爷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地来到了院子后面的小溪旁,看着盛开的大朵大朵荷花,尔芙心情大好的吁了口气,扭头看着身侧四爷棱角分明的侧脸,嫣然一笑,刚要开口,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女声,“婢妾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而与此同时,四爷嘴角的浅笑一敛,眉心一皱,让尔芙的心底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略微做了下心理建设,尔芙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着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扭过头,正好瞧见珍珠对着四爷抛媚眼的样子,强忍着想要抓花珍珠脸的冲动,手下狠劲地捏了一把四爷还抓着她小手的大手,笑着说道:“哦,原来是珍珠格格,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曾用过晚饭了,不如就在我这长春仙馆一块吃一口吧!”

    ***……

    她就知道这四爷就是一颗容易被苍蝇围绕的臭鸡蛋。

    这不,她在这里住了十来天,也没说有个人过来陪陪她,乌拉那拉氏更是连打发个人过来问问都没有,四爷才前脚一来,乌拉那拉氏就巴巴的把人送过来恶心她,这还真是半点都不遮掩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四爷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敌人太弱小

    第六百二十一章

    来人,也就是珍珠,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很是荣幸的样子,故作娇憨的歪着脑袋瓜儿答道:“早就听说侧福晋身边的厨子得力,婢妾定要好好尝尝。”

    这就是传说中的脸皮厚度堪比长城拐角处吧。

    尔芙闻言,便不自觉地对着四爷撇了撇嘴,很是不情愿的嘟了嘟嘴,不过到底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就停止了这种饭前散步的蠢事,领着主动靠上来的珍珠,默默无语地回到了长春仙馆的院里。

    “天气越来越暖了,难得今个儿的月光也不错,我就不让妹妹进房间里闷着了,咱们就一块在院子里坐坐吧!”说着话,尔芙具一手掌心向上的做出了引路状,将珍珠请到了厢房门口摆着的石凳、石桌旁边。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让瑶琴给孩子那边送个信,让他们各自在自己个儿房间里用饭,不要过来凑热闹了。

    如丝如缕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庭院,石桌旁的石榴树上,如云似雾的火红色石榴花就如同镶了一圈银边一般美轮美奂,再配合着廊下悬挂着的琉璃宫灯,将这方小天地就映衬得如月宫仙境一般,只是随着小生子预备好的饭菜,被瑶琴从食盒中端了出来,依次地摆上了石桌,这美感就瞬间打了几折。

    呃,难得尔芙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丢脸了。

    好吧,她承认这桌子饭菜是她早起就吩咐小生子准备好的,可是摆在这么美的环境下,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的,当中一海碗加了冰块的黄瓜丝汤,左右几样洗干净都没切的蘸酱菜,再看细白瓷碟里的农家酱,那股子泛着微微臭味的酱香味,那叫一个接地气。

    除此之外,还有用了大瓷盆装着上来的高粱米水饭,尔芙都不好意思抬头去看珍珠和四爷的脸色了好伐。

    “呵呵……”

    感觉气氛越发凝重、诡异的尔芙,傻笑了两声,为自己加油鼓劲的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地抬起了头,迎着四爷微微抽搐的嘴角,傻了吧唧的接过瑶琴手里的饭勺,三两下就盛了一碗高粱米饭,递到了四爷的眼前,陪笑道:“那个最近天气越发热了,我瞧着庄子上送来的蔬菜新鲜,便张罗着这么一桌,本来是想着和孩子们尝尝普通农户家的家常菜,让他们都知道知道自己过得是多么幸福,不要再挑食,却不想小生子今个儿预备了这么一桌,真是怠慢了珍珠妹妹。”

    说完,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招呼过瑶琴,让她去小厨房跑一趟,抓紧让小生子准备出一桌更靠谱一点的饭菜,同时让古筝将桌上的蘸酱菜往食盒里藏。

    不过不等古筝将食盒拿在手里,四爷就已经人先士卒的捏着一片还沾着水珠的白菜叶,沾了点酱就往嘴里送去。

    呃……

    看到这一幕的尔芙,还真是蛮惊讶的。

    四爷这个人说是不挑食,却是个格外讲究的,原来就她院子里的那些家常菜,那都是她说了又说,又是各种循序渐进的才让四爷接收了,猛然看到四爷吃得这么豪放,尔芙还真是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

    “那个,呵呵呵,您别空着嘴儿吃酱,这酱有点咸,快吃点饭。”尔芙都不忍心去看珍珠瞪大眼睛的傻样子了,忙将饭碗往四爷跟前推了推,略显尴尬的陪笑道,同时招呼着珍珠动筷子,别太拘谨了。

    前有四爷都动了筷子,后有侧福晋尔芙的热络张罗,就算是珍珠千百个嫌弃桌上都不能算是菜的菜,珍珠也只能顺着尔芙的话,继续说下去了,同时更是好似表示决心似的,也用筷子夹了一块沾了白糖的西红柿往嘴里送去。

    别看这些蘸酱菜、凉拌菜的品相不好,但是胜在新鲜,带着蔬菜本身独有的清香味,配合着微甜的高粱米水饭,远不如看到的那么难以下咽,所以在四爷吃了第一口以后就没有了其他的顾虑,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那个红红的西红柿,这玩意儿都是番外人进贡上来当花看着赏玩的,不知道怎么就被尔芙弄成了吃的菜,他还真担心吃坏了身子,不过见尔芙吃得美滋滋的样子,他也就试着尝了一口。

    这味道,还真是挺不错的,酸酸甜甜的,倒是正好当水果吃。

    “这西红柿做凉菜,咱们女人不好多吃的,不过若是炒熟了吃就没这个问题了!”尔芙看着珍珠一口口的吃着西红柿,略有些担心的劝说道,同时让古筝跑了一趟小厨房,特地添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

    这绝对不是尔芙做滥好人,别看现代人吃西红柿都吃习惯了,生着吃、熟着吃、拌凉菜、当甜点,怎么吃都没问题,可是古代人这脾胃弱,又不大适应这种新鲜事物,万一珍珠吃完回去腹泻,那不是要赖在她身上,所以她必须提前提醒下。

    尔芙这么一说,珍珠就停住了筷子,很后怕的样子,那看尔芙的小眼神,简直就写满了‘你恶毒、你心机叵测’的字眼儿,一副尔芙故意要害她的样子,只不过碍于四爷还在场,这才没有翻脸罢了。

    无端被人误会成这样,尔芙也有些醉了,忙解释说是担心她脾胃虚寒、或是正在小日子里头,吃多了生的糖拌西红柿,会出现腹痛胃胀等症状,并不是说这玩意儿对身子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不然她也不会拿出来给四爷吃了,要知道四爷就是个脾胃虚寒的好伐。

    只是解释归解释了,珍珠信不信的,那就真是没准了,不过珍珠见尔芙也吃了不少西红柿,倒是也没有再多想,但是她是真的一口都不吃那红彤彤的糖拌西红柿了,扭头冲着蒸茄子和水烫白菜使劲去了。

    要不说,这农家菜就是味道好,别管品相好看不好看,但是这人一吃起来就容易收不住嘴,再加上高粱米水饭,那也是特别的爽口,所以等尔芙等人停筷漱口的时候,就连最是自持的四爷都有点吃撑了。

    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四爷偷偷吁了口气,笑着端着茶碗抿了口,淡声说道:“呼,吃得爷都撑了!”说完话,四爷就借口书房那边还没有没处理完的公务,找了个由头,叫上苏培盛去了一旁的古香斋见戴铎等几个幕僚去了。

    四爷这么一走,珍珠也没有了继续坐下去的想法,也找了个借口就领着绿意去园子里散步消食了。

    直到此时,尔芙也才缓过了神儿,腾出空来,叫住了要收拾杯碟碗筷的瑶琴就往院子后面的小溪旁走去,边走边低声问道:“她这么突然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住在了哪个院子?”

    “回主子的话,小乌拉那拉氏是午后过来的,说是她这几日有些咳,身子大不爽利,福晋安排她过来养身子,看样子,还算是个守规矩的,一进园子就过来给您请安了,不过当时四爷就做主给拦住了,将她安顿在了后湖西岸杏花村里的春雨轩。”瑶琴没有半点意外尔芙这种急吼吼的样子,毕竟自家主子这几天过的有多滋润,那她是看在眼里的,本来四爷来了是件高兴事,可是又跟了珍珠格格这么个尾巴过来添堵,那自家主子能等到现在才问,她表示自家主子已经很有涵养了。

    “怎么住在那里了,我还打算等过些日子过去种种菜呢!”尔芙望着潺潺溪流,有些不痛快的嘟哝着,一张小嘴儿撅得都能挂上油瓶子了。

    这所谓的杏花村就是后来的杏花春馆,是四爷特地在园子里开发出来的一处菜田,附近的几处建筑也都走的是矮屋疏篱、纸窗木榻的风格,讲究的就是个田园范儿,前面的菜圃,更是会根据不同的季节,种植各种瓜果、蔬菜,一直是一处四爷的自留地。

    而尔芙是唯一一个破例可以过去玩玩自耕的人,她都已经让庄子那边准备好了要种的菜苗就等着下场雨,软软地就过去耕种的,这珍珠住过去了,她这个打算就只能彻底告吹了。

    按照尔芙的想法,珍珠就该住到竹子院和梧桐院,这两处最接近牡丹台的地方,毕竟珍珠那样子看起来就是个喜欢赏景、赏花的,那牡丹台里的满院子花卉,不就正好是个珍珠最喜欢的去处么!

    不过既然是四爷安排的,她就算是在想要去享受自耕的乐趣,也不可能让珍珠从杏花村搬出来了。

    就在尔芙捡着溪边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往水里丢的时候,四爷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笑着将臂弯上,搭着的那条披风,披在了尔芙的肩头上,“你就这么想要去祸害爷的那片菜圃呀!”

    “啊!”尔芙有些惊讶的回眸,惊呼道。

    四爷笑着拉着她坐在了溪边的一块大青石上,一手搭在尔芙的肩上,一手摆在膝头,淡声说道:“爷就是想着那块离你这里远着些,不想让她过来打扰你,也不愿意看她总是往你跟前凑,却没有想到你还惦记着去菜圃种菜,不然等过几日,爷找个由头把她挪走!”

    “那倒不用!”四爷都已经这么解释了,尔芙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折腾已经住下的珍珠,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再说就算是我要过去种菜,她住不住在那里,对我也没什么影响,菜圃又不是在她的房里,我也就是一时间有点小不高兴,发点小牢骚罢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那爷可就把你这话当真了,你可不能再生气了。”

    四爷就知道尔芙不是个恃宠生娇的矫情性子,但是他说出来的话,也是认真的,不过既然尔芙都这么说了,他自然而然地顺坡下驴了,毕竟他是一点都不想要去见珍珠,一想到乌拉那拉家打得主意,他就打心眼里腻歪。

    两人就这样相拥地腻在一块,听着风声、水声、蝉鸣声,说了好一会儿闲话,听得苏培盛和瑶琴等婢仆的牙都酸了,俩人也跟没感觉到似的说笑着,一直到尔芙坐得有些凉了,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四爷这才忙将尔芙拉回了房间里头。

    四爷刚把尔芙塞回到榻上,裹上了锦被保暖,免得她受了风寒,还不等他也脱了鞋子,坐到榻上,住在一旁林虚桂静的弘轩和住在后面的小七就手拉手的一块跑了进来,一左一右地扎进了尔芙的怀里,异口同声的撒娇道:“额娘,您又背着我们偷吃好吃的,我们都听生公公说了,您弄了个叫什么西红柿炒蛋的新菜,酸酸甜甜的,闻着都让人流口水。”

    “胡说,哪里有这么说额娘的!”四爷坐在一旁,被无视得彻彻底底,又见小七越说越不像话,不禁上前怒刷存在感地给了小七一个爆栗,低声说道。

    小七揉着没有半点痛感的光滑脑门儿,故作很痛似的呲了呲牙,在尔芙看不到的角度和弘轩俩人,笑着对视一眼,仿佛才看到四爷似的瞪大了眼睛,一副如被老鹰盯上的小鸡仔似的抖落着毛儿,站直了身子,异口同声的说道:“呀……阿玛,您也在呀,小七/弘轩还以为您在随安堂里头忙活着呢!”

    “孩子们在家里头,自在点就自在点呗!

    哪里有你这样做阿玛的,孩子一进门就被你教训!”作为额娘,那尔芙绝对是个慈母,半点假都不掺的,虽然没看见小七的脑门儿泛红,但是听见小七叫痛,她还是很痛快地站在了自家孩子的那边,嘟着嘴就对着四爷唠叨上了。

    四爷表示,他心情很低落,这俩孩子就是俩个讨债鬼有木有,故意破坏他和尔芙的感情,可是对上小七嘟嘴瞪眼的萌样,他也说不出教训的话了,只得苦笑着解释道:“小孩子还是该懂些规矩的,你看他们俩这么跑进来,还莽莽撞撞地就往你怀里扎,他们又都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这要是你站着,还不一下子就把你撞到了,到时候碰伤了你,他们俩孩子还不是得难过、自责的,爷这不也是为了这俩孩子好么!”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么娇气!”尔芙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拉着俩孩子同坐在了罗汉床上,又吩咐瑶琴送上了干果攒盒,一直到两个孩子都围着她坐下来,她这才腾出空来,对着四爷招了招手,招呼着四爷也快点脱了鞋坐下说话。

    对此,四爷虽然有点小不痛快,有那么一丢丢不被重视的感觉,但是看着尔芙和孩子们闹成一团的开心样子,他还是很快地凑了过去,加入了有些无聊话题中。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 软硬兼施

    第六百二十二章

    还是那句老话:欢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

    随着四爷和格格小乌拉那拉氏的到来,这圆明园的大门就仿佛重新开启了一般,往日属于尔芙一家人的幸福和安宁,也算是彻底消失不见了,先是小乌拉那拉氏的各种讨好,随即是乌拉那拉氏名正言顺送来养身子的董鄂氏,连府里最不起眼的那位荿格格,也随着钮祜禄氏的到来,也被乌拉那拉氏打包送了过来。

    此上种种,尔芙只有两个字能用来形容她此时此刻濒临崩溃的、乱糟糟的心情了,那就是握草。

    昔日,那些她在府里都不想见到的女人都凑到了身边,其中最过分的莫属对乌拉那拉氏投桃报李的钮祜禄氏格格了,她居然凭借着素日在四爷心目中无理取闹的形象,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抢占了四爷在尔芙所住的长春仙馆旁边的那处临时书房随安堂。

    “别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了。”四爷坐在尔芙身侧,揽着她气得发抖的小肩膀,温声抚慰道。

    “我不生气!”尔芙满脸假笑的回答道。

    泥人还有三分土气呢,何况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钮祜禄氏这种恨不得将眼睛都长在四爷身上的行为,让她这个自诩小心眼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生气,好吧,就算是她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太过生气,知道就算是钮祜禄氏住到她看不见的地方,该勾搭四爷,钮祜禄氏也会勾搭的,可是钮祜禄氏就这么当不当正不正的挤在她和弘轩住处之间,她不单单是生气的问题,她还有着隐隐担心好伐。

    就算是尔芙在天真,她也不会觉得乌拉那拉氏对弘轩没有半点恶意了好伐,而钮祜禄氏自打入府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德行,有了乌拉那拉氏在背后凭着小六阿哥拿捏着钮祜禄氏,谁知道这货冲动之下,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只是这些话,她是半点都不想和四爷说。

    一是因为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甚至钮祜禄氏从进圆明园到今天,除了为了住所的事情闹了一次以外,便一直很守规矩,见到她,亦是恭恭敬敬的,从未做出失礼的举动来;

    二是因为她看得出来四爷最近确实很忙碌,之前四爷的书房就在随安堂里,进进出出的那些幕僚和下官都是一脸忧思的样子,显然是为了京郊越来越严重的疫情烦恼着,她不想平白给四爷添乱了。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尔芙苦思冥想了一番,找到了大嬷嬷。

    只是她想出了解决办法,让大嬷嬷和养女蕙儿就搬到了林虚桂静的偏房住着,就近照顾弘轩童鞋,但是她心里头的小火苗,却并没有彻底的熄灭,所以在她得知昨个儿夜里,四爷和那位小乌拉那拉氏在杏花村的春雨轩里,完成了圆房的最后一道仪式,这心里的不痛快就再也压不住了。

    好在,她还有些分寸,并没有说出什么太过火的话。

    而四爷也知道钮祜禄氏闹着住到长春仙馆旁边这件事,让尔芙打心眼里不痛快,更知道大嬷嬷已经连夜就搬到了林虚桂静的偏房住着,所以一直都在陪着小心,并没有撂冷脸,也没有一甩袖子就一走了之。

    “你就别为了那么个不知道深浅的玩意儿生闷气了,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那不是平白让小七和弘轩担心么,也让爷跟着心疼呀!”四爷嘴角的笑容不减,冷冷瞟了一眼在廊下候着给尔芙请安的钮祜禄氏,继续哄着。

    “爷,您说这些,我都明白,也自己个儿安慰过自己个儿了。

    可但是,您也给她说说,让她躲我远点,她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和旁人打交道,又是个懒怠的性子,这天天早晚地往这边跑,知道的是她钮祜禄氏懂规矩,不知道的还得说是我瓜尔佳氏不守本分,在这圆明园别院里头摆侧福晋的谱,不将府里的嫡福晋放在眼里呢!”

    尔芙自然注意到了四爷往院子里望的眼神,也看到了站在廊下往房间里望的钮祜禄氏,登时脸上的表情就狰狞了起来,不说是咬牙切齿的,那也是连连抿嘴的不开心着,说出的话,自然也就有些带刺了,话里话外的就将她对乌拉那拉氏的不满带了出来。

    好在,四爷理解尔芙和乌拉那拉氏这种小别扭,只是叹了口气就让苏培盛出去打发了站在院子里不肯走的钮祜禄氏,拉着尔芙进了内室,将挽在窗边的轻纱帷幔一撂就给尔芙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小打小闹是情趣,要是不知道进退,非要闹出个是非黑白,那就是尔芙傻了,所以进了内室,她就收敛了脸上的不高兴,嘴角微微翘起的露出了一抹浅笑,很是慵懒地斜倚在浮雕祥云如意纹的床柱边,柔声问道:“爷,这是打算还让妾身多上一条拉着您白日宣淫的罪名?”

    “别胡说!”四爷随手拎过茶壶,一边替尔芙倒茶,一边低声警告道。

    “妾身胡不胡说的不打紧,那其他人可都是爱胡说的。

    爷,您不能以为我傻就糊弄我,旁的我不知道,那府里头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又是怎么说我这次领着孩子独自来到园子里这事的,这风声总不会永远不传到我耳朵里,我不是不知道您怎么就宁可每天从城外往城里赶的,还要追着我从府里搬出来,想来要不是您这么急的表明立场住过来了,怕是我在这园子里的自在日子就过到头了。

    那些个顶红踩白的奴才,还不知道会怎么作践我呢!

    爷,我是真不想总和您闹、和您吵的,只是我这心里头不痛快,我这股子火气不发出来,我真怕把我自己个儿别出来,我真没有嫡福晋那么深的涵养和那么大的气度,我就是个想要霸占着您的小女人。”说着话,尔芙就站起了身子,笑吟吟地来到了四爷的身边,抱着四爷的胳膊撒娇着。

    软硬兼施,这绝对是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好办法。

    刚刚还被尔芙闹得有些头昏脑涨的四爷,登时就感觉到了春暖花开的欢愉感觉,只是他刚抬起手作回应,尔芙就娇笑着躲开了,嘟着点了唇脂的小嘴儿,撒娇道:“爷弄得我这么不开心,我要惩罚爷,正好我这两天的身子骨有点不痛快,我又不愿意让瑶琴她们在跟前伺候着,所以就要麻烦爷您这位大忙人儿好好照顾我了。”

    说完,尔芙就丢下一抹魅惑的笑容,拧着纤细的腰肢,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块洁白如雪的东西,耳尖微微泛红的害羞躲进了内室,随着尔芙一扭身进了净室,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就从净室里飘了出来。

    打从司帐、司寝,也就是后来生下弘昀的李侧福晋和连产两女都为保住,更是连自己个儿的性命都丢了的宋庶福晋二人,伺候着四爷经历了固伦之事后,身边就从未少过女人的四爷,哪里还会不明白呢!

    这分明是这小妮子的小日子到了,却故意卖弄风情的挑逗他,还真是实打实的想‘折磨’他呢,只是这小妮子,还真是幼稚得可以,她就不怕自己个儿难受大劲儿,平白便宜了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四爷如是想着,嘴角的笑容,却是在一点点放大着,一直到听着净室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整理衣物的动静,他才朗声唤进了瑶琴,点燃了一支味道清新淡雅的百合香,免得尔芙闻到那股子血腥味会不舒服。

    有了四爷这般好的表现,就算是尔芙在小日子里的情绪不稳定,她这会儿的情绪,也得到了大大的舒缓,嘴角儿一扬就凑到了四爷的跟前,拉着四爷的大手就往自己个儿的小腹上放,同时将手从四爷的衣襟塞了进去,紧紧贴着四爷棱角分明的六块腹肌,一边占着便宜,一边似是抱怨般的嘟嘟囔囔道:“这都已经到夏天了,我这手脚却这么凉,胡太医开出来的方子都不管用了,这可怎么办呀!”

    难为平日在床笫之欢的时候都害羞地面红耳赤的小妮子,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四爷冰火两重天的一边暗自欢喜着,一边暗道折磨的吞咽着嘴里泛起的口水,生怕一不留神就在尔芙跟前丢了丑,大手却如同设定好了按摩模式一般的一刻不离的为她揉着有些不舒坦的小腹,同时低头吻了吻尔芙的脑门,低声问道:“要不要让她们灌个汤婆子给你暖暖小肚子?”

    “不要!

    我这浑身上下都是虚汗,本来就很是不舒坦了,这再抱个汤婆子给自己个儿添难受……啧啧,还是说爷不愿意给我帮忙,嫌弃我啦?”尔芙一挑眉,语带挑衅的小声道。

    “你就胡说吧,等你过了这几天的!”对于尔芙这种娇蛮的打搅混行为,四爷只能是宠溺的一笑,继续认命地做人形汤婆子给尔芙的小肚子保暖,但是嘴上却是半点不肯服输,故作凶狠的恐吓道,同时招呼在外间候差的瑶琴从箱笼里,找出了胡太医开给尔芙泡脚的药末,让她去准备热水给尔芙泡脚丫,缓解尔芙身体不舒坦的症状。

    肚子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这句话,用来形容尔芙现在的症状正合适,打从她生下玖儿和小九以后,这在现代就有的痛经毛病就又一次缠上了她,甚至还有些越演越烈的趋势,再加上她矫情的性子,喝不惯中药汤的那股子味道,胡太医开出的方子,总是喝两天就丢在一边,所以胡太医在被四爷用阴森的黑脸折磨了若干次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不需要尔芙喝药,又能改善她身子的法子,那就是在酷暑的时候,借住热水,促进其脚底的血液循环系统,佐以配置好的中药,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拿出了滴水穿石的架势,徐徐图之的替尔芙诊治。

    这法子是让尔芙接受了,可是到底是见效太慢了。

    “乖乖的,别苦着一张脸了,你也不怕下边的人看着笑你,等会儿泡了脚就会好些的,让你不肯好好喝药调理,这次知道难受了吧!”四爷看着尔芙苍白的小脸上,擦都擦不完的冷汗和越蹙越紧的眉心,很是心疼的低声哄着。

    尔芙已经甩开了四爷的大手,将软枕死死地抵在小腹位置,整个人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蜷缩着,细声嘟哝着:“还不是药汤太难喝,让胡太医把药汤制成成药丸子,他又不是死都不肯,非说什么不是正经法子,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不讲理的丫头。”四爷拧着帕子,也是眉心紧蹙的低声道。

    不过,他虽然是说尔芙不讲理,他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胡太医把尔芙调理身子的药汤,制成成药丸子,甭管药效怎么打折,也总比让她这么熬着好,也比用药末浸水泡脚的效果好吧!

    正在府里给才三岁的小孙子念书的胡太医,突然打了个冷颤。

    而与此同时,瑶琴已经手脚麻利的替尔芙准备好了泡脚的热水,还让小太监将暖阁里的火炕给烧了起来,打算等炕上的潮气驱散了就请尔芙挪过去,想着自家主子的身子这样就能舒坦些了。

    用胡太医配置好的药末泡过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尔芙还真是觉得小腹的坠痛有所好转,所以在瑶琴提出让她挪屋子的时候,她也就没有再抱着肚子在床上耍赖,很是痛快地换好了夹棉的厚底绣花鞋,又将汤婆子紧贴在小腹上就跟着四爷来到了暖阁的房门口。

    只是尔芙才一走到暖阁门口,她就退缩了。

    这真不是尔芙矫情,也不是尔芙太胡闹,而是暖阁里太热了,这暖阁本就是冬日里用的地方,这火炕一烧起来,就算是没有摆炭盆,尔芙还是觉得一进门就有一种置身火炉的感觉,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哪里还会不跑呢!

    不过她也知道躺在火炕上,对缓解她这种痛经的症状有好处,所以她并没有浪费瑶琴的好心安排,而是坐在堂屋里,一边喝着泡了红枣和枸杞等药材的红糖水,一边轻声吩咐道:“将窗子打开吧!”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反省

    第六百二十三章

    少时片刻,不等尔芙这边的热茶喝干净,瑶琴就脸色有些不对劲的从暖阁里走了出来,背对着四爷给尔芙抛去一枚要私下说话的小眼神,低声道:“主子,暖阁已经收拾得了,您过来瞧瞧吧!”

    尔芙知晓瑶琴不是个莽撞的,若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定然不会这么偷偷摸摸地请她进暖阁说话,所以她虽然不明所以的满脑袋雾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搭在瑶琴的手腕上,便一只手捂着肚子就往暖阁里走。

    暖阁里,仍然是带着淡淡的暖意,但是却已经不再发闷。

    尔芙一进门就有些鬼祟地回头瞧了眼堂屋里坐着看书的四爷,借口要换衣裳的吩咐瑶琴关上了门。

    “到底什么事情,吓得你这副鬼样子?”门才刚好,尔芙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同时放下了怀里抱着的汤婆子,揉着胀痛的小腹,趴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火炕上,被褥被熏得暖洋洋的,可是尔芙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下,便被瑶琴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见刚刚在外面还算镇定的瑶琴,已然噗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手里还捧着一条用素白色娟帕包着的玩意儿,朦朦胧胧的,也瞧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启禀主子,奴婢刚才领着小宫女收拾好了暖阁,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开窗通风,免得主子进来觉得呛得慌,可是刚揭开窗缝上糊着的高丽纸,便闻到了一股子略带腥气的古怪香味,细细一找就从一处不起眼的窗棂里,发现了这玩意儿。”瑶琴说着话,东西却不往尔芙跟前送,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口罩递给尔芙,让尔芙细细戴好,这才打开了包裹着那东西的娟帕,同时指明了发现这古怪玩意儿的东西。

    要不是她的痛经太严重,瑶琴突发奇想的让她进暖阁里暖暖身子,也就不会揭开糊窗缝的高丽纸,更不会细细擦拭窗棂的发现这处隐秘的地方,而且这东西藏得甚是隐蔽,不但被高丽纸挡了个严实,更是被藏在了窗棂的中间,本来约有两指厚的窗棂被从中钻孔,这东西就被塞在当间,外面又刷了朱漆,要是瑶琴做事仔细,鼻子也灵,怕是还真发现不了呢。

    “你说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尔芙本能的觉得这玩意被人藏得那么小心隐蔽,定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黑黢黢的成球状,外面似乎还长了一层细细的绒毛,也不知道是不是发霉变质了。

    显然,瑶琴也是不认识的。

    她之所以没有当着四爷的面拿出来,便是怕这东西是尔芙收藏起来的,毕竟这长春仙馆自打建成的那天起,尔芙就是唯一的入住者。

    既然这东西不是尔芙的,那她就没有了旁的顾虑,也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尔芙听完瑶琴的建议,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瑶琴拿上东西,便推开了暖阁的门,脸色沉重的来到了四爷的跟前儿,“爷,您看看这玩意儿吧,这东西是瑶琴这丫头刚才从暖阁的花棱窗的窗棂里发现的,闻着有股子奇怪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香料,别是瑶琴这丫头没见识,把工匠们放在木料里的香料给胡乱掏出来了!”

    说到这里,尔芙就不禁咧了咧嘴儿。

    真有是难为了瑶琴这丫头了,那窗棂就两指厚,但是钻出来的小孔,却并不大,想要完好无损的取出这东西,那当真是不容易,所以瑶琴就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将那扇窗子给卸了下来,愣是将花结状的窗棂给踹断了。

    这要是这东西有问题,那瑶琴自是大功一件,可要反之,那瑶琴这屁股就要遭殃了。

    不过尔芙瞧着四爷越发难看的脸色想,兴许瑶琴赌对了。

    果然,不等尔芙给瑶琴使个眼色,四爷就一甩袖子,攥着那脏兮兮、泛着淡淡腥味的东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在走出去的同时,他还交代苏培盛去请了在清辉阁候差的胡太医过来,细细检查长春仙馆里的每一处角落。

    瑶琴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四爷走出门的那刹那,终于再也保持不住站姿了,几乎与四爷跨出门的腿,同时间的跌坐在了地上,脸上带着一丝不好形容的似哭似笑表情,颤声问道:“主子,您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没见识的丫头,快别在地上赖着了!

    不管怎么着,这事都怪不到你头上,抓紧扶着你家主子我进暖阁里头躺躺吧,你家主子我这肚子都要疼死了!”说完,尔芙就伸出手,拉了瑶琴一把,将腿肚子还有些打颤的瑶琴给拉了起来,快步往暖阁里走去。

    早在她看到瑶琴拿出那玩意儿的时候,尔芙的心里就有了一丝猜测,别看她没什么见识,甚至比之瑶琴还不如些,但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却曾经从电视剧里看到过那东西,那玩意儿应该是麝香的一种,也就是药效最好的那种,名为‘当门子’,只是电视剧里表现出来的东西,到底不如实物这般真切清晰,所以她也就是猜测而已,但是从四爷的反应来看,她的猜测是要被证实了。

    我勒个去,谁能告诉她,那玩意儿是怎么进到窗棂里的。

    至于是谁让人放进去,她是半点都不好奇的,无非是府里的那几位罢了。

    胡太医,那真真是腿都被四爷溜细了。

    不过在见到四爷丢给他的那枚当门子的刹那,他就明白了。

    顾不得满肚子的牢骚没地方发泄,胡太医溜溜的跟着苏培盛就进了长春仙馆,最先检查的就是尔芙所住的上房,除了那枚被瑶琴从窗棂里抠出来的当门子外,连几个房间的镂空雕花落地罩上涂得清漆里,也混入了不少滑血的东西,这窗棂里的东西抠出来就算了,可是这清漆就不那么好清理了。

    好在暖阁里是干净的,不至于弄得尔芙无家可归。

    检查了上房,胡太医在有问题的东西上都做了记号,只等着苏培盛领着人来收拾了,便径自去了两侧的厢房。

    不检查,那真是不知道,一检查,那真是吓一跳。

    东厢房的落地罩和窗棂里都有不少的脏东西,而这东厢房不是旁的地方,正是尔芙昔日产下小九和玖儿时候用的产房,连大炕上用的那条紫檀木炕沿儿,那都是用麝香和黄杜鹃等中药材浸泡过的,这也就难怪当初尔芙会有产后出血的症状,那也就是四爷命胡太医就近伺候着,这才让尔芙能很快的对症服下了药汤,不然……

    啧啧,就尔芙这条小命,怕是就要留在产房里了,顶好是子在母亡,要是赶着点背,兴许就是一尸三命了。

    胡太医检查到这里,那也是一身的冷汗,就冲着四爷在意侧福晋的心思,兴许他就得陪着侧福晋去地底下当差了。

    “苏公公,这里的差事了了,您先去给四爷回禀吧!”胡太医看着眼前精致的长春仙馆,额角的冷汗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外冒着,心里的小寒气嗖嗖狂飙,连去面见四爷的胆子都没有了,连忙尔芙刚赏下来的那枚荷包塞给了苏培盛,赔笑说道。

    苏培盛作为四爷身边的大太监,那是想躲都没地方躲,也知道这大夫都是不好惹的人物,所以也就顺坡下驴了,不管怎么说,还已经收到了一笔不小的精神损失费了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尔芙这边得到了瑶琴传回来的消息,心里冷笑不已,脸上却是不露喜悲,她早就知道乌拉那拉氏不是个能容人的好性子,可是她却没想到乌拉那拉氏能早在园子初建的时候就安排下了这样子狠辣的后手,胡太医可是说了,那千工拔步床所用的黑漆里,可不单单是有不利有孕的东西,还有不少毒物的汁液混进去呢,虽说比不上直接口服的效果,但是长时间碰触,通过皮肤接触的渗透,那她这身子,早晚也会出问题的。

    看样子,就算是乌拉那拉氏和她交好的时候,那也是打定主意要她的性命了,难怪那时候乌拉那拉氏总是让弘晖与弘轩亲近,又经常请了各府的小孩子陪小七玩耍,哄得两个小孩子都很愿意往乌拉那拉氏跟前去,也就是后来俩孩子懂事了,不再往那边凑合了,不然她这孩子还真是不知道给谁养的了。

    如果此时,那位端方贤惠的乌拉那拉氏就在尔芙的眼前,尔芙真想问问乌拉那拉氏,她上辈子是不是曾经抱着乌拉那拉氏的儿子跳井了,是不是曾经挖了乌拉那拉氏家的祖坟,至于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她的性命么!

    难怪她当初月子都已经快做完了,哩哩啦啦的恶露,更是早就停了,哪里会跑动几步,只是从长春仙馆到绿荫轩的距离,不足白米,便是她情绪再急迫紧张,也不会出现那么大的反复,想来就是她在暖阁里闻着的当门子起了作用吧……

    嗐,想到这里,尔芙略心塞得摇了摇头。

    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并不是圣母,只是不想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现在看来,自小就接受现代教育的她,比起这古代的深闺妇人,那当真是不比圣母差多少了。

    呼……连连吐气,吐出了满肚子的闷气,尔芙扭头看了眼,炕沿边儿站着,同样被胡太医检查结果给吓得不轻的瑶琴,低声吩咐道:“记得好好盯着那些小太监们打磨家具,等他们调配染料、漆料的时候,你也得多个心眼儿,记得请了胡太医去看着些,别再让人钻了空子去!”

    “奴婢晓得!”瑶琴恭声应是,面上却并没有缓和多少。

    别看她是在大嬷嬷被荣养后,这才被四爷领过来伺候尔芙的,但是尔芙不能再有孕的事情,她还是了解的,之前她还觉得是命运弄人,现在心里却满满都是对尔芙的同情。

    外人不了解自家主子对嫡福晋的恭顺心思,她是清楚的,虽说自家主子有时候会对乌拉那拉氏做出的事情,发发牢骚,倒倒苦水,可是却是这阖府上下对嫡福晋最恭敬的女主子了,人前背后都是一张脸,远比那些口蜜腹剑的其他女主子强多了,可就是这样,那位嫡福晋怎么就这么容不下自家主子呢!

    这事,还真让瑶琴想不通。

    是四爷对自家主子亲近,可是自家主子却从未起过半点不安分的心思,而且就算是自家主子有子有宠的,弘轩阿哥颇受主子爷的看重,可能会威胁到嫡福晋所出的那位大阿哥弘晖的世子位置,那嫡福晋也是弘轩阿哥的嫡母,就算不是嫡福晋的亲子,那也影响不到嫡福晋的利益呀!

    放着好吃好喝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瑶琴表示就该让这些统治阶层的剥削者去村子上,过过庄户、农夫的生活,也就没有这些花花肠子了。

    “行了,你下去吧,我打算睡一会儿,要是四爷过会儿过来了,你就抓紧过来叫我起来,我估计四爷这会儿的心情不会太好……”尔芙眼露忧色的叹气道,说完,她也不去看瑶琴脸色变了又变的苦瓜脸,扯着被子就躺在了火炕上,感受着身下的温暖和松软,徐徐吐了口气,闭上了眸子。

    而另一侧,清辉阁里,四爷听完苏培盛的回禀,那真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了,如果说有人在尔芙的房间里动手脚,在漆料和木材里掺杂、浸透了麝香、黄杜鹃等不利女子身体的中药材,让她不能有孕,那还只是后院里争宠手段的话,他就算是怒,也总是有些理智在发挥作用的,并不会失态,可是那往柒料里掺杂白头翁、雷公藤等毒物汁液,那就真是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了。

    针不扎到肉,不知道疼。

    四爷发狠心地摔了桌上的羊脂玉雕卧狮的镇纸,咬牙切齿的对着张保吼道:“查,给爷查,爷倒要看看谁有几个胆子,居然敢做下如此恶毒的手段来害人……”

    “奴才遵命!”张保捂着被四爷用茶碗砸得红肿发紫的脑门,应声就往书房的房门口溜去,那副德行,当真有几分夹着尾巴逃跑的丧家之犬的架势了。

    若说张保是丧家之犬的苦逼样子,那苏培盛就已经是灰头土脸的缩进了墙角里,生怕被四爷的暴风尾给扫到,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四爷不要想起来他。

    只是事前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满天神佛,压根不会理会他。

    就在他紧抿着唇角祈祷老天保佑的时候,四爷阴森森的声音在他的耳朵边炸响了,“你是聋了吧,爷叫你几声,你都没个反应,你要不是干了就给爷句痛快话!”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四爷的后悔(1)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主子容禀,奴才这两日有些耳鸣,所以一时间没听清您的吩咐!”苏培盛颤着两条腿从墙角走了出来,恭声道。

    好在,四爷并没有揪着他不放,只冷哼下,表示了下自己个儿的不满就将他刚才的吩咐复述了一遍,“爷让你去长春仙馆那边盯着些,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苏培盛如蒙大赦般的在心中欢喜雀跃着,连连应是,紧紧追随着张保的脚步,愣是走出了一种竞走的飞快速度,快步就往长春仙馆的方向跑去了。

    至于四爷那边有没有伺候,苏培盛表示大可不用担心。

    这偌大的圆明园主人就是四爷,谁身边都可能缺了人伺候,四爷身边也不会缺的,顶惨顶惨的结果,也不过就是那些个小太监会让四爷用的不顺手罢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那四爷不就有了发泄渠道。

    最好等他苏培盛从长春仙馆那边回来以后,四爷已经将肚子里的闷气都撒在了旁人身上,彻底恢复了素来的黑脸状态,不要一副要炸不炸的吓人样子。

    苏培盛就这样想着心事,来到了长春仙馆这里。

    只是这长春仙馆里头,早已经没了往日的宁静惬意,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随意地堆砌着家具,三五成群穿着灰蓝色太监袍的小太监手里或是拎着水桶,或是拿着砂纸的,正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昔日修缮得甚是精致炫彩的窗棂、梁柱等位置都已经蹭出了下面木料的本色,而东厢房里,更是连火炕都已经扒掉了。

    “苏公公,您过来了!”刚刚才从庄子上回来的赵德柱,一见苏培盛那身耀眼的绛紫色绣鱼龙纹蟒袍,便从厢房里迎了出来,笑嘻嘻地矮身说道。

    苏培盛早就已经从园子后门的护卫那里知道了赵德柱就是那个坑了他一道的人,不过他明白这都是侧福晋的安排,心里虽然不满,但是也并没有迁怒于赵德柱,何况赵德柱素日对他甚是恭敬,所以这会儿他面上也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喜,接过赵德柱送过来的荷包就给了他一个矜持的笑脸,淡声回道:“主子不放心侧福晋这边,让咱家过来看看!”

    说完,苏培盛就绕过赵德柱,迎着廊下站着的瑶琴走去。

    上房的暖阁里,尔芙的气色很差,一来是身子着实不舒坦,二来是被气得不轻,毕竟瑶琴刚刚告诉她的消息太过惊人了,原来她早就在那场意外中失去了生育能力,也亏得她之前就已经生下小七、弘轩等四个孩子,不然她这会儿都要拖着不给力的身体去和乌拉那拉氏拼命了。

    一想到,四爷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她,尔芙对苏培盛这个四爷跟前得脸的大太监,自是没有半点好脸色了,只当他是奉了四爷的命令来安抚她,让她不要盲目的恨上乌拉那拉氏,破坏了府里的安定团结,所以尔芙在苏培盛过来后,连身子都没动弹一下就窝在暖阁的临窗大炕上,病恹恹的抬手指着下面摆着的小杌子,神色冷淡的低声道:“坐下说话吧,苏公公,可是四爷那边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就是了!”

    “回侧福晋的话,主子知道您这边的事情多,又有小主子们需要照看,怕您手边的人手不够用,所以特地吩咐奴才过来给您帮忙!”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搭着小杌子边坐下了身子,恭声答道,他表示侧福晋瓜尔佳氏和主子在一起时间长了,这摆出冷脸的样子,还真是特别的相似呢,恐吓度大幅增长,他好怕怕!

    听苏培盛话里的意思,四爷似乎这次没有想要让她息事宁人,尔芙心底的火气略微减少了些许,但是仍然是难露欢颜,好在语气有了些许好转,“劳四爷惦记,我这边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件事,还真是需要苏公公帮帮忙!”

    “侧福晋有事,只管吩咐奴才就好。”苏培盛见尔芙居然流露出那么一丝拜托的意思在语气中,心里就更加忐忑了,生怕这位侧福晋会提出什么吓死人的要求,忙摆出更加恭敬的架势,心里却暗暗琢磨着该怎么拒绝才妥当。

    尔芙笑着摆了摆手,连说不敢,却是不等他再说话,便将她的要求提了出来,“这事就苏公公去办最合适了,我这边有些话想要当面和四爷说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身边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去跑这趟了,所以就麻烦苏公公跑一趟吧!”说完,她就示意在旁边伺候的瑶琴,三两下将还要说话的苏培盛推推搡搡的推出了上房的范围,差点就直接送出了长春仙馆。

    别看瑶琴不如青黛的功夫好,但是到底是曾经做过粗活的,比苏培盛这个跟在四爷身边养尊处优的大太监力气大多了,又是主场作战,背后有尔芙这位得宠的侧福晋当靠山,愣是没给苏培盛半点机会的就将他送出了门。

    苏培盛默默无语两行泪地看着瑶琴的背影,又环视了一眼来往的小太监,哀叹一声,便蔫头耷脑地往清辉阁的方向走去了。

    嗐,这算个什么事呢!

    提心吊胆的苏培盛就这样踩着小碎步,尽量磨蹭、尽量拖延地回到了清辉阁的书房外头,又酝酿了好一会儿勇气,这才让小太监进去通禀了。

    书房里,四爷正在和戴铎等几个幕僚商量政事,猛然听小太监通传说苏培盛求见他,他还真有那么一丢丢不大适应的感觉,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苏培盛应该是和他形影不离的才对,直到他看了左右站着的忐忑小太监,四爷这才想起了他让苏培盛去长春仙馆的事情,忙打发了几个幕僚去旁边的暖阁里小坐喝茶,便将苏培盛叫了进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你惹了侧福晋生气了!”

    对于四爷这种没有半点根据的指控,苏培盛心塞塞地为自己在心底叹了口气,忙摇了摇头,很是恭顺的矮身见礼道:“奴才哪里敢惹侧福晋动怒,是侧福晋吩咐奴才来请主子过去说话的,侧福晋说奴才正合适办这事,便将奴才给打发过来了!”

    “侧福晋可说了是什么事情?”四爷有些心虚的问道。

    不单单是尔芙能猜出在长春仙馆布置下,那么凶险的后手的人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四爷这位在宫里头长大的聪明人,更是早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对乌拉那拉氏有了怀疑,他之所以故作震怒的离开长春仙馆就是觉得对不住尔芙,谁让他总是劝着尔芙要忍耐些呢,所以他现在才会有这种心虚的感觉。

    只是这一切,苏培盛是半点都不知道的,所以他也不能理解四爷这种双手紧握着扶手,一副要立时三刻就撒丫子逃窜的感觉,但是亲眼目睹四爷这种丢脸样子,苏培盛表示他有种不祥预感,忙装作瞧不见似的,将脑袋垂得更低了,继续回答四爷的问话。

    四爷并没有从苏培盛这里得到一个让他心安的解释,却也不能放着尔芙那边不理,怕拖来拖去的,尔芙在长春仙馆那边会多想,所以他犹豫来犹豫去,又磨磨蹭蹭地换了一套衣裳,也就是尔芙替他亲手剪裁缝制的象牙白织卷云纹的云锦长袍,腰带上缀着殷红色流苏穗子的双鱼玉佩,跟着苏培盛就踏上了这条让他心虚到极点的,通往长春仙馆的石径小路了。

    路就那么长,就算是四爷已经将步子踩得很碎很碎了,可是路总是有尽头的,往日让他觉得长又长的小路,居然眨眼间就走到了头,还不等四爷做完心理建设,鼓足勇气去面对尔芙,踏上最后那么几步路,走到长春仙馆的院门口的时候,打从苏培盛走就一直被尔芙安排等在外面的小文就迎了上来,嘴角含笑的躬身见礼道:“主子爷,您过来了,主子已经等您有一会儿了!”

    “嗯!”四爷用鼻子哼了哼,丢给苏培盛一记狠辣的眼神,让苏培盛自己体会,便跟着小文径自往上房里走去。

    整个长春仙馆,暖阁算得上是最干净的地方了,除了之前瑶琴从窗棂里抠出来的一枚当门子以外,胡太医又从窗边摆着的一对天球瓶中发现了混入了黄杜鹃花汁的釉彩,便再也没有其他不干净的东西了,所以就算是上房里乱糟糟的一片,尔芙也没有挪到其他的地方去歇着,毕竟这院子里的几处能让她休息的地方,没有哪个地方是没有混进去乱七八糟脏东西的,可是四爷并没有想到这点,以至于四爷走进来的时候,看着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的脏乱样子,心里涌起了一种尔芙太过隐忍的软弱感觉,对尔芙就更加愧疚了几分。

    “听苏培盛说,你有事和我说,可是觉得哪里不舒坦了?”四爷脸色尴尬地进了门,打发了守在尔芙身边的瑶琴,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凑到了窝在大炕最里边,紧贴着窗子往外望的尔芙身边,低声说道。

    尔芙闻言回眸,看着四爷有些尴尬、不自在的笑容,又瞄了眼四爷身上的袍子,登时心软了,收敛了脸上的冷色,努力挤出了一抹同样不自然的笑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略带有几分撒娇意味的挑衅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四爷您这位大忙人过来说说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四爷忙解释道。

    尔芙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有些自嘲的挑了挑眉,低声道:“我当然知道爷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心里头就是不痛快,我也说不好该怎么形容,总觉得好像有股子闷气堵在这里。

    本来我真是不打算这么快就请你过来说话的,想着等我能想通的时候,再去见爷的,可是我又觉得就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有些不甘心,正好苏培盛过来了,我心里头这股邪火就彻底压不下去了,所以就让苏培盛把爷给请过来了。”

    说着话,尔芙就一直在用手按压着胸口位置,连连深呼吸着,同时高高仰着头,仿佛不愿意让眼圈里打转转的眼泪落下来一般,倔强得让四爷一阵心疼,连鞋子都顾不上脱就窜到了尔芙身边,一把将尔芙揽入了怀抱,紧紧抱着,仿佛要将尔芙揉入身体里一样。

    “唔,放开我……”本就有些呼吸困难的尔芙,被四爷这么突然一搂,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更别提肺里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了,忙使劲往外推着四爷。

    只是一门心思沉浸在心疼情绪中的四爷,并没有get到尔芙的痛苦,见尔芙挣扎的离开,竟然以为尔芙是在闹别扭,搂得就更加用力了,要不是苏培盛担心四爷和侧福晋闹得不可开交的一直在廊下瞄着暖阁这边的动静,怕是尔芙就要成为被拥抱窒息而死的第一人了。

    “咳咳咳……”逃出生天的尔芙,那副四十五度仰头望天的忧郁范儿是摆不下去了,死命扯着小立领中衣的领口,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你哪里不舒坦……”四爷忙上前,一边替尔芙捶着背顺气,一边很是焦急的问道,在他连问了两句都没有得到回答后,他终于想起了在廊下候着的苏培盛,扯着嗓子吼着苏培盛去请胡太医过来。

    可怜的胡太医,才刚刚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又一次被苏培盛从清晖阁给折腾了出来,被苏培盛半拖半拽地来到了长春仙馆,还不等他喘匀气,便被四爷揪进了暖阁,“快看看尔芙,她怎么突然就咳嗽成了这样!”

    尔芙咳得面红耳赤,眼泛泪光,连连摆手,就是不肯让胡太医把脉,急得四爷就差变身抓耳挠腮的猢狲样儿了,这才说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我没事,爷就不要在这大惊小怪的为难胡太医了,胡太医麻烦你了。”

    说完,她就忙往暖阁旁边的耳房跑去。

    四爷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又不放心尔芙自己一个人,忙将胡太医丢给苏培盛照顾着,便追着尔芙进了耳房,只是他才一掀起暖阁与耳房之间的那条绣了喜鹊登梅的门帘,便被尔芙给轰了出去。

    这还真是怪不了尔芙,尔芙之所以急吼吼的跑进耳房里,那自然是因为她需要方便,而四爷居然这般跑过来,她早就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语气的好坏了。

    “主子,不如您坐在这里等等吧!

    奴才觉得您这会儿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四爷不明所以,苏培盛作为奴仆中的精英,那是最精通主子的心意的,却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忙打发了满眼都是八卦神色的胡太医,三步并作两步地拦住了还要往耳房里闯的四爷,低声劝说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四爷的后悔(2)

    第六百二十五章

    苏培盛这次真算是向天借胆了,居然敢拦住暴怒下的四爷,不但拦了,还在四爷明显动怒之后,死活都不撒手,那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德行,连在廊下偷瞄的瑶琴都表示被惊到了呢!

    不过,也多亏了有苏培盛打搅混的拦住了四爷,不然……啧啧,想也知道尔芙若是被四爷撞破这么囧的事情,还不得咬死四爷这个莽撞的臭男人。

    就在四爷的理智线就要崩塌的瞬间,尔芙这个救星出来了。

    “行了,苏公公,辛苦你了,你下去歇会儿吧!”尔芙的脸色微红,斜了眼如红了眼的大公牛似的四爷,一边扯着帕子擦手,一边丢给了四爷一记不大容易体会的诡异眼神,便重新抱起了汤婆子,坐回到了火炕上。

    苏培盛如蒙大赦地逃出门,一出门就倚着隔扇门坐了下去,连连摆手的招呼着瑶琴,已然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暖阁里,尔芙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拉着还有些愣神的四爷坐回到了炕边,又替他倒上了热茶,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坐在了炕桌的另一侧。

    能沟通就好,四爷如此想着,将茶碗捧在了手里。

    尔芙和四爷二人就这样坐在炕桌的两侧,喝光了一整壶茶水,就这件事和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开诚布公地说了一个多时辰,说得两个人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尔芙这才招呼了瑶琴进门来续上茶水,算是彻底揭过了这茬。

    “喝口水润润吧!”尔芙笑着推了推茶壶,柔声道。

    “你也是!”四爷含笑应道,顺手拎过茶壶替自己个儿和尔芙分别斟上了一杯热茶,起身来到了尔芙的身边,揽着她略有些瘦弱的肩膀,轻轻在尔芙的唇边落下一吻。

    之前,他总是想着要顾忌着乌拉那拉氏嫡福晋的脸面,想着嫡庶尊卑有别,怕他待尔芙太亲近,尔芙又是个年纪小的没什么见识、城府会恃宠生娇和乌拉那拉氏打对台,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是他有心偏帮着乌拉那拉氏,想要再说些和稀泥的话,他也说不出出口了,毕竟尔芙进府这几年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直到此时,他也算是彻底看清了。

    尔芙本就性子绵软,又是个没有心计成算的,家里头也指望不上,若是他再不好好护着些,怕是这府里是个主子就能爬到尔芙的头上作威作福了,比如之前闹着要和尔芙亲近的钮祜禄氏,若是现在住在这长春仙馆里的是乌拉那拉氏,那钮祜禄氏怎么敢那么闹,府里那个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侍妾梦蝶姑娘,也不是已经让乌拉那拉氏调/教的明明白白的了。

    四爷脑洞大开的想着。

    要不说,这人都是偏心的,一点心思偏了,这原本看着没问题的事情就有了问题,比如乌拉那拉氏为什么突然就将府里的几个格格和弘晖都打发了过来,这显然是不想要他和尔芙太过亲近了,不愿意他亲近尔芙所出的孩子,疏忽了弘晖这个嫡长子。

    如果说尔芙爱和他闹些小脾气,那是因为在意他这个男人,那么乌拉那拉氏做的所有事情,落在四爷的眼里,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为了保住她乌拉那拉氏和弘晖的名分、地位、尊荣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此时,乌拉那拉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无形中被尔芙黑了一把,也没有意识到她在四爷心目中的好形象出现了裂痕,一根乌漆墨黑的刺儿,已然无形中的扎在了四爷的心口上。

    “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我也不说了,爷也别苦着脸了。”

    尔芙推了推愣神的四爷,起身看了眼窗外乱糟糟的院子,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扭头对着愁眉苦脸的四爷,说起了旁边随安堂和古香斋里住着的钮祜禄氏,与钮祜禄氏的胡搅蛮缠相比,那尔芙现在就是变身成为辩论高手了,条理清晰的说起了钮祜禄氏住在长春仙馆旁边是多么多么的不方便和她这里的艰苦情况。

    四爷也是很认同地点了点头,毕竟这院子里是真乱,“你先在暖阁里歇会儿,爷这就过去和她说去,让她搬到杏花村那边去,别在你跟前儿凑热闹,让她将古香斋那边给腾出来。”说完,四爷就把廊下傻站着的苏培盛给叫了进来,让苏培盛过去打个招呼去。

    古香斋里,苏培盛一走,钮祜禄氏就坐在堂屋里傻笑了起来。

    别看他钮祜禄氏搬到圆明园,也有个三五天了,可是四爷要过来她这儿说话,那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儿,应该说是自打她有了小六阿哥以后,这还是四爷第一次要见她,她又是欢喜,又是惊慌的忙了起来,又是洗脸梳头、又是梳妆更衣的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才风姿绰约、仪态妩媚地坐在了堂屋的太师椅上,眼巴巴地望着房门口,做起了望夫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钮祜禄氏殷殷盼着四爷的到来,那边四爷却是风清朗月的陪着尔芙在绿荫轩和小七、弘轩俩孩子用了一顿小生子亲自掌勺的家常菜,又领着两个孩子在院子后面的青草地上,聊了好一会儿天,这才顶着夕阳西下的最后一缕余晖,叫上了苏培盛,来到了随安堂里。

    作为一个有些落魄的大族出来的姑娘,别看钮祜禄氏就是个小格格,连府里正经主子都算不上,但是却是个爱讲究的,这排场摆得是真不小,前面的古香斋,也就是之前四爷用来做书房的那处五间的明间,在她一住进随安堂就被布置成了待人接客的地方,而后面的随安堂,除了靠西侧的两间卧室外,当中是堂屋,没有做别的改动,东侧的两间房,则被她整理成了琴房和书房,地当间,也就是琴桌的一侧,还特地摆着一架绷着半成品绣活儿的绣架,当真如大户小姐的闺房一般,那架势摆得比尔芙更像个侧福晋,更别提古香斋的博古架上,那一样样明显逾例的摆件了。

    可以说,四爷还没见到钮祜禄氏,这心情就不算太明朗了。

    毕竟他四爷在外表现出的形象,素来是勤俭、节约的,这与钮祜禄氏这种奢华风,完全就是不搭调的好伐。

    “妾身请四爷安,四爷吉祥。”不等四爷从入目的奢侈摆件和装饰中缓过劲,钮祜禄氏就穿着一袭玫红色绣金丝芍药花的旗装,戴着一股子有些呛鼻子的香风,若扶风摆柳般的迎了上来,捏着嗓子,故作娇柔的俯身道。

    “起来吧!”四爷暗暗咧嘴儿,面上冷淡的回了句,便径自从钮祜禄氏的身边绕了过去,往上首摆着的太师椅走去。

    钮祜禄氏自觉丢脸地讪笑着,打发了身边伺候的宫婢,亲自奉上了热茶,又拿着她刚才随手丢在方桌上的团扇,献殷勤的扇了起来,“这日头都快落了,可这天还是有些热,瞧爷这不就热出了一脑门的汗!”

    “得得得,你可一边歇歇吧,这才什么天就扇扇子。”

    四爷见钮祜禄氏走到近前,只觉得鼻尖都萦绕着一股子刺鼻又腻人的香味了,比看到苍蝇还恶心,就差扬起巴掌赶人了,哪里还会觉得受到了殷勤的伺候,说出口的话,那自然也就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味道,也亏得钮祜禄氏素来不太会看人眼色,不然……啧啧,这场面就不大好看了,苏培盛站在一旁,略带着一些幸灾乐祸心思的想着。

    “爷这会儿过来,不如妾身让她们先去准备晚饭吧!”钮祜禄氏陪着笑脸的说道。

    随着钮祜禄氏越凑越近,差点就要坐到四爷的怀里头献媚了,四爷脸上的神情就越发不耐烦了,连最起码的掩饰都快要做不到了,但是他到底还顾忌着钮祜禄氏在下人们跟前的脸面,并没有当着宫婢的面就反驳钮祜禄氏的提议,只冷哼一声就算是同意了,同时一挥手就将苏培盛为首的若干宫婢都轰了出去。

    “你坐下吧,爷不饿,也不渴,你就别忙活了,爷过来是和你有事说的!”随着房门在外掩上,四爷就一脸不痛快地指着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冷声说道。

    钮祜禄氏却是半点都没能体会四爷的心思,反而笑得越发甜了,只当四爷是在担心她的身子,满眼都是对四爷的眷恋和讨好,笑嘻嘻的嘟哝道:“妾身不累,妾身喜欢陪在爷身边。”

    “爷看着你累。”四爷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往另一侧的位子躲去,躲开了钮祜禄氏就要搭在他肩上的手,同时用更加严厉的语气呵斥道,这当真是已经半点不给钮祜禄氏留情面了。

    钮祜禄氏也察觉到了四爷的不耐烦,不再往跟前靠,如鹌鹑似的缩脖端腔地坐在了四爷刚坐过的那张太师椅,双手不自然地搅着帕子,惴惴不安的想着心事,其实她不是个傻子,手边也有两个可用的人手,就在她住所的旁边,长春仙馆里头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就算是个聋子,她也听到了些消息,也知道她可能会被四爷要求她搬到其他地方去住,给旁边住在长春仙馆里头的侧福晋瓜尔佳氏腾地方。

    她听说四爷要过来的时候,心里就泛起了一丝担忧,但是很快就被巨大的侥幸给压了下去,哪怕是在四爷连着对她摆冷脸的时候,她也仍然存着侥幸,想着四爷也是惦记她的,担心着她这边也出问题,这才会这么突然的过来看看,可现在她算是彻底认清事实了。

    让她就这么离开随安堂,她是不甘心的,她豁出去脸面的闹着要住在长春仙馆旁边,甚至对她看不惯的侧福晋瓜尔佳氏赔笑脸,所图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想着能在四爷来的时候,来个截胡什么的便宜事,如今脸面都已经丢得捡都捡不回来了,却要被赶到旁的地方住,她心里是恨得牙根痒痒,面上却是半点都不敢流露,生怕四爷就这么顺坡下驴的让她搬出去随安堂,只是她再怎么装傻,该来的一切,还是要来的。

    就在她以为四爷这么半天都没开口,这事就要被她这么糊弄过去的时候,还不等她升起一丝窃喜,四爷就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直入主题的命她搬走,连点遮掩的话都没说。

    巨大的失落感充斥着她的心底,狠狠戳着她心底最脆弱的那块嫩肉,不过她也没有胆子和四爷放狠话,将满肚子的牢骚都丢在四爷的脸上,很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又略带为难地抿了抿嘴儿,道:“爷,您看这天色都不早了,眼瞧着就要天黑了,妾身从府里带过来的东西也是真不少,一时半会的实在是收拾不过来,不如给妾身一个晚上的时间打包箱笼,妾身明个儿一早就从随安堂搬出去!”“恩!”

    四爷环视了一眼堂屋两侧,摆满了各色摆件的博古架,也明白她说的是事情,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她,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和钮祜禄氏磨牙了,丢下一句“那你就抓紧收拾吧!”便叫上苏培盛,略过还要说什么话的钮祜禄氏,径自往长春仙馆走去。

    长春仙馆里,西厢房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

    房间里,除了落地罩和博古阁上,这些固定的家具上,重新刷的漆没干,外带一进门就能闻到股漆料的味道这点小问题外,倒是也能住人了,毕竟所有的漆料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也不存在什么甲醛超标的问题,而上房里,也着实是太乱了些,所以趁着四爷去随安堂的工夫,尔芙略一合计就让赵德柱领着胡太医检查了一遍厢房,确认厢房里,再没有任何对身体不好的东西,便领着瑶琴收拾了几件衣裳和铺盖,直接搬到了西厢房。

    “怎么住到厢房来了,这房间里空荡荡的,连个屏风都没有,不如爷让钮祜禄氏现在就把古香斋给腾出来,左右她一个人领着宫婢住在后面的随安堂,也是能住下的。”四爷一进门,看着尔芙孤零零的一个人抱着个汤婆子缩在一张露出木材本色的官帽椅上,便忙不迭的打开了话匣子。

    尔芙闻言,眼中一亮,随即略无奈的摇了摇头。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污水

    第六百二十六章

    这还真不是尔芙的圣母病犯了,她是懒得折腾了。

    别问为什么,虽说她的长春仙馆看着乱,但是起码保证干净,谁能保证那边的随安堂里就没有问题,与其搬来搬去的折腾,还不如就这样等着工匠们赶工,有个三五天就差不多了,四爷可是从内务府调来了不少的熟手工匠呢!

    “你就是性子太绵软了!”尔芙的想法,四爷并不知道,他只当尔芙是想要息事宁人,不禁有些怒其不争的嘟哝了一句,说完就一转身往外走去。

    也亏得尔芙反应得足够快,这才拉住了往外闯的四爷。

    两人又是一番低语,尔芙总算是劝住了四爷,可是那边钮祜禄氏却不知道尔芙为她争取的权益,只当是尔芙仗着有子有宠就欺负她这个落魄户出来的小格格,气得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负责去小厨房那边取吃食回来的近身宫婢小芝一见,忙叫过门外伺候的小宫女问话,小芝是钮祜禄氏身边数一数二的大宫女,她出口发问,一个在廊下伺候的小宫女哪里敢隐瞒,所以小芝连半点力气都没费就知道了钮祜禄氏的伤心事,忙回道钮祜禄氏身边,低声劝解道:“格格,您就别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了,您只管好好瞧着就是了,谅她瓜尔佳侧福晋在府里的势力再大,总是越不过福晋去,您大可以修书一封,求了福晋为您做主。”

    “你别胡说了!”钮祜禄氏一挑眉,眼泪还在眼圈里打转儿,哽咽道,“这福晋的城府,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最近是待我亲近,看似也很是好相处的样子,可是乌拉那拉家花费十数年培养出来的嫡福晋,她哪里是个好相与的,若不是我自打进府就装疯卖傻的糊弄,怕是小六还没有显怀,便已经没了。”

    钮祜禄氏也真不知道该说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她自打入府就装作莽撞鲁笨的憨样,糊弄过了不少人,甚至连她的娘家人都不知道她是个很有心思的姑娘,当初送她进宫选秀的时候,不过就是想着有枣没枣的打三杆子罢了,这好好的一个亲王格格的名头落在她头上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背地里笑她是走了****运呢!

    只是现在,她突然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却没想到这个小芝虽说是她家里为她特地在内务府挑选出来的忠实班底,可是却早在入府不久就投诚给了乌拉那拉氏,这也是为什么乌拉那拉氏会放心用她钮祜禄氏的原因。

    小芝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也亏得钮祜禄氏这会儿全身心的沉浸在自己个儿的愁绪中,不然她的不对劲就要被钮祜禄氏发现了,她强压下心头的震惊,配合钮祜禄氏心情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般的摇头道:“那格格可怎么办呢,这府里头就数侧福晋的势力大,如今又是在庄子上,她简直就是只手遮天了,难道就真让格格受这么大的委屈!”

    “委屈,能说出口的委屈就不是委屈。

    不过就是挪个院子罢了,便是她现在就将我从这随安堂里轰出去,我也只能乖乖地搬出去给她腾地方,不然就是我这个格格不懂规矩了,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差异。

    也许若是当初没有吴格格的事情,兴许我生下小六以后,也能被四爷请旨封个庶福晋,虽说算不得府里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能比现在有底气些,为今之计,我也只能紧紧抱着福晋的大腿不撒手了。”钮祜禄氏自嘲地笑了笑,扭头瞄了眼窗外晦暗不清的月色,叹声道。

    说完,她就吩咐小芝领人去收拾箱笼了,早晚都要搬走,她也不愿意平白惹怒了四爷,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了那位荣宠颇胜的侧福晋。

    “格格,奴婢先伺候你吃些东西吧!”小芝半跪着身子,低头道。

    钮祜禄氏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饿!”

    她是真不饿,这火儿都堵到了嗓子眼了,她就算是心再大,这会儿也吃不下去东西了,说完,她也懒得再和小芝墨迹这事,便摆了摆手,径自往院子里走去。

    随安堂前的小院子,颇为狭窄,也没什么景色,不过站在院子当间眺望,她倒是正好能瞧见绿荫轩院子里的那棵满是绚烂红云的石榴树。

    钮祜禄氏红着眼睛,紧紧攥着绣葡萄藤的精致娟帕,入目满是火红,只觉得心底的那股子火气越燃越烈,一直到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破裂声,她这才回过了神儿。

    “怎么回事?”钮祜禄氏疾步回到了廊下,看着正蹲在博古阁旁收拾着的小芝,没好气的问道。

    “奴婢粗手笨脚,一不留神就将博古架最上层的那尊白玉山子给打碎了,还请格格恕罪!”小芝低着头,一副害怕到了极致的样子,颤着声答道。

    钮祜禄氏闻言,很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倒不是说钮祜禄氏财大气粗的不在乎这般贵重的摆件,也不是说她看重小芝,不愿意为了这点事情责罚于小指,而是这送东西的人,正是那个让她腾院子的瓜尔佳氏,让她受了委屈的侧福晋,她这次从府里出来,之所以带着这件东西,还将它明晃晃地摆在博古架上最显眼的地方,也不过就是想要和尔芙结个善缘罢了。

    而如今善缘显然是没结成,这委屈也受了不少,这会儿看见小芝摔破了这么个物件,反倒有种出口了恶气的痛快感觉,所以她也就不想责备小芝了。

    “行了,抓紧收拾了吧,不过就是件死物件罢了!”钮祜禄氏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碎玉,甩着袖子说了一句就坐在了堂屋的太师椅上,捧着抿了两口的盖碗茶碗,继续喝了起来。

    就在钮祜禄氏以为这事就算是翻篇的时候,小芝惊叫了起来。

    刺耳的尖叫声,传进心情不算好的钮祜禄氏耳朵里,别提多么不耐烦了,登时就将手里的茶碗给摔了,腾地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子,冷声呵斥道:“怎么的,你这是觉得我这个格格让你把自己个儿弄出来的烂摊子收拾了,委屈着你了?”

    “奴婢不敢,奴婢失仪,奴婢是瞧见了件东西。”小芝闻言,不敢怠慢,抬手从碎玉片子里一摸就摸出了几颗红彤彤的珠子,跪行着送到了钮祜禄氏的跟前儿。

    钮祜禄氏斜睨了一眼,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小芝见状,接茬道:“奴婢不敢欺瞒着格格,奴婢在内务府当差的时候,曾经从管事嬷嬷的手里,看到过这种玩意儿,据说是前朝那些个宫妃生怕别人先于自己有孕,特地请江湖上的能医用麝香等几种对女子不好的药材制成的一种成药丸子,别看这药就如红豆粒大小,可是药性却是十足。”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出来的!”小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钮祜禄氏哪里会听不明白,脸色登时就变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咬牙问道。

    “奴婢是收拾这碎玉片子的时候,从碎玉片子里看到的。”

    钮祜禄氏闻言,怒极反笑的连连拍案道:“好呀!当真是好高明的手段,我说她怎么那么舍得下本钱的送了本格格这么一份大礼,这前朝留下来的陆子冈玉雕,虽说边角有些修补的痕迹,但是也是上好的杨工修补,放在宫里头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儿,原来这其中有这样的好料给我预备着呢!

    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跪着了,也甭收拾了,去长春仙馆请四爷过来主持公道吧!”

    钮祜禄氏冷笑着,看着被她放在方桌上的药丸子,心下暗自得意,这就叫人善人欺天不欺吧,瞧瞧,若不是小芝忙中出错的碰碎了这白玉山子,这里头的东西就没有见天日的时候了,毕竟这么好的东西放在谁手里,那都是会妥善保存的,即便是她不喜欢尔芙,也不会啐了这么好的东西听响,这瓜尔佳氏状似蠢笨,没想到是这么个面甜心狠的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钮祜禄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能自拔的时候,那边小芝已经叫开了长春仙馆的院门,见到了正陪着尔芙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的四爷,“奴婢小芝参见主子爷,见过侧福晋!”

    “小芝?”四爷闻言,语带疑问的看向一旁的尔芙。

    虽说他经常来往于西小院,对尔芙身边的几个宫婢都比较熟悉,可是一些不在近前伺候的小宫女,他也不可能各个都认识,加之他并没有看到小芝是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的,天色也有些暗,便也没有注意到小芝那身不同于西小院宫婢的及膝旗装了。

    不过尔芙倒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这也是因为钮祜禄氏这些日子总往她跟前凑合,她也自然就对钮祜禄氏身边跟着的宫女小芝有些印象了,所以在四爷对她提出疑问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就笑着接过了话茬,“可是钮祜禄格格那边有什么事情?”

    “回侧福晋的话,格格身子不适,想请主子爷过去瞧瞧。”小芝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躲开了四爷锐利的眼神,更显谦卑的一俯身,恭声答道。

    “爷又不是太医,身子不舒坦就请太医过去看。”四爷不耐烦的甩着袖子说道。

    他最烦的就是钮祜禄氏这种借着病啊灾啊的就请他过去的行为,何况他身边有尔芙这个小妮子在,他就更觉得脸红耳赤了,恨不得登时就将小芝轰出去才好,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小芝,可是站在他身侧的尔芙,却觉得小芝的举动有些奇怪,再和四爷说话的时候,居然连连抬头偷窥自己个儿,忙在四爷让苏培盛出面赶人出门之前,拉了拉四爷的袖子,轻声提醒道:“钮祜禄格格是个刚强的,时间又这么晚了,没有爷的吩咐,哪里有太医敢过来,您还是过去瞧瞧吧!”说着话儿,她就推着四爷往外走。

    尔芙开口,四爷自是不好驳了她的脸面,略有些无奈的扭头看了眼一个劲儿往外推她的小妮子,低声嘱咐她好好休息,万不可贪凉,便叫了苏培盛跟着,随着小芝往随安堂走去。

    话说这四爷一走,尔芙才说要回厢房里歇歇,还没等迈开步子,满脑袋是汗的瑶琴就从院子后面钻了出来,凑到她跟前,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还不等尔芙做出反应,便急吼吼地拉着尔芙追着四爷就往随安堂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呀?”尔芙满脑袋雾水的问道,刚才瑶琴匆匆忙忙地跑到她身边,三言两语的说了什么麝香药丸子,她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瑶琴从院子里拉了出来,一直跑到了古香斋前头,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不过反应是反应了,她总有一种智商不在线的感觉。

    好在瑶琴这会儿也算是稳定了情绪,尽量简洁的将她从古香斋洒扫的小丫头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一回禀了尔芙,尔芙这才明白了,敢情是她送给钮祜禄氏的那件产子贺礼出了问题。

    啧啧……若是旁的事情,她兴许会惊慌失措,可是这件贺礼,她就呵呵哒了。

    “别急了,咱们这就过去瞧瞧,我还真想看看是出了个什么毛病!”尔芙笑着摆了摆手,扯着帕子塞给了瑶琴,让她将满脑门的汗珠子擦干净,又整理了下身上褶皱的袍子,捋平了耳边的东珠耳坠子,一直等瑶琴的气都船运了,这才领着瑶琴进了古香斋的门。

    不得不说,这钮祜禄氏真是个傻不傻、灵不灵的人,这作为苦主找四爷告状都不知道装个弱质纤纤,那嗓门大的,她才进了古香斋的门就听见了,进了院子里头,看着随安堂的房门大敞四开,没了半点遮挡,那声音就更大了,也真难为四爷能坐在随安堂里听下去,估计耳朵都震聋了吧。

    尔芙毫无半点心急的笑着想着,脚下的步子越发轻盈了。

    “你过来了!”正当钮祜禄氏歇口气,打算继续放嗓子开嚎的时候,四爷看到了扶着瑶琴手腕进门的尔芙,笑着迎了上来,温声说道。

    尔芙略微一侧身,躲开了四爷伸出来的手,规规矩矩地俯身道:“妾身这么晚儿过来,实在是失礼,只是妾身听说钮祜禄格格这里有一样东西与妾身有关,妾身总不好躲在一旁装不知道了!”

    说完,尔芙就往方桌上摆着的那几枚殷红色的药丸子上看去。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不疯魔不成活(1)

    第六百二十七章

    “妾身求四爷做主呀!”随着尔芙的到来,钮祜禄氏擦了把眼泪,跪正了身子,一个头重重地扣在地上,哽咽着道。

    尔芙似笑非笑地瞄了眼桌上的东西,倒是也没有再往前走,只很随意地摆了摆手,笑着指了指下首摆着的几张圈椅,挑了一张离钮祜禄氏不远不近的坐了下去,便打开了话茬,“妾身听闻此事,也深觉匪夷所思,这好好的玩意儿里,怎么就混进去了这么不清白的玩意儿,妾身实在是不想平白背了黑锅,特地过来瞧瞧,爷可当真要秉公处理呀!”

    这件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白玉山子,此时已然被瑶琴从地上一片片的捡了起来,用娟帕垫在下头,堂堂正正地摆在了方桌上,就摆在四爷的手边位置。

    别问瑶琴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有缘由的。

    虽说她在尔芙身边当差不久,但是一只拿着西小院的私库钥匙,见过不知多少好东西,过手的古董字画、官窑瓷器等等,也绝对不是少数,她只是才一搭手就已经瞧出那尊被摔成碎玉片子的白玉山子有问题了,而四爷自小长在宫里,那见过的好东西就要更多了,何况他又是个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的,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无非是钮祜禄氏闹得太凶、太厉害了,他这脑袋瓜子都疼得嗡嗡的了,哪里还有闲心研究这个事了。

    “妾身自打入府就奉侧福晋勤谨,不敢有丝毫越礼之处,不知侧福晋为何如此心狠,竟然打着要绝妾身子嗣的心思,那也都是四爷的孩子啊!”钮祜禄氏听着尔芙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本就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都泛起了血色,几步跪行到了尔芙的跟前,扯着尔芙的袍摆就叫了起来。

    尔芙微微低头,随意瞟了一眼就侧过头了。

    只见钮祜禄氏的发髻微散,几缕细碎的鬓发被泪水打湿,服服帖帖地粘在脸颊上,浓密纤长如小扇子般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配合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睑,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这一幕,若是落在男子眼里,那自然是怜爱非常。

    可是落在同为女子、又是情敌的尔芙眼中,那就别提多膈应了,先别说这事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就算是真与她有关,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一个哭得这么美的情敌,要知道这女人的眼泪就是她最大的武器。

    而哭得美美的女人,那眼泪就是她的核武器了。

    就在钮祜禄氏揪着尔芙的袍摆不撒手的时候,四爷看到了那尊被瑶琴送到他手边的白玉山子碎片,看着上面刻意做旧的痕迹和泛着贼光的包浆,一直在努力忍耐着的四爷,终于怒了。

    “你给爷闭嘴!”四爷狠狠将手边的茶碗摔下,恨声道。

    钮祜禄氏被吼得一抖,匆忙回过头,连眼泪都忘记继续掉了,整个人傻愣愣地看着怒目状的四爷,满是不敢相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爷,这尊有着害人东西的白玉山子就是侧福晋送给妾身的贺礼,证据就摆在您的眼前,您还要继续袒护她?您当真是太偏心、太偏私了!”

    “你说这白玉山子是侧福晋给你的贺礼,这几颗成药就在白玉山子的腹中,是她害你的证据,你可知道这尊白玉山子从哪里来的?”四爷冷笑着反问道,随即不等钮祜禄氏有半点反应,便让人将在廊下守着的苏培盛给叫了进来,让苏培盛继续说他没说完的话。

    这事,其实要说明白,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由尔芙出面送给钮祜禄氏的这件白玉山子,本就是四爷的东西,再送给钮祜禄氏之前,尔芙连看都没有看过,而这东西也并非是尔芙想要送的。

    当时,府里的事情颇多,加之有吴格格的自戕在前,各种议论纷纷,什么难听的说法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前朝内宫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正盯着四爷府的内宅,想要从这件事上找出问题,让四爷落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丢了就要到手的差事,在那种情况下,府中不好为钮祜禄氏所出的小六阿哥大办洗三,但是钮祜禄氏诞下小六阿哥对四爷来说,亦是一件喜事,他本就子嗣不丰,所以就算她不喜欢钮祜禄氏,也还是对其有些亏欠的感觉。

    正巧的是康熙老爷子为了表示对这个儿子的维护和信任,所以就在一日大朝会的时候,将这件白玉山子赏给了四爷,四爷觉得这件东西很是贵重,又是康熙老爷子亲自赏下来的,不论是给钮祜禄氏做脸,还是给刚出生的小六阿哥做脸,那都是足够的了。

    只是他实在是不愿意在吴格格的新丧不久就进内院去见其他女人,便将这东西交给了苏培盛,让苏培盛送到了西小院,借着尔芙的名头送给了钮祜禄氏。

    康熙老爷子赏下东西的事情,府里知道的人不算少,但是真正见过这尊白玉山子的人,那当真是寥寥无几,所以当初尔芙送上这么一份厚礼的时候,虽然乌拉那拉氏有所怀疑,但是也没有往这事上合计,而钮祜禄氏就是半点都不知情了,谁让她那时候生产艰难,身子亏损得格外厉害,在床上养了足足三个月才好,等她养好身子,再次在府里走动的时候,这件事早就被府里的新近冒出来的八卦事给盖下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

    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是个很好的棋手,走一步看十步,早在尔芙送给钮祜禄氏这份大礼不久,她就借着去看钮祜禄氏的机会,领着一个最善于书画的婢女,将这尊白玉山子给画了下来,又特地命人去扬/州请了当地一位很是出名的玉雕师傅,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完成了这么一尊加了料的高仿货,一直就放在了小芝的手里。

    而此时,小芝弄出这件事,那就是完全自由发挥了。

    她猛然得知钮祜禄氏故意扮蠢,实则对乌拉那拉氏戒心颇重,也随时可能发现她不对劲的地方,心中很是担忧,不禁想到了出府前,乌拉那拉氏吩咐她伺机而动的话,所以她就借着给钮祜禄氏收拾行李的时候,将这尊一直收藏在她贴身衣物中的白玉山子给拿了出来,替换下了那件摆在博古架最显眼位置的真货,同时将这尊乌拉那拉氏准备好的西贝货给摔碎了,闹了这么一出热闹的好戏。

    只是她准备的不充分,所以就出现了些许错漏。

    当然,这也是乌拉那拉氏的疏忽,没有想到四爷能舍得将那么一尊康熙老爷子亲赏的白玉山子给了这么个不待见的格格。

    小芝打的好主意,想要借着钮祜禄氏除掉尔芙的事情,自然就不能成功了,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希望四爷彻底厌弃了钮祜禄氏,将钮祜禄氏也打发到庄子上去,或者直接赐死了钮祜禄氏了。

    按下几个人的心理活动不提,一旁随着苏培盛将此事阐明,钮祜禄氏的脸色,登时就难看了起来,只不过她并非是看清楚了事实真相,而是她根本不肯相信苏培盛的话,她只当四爷是为了袒护尔芙,已然是连原则都抛弃了,还安排了苏培盛过来替尔芙作证。

    这人要是偏执起来,那真是谁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钮祜禄氏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只见她满眼愤恨地看着堂屋里的几个人,腾地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贝齿紧咬下唇,直咬得嘴唇都渗出了血丝,亦是毫无察觉,连四爷的连声呵斥,也是置若罔闻的,一直到嘴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重了,她才仰天狂笑着的伸手指了指四爷,又指了指面露可惜之色的尔芙,一副疯魔了样子,返身冲进了夜色之中。

    “这……这……”尔芙见状,忙站起身来,眼中流露出焦急之色的嘟哝着,催促着四爷命人去追钮祜禄氏。

    到底是曾经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虽然四爷已然认定钮祜禄氏是个心思阴毒的女人,也并没有绝情绝义的撒手不管,忙招呼着苏培盛领着人去追钮祜禄氏。

    毕竟这园子里的水源太多了,又是湖、又是溪的,钮祜禄氏又是那副全无理智、疯疯癫癫的样子冲出门去,这要是真让她就这么疯疯癫癫的跌进水里淹死,那他还真对不住小六了。

    “爷,钮祜禄氏这边怕是离不得人,我就先回去了。”见四爷安排了苏培盛领着人去追钮祜禄氏,尔芙也算是尽到了她的一番心意了,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一幕,她就再也坐不下去了,不过她也没有想要领着四爷一块走,那样对钮祜禄氏就真的太残忍了。

    到底还是圣母病犯了。

    在尔芙看来,虽说钮祜禄氏于她是仇人、对头,但是她也能看得出这出戏的幕后主使者,并非是怒急攻心的钮祜禄氏,而能在钮祜禄氏眼皮子底下做手段的人,那必然是钮祜禄氏身边的人了,她若是真在此时就拉着四爷ui了长春仙馆,怕是这已然疯魔了的钮祜禄氏就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她抬手按住了要起身的四爷,对着他摇了摇头。

    四爷抬手盖住尔芙的小手,轻轻拍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看尔芙,看到尔芙眼底的坚持,略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但是他仍然坚持站起了身子,拉着尔芙的手走到了古香斋的门口,又叮嘱着瑶琴要仔细伺候着尔芙,一直目送着尔芙进了长春仙馆的院门,这才转身回到了古香斋后面的随安堂中。

    随安堂中,小芝为了处理那尊并未损及尔芙分毫的有问题的白玉山子,故意在苏培盛点人去追钮祜禄氏的时候,落后了几步,这会儿见四爷一出门,便迫不及待的收拾着那些零零碎碎的白玉碎片,还不等她将几块细小的碎片从博古架下方铺着的地毯缝隙里抠出来,四爷就已经回来了。

    “别忙着丢了,找个匣子装好了,爷要带回去!”四爷只当小芝是在整理,也没有多想,随意瞟了眼桌上已经凑成一堆的白玉碎片,便扭头去次间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淡声吩咐道。

    四爷都已经开口吩咐了,便是小芝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将这些个有问题的碎玉片子丢到水里头的毁尸灭迹,这会儿也只能应声称是了,忙从柜子里找出来个大小合适的朱漆锦盒来,将桌上的碎玉片子和几枚殷红色的药丸子都装了进去,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四爷的手边,这才退到了一旁。

    “你家格格哭哭闹闹了这么半天,想来一会儿回来就要洗漱,你快下去准备吧!”四爷看着小芝就好似个木头桩子似的戳在自己个儿眼前,别提多心烦了,又不好将火气洒在一个无辜的小宫女身上,只得想出了个借口来哄人。

    好在小芝也是心虚的,有了四爷一声吩咐就忙下去了。

    随安堂里就剩下了四爷一个人,望着空空四壁,又看了看内室里堆得到处都是的箱笼,怎么瞧怎么觉得心塞,不知是不是月夜下的让他心情抑郁,他居然有一种被舍弃丢下的失落感,再想想长春仙馆里,身子不舒坦的小妮子尔芙,他都有些坐立难安了。

    郁郁的四爷,有些无聊的将小芝放在他手边的锦盒拿在了手里,将里面几颗鲜艳欲滴的殷红色药丸子拿在了手里,细细端详了一番,不知突然注意到了什么,脸色登时就变得更难看了。

    据传闻,这东西是前明内宫那些后妃勾心斗角下的产物,可是早就入朝听政,翻阅前朝各种宫闱密档的四爷却清楚得很,这玩意儿压根就不是什么前明产物,而是当年孝庄太皇太后为了不让顺治帝钟爱的那位董鄂妃顺利产子,危害到新后博尔济吉特氏的地位,破坏满蒙联盟的大好形势,特地命太医院里的院判按照古方制成的,只是那位院判的能力有限,一直到董鄂妃诞下那位不幸早夭的荣亲王之后,这药才送到了孝庄太皇太后的手里,那名奉太皇太后懿旨秘制此药的太医院院判,正是出身乌拉那拉氏的附庸包衣家族魏佳氏,而药丸上的那缕柳絮纹的细小印记就是此人制药的习惯。

    “来人!”想到这里,四爷冷声唤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疯魔不成活(2)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主子爷,您可是要续茶?”随着四爷的话音一落,廊下伺候的小宫女忙快步来到四爷跟前,恭声问道。

    四爷环视一眼左右,对着小宫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低声吩咐了两句,便略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她打发了出去,少是片刻,不待四爷一盏茶喝完,苏培盛就满头大汗地进了门,与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两个看起来就粗手笨脚的壮实婆子,两婆子手里架着的正是披头散发做疯魔状的钮祜禄氏。

    才一会儿工夫不见,刚刚还是看着惹人怜爱的钮祜禄氏,竟好似在泥潭里打了滚一般的满身泥浆,玫紫色的锦绣旗装,早已经看不出本色,洒落下来的长发,更是一缕缕地黏答答的搭在她的肩头,当真同街边乞讨的疯婆子没有两样了,看得四爷一阵心塞,忙吩咐人领着她下去梳妆。

    打发了旁人,四爷让忠心的小太监守在廊下,独留下苏培盛一人,沉默许久,这才下定决心的将手边的锦盒,递到了苏培盛的手里头,压低声音的淡声吩咐道:“这东西,你速去送给张保手里,记得让他仔细查一查药丸子的来历,此事不要大肆声张,命他细细暗访。”

    说完,四爷就挥了挥手,催促着他抓紧去办了。

    苏培盛自是不敢怠慢,别看他并没有一直跟在四爷身边,全程参与到钮祜禄氏的告状之旅,但是钮祜禄氏的声音着实有些大了,这镂空雕花的格栅窗门,也着实不太隔音,所以就算他不想听,他在外面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当然明白四爷话里隐含着的那股子火气是冲着哪位来的,绝不会是一旁长春仙馆里住着的那位侧福晋瓜尔佳氏,那就只可能是……

    想到这里,已经走上鸣玉溪桥的苏培盛,不自觉地停住了步子,回头望了眼被朦胧月色笼罩下的长春仙馆,幽幽叹了口气,快步往清辉阁走去。

    清辉阁一侧的偏房里,忙活了大半天,累成狗的张保都已经洗漱歇下了,猛然听小太监说苏培盛在外急着求见,手里头还拿着一个看着不俗的描金锦盒,登时就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顾不上还披散个头发了,忙披了件袍子就迎了出来,将苏培盛叫进了房间里说话。

    四爷还在随安堂那边等着听信,苏培盛不敢多耽搁,也不敢多和张保客套了,小太监才将门在外面掩上,他就三两句将四爷的话交代清楚,又从张保这里探听了下府里这几日的消息,免得一会儿四爷问起来,他应对不上就转身去四爷的书房里,摸了几本四爷书桌上放着的书卷,最后让小宫女收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鞋袜,便一路小跑地回去见四爷了。

    “主子,那东西——奴才已经送到张公公手里了!”

    四爷闻言,看了眼苏培盛,看着苏培盛双手拎着的东西,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逃难去呢!”

    “嗐,主子,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奴才想着您要留宿在这里,总不好穿着这身衣裳就这么浑身打浑身的糊弄过去,定然也舍不得去扰了侧福晋那边的清静,便趁着刚才回清辉阁的机会,将主子常看的书和换洗衣裳给拿了过来。”苏培盛忙将手里的东西,一一送到四爷的眼前,轻声解释道。

    不得不说,苏培盛在伺候人这方面,那真是周到得很。

    别看四爷在这随安堂里坐着别扭,总感觉哪里差了点什么似的,却也没想到,不对劲的地方是他****不离书卷的这个习惯,更没有考虑到他留宿在这里,却没有准备换洗的衣物这事。

    当然,这也盖因这些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

    苏培盛规规矩矩地放好了东西,又亲自替四爷冲泡好了热茶,点燃了几盏蜡烛照明,生怕熬坏了四爷的眼睛,也免得四爷喝不惯粗手笨脚的小宫女准备的破茶水,让四爷本就不痛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几分,忙活了一路十三招,还不等四爷这边换好了寝衣就着烛火,翻开了书卷,好好品读一番的时候,重新洗漱过的钮祜禄氏出来了。

    洗去铅华,素面朝天的钮祜禄氏,穿着一身水绿色的中衣,外披一件同色的绣垂柳纹的披风,亭亭玉立的站在四爷跟前,竟然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我见犹怜、愁眉啼妆的气质。

    “妾身之前失仪了。”钮祜禄氏一反常态的捏着衣角,有些怯懦地窥了眼身侧站着的小芝,又瞄了眼上首罗汉床上坐着的四爷,犹豫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略带忸怩之态的挪着碎步,只是才往前挪不到一尺的距离就停下了步子,任凭小芝在一旁怎么用眼神催促,她也没有再往前,反而又退后了几步,这么一来一回,她又一次站在了进门停下的位置,眼神木讷的屈了屈膝,欠身低语道。

    见惯了钮祜禄氏的放肆张扬,这般如木偶一样呆板的钮祜禄氏,还真让四爷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适应了,忙抬了抬手,招呼着她近前落座,扭头对着在旁边伺候着钮祜禄氏的小芝,沉声问道:“你家格格是怎么了,爷瞧着她怎么好似不认识人了!”

    “回主子爷的话,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格格打从回来就是这副怔忪的样子,这用过了安神宁心的汤药,才有所好转,不过却是真有些不认识人了。”小芝忙躬身答道。

    说起来,在看到钮祜禄氏被粗使婆子带回来的时候,小芝还真是被吓得不轻,几番试探,这才确认钮祜禄氏已经怒急攻心的发疯了,彻底放下了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如常当差,不过为了不让钮祜禄氏对四爷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彻底掀了乌拉那拉氏的底,她还是没有按照乌拉那拉氏所说的发现事情不对就跑出去,而是打定主意留在钮祜禄氏的身边,准备再寻机会彻底灭了这个可能暴露她和乌拉那拉氏的祸根儿,而钮祜禄氏虽然疯了,可是仍然是信任她的,甚至比以前对她还依赖了,倒是让她有更多的机会下手了。

    想到这里,小芝低着头,微微勾了勾唇角。

    而就在小芝低头偷笑的时候,钮祜禄氏正眨巴着那双如幼童般天真清澈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将她的每个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钮祜禄氏傻了么?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一个能从小就抑制本性的人,多半都是心性坚定的人,哪里是那种遇到点事就会被刺激得发疯了呢,她之所以当着四爷和尔芙的面做出疯魔状,无非是她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知道她身边混进了要对她不利的人,知道她的处境有些危险,这才会做出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混淆视听地冲出门,最后更是趁着苏培盛领着人在外面找寻她的时候,偷偷从绿荫轩的后墙根,翻墙进了长春仙馆里,见到了正要进房间里洗漱歇下的尔芙。

    她不是不知道这位侧福晋心善,她也不是不知道尔芙没有野心,但是她更了解尔芙是个没有心计的,也知道尔芙是个好吃醋、使小性子的,所以她在左右思量一番,便选择了府里最粗最壮的这条腿——乌拉那拉氏。

    她本就不是很信任乌拉那拉氏,不然她也不会装疯卖傻的这么糊弄事,完全不理会乌拉那拉氏让她找尔芙麻烦的事情,一直到今天发生这件事,她暴怒之下,一时间失了理智,才会主动对上了尔芙,可是她只是一时的没了理智,并非是彻底傻了,所以在发现四爷连半点怀疑都没有就站在了尔芙那边的时候,她就彻底明白了过来。

    四爷不是个为了美色就能失去公允的人,那为什么会连思考都没有就偏帮尔芙呢!

    钮祜禄氏略一合计就明白了过来。

    明白过来,她自然需要个帮手摆脱困境,而在这园子里住着的几个女眷,唯一能帮到她的就是瓜尔佳氏尔芙了。

    她冒险到了长春仙馆中,尔芙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只叫了瑶琴合计了一番就点头同意了她的计划,同时也安排了不起眼的小宫女小草去通知苏培盛过来接人,将做好了伪装的她送回到了随安堂中。

    并不知道钮祜禄氏是在装疯的四爷,看着眼神呆滞的钮祜禄氏,嘴里泛苦的吩咐道:“苏培盛,拿着爷的令牌去请太医过来为钮祜禄格格诊治!”

    苏培盛忙应声称是,紧握着金镶玉雕的腰牌,退出了随安堂。

    胡太医作为四爷府的专属太医,自然是要随行伺候的,倒是也算不得麻烦,长春仙馆离清辉阁也近,苏培盛也不嫌弃被溜腿儿了,一溜烟的将已经睡下的胡太医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拎着堂屋里放着的药箱就往外跑。

    可怜胡太医一把年纪了,跟着苏培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被四爷嫌弃他来慢了。

    “快快快!”四爷连声催促着。

    胡太医不敢疏忽,扯着袖子擦了把汗就打住了钮祜禄氏的手腕,早已经得到了西小院侧福晋尔芙的交代,他虽然知道钮祜禄氏的身子无碍,却也没有揭露这两位女主子的合谋骗局,照着尔芙的吩咐,照本宣科的说完了诊断结果,留下一张补身子的药方子就背着药箱。跟着钮祜禄氏进了屏风后的内室。

    随安堂里,药香缥缈,钮祜禄氏的头上,十余根儿银灿灿、亮闪闪的银针就那么明晃晃地扎着,还一颤一颤的,连旁边看着的几个小宫女都觉得腿肚子发软,偷偷凑到了一块,相互搀扶着,而反观被施针的钮祜禄氏则是满脸的淡然,让心里还存有最后一丝疑虑和担忧的小芝,彻底放下了心。

    一个正常人哪能任由人在脑袋上施针呢!

    那三寸余长的银针在钮祜禄氏的脑袋上扎了一刻钟之久,钮祜禄氏昏昏欲睡地躺倒在了床上,胡太医这才上前去取下了银针,又交代了一番忌口的问题,转身出了内室去见四爷了。

    “不忌用药,有什么缺的少的就让苏培盛去置办!”四爷有些心灰意冷的叹了口气,随口吩咐了一句,便让苏培盛送胡太医出去了,而他本人则径自进了内室。

    躺在床上昏睡着的钮祜禄氏无声无息的,连呼吸都是淡淡的,乌压压如云似的长发,散在她惨白的脸庞旁边,衬得她格外的柔弱娇小,一贯很是不喜她的四爷,坐在床边摆着的绣墩上,看着昏睡中的钮祜禄氏,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和怜惜。

    “也是个执着的,不过就是几句训斥,哪里值得你气成这幅样子呢!”四爷接过小芝拧好的帕子,便将房中伺候的宫婢都赶了出去,亲自用帕子拂去钮祜禄氏脸庞上的点点细汗,又动作轻柔地捋顺了钮祜禄氏耳鬓边的长发,替她掩好了被子,这才依靠在床柱上,幽幽发了一句感慨,暗道钮祜禄氏也是个性情中人。

    在胡太医的帮助下,糊弄过这一遭的钮祜禄氏,听着四爷的话,心下窃喜,暗道: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次,她也能顺利地走到四爷的心里了,这四爷的心,再也不是独属于那位让她嫉妒的侧福晋的了。

    越发心安的钮祜禄氏感受着四爷落在她身上的温柔目光,默默盘算着时间,听着四爷时不时发出的几句感慨,估摸着昏睡的时间,颤抖着眼皮,睁开了清澈见底的眼眸,露出了一抹如孩童般灿烂甜美的笑容,对着还来不及唤人进门的四爷,稚声稚气的唤道:“你是谁?怎么这么大胆的闯入姑娘家的香闺里来?别看我才六岁,可是阿玛已经为我请了师傅教规矩的!”

    “你说什么?”四爷惊诧地挑眉道。

    钮祜禄氏在被子下,偷偷活动了下发僵的身子,趁着四爷失神的工夫,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赤着脚就要往外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尖着嗓子叫着,仿佛当真遇到了登徒子一般的惊慌失措,可是一举一动又带着一丝孩童独有的天真童趣。

    “快拦住格格!”等四爷回过神的时候,钮祜禄氏已然跑到了内室的门口,好在几个在外面候着的小宫女听见动静就迎了过来,他忙扬声吩咐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通风报信

    第六百二十九章

    这一夜,钮祜禄氏仿佛回到了垂髻之年,稚气的话是一串串地往外冒,偏偏四爷对上满眼童真,嘴角放肆上扬的钮祜禄氏,再也做不出往日那般冷情的反应,只能压着不耐烦,如同往日里哄逗小七那孩子时候似的,说着他不擅长的话题,这才在天色渐明的时候,哄得嘟着小嘴儿闹着要去见额娘的钮祜禄氏睡下了。

    看着钮祜禄氏恬静的睡颜,听着窗外渐渐复苏的人声,素来有拼命三郎风范的四爷,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起身来到了窗边,轻轻将虚掩着的窗子推开一丝缝隙,轻声唤过上夜的小太监,将苏培盛叫了过来,低声吩咐道:“你钮祜禄主子这脑子还不是很清楚,爷实在是放心不下,这几日的邸报就由你从清辉阁给爷送过来吧,爷做了批示以后,你再给戴铎他们几个幕僚送去,记得不要惊动侧福晋那边。”

    说着话,四爷就又是一声叹息,起身来到了院子里。

    空落落地小院子里,四爷和苏培盛肩并肩地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颗颗的往嘴里丢着提神醒脑的薄荷丸,语带担忧地嘟哝道:“也不知道尔芙若是知道爷在这里一守就是好几日,会不会又要耍小孩子脾气!”

    苏培盛忙接过茬,摇头道:“瓜尔佳主子最是心善,今个儿不也是瓜尔佳主子主动提出让主子您留在这里的么!”

    “呵……

    你是不知道,那妮子最爱用小性子!”随着天边跳出了一丝火红,四爷揉着酸痛的脖颈,低语道,他自然知道尔芙是个心软的,也知道尔芙是善良的,可是他更知道尔芙是个醋坛子,要是知道他整夜守在钮祜禄氏的床边,那小妮子怕是连吃人的心思都有了,哪里还顾得上心软了。

    可但是让四爷丢下钮祜禄氏这边不管,他似乎又有些舍不得。

    略有些为难的四爷就这样和苏培盛二人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句句地吐着牢骚,连早起洒扫的宫女过来打扫,他也不过就是挪到了堂屋里,仍然是半刻不停的和苏培盛说着心里的为难,直听得苏培盛两耳都有些耳鸣了,恨不得将擦了一晚上鼻涕的帕子塞进四爷的嘴里,这才被钮祜禄氏慌慌张张找人的动静解救了。

    “我醒来就不见你,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钮祜禄氏满眼委屈地堵着嘴儿,伸着小手抓着四爷的衣角,我自犹怜的低头道。

    “不会的,爷这不是出来喝口茶么!”四爷苦涩一笑,伸手点了点钮祜禄氏的鼻尖,温声道。

    站在四爷身侧伺候着的苏培盛闻声,华丽丽地打了个冷颤。

    以往跟在四爷身边当差,苏培盛不是没见过四爷低头哄府里的女眷,尤其是在西小院看到的最多,可是他当真是第一次听见四爷用这么嗲的语气哄人,哪怕是在西小院都没听见过。

    想到这里,苏培盛不禁挑眉看了眼钮祜禄格格。

    他心里升腾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怕是这位格格以后的前途,不必西小院那位侧福晋小了。

    钮祜禄氏借着疯傻做挡箭牌,也不管什么府里的规矩了,还没说几句话就贴着四爷的腿边,溜边儿与四爷同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坐下了也不消停,先是很是亲昵的如小猫般蹭着四爷的脖颈,随即又撒娇似的将小手塞进了四爷的大手里,还不待开口,便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苏培盛说出那些打脸的话,登时就不喜地蹙了蹙眉,抽出手,越过四爷的身子,戳着苏培盛的肋间,如孩童般的歪头说道:“行了,你下去吧,站在这里,瞧着就觉得碍事!”

    嚯!

    苏培盛本来就是倚在落地罩旁,看似躬身俯首地等着四爷吩咐,实则正魂游天外的在心里合计着该怎么与这位可能重新得宠的格格相处,毕竟他之前可算是出面做了一回证人,让钮祜禄氏在四爷跟前丢了大脸,虽说钮祜禄氏现在疯疯癫癫的不知人事,可谁知道这位哪天醒过来会不会找他的麻烦,这枕头风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正当苏培盛想得心惊肉跳的,猛然肋间的软肉被钮祜禄氏使大劲地戳了两下,只觉得是又麻又痒又疼,这滋味就别提多酸爽了,一时绷不住神就惨叫了一声。

    好么,他这一嗓子出来,说似是女子的尖叫声,又有那么一点粗,说是男人的低吼,那又带着那么一丝尖细,当真是如用指甲盖划过磨砂黑板时的那种刺耳动静有一拼,这下连四爷都有些吃不消了,也就顺着钮祜禄氏的意思,摆了摆手,示意苏培盛退下。

    苏培盛不敢当着四爷的面叫疼,也不敢顶了四爷的吩咐,更不敢流露出丝毫怨怼之色,可是他就算是奴才,是个没了个根儿的太监,这身子骨也都是肉做的,也是知疼知热的,这心里头哪能没有半点想法呢,只是不敢,却并非是不会,心里本就有些犯嘀咕的苏培盛脸色一怔,随即就拎着满肚子的苦水,恭恭敬敬地退出了上房,直接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苏培盛,终于打定了主意。

    他是伺候人的不假,他对四爷忠心耿耿,亦是千真万确的,但是他也并非是没有半点私心的,钮祜禄氏明显是看不惯他的,不管是傻了,还是好了,想来以后有这么个格格在四爷跟前,他这个大太监都得不了好,这丢了差事的太监,那日子可远比那些小宫女难过多了,做惯了大太监的他,可不想有朝一日去给别的太监刷马桶、倒夜香。

    苏培盛暗道一句:死贫道不死道友,便叫过了一个小太监。

    别看他不好光明正大的去给某个女主子送信,但是作为府里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他手底下还是有几个可用的小太监的,便是张保都不清楚这事,苏培盛叫着小太监往耳房旁边的角落走了几句,避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说了一句话,便摇着腰间挂着的荷包,一步三摇地往墙根底下晃悠了过去。

    小太监得了苏培盛的吩咐,并没有匆匆忙忙地出院子,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急迫的神色,仍然是按部就班地跟着其他人一块当差,一直等到上房里的宫女出来传话,说是四爷让摆饭了,他这才跟着人一块出了院子,寻了个由头,借着上茅厕的工夫,溜到了长春仙馆。

    要说还真是钮祜禄氏点背,或者是苏培盛的命好。

    尔芙昨个儿引着钮祜禄氏的事情,睡得并不算太好,所以就算是钮祜禄氏那边都已经摆饭,她还没有起身,这院门更是没有开,要不是赵德柱领着小太监往院子里正送水,又认识来传话的这个小太监,这苏培盛打发过来的小太监,估计是连门都进不去的,虽然说这话并非是一定要这会儿就送到尔芙的耳朵里,但是总归是送到才安心么!

    赵德柱见小太监神色诡秘,便也明白了这人是偷偷来的,也就没有大肆张扬,笑着对送水过来的小太监应付了两句,便领着来传话的三福从角门进了长春仙馆里。

    “到底是有什么事呀,你可别给我惹麻烦!”赵德柱虽然脑袋一热,将三福给领进门了,但是却也没有直愣愣地送到尔芙跟前去,反而拉着三福进了他住的小单间里‘刑讯逼供’去了。

    三福表示他就是个送信的,当真不需要这么被重视,却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苏公公对他耳语的几句话一说,便接过赵德柱送上的一串铜子赏钱,溜溜达达地从角门出去,便直接找那些去小厨房领吃食的同伴去汇合了。

    这边,赵德柱是知道昨个儿钮祜禄氏曾经过来的事情,对尔芙和钮祜禄氏达成攻守同盟的事情,也有那么一些了解,所以得到苏培盛传过来的消息,倒不算太紧张,可是也没有压下来就不往上禀了。

    一直拖到巳时正,尔芙那边换好了衣裳,用过了一顿不算丰盛,却很是合胃口的早午饭出来消食,他这才整理了衣裳,快步去给尔芙请安,顺便将这消息给送了上去,尤其是点出了苏培盛命小太监过来传话这点,暗示尔芙兴许是其他人得到了她和钮祜禄氏达成同盟的事情,安排这么个小太监过来搞破坏的,毕竟这话并非是他亲自听苏培盛说的。

    赵德柱的想法,别说是瑶琴不敢苟同,便是尔芙都不这么认为,一来是钮祜禄氏并非从门进来的,而是直接从后墙翻过来的,直接就溜到了她身边,不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却知道的人也没几个,多是她身边经久伺候的,都是些个可信的,二来就冲着钮祜禄氏能那么快的在四爷跟前做出反应,装疯卖傻的闯出门去,更是敢跑到她跟前来求同盟这事,尔芙就已经看出钮祜禄氏个沾了毛比猴都精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小看她,也就明白了钮祜禄氏的打算,敢情这位是打算保住命的同时,还借着身娇体柔易推倒的伪萝莉属性,将四爷收拢到手里头,还真是将她瓜尔佳尔芙当成了唐高宗李治年间,那位驱虎逐狼的王皇后了。

    呵呵哒……

    也许没有苏培盛的通风报信,她兴许会被钮祜禄氏糊弄些日子,可是现在么,她只能说钮祜禄氏这小人得志的德行,真是坑死钮祜禄氏了。

    不过对她么,那就是好处大大的了。

    “先不必管她,让胡太医那边仔细施针,药也别弄什么名贵的玩意儿了,左右也就是个假的,弄些黄连、银翘等清凉去火的苦茶,配合着凝神静气的安神汤给她送去就是了,另外让苏培盛提醒四爷,这小孩子们都是嫌药苦涩难咽的,可千万要仔细盯着些。”尔芙坐在罗汉床上,摩挲着帕子上的并蒂莲花纹,冷冷一笑,叫过赵德柱上前,低声吩咐道。

    既然你钮祜禄氏喜欢装疯卖傻的,那咱就成全你,尔芙如是想着,她知道胡太医开出的方子就是些个安神药,可是是药三分毒,谁说这些安神药就不会弄傻人了,这一天照三餐地喝安神药,再好的人,也会喝得傻愣愣的,更何况配合着胡太医的针灸,她只希望钮祜禄氏能坚持得更久些了。

    这还真不是尔芙心狠,如果钮祜禄氏不是心存恶意,按照她当时和尔芙商量好的,只要避过其他人的注意就和四爷将乌拉那拉氏如何安排她来找尔芙的麻烦和盘托出的话,那这些药什么的,钮祜禄氏自然就不需要喝了,胡太医每日的施诊,也就可以省下了,要知道胡太医会替钮祜禄氏做隐瞒,那可是尔芙出面百般保证才安排下的。

    若是以后,这事漏了,钮祜禄氏一退六二五的将所有事都栽在尔芙头上,那尔芙就是多少张嘴儿都说不清了,不是平白背上一个恶名,尔芙表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决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

    “你去看看小七那边散课了没,若是散了就让她过来用饭。”打从来到圆明园第三天,小七和弘轩就和哈哈珠子们去深柳读书堂跟着师傅读书了,小七是女孩子,还算轻省些,只需要早起过去上课就可以了,不到正午就散了,午后还能陪着她说说话,或是在园子里转转,而弘轩则需要一整天都在那边,只有晚上才有空来给尔芙请安,以前尔芙是从来没有用孩子钓过四爷,可是按照苏培盛让人传过来的消息看,想来四爷对钮祜禄氏已经有些动心了,所以她不得不借着小七想阿玛的由头了。

    想到这里,尔芙叹了口气,便去一旁亲自准备午饭的菜单了。

    一会儿工夫,瑶琴就领着额头带汗的小七过来了。

    原来,小七这丫头今个儿没有课,正和几个小同伴在院子后面的空地玩跳绳,这一路随着瑶琴走过来,小脸蛋还是红扑扑的,看着就好似诱人的小苹果一般。

    “过来额娘这里!”尔芙摆手让古筝下去准备洗漱用的东西,笑着叫过了小七,一边替小七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着她的打算。

    小七是个懂事的孩子,早早就想要帮尔芙的忙了,难得尔芙主动提出来,自是连想都没想的就点了头,笑嘻嘻地凑上了罗汉床就这么贴在尔芙身边,一双母女趴在茶桌边,咬着毛笔,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了菜单子。

    而四爷那边,也没有让尔芙失望,瑶琴去了一说,四爷就应下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尔芙站在廊下,望着古香斋的方向,冷冷笑着。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揭穿

    第六百三十章

    佛家导人向善,亦有怒目金刚,何况尔芙本就不是以怨报德的大善人,如果平时的话,她兴许不会和钮祜禄氏这么个格格较上劲,哪怕钮祜禄氏可能是利用了她,可是钮祜禄氏的姓氏,让尔芙心里头不安稳。

    尔芙虽然并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愤青,但是却也是爱国的,她可以视所有女人如无物,也可以同样的去怜爱四爷的每一个子女,唯有弘历不可以,唯有钮祜禄氏家的女儿不可以,她不敢去赌,她私心里想,也许没了弘历,没了那个号称十全老人的败家子,兴许未来那百年耻辱就不会存在了呢,哪怕这个代价是让自己消失掉……

    她如此想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冽。

    四爷一进门就看见尔芙倚在廊柱边发呆的样子,登时快走了两步,顺手解下了肩上的披风,搭在了尔芙的肩上,温声数落道:“廊下的风硬,你怎么也不披件衣裳呢!”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哪里需要披上披风这么严重,何况头顶上就是大太阳,我这脑瓜门上都是汗珠子,这要是再穿上披风,还不得捂出痱子来了!”尔芙笑着摇了摇头,躲开了四爷要揽在她肩上的手,压下了心里乱糟糟的思绪,抬手指着高悬于头顶上的红日,语气亲昵的说道,说完就拉住了四爷的手,与小七一左一右的扯着的四爷的胳膊,将四爷拽进了厢房里。

    厢房不如上房大,小三间的格局,摆上了罗汉床、圆桌、绣墩等家具就显得很是狭窄了,但是却被瑶琴等人收拾得格外齐整,看着倒是也不别扭。

    尔芙拉着四爷一进门就扯着小七上了炕,又转身从炕梢摆着的炕柜里,拿出了瑶琴预备好的干果攒盒,便吩咐古筝领人去小厨房那边领吃食了。

    “钮祜禄格格的身子不大好,爷就没有让她搬院子,倒是委屈你了,不若爷让人将牡丹台那边给你收拾出来,你先过去住几日凑合凑合!”四爷看着尔芙和小七挤做一团,脑袋碰脑袋的说着悄悄话儿,又看了眼狭窄的房间,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他打算让钮祜禄氏给尔芙腾房子的事情,不禁有些歉然地握了握尔芙的手,低声说道。

    “算不得什么大事,房间小点,也有小点的好处,收拾起来方便!”尔芙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笑着答道。

    其实,这厢房在四爷眼里是狭窄极了,但是尔芙却觉得没什么,再说她本来也没打算住到钮祜禄氏住着的那院子去,她虽然已经算不上有心里洁癖了,可是一想到那张床可能发生过的事情,她自己个儿估计自己躺在那上头,那也是睡不着的,所以何必去麻烦钮祜禄氏呢,平白让四爷觉得亏欠了钮祜禄氏。

    作为一个住过四人一间的大学生宿舍的苦逼学僧党来的,那种洗澡都要排队的日子,她都没觉得嫌弃,何况是这种小三间都是自己个儿的香闺呢,尔芙表示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只是尔芙的经历和原主不尽相同,与四爷想象中的娇娇女也不大相同,原主是打小就出生在手握实权的统领府,额娘是府里打理中馈的嫡福晋,那自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家小姐,吃穿住行,那自然是捡好的来了,四爷设身处地的一想,便就更觉得委屈了尔芙,偏偏尔芙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弄得他这心里头就如同开了锅的水一般咕嘟嘟地冒起了泡泡,满满都是对尔芙的心疼。

    “不行,你一个堂堂侧福晋,哪里能住在这厢房里,让别人瞧见了,岂不是笑话你!”四爷坚持道。

    尔芙有些奇怪地抬头,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您要真是打心里为了我好,那你就别让我来来回回的折腾了,我是个懒怠的性子,我瞧着这厢房住着蛮舒坦的,我可不想今个儿搬家,明个儿挪院子的,再说牡丹台,那可是福晋住的地方,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脑袋,顶不起那么大的帽子!”

    说到最后,尔芙笑着眨巴眨巴眼睛,略带调侃意味的歪着脑袋瓜,一脸挑衅的低声道:“院子说话就要收拾好了,别是您打算把我找个由头打发出去,好把这长春仙馆让钮祜禄格格住过来吧。

    我可不能就这么上了您的当!”

    “又胡说!”四爷满脸宠溺地笑了笑,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想着尔芙是不愿意他为难的,也不想让钮祜禄氏在病里都不得安生,暗道尔芙是个善心满满的好菇娘。

    尔芙可没有他想得那么多,一边扒着核桃仁给小七补脑子,一边陪着小七和四爷说了几句家常话,还不等催瑶琴摆饭,古筝就领着两个扛着半人高大食盒的小太监进来了。

    “行了,别赖着你阿玛说个不停了,一会儿吃过饭再玩。”

    说完,尔芙就将手里抓着的核桃仁给丢在了攒盒里,趿拉着鞋子来到了另一侧的内室里,与古筝、瑶琴一块将食盒里的几道家常小菜摆在了桌上,而那边四爷更是自愿自觉的拉着抓着核桃仁吃不停的小七,去房门口摆着的盆架前洗手了。

    四爷就是喜欢和尔芙一块用饭,一来是没有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让最重规矩的四爷觉得更有家的味道,二是菜色的味道好,色香味俱全,分量十足,大快朵颐,吃起来痛快,比起那些分量小小、精雕细琢的菜肴,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三就是有尔芙这个喜欢使小性子的在,他这胃口都能好上不少。

    几样清淡的小菜,并一碗酱色浓郁的红烧肉摆上桌,四爷这肚子就配合地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尔芙嫣然一笑,接过瑶琴送上来的饭勺就亲自盛了碗饭,送到了四爷跟前儿,“抓紧吃吧,也不知道怎么就见饭就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位爷在府里都吃不上饭了呢!”

    说完,尔芙就笑呵呵的给小七给盛了一碗。

    一家三口人在一块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尔芙借口要去看看弘轩,将房间让给了小七和四爷,便盯着古筝将餐碟碗筷收拾齐整,领着瑶琴往深柳读书堂那边溜溜达达地去了,陪着弘轩在园子里绕了小半圈,走了满身的汗,这才坐上了小太监抬着的肩舆,在苏培盛满是深意的小眼神儿的注视下,摇着绣西子捧心的团扇回来了。

    “瓜尔佳主子,您千万要当心那边!”苏培盛一边抢过小宫女打帘子的活计,一边鬼鬼祟祟地小声提醒着。

    尔芙丢给苏培盛一记了然的眼神,脚下步子不停的进了厢房。

    “时候差不多了,小七,你该回去睡睡午觉了,等下午闲着的时候,再过来和你阿玛耍赖皮!”尔芙一进门就看见小七趴在四爷的肩膀头上,正在揪着四爷发辫梢缀着的殷红色流苏胡闹,忙上前解救起了满脸为难的四爷,拉着小七走到了一旁,轻声教训着。

    “好了,好了,小七挺懂事的,你就别忙着教训她了,快让瑶琴她们准备热水给你擦擦脸吧,瞧你脸上这妆花的!”对于四爷这个孩奴,尔芙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旁人都说古代人重男轻女,可是到四爷这,那就刚刚好翻了过来,将府里的几个阿哥都管得死死的,偏偏喜欢宠着府里的茉雅琦和小七,这不尔芙才说了几句话,四爷就忘记了刚才被小七揪着发辫的囧样子了,忙上前解围道,同时对着小七使眼色的让她先走。

    小七见状,忙福了福身就溜边从门缝钻了出去,只是她才一出门就在廊下转过了身子,默默地看着窗边映着的四爷身影,在心里小小的表示了一下下的歉疚,为自己的坑爹行为脸红,随即就招呼着圆圆一溜烟儿的跑回了绿荫轩做功课去了。

    “你就知道宠着她,早晚让她闯出祸来!”尔芙一边接过瑶琴送上的湿帕子擦脸,一边扭头不高兴地对着四爷唠叨着,她虽然很高兴四爷这般宠溺着小七,可是她也不希望小七长歪了呀,所以就算是今个儿这一幕,明明是她特地交代小七做的,连结果都是她预料到的,她还是没有半点压力的怪起了四爷。

    也亏得四爷并不知道这事是尔芙安排好的,不然估计都能被尔芙这么欠揍的理论给气疯了,四爷自认理亏的连连点头,表示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可是心里却是没有半点认同尔芙说法的意思。

    在四爷看来,这女孩子在家里的时候就该娇惯着些,只要把那些规矩什么的都学会了就好,并不需要完全遵守,甚至觉得尔芙这个做额娘的实在是太不心疼孩子了,不过为了不让尔芙和他发飙,他就默默地将心里的想法都憋回到了肚子里头。

    尔芙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并没有理会四爷的反应,将手里用过的帕子丢给瑶琴,自顾自地在衣柜里找出了换洗的小衣等物,便直接绕过了屏风,去换身上被汗水弄得潮乎乎的衣裳去了,一边换着衣裳,她也没有忘记她的打算,仿佛很是随意的顺口问道:“对了,爷都过来这么半天了,我都差点儿忘记问爷了,钮祜禄氏和你说没说呀!”

    四爷闻言,登时一愣,连声问道:“钮祜禄格格要和爷说什么,你怎么会这么问,可是听说别人说什么了?”他倒不是从尔芙这话里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担心他要连续几日留在随安堂陪钮祜禄氏的事情被尔芙知道了,怕尔芙这会儿和他耍起小性子来,闹得他左右为难,要不是不好就这么不问清楚就走,四爷估计都能让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给吓跑了。

    “什么听别人说什么了,您在说什么呀?”尔芙一边系着领口的鎏金盘扣,一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布满了不解和迷惘的轻声嘟咕着就坐在了四爷身边,很是好奇地扭头看着四爷。

    “没什么!”四爷做贼心虚地躲闪着尔芙清澈的眼神,道。

    “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尔芙笑着装作看不见四爷的反常,从妆匣里摸出了梳子就坐到了妆台前,像是压根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说起了昨个儿晚上,她从随安堂回到长春仙馆,钮祜禄氏是如何避过所有人的注意,跑到她这里求救的事情说了出来……

    抹黑就是要这么的光明正大,尔芙如此想着,说出来的话就更加理直气壮了,直说得四爷的脸色大变,这才丢出最后一击,“胡太医那边,虽说已经按照我的吩咐说了那番话,可是到底还要爷去打个招呼才好,那就是个老古板的,昨个儿听说我要他说假话,差点没气得胡子都掉了!”

    “瓜尔佳氏,你说的可是真的?”四爷黑着脸,袖管下的双手攥着拳头,紧紧盯着尔芙铜镜中模糊的小脸,冷声喝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尔芙有些奇怪地转过身,她表示她这会儿工夫都将这句话说烂了好伐,这四爷是个什么毛病,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怎么四爷的智商都吓得不在线,余额不足了呢!

    尔芙哪里想到,四爷一个晚上就对钮祜禄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心动,一想到钮祜禄氏看他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和孩童般的灿烂笑容都是假的,他这心里头就如吞了十几只苍蝇般的恶心,恨不得抱着马桶大吐一场才好,正因如此,他才会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希望尔芙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希望他看到的钮祜禄氏是真实的。

    不得不说,也亏得尔芙下决断早,不然等到钮祜禄氏这颗小种子在四爷的心目中生根发芽,那她再想将钮祜禄氏从四爷的心里拔出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怕是还不等她动手,那钮祜禄氏就已经将她赶尽杀绝了。

    “爷没事,许是这几日有些累了,不知道怎么这耳朵有些耳鸣了!”四爷揉着嘣嘣跳着的脑门,身形一晃就坐在了炕边上,将到嘴边的话都压回到了心底,尽量平静的回答道,说完就借口身子有些乏了,扯过叠在炕柜上的被褥,直接和衣躺在了炕上,紧闭着眼睛,装睡生闷气去了。

    妆台前,尔芙无声地对镜咧嘴笑了笑,拿着扇子就坐到了四爷的身边,不轻不重地替他打起了扇子,这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就是这么的多情呀!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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