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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五章 又闹翻了

    第七百零五章

    “是谁?”尔芙猛然回头,紧紧盯着声音发出的那个角落,颤声问道。

    随着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过后,众人寻找的瑶琴,面无血色从玉米地的深处地爬了出来。

    尔芙忙迎上前去,将已经无力起身的瑶琴抱在了怀里,一边梳拢着瑶琴散乱在肩头的长发,一边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你没事吧?”

    说着话,她不动声色地对着四爷使了个眼色。

    四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叫着李佳明磊和哈五就往瑶琴躲藏的那处玉米地找去。

    殷红色的血,如同点缀在片片绿叶中的红色碎花瓣般,一个身量高挺的黑脸大汉就那样衣衫不整的倒在血泊之中,胸口处扎着的正是宫女制式的素银簪子。

    “瑶琴现在的状况不大好,还是先回庄子再说吧!”四爷留下哈五在这里打扫痕迹,转身回到了尔芙身边,瞧着躲在尔芙怀里瑟瑟发抖的瑶琴,并没有将刚才看到的事情说给尔芙听,只叹了口气就拍了拍尔芙有些僵硬的肩膀,轻声说道。

    “对对对,回庄子。”

    尔芙这才反应过来,和四爷一块合力拉起了已经瘫软成一滩肉泥的瑶琴,由尔芙骑着四爷的那匹快马,小心翼翼地扶着瑶琴,一路无话的回到了庄子上。

    “别担心,瑶琴不会有事的!”眼瞧着丫儿扶着瑶琴进了上房,一直强打精神的尔芙就撑不住了,双腿一软就脸色惨白的倒在了四爷的怀里,抚摸着她微微打颤的后背,四爷心下软成了一滩水,忙温声抚慰道。

    尔芙也希望瑶琴是没事的,可是……

    一桶桶地热水被从灶间拎到了上房,尔芙就这样在四爷的搀扶下,一直守在廊下,紧张的望着上房里的动静,之前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就算是点燃了两支火把,可是仍然光线有限,她没有瞧清楚瑶琴身上的状况,一直到回到庄子上,她才发现了瑶琴的狼狈,那如在泥塘里打过滚似的一身,再配合瑶琴染满了鲜血的衣襟,尔芙只觉得现在鼻尖都萦绕着一股子血腥气,她多怕她心里的猜测会成真。

    瑶琴这样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孤身一人走在夜路上……

    尔芙甚至都不敢细想,这是个多么残酷的时代,若是瑶琴真的失了清白,那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不过好在,丫儿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答案。

    瑶琴的贴身衣物都是完好齐整的,虽然外袍狼狈,还染满了血色,身上却也没什么伤口,只是脸颊有些红肿,看起来是有人大力击打过的,其他的一切都好。

    “我进去看看她,丫儿,你去厨房沏壶茶出来吧!”尔芙趴在窗边看了一眼,却只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连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着端着衣物要去厨下清洗的丫儿,低声吩咐了一句,便一撩门口挂着的藏青布门帘,径自进了内室中。

    内室里,昏黄的烛光下,脸色还很是苍白的瑶琴,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粉色碎花细棉布中衣,正在对镜梳拢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见到尔芙进来,忙对着尔芙深施一礼,道:“奴婢让主子担心了!”

    “快起来,别这么说!”

    尔芙忙将瑶琴扶了起来,边说边将她重新按到了妆台前的绣墩上坐好,这才拿过丫儿搭在一旁的干布帕子,替瑶琴擦拭着脑后湿漉漉的长发,满是自责的开口道:“是我考虑疏忽,让你受苦了!”

    “主子!”瑶琴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她就算是性子再坚强,也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这次是真的吓到了。

    尔芙就这样抱着无声落泪的瑶琴,沉默了许久。

    一直等到瑶琴制住了眼泪,她这才问起了瑶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其实是真的不想让瑶琴再想起这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她知道就让瑶琴将这些事情压在心里,这些事情定然会成为瑶琴的梦魇,只有让瑶琴说出来,让瑶琴将心底的痛苦都发泄出来,瑶琴才会将这件事慢慢遗忘,将那种痛苦的经历,慢慢的放下。

    破而后立,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伴随着瑶琴断断续续的抽泣,尔芙总算是听明白了。

    一个醉酒归家的莽汉,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孩,一切都是那么的俗套,可是却是那般的可怕。

    “不怕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尔芙温柔地拂过瑶琴的发顶,温声安抚道。

    瑶琴抽泣着点了点头,说到了最后一点,那个莽汉死了,死在了荒野之中。

    杀人是犯法的,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不过有些人,总是有些特权的,比如四爷和尔芙。

    尔芙虽然不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动物,却也不觉得那莽汉死得多么冤枉,若是那个莽汉不动邪念就不会引来死劫,唯一让尔芙觉得为难的就是那人据瑶琴说,应该也是个有家有室的人,家里的顶梁柱死了,那被留下来的孤儿寡母,才是真真正正的可怜人。

    “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去办,你就别想这些事情了!”不过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尔芙抬手拍了拍瑶琴的肩膀,接过了丫儿送上的热姜茶吹了吹,见温度不是那么热了,这才小心地交到了瑶琴的手里,笑着让她喝些驱驱寒气,她又等着瑶琴喝过姜茶,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扯了扯一旁已经捂热了的被子,让她躺下好好歇歇。

    尔芙瞧着瑶琴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稳,这才想起了还在廊下吹冷风的四爷,她刚要起身离开,便觉得衣袍被挂住了,只听得耳边响起了一道糯糯的声音,“主子,奴婢好怕!”

    原来是瑶琴。

    尔芙抬手拍了拍瑶琴抓着她衣襟的小手,柔声道:“我让丫儿在这里陪你,不用怕,这里很安全,外面有四爷的护卫队在,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说完,她又指了指廊下来回转的四爷身影。

    瑶琴这才松开了抓着尔芙衣襟的手,她虽然在回来的路上都是浑浑噩噩的,却也知道是四爷领着人来庄子上,现在更因为她的事情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风,她可不敢就这样再霸占着尔芙不撒手了,何况尔芙还留下了丫儿陪她。

    她对着眼露担心的尔芙,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等明个儿,咱们就不必在这里受苦了,我在丰台的那个庄子,你也去过,到时候,我领着你们在河边摆上烧烤架,来上一场自己动手的烧烤聚会,保管你吃得肚子都鼓出来了。”尔芙故作轻松地说了几句玩笑话,这才对着丫儿使了个眼色,让丫儿接替了自己的位置,继续陪着仍然有些后怕的瑶琴,转身去见四爷了。

    一直等在廊下的四爷,瞧见尔芙出来就忙迎了上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那个莽汉的事情,爷会安排人去处理的。”四爷看着仍然眉头紧蹙的尔芙,随手将手里握着的茶盏,递给尔芙暖手,轻声说道。

    尔芙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瑶琴吓坏了。”

    “你也别自责了,这并不能怪你,毕竟这是个意外。”四爷抬手将胳膊搭在了尔芙的肩膀上,将尔芙揽进了怀里,沉声说道。

    是的,尔芙心里有对瑶琴的愧疚,但是更多地却是自责。

    她十分自责,是她没有安排好一切,这才会让瑶琴遇到危险,如果她当时多说一句,让瑶琴请了庄头柯三一块去隔壁的村上,或是她不那么想当然的放瑶琴天擦黑还出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这都是她太自私了。

    她私心里是爱享受的,她不习惯缺东少西的过日子,哪怕就是一个晚上都不愿意忍耐,所以在瑶琴提出要去隔壁村上买东西的时候,她才会那么轻易的点头同意,因为她知道瑶琴办事妥当,去了隔壁的大村子上,定然会将她需要的东西都预备齐全,这样她就能在这个寒酸简陋的小屋子里,继续她贵族般的生活。

    “这不是意外。”看清楚自己内心的尔芙,摇了摇头,打断了四爷安慰她的话,轻声反驳道,“都是我这个人太自私,要是我能多考虑考虑瑶琴的话,我就不会让她那么晚出去了,一个女孩子家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的行走,就算是不遇到那个醉酒的莽汉,也可能会遇到其他的危险,可是我却只是等在院子里,做出一副很担心她的样子,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去找找她,瑶琴受这么大的罪,其实都是我的错。”

    “你不该把这些事情都揽在身上的。

    她是你的贴身近婢,又是你院子里的掌事大宫女,将你的一切打理妥当,本来就是她的本职差事,而她遇到这样的危险,却是一场意外。

    你也不愿意她遇到这样的危险,对吧!”四爷抱着捂住脸无声痛哭的尔芙,打发了一旁负责护卫他安全的李佳明磊,轻轻拍着尔芙的后背,温声抚慰道。

    尔芙无声地摇了摇头,他不懂!

    她并不是一个生活在这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在她成长环境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就算是有一些特权阶层的存在,那些豪门大户人家,也仍然会雇佣仆佣,过着同样使奴唤婢的生活,可是却也不会视人命如草芥,她哪怕是明白知道四爷所说的那一切,明白瑶琴是她的婢仆,为她生,为她死是应该应分的义务,但是她的心里仍然会感觉到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就来自于她自小建立起来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

    三观尽碎,那不过就是一句发泄情绪的话。

    尔芙现在的这种痛苦,没有人能理解,甚至她不能对人言说,哪怕是她的子女,长时间的负担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她终于在瑶琴出事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夜越来越深,她的泪水,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

    当第二天的晨曦,再次洒满大地的时候,四爷看着哭肿了双眼的尔芙,默默的叹了口气,将缩成鸵鸟状的尔芙扯了起来,扯着她,迎着刺眼的阳光,沉声说道:“你到底要伤心多久,瑶琴遇到意外,你为了她伤心懊恼,可是你这么折磨自己,难道爷就不会为了你的伤心心疼?

    哭哭哭……如果哭能解决问题,那你就尽情哭个够吧!”

    哭得太久,尔芙只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来得太快,她不明白到底都是为了些什么,尔芙愣愣地看着对自己咆哮发火的四爷,迟疑了片刻,才缓缓摇了摇头,转身进了上房中。

    太过自私的两个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她希望她的男人是呵护、疼爱自己的,她是个百分百的小女人,而四爷原来是希望自己被一直注意,她从不知道四爷骨子里,也有脆弱、敏感的一面,也许这就是他们俩个人走到今天的最大原因吧。

    之前,他们过得蜜里调油,不过就是假象罢了。

    当弘轩的离开,让这一切都爆发了出来,想明白了这一切,她突然从绝望中,抽离了出来,她不该让自己再心软,也许昨夜的她,需要的就是一个四爷温暖的怀抱罢了。

    现在的她,只有庆幸,庆幸四爷并没有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怀抱,让她再次沉迷在那种虚假的温暖中。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时辰不早了,妾身这次出府,虽说没有带什么行李,却也要好好收拾一下,便劳烦爷在外等待片刻吧!”尔芙漫步走进上房,背对着四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笑着给了丫儿一个安心的眼神,淡声说道。

    被丢在院子里的四爷,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过是不想再看尔芙流泪,因为尔芙的每一滴泪水对他来说都如刺入心底的刀子一般,让他痛不欲生,这才会厉言制止尔芙,可是他才开了口,便已经后悔了,而尔芙却没有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又一次的变成了刚回京的那个样子。

    “一切随你!”毫无头绪的四爷,狠狠拍了拍脑瓜门儿,冷声丢下一句话就往院子外走去,心里头暗骂:这个死妮子,一句话就要让他这个王爷跑断腿儿去安排,真是太过分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阴损的法子

    第七百零六章

    夫妻相处是一门高深的学科,且没有老师能教导。

    毫无经验的尔芙和四爷二人组,将好好的和美生活,应是弄得支离破碎的,打打闹闹的没有个出路在,不过到底是两人之间是有真感情的,哪怕尔芙一心想要和四爷保持距离,仍然难免被面露苦色的四爷吸引去注意力,她坐在李佳明磊从隔壁村子上租来的马车,时不时的撩开手边被风吹起的车帘,最终没有管住嘴儿,趁着四爷回头看过来的工夫,轻声道:“四爷,您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过,还是上来车上歇会儿吧。”

    李佳明磊租来的马车不算大,坐下尔芙、瑶琴和丫儿三人就已经很是拥挤了,跨坐在马背上的四爷,虽然整夜没有睡过,这会儿正腰酸背疼的难受,却也舍不得再辛苦尔芙。

    “爷一个大男人,哪能坐在马车里。”

    好话不会好好说的四爷,轻轻打马,来到了车旁,一摇头就拒绝了尔芙的提议,同时还好像逞能似的挺了挺腰肢,也亏得他骑着的马都是马夫精心调/教过的,不然就他这种耍帅的行为,定然会被摔下马去。

    没有得到回应的尔芙,自觉有种热脸贴到冷屁股的失落感,自嘲的笑了笑就将车帘狠狠地撂下了,负气地扭过头,故意气人似的扯着有些没精神的丫儿和瑶琴说说笑笑,一直到到了丰台庄子的大院外都没有再搭理四爷一句。

    通往庄子的小路口,一直守在车旁的四爷在李佳明磊的提醒下,掏出了内兜放着的怀表,瞧着上面徐徐走动着的秒针,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车窗口若隐若现露出的尔芙侧脸,微微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便用马鞭敲响了车窗,“时辰不早了,爷还要赶去宫里上朝,便不陪你进去了。”

    误会四爷是不耐烦了的尔芙,不待四爷说完就冷冷的开口了,“劳四爷一路护送,妾身已经是诚惶诚恐,万万不敢再多耽搁四爷了。”说完,她就对着车前赶车的把式招呼了一声,连个脸都没露就直接进了庄子里。

    尔芙在丰台的陪嫁庄子算得上是瓜尔佳氏一族的祖产了。

    不但面积广阔,且位置极好,又靠近丰台大营,庄子正当间的三进大院子,那更是请了能工巧匠修建了一年多才建成的,亭台楼阙、小桥流水是无一不有,就算是一路难展欢颜的瑶琴进了院子,也不禁露出了神往的小眼神儿。

    “我这边不用你们伺候了,跟着这丫头下去休息吧!”坐在上房的圈椅上,尔芙抬手接过庄头娘子送上的热茶,暖了暖手,微抿了一小口,扭头对着有些拘束的丫儿和瑶琴,轻声吩咐道。

    丫儿和瑶琴应声称是就随着引路的小丫头去了厢房休息。

    打发了二人的尔芙,放下了手里头的茶碗,扭头瞧着庄头娘子,莞尔一笑,轻声说道:“白娇在后面等久了吧,你还不赶紧把她请过来,仔细她等得不耐烦了,扣你的月钱!”

    别看尔芙来这里的机会少,但是对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是熟悉。

    比如说庄头娘子,这个看起来年方二十、端方守礼的清秀少妇——林于氏,她就是尔芙在京中的第一家铺子里的一个女伙计,与尔芙打过好几次交道,很合尔芙的眼缘,就连刚才那个替丫儿和瑶琴引路的小丫鬟,那都是她亲自从人牙子那里挑选的,换句话说,这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尔芙趁着难得的出府机会,亲自一个个挑选出来的。

    “小姐,您又拿奴婢打趣。”林于氏说完就一跺脚往外跑去。

    尔芙望着林于氏离去的娇俏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的愁容。

    这次,她被李氏匆忙送出府,让她的安排出了纰漏。

    她虽然是出来了,可是小七还在府里,她实在是难以放心。

    “真是烦人。”想到这里,尔芙烦躁地一推手边的茶碗就往房门口走去,现在她迫切的需要和白娇商量商量,她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她不能将小七弄出府来,也绝对不能让小七独自一人留在府里头。

    正当她这般想着,白娇就已经随着林于氏从后面过来了。

    尔芙一瞧着白娇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登时挺直了腰背,感觉心里的大石头都松快了不少的尔芙,笑着对着站在一旁的林于氏摆了摆手,轻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你都出来了,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别是你又后悔了吧!”跟着尔芙进了上房,白娇自顾自地替自己个儿倒了一杯温热的奶茶,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笑着打趣道。

    尔芙没好气地对着白娇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话,“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话么?

    小七那丫头还在府里头,对着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辣女人,我这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你要是没有主意的话,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呦呦呦,你还凶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白娇就越来越不怕尔芙这个没有半点架子的东家了,私底下,也能和尔芙开上几句玩笑,这不一瞧见尔芙色厉内荏的说出半点没有威胁的话,她登时就笑开了,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的几分,反手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尖,语带戏弄的对着尔芙调侃道。

    尔芙表示她对白娇有杀手锏。

    随着白娇的话音一落,她就伸出了一双保养得宜的小手,探到了白娇的腋下,如同弹钢琴似的连连点动起来,随着尔芙灵巧的动作,白娇的嘴角就扬了起来,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很快,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样子的白娇就举手投降了。

    说起来,她这个人是天不怕、地不怕,打小就比同龄的男孩子还要胆大,不然也不会成为尔芙手下的第一大掌柜的,但是她就怕一点,那就是怕痒,她身上的痒痒肉就不知道怎么那么多。

    “快放开我,我已经有主意了,不然也不敢来见东家您呀!”白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高举着双手,急忙道。

    尔芙可不理她这套,手下动作不停的反驳道:“你先说!”

    白娇无奈,只得强忍着笑意,将她这些日子想出来的主意,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样真的行么?”尔芙手下的动作一怔,不放心的追问道。

    白娇一脸无语的摊了摊手,傲娇道:“我就这么一个主意,你爱用就用,不用就算了,我告诉你,这绝对是你眼下能用的最稳妥的法子,不管结果是怎么样,总归不会亏到你的小七,也能让那些一直盯着你的乌拉那拉氏和李氏转移转移目标,方便你脱离四爷府那个大泥潭。”

    “可是这会不会害了百合呀!”尔芙心下不安的喏喏道。

    “你怕害了她,那你就不怕她以后害你!

    我可跟你说,你在四爷府里,不知道外面的动静,你只要在京里转一圈,现在这权贵圈里,谁不知道你瓜尔佳氏出了个大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叫一个多才多艺,那就连琴艺大家墨子玉都亲自夸赞过的!”白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将被尔芙扯皱的衣裙抚平,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热茶,嗤鼻一笑的打开了话匣子。

    敢情这位百合姑娘,那真是个很有心计和头脑的姑娘。

    在盛京对着尔芙的那副无欲无求的嘴脸,如今早就丢到了九天之外,仗着有裕满在府里护着她,虽然面上对郭络罗氏是敬重有加,处处侍奉周到,背地里却将裕满的几个妾室都串联到了一起,挑唆着那些个本就不安分的妾室和郭络罗氏对着干,闹得郭络罗氏整日里焦头烂额,也没工夫管她,最后趁着裕满休沐回府的时候,提出了想要请教习嬷嬷学习规矩的想法,不但不动声色地阴了郭络罗氏一把,还得到了裕满更多的注意。

    那裕满是实心实意的想为自家姑娘好,又自认亏欠百合多年,费了好大的工夫,请了昔日在储秀宫教导诸多规矩的教习嬷嬷,教导百合的规矩,为了让这个长在乡野的女儿能更好的融入京中的贵族圈子,他可谓是煞费苦心,除了请教习嬷嬷教导百合规矩,还请了数个女先生来教导百合识文断字。

    百合也是个争气,这不一下子就混出了个大名声来。

    “不会吧!”尔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

    白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茬道:“不会吧,你把那个吧字去了好么,现在这京里谁不知道瓜尔佳氏的有颗绝世明珠,才貌双全,且性格温婉,虽然是庶出的闺女,却也是个记名的嫡女,要不是她现在还在孝期里,估计那上门提亲的媒婆都能将你家的门槛子踩平了。”

    “果然这人都是有两面的。

    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直到此时,尔芙才算是彻底相信了白娇的话,也就默认了白娇提出的那个有些阴损的法子,这小姨子住到出嫁的姐姐家里去,还真是怎么听都怎么让人觉得不靠谱,但是为了小七,她表示背上个拉亲妹妹固宠的难听名声,也算不了什么,不过就算是心知如此,尔芙还是决定先问问百合的意思再说,如果百合真有这样攀龙附凤的打算,那她也就不算将百合拉近火坑了。

    “我写封信,你想法子交给她!”想到这里,尔芙指了指一旁的书房,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对着身后的白娇,轻声说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白娇远比尔芙要果断的多,所以她顶看不惯尔芙这种妇人之仁的行为,也顾不上说出的话是否会刺痛尔芙了,不等尔芙说完就站起了身子,几大步就来到了站在书桌旁研墨的尔芙身边,一把抢下了尔芙已经拿在手里的毛笔,冷冷说了一句,“你这个人就是太心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家小七还在龙潭虎穴里住着呢,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你是真不怕再出意外呀!”

    “你……”

    意外,弘轩的死是意外,小九和玖儿染疾是意外。

    ‘意外’二字就是尔芙心底的痛,但是她也明白白娇是为了她好,哪怕做法是阴损了些,可能会害了百合的一声,但是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了一步,喃喃道:“我同意按你说的法子做,但是必须要百合同意,来回写信,实在是太麻烦了,你一会儿就拿着我的帖子,去趟我娘家,让百合来见我一面,我要亲自问问她,最好是让我今天就见到百合。”

    “你就是个娘们。”被尔芙气得咬牙切齿的白娇,边说边往外走去。

    被独自留在房间里的尔芙,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她也并不是白娇想得那么善良,她之所以坚持要问过百合的想法再决定,那是因为她发现百合是个很有心计、头脑、且心狠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就算是现在比不上她的权势,她可以硬逼着百合顾不上名声有暇的进府去照顾小七,但是却无疑会得罪了百合,有了这样一个仇人在,她怕是真要连觉都睡不着了。

    至于说百合会不会借小七争宠,那是必然的。

    不过小七聪明,又有戴先生跟在小七身边,想来百合明白该怎么选择,必然不会在初初进府的时候就选择伤害小七去争宠,反而会尽力表现她善良温婉、贤惠能干的一面给四爷看,至于以后,她就已经带着小七远走高飞了,而就凭百合的心计和手段,定然会比她这个失败者在府里混得更风光,她也算是对得住百合了。

    毕竟那可是要成为皇帝的四爷的妾室,凭着瓜尔佳氏一族在朝堂上的地位,百合最次最次也能成为四妃之一吧。

    总算是将小七的安全安排好,尔芙算是松了一口气,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馋虫,也顺利地钻了出来,她迈步走出上房,看了眼厢房那边的动静就沿着抄手回廊,来到了厢房的门口,“你们还没歇下,那就和我一块去吃顿好的吧!”说完,尔芙就笑着推开了厢房的门,只是这一眼,却彻底的将她给吓着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说教

    第七百零七章

    “你在干嘛!”尔芙一边大叫着,一边冲进了房中,使劲全身力气地拖住了投缳的瑶琴。

    有的时候,人并非是不能面对自己的过去,而是闲言碎语太刺人,异样的眼神太伤人,也许在你看来不过就是一句顺口的牢骚,可是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可能是催命的钟声,瑶琴现在选择投缳自尽就是如此,她不过就是听到了一句似是而非的闲话,她心底不曾平复的伤口就被撕裂了。

    “主子,您何必要救我,我这个人都已经脏了!”瑶琴泪如雨下地倒在尔芙怀里,双手无力地抓着尔芙有些褶皱的衣襟,哑着嗓子,低吼道。

    尔芙闻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就从心底升腾了起来。

    她猛地将瑶琴推倒在了地上,也不顾自己还跪在地上,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瑶琴的脸上,冲着满眼难以置信的瑶琴,冷声骂道:“我以为你是个坚强的姑娘,既然你这样不争气的想要寻死,你昨个儿又何必反抗,你大可以成全了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然后找个水坑一沉就那么死了算了。”

    “主子……”瑶琴单手捂着被尔芙扇得滚烫的脸颊,怯懦地避开了尔芙有些火辣刺眼的直白眼神,她也实在瞧不起现在的自己,昨个儿夜里,在那个举目无人的荒野中,那个男人喷着满是酒气的呼气对着她扑过来的时候,她并不是这么的怯懦,她将发钗捅进那男人胸口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死也要拉着这个坏了她清白的男人一块下地狱,而不能放过这个伤害她的男人,她也正是凭借着这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才逃过了噩梦,保住了这份清白,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她反手抹了抹眼泪,她要好好活下去。

    看着瑶琴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尔芙总算是暂时的松了口气,不然她还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瑶琴。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谢天谢地,电视剧里的一些恶俗手段,貌似还是蛮有用处的,尔芙在这么紧要的时刻,居然还脑洞大开,也是醉醉的,她重新将跌坐在地上的瑶琴扶了起来,又替瑶琴整理好了发髻,这才叫进了在廊下候着的小丫鬟和去了小厨房取吃食的丫儿。

    刚才闹的动静太大,小半个院子的婢仆都围了过来,着要不是尔芙进门的刹那,灵光大现的将门掩上了,这些人早就冲进房间里来了,尔芙不希望瑶琴在郊外遇到的那件事情,被闹得人尽皆知,让瑶琴每日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所以叫过丫儿交代了几句就一副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门,故意说给旁人听的,站在廊下骂了几句,“不过就是让四爷训了你几句就要死要活的,瞧瞧你这出息,还是说你觉得跟着我这个主子委屈你了。

    我跟你说,这次是第一次,我勉强扣你几个月月钱就放过你了,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话,我直接就让人将你送去慎刑司,好好整治整治你这身反骨。”这才一扭身,将院子里围着的那些个婢仆都驱散了,径自回到了上房中。

    “小姐,您消消气,这姑娘家都是脸皮薄的,何况瑶琴姑娘是您身边的看重的,四爷劈头盖脸的当着满庄子的庄户那么训斥瑶琴姑娘,这谁能不闹闹脾气,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瑶琴姑娘一般见识了!”要不说林于氏是做过伙计的聪明人呢,她知道尔芙那番话蒙不住人,忙顶着压力跟着尔芙进了门,递上了下坡的梯子,让这出戏有了个承启转合,不至于显得那么突兀,也让可信度提高了许多。

    随着林于氏这番话一出口,院子里的那些窃窃私语的婢仆,终于算是消停了下来,不过尔芙这心里的石头是怎么都落不了地的,她看着林于氏的吟吟笑脸,叹了口气,命她去厢房陪着情绪还不算稳定的瑶琴,将守着瑶琴的丫儿给叫了过来。

    丫儿略显忐忑的进了门,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摸着眼角未干的泪水,哽咽道:“奴婢有负主子所托,还请主子责罚。”

    尔芙摆了摆手,指着下首的官帽椅,叹气道:“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起来,坐下说话吧!”这事,当真是怪不得丫儿,一个人存心寻死,想要凭借外力就阻拦下,那能救得下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何况丫儿是瑶琴故意寻了借口支出去的,这要不是她碰巧过去叫她们俩出来用饭,怕是瑶琴的打算就真的成功了。

    想到这里,尔芙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茬道:“这事不怨你,是我疏忽了,一会儿,我就让林于氏给你拨两个小丫头过去,有跑腿的事情就让小丫头去做,你这几天就专门陪着瑶琴,尽量不要让瑶琴独处。”

    “奴婢遵命。”丫儿也被瑶琴寻死的事情吓了一跳。

    被挡在院子里的那些婢仆不清楚,又有尔芙和林于氏一唱一和的做了一出戏,暂时蒙蔽了过去,她进了厢房,看到横梁上挂着的白绫和踢倒的绣墩,以及瑶琴脖颈上的那圈於痕,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别看她和瑶琴一块当差的日子没多久,可是俩人一块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感情是实打实的,要真是因为她的疏忽就让瑶琴寻死成功了,那她可是真要后悔极了。

    尔芙又拉着丫儿交代了几句话,这才和她一块去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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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厢房里,小小的三间房被落地罩隔成了南北两间和一个外间,这会儿外间横梁上的那条白绫已经被林于氏取了下来,放在了当间摆着的圆桌上,而瑶琴正十指不安地纠缠在一块,缩脖端腔地坐在南屋墙角摆着的玫瑰椅上,猛然看见尔芙进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躲闪,便迎了上来。

    “主子,奴婢知道错了!”瑶琴小脸通红地屈膝道。

    尔芙怒其不争地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拉起了她不安揪着衣角的小手,一边往内室里走去,一边语重心长的低声说道:“你这个丫头,我以前总觉得你沉稳的就不像个姑娘家,虽然比我年纪还小好几岁,可是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内敛睿智的长辈,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依靠你。

    哪想到你孩子气起来,真是比丫儿还不让我放心。

    你说说你这次碰到的事情,那能算个什么事情,别说你还没吃了亏,就算是真吃了亏,你也不该把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你也不想想,你要是真的就这么死了,那旁人该怎么说你,那脏水不得一盆盆的往你身上泼,到时候你就算是死了,怕是你想要的清白也没了。

    姑娘家,洁身自好,这是必须的,但是真的遇到了不幸的事情,那也该学会坚强,直面生活的苦涩和艰辛,你可能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针不扎到肉就不知道疼,那你看看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那不也都好好活着呢么!

    咱们旁的不说就说我自己。

    我从圆明园去宗人府,从宗人府去盛京,从盛京回来……我经受的打击比你多多了吧,我要是也像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就去死,那我现在的坟头上都长草了吧!

    记得我之前从书上看过一句话,风雨过后,才能见到彩虹。

    这人生在世,谁还能不遇到点挫折打击的磨练呢,可是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见硬就回的都是缩头乌龟,咱们虽然是女子,却也该将腰板挺直了活着,别把那些总想将女人圈在院子里洗衣做饭的老学究,说的那些话都太当真,这也亏得是咱们满人坐天下了,看看那些前朝被礼教束缚住的可悲女子,一辈子连院门都没出过一趟,嘁,想想都觉得可怜。”

    尔芙一番长篇大论的话,说得自己个儿都感动了,却发现对面的瑶琴、林于氏和丫儿都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上万点的暴击伤害,剩下的那些腹稿,她也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得讪讪打住了话头。

    她看着仍然保持呆滞状的几人,清了清嗓子儿,抿了抿嘴儿,自己给自己递了个下坡的梯子,端起了角几上不知道是谁喝剩下的半杯茶,做了个润唇的动作,沉默了下来。

    其实,尔芙说的这些话,瑶琴是听了进去,正是因为听了进去,她才会呆滞住了,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穿越女,尔芙一开启说教模式就不自觉的将现代人的理念带了出来,且说着说着就跑偏了,更是堂而皇之的攻击起了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现象,也难怪会将眼前的三个人都给惊着了。

    “主子,这些话,您还是不要经常挂在嘴边了。

    若是让旁人把您这些话给传出去,怕是那些闲来无事就喜欢弹劾人的御史大夫和那些信奉三纲五常的老学究就要找您麻烦了。”厢房中,略有些凝滞的气氛,终于被瑶琴打破了,她瞪着通红通红的眼珠子,狠狠吞了几口口水,压下了心里被尔芙那番话引起的巨大波澜,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尔芙反倒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着打断了瑶琴的话,“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我说的这些话,也都是为了你们好,那什么以夫为天的话,那都是屁话,这些理论都是那些男人想出来的。

    谁规定的一家之主就一定要是男人,这男人是在外赚钱养家了,可是这女人在家也不是享清福的,不但要张罗着一日三餐,孝敬公婆,打理家事,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生育子嗣,一年到头都没个清闲的时候,不比那些个男人辛苦多了,要我说就该让那些个自以为赚钱养家的男人,都好好体验体验这种围着锅台打转转的日子!”

    “呃……奴婢想起来后厨还有些事情要安排,便先过去了!”最先被尔芙吓走的就是已经成亲生子的林于氏,她听着尔芙折返离经叛道的言论,虽然是热血沸腾的,心里却是蹦蹦跳的惶恐着,她真怕她再听下去就要回家和那个成天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的丈夫去闹和离了。

    再然后被吓走的就是自小就在家学里读书的丫儿了。

    她是地地道道的汉家女子,要不是打小太调皮,死活闹着不让裹足,她这双天足就变成三寸金莲了,这么个读着女诫、女论语长大的女子,猛然听到尔芙这番话,她真是被吓得不轻。

    反倒是瑶琴,一直眨巴着红彤彤的兔子眼,听着尔芙的这番言论,将这番话深深的记在了脑子里,更是一直让这番话影响着她的言行举止,最后更是在未来的若干年后,让李卫这个堂堂直隶总督顶替了八爷胤禩成为了大清历史上的第一妻管严。

    “主子,奴婢觉得您说得太对了,奴婢以后绝对不会再被那些闲言碎语的乱了心思。”不过此时的瑶琴,还没有想的那么深,她只是觉得尔芙为了她能坚定心性,居然连这么违背礼教传统的一番话都说出来,心下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登时就做出了保证。

    “我还欠了你一句道歉。

    昨天的事情,我必须要负很大责任,如果不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让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你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尔芙听着瑶琴的保证,笑着点了点头,紧紧抓着瑶琴的手,正色道。

    “主子,您千万不能这么说,您的话,实在是折杀奴婢了。”作为一个打小就知道要参加小选进宫做宫女的包衣,瑶琴自小就被长辈在不经意间灌输着做奴才的本分,这种根深蒂固的思维,让她实在承受不起尔芙的道歉。

    可以说,她这次会投缳自尽,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尔芙。

    她在看到尔芙和四爷在庄子外,闹得不欢而散,便想多了。

    她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自己在郊外的那副狼狈样子,想着哪有主子会愿意留下一个不清白的奴婢在身边,想着她的存在对尔芙来说就是一个污点,她便一下子想歪了。

    好在这些,尔芙并不知道,不然尔芙便要更懊悔了。

    尔芙看着瑶琴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却也不放心留下瑶琴一个人独处,怕她又胡思乱想的做了傻事,陪着她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丫儿回来,她这才重新回到了上房中。

    身心俱疲的尔芙,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刚想要叫了小丫鬟准备摆饭,这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外就想起了林于氏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第七百零八章

    “什么事!”一大早,天蒙蒙亮就开始忙活,水米未进,尔芙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可算要吃饭了就被人打断,她这个心情实在是不大好,连带着语气就有些不好了,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就迈步来到了房门口,正好和跟在林于氏身后的张保打了个照面。

    尔芙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狰狞,对着打千儿见礼的张保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进屋说话,这才扭头看了眼林于氏,用眼神询问着细节问题。

    林于氏偷偷动了动手指头,扯了扯袖子口,便退到了一旁。

    这是白娇她们在店里说密语的小动作,意思是除了张保一个人,外面还有一帮子人呢。

    “不知道张保公公一大早就追到庄子上,可是要将我抓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庄子上去,要是这样的话,怕是您要空跑一趟了,毕竟我来自己个儿的陪嫁庄子上避疾,那可是你主子爷同意的事情。”说句实话,对于张保公公,尔芙是没有什么坏印象的,但是就是吃了四爷这个主子的瓜落,这不就算是进了门,尔芙也是一杯茶就没让就黑着脸问起了张保的来意。

    张保实在是有些拿不准这位侧福晋的态度,却也不敢背这口锅,忙将四爷安排他和巴图尔过来伺候尔芙的口信说了一遍,其实这话,他和林于氏也说了一遍了,本来林于氏是可以转告给尔芙的,可是尔芙这会儿饿得心情不大好,一推门就出来了,林于氏也不好当着张保的面就这么答话,所以就只好让张保重复一遍了。

    敢情四爷着急要进宫去上朝,从庄子外就和尔芙分开了,却也没有忘记赶在进宫前就安排哈五回了趟府里,将张保和巴图尔一伙人都指派了过来,负责尔芙的安全,怕得就是他这一进宫和外面消息联络不上,有人趁机使手段伤害尔芙,但是这一来一回,进城出城的,又要派人去西小院收拾了尔芙的一些行李,还是耽搁了些工夫,一直到快晌午了,张保一行人才到位。

    不过也亏得四爷散了朝就去坐堂了,不然四爷能吃了张保。

    “桃子。”尔芙耐心地听张保说完来意,叫着林于氏的在铺子里做伙计时候的闺名,轻声吩咐道,“难为四爷安排得如此周到,你就让人抓紧把前院给收拾出来,将被巡庄子的家丁留在庄子外的人都迎进来吧。”说着话,她笑着对张保点了点头,道了句‘少陪’就让林于氏将张保也领了出去。

    她实在是没有精神和张保说府里的那些破事了,她这会儿都快要饿得虚脱了,她再不吃点东西,她还真怕她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女。

    随着林于氏和张保一出去,她就忙叫过了在廊下的小丫头,吩咐她将小厨房备好的吃食给提了进来,不等几碟小菜都摆上桌子,她就忙捏着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这要是瑶琴好好的时候,一定是早早就让人预备了小食给她垫肚子,绝对不会让她出现这么狼狈的吃相的,尔芙一边吃着小厨房才送过来的小点心,一边看着厢房的方向想着瑶琴。

    一想到瑶琴,她微微愣了愣神,随即叫住了拎着食盒就要往外走的小丫头,勉强咽下了嘴里嚼了一半的奶黄包子,吩咐道:“你去厢房那边看看,要是那边还没摆饭就抓紧去小厨房叫些吃食给她们送去,可别饿着了她们。”

    安排好了这些,尔芙这才算是彻底轻松下来,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圆桌旁,继续吃着不算太可口,但是热腾腾的饭菜。

    这些年,一直都是小生子打理西小院的小厨房,便是出门在外,或是尔芙被打发到盛京的那段日子,这身边也是小生子跟着伺候的,猛然吃上这不是小生子掌勺的饭菜,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就在尔芙这般想着的时候,虚掩着的房门就又一次被叩响了。

    “小姐,有人求见你。”去而复返的林于氏,笑着说道。

    尔芙忙将碗里的几口粥喝干净,拧着帕子擦了擦嘴儿,抬起了头,不耐烦的问道:“是谁这么不识相,怎么我想吃个饭都没个清静呢。”

    不过不等她一句话说完,再看清楚了来人的刹那,她就笑了。

    来人正是尔芙才想过的小生子,西小院小厨房的大掌勺。

    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能为自己烹制一份可口饭菜的掌勺大厨师,对尔芙来说,小生子就是她最亲近的朋友,但是她也知道小生子的性子,素来讲究规矩礼节,并没有打断小生子打千见礼的动作,一直等小生子重新站起身来,她才指了指下首摆着的绣墩,示意他坐下说话,“你怎么也过来了!”

    小生子一说,尔芙才知道。

    敢情是张保这个精明的家伙,得了四爷的吩咐,本着做事尽善尽美的原则,又从哈五嘴探听了消息,知道尔芙目前的心情不大好,就找到了最常出入内院和最善于伺候人的苏培盛讨教,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反正张保都已经将从西小院收拾好的行李装车要走了,这才做主将西小院正在清点小厨房食材的小生子给拉上了来庄子的马车。

    “这些都是他和你说的?”尔芙笑着问道。

    小生子恭顺地点了点头,接茬道:“后面的两辆装行李的马车都坐不下人,他又怕重新套车会和散朝回府的四爷撞上,便将奴才叫上了他的马车,这些话都是他路上和奴才说的。”

    “苏培盛是真聪明,估计就是苏培盛给他出的主意,不然就他那个死脑筋的,绝对想不出让你来庄子上当差的主意。

    你来了也好,你一直在我小厨房里当差,最熟悉我的口味,你也就别在这闲着了,抓紧跟着桃子去小厨房给我准备几样可口的小菜,也给瑶琴做些好吃的送去,那丫头心情不大好,估计你做的饭能更合适她口味些。”说着,她就指了指林于氏,笑着催促着小生子去小厨房忙活,同时奢侈地将桌上的几碟小菜给推到了一旁,笑眯眯的等着小生子准备的家常菜了。

    小生子也不推脱,点了点头就跟着林于氏出去了。

    有了之前吃的一碗八宝粥垫底,又吃了两颗甜滋滋、奶香十足的小包子,尔芙也不是很饿了,而且小生子也是手脚利落的,略微熟悉了小厨房里的锅灶,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帮厨的配合下,做出了四道色香味俱全的、川辣口味的家常菜,同时也给瑶琴预备了蛋羹、鱼香肉丝、皮蛋粥等几样吃食。

    “果然是小生子的手艺,这味道就是地道。”尔芙吃着香辣烫嘴儿的水煮肉片,摇头晃脑的对着重新回到庄子上的白娇,含含糊糊的嘟哝着。

    “你这是就长了个吃心眼儿阿!”白娇无语地撇了撇嘴儿,狠狠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的大苹果,咯吱咯吱地嚼着,吐槽道。

    “吃能让我觉得幸福。”尔芙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怅然,叹气道,同时更大口地吃着香辣嫩滑的水煮肉片,不出三分钟就将一碗满登登大米饭给消灭了个干净,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问起了白娇的收获。

    白娇吃光手上的苹果,拍了拍手,取过手边的帕子擦了擦嘴儿,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摊着手,回答道:“说句实话,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你额娘那个女人,我是你铺子里的大东家,这不说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吧,但是就权贵圈子里头,哪里会有人不知道,更何况是你额娘呢,对吧!

    她居然借口不认识我,不让管家让我进门。

    你说说,她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算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你染上恶疾的消息吧,可总是你亲生额娘,怎么她这心里头就不着急、不惦记你呢!”

    尔芙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心,这才会在白娇离开前,特地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白娇,让白娇在进不去府门的情况下,将这封信通过早就安排进府里当差的人转交给百合,所以就算是白娇这么说,她倒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只无语地抿了抿唇就岔开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四爷安排张保过来的事情,“有了他们这些人在前院住着的话,我想要偷摸练枪的事情,怕是就要不好办了。”

    “嘿嘿!”白娇也不是非要打探尔芙娘家的那些**事情,所以尔芙不想说,她也就笑着一耸肩就顺着尔芙的话,说起了她早就做好的两手准备,不过为了表示她的不爽,她还是很jian的笑了两声,狠狠刺激了一下尔芙,这才拉着吃饱了就不想动的尔芙来到了西梢间的暖阁,抬腿就将炕前摆着的紫檀木脚给大力踢到了一旁,同时伸手在暖阁大炕前的镶琉璃落地罩上,雕刻着的唯一一朵月季花的花蕊一按,jian/兮兮的学着尔芙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指着脚踏原本的位置,大声道,“接下来就是你要见证奇迹的瞬间了。”

    伴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原本脚踏下的地砖,飞速下降,露出了一个隐藏在昏暗中的洞口,而就在洞口的一侧就是一截徐徐向下的夯土台阶。

    “这是什么?”尔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

    白娇笑着从袖管取出了火折子,随手从一旁落地罩边的落地鎏金烛台上,取下了两支婴儿手腕粗的蜡烛点燃,交给尔芙拿着,又从炕边的一处暗格里,摸出了两块镶铜镜的手持烛台,笑嘻嘻地晃了晃,将其中一块手持烛台交给尔芙,便接过尔芙手里的一支蜡烛,率先踩着洞口下的夯实台阶就消失在了尔芙眼前。

    “快下来!”白娇站在几层台阶下,整个人就露出一张被烛光映照的鬼气十足的小脸,伴随着空洞的回声,招呼着仍然在愣神中的尔芙。

    或是幽闭恐惧症,或是害怕昏暗的角落里,可能钻出来的恐怖东西……尔芙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在白娇的一声声催促声中,抬腿踩上了台阶,跟着白娇下到了洞口。

    “停一停!”走了约十几层台阶后,白娇转过身,扯开了尔芙紧抓着她胳膊的小手,端着手持烛台,凑到了一旁的墙边,将关闭洞口的机关,指给尔芙看了看,“为了隐蔽,那个洞口在你下来以后就可以彻底关闭,而且隔着两尺多厚的黄土就算是有人在上面逐块的试探,也绝对找不到入口位置,只是你需要在下来之前,将那个摆在洞口上的脚踏,搬回到原来的位置。”

    “脚踏下面是洞口,你能解释下,我该怎么搬回来!”听着白娇的话,开始的时候,尔芙还在连连点头,但是等着白娇说到最后,她终于火了,伸手把还在炫耀着的白娇,拉到了身边,指着上面隐隐可见一线的洞口,咬牙切齿的问道。

    白娇傲娇地甩开了尔芙的手,抚平了被尔芙抓出褶皱的衣襟,抬手轻轻敲了敲尔芙的脑门,故意挑衅似的抬高了下巴,撇着嘴儿说道:“你当我是你呢,傻乎乎的做出这种无用功。

    别在这里站着了,我跟你边走边说。”说着,她就拉了拉做暴怒状的尔芙,快步往地道的深处走去,同时语气轻柔、和缓的对尔芙说着她的奇思妙想,“我跟你说,你们这些个出身富贵的大户小姐就是没见识,想得也简单,我早在改建院子的时候就想到了安全这个最重要的因素。

    俗话说狡兔三窟。

    兔子都知道给自己弄几个洞口方便逃跑,我这么一个精明的商人,总要保护好自己个儿的东家吧,所以当时你找到我,让我请人替你改建院子的时候,我瞧着重新改建过的院子,便想到了要预备一条可能会用到的逃生密道。

    为了挖这条密道,我可算是吃了大苦了。

    你可知道这逃生用的密道,最重要的就是隐蔽、不为外人所知,如果闹得谁都知道这里有密道,那密道还有什么用了,为了达到这点需求,我只好一切都自己个儿来了。”

    说到这里,白娇傲娇的挑了挑眉,也不管尔芙能不能看见。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章 地道(下)

    第七百零九章

    白娇走在前面,唠唠叨叨的说着地道的事情,尔芙却一直纠结着把脚踏搬回洞口的问题,见她说了这么久都说不到关键就有些着急了,几步追到了白娇身边,笑着嘲讽道:“你这么绕来绕去的,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想到怎么把脚踏搬回原来位置吧!”

    “我会没有提前准备,切!”白娇和尔芙在一起,总是会丢到商人该有的冷静和精明,明知道尔芙是故意激她,还是忍不住地跳过了长篇大论的自夸环节,直接说起了洞口和脚踏的问题,“你们这些大户人家,讲究的就是一个派头,所以洞口位置的脚踏是必须存在的,如果没有的话,那绝对会被人一眼发现问题,可是洞口的位置,又必须很隐蔽,所以脚踏下是最好的位置,考虑到这点,我陷入了纠结。

    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你刚刚有没有仔细观察过暖阁里的地砖,这秘密就在地砖中。”说到这里,白娇故作高深的打住了话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的看着尔芙,等着尔芙的回答。

    尔芙表示她最讨厌这种问题了。

    她能说她在现代的时候,新兴了一种叫做密室逃脱的游戏,作为一个大学党中的宅女,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和玩,这种被人说是很有趣的游戏,她怎么会错过,所以她在发现了第一家经营这种密室逃脱游戏的地方后,直接就招呼着几个同寝室的好友一块去了。

    事实证明,她并不适合玩这种游戏。

    在前前后后去了十几次以后,她没有一次能成功逃出过。

    这会儿,白娇居然跟她说,上面暖阁里的地砖有秘密,她能说她居然感觉到了一种来自白娇的智商被压制的羞辱感么!

    “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这个秘密,如同大部分人都会有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固定思维一样,你也是一样的。”好在,白娇也没指望她会发现,要是她能随口说出来,白娇就要放弃这条地道的存在了,看着尔芙被一个问题就问得哑口无言地愣在原地,她笑着摊了摊手,开始了解释,“根据大清律的规定,这什么身份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那都是有一定之规的,所以房间的大小就出现了固定化,而配合房间的大小,这木匠打造家具、砖窑烧制出来的地砖,也就有了一个固定的规格,所以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点。

    而我就在这个情况下,另辟蹊径,命人烧制出了一大批大小与寻常地砖尺寸不同、但是花纹一般无二的地砖,这些地砖就用来铺就你这个庄子上的每个房间。

    地砖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尺寸,脚踏亦是如此。

    按照各府修盖庄子别院的一般规格,配套的地砖和脚踏,脚踏的长度,刚好是一块地砖的两倍,脚踏的宽度,则是地砖的一块半左右,但是这批特制的地砖,尺寸上就差了那么一丢丢,却刚好让脚踏的长度,略长于地砖,只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细微差别,如果不是特别的查看,也就不会有人发现。

    当然,这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不被人发现,我在经过实际铺砖的现场观察后,我还是舍弃了这批特殊烧制出来的地砖,命人重新烧制了一种分体的地砖,这种地砖的花样和寻常地砖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中间的団纹画样和边牙位置,则是分开的,经过巧手的泥瓦工铺砖,刚刚好就将这种漏洞给弥补上了。

    现在暖阁里的地砖,你看着是好像在脚踏的位置陷了下去,其实是相差些的,所以你完全可以在下了几层台阶以后,将脚踏重新搭着洞口的两边放好,这样你再在这里关好下陷的洞口,就算是你当时就在地道里,外面的人,也一定发现不了。”

    说完,白娇就笑着按下了那处凸出墙面半寸高的按钮。

    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那一丝从洞口漏下来的光线就彻底消失了。

    尔芙看着白娇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轻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那些个老福晋们接触的太多,你没发现你现在说话愈来愈唠叨了么,就这么点事情,你刚才在上面做一遍,我不就知道了么,还至于你这么一番磨机的和我解释!”

    “你……”好吧,白娇就是故意这么做,想要炫耀一番的。

    不过被尔芙这么一反驳,她也没兴趣继续炫耀了,重新转过头就往地道深处走去。

    尔芙跟在后面,偷偷抿嘴儿笑了笑,便直接跟了上去。

    两人大约在地道中,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小小的木门。

    “这是……”透过木门缝隙漏进来的淡淡阳光,让尔芙能知道她已经重新回到了地面,但是在她的暖阁里,她明明下了有一层楼那么高,这一路上都没有向上的台阶,她是怎么就走到地面上了呢,这让尔芙不顾白娇冷眼的发出了疑问。

    白娇实在是在这个气闷的地道里呆够了,所以就算是尔芙发问了,她也不过就笑了笑,便直接推开了那扇小小的木门,来到了外面的小院子里。

    “这是哪里?”尔芙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轻声问道。

    人都是向往阳光的,尤其是在经历过地道的黑暗以后,白娇不自觉地将眼神望向了天边,背对着尔芙勾唇一笑,开始了她憋到现在的那些话。

    “这里是距离庄子不算太远的山上守林人住着的小院子附近,现在正是夏末初秋,雨水最多的时候,所以那些预防山火的守林人是不住在这里的,你在这里就算是闹出再大的动静,也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山中可能存在的一些小动物,毕竟这里就算不是深山老林,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活物的。”

    尔芙听白娇这么一说,便也就明白了,难怪会没有上台阶就回到了地面上,敢情这里是山脚下,当然就会比地面高出一些来,她实在是佩服白娇这样的安排,但是她却没有忘记,白娇之前在地道里面自夸自雷的那一段。

    这么长的地道,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挖出来的,被白娇连连智商压制过的尔芙,自然是忙不迭的开始了反击,“你真厉害,你可别说地道是你一个人挖的!”

    “当然不可能是我自己挖出来的了。”白娇一副看傻瓜的样子,看着满脸得意笑容的尔芙,轻声反驳道。

    尔芙被白娇刺眼的鄙夷,气得跳脚道:“你不是说地道要保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弄得么!”

    白娇笑着抬了抬手,压下了尔芙未说完的话,接茬道:“你这个东家就是脾气太急,我说地道要保密,但是我可从来没说过,地道是我自己个儿挖出来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是我却可以隐藏地道。

    当初,这个院子开始改建,我就发现有个地方有问题。

    你应该没去过后院吧,后院西南角的位置上,原本是一处马厩,其他的一切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里的马槽是很有问题的,最多一次,我安排了十数个力巴一块抬都抬不起来。

    没办法,那处马厩就保留了下来。

    后来,我请教了京中几个很有些威望的老工匠,又请人来亲自看过,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一切,这里本就是前朝一位大官的庄子,后来改朝换代,这里成为了你瓜尔佳氏的产业,又落到了你的手里,但是这里原本的配备就是齐全的,所以也应该是存在地道的,那块很多人都抬不起来的马槽就是入口。

    老工匠就用了拐棍在某一处点了点,那马槽就轻易被推开了。”说到这里,白娇回到了出口的旁边,指了指那扇落满了灰尘的小木门,“我打开入口,放出了里面的**味道,我就趁夜进了地道,也就走到了这里,后来我翻查过一些资料,也请教过很多附近的老住户,得知了一些前朝就流传下来的旧日传闻,总算弄明白了这地道的用处。

    那位庄子的原主人,也就是那位前朝大官在李自成打进京城前就就住在这里,一家人里里外外有几十口人,吃喝穿戴,自给自足,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但是当清兵彻底打到京城,那些个八旗子弟开始圈地的的时候,这里却是空的了,不过没有人看见他们离开,毕竟那么多人,又是大户人家,一旦离开,定然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可是却完全没人发现他们离开,打那以后,很多人都说他们是被山上来的恶鬼给吃掉了,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所以我猜测他们是应该从地道里离开的。

    这处庄子,之所以会慢慢破败,也是因为传闻这里闹鬼。

    一直到落在你手里,这大院子都破得不像样子了,我也就这么刚好的废物利用,不过当初发现地道,很多参加改建的工匠都是知道的,为了做到保密,我在走过这条密道之后,便让人将地道给填了,那些个旧宅子拆下来的破砖破瓦的就堆在马槽下的入口,又让人灌入泥浆,那填补得那叫一个严实。

    我为了重新开出这条地道,那可是不容易。

    不但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几天,才想出了借口,花了一大笔银子,托人请了内务府下属的那些个工匠过来,偷偷在后面抱厦位置挖了个地库,至于剩下的工夫,那就真是完完全全的我亲力亲为,先是挖了一条半人高的地道,接到了地库位置,又从地库一点点挖到废弃的那条旧地道,那段时间,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生活在地狱里,每天都和老鼠似的在地下弯腰挖土,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一年的时间,我总算是将地道一点点扩大到了和原本旧地道一样的规模,至于那些废土都堆在这山上了。”

    听着白娇几分钟就诉说了挖地道的过程,但是其中的艰辛,却远超她的想象,她以为白娇顶天就是请了外地的工匠过来就是了,完全没想到是自己个儿挖出来的。

    “你真是辛苦了!”再多的话,尔芙都觉得无法表述内心的感激,最终只是来到白娇的身边,抬手在白娇的肩膀上,轻轻拍拍,低声说道。

    “哎呦……”做惯女强人的白娇,第一次感觉到了眼睛中的那股子酸涩,她不大适应地躲开了尔芙的动作,夸张地抖了抖肩膀,仿佛要将尔芙带来的那层鸡皮疙瘩都抖掉了似的,好一会儿,才接茬道,“这话说的,你不是将你偌大的产业都交给我打理了么,还分给了我那么多的分红,让我一个被夫家扫地出门的弃妇,一个被娘家视为耻辱的可怜女人,成为这京里头有头有脸的大掌柜的,你那么信任我,我自然要对得起你的这份信任吧,那点辛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我刚才还没说完地道的由来呢,你就不怕那些内务府的工匠,还惦记着你的地库!”

    看着白娇这般别扭的努力转移话题,尔芙夸张地点了点头,一副守财奴的做派,急忙问道:“对呀,那些工匠,虽说都是在内务府登记造册的,可是也难保不会有人贪财的铤而走险!”

    “就知道你得这么问,地库这种东西的存在,怎么能存在在庄子上,这明显是不符合逻辑的呀,不过放在旁人身上就不合理,可是放在这个庄子上就合理了,这里是咱们铺子里的那些花汁、香水的最大作坊的所在,但是前年年末,你将花房转移到了更适合养花的南边,这里就不再是制作花汁、香水的作坊,所以地库就没有用了,我就请人将地库填了,也亏得你让人研究出了打磨机器,让大青石能打磨成和地道严丝合缝的阻挡物,不然那会地库的填土工作,我还真是不敢请人做,只能空着这个地库在这里了。”说到最后,白娇还说起了隐藏木门的想法,她最近正在跟着炫彩坊的老工匠学习制作机关,如果一切顺利,大概再过月余,这扇小木门就能换成一块山上本来的大石头来挡住入口了。

    “月余,可是我就要离开了呀!”尔芙不解的歪头问道。

    随着尔芙这话一出,白娇愣了愣神,炫耀得太厉害,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其实说白了,她就不信尔芙舍得离开四爷。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章 不一样的百合

    “劳烦四爷惦记了。”尔芙矜持地浅施一礼,退后一步,退出了四爷的怀抱,虽然她的小心脏仍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可是四爷的这种接近,她却不喜欢,她不想自己再一次瞧不起自己,又一次贪恋起四爷的怀抱。

    被拒绝的四爷,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招呼着房门口躲清静的苏培盛。

    一次重归于好的机会,就这么连半点作用都没起到的被撤了,尔芙和四爷就如同两尊塑像似的坐在了圆桌的两侧,各自捧着一杯热茶低头研究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厨房那边安排妥当了膳食。

    尔芙有些不自在的看着一直赖在院子里不肯走的四爷,扭头看了眼偷偷窃喜着的丫儿和瑶琴二人组,接过了瑶琴手里端着的碗碟,轻声吩咐道:“小七这孩子这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的,眼瞧着小脸就瘦了两圈,你趁着摆膳这工夫往跨院跑一趟,让她过来一块吃吧,免得她自己个儿在院子里,又不好好吃饭。”

    说完就看也不看一眼四爷的将碗碟摆在了下首的位置上,这对描银边的蛋青釉色瓷碗是当初她和四爷感情最好的时候,四爷特地命官窑烧制的一套情侣餐具,汤碗、瓷碟、筷子架都是一对对的,也是尔芙最喜欢的一套,只要四爷过来用饭,这就是必然要送上桌的餐具,但是此时此刻在看到这套餐具,尔芙只觉得恶心急了。

    按照她和白娇的打算,她还需要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引起其他人的戒心,可是要是让她像没事人似的和四爷继续甜哥蜜姐的秀恩爱,她又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她只能将小七拉过来当挡箭牌了,也好顺便将这套让她看着不顺眼的餐具换下去。

    丫儿就这样眼瞧着尔芙把才摆好的餐具被收回到了食盒,拎着食盒走了出去,不过不等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内室里就传出了一声瓷片碎裂的响动。

    原来是四爷在看到尔芙将那套餐具收起来的瞬间就已经黑了脸,他不想当着尔芙的面发火,毕竟几个孩子的死,他是十分能理解尔芙的丧子之痛,同时他也惦记着小七身子,便打算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尔芙这么离开,他这辛苦压在肚子里的小火苗就钻了出来,一直被他端在手里的盖碗茶碗就成了出气筒,直接摔在了一旁摆着的柜子上。

    “回书房。”四爷狠狠咬了咬牙,一张脸气得青青紫紫的,扭头看了眼被吓愣的苏培盛和丫儿,丢下几个字就一转身往外走去,正巧和去后院小厨房换了餐具回来的尔芙走了个碰头。

    尔芙看着四爷那张如锅底似的黑脸,说不出的解恨,却也故作惊慌地行了个礼,便忙放下了手里拎着的食盒,跟着被吓得浑身发抖的丫儿,一路恭送着满肚子火气没处撒的四爷就出了门,直到看不见四爷的身影,她微弓着的身子,这才重新站直了,“命人把嘴都闭紧了,我可不想听见那些不着边际的传言,我这才回府,不想再平白多生事端了。”

    那边,瑶琴也已经将重新梳妆过的小七带了过来。

    没了四爷在上房里碍眼,尔芙看着瘦了一圈的小七,那就只剩下心疼了,逝者已矣,可是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她不希望小小的小七就这副暮气沉沉的样子,所以她就强作欢颜的说起了俏皮话,逗弄着板着小脸状的小七说话,虽说一顿饭吃的很累,气氛倒是还算得上融洽。

    “多吃些,小孩子就该胖嘟嘟的才可爱,吃块山参炖鸡补补身子。”尔芙一边往小七的碗里夹菜,一边略带不满的数落道,同时伸手在小七的发间摸了一把。

    小七闷闷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努力笑着的尔芙,低声道:“额娘是不是还在为弟弟妹妹的事情怪阿玛?”

    “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不明白。”尔芙不愿意破坏四爷在小七心目中的好形象,她却也不愿意为难自己去应酬四爷,所以只好拿出了她小时候最不喜欢听到的话来应付小七了。

    只是小七比她小时候聪明了许多,虽然知道尔芙是在转移话题,心里也是一肚子话想要说,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乖乖的点了点头就低头继续吃饭,不再言语了,可是大睫毛掩盖下的明亮眸子,却黯淡了许多。

    她是个孩子,可是她很好学。

    那夜里,尔芙对她说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当时虽然不大明白,只一心要赖着额娘,不舍得和额娘分开,却趁着这几日翻了好多的话本子和书册,弄清楚了她不明白的那些事情,她不但舍不得额娘,她也舍不得阿玛的,所以她知道阿玛过来看额娘,瑶琴来叫她的时候,她就连衣裳都顾不上换一件就找了过来,却正好看见自家额娘送阿玛出去的那一幕,也就是在那时,她才知道了额娘的决心是多么的坚定。

    她刚刚那句话,亦是一种对尔芙的试探吧。

    不过尔芙并没有想那么多,见小七不再缠着这个问题追问,只觉得松了口气,连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连连替小七添了好几筷子滋补身子的药膳,这才自顾自地抿了口小生子熬得鸡丝粥,她这些日子也是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她不能再放任着自己这么颓废下去,她要好好活下去……

    就在她这般咬牙切齿想着的时候,正院里的乌拉那拉氏望着紧闭着的门窗,也是这般恨得牙根痒痒的样子,她若是不能解脱困局,解了四爷对她的禁足,重新成为府里体体面面的嫡福晋,那么她的存在对弘晖来说就是绊脚石,她可不想看着尔芙没了弘轩和玖儿以后,又收养了吴格格、或是钮祜禄氏留下的那两个孽种,那她这番苦不就是白吃了。

    别看对弘轩、玖儿下手的人,并不是她,她却并不觉得这锅背得冤枉,她早就看尔芙那几个孩子碍眼了,要不是四爷对子嗣看得太重,她担不住事情暴露后的后果,她早就已经下手了,这次有人在她之前下手,就算是让她背了个似是似非的黑锅,但是要是彻底追查下去,她相信四爷迟早就会还给她个清白,到那时候……呵呵,她就算是只凭着四爷对她的这份歉意,她就能帮助弘晖获得世子之位。

    等她的弘晖登上世子之位,她又重新恢复嫡福晋的荣光,想来那个愚蠢的瓜尔佳氏,定会恨得牙根痒痒,兴许会做出很冲动无脑的举动,到时候就不怕四爷不厌恶她了,她这些年的仇,也就一并报了。

    这般想着,乌拉那拉氏看着阴沉沉的天,抿嘴笑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真想看看是谁这么狠的一口气就害了三个皇室子嗣的性命。”她一边接过福嬷嬷重新蘸好墨的笔,继续抄写着佛经静心,一边低声嘟哝着。

    福嬷嬷被乌拉那拉氏的话,骇了一跳,她能说她一直都以为弘轩阿哥等几位小主子的死,都是乌拉那拉氏秘密安排那些依仗着乌拉那拉一族讨生活的包衣宫女做的,连她这个亲自养大乌拉那拉氏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府里的人就更甭提了,难道……

    她很是惊讶地愣了愣神,研墨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一直到乌拉那拉氏不耐烦的用笔杆敲了敲砚台边儿,她这才回过神来,忙一副很是心疼乌拉那拉氏的样子,轻声劝说道:“主子,天色已经不早了,小厨房的饭菜都热了两次了,您不如停笔歇歇吧。”

    “嗯。”乌拉那拉氏闻言,撂下了手里的毛笔,揉了揉有些肿的手腕,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福嬷嬷递过来的湿帕子擦着手就来到了堂屋,说来她是真有点饿了,这些日子,府里头那些迎高踩低的狗奴才瞧着她被四爷禁足在院子里,居然也敢克扣她的份例了,要不是她故意要营造出这么个任人欺凌的假象,想要让四爷查清真相以后,对她更加歉疚,她早就命人将这些个狗奴才都打杀了,这些狗奴才也是,还真愿意给大李氏那个贱妇做马前卒。

    少时片刻,几道清淡的素菜就摆上了桌。

    府里头,连着没了几个孩子,虽说不是她亲生的,她也并不觉得伤心,她这个做嫡母的还背了黑锅,她却不能不好好做做样子,毕竟这两年,她在京里的名声越来越差了,以前是想着弘晖的身子,左右是那个样子了,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

    吃斋念佛,清心寡欲,这倒是个欺瞒世人的好法子。

    李氏从盛京庄子上回来,如今能独掌府里中馈,不就是靠了这个法子,连李氏那个素来讲究口舌之欲的人都能吃糠咽菜,她又怎么会做不到呢!

    清淡的素菜,不下饭,不过也没有关系。

    她这些年身子病弱,喝汤药的频率就快赶上当饭吃了,本来胃口就不大好,吃点就吃不下了,几天素菜吃下来,她也就是脸色难看些,身子骨是半点问题都没有出现,毕竟她前几日吃的那棵老山参,那也不是白吃的,那绝对是补中益气的好东西。

    正当乌拉那拉氏如同嚼蜡似的往肚子里添粗米饭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一身戾气的四爷,正脸色如锅底般难看的瞪着她。

    “四爷,可曾用过晚饭了,要不要一块用些。”乌拉那拉氏神色如常的放下了碗筷,起身行了个万福,也不等四爷叫起就自顾自的站直了身子,笑着对愣神中的福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添了一副碗筷,柔声问道。

    四爷不置可否地冷冷环视着房中,看着乌拉那拉氏一袭粗布麻衣、披头散发的鬼样子,又扫了眼粗瓷碟中的白水灼菜,迈步就往堂屋上首摆着的宝座走去。

    “你这个毒妇,你做下如此恶毒的事情,倒是能吃能睡的。”四爷瞧也不瞧福嬷嬷送到手边的茶碗,冷着一张脸,嗤鼻一笑,厉声呵斥道,这也算得上是四爷每日必做的事情了,最开始的时候,福嬷嬷每次听着都是心惊肉跳的,这几天下来,连福嬷嬷都适应了,何况是心理素质向来很不错的乌拉那拉氏呢!

    被他差点就要指着鼻尖臭骂的乌拉那拉氏就跟没听见似的笑了笑,随意地坐在了下首摆着的饭桌旁,将刚刚放下的碗筷,又一次重新拿在了手里,细嚼慢咽的吃着一根素炒油菜,又几口就将粗米饭吃下肚子,这才如同参加宫宴般的动作优雅地放下了筷子,拧着帕子沾了沾唇角,笑着回答道:“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自问待几个庶子、庶女虽不是如亲娘那般的关心爱护,却也没有苛待过他们,他们就这么突然离去,我虽然也伤心,却并不觉得亏心,而且到底不是亲生子嗣,我终究是做不到为他们茶饭不思,也只好将日常分离的珍馐美味换成了这民间百姓用的粗粮,也算是聊表哀思吧。”

    “不是你做的?

    葛权,你该不会是不记得了吧,猫耳朵胡同的那处院子,还有你身边那个奉茶宫女秀儿,这些事情是瞒不住人的,你不会是以为爷查不出来吧?”若是往日,四爷也并不会气成这幅样子,就在他被尔芙轰出了西小院,正打算会书房就见到了风尘仆仆从城外赶回来的张保,他这会让脱口而出的话,也正是张保才回禀不久的事情。

    乌拉那拉氏从未想过葛权的事情能藏住,毕竟葛权进府,秀儿突然被她送走,还有院子里闹出来的那些动静,那都是瞒不住人的,若是不发生弘轩和玖儿这几个孩子病故的事情,这事情兴许也就慢慢淡忘,但是这凡事闹大了,人们就容易往一块联想,而曾经遗忘的那些小事就会被人们想起来了。

    但是葛权,那就是个替德妃娘娘跑腿的小人物。

    乌拉那拉氏不信四爷想不明白这点,四爷这会儿这般质问她,估计又是在瓜尔佳氏那贱蹄子那里吃了闭门羹吧。

    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还真是个很有眼力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不一样的百合(下)

    第七百一十一章

    “怎么了?”尔芙被林于氏难看的脸色吓到了,旁的也顾不上了,趿拉着鞋子就来到了外间,一脸不解的问道,说起来,她还真是没见过这样子的林于氏呢!

    被问到头上的林于氏,微微愣了愣神,摇了摇头,道:“小姐,府里的百合格格过来了,现在就在二门旁的花厅里歇脚呢!”

    “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尔芙喃喃自语着,便随着林于氏走出了房间,她和百合的关系没那么亲密,她可不打算在卧房接待百合,还是去小花厅好,虽然她十分不愿意动弹。

    沿着抄手回蓝,穿过小巧精致的花园,花厅就已经近在眼前。

    尔芙突然注意到林于氏的脸色,又更黑了几分。

    如果说,在上房里的时候,尔芙问起林于氏怎么了是随口一句,那这会儿,她瞧着林于氏不喜的脸色,她已经有几分好奇了。

    这林于氏是在铺子里做过伙计的,那什么样的客人没接待过,可是就连白娇都夸赞过林于氏的性子和缓、脾气好,尔芙还真是好奇林于氏这会儿这般失态,到底是为了哪般,所以就在她和林于氏再绕过一个拐角就要走到花厅后门的时候,伸手拉住了林于氏。

    尔芙拉着林于氏坐在抄手回廊的围栏上,赖皮道:“和我说说,你这是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说,我可是就和你耗上了,左右我这个身份,让百合在花厅里等等,也算不上失礼!”

    其实林于氏不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尔芙说。

    她刚才就在前院和二门之间的那块空地,在张保的陪同下,清点着张保从府里带过来的那些行李,其中不乏一些名贵木料的家居摆设,所以每清点一件,她就会让人将东西收进库里,这清点的速度就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

    不过要是不这么慢,她兴许就见不到那一幕了。

    就在她快要完成清点工作的时候,一辆挂着瓜尔佳府幌子的马车,嘎嘎悠悠地停在了前院靠近内院位置的侧门外,下车的人,那自然是这位尔芙和裕满从盛京捡回来的庶女格格百合童鞋了,可是随她一路过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郭络罗氏身边得脸的大管事嬷嬷。

    虽然说林于氏知道自家小姐和娘家的关系不算亲密,却也不敢怠慢来人,忙将手里的差事交给了小丫鬟打理,便迎了上来,这百合格格的举止还好,不失礼、不谄媚,规规矩矩的寻常大家贵女的做派,但是这随百合一路过来的那位管事嬷嬷就有些过分了,连院门都没进就直接走了。

    若单单是如此,林于氏也不会动气,只当那管事嬷嬷是身上担着差事,不敢在这里多耽搁就算了,可是那管事嬷嬷隔着车帘说的话,那就是难听极了,什么叫不过是一个在庄子上等死的废人……要不是那马车走得太快,她一定要将那个管事嬷嬷揪下来,好好和她说道说道。

    她心里头这股子气就憋在了那里,没想到脸上带出来了,可是她又实在不想说出来给尔芙添堵,那是郭络罗福晋身边的得脸嬷嬷,绝对不会是个没眼力的,可是她就这么做了,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郭络罗福晋亦是这么认为的,也不惦记着这个出嫁了的二女儿,所以连带着身边的嬷嬷都不待见尔芙这个嫡出的二格格。

    只是这一切,还真是林于氏误会了。

    郭络罗氏是个什么人,虽然她是对尔芙没有多少感情,心里也怨着尔芙平白无故的弄出这么个百合来给自己个儿添堵,更恨着尔芙不遵从她的安排,将她悉心调教过的尔蒉送回瓜尔佳府,言而总之,一句话就是她对尔芙不满意的地方很多,但是郭络罗氏却绝对不会表现得这么的直白、浅薄,起码面子情是要顾到的,而这个得脸的大嬷嬷会说出这样的话,那自然是百合给林于氏造成的误会了。

    林于氏在尔芙的追问下,将这些话一说,尔芙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其实那个嬷嬷说的在庄子上等死的废人,应该就是她请过来的百合童鞋,不过百合随后的掩饰,让林于氏误会了,只是尔芙想不通,百合为什么会挑拨她和郭络罗氏之间的关系,难道是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来到了花厅里。

    不过是数日不见的百合,已然如同变了个人一般,虽然模样仍然是那个模样,皮肤也不如京中贵女那般细嫩白皙,但是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是尔芙之前没有见过百合,定然想不到百合会是个自小长在乡野的姑娘。

    “百合见过姐姐,姐姐吉祥。”随着尔芙几步来到花厅的上首坐稳,穿着一袭白底绣紫色缠枝莲纹滚浅紫色边牙旗装的百合,优雅地站起身来,浅施一礼,柔声问安道。

    尔芙笑着抬了抬手,待她坐下以后,这才说起了正事,“咱们姐妹,不需要讲究这些个虚礼,我这次这么急的把你从京里叫过来,亦是没有把你当外人,不知道我给你的信,你可有想法了?”

    “我能有如此舒心的日子,全赖姐姐帮忙,如今姐姐需要我,我自是责无旁贷,只是出入王府内宅,我实在是怕旁人会非议,所以……”百合闻言,脸颊泛起了两团红晕,如剥葱般的十指,不安的搅动在一块,怯生生的回答道。

    看来是不愿意,那她就是没有看错人。

    尔芙为自己的眼光暗暗点赞,想着等以后看到白娇,定要和白娇好好说道说道,她从盛京庄子的那个火坑里,把百合救出来,百合果然就算是变得再多,仍然是那个宁死亦不为妾的好菇娘,想到这里,尔芙笑着打断了百合没说完的话,柔声道:“这事本就是我私心作祟,没有顾及到你,说句实话,我把那信送出去就后悔了,毕竟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就这么出入王府,难免会弄得你名声有暇。

    这事,左右也没有旁人知道,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就是了。”说着,尔芙就话锋一转,说起了旁的事情,其实她和百合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她也只能勉强自己找话题了,最终挑选出了一个不算太合适的话题,说起了京中最近流行起来的皮影戏——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绝对是每个现代人都知道的,但是却不大符合尔芙和百合现在的心情,毕竟尔芙才刚刚丧子不久,百合的亲生额娘木苏里氏亦是刚刚过世,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可碰触的伤痕,而梁祝又是个过于凄美的故事,要是对上旁人,尔芙为了配合旁人的喜庆,故意强忍着悲痛说这些就算了,可是对上百合,这就真的有些尴尬了。

    好在百合也没有让场面冷掉,倒是也接上茬了。

    之后的话题就不需要尔芙操心了,百合这些日子是真的学了很多,上到天文地理,下到街头巷尾的闲话传闻,涉猎之广,真是让尔芙叹为观止。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外面的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天色也不早了,你从京中过来,想必也累了,咱们早些用饭,你也好早些回房休息,明个儿白天,我们在一边赏花、听戏,一边闲聊吧!”说完,尔芙就招呼着林于氏下去安排席面了,而她则领着百合绕过了屏风,坐在了已经摆上瓜子、点心的大圆桌旁,抓着瓜子就喀嘣喀嘣的嗑了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

    二人遵从着礼教规矩,默默无语地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尔芙一抹嘴儿,结果林于氏奉上的漱口清茶,漱了漱口,又拿过湿帕子擦了擦嘴角儿,便笑着捧起了热茶,微抿了口,这么半天和百合在厅里闲聊,她可真是渴坏了。

    舒舒服服地喝过了一盏茶,尔芙瞧着对面喝茶的百合,柔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跨院那边没收拾好,不过我已经让她们把正院的厢房给收拾了出来,被褥都是新的,你也别嫌弃,先住一晚上,等明个儿,我在陪你布置跨院那边,也免得你住着拘束。”

    “能和姐姐住在一个院子里,我自是高兴的。

    说句实话,我这些年在盛京的庄子上,一直都是和额娘住在一个房间里,猛然一个人住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尤其是房间里,居然还有丫鬟上夜,不过到底是规矩在那摆着,我也不好表现的太出格,这才来到了姐姐这里,我可要好好松泛松泛,只姐姐别嫌我太缠人就好。”百合闻言,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盖碗茶碗,一双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上,接茬说道,那模样显得和尔芙别提多亲近了,可是只有站在她一侧的近身婢女瑜儿,也是她不久前,特地从孤儿扎堆的一处破庙里挑出来的小姑娘,才看到百合马蹄袖下藏着的是一双死死攥着的拳头。

    尔芙也不知道百合是面甜心苦,心里早就将自己个儿恨死了,听百合这么一说,笑着点了点头就站起了身,叫着百合一块往内院里走去,铺着青石地砖的小院里,已经点起了盏盏灯笼,昏黄的烛光,透过内画仕女图的镶琉璃八角宫灯洒下,带着一丝如雾似水的朦胧,衬得空落落的院子都多了一丝温暖。

    “这厢房狭窄了些,不过东西倒是都齐全,你瞧着缺什么就直接找我,或是找桃子,别太拘束了!”尔芙笑着陪百合走进了东厢房,又叫了林于氏上前来,介绍着百合和林于氏正式认识了一下,柔声说道。

    百合看着布置温馨的厢房,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洗漱歇息吧,我就先回去了。”尔芙忙活了一大天,也已经有些累了,再说她还要回去发愁的小七安全,实在是不想再在这耗着了,丢下一句话就回了上房。

    她刚要让林于氏备水洗漱,一整天都没出过房间的瑶琴就过来了,担心瑶琴又出了什么问题的尔芙,忙将脱了一半的衣裳系好,又裹了一件外袍就来到了堂屋里。

    “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尔芙拉着瑶琴,同坐在角几两侧摆着的官帽椅上,柔声问道,同时还不忘将小眼神往丫儿的身上丢,希望能从丫儿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丫儿只回了她一个同样不解的眼神,她只好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瑶琴身上。

    在房间里躺了一整天的瑶琴,勾唇一笑,起身对着尔芙屈膝一礼,轻声说道:“主子心疼奴婢的身子,奴婢知道,可是奴婢的身子已经无碍,便不能不遵着府里头的规矩。”

    尔芙表示,仍然是满脑袋的雾水。

    “按照规矩,奴婢是过来给主子值夜的。”瑶琴笑着接茬道。

    好吧,尔芙一整天忙活下来,将这事都已经彻底忘得死死的了,林于氏是已经出嫁的妇人,今个儿一直在这边忙活,晚上却是不能在这边当差的,而那些小丫鬟,尔芙连一个熟悉的都没有,要是让一个陌生的小丫鬟守在房间里值夜,她怕是就真的不用睡了,可是要是不让人值夜,又是实在不和府里的规矩,尤其是在庄子上住着,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就算如此,瑶琴要过来值夜,尔芙还是觉得不妥。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瑶琴给堵回去了,瑶琴脸上的笑容一敛,微微抿了抿唇瓣,低声说道:“主子,若是您真心疼奴婢,那就不要这般特别对待奴婢,还是您觉得奴婢身子脏了,不配在您的身边伺候了!”

    “不许胡说,我白天和你说的话都白费了吧!”虽然尔芙也知道瑶琴说的话是故意激她,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不等瑶琴的话音落就一拍桌子,打断了瑶琴的话头,冷声说道。

    不过她这话说完,也考虑起了瑶琴的话。

    瑶琴说的话,虽然是她不爱听的,但是确实句句在理,她对瑶琴越是特殊就越是不容易让瑶琴忘记那件事,绝对不利于瑶琴平复心情,所以她虽然不情愿,却也点了点头,同意了瑶琴要值夜的事情。

    “你来值夜可以,可是就不必住在床脚下了,窗边的罗汉床就让给你了!”虽然如此,尔芙还是考虑到瑶琴的身子虚,指了指东次间窗边摆着的那张罗汉床,笑着说道。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章 当局者迷

    第七百一十二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随着夜色渐浓,尔芙换上了一袭安寝的睡袍,洗净了脸上的胭脂,坐在了雕花千工拔步床前的床边,随手拿过瑶琴送过来的话本子翻了翻,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七,那边该怎么办呢!

    若是让她将小七交给别人照料,她实在是不放心,毕竟这府里的女人都是些心如蛇蝎之辈,哪怕看着是个和善的,那也都是心思坏透了的,可是单靠青黛一个宫女护着,又难免有力所不逮的地方,原本以为会顺风顺水答应下来的百合,也婉言拒绝了她,现在她真是有些左右为难了,难道她真的要辜负眼前的大好形势就这么在外面装几天病,然后自动自觉的滚回府去,她实在是不甘心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古人诚不欺我,无数次为自己的随遇而安懊恼的尔芙,终于在长吁短叹了一盏茶的工夫后,唤醒了瑶琴心里隐藏着的八卦属性,她穿着一袭素白色的中衣,身上披着外袍,一脸忧心地来到了尔芙身边,低声问道:“主子是有烦心事吧?”

    “是呀!

    以前,我总觉得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家中。

    嗐……随着弘轩和小九他们这一走,我总算是见识了王府平和表面下的步步艰辛,我实在是不放心小七自己个儿留在府里。

    这次,我病得不巧,匆匆离府,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尤其是现在连小生子都来到了庄子上,那西小院的小厨房是肯定要停火的,大厨房的人手太杂乱,我是真怕有人在她的饭菜里动手脚,这病从口入,当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尔芙并没有和瑶琴提起她打算让百合进府照顾小七这事,只说了她眼下的烦恼,这倒不是她觉得让庶妹进府是一件很掉节操的事情,她是怕瑶琴联想到其他的事情,要不是她实在没有个主意,连她在烦恼些什么,她都不想和瑶琴说的,毕竟她这个主子做的真的是太失败了,她都替自己个儿脸红。

    说起来,没有主意,绝对不是尔芙脑袋瓜儿不够用,就是瑶琴猛然听到这个问题都不禁愣了愣神,可见这事是多么的难办了,不过没有解决的办法,瑶琴却有让尔芙宽心的说法在。

    “主子,奴婢有句话,实在是不知该不该说。”瑶琴知道这话说出来,定然是要触痛尔芙内心的,但是让她眼看着尔芙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又实在是做不到,所以她说出了一句特别眼熟的话,每每出现这句话,那么就是这话是一定要说了的。

    果然,尔芙闻言,便点了点头,“你我虽然名为主仆,可是我却是将你当成最亲近的人的,有什么话,你大可以明说,我挺得住。”好吧,就算是尔芙不太善于察言观色,却也看出了瑶琴眼底的纠结,知道瑶琴这话说出来,可能会不大好听,不过她真的不在意,因为她现在脑子里,全部都是弘轩、小九他们躺在冰冷的棺材里的那一幕,那样的痛苦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的,虽然她尽量去遗忘这种深入骨髓的心疼,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丝痛就会偷偷摸摸地钻出来折磨她。

    坐在小杌子上的瑶琴,起身屈膝一礼,这才操着颇为沉重的语气,缓声道:“主子,奴婢这话不好听,却是实打实的真话。

    也许小七格格和弘轩阿哥在您心中都是一样的分量,可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不大相同,小七格格就算是再得四爷的宠爱,再受四爷的看重,也不过就是个早晚要嫁出去的格格,所以奴婢觉得就算是府中有人心存不轨,亦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小七格格下手,那样无疑会得不偿失的彻底激怒主子爷。

    府中诸位女眷都是聪明人,想来不会做出这样不值当的事情,所以主子大可不必如此的替小七格格担心。”说完,瑶琴也不等尔芙搭茬就跪在了原地,说起来如此非议府里的主子们,对她来说,她已经是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情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尔芙太过看重小七,格外喜欢这个她和四爷爱意正浓时诞育的结晶,却忽略了这个时代人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不过也对,在这些人心目中,男孩是承继血脉的希望,女孩不过是嫁出去的赔钱货儿,就算是高贵如公主之尊,也逃不出这样的思想怪圈,而她这个自小就没有经历过重男轻女思想毒害的现代人,实在是做不到和这时代人的思想接轨,如今被瑶琴一语点破,她心里的烦忧消散了不少。

    当然,也不过就是减少了一丢丢罢了。

    “你说的在理,多亏了有你在身边提醒我,不然我怕是就要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说起来,小七身边真正意义上的危险,也不过就只有和藩蒙古这件事了,她实在不必如此忧心,想通了这些,尔芙松了口气,起身将跪在地上做认罪状的瑶琴扶了起来,笑着拍了拍瑶琴的肩膀,轻声说道。

    一夜无话,一夜好眠。

    一觉睡到大天亮,难得睡得这么香的尔芙,明知道外面的阳光都已经洒满大地了,仍然是恋恋不舍的在被窝里滚了又滚,直到外面的阳光都已经透过床幔,映红了暗红色绣金丝镂空莲花的软枕,她这才叫过了瑶琴取来洗漱的家伙式儿,懒洋洋地歪在床上的简单收拾了一番,艰难地离开了舒适温暖的雕花床。

    此时,小小的庄子上空,早已经飘起了缕缕青烟。

    尔芙伸着懒腰,肩头披着银丝绣镂空月季花纹的云锦披风,斜倚着窗边,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格栅窗,呼吸着山野中独有的清新空气,微眯着眸子,望着刚刚洒水打扫过的小院子,轻声唤过来整理床铺的小丫鬟,指着院子一角,种满了各色花卉的鹅卵石堆砌的小花坛,柔声吩咐道:“取几支花进来摆瓶,再去厢房那边看看百合格格起来了没有,若是她起来了就早点让小厨房那边备饭吧。”

    “主子,喝杯茶醒醒神吧!”眼见着瑶琴恢复正常,丫儿也就照常过来当差了。

    尔芙笑着回过头,接过丫儿手里端着的热茶,微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手边的小茶桌上,她抬手拢了拢脑后随意披着的长发,指了指不知何时送进内室来的那尊镶螺钿的老酸枝木妆匣,微微侧了侧身,方便丫儿上前来替她梳发挽髻,轻声道:“如今不在府里,也不必梳太麻烦的发髻了,只别让我好像个疯子似的披散着头发乱跑就行了。”

    “那奴婢就给主子梳如意髻吧。”打从古筝离开了尔芙身边,这梳头差事就落在了丫儿身上,初时几次,丫儿总是笨手笨脚地扯痛尔芙,还要靠瑶琴在一旁替她打下手,好在尔芙性子好,就算是被弄痛了,也不会对着丫儿发火,丫儿也就慢慢地不再那么害怕了,这一来二去的,手艺也就彻底练出来了,加之她性子爱钻研,倒是弄出了不少新颖的发髻样式。

    比如,如意髻就是其中之一,或者该叫做古代版的丸子头吧,算得上尔芙最喜欢的一个发髻,不需要簪戴那些沉甸甸的发饰,又不会显得太突兀、失礼,倒是正适合尔芙的脸型。

    “随你吧!”尔芙随手往腰后塞了一个软枕,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坐稳,微微点了点头就同意了丫儿的建议,连个镜子都没往跟前摆,便任由丫儿折腾了。

    少时片刻,她这边还没有梳妆好,那边的百合就过来了。

    “妹妹,你昨个儿一路从京中赶来,本就是辛苦,怎么还起的得这么早,倒是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太懒怠了些。”尔芙瞧着屈膝见礼的百合,笑着指了指身侧的空位置,招呼着她坐下说话,柔声打趣道。

    百合闻言,抿嘴一笑,怯生生的回答道:“不是姐姐懒怠,实在是妹妹最近早起惯了,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学规矩,这就算是闲下来,一时也改不了这个早起的习惯了。”

    “学规矩是真辛苦。

    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一分辛劳、一分收获。

    虽说我平日不常在外头行走,但是也听说了妹妹在京中的美名。”尔芙说话间,接过了丫儿送上来的铜镜,左右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丫儿将妆匣搬到了一旁,将摆在小茶桌一角的几碟点心,往茶桌当间挪了挪,招呼着百合吃些垫肚子。

    “姐姐,妹妹来的时候,曾听额娘说您是染了病疾,不知现在身子可好些了。”百合小心地捻起了一块栗子糕,小小的咬了一口,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夸赞了几句尔芙身边厨子的手艺,不等尔芙接茬就话锋一转的问起了尔芙的病情。

    说起来,她私心里是真的不想来尔芙的庄子上的。

    别看她表现得和尔芙很是亲近的样子,可是见惯了京中的富贵生活,她的心里对尔芙和尔柔、尔蒉等几个姐妹的嫉恨,早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了,尤其是这次,要不是尔芙发了信进府里,她怎么会被郭络罗氏打发到这个庄子上来,连过几日的府中宴席都参加不了,平白错过了个大展才艺的好机会。

    被百合问得一愣,尔芙看了看身侧站着的丫儿,好似不大舒坦地咳了两声,忙端起茶碗,抿了口热茶,这才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躲开了百合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垂首答道:“让妹妹惦记了,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就是快到换季,起了几声咳疾。”说完,她就好似是心虚般的看了眼丫儿,借口身子乏累了,命丫儿送百合出去了。

    这事是她疏忽了,但是也是无奈。

    她不敢让郑医士把脉,胡太医之前开的方子,又没有送过来,尔芙就算是想要喝些汤药装病,也实在是没有药可以喝,从昨天到现在,她唯一喝过的算是有润肺止咳效果的药汤就是川贝枇杷膏了,这要是真的吃这个能吃好了肺痨,那真的就是出现奇迹了,而且她这个状态,也实在是不像是个染了肺痨的病人,她也唯有做出这副好似逃避现实的做派来遮掩了。

    果然,尔芙这番故作心虚的做派,让聪明的百合想多了。

    眼瞧着丫儿将百合送回到了房间里,她偷偷笑了笑,命丫儿去找到正在厢房里休息的瑶琴,让瑶琴盯着些百合那边的动静,便抓紧打发了林于氏安排人去见胡太医了。

    而就在林于氏去外面安排人手的时候,奉了四爷命令来捉拿郑医士的人就来到了庄子上,同来的人中,就有尔芙挂记在心上的胡太医,可怜胡太医都这把年纪了,又上吐下泻的折腾了两天,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还要这般苦命地来到庄子上,替明明没有半点病痛的尔芙诊病。

    “微臣实在不知道侧福晋这般安排是为了什么,可是是药三分毒的道理,想来您该是明白的,这一副药下去,甭管您是不是病了,总归对身子无碍,尤其是其中几味以毒攻毒的药材,不如侧福晋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吧!”作为一个很有医德的好大夫,胡太医忍受着身体的不适,来到了庄子上,本来以为就是过来做做样子罢了,却不想尔芙居然让他照着治疗肺痨的方子烤开药,他登时就急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要不是这尔芙装病的事情是他一手操办的,他还有几分顾忌,怕是就要嚷得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尔芙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指着下首摆着的绣墩,低声道:“我的胡太医,您老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耐心的听我说完,别这么激动,我自己个儿的身子,我总不会坑我自己吧!

    我的意思是让你来了以后就照着治疗肺痨的方子开药、煎药,毕竟这庄子上,现在是人多眼杂,难保哪个就会发现了我装病的事情,到时候我怕想要逃出火坑没成功,反倒被人钻了空子去,而您是个好大夫,医术高超,对于那些药材的计量,想来定然是拿捏得很精准了,您再把那些有毒的药材,换成模样差不多的无毒药材,这对于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说完,尔芙就对着胡太医眨了眨眼睛。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谁是黄雀?(1)

    第七百一十三章

    胡太医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苦涩,回到了前院的房间中。

    尔芙陪嫁庄子上的这个不算太大的院子,突然挤进了太多的人,本就狭小的前院就显得更加袖珍了。

    到了胡太医一行人也住进来以后,这前院就算是一间空房间都没有了,连倒座房和院墙夹道里的那些围房中,统统住满了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哪怕是胡太医这样一位有品级的太医,也只能委屈地住在正房中的一个小小的单间里了,好在林于氏安排得还算妥帖,布置上,特别考虑到了胡太医的喜好,询问了胡太医身边跟着的小药童,将不算大的房间,布置得很是温馨、惬意,让胡太医一回到房间就能有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

    当然,哪怕是这么舒适的休息环境,也没有让胡太医能轻松下来,他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手边放着的从老父亲那里承袭过来的百年老药箱,取出了在尔芙那里刚开出来的方子,犹豫了片刻,这才交到了小药童的手里,轻声吩咐道:“照着这方子去找张保公公抓药吧!”

    小药童才不过十一二岁,姓乔名耀祖,是胡太医家乡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跟着胡太医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天分出众,又是个勤学好问的,所以别看他现在年纪小,但是把脉问诊这些事,他是不比一般医馆里的坐堂大夫差多少,就是比之胡太医的其他几个徒弟,也不差不多。

    胡太医将药方交给他手里,他只随意扫了一眼就笑着将药方收进了袖管,随即走到门边摆着的洗手架上,取过了小丫鬟送过来的洗手盆,小心地端到了胡太医的身前,低声说道:“师傅,这些小事就交给徒弟吧,您身子还没大好,师娘特地嘱咐过的,让您多多休息,不如您洗漱一下就先休息会吧。”

    “这大宅门里的事情,你还是见识的太少,这方子上的药材,你全都认识不假,可是这药方是要给侧福晋用的,所以要格外的小心,你虽然很有天分,但是经验太少,我不放心你去煎药。

    一会儿,你抓了药就回来,我亲自煎好了给侧福晋送去。”胡太医接过拧湿的帕子擦了擦手,又就着温水,顺了顺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山羊胡子,端过手边的热茶漱了漱口,正色道。

    他不想让乔耀祖小小年纪就接触到社会的阴暗面,但是却不能不为乔耀祖担心,这四爷府里,谁能把瓜尔佳氏这么一个亲王侧福晋逼得装病出府躲避,他不需要太多合计就能想得出来,凭那人对府中上下的掌握程度来说,要是想要在瓜尔佳氏的药里动些手脚,那真是太容易了,而乔耀祖的年纪,到底还是太小,见识不够,他虽然并不想搅和进四爷府里的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中,却也绝对不希望祸根儿落在他这,所以他就只能更小心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放心地和乔耀祖交代了几句,这才让乔耀祖拿着药方去找张保抓药了。

    要不说,这做事情就怕细心二字。

    别看钮祜禄氏安排了郑医士来送尔芙最后一程的事情被陈福差了出来,但是那些药材都是郑医士领人准备的这点,却被张保很偶然的给忘记了,若论造假功夫,这国人的技术,真是没话说,乔耀祖这个已经跟着胡太医学习了几年医术,跟药材打交道有几年工夫的小药童,很不幸的就被糊弄了过去,要不是胡太医特地交代要亲自检查过药材才能煎药,那么这碗混合了多种毒物的药汤就要送到尔芙的手里了。

    乔耀祖看着一样样被胡太医挑出来的假药材,脸都红透了。

    “师傅,徒弟实在是太无能了!”小小年纪的乔耀祖,打从来到胡太医身边就可谓是被众多师兄哄着长大的,耳边听到的都是赞扬之声,猛然被人这么戏耍一番,他这傲娇的自尊心都受伤了,整个人显得格外颓废地低着头,喃喃说道。

    胡太医笑着放下了手里筛选了一半的药材,起身来到了乔耀祖的身边,抬手摸了摸乔耀祖光溜溜的大脑门,眼瞧着小徒弟就要掉下金疙瘩来,这才拉着他坐在了圆桌旁边,开始安抚这个自尊心受挫的宝贝小徒弟,“这点小事,你哪个师兄没遇到过。

    买的没有卖的精,这句话在各个行当都是一句至理名言。

    你别看那些个倒腾药材的商人,对医术不如你精通,但是就选药材这事,十个你都比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那个个都是个中翘楚,就说你今个儿拿过来的这些药材,其中有几味是你没注意,这才没有发现不对劲,若是你仔细分辨分辨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些药材和你以往接触的那些是不大相同的,咱们是做大夫的,为的是治病救人,最要紧的就是细心二字,今个儿这事就算是给你个教训吧,就罚你把张保带过来的那些药材都重新分辨一番,仔细分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受潮发霉处理过的,哪些又是彻头彻尾的假药!”说完,胡太医就将已经筛选过的药材往一块掺和了一番,将药包胡乱一包就拉着仍然垂头丧气的乔耀祖去了摆着药斗子的房间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作为尔芙身边唯一一个知道尔芙装病的宫女,丫儿送着胡太医出了门就忙回到了尔芙的身边,满是忧色的轻声问道:“主子,您就不怕胡太医将您装病的这事说出去,要不您还是请白娇姑娘从外面请可靠的大夫过来替您诊治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胡太医为我打理身子多年,别看有的时候,他这个人有些迂腐,但是医术、医德都是很有保证的,且我并没有害人的心思,不过就是想要自保而已,他定然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的,你就别担心这些事情了,还是抓紧在林于氏安排过来的那些小丫头里挑挑人,我身边的这摊子事,总不能单靠你和瑶琴两个张罗,还有小厨房那边,你也要让小生子好好查一查才是,别让人趁乱安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去。”尔芙单手托腮地坐在罗汉床上,慵懒地斜了一眼丫儿,柔声解释道。

    这点,尔芙看的不错。

    胡太医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性子,或者该说是越是年纪大就越是谨慎吧,他虽然觉得尔芙不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就不择手段的性子,却也担心尔芙在受到丧子那么强烈的刺激下,性格有所转变,所以他左右犹豫一番,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配合尔芙装病,生怕尔芙会在他知道自己个儿的计划,又不愿意配合就对他下了黑手。

    两人正说着话,小厨房那边送糖水和午间小食的小丫鬟就过来了,尔芙揉了揉还不算饿的肚子,领着丫儿就将小点心给厢房住着的百合送了去,一直等到秋梨汤都有些凉了,她这才重新回到了上房。

    喝过甜滋滋的秋梨汤,被甜得受不了的尔芙,忙让丫儿送了盏浓茶上来,直到丫儿捧着浓茶过来,她还在唠唠叨叨地念叨着,“这秋梨汤被小生子熬的,实在是太甜了。”说着话,尔芙就要伸手接过丫儿送上的浓茶漱口,解一解嗓子眼里的粘稠感觉,可是她这手才刚伸到丫儿的手边,还不等她碰到茶碗,一只手就将那盏浓茶给接了过去。

    她顺着抢了自己漱口浓茶的手看去,正对上瑶琴的黑脸,“主子,您现在正病着,又在喝药,怎么能喝浓茶,这可是解药性的,您实在是太不在意自己个儿的身子了!”

    被瑶琴一番言辞责怪,尔芙讪讪一笑,缩回了手,“实在是小生子熬制的秋梨汤太甜腻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岁存的梨子走了水分,这甜味太重了,我都觉得嗓子不舒服了,这才让丫儿取杯水来漱漱口,哪知道,这个丫头太糊涂了,居然弄了这么一杯浓茶上来,也亏得你发现的及时,不然我这就要喝完了秋梨汤的,又喝苦茶的继续难受了。”

    对于尔芙这种格外没担当的推卸责任行为,丫儿早就习惯了,她无奈地摊了摊手,便算是认下了这个黑锅,就在她以为瑶琴要好好说教她一番的时候,老天爷开眼了。

    原来就在尔芙喝秋梨汤的时候,瑶琴就已经到了上房的后门外,只不过她瞧见上房后的围栏扶手上,落满了灰尘,便直接从茶室取了个鸡毛掸子就过去收拾了,这才没有进来上房给尔芙请安,但是她就在后面的回廊上,所以尔芙吐槽小生子将秋梨汤熬成糖浆的话和吩咐丫儿去准备浓茶漱口的话,她是一句没落下的都听在了耳朵里。

    被戳破谎话的尔芙,难得地红了红脸,陪笑道:“我这就是一时忘记了,不过就是喝口茶罢了,应该也影响不到哪里去吧,你就不要这么严肃了,小心我说你不敬主子,把你送到慎刑司去受罚。”

    “主子,您这次的病不同以往,绝对不是小事,稍有不慎,您就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了,奴婢知道您还在为了小主子们离去的事情,怨着主子爷,可是这府里的女人没了恩宠就活不了,您也许觉得自己个儿就住在陪嫁庄子上,又有着大笔的体己银子做靠山,哪怕是不回府,也会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但是奴大欺主,您还是要早早打算,旁的不说,您若是一直住在庄子上,您在外的那些产业都会受到波及的,那您打算替小七格格积攒大笔嫁妆的想法,怕是就要落空了。”这话,若是放在往日,瑶琴绝对不会和尔芙这么说的,毕竟碍着主仆身份有别,她就算是明知道尔芙的打算,也会装作不知道的配合着尔芙,但是昨个儿在厢房,尔芙对她说的那番话,在她心里起了很大的作用,让她多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爽利和洒脱来,再看尔芙又是这副赖皮赖脸的样子,她就直接发飙了。

    好吧,一贯沉稳的瑶琴发火了,尔芙还是怕怕的,尤其是当瑶琴说起她不打算回府的时候,尔芙都觉得心脏快要被吓得偷停了,也亏得瑶琴说这话就是一带而过就算了,不然尔芙一定能被她吓尿的。

    不过就算如此,尔芙还是心虚地点了点头,差点就要伸出三只手指保证一定要好好喝药养病,绝对不再生出幺蛾子来了。

    这边,主仆三人的关系,又一次进了一步。

    厢房那边的百合,在吃过尔芙送来的小点心以后,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身边伺候着的几个丫鬟,只留下了一个看起来就是个憨头憨头的小丫鬟,借着无事闲聊的由头,从小丫头的嘴里,开始套起了尔芙的一些情况。

    只是她的打算,那是注定要落空的,尔芙从来到庄子上就没有表现出半点病人的样子,以至于除了林于氏这个出入尔芙房间的庄头娘子以外,也就只有丫儿和瑶琴才知道尔芙病着,其他人根本句是完全都不知道的,所以她就算是巧舌如簧,那丫头又是个大嘴巴的,她一直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反而赔了一件如意暗纹的镶紫边的琵琶襟小马甲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百合在确定小丫头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能提供后,终于撕破了脸上虚伪的笑容,愤愤地将一问三不知的小丫头轰出了门,起身站在窗边挂着的纱幔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在外面,直勾勾地盯着上房的方向,喃喃道。

    她却没有想到,她在盯着上房动静的同时,刚刚被她轰出去的小丫鬟就已经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厢房后面,给一直等在后罩房里的林于氏送信去了。

    今个儿,尔芙吩咐瑶琴盯着百合那边的动静,但是瑶琴却知道自己个儿的目标太明显,并不适合盯梢,所以她在征求了尔芙意见后,就找到了林于氏安排人手帮忙,这个看起来就憨头憨头的小丫头就是林于氏精挑细选出来的装傻高手,除了林于氏以外,谁都不知道就这个憨头憨脑的小丫头,曾经从白娇的手里,骗得了一套价值千两的赤金头面,要不是后来白娇很偶然的碰到了这丫头,怕是现在这丫头还在外面过着挥金如土的潇洒日子呢!

    “她都说了什么?”林于氏拧着眉头,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 谁是黄雀?(2)

    第七百一十四章

    随着林于氏抬起头来,小丫鬟脸上的憨厚样子一敛就换了一副表情,黑白分明的一双杏核眼中,闪过了一缕狡黠的笑意,也不答话就直接撩着袍摆,坐在了林于氏的对面,仿若行为洒脱的梁山好汉一般,翘着二郎腿就伸手端过了桌上喝了一半的盖碗茶,咕嘟嘟喝了个干净,这才反手一抹嘴儿,瞄了一眼林于氏,轻声回答道:“还能问些什么,左不过就是你家小姐什么时候来到庄子上的,来了以后都做了些什么,还有那个什么雍亲王爷有没有来过这里的问题罢了,依我看,这个狗屁百合格格不是个和善的,你还是该好好叮嘱叮嘱那些个过去伺候的小丫鬟们,别到时候,我这边没有从那个百合格格身上探查出什么消息,反倒真让她从小丫鬟那里把你家小姐的事情探听个七七八八。”

    说着话,她也不理会林于氏那副欲言又止的苦涩样子,笑着将刚才从百合房里顺来的一对镶红宝石的赤金镯子丢给了林于氏,接茬道:“这东西看起来来历不凡,我就顺手从那个百合格格的妆匣里给顺了出来,我瞧着内侧的徽章印记,应该是造办处出来的宫中物件,至于是哪个宫的,那我就实在是不知道了,不过你问问你家小姐的话,应该能知道个差不离吧!”

    “你怎么敢在庄子上偷东西,你就不怕她发现了。”林于氏开始还能保持着平静,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自称叫馥蕴的死丫头这个样子了,但是瞧着馥蕴就这么随便的将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抛出来,她还真是吓了一跳,登时也顾不上嫌弃馥蕴没规矩了,一把就抓住了说完话就要往外走的馥蕴,厉声喝道。

    “嘁,多大点个事呀。

    我既然敢从她那里拿出来就笃定她就算发现,也绝对不敢闹出来,你还别用这眼神瞧着我,我和你仔细说道说道。

    你呀,真是不如白娇那女人聪明。

    这东西是宫里出来的玩意儿,本就不该是她这种身份能用的,也不该是她这个身份能得到的,我猜这玩意……要么就是她从哪个宫中太监销赃的铺子里,自己个儿捡便宜买来的玩意儿,要么就是哪个被她在京里名声所吸引的权贵男子送的,左右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你说她那么聪明的人,就算是发现这东西丢了,她会吵吵闹闹地上下查找么!

    最近这些日子在这庄子上,我真是呆得太闷了,要是再不好好练练手艺,你是打算让我恢复自由以后喝西北风过日子去呀!”馥蕴斜了眼明显流露出不信任神情的林于氏,重新坐回到了圆桌旁边,勾指敲了敲桌边,示意林于氏续上一杯热茶,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细细掰开了揉碎了的和林于氏解释了一番,说得林于氏目瞪口呆,她才笑嘻嘻地摸了摸嘴儿,丢下一句‘这玩意儿现在放在你这,回头你可得记得还给我,我还指着这玩意儿卖了零碎银子,舒舒服服地过几天好日子呢’就转身出了林于氏的房间,直接拐到了一旁自己个儿的房间。

    两小间屋子,左右都是大通铺,住着的都是宅子里头当差的小丫鬟,馥蕴在这些小丫鬟里头,算是最不显眼的一个了,她这蹑手蹑脚的溜边进了房间,往自己个儿的铺上一倒,左右打量一眼,瞧着同屋住着的最喜欢传闲话的一个小丫鬟正好在,便似是说闲话一般的和正在门边洗衣裳的一个小丫头,叨叨咕咕的说起了她回来一道就想好的那些话,将百合和她套话的事情,这么半真半假的一叨咕完就扯过脑袋底下枕着的被子,胡乱地搭在了腰间,直接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随着馥蕴打起了轻轻的鼾声,一旁坐在铺上做绣活的小丫鬟月秀,也就是这屋子里最喜欢扯老婆舌的那个小丫鬟,便出溜到了洗衣裳的小丫鬟身边,很是鬼祟的扯了扯小丫鬟撸到手肘的袖管,小声问道:“你听说了么,我之前听前院洒扫的那个王老五说,其实这个百合格格,压根就不是咱们小姐的亲妹妹,你说她和团子(馥蕴)说的那些话,该不会是想着什么歪道呢吧!”

    这人都有这么窥探**事情的八卦心思。

    之前,洗衣裳的这个小丫鬟叫桃花,虽然平日里是不声不语的,看着很是老实本分,但是私底下,那也是个爱说八卦的性子,所以这月秀和桃花是最合得来的两个小姐妹儿,两人见性格憨直的团子,也就是馥蕴睡着了,便凑到了一块,小声说大声笑的议论开了。

    而在一旁假寐的馥蕴,看到这一幕就算是放下心了。

    她这舒舒服服地睡醒了一觉,这院子里头,那些个当差的大大小小的丫鬟,便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了百合格格来意不善这事,不同于四爷府里那些个包衣宫女,这些个卖身契都掐在尔芙手里头,依仗着尔芙过活的小丫鬟,那自然对百合就有了些戒备,闹得百合接连几次和小丫鬟套话,全无半点收获。

    “这些小丫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们才好。”尔芙算得上是比较早知道这事的一人,她瞧着送镯子过来的林于氏,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她能说,她本来还指望着能让百合从这些小丫鬟那里旁敲侧击的了解到一些她故意放出去的话音,没想到,她之前演的那些戏都算是白费了,不过小丫鬟们对她这般忠心无二的做法,还是让她很满意的,但是这些话,她却不好和林于氏明说,只无奈地唠叨一句就算是过去了,便低头细细打量起了林于氏送来的这对镶红宝石赤金镯子。

    馥蕴这丫头的眼力不错,真是一双贼眼。

    不说镯子内侧的火耗印记,确实是内务府造办处的印记,就说林于氏送过来的这对镯子的成色,便是上品,全无杂质的赤金托子,花生米大小的红宝石,水头十足,并蒂莲的花样,雕刻的是栩栩如生,花蕊处,还点缀着细碎的红宝石,就算是放在尔芙的炫彩坊里,那也是不常见的好手艺。

    “东西不错!”尔芙摩挲着内侧的火耗印记,柔声说道。

    “那小姐能瞧出是哪个宫里出来的么!”林于氏还没忘记她的来意,瞧着尔芙看着镯子内环侧壁上的火耗印记愣神,忙追问了一句。

    这造办处给各宫各院打造首饰,除了留下造办处的徽章印记,细节处,亦是做出些差别,用来区别各宫各院的所有人,就如尔芙的首饰和乌拉那拉氏的首饰上的徽章不大一样是一个道理,不单单是首饰上有区别,便是针线上裁剪的衣裳、绣帕,在细节处,亦是有所区别的。

    虽说尔芙不大了解古代的绣活儿,但是到底经营了炫彩坊,对这些火耗印记,还是特别了解了一番的,所以她打眼一看就认出了东西的来历。

    这康熙老爷子的深宫里,有一位比较特别的宫妃,便是已经过世的良妃娘娘卫氏,这卫氏是辛者库做粗活的一个小宫女承宠封妃不假,看起来康熙老爷子对其,也并不是很看重的样子,但是就白娇从一些宫里出来的老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却并非如此,而这对镯子上的火耗印记,正是良妃娘娘卫氏所居的延禧宫的印记。

    不过尔芙却并非是通过火耗印记,才认出这对镯子的主人的。

    良妃作为康熙老爷子的妃嫔,尔芙在参加阖宫夜宴的时候,曾经与其面对面过,这对镯子就是当时戴在良妃手腕上的,至于她为什么能这么确定这对镯子就是良妃那对,那自然是因为镯子上的那刻花生米大小的红宝石是采用特殊的切割方式切割、镶嵌的。

    在尔芙的炫彩坊开起来之前,这时代是有用宝石妆点首饰的前例的,但是却没有切割工艺,只是简单打磨圆润,便进行镶嵌,所以那些本该流光溢彩的各色宝石,在各色美玉、珊瑚、砗磲、琉璃等镶嵌宝石的衬托下就显得有些晦暗无光,并不受这时代贵族的喜欢。

    而良妃手上那对镶红宝石的镯子,却是进行了切割的,且切割得菱角分明,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引人注意。

    也正因为如此,尔芙才突然发现了这时代是有宝石切割技术存在的,安排了人各地去寻找切割宝石的法子,最终找到了现在她铺子里使用的水磨切割技术,因为她曾经特别注意过良妃娘娘的这对镯子,所以今个儿一见,她就认出这对镯子了。

    宫中太监,确实有监守自盗的行为,但是这对镯子对良妃娘娘的意义格外不同,据说是她初次承宠以后,康熙老爷子赏下来的东西,所以良妃娘娘是从不离身,而如今良妃娘娘死了,她这些年得到的赏赐,除了少量的一部分陪葬陵寝之中,剩下的大部分,自然而然就归了她唯一的儿子老八胤禩所有,那么这对镯子是怎么落在百合手里,尔芙似乎不需要太多动脑子就想出来了。

    “火耗印记瞧着有些眼生,应该不是几位娘娘宫里出来的,等白娇过来,我再让她看看吧,这东西就先留在我这里吧!”尔芙虽然认出了东西,却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她敷衍了林于氏一句,便让瑶琴将这对镯子包了起来,放在软枕的旁边,扭头对着林于氏说道。

    林于氏微微点了点头,退出了上房。

    “看来有些人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有出息些。”目送着林于氏出了房门,尔芙倚着软枕就歪倒在了罗汉床上,但是眼神却是一直盯着那对已经被红绸布包好了的镯子上。

    “主子,可是认出了这东西?”瑶琴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虽然一直没有跟着那位娘娘身边当差,但是瞧着这东西,也有几分眼熟,只不过她不大确定这东西的出处,而尔芙这副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样子,却让她觉得尔芙是认识这个东西的,难保这东西是德妃娘娘赏下来的,瞧着尔芙这幅样子,她就不可避免的想歪了。

    尔芙并不知道瑶琴心里的猜测,只盯着那个绸布包,沉默了许久,微微摇了摇头,砸了砸嘴儿,重新坐直了身子,叫着瑶琴坐在了罗汉床边摆着的小杌子上,环顾一眼四周,吩咐了丫儿守在廊下,这才很是神秘的低声问起了宫中那位有些传奇色彩的良妃娘娘——卫氏。

    关于良妃娘娘卫氏在各种电视剧中的形象很多,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很具有传奇色彩的,所以尔芙对这位良妃娘娘是很好奇的,初时进宫赴宴,她也特别关注过这位娘娘,要按照她的看法,那良妃娘娘就是传说中的大美人,美得没有半点瑕疵,哪怕是已经年华韶去,依然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的,可就这么一位美人,却一直被康熙老爷子忽视,这也是个很诡异的事情,再联系到那些白娇搜集来的各种传闻,尔芙表示现实比电视剧还刺激,不过传闻到底是传闻,更有一些人为渲染的可能性在,她并不是太信任,难得身边又有瑶琴这个从宫里出来的在,她自然要好好问问了。

    当然,她绝对不承认她就是好奇,满足下自己个儿的八卦心。

    只是瑶琴在宫里的年头有限,又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所以了解的也不多,还不如尔芙听到的看到的多呢,说来说去的都是一些尔芙都已经知道的情况,弄得尔芙这个想要满足好奇心的八卦女,最终也没有达成心愿。

    “主子,您怎么想起来问起良妃娘娘了!”瑶琴可不知道尔芙就是一时好奇的瞎打听,更没有想到尔芙手边的这对镯子和良妃有关,所以她对于尔芙突然提起良妃娘娘很是困惑不解的问了句。

    尔芙随手将镯子拿到了跟前,递给了愣神中的瑶琴,“你自己个儿看看吧,你是宫里出来的,想来能认出这火耗印记是哪个宫的吧!”

    说完,她就趿拉着鞋子,来到了西次间,研墨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迟来的道歉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不过不等瑶琴反应过来跟上去,尔芙就放下了手里的墨块,望着窗外出神去了。

    她到底还是心软,还是放不下冷情的四爷……

    “主子,您怎么了?”瑶琴扫了桌上铺好的信纸一眼,眼露疑惑的来到了尔芙的身后站定,将手里捧着的热茶,恭恭敬敬的递到尔芙的手边,低声问道。

    尔芙闻言,头也不回的摇了摇头,推开了递到手边的茶碗,借口身子乏了就让瑶琴去整理床铺了,而她则一转身就往掩着门的暖阁里走去,这一刹那的停顿,她亦是满脸的泪痕,她本该真真切切的恨着四爷和那些狠辣的女人们才对,可是事关四爷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的心软,她不是该做一个报复社会的地狱使者,为她可怜的三个子女出口恶气的么,为什么她还会担心四爷会被心思深沉的老八算计到呢!

    这不该是她的反应,她该替百合善后,将这对镯子销毁掉的。

    沮丧的尔芙,双臂环膝地坐在冰凉的火炕上,后背紧紧抵着棱角分明的炕柜,十指尖尖的小手无意识地抠着臂弯内侧的嫩肉,让剧烈地痛感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免得自己再次心软。

    另一侧,被尔芙独自留在西次间的瑶琴,看着重新关上的暖阁房门,幽幽叹了口气,近距离的陪伴尔芙,她比四爷更了解尔芙内心的纠结,尤其是在停了尔芙那番有些离经叛道的言论后,不过她唯一肯定的就是尔芙对四爷是有情的,不然尔芙定然会采取很过激的手段为离世的小主子报仇。

    若是以往,瑶琴定然会跟上去的。

    毕竟在瑶琴看来,尔芙是个个性柔弱的妇人,子嗣与她,便如同是生命一般重要,免得她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做出傻事,但是现在瑶琴觉得自己仿佛重新认识了尔芙,虽然尔芙看似性格软弱柔顺,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就算是她再痛苦,也不会选择懦弱的离开,所以瑶琴决定让尔芙有个清静的环境,更加冷静地面对内心,也免得她这样摇摆不定的更添烦恼。

    这般想着,瑶琴就按照尔芙的吩咐去整理床铺了。

    尔芙这一躲进暖阁就是大半天,一直到太阳西斜,负责在小厨房帮佣的小丫鬟顺儿,送了菜单过来给她选菜,她这才揉着哭得有些发沉的脑袋瓜儿,拖着血脉不通的腿,踉踉跄跄地坐在了西次间的书案后。

    哭得太久,暖阁的光线又暗,让尔芙的眼睛不大适应外面的光线,她接过写满了蝇头小字的大红色烫金边的菜单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团团的墨渍,却半个字都看不清,她又不愿意当着小丫鬟的面露怯,只得将菜单原封不动地递回到了顺儿手里,手搭凉棚地遮掩住眼底的红肿和血丝,故作疲累不堪的捏了捏眉心,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这一时间,也真是想不起来吃些什么好,你让生公公看着张罗吧,不过准备夫人清淡些,另添一道滋补的汤品。”

    说完,她就摆了摆手,催促着瑶琴送小丫鬟出去了。

    做完了这些,尔芙就双眼一闭,将手边的帕子往脸上一遮就倚着椅背躺下了,最后更是将垂在地上的一双腿都收到了宽大的太师椅上,如同回归到母体的胎儿一般缩成一团的平复着思绪。

    说句实话,她这一下午就窝在暖阁里一动不动,呼吸着不算清新的空气,半梦半醒的想着心事,却是全无半点头绪的胡思乱想,只为自己留下一个疲累的身体,直到刚才她发现眼睛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字迹时,才恍惚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哭得太多,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她才突然意识到她不能这样下去,说好的坚强面对,绝对不只是宽慰别人的话,她自己也该做到才是。

    正当尔芙如此想着,瑶琴的脚步声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冰凉凉的帕子,隔着她搭在脸上的娟帕,准确地敷在了她的眼帘前,她自嘲的笑了笑,感觉着阳光落在她脸上的阴影,找到了瑶琴可能在的方向,低声道:“针不扎到肉就不知道疼,我都做不到坚强,却要求你坚强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你一定觉得很讽刺吧!”

    尔芙的话音一落,瑶琴的声音就从她的右手边响起,隔着沾了水的帕子,传到她的耳边,让尔芙居然听到了一丝心疼的味道,“主子,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是奴婢遇到您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做得比您更好,您已经很坚强了,不过为了小七格格着想,您还要更加坚强,更快地打起精神来。”

    “是呀,我要打起精神来。”尔芙笑着点了点头道。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觉得脸上的帕子不再冰冰凉了,眼底也不再那么酸涩,尔芙这才扯下了帕子,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了一抹不算明朗的笑容,轻声吩咐瑶琴去准备清水洗漱了。

    再怎么自怨自艾,也不过就是折磨自己罢了。

    她绝对不能再这么沉浸在悲伤中,孩子的突然离世,让她蒙受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她还有小七在,她这般不负责任的沉浸在悲伤中,又何尝不是在伤害小七呢!

    想来小七这会儿被独自留在府里头,一定会胡思乱想吧。

    就着刚从井中打起来的冷水,狠狠洗了一把脸,尔芙觉得昏昏沉沉的脑子舒服了不少,笑着对瑶琴点了点头,轻声吩咐道:“这里就交给小丫鬟们收拾吧,你去给我研墨吧,我要给小七那丫头写封信,这出府都已经是第三天了,那孩子不定怎么惦记着我这个不负责的额娘呢!”

    如尔芙所说的一般,小七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家额娘出府了,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被送到庄子上养病,却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弘轩和小九她们,心底登时就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又有一些喜欢扯闲话的小宫女传出来的各种猜测,她真是充分的体验到了书中所说的坐立不安的感觉,要不是戴先生和奶嬷嬷一直安抚着她,又有陪着她长大的奶嬷嬷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怕是早在尔芙离府的当夜就逃出府来找尔芙这个这会儿才想起小七的不负责额娘了。

    少时片刻,一封满满都是关心和疼惜的信就写完了,尔芙足足写了三大张信纸,最后她还在落款的印章后,用朱墨花了一颗小红心,这才接过瑶琴已经熏香的信封,将叠得齐整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塞到了信封里,交给了身侧站着的瑶琴,笑着吩咐道:“让前院的张保给小七送回去吧,我估计要是快马进城的话,这封信就能赶在内院落锁前就交到小七的手里了。”

    一块交给瑶琴的,还有一封写给戴氏的信。

    为了写这封信,尔芙可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毕竟字字嘱托,那都是她琢磨来琢磨去的心血,就怕落下了什么没有交代到的,让人钻了空子去,一直磨蹭到小生子将给小七捎回府里头打牙祭的蛋饺都做好装盒给送过来,她才磕磕绊绊地封了信封。

    “快去吧,记得让张保选个可靠的人,这进口的东西,可是得小心些。”尔芙将信往瑶琴手里一塞,又随手拎过了就放在书案一角给小七带回府里的食盒,一股脑地都交给瑶琴,便催促着瑶琴快些去前院了。

    要说,有的时候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就在尔芙准备好了信和吃食给小七带回府的东西,让瑶琴往前院去送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的四爷就领着胡太医等一行人来到了尔芙的房门外头,正和推搡着瑶琴出来的尔芙,走了一个碰头。

    “这是……”四爷看着抱着食盒被尔芙推出门的瑶琴,有些愣神的问道。

    瑶琴不敢怠慢,忙俯身见礼道:“回主子爷的话,是主子给小主子准备的吃食,让奴婢去前院安排人手给送回到府里去。”

    “那就先拿过来吧,一会儿等爷走的时候带回去就是了。”四爷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跟在他身侧的苏培盛上前,接过了瑶琴抱着的东西,便迎上了愣神中尔芙,边说边往上房廊下这边走来,“你现在的身子不好,这午后的风渐渐大了,你出来怎么就不知道添件衣裳,你身边伺候的人也是不尽心些。”

    尔芙虽然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四爷的接近,却也是自然了不少。

    她眼瞧着四爷几步就来到了身边,笑着点了点头,柔柔地道了句谢,便让开了身后正堵着的房门,矜持地将四爷让进了上房,同时,布满血丝的眸子,飞快地扫了一眼紧跟在四爷身后的胡太医,她还真担心胡太医会将她装病的事情说给四爷知道。

    就在她看向胡太医的时候,胡太医也给了她一个隐晦的暗示。

    “四爷怎么这会儿会过来庄子上,就不怕误了回城的时辰,耽搁了明个儿上早朝的时辰。”尔芙一边接过瑶琴奉上的热茶,递到四爷的手边,似是很关心的问道,实则是在试探着四爷的来意,毕竟胡太医给的暗示,只能让她安心,却并没有让她领会到更多的东西,她可不想四爷做出什么失了分寸的事情,又一次地将她这个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四爷府勾心斗角的残酷日子的可怜女人,又牵扯进去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只是四爷并没有很快给出回答,只指了指胡太医。

    “微臣这就去。”胡太医丢给尔芙一记自求多福的小眼神,对着四爷一拱手,拎着药包就随着同样被四爷点出来的瑶琴去了后院的小厨房煎药了。

    目送着房间里的众人渐渐离去,一直坐在罗汉床上的四爷,突然就站起了身来,一把将尔芙揽进了怀里,站在罗汉床前摆着的脚踏上,四爷和尔芙保持着最萌身高差的拥抱站姿,四爷的下巴抵着尔芙的脑瓜儿顶,轻声道:“对不起!”

    啊咧!

    一句迟来的道歉,让尔芙心底刚刚竖起的层层防备,被击打了一丝裂痕,但是随着四爷重新放开揽着她腰肢的手,她恢复了理智,她不相信四爷会无缘无故的给她道歉,毕竟就她多年对四爷的了解,这绝对是个很直男癌的大男子主义者。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恢复理智的尔芙,淡声问道。

    四爷自然不会将他曾经怀疑过小九和玖儿染上瘟疫是尔芙以退为进的手段说出来,更不会说他以最大的恶意调查过尔芙在盛京的一举一动,但是对上尔芙那双满是血丝的眸子,他又实在说不出来时就想好的借口,只能干巴巴的说上一句,“是爷太疏忽,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才会让你小小年纪就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爷已经将幕后黑手送去宗人府了。”

    至于四爷所说的幕后黑手,自然是钮祜禄氏了。

    尔芙平静地听着四爷说起钮祜禄氏的自白,说着钮祜禄氏对她没来由的恨意,说着钮祜禄氏简直堪称粗鄙的小动作,她最终勾唇一笑,摇了摇头,杀了一个钮祜禄氏有什么用,要是没有钮祜禄一族的帮助,钮祜禄氏不过就是王府里的一个小格格,哪里有本事调动宫中的力量害人……说是惩治了幕后黑手,不过就是杀了一个被废弃的棋子罢了。

    说白了,害死弘轩和小九、玖儿的人,还好好的享受着富贵。

    就她这些日子从白娇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随着她一离京,已经不大喜欢在外应酬的乌拉那拉氏就频繁出入各个皇子宗亲的府邸,甚至还在府中办了几场规模不小的簪花宴,故意将基本处于被四爷禁足状态的钮祜禄氏推到了人前,刻意在外面营造出一种钮祜禄氏在府里很受四爷看重的氛围,不过就是被尔芙和弘轩压制,这才没能让四爷请封侧福晋,一直没有露头,随着尔芙被康熙老爷子罚到了盛京反省,素来不显的钮祜禄氏就成了府里的红人,不然钮祜禄一族也不会傻到帮助一个根本不受四爷看重的旁支女儿,胆大妄为的做出谋害皇室子孙的事情来。

    她不信四爷没有查出来这些事情,所以对于四爷的一番说法,她也唯有冷笑两声就装作不知道就算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 闲聊

    第七百一十六章

    “爷知道你心里有恨、有怨,可是爷保证以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尔芙眼底的嘲讽,半点没有掩饰地落在了四爷的眼里,四爷眼中闪过一丝为难,看了看廊下站着的陈福,暗暗咬牙的吞下了到嘴边的话,伸手紧握住尔芙的双手,一本正经的保证道。

    尔芙不知道是多少次听到四爷这样的保证了,开始时,她每每听见四爷这般保证,总是心疼隐忍的四爷,理解他的无奈之处,但是这样的保证听到的多了,她也就渐渐地变得麻木了。

    不过,她现在还需要四爷能分心保护府里的小七,又要依仗着四爷的恩宠在庄子上过有限日子,所以她并没有想要和四爷彻底闹僵,待四爷的话音一落,她就一脸理解地点了点头,借着扶额的动作掩饰,收起了眼中的冷笑和嘲讽,待表情彻底恢复正常的时候,这才露出了一抹略显勉强的笑容。

    日落时分,看似心情不错的四爷,终于起身离开了。

    目送着他出了院门的尔芙,不紧不慢地吁了口气,叫着瑶琴就一块进了百合的房里,“你这丫头就算是为了避嫌,也该过来给四爷请个安才是。”

    “姐姐……”迎上前来的百合闻言,跺着脚,娇嗔道。

    “好了,好了,我就不打趣你了,我过来就是和你说一声,跨院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一会儿就让人将你那些体己行李收拾收拾,搬过去吧,这让你住在厢房里,实在是委屈了你了!”尔芙笑着拂过百合的发顶,很是亲昵地拉着百合的手,一边往外间摆着的罗汉床走去,一边柔声说道。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说着话,走到了罗汉床边,分坐在了小茶桌的两侧,小丫鬟适时地奉上了热茶,百合的近身婢女瑜儿,则已经进了内室去收拾了。

    少时片刻,尔芙这边一盏茶还没喝完,瑜儿就已经很麻利地将百合的体己行李收拾好了。

    “走吧!

    姐姐陪你一块过去看看,跨院虽然不大,上房也就三间,但是院子布置得很是雅致,你应该会喜欢的。”尔芙撂下喝了一半的茶碗,瞟了一眼瑜儿,笑着对百合说道。

    百合被尔芙拉起身,半推半就地来到了正院通往跨院的月洞门前,但是言语间,还是有些不情愿,似是十分不舍得和尔芙分开的样子,看得已经知道百合和小丫鬟套话事情的尔芙一阵腻歪,不过考虑到就近观察,尔芙倒是也并没有露出嫌弃的样子,只笑着将百合拉近了跨院,指着跨院上房旁的一角凉亭,柔声说道:“这说是跨院,可是和正院就隔了一道院墙,又有月洞门连接,你若是想过去看姐姐,随时过去就是了,姐姐想你了,也能过来找你喝茶。”

    说着话,尔芙就已经拉着百合,走到了上房角落里的凉亭中,“这凉亭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以前就我自己住在这里,这附近也没个邻居在,就算是想找个人陪我喝喝茶都不行,你住到跨院里就好了,咱们姐妹俩在温煦的阳光下,一块坐在这里喝着热茶,或是听听书、听听曲,再不济赏赏花,也是挺有意思的吧!”

    “既然姐姐喜欢,那百合就住在这里了!”听着尔芙这般说,百合要是再推辞下去的话,便也有些不像话了,所以她等尔芙的话音一落就笑呵呵的点头答应了。

    “那成,咱们再进去转一圈,你瞧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再让她们把你的东西都归置归置,晚上就搬过来吧!”说完,尔芙就拉着百合进了跨院的上房。

    这跨院的上房,说是上房,其实就三间,面阔、进深和厢房的大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至于家居摆设,那更是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就是用料好了些、雕纹精致了一些罢了,就算是尔芙看,猛然这么一瞧,也有些分不出身在何处呢。

    不过,这古代的礼教规矩森严,就算寻常老百姓人家,住在上房里的,也一定是家中的长辈,而厢房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小辈,一些大户人家里,有些如尔芙这样疼惜奴婢的,更是将近身婢仆都安排在厢房,正是因为如此,百合这个自小长在乡野的庶女回到瓜尔佳府,再被府中婢仆各种奚落、瞧不起后,便越来越讲究体面了,更加看重这点,所以当尔芙将她安排在厢房住着的时候,她真是很不痛快,尤其是在知道另一侧厢房住着的就是尔芙的两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以后,她真是恨得牙根痒痒,认为尔芙就是故意想要落她面子。

    跨院的上房虽然不比厢房大,却刚刚好的满足了百合的虚荣。

    尔芙瞧着百合眼里闪过的一丝丝悸动,暗暗摇了摇头,不过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笑着和百合回正院用饭去了。

    两姐妹在上房的堂屋摆了桌子用饭,尔芙并没有留瑶琴等人在身边伺候,她也实在不喜欢在别人的帮助下吃饭,反倒是,百合一直留着近身婢女瑜儿在身边布菜。

    对于这点,尔芙虽然有些看不惯,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只笑着将几道清淡的素菜往百合的方向推了推,又亲自盛了一碗八宝鸭子汤,递给了百合,柔声说道:“我瞧着你昨个儿食欲不大好,特地让小生子准备了几样清淡的吃食,你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百合微抿了口八宝鸭子汤,又拧着帕子矜持地擦了擦嘴角,如同在参加隆重的宴会般,端是优雅、大方的回答道:“惹姐姐惦记了,不过我素来就胃口小,并不是姐姐让人准备的吃食不可口。”

    “那就好,这能吃是福,可别听了教习嬷嬷说的那些,连饭都不好好吃了。”尔芙也不过就是说说客气话,并不是真担心百合吃的不好,所以百合这么一说,她也就顺坡下驴了。

    两姐妹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吃了一顿晚饭。

    尔芙本来还想要留百合在房里喝会儿茶,但是她见百合一直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便也就笑着打趣了她两句,让她回去跨院里休息了。

    其实,尔芙本是好意,想着那些小丫鬟来回来去地搬东西,虽说不至于是尘土飞扬,总归是不清静就是了,一般主子都会避开这样的场面,但是她见百合不放心,也便放了百合回去了。

    说到底,百合在外面的名声好,不过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举止得体和各种才艺博出来的美名,但是这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其实还是没有彻底甩开,就如同她这个冒牌货穿越女一般。

    只是,尔芙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相较于更刻意表现的百合,表现得就要更好一些,何况尔芙这些年和四爷在一块,耳濡目染的也有了些长进,站在百合身边,就算是她不是刻意地端出架子来,也总归比百合瞧着更贵气些,也难怪百合不愿意当着她的面,出来给四爷请安见礼了。

    直到此时,尔芙才想明白这一点,还是多亏了瑶琴一句闲话的提醒,她默默地为自己的智商点了一盏蜡烛,整理好了心情,吩咐瑶琴将张保带过来的行李中,一块剪裁好的云锦料子取了出来。

    这是她在盛京的时候,命霓裳阁里的绣娘从一匹浅紫和一匹深紫色的云锦料子剪裁出来的,本来是她的一时兴起,想着她在现代看过的那些母子装,觉得很是可爱,便让绣娘替她量身,又按照瑶琴提供的尺寸,一共剪裁出了六件大小不一的料子。

    那时候,她想着的是她自己亲自挑选好花样,亲手绣好了,等回京就给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和四爷都换上,一块穿着这身亲子装,参加四爷为她举办的接风宴,好好气一气害得她和孩子、四爷无故分离一段时间的乌拉那拉氏去。

    她打算得很好,现实却给了她恨恨的一个大嘴巴儿。

    现在,弘轩、小九他们都过世了,她和四爷闹得这幅样子,唯一还好好的孩子就剩下小七了,所以当盛京那边将这些料子送过来的时候,瑶琴第一时间就将这些料子收进了库里,就是怕尔芙看见这些料子会感伤,可是今个儿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张保带过来了,还那么刚刚好的被尔芙给看到了。

    这会儿,瑶琴见尔芙提起这块料子,她这心里就打了个激灵。

    尔芙仿佛心有所感应的似的回头,正对上瑶琴满脸纠结的小表情,她略一合计,便也想明白了瑶琴在担心什么,笑着解释道:“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就是想给小七那孩子做身衣裳。

    说起来,她现在都这么大了,我总觉得好像一转眼,她就长大了似的,回想起来,我这个做额娘的还真是没为她做过什么。

    之前听人说,这寻常人家的孩子,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额娘亲手做的,我这么一心思,总觉得对不住她,又正好有这么块裁剪好的料子放着,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兴许做些绣活儿,还能让我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

    说完,尔芙就起身从内室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三俩下打开就露出了里面花样各异的一叠绣片,这些绣片都是她从苏州来的绣娘那里要来的,件件精品,她从中略一翻找就摸出了一块三尺见方的绣芙蓉花开的绣片。

    绣片上,大大小小的芙蓉花,姿态各异,被片片绿叶衬托得格外娇艳,几只掺了银丝金线绣的彩蝶,或隐或现地展露其间,更为其添了一丝生机。

    这是尔芙最喜欢的绣片。

    本来,她是想着过年的时候,就用这块绣片做个披风的肩领位置,既喜庆、又不太显眼,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现在她觉得是没有什么必要了,再想想留在府里头的小七,倒是正好用这样花团锦簇的绣片,做件新衣裳,换个心情,免得小七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抽离不出来,小小年纪就总是悲悲戚戚的样子。

    少时片刻,瑶琴就将熨烫平整的料子从角落的柜子里,找了出来,送到了尔芙的手边,尔芙故作随意地翻了翻,单手摩挲着那块属于弘轩的料子,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好似很轻松地取出了小七的那块,便将其他几块叠得齐整的料子推开了,扭头说道:“其他的几块料子收着吧!”

    说完,她就取过了笸箩里的丝线,对着料子配齐了颜色。

    上好的浅紫色云锦,拿在手里就真的如一团云般的那么轻柔、顺滑,几缕亮紫色的绣线搭在上头,配合着放着旁边的那块亮紫色织锦底绣芙蓉花开的绣片,尔芙就着窗外渐弱的光线,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到了外次间摆着的罗汉床上。

    “咱们带来的行李有亮紫色的织锦么?”确定了配色,尔芙将绣片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她打算就用这块绣片给小七做一个琵琶襟的马甲。

    要说张保带过来的行李不少,可是也没有备着做衣裳的料子,瑶琴翻了翻单子就摇了摇头,尔芙见状,砸了砸嘴儿,道:“没有现成的就算了吧,你一会儿让王守才跑一趟,让他去找林于氏说一声,命林于氏打发了人手去京中买块好的织锦料子回来,这绣片就拿过去让她当个参照吧!”说完,她就将绣片递给了瑶琴,拿起了熨烫平整的料子,对照了下前后左右,点亮了罗汉床边的烛台就做起了针线活儿。

    尔芙这手针线活儿,比之那些绣娘来,那自是拿不出手的,但是却也算得上能见人,尤其是这些年给四爷做了不少衣裳、鞋袜的,也就这么一点点的磨练出来了,不过做女装,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她有些不自信,她一边对照着自己个儿的旗装缝片,一边听着窗外的动静,一口气就将两个袖子上好了。

    “呼……太长时间没动针了,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你们也帮我一块看看!”尔芙将上好袖子的两块料子摆在罗汉床上,左右端详一番,叫过了瑶琴和丫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实话实说

    第七百一十七章

    淡紫色的面料上,多了些褶皱。

    尔芙和瑶琴、丫儿主仆三人就这样站在罗汉床前,直愣愣地看着这块料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工夫,丫儿才很不确定地喃喃道:“主子,不知道是不是绣娘量错了尺寸,奴婢总觉得这袖子是不是太长了些。”说着,她就扯着自己个儿的袖摆和衣襟,似是比量着给尔芙看似的上前了一步。

    这也正是尔芙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她虽然不经常做针线活,但是也不妨碍她本能的觉得这袖摆的尺寸不对劲,只是她有些不敢肯定,这才会让瑶琴和丫儿一块看看,现在可以肯定了,就是这袖长出了问题,难怪怎么瞧着都觉得别别扭扭的。

    “照说霓裳阁的几个绣娘都是京中这边店铺调过去的老人儿,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难得想要给孩子做件衣裳,却出现了这样的差头,尔芙有些不痛快地嘟起了嘴儿,嘀嘀咕咕地就将料子收了起来,打算等明个儿林于氏过来,让林于氏送去铺子里改改尺寸。

    一旁的瑶琴见尔芙兴致不高,忙接过料子,递上了话本子。

    “这话本子也是没意思的,动不动就是些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美满幸福的故事,还不是那些酸腐秀才写出来骗人的。”尔芙随手接过翻了翻,看了几眼似曾相识的开头,便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她又三两下就直接翻到了最后,大致地扫过俗套极致的结局,无声地撇了撇嘴儿,随口吐槽几声就随手一抛,将话本子丢回给了瑶琴,一脸不快地进了内室。

    “主子,要不奴婢给你说个新鲜事吧!”看着尔芙脸色越来越难看,瑶琴和丫儿对视了一眼,丫儿就快步追了上去,语气轻快地含笑说道。

    “什么新鲜事?”正在换寝衣地尔芙闻声,头也不回的问道。

    本以为尔芙对这种事情是压根不会感兴趣的丫儿,实在是没有想到尔芙这样回答,没有半点准备的她,不自觉地愣了愣神,停顿了约几个呼吸,她总算想出了一个从府里传出来的消息,这才强撑着笑脸,来到了尔芙的身侧,接茬说道:“主子,您还记得府里头就住在李侧福晋院里的那个叫梦蝶的侍妾吧,那位姑娘又闹了大笑话了!”

    “她怎么了?”尔芙似是颇感兴趣的歪头问道。

    若是丫儿和尔芙说起旁人,她兴许问都不问就转身躺床上睡觉去了,但是府里的这位侍妾梦蝶姑娘,这个疑似穿越女的存在,让尔芙不得不对她更感兴趣些,她倒不是想要来个做些什么,她只是怕这个从出现到现在就一直表现得颇为脑残的穿越女同伴为了争宠,将那些未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四爷,那这世界就真的彻底乱了,为了不让这只不安分的蝴蝶引起更大的突变,尔芙不得不多注意她一些了。

    不过过了长时间,尔芙甚至还动用了白娇千辛万苦才安插进四爷府中的几个眼线,将其中一个才十来岁的小丫头安排了过去做粗活,也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信息,得到的就是梦蝶碎碎念的咒骂府中其他女眷的消息罢了。

    难得丫儿说出有关于梦蝶的新鲜事,尔芙自然会有些好奇了,即使她已经不打算回到那个布满了肮脏和鲜血的四爷府。

    只是她的期待值有些高,梦蝶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听说她为了能将四爷邀回自己个儿的房间,竟然不顾夜风凉瑟的跳进了锦鲤池里。”丫儿童鞋根本不知道尔芙心里的想法,略微整理了下心情,尽量让语气显得更轻松、搞笑些的,乐呵呵地对着尔芙说道。

    说到底,不过就是后宅女人常用的争宠手段罢了。

    被高高吊起,却没有得到想要答案的尔芙,听丫儿说完,神情更加落寞了。

    正站在尔芙对面的丫儿见状,忙对着门外的瑶琴,送去求解围的小眼神,只是不等瑶琴过来替她解围,她便听见尔芙懒懒地吩咐道:“左右外面有王守才和赵德柱他们的值夜,今个儿就不用你们俩个在房间里上夜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尔芙就已经撩了床幔,甩了鞋子的躺下了身子。

    被留在外面不知所措的丫儿和瑶琴,对视一眼,将房间里的茶水、点心放在桌上归置好,便熄灭了房中用不到的几盏红烛,只留下床边的一盏外罩暗红色绣花缎面灯罩的红烛亮着,这才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上房。

    “晚上警醒着些。”路过廊下,瑶琴瞧着正在铺被褥的赵德柱,回头看了眼上房的方向,轻声叮嘱道。

    ————————

    随着夜幕降临,院子里的人声渐息,繁星布满了漆黑的夜空,早就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尔芙,轻轻睁开了眼睛,撩开了床幔的一角,就着房间里昏暗的烛光,无声地趿拉上软底绣花鞋,抹黑溜达出了内室,来到了上房另一侧的暖阁中。

    就在尔芙来到地道的入口,一边点着才从暗格找出来的蜡烛照明,一边想着该怎么才能避免弄脏鞋底,被旁人发现端倪的时候,她无意扫过台阶另一侧暗格的眼睛就是一亮,不自觉地嘟哝道:“白娇准备的还真是细心。”

    台阶的两侧,分别是一处一尺宽的暗格。

    尔芙左手边的暗格就是白娇为她指明的存了不少蜡烛的所在,而另一侧,当时她并没有注意,白娇也没有故意提起,这会儿她无意瞄了一眼,便发现里面摆着的,居然是两双做工精细的鹿皮软靴。

    其实,这次是她高看白娇了。

    原来在白娇布置地道的时候,也并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到,还是那天她和尔芙一块走了一趟地道以后,她才发现尔芙日常穿着的鞋子,并不适合走山路,只是那会儿人多眼杂,她们又已经出来时间太久了,她也不好说太多话,想着尔芙可能也没那么快就用到地道,所以就漏过了这事,直接回城去了。

    不过她没说,并不代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从庄子回到城里,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两双结实的鹿皮软靴,当天晚上就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偷偷从另一侧的出口进了地道,将这两双靴子,放在了另一侧的暗格,又在地道里睡了小半宿,赶在第二日的天明前就回到了城门外,等着城门一开,街上除了送水的力巴就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她在炫彩坊后院的房间里。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这事她甚至连尔芙都没说。

    这也是尔芙今个儿才想起来进地道,不然要是当天夜里就进了地道,一定会被躲在角落里睡觉的白娇吓一跳,暗自为白娇的安排周到点赞的尔芙,就这样一手托着烛台的穿好了鹿皮小靴,将脚下原本穿着的软底绣花鞋,放回到了暗格里收好,免得不留神踩到弄脏,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才怀里揣着那把没几颗子弹的鎏金火铳,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了地道的另一头,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来到了这处位于绝壁位置的小山坡的上头。

    “砰砰砰……”

    俗话说得好,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尔芙看着枪口冒出来的点点火光,听着四下响起的窸窣声音,她拎过了挂在树枝上的烛台,略显心虚、怯懦地环顾了一眼黑漆漆的左右,暗道:以后还是趁着午间小憩的时候过来吧,这夜里头是安静,也着实没人来这里打扰,可是这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真吓人。

    这般想着,她胡乱将手边的子弹打光,快速钻回到了地道里。

    狭窄逼仄的地道里,尔芙身上淡淡的火药味道,显得格外明显,她只得咬了咬牙,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任由秋凉的夜风,呼呼地在身上刮过,直到她确认再没有半点味道在身上,连骨头都吹得酸疼起来,她这才回到了地道中。

    “看这样是不能练枪了,这也太遭罪了。”快步走在地道里,尔芙反手摩挲着冰凉凉的手臂,一边感叹着秋风的凉涩,一边想着她这个不算完美的计划。

    最终,她走到地道的尽头,终于决心放弃练枪。

    这倒是不单单因为天气太冷,火药味道经久不散这点,更多的是因为开枪刹那的后坐力,实在是她这种弱鸡体质玩不来的,再来就是子弹的制作太麻烦,就算是原材料方面能解决,其他方面。也不好隐藏了,要是一个弄不好,还兴许会被人揪到小尾巴,远不如白娇向她推荐的梁老精心打造的钨钢单手弩实用。

    神枪手啥么的,果然是不大适合她这种弱女子。

    重新在地道口换好了鞋子,尔芙小心地把那把鎏金火铳收到了暖阁的暗格里收好,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内室里,借着起夜的由头,进了一侧挂着珠帘遮挡的净室里,就着铜盆里的清水,将手上沾染到的火药痕迹,细细用鬃毛刷刷洗干净,又用凉水擦了把脸,最后她更是将身上穿着的这套寝衣都整套脱下来地浸泡在了铜盆里,这才重新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回到了床上。

    当了太久的米虫,尔芙表示她现在的身体状态,真是不如在现代的时候,虽然火铳的后坐力不算小,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居然都已经感觉到肩膀酸痛和小臂处的紧绷,这要是就这么睡下,估计明个儿她爬起来,这半边身子就彻底不敢动弹了。

    为了不出现这种现象,她只得强打着精神,从柜子里找出了凝玉膏,细细揉搓着紧绷绷的肩膀、小臂、腰肢等位置,硬生生的累出了一身汗,才总算是将紧绷得不像话的肌肉结节揉开。

    这一来一回地折腾了一番,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尔芙掩唇打了个哈欠,扯过团成团的锦被搭在腰间就这样半趴半卧地睡了过去,只是她感觉自己才刚刚睡熟过去,外面就已经响起了小丫鬟洒扫的声音。

    被扰了困意的她,无奈地瞪着通红地眸子就坐起了身子。

    “阿秋,阿秋……”事实证明,尔芙的身体素质,当真是不大好,昨夜吹了一会儿风,她就受了风寒,再加之晚上没睡好,额角也一阵阵的刺痛着,嗓子更是沙哑地说不出话来,等瑶琴早起过来,打算伺候她洗漱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对着铜镜默默流泪打喷嚏的尔芙了。

    瑶琴顾不得身上的寒气,几步就冲到了尔芙身边,一边取了干净帕子给尔芙擦脸,一边很是关切的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别担心!”尔芙强忍着嗓子的不适,狠狠擤了把鼻涕,又拧着另一条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满脸疲惫的小声道,“我就是可能有些着凉了,昨个儿夜里,也没怎么睡好,这眼睛、鼻子、嗓子的都不太舒服就是了。”

    瑶琴还不知道尔芙是装病出府的事情,见尔芙昨个儿睡前,还是好好的,今个儿早起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只当是尔芙的病情有了什么不好的变化,哪里还能像尔芙这么无所谓的对待,她一边示意丫儿取了清水给尔芙净面洗漱,一边急声建议道:“主子先洗漱,奴婢这就让人去请胡太医过来吧!”

    尔芙笑着拉住说话就要往外跑的瑶琴,笑着摇了摇头,道:“没那么严重,别紧张,真的就是着凉了而已。”说着,她就对着丫儿使了个眼色,让丫儿把后面端着盆、干布帕子、细牙粉、痰桶等家伙式儿的小丫鬟送出去,守在房门口,防止有人偷听,而她则对瑶琴开诚布公的说起了自己个儿装病出府的事情。

    当然,她并没有傻到说她出府就是为离府做准备。

    她只是和瑶琴说,她在府中的那些日子,总是恍惚地看到弘轩、小九、玖儿他们出现在眼前,整个人都快要被这种幻想逼疯了,所以她就想着换个环境,兴许会好一些,但是四爷又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放她出府,她这才让胡太医帮她做了个伪证,借着避疾出府休养一段日子。

    知道尔芙的身体没有大碍,瑶琴刚松了口气,还没等这口气吐完就又一次紧张了起来,这肺痨是个什么病症,那是必死的病症,尔芙借着这样的名头出了府,那真是出来就回不去了好伐。

    想明白这点,她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尔芙,叹气道:“主子,您真是太糊涂了,您怎么就不直接和主子爷说呢,现在可怎么才好呢!”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有问题

    第七百一十八章

    当胡太医被赵德柱从前院找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东次间里,尔芙端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托着装满了剥了皮的葡萄粒吃得欢,小杌子上,正在做针线活儿的宫女丫儿瞧着角落里,默默转圈子的瑶琴,连连抿嘴儿偷笑。

    “微臣给侧福晋请安!”胡太医顾不得多想,忙拱手道。

    尔芙微微抬了抬手,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指着另一侧摆好的绣墩,低声道:“又要麻烦太医您了,我这也不知是不是着凉了,早起就觉得身子骨不大舒坦,您帮着瞧瞧,开个方子吧。”

    胡太医闻言,微微颔首一礼,转身将冠帽交到了随行的药童手里,规规矩矩地落座,从药箱里取出了绣着翠竹的丝帕,搭在了尔芙的手腕上,伸出了右手。

    静……

    就在胡太医闭上眼睛,细致感受着尔芙脉络的时候,瑶琴和丫儿都瞪大了眼睛,毕竟老人口口相传的那句‘装病会惹上真病’的提醒,她们还真怕尔芙就这么得了肺痨,尤其是在这次尔芙这病来得是没有半点道理可讲的前提下。

    她们是真害怕。

    别看她们刚才都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其实都是提心吊胆的。

    好在,胡太医了解尔芙的性子,也就不再长篇大论地掉书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侧福晋不必忧心,您就是受了风寒,喝上两副汤药,也就会无碍了。”说完,他就对着尔芙一拱手,起身到一旁去写方子了。

    随着他的一句话,瑶琴和丫儿都松了口气。

    苦药汤,怎么都躲不过去的魔咒,看着眼前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汤,尔芙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忙交代瑶琴备好了蜜饯在手边,这才如豁出去似的接过了丫儿送上的药碗,胡乱吹了吹,咕嘟嘟几口就灌进了肚子里。

    “嘶!”药汤,比尔芙想象的还要更苦些。

    哪怕是甜滋滋的蜜渍杏干都已经放在了嘴里,她还是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不知道是不是胡太医故意打击报复,今个儿这个药怎么比往日喝的药,苦了这么多,苦得我舌头都有些发麻了!!”尔芙嘴里含着一颗甜滋滋的蜜渍杏干,眉头紧蹙成了川字,苦着张巴掌大的小脸,含含糊糊的对着瑶琴和偷笑的丫儿发着牢骚。

    这次,尔芙毫无根据的指责,还真是蒙着了。

    胡太医这个为人本分的太医被尔芙半哄骗的,替尔芙作了伪证,心里头就如同揣着一堆小兔子似的百爪挠心地没个安稳时候,做梦都是被四爷发现真相以后给推出去打瘸腿的恐怖经历,又没有个法子替自己个儿出口气,只能默默地忍耐着,难得这次尔芙病了,他就选了这么一副堪比黄连汤的苦药给尔芙治病了。

    “师傅,您这么做会不会不大好呀!”药童乔耀祖,这个已经开始学着开方子的小药童,看着胡太医坐在书案后,笑得贼兮兮的得意样子,略有些不安的提出了反对意见,毕竟在他看来,为人医者,必该是心思平和、端正才好,这也正是胡太医一直教导他的。

    胡太医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觉得师傅哪里做得不好?”

    “徒弟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师傅给侧福晋开的方子,和以往记档上记载的方子不大相同。”虽然乔耀祖是个中医学的天才,但是到底见识不多,也没有想过胡太医的阴暗小思想,所以他只是恍惚觉得房子不对劲,却又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毕竟这方子是治疗风寒的没错。

    待乔耀祖说完,胡太医满意地点了点头。

    胡太医虽然在方子上耍了些小心机,却也没有忘记医者本分,以治病救人为第一己任,只是换了一个不大经常出现在四爷府这般豪门望族府邸中的平民方子,药效自然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味道上,确实是难喝了些。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夫,根据每个人的不同体质、不同时期,开出最合适的方子是他必须掌握的技能,现在侧福晋被避疾在陪嫁庄子上,就算并未表现出怨怼之色,但是却心火很旺,若是换成以往药效温和、滋补的那种治疗风寒的方子,那就如同是烈火烹油一般,所以师傅这次特地选择了这个败火去燥的寻常方子。

    你能从记档中,发现两个方子的不同,果然是个细心的性子。”胡太医在太医院任职多年,推诿的借口就如同是塞在口袋里一般的随口而出,还狠狠夸赞了乔耀祖一番,直说得乔耀祖的小脸都红了,他这才打住了话茬,摆了摆手,示意乔耀祖继续去药房那边辨识药材。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胡太医正为自己个儿小小的报了个仇开心着,那边尔芙喝过药就揉了揉昏昏沉沉地脑袋,让人烘暖了被子,迎着窗外洒下来的温暖阳光,推开了罗汉床当间摆着的小茶桌,直接睡在了罗汉床上。

    “丫儿,你瞧着主子些。

    我趁着这工夫把主子昨个儿做的针线活儿给拆一拆,也好抓紧让林于氏送去京中的铺子里头,重新剪裁一番,免得主子想起来,心里头又不痛快。”说着话,瑶琴就从角落里站起身来,从另一侧的剔红柜子里,将昨个儿的那块料子捧了出来,放在小杌子上,转身进内室去取装针线、顶针的小笸箩去了。

    和煦的阳光下,淡紫色的云锦料子,更显靓丽。

    丫儿虽然出身富户,但是也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尔芙又是个不讲究穿戴的性子,她连看到这种云锦料子的机会都是不多的,难得这么块如云似雾的料子就摆在身边,她不仅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这一摸就摸出了事情。

    “怎么了,一幅见到鬼的样子!!

    你也不怕主子突然醒过来被你这副尊容给吓坏了。”瑶琴从内室里,取了笸箩出来,便看见丫儿瞪大杏核眼,一手搭在云锦料子上,一手紧紧捂着嘴儿的样子,笑着踹了踹丫儿坐着的小杌子,轻声打趣道。

    丫儿被瑶琴这么一打趣,猛然跳起身来,扯过瑶琴抱着笸箩的手,一把就按在了她刚刚抚摸过的那块料子上。

    “呃……”瑶琴也说不出话了。

    她比丫儿的见识多些,也伺候过尔芙参加阖宫夜宴,亲手熨烫过云锦、织锦、妆花锦这些名贵料子的衣物,照说这寸锦寸金的云锦,绝对是手工纺织业的一块瑰宝,别看云锦的质地厚实,却比丝绸还要柔滑轻软,如金银般流光溢彩,织纹如烟霞般绚烂无双的,可是她手下摸到的位置,却显得比麻布还粗糙,本该很是靓丽的浅紫色,也显得有些晦暗无光,难道是昨个儿收拾起来的太匆忙,刮到了剔红柜子的边角。

    想到这里,瑶琴忙伸手摸了摸剔红柜子的内侧。

    上好的剔红柜子被工匠打磨得光滑如镜面一般,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刺手的位置,加之她将料子收起来的时候,这外面还包裹着一层薄绸的包袱,就算是要刮破,被刮得也该是这层包袱,而不是内里名贵的云锦料子。

    “这是怎么回事呢!”一脑袋雾水的瑶琴,看着眼前的云锦料子,愁眉苦脸地对着丫儿嘟哝道,根本就忘记了她本来的打算,不自觉的就抱紧了这块料子,转了个方向,扭头看向发现这个问题的丫儿。

    同样是没有半点头绪的丫儿,也只能是无声地摇头。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两双眼睛都齐刷刷地落在那块料子上,更是时不时地伸手摸一摸那块格外粗糙的位置,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个儿触感似的屡屡确认着……

    “你们俩做什么呢?”就在这二人被这块料子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热出了一身又一身汗的尔芙,揉着还有些发沉的脑袋,坐直了身子,瞧着面面相觑的二人,哑声问道。

    寂静的房间,突然出了个响动。

    丫儿和瑶琴都被吓了一跳,不过在看清声音来源后,她们一下子就找到主心骨了,也顾不上去考虑尔芙看到这块料子会伤心这点了,瑶琴抱着那块已经布满褶皱的料子,三两步就冲到了床边,丫儿路过一旁的衣架时,还不忘将搭在上面的大氅取下,搭在了小脸红扑扑的尔芙身上。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主子,这料子有问题!”

    “什么!”睡得迷迷糊糊的尔芙,看着眼前两个毛躁的大宫女,受惊过度地攥住了被角,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轻声反问道。

    瑶琴反应更快些,知道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一把就拉开了琉璃窗边挂着遮阳的轻纱窗幔,让阳光更加放肆地洒在罗汉床前,将那块有问题的料子,一下子就贴到了窗子上,又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在料子上点了点,指明了一块料子的明显差异。

    “主子,这料子有问题。”丫儿也反应了过来,着重点明了触感的问题,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尔芙,柔声说道。

    尔芙表示她可能还没有睡醒。

    一匹云锦上,剪裁下来的几块料子,哪来的什么不同。

    不过考虑到两个大宫女太过**的期待眼神,她还是忍着想要喝水润嗓子的冲动,扯着被子往窗边挪了挪,伸手摸了摸瑶琴指着的那块料子。

    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区别。

    尔芙也顾不上胡太医交代她要注意保暖的事情,随手掀开了被子,整个人都趴在了窗子上,一双细嫩的小手在料子上,快速地摩挲起来,摸出了手感不对的一小块范围,又让丫儿取来了眉笔,将范围勾勒了出来,这才让瑶琴将料子放了下来,细心研究着。

    “这应该不是织工纺织时的错漏,不然这边角位置,也应该是粗糙的才对,而且颜色上,也有些不对劲,要是绣娘剪裁的时候发现,也不会让人将这料子给我送过来。

    你们说,这个问题可能出在哪里呢?”尔芙摩挲着料子,砸了砸嘴儿,扭头看着呆滞状态的丫儿和瑶琴二人,提出了心里的几点疑惑。

    这也正是丫儿和瑶琴想不通的地方,像这种暗花如意纹的云锦,绝对不是很罕见的花样,就算是当初尔芙挑料子的时候,没有发现料子内部的问题,绣娘剪裁的时候,也绝对会发现料子不对劲的地方,定然会选择其他料子替代,毕竟这颜色、这花样,当初瑶琴在霓裳阁的库房里就看到了几匹之多,总不能匹匹料子都出现问题。

    那这样的料子会送到尔芙手里,那唯一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就是运输过程中了,可是这上面也没有沾染上污渍,连抽丝的现象都没有,怎么就会出现这种粗糙的触感,她二人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将其他料子都翻出来,我倒要仔细看看。”就在瑶琴和丫儿一脑袋雾水的时候,尔芙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灵光,只是她还来不及抓住,这丝灵光就消失了,她忙将身上抱着的料子丢到一边,一边往净室里跑去,一边招呼着瑶琴把她收起来的那些料子都找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片刻过后,瑶琴刚将其他几块料子都放在罗汉床上,尔芙就一路小跑地回到了东次间里,边跑,还边系着氅衣上的细绸带,看样子是就准备这么穿着了。

    尔芙将几块料子一一摊开在罗汉床上,细细摩挲了一遍,胸有成竹地坐在了另一侧的绣墩上,让瑶琴将没有问题的料子都收了起来,独留下那些看似染上污渍的几块料子。

    这绝对不是料子本身的问题。

    “让人给白娇送个信,问问这料子是怎么从盛京送到府里的,丫儿,你跟着我去一趟前院,我倒要去问问,这几块料子怎么就被张保从府里带过来了,我可不相信张保会无缘无故的从库里把这几块料子翻出来,将这些料子装进箱笼,带到庄子上,还送到了我的眼前。”尔芙眼神喷火地看着眼前的料子,小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去,连妆容都忘记了整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拿捏张保(1)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主子,您慢着些!”亏得瑶琴反应快,将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尔芙拉了回来,硬生生按到了妆台前的小绣墩上,不然尔芙这脸就要丢大发了。

    少时片刻,重新梳妆过的尔芙,坐上了一顶双人抬的小轿。

    “主子,您消消气!”一路气呼呼地进了前院,瑶琴和丫儿忙追着劝,就怕尔芙这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地把张保当成院子里的婢仆教训一顿,可是她们却完全不明白尔芙这般急躁的要见张保是为了哪般。

    若是她没有记错,她曾经给弘轩做过一次小实验,用浓稠的柠檬汁在纸上写字,待晾干后,字迹就会消失不见,而凑近烛火烧烤一会儿,字迹就会变得焦黄色,再次显露出来。

    像这样子的小实验,弘轩是很感兴趣的。

    被弘轩缠得没法子的时候,她数次感慨过,为什么当初就没有学好化学,却也不得不另想法子的将这事推给了白娇,白娇这个万能助手,自是不会让她失望的,很快就送来了几小瓶调配成半透明膏状物的东西。

    这种膏状物是织工在染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小玩意。

    别看这膏状物瞧着不起眼,却让染布业有了很大的进步,这种膏状物有着很好的遮蔽性,只要在布料上涂抹这膏状物,那么就算是布料在染缸里浸泡上几天几夜,这料子也能保持本来的颜色。

    只是这膏状物,有一个缺点,让它并没有被推广开。

    这膏状物不大好清理掉,一旦涂抹到布料上,便需要过上好几水,才能彻底的洗净,若是没有彻底清理干净之前,这料子摸起来就会皱巴巴,不同品级的料子,卖出的价格,自然是不一样的,商人逐利,自是不愿意平白承担这样的损失,所以这东西并没有使用起来,知道的人也不多,要不是尔芙需要哄着弘轩玩,白娇也不会从犄角旮旯的一个织布作坊里,将这东西找出来。

    这事,发生在弘轩才四岁半的时候,那几瓶膏状物,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弘轩的手里,转眼就是几年过去了,也难怪尔芙一时间没想起来,可是她想起来以后,这就不禁有些纠结了。

    弘轩的尸身,她是亲眼看到过的。

    尔芙现在是既希望出现奇迹,弘轩可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又怕希望落空的平添苦涩,所以她甚至都不敢先验查那块料子,便急着要来找张保要一个答案,在她看来,若是弘轩真的没死,那么能帮助弘轩做到这一点的,也唯有四爷一个人,而张保正是四爷信任的,想来应该也知道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尔芙冲到了前院,甚至她连片刻都不愿意耽搁,斜眼看了下想领着自己个儿去上方堂屋休息的小丫鬟,打发了想要给张保通禀报信的小太监,就直接冲进了张保在厢房的房间里。

    太过莽撞的横冲直撞,往往会带来意外。

    伴随着一声尖叫,才进门的尔芙就捂着眼睛,退出了房间。

    敢情张保这个大太监平日就不需要跟着四爷跑前跑后的,所以自在惯了,这大晌午的用过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消消食就坐在躺椅上,继续翻看着乏味枯燥的书卷,午后的阳光太和煦,想着左右没什么事情的他就窝在躺椅上,三两下的将外袍给脱了下来,盖在了身上,只穿着一袭素白色的细棉布中衣就这么想着睡了过去。

    暖暖的阳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琉璃窗打在身上,哑黑色的外袍,吸光能力很是强大,他睡了一会儿就热了,不但将外袍丢在了一旁,甚至连系着的中衣都拉扯开了。

    尔芙进来的时候就那么刚刚好的看到了他露在外面的胸口。

    说句实话,在现代的时候,这到了夏天,街上露胳膊、露大腿的人,那绝对是比比皆是,尔芙也并不觉得别扭,就算是看见几个打赤膊的男人,她都觉得很平常,可是来到这时代以后,入目都是长袖大袍的,猛然看见一个袒胸露背的,她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却也不至于尖叫出声,但是考虑到身后跟着的瑶琴和丫儿,以及几个小丫鬟的脆弱小心脏,她还是硬逼着自己,来了一个高八度的海豚音,表示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尔芙是没有受到惊吓,包括捂着眼睛落跑,那也都是做戏。

    厢房里,睡得正酣的张保是真真切切地被吓坏了。

    可怜张保一翻身就要坐起来,却忘记他正睡在躺椅上,就这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翻滚,直接就滚过了躺椅的扶手,跌坐在了冰凉坚实的地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他更害怕的是他看到的那一抹背影。

    他颤巍着手指,系好了衣裳,连摔成八瓣地屁股都顾不上揉一揉,便抓住了一个上前来搀扶他的小太监,满是惊悚的瞪着不算大的一对三角眼,颤声问道:“刚才跑出去的是侧福晋瓜尔佳氏?”

    小太监看着素日高高端着架子的张公公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爱莫能助(幸灾乐祸)地扫了一眼张保的领口,微微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再好好表示一些他对张保的同情,同时也为自己没能拦住尔芙进门解释一番,便听见身后跟过来的小丫鬟梦娥,接茬道:“侧福晋许是找您有急事,连小喜子想要过来通传一声的工夫都不愿意等就冲了过来!”

    “啪……”张保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就护在了小太监的脸上。

    他就说好像哪里不对劲,敢情是这个小太监没过来通传,要是这小太监腿脚快一些,哪怕是早侧福晋一般,他也不至于丢丑在侧福晋跟前。

    说白了,张保就是又气又怕地迁怒了小喜子罢了。

    可怜的小喜子被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正架着张保起身的胳膊,条件反射地往前送了送,刚刚半站起身的张保就又一次地被摔在了地上。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也不忍了。

    张保单手揉着再次受创的屁股,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被吓呆的小喜子,眼角微微抽搐着,冷声呵斥道:“咱家看你这猴崽子是真的越发欠调/教了!”

    说着话,他就将注意力落在了门口瞧热闹的两个小太监身上。

    只见他眉梢高挑地剐了一眼小喜子,对着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厉声吩咐道:“还不赶紧把他给咱家拉下去关起来!”说完,他就再也不看房间里大眼瞪小眼的几个人,胡乱将丢在地上的袍子往身上一披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赶着去见尔芙了。

    从头到尾就很是冤枉的小喜子,欲哭无泪地看了眼两个同伴,乖乖伸出了手,任由二人架着他往外走,带着哭腔的唠叨着:“你们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了,这一眨眼的工夫,明明什么都没干就被甩了两个大嘴巴,也不知道张公公回头会把我打发到什么地方去,这辈子怕是没个指望了。”

    押着小喜子出来的两个小太监,和小喜子都是一块进内务府的同年,当初被送进内务府的一帮小伙伴就剩下他们这几个了,关系自是亲近的,所以也没有太为难他,一出了正院就松开了他的胳膊,更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失落的小喜子:“你也别说这丧气话。

    张公公虽然为人严厉了些,可是待咱们手下人是真好,他也就是这会儿气急了,估计待会儿消消气就把你放出来了,你说说你也是,怎么就不拦着点侧福晋呢!”

    “咱们是个什么身份,我还拦着侧福晋!”要是不提这话,小喜子还不好倒苦水,有了同伴这句话,他也就将心里的那点子不痛快都说了出来,反手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尖,又戳了戳冠帽上的鎏金顶子,嗤鼻一笑的自嘲道,“你是没瞧见侧福晋过来时候的样子,那火急火燎的,连她身边的大宫女都拦不住,我一个没品级的小太监去拦,那我才是真不要命了呢!

    我也明白张公公是被侧福晋突然闯进来吓着了,迁怒了我,我就是气那个小丫鬟太不明白事了,怎么就能这么明晃晃地把我往枪口上送,但凡是个会说话的,也不能这么说呀,我兴许也就不会被张公公甩了两个大嘴巴!”说完,小喜子就恨恨地回头望了眼出来的角门,暗自思忖着,要是让他抓着机会,一定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多嘴多舌的小丫鬟,让她好好明白明白什么是为奴本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小喜子被张保关进了柴房,自怨自艾地嘟哝着吐苦水。

    那边,张保也不自在,才一进上堂的门,张保就连头都不敢抬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磕磕巴巴的叩首道:“奴才有罪,还请侧福晋宽宥。”

    “你先坐吧!”若是往日的话,尔芙定然不会揪着这事不放,但是现在不同,她还指望着抓着张保的把柄,好好从张保这里问问话呢,所以她回忆着四爷往日的做派,似是漫不经心的低语了一句,便让张保坐下了。

    不过坐下是坐下了,她却是不说责罚,也不说不责罚,只是故作高深地凝视着张保,直看得张保的脑门布满了汗珠子,才清了清嗓子,语调轻柔和缓的含笑说道:“张公公,您也不必如此紧张,您是四爷的亲近人,就算是要惩治您,那也轮不到本侧福晋的头上。

    再说,这事吧,也怪我,要不是我莽莽撞撞地闯进去的话……

    哎,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说完,尔芙就瞥了一眼瑶琴,瑶琴很是识趣的上前,迈着步子就要往外走,一副要将这事立马就回禀给四爷知道的样子。

    可怜张保刚才对上小喜子还是威风凛凛的样子,直接就跪了。

    他算是明白尔芙是不打算轻松放过他了,却也明白尔芙这般急冲冲的过来,定然是有事情找他,他现在能否保住这条命和在四爷府的尊荣就全凭他的表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作为一个太监就更明白这点了,尤其威胁着他的,还是这么一位很受四爷很看重的侧福晋,他横着跪行了两步就拦住了要出门的瑶琴,毫无节操的抱着瑶琴的大腿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对尔芙连连磕头求饶着。

    “你是个聪明人,想来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尔芙笑着看了眼满脸嫌弃的瑶琴,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瑶琴回到了她的身后站定,扭头看着仍然哭丧着脸的张保,淡声说道。

    张保表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很快就有了主意,想着不管尔芙吩咐他做些什么,他都只管先答应下来就是,要是真的有什么背叛四爷的地方,他再找四爷告状就是,完全没有半点迟疑地就表忠心道:“奴才明白,侧福晋只管吩咐就是。”

    “我知道你只忠心于四爷,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尔芙哪里会不知道张保心里的小算盘,她笑着给张保吃了颗定心丸,示意丫儿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张保,让他重新坐回到了下首摆着的官帽椅上,这才说出了来意。

    只见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眼神平和,似是唠家常似的,缓声说道:“其实我过来就是想问你一件小事而已。

    这次我突然离府,也来不及让她们收拾行李,空着手就出来了,还要劳烦张公公替我打点这些,不知道带过的那些行李,你可曾都亲自点看过?”

    张保是真的被尔芙说迷糊了。

    在他看来,尔芙绝对是府中最大方、且最含糊的主子了,他实在想不通尔芙怎么会突然为了行李的事情就找到他头上,难道是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奴才虽说是个太监,但是到底是半个男人。

    男女有别,侧福晋那些贴身的东西,奴才是拜托青黛姑娘给侧福晋收拾的,至于其他的家具摆设,则是奴才和苏公公、以及侧福晋留在府里的铃兰姑姑一块清点准备的!”张保想明白了这点,心里也就松了口气,他接了四爷交代下来的差事,可是却并没有亲自经手,路上的时候,还有小生子为他作证,不管是侧福晋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总归是怪不到他的头上,心下大安的张保,连答话都多了几分底气,缩脖端腔地坐姿都挺拔了几分。

    只是他却不知道尔芙想问的,根本就不是丢了东西的事情。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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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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