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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全文阅读

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楼上是一间间房门虚掩的雅间,尔芙大致扫了一眼就挑选了临近楼梯的一间,打发了引路的小伙计伺候,交代了瑶琴守在门外,便径自进了房间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少时片刻,房门就被从外面叩响了。

    来人是这家叫做霓裳阁的绸缎庄掌柜的耿汉山,一个年近三旬的男子,他已经从小伙计那里知道了来人是个年轻的女眷,所以进门后,并没有将房门关起,也没有走到摆在最里面的圆桌旁说话,而是直接站在了窗边的位置上,保证在外经过的人都能隐约看清他的位置,免得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坏了霓裳阁的名头。

    尔芙打从耿汉山进门就一直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终于在他走到窗边的刹那,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耿掌柜,你实在是太小心了,还是坐下说话吧,不然这么让我仰着头看着你,我也是真的有些累。”

    “请恕小人无理。”既然客人提出了要求,耿汉山虽然有些不大自在,却也上前了几步,略有些拘谨地坐在了尔芙的对面,拱手道。

    尔芙笑着点了点头,抬起右手晃了晃,露出了那枚象征着东家身份的硕大戒指。

    “小的见过东家,不知东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刚坐下身的耿汉山就如同弹簧似的蹦了起来,学着满族人的礼仪,不大标准的打了个千儿,恭声道。

    “你坐!”尔芙无语地扶额,叹气道。

    太过拘谨的耿汉山,让她有一种疲于应付的无力感。

    说起来,她手里的产业不少,各型各色的管事、掌柜的也不少,但是她最常打交道的还是打理炫彩坊的白娇,一来是因为二人同为女子,就算是她不喜欢出府,白娇也可以时不时的借着进府请安的机会来陪她说说话,二来则是因为白娇的身上多了几分不属于这时代女性的拘束感,让她每次看到白娇都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喜欢和白娇接触了。

    不过,更多的就是因为她的生活圈子太窄了。

    她之所以让白娇在盛京拓展出这么一处叫做霓裳阁的铺子,赚钱倒不是第一目的,更多的就是想要能找到几个如同佟佳素玉那样和她聊得来的闺中密友,结果白娇安排了这样一个掌柜过来,尔芙表示心中的期待值,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以下。

    “前两天,我曾经让人给你捎信,希望你将旁边铺子空着的小院子买下来,不知道你这边安排得怎么样了?”不是个能和她闲话家常的好闺蜜,尔芙短暂的失落了一下下,便也就整理好了心情,毕竟她最近经受的打击多了,好像心理承受能力都增强了不少,所以她也就很快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架势,笑着抿了口小伙计送上来的热茶,细声细语的问道。

    耿汉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又是一拱手。

    对此,尔芙无语地咧了咧嘴,还不等她有个合适的反应,耿汉山就已经移步到了雅间的房门旁边,做出了请尔芙移步的恭顺举动。

    貌似打从进到这铺子开始,尔芙最多的反应就是无奈了。

    随着尔芙缓步来到了耿汉山的身旁,耿汉山走到了雅间前的长回廊上,推开了一扇虚掩着的窗子,让出了最佳的观景角度,“东家,您请看,您看这样的安排,您可还满意!”

    尔芙一边往窗边走,一边在心里腹诽着,若是她看不到她希望看到的一幕,那她回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白娇将这个太过谦卑的管事的打发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

    窗外,一株足有两层楼高的银杏树,遮天蔽日的枝杈上,挂满了翠绿似上好翡翠般的嫩叶,而就在树荫下的一角,涂着朱漆的一架秋千旁边,一条上遮琉璃顶的回廊,弯曲回转地连接着月洞门,半遮半掩的月洞门内,便是一处完完全全被琉璃顶包裹住的清雅小院,错落有致的盆栽花卉,零零散散地点缀其间,完全是现代风格的一处温馨院子,便这样有些堂皇地落入了尔芙的眼帘。

    这是一处按照她小时候的家布置出来的院子。

    自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中,打从她知道要来盛京别院反省己过的时候,强烈的思乡情就让尔芙画下了这幅鸟览图,本以为要过些日子才能看到这个饱含着她无数无忧童年岁月的院子,却没想到……

    “你很用心。”尔芙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她虽然不喜欢耿汉山的性格,却也对耿汉山的办事能力有了个大概了解,看着院落里红彤彤的灯笼花,她心底的柔软被狠狠戳了下,忙收回了落在小院子里的视线,笑着转身道。

    耿汉山还是那副老样子,规矩得连表情都如同雕刻出来的没有变过,恭声道:“东家过誉了。”

    “铺子新开张,想来你要忙的事情不少,我这边就不用你陪着了,我过去小院子里转转!”尔芙表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和耿汉山说了,扭头看了眼瑶琴,瑶琴识趣的上前送上了一个装着几颗雕刻了繁杂花纹的金珠子打赏耿汉山,尔芙就丢下一句话往楼下走去。

    小小的院子里,一开门就能闻到一股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呼吸的馨香味道,这就是她记忆中家的味道,有些古旧的小四合院,门前的一对黑漆柱子上,本该挂着木雕楹联的位置上,贴着这个时代不常见的红底描金黑字对联,几只红绸的灯笼就那样随风摇曳着挂在廊下,触手可及的对扇门上,贴着俗气的福字,这就是她家过年时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一切,尔芙有些幼稚的想,也许她推开这扇门,她就真正的回家了吧。

    这样想着,她亦是这样做了。

    随着一声微弱的嘎吱声,对扇门就那样被轻轻地推开了,她所希望的那幕,并没有出现,房间里的摆设,也和她记忆中的家,有着大大的不同。

    是了,她虽然花了鸟览图给白娇,让她抓紧布置,房间里的一切,她却没有告诉白娇,所以房间里的布置,仍然是古色古香的,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也免得她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主子,这院子虽说看着雅致,可是连半点人气都没有,您还是别进去了吧!”就在尔芙迈步要往房间里走去的瞬间,瑶琴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低声说道。

    尔芙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瑶琴的好意

    她明白瑶琴话里没点名的意思,怕她这般出入一个隐蔽置办下的院子,会引起其他人的猜忌,坏了她本就不算好的名声,可是这里到底是她万分想要找回的那个家,即使里面的细节,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她也不会为了那点点小顾忌就过家门而不入的。

    不过进去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到底不是家。

    尔芙坐在堂屋摆着的太师椅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工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象着儿时家中的摆设,最终抿了抿唇,领着瑶琴回到了霓裳阁的二楼上。

    早就已经被耿汉山从后院叫出来的绣娘,正等在雅间中。

    尔芙一进门,几个绣娘就动作整齐划一的见了礼,尔芙随意说了几句,赏下了该赏的见面礼,便留下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最是稳妥的绣娘替她量尺寸,将其他人都打发了。

    “这套银青色的衣裳,你要紧赶着些。”尔芙看着绣娘准备好的花样册子,随意点了一种类似于缠枝纹的花样做边角妆点,从小伙计送上来的一堆布料中翻了翻,扯出了一块颜色清淡的香云纱,着重说道。

    之前就曾经说过,这盛京是昔日皇太极登基称帝的地方,虽说现在已经迁都,这座昔日的皇城,亦不是在皇城,可是仍然有不少上了年岁的老皇族亲贵留在这里养老,子生孙、孙又生子的,这有品有级的郡王、贝勒的,也绝对是不必京城里少,尔芙这个来盛京别院反省己过的侧福晋一来,便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摸清了四爷对尔芙的态度后,一封封的请帖就送到了她的手里,她让张保从中挑选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贝勒福晋下得帖子,便定下了赴宴的日子,她今个儿来裁剪的新衣,也就是为了要赴这些宴会的。

    之所以选择香云纱这么名贵的料子,一是想打打霓裳阁的牌子,二也是香云纱颜色素净,既不会让人觉得她张扬,将康熙老爷子命她反省己过的谕旨不放在心上,又不失体面,免得她的第一次露面就在这些老牌皇亲贵胄们的福晋面前丢脸。

    对此,尔芙也暗暗窃喜,要亏得白娇安排的妥当,不然要是想从盛京城的其他绸缎庄里,找出这么好的料子,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

    随着最重要、也是最紧迫需要的一套礼服定好,尔芙送了口气,又和绣娘商量着,选定了其他几套衣裳要绣的花样和料子,她也就不打算在这里多耽搁了。

    她难得出来一次,她要好好转转盛京城。

    古代的家乡,好神奇的感觉,尔芙坐在二人抬的小轿中,素手撩着一角轿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街边两侧斗拱飞檐的各类铺子,听着熟悉又陌生的乡音,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连瑶琴都听不清的话,其实她正在按照家乡故宫的位置,根据南北走向,判断着这些旺铺在现代时的位置,分析着她在现代的家,该在什么方位上。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去看看她家几百年前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宫城,历史的发展,磨灭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单单凭几处流传下来的名胜古迹就想要找到现代家的位置,那简直就如同痴人说梦一般,也就如同她让耿汉山准备的那处伪家一样的白费功夫。

    “主子,时辰不早了,不如您下来歇歇脚吧!”瑶琴第一次看到这么喜欢逛街的尔芙,她也就一直规规矩矩地跟在轿边伺候着,要不是她看到抬脚的脚夫都已经双腿打晃,她真心不想坏了尔芙的兴致,不过考虑到尔芙的安全,不会被已经精疲力尽的脚夫摔下轿,她还是做了一次恶人。

    尔芙闻言,也回过了神,探头看了看脸泛红光、额头带汗的瑶琴,便也想象得出脚夫现在的状况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转下去,毕竟这个城就摆在这里,她也就住在这里,以后有大把机会出来转,她并不需要好像出去旅行那样赶时间的走马观花这么转,所以她也并没有体会到被破坏兴致的感觉,只随手指了指街角的出挂着幌子的茶馆,笑着说道:“难得出来一趟,我倒是忘了时间,也亏得你提醒得早,不然我这肚子就要咕咕叫了呢!”

    说着话,她就让瑶琴先过去茶馆那边安排吃食了。

    茶馆是听书听曲的地方,只提供一些打磨时间的零嘴儿,却最是对尔芙的胃口,不然她也不会舍弃那些饭馆,舍近求远的选择了街角的茶馆做临时休息的地方。

    小小的茶馆里,一方高出地面尺余的台子上,说书的老先生,正说着一段带着神话色彩的小故事,这些小故事多是乡野间口口相传的,经过说书老先生的再次创作就被搬上了台,有一些都是尔芙小时候听家里长辈说过的,可是她这会儿听着,仍然觉得很有意思。

    还真应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心心念念想找的现代的那个家,她让白娇安排人手准备的儿时的家,基本上都失败了,可是说书老先生的几则小故事,反倒让她找到了记忆中的故乡。

    “若是他们饿了就让他们去旁边的饭馆对付一口吃食吧,我还要在这里听会书。”尔芙是不想在外用饭的,可是她也不是个苛待下人的狠心主子,想着两个轿夫一路抬着她到处走,肯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单凭这些个小零嘴儿,连垫垫肚子都做不到,所以她扭头对着在一旁替她剥核桃的瑶琴吩咐了一句。

    瑶琴应声就往蹲在门口歇着的轿夫那里走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好在舒舒觉罗氏能够走到今个儿,也不是个糊涂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睛里就好像装了水龙头似的,竟然是说哭就哭了出来,双膝微曲地浅施一礼,眼圈含泪地哽咽着回答道:“还望福晋勿怪,妾身是听说福晋这里突然请太医过来,担心着福晋和腹中胎儿康健,心里惦记着,匆忙赶来探望,一时激动,这才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

    “妹妹这话儿,你自个儿信?”完颜氏笑着抬手,温和回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福晋明鉴,妾身实实在在是为了您和您腹中胎儿的康健,并未存半点坏心。”舒舒觉罗氏就好似没听见完颜氏话里暗藏着的讥讽一般,眼神笃定地朗声说道,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真是如同被正义女神附身般,只不过这话儿能瞒得过谁呢,也就是糊弄糊弄场面罢了。

    不过就是这种大义凛然的发言,却也是让完颜氏失去了追问的理由。

    不过就是这种大义凛然的发言,却也是让完颜氏失去了追问的理由。

    “那你现在也已经看过了,这心里总该安稳了吧!”她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摆手道。

    舒舒觉罗氏闻言,装傻充愣地憨笑两声,糊弄过场面,也不打算留在这里碍眼,将手里拎着的点心盒子往绣桌上一放,赔罪两句,便屈膝一礼地退出了厢房,那恭顺谦卑的模样,真可谓是深谙川剧变脸绝活的精髓。

    “瞧瞧,这府里的人是一日都不想我安稳下来啊!”完颜氏目送着舒舒觉罗氏的身影消失在厢房门口,带着几分无奈地回过头来,瞧着身旁坐着的尔芙,低声呢喃道。

    没有亲自体会过夫妻二人独处的妙趣,便不会觉得府里这些妾室碍眼……

    尔芙显然很理解完颜氏心里的落差感觉,她笑着握住完颜氏搭在桌边儿的玉手,柔声安抚道:“以前我总是不理解宫中娘娘们经常挂在嘴边儿上的一句话,想来你也听德妃娘娘说起过吧,娘娘常说,这女人一辈子风光的日子有限,掰着手指头算算,十根手指数得着,想要把日子过得如意顺心,便得自个儿哄着自个儿高兴。

    今个儿是赶上了,我也和你说说我心里的想法吧……

    以前我是府里的侧福晋,不必出府交际应酬,也不必守着规矩,隔三差五地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每日早起往正院走一趟,该请安就请安,该见礼就见礼,把自个儿当成是庙里的泥菩萨,听些酸话,也是过耳不闻,转身回到西跨院就是院门一锁,一门心思地过自个儿的小日子,别人未必能理解我的想法,我却是痛快极了。

    后来的事儿,先福晋病逝早亡,四爷疼我,愣是将我扶正为嫡福晋。

    这样的安排在旁人看来,任谁都会觉得四爷是疼我入骨,任谁都会酸溜溜地说上一句,我瓜尔佳氏的运气好,但我却觉得不适应极了。

    你也别觉得我这话说得矫情,但是这就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我以前是妾室,上不得台面,哪怕我是正经选秀出身,上了玉牒的侧福晋,遇到你们这些坐着大红花轿从娘家风风光光嫁出去的嫡福晋,亦是矮上一头,不过这妾室也有妾室的好处,我是小妾,便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四爷带给我的所有尊荣安逸,随心所欲地闹性子、撒娇,而成为嫡福晋了,最先要学会的就是宽宏容忍。

    对于我来说,这便如同是拿刀剜我的心一般痛苦。

    不过就是这种大义凛然的发言,却也是让完颜氏失去了追问的理由。

    而你现在就如同刚成为嫡福晋的我,你在外的时候,习惯了府里就你和老十四,习惯了没有妾室带给你的委屈和无奈,又正怀有身孕,本就是心思敏感、好多思多想的时候,突然这些曾留给你太多不好回忆的人,又出现在了你的身边儿,你亦是会不适应,但是你是嫡福晋,你就要忍耐……”

    也许是尔芙这话题选得太深沉,也许是完颜氏这心里的委屈积压太久了,还不等尔芙说完话,完颜氏眼圈里的泪水就已经藏不住了,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哽咽道:“四嫂,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我也是这样一路熬过来的,但是这趟回京以后,我真是觉得日日都备受煎熬!”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尔芙闻言,苦笑着揽住了完颜氏的肩膀,轻声安抚道。

    因为这男人贪心好色的毛病,她亦是没有半点法子。

    “四嫂,我该怎么办呢,我觉得我都快要被这些女人逼疯了!”完颜氏满脸是泪的抬头问道。

    尔芙闻言,微微一怔,叹气答道:“你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我了。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为后院那些烦心事犯愁,如果我能想透的话,我也就不会跑到你这里来躲清静了,我能告诉你的,也唯有三个字,放宽心。

    凡事往开了想,凡事不愁不忧……

    要是你真有想不通的时候,要是你真有想要发牢骚的时候,那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备上一桌家常小炒,烫上两壶梨花白,赶走身边这些宫婢,好好的和你家十四爷小酌几杯,趁着酒兴好,趁着气氛好,将心里的委屈说说。

    俗话说得好,任你百炼钢,难抵绕指柔。”说完,尔芙还不忘丢给完颜氏一记颇为隐晦的暧/昧眼神儿。

    完颜氏被尔芙几句话就说得脸颊泛红,但是她也明白尔芙这话儿是言之有物,她亦不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哪里不明白尔芙是让她将府里的麻烦事都留到床笫间和十四爷诉苦,就是因为明白了尔芙的这些暗示,她才会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不觉得心里头委屈了。

    尔芙笑着,抬手划过完颜氏娇嫩的脸颊,微微侧身地凑到完颜氏的耳边儿,低声打趣道:“弟妹容颜姣好,远胜于你府里的那些庸脂俗粉,但凡你能放下身段,你还会为了这后院里那些早就过气的狐狸精犯愁……”

    “嫂子,你就知道笑我……”完颜氏闻言,满脸娇羞地嗔怪道。

    “瞧瞧你这眉眼里的妩媚,连你嫂子我这个女人都心软了,更别提你家十四爷!”

    “嫂子,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这会儿心情好多了吧!”

    “多谢嫂子开解,弟妹感激不尽。”

    “别说这些了,你都说了,我是你的嫂子,你是我的弟媳,咱们是自家人,难道你闷闷不乐,我开解你几句,还不是理所应当,你就别说这些场面话了,真要是心疼我,把你手里那道南瓜盅的配方告诉我,让我回到府里,也能时时吃到这道美味就好了,你也知道你四哥饮食清淡,我为了配合他的胃口,好些日子都没能痛快吃好了!”尔芙这人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最受不得别人好言感谢自个儿,完颜氏几句话就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转移话题地顾左右而言他。

    “这能算个什么事儿呢,一会儿我就让人抄给嫂子。”完颜氏笑着配合道。

    “好好好……

    时间不早了,我这出来都大半天了,你也是时候该要用膳了,别饿坏了身子,我就不在你府上多打扰了,抓紧让人把那菜单抄给我,我再喝杯茶就回去了!”尔芙随意地伸着懒腰,笑嘻嘻的要求道,那模样还真是没有半点把自个儿当成外人的模样。

    说完,她就端起了茶碗,等着完颜氏身边的婢女将菜单抄录好。

    少时片刻,一张泛着墨香的罗纹纸就送到了尔芙跟前儿。

    尔芙笑着瞟了两眼,示意诗兰将这张秘方仔细收好,也不等完颜氏挽留,更不让完颜氏出门相送,领着诗兰和诗情就直接回府去了。

    四爷府里,亦是不那么安稳。

    佟佳氏这位和康熙帝有着些许相同血脉的侧福晋被送到小善庵清修,各路传闻,便如同是雨后春笋般钻了出来,一种说法就是尔芙这位嫡福晋阴谋算计,也是传播速度最快、内容最详细的一种,不过但凡是明眼人,也就是听听就算了,毕竟谁也不信尔芙会做出这般不理智、且不缜密的算计来。

    而第二种说法,便有些接近事实真相了。

    按照尔芙当日安排,应该是乌拉那拉侧福晋和佟佳侧福晋一块去信郡王府送年礼,偏偏那天佟佳侧福晋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不顾规矩地抢在二院侧门开锁的一大早,甩开了乌拉那拉侧福晋,独个儿一人领着宫婢去了信郡王府,还那么巧在回来的时候就遇到流民冲撞车驾,摔伤手臂,撞倒后脑勺,晕厥过去,直接被宫婢送到街上的医馆救治,然后就落得被送到小善庵清修的下场。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乌拉那拉侧福晋的算计,便有些巧合得说不过去了。

    不过乌拉那拉侧福晋行事谨慎,她知道四爷对府里的掌控严密,所以从佟佳氏的事儿一出,她就安排了人手监视着府里那些八卦传闻集中的地方,当她一发现这种传言,便命人转移视线地把尔芙架到了前头儿,故意引导,这才将这种传言压下下去,但是她仍然觉得心里难安,生恐别人抓到她的把柄。

    为了缓解内心不安,为了坐实尔芙在这件事上的嫌疑,今个儿尔芙一行人才出府,乌拉那拉侧福晋就有了新动作。

    虽然正院在尔芙入主前就已经改建,但是大体的格局未动,曾经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的乌拉那拉氏,对正院的一草一木都深谙于心,安插人手的时候,便并未想着将钉子安排到尔芙的身边去,而是安排到了一些不甚起眼、又刚好能接近上房范围的位置上,只不过她到底看轻了尔芙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虽然她已经提醒过自个儿的人动手要格外当心,可是当她的人刚要将一封密信通过暖阁的窗棂塞进去的时候,一直藏在暗处盯着的花嬷嬷就直接将那人按在了当场。

    这动手的人是个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太监,一直负责修剪廊下花木,外号傻柱子,不过他憨傻的外表,仅仅是伪装而已,骨子里是个最机灵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安安稳稳留在正院伺候这么许久了,当花嬷嬷抓住他的时候,花嬷嬷自个儿都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但是花嬷嬷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并没有惊动留守院子的玉洁和晴岚等人,直接就将人送到了前院张保和陈福手里。

    这傻柱子也不是个能为主子保守秘密的忠仆,一瞧见陈福和张保就直接撂了。

    “你还替你背后的主子做过什么事儿?”只是他交代得太痛快了,陈福和张保这俩个头发丝都长空的机灵鬼儿,还真是不敢轻信,虽然没有让人对他动刑吧,却还是将他押到了地牢,让他好好见识了下地牢里的百样刑具,这才继续追问道。

    “奴才都已经到这儿了,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奴才是真的就送了一次信。”

    “刁奴,你也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了,送信这事儿都是小事,还是老实和爷爷说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吧,你总不能说你不知道吧!”张保和陈福对视一眼,上前两步,走到了一个已经烧得通红的烙铁旁边儿,拿着烙铁来回摆动着,沉声威胁道。

    他瞧瞧那个火星四溅的炭火盆和通红通红的烙铁,又瞧瞧脸黑如阎王附体似的陈福和张保,鼻涕眼泪齐流,浑身颤抖的答道:“这您还真是问着了,奴才不敢说不知道,却是真不知道背后收买奴才的正主是谁,奴才连正主的面都没有见过,但是奴才也不是个傻子,总不能连自个儿到底是替谁办事都不知道吧,所以就偷偷地跟上了那个拿着银子来收买奴才的跑腿儿的,发现那跑腿儿的小宫女是浣洗房里的一个小宫女,又私下打听以后,这才知道这小宫女原来是先福晋跟前儿的人,名字叫秀儿。”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秀儿……

    张保闻言,微微一怔,撂下了手里攥着的烙铁,转身回到了陈福的旁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秀儿这个名字,二人其实并不陌生,却也不是特别熟悉,毕竟是在先福晋跟前儿伺候过的,总是见过几次面的,就是因为不算陌生,他们才会觉得如此惊讶,因为这个秀儿的年纪太小了,好像还是未及笄的小丫头。

    陈福更为果断些,上前两步,厉声问道:“你说的秀儿是何模样?”

    为了能够免受皮肉之苦,傻柱子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连点犹豫都没有,便将这个他曾经颇有些好感的小宫女出卖了个彻底:“秀儿瞧着年不过十五,不过到底是何年纪,奴才也没有问过,瞧着柔柔弱弱的,模样也不甚特别,只眼角有一点泪痣,显得多了些秀美妩媚。”

    “好……”陈福闻言,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扭头吩咐人去抓秀儿了。

    虽然傻愣子的表现很诚恳,但是本着挖掘出更深层秘密的原则,和对傻柱子这种对收买他的主子毫无忠诚可言的无耻表现,陈福和张保都觉得和他同为太监是一种耻辱,所以就在傻柱子以为自个儿交代出秀儿就能平稳过关的时候,一对看起来就很是阴狠毒辣的老嬷嬷就接替了陈福和张保的位置。

    月嬷嬷和齐嬷嬷,这二人是四爷府里的一对传奇人物。

    具体年龄不详,瞧着她们那头银灿灿的白发,完全可以将二人视作八十老妪,但是她二人又有着一身娇嫩胜雪的皮肤,便是比起花季少女都不差分毫,而瞧她二人深潭水般高深莫测的黑眸,又好似是见识丰富的智慧老太。

    二人的出身来历,亦是不详,便是连陈福和张保这二位四爷跟前的亲近人,也是不知道这一对活宝似的老太太是四爷从哪里淘换来的。

    别看她们的出身来历、身世背景都如此神秘,但是因为这二位嬷嬷常以老身自称,所以但凡是在粘杆处供职的人都会尊称二人一声嬷嬷,而且粘杆处的人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二位嬷嬷是掌刑高手。

    这二人只要是不想让被施以酷刑的人死,便是那人咬舌自尽,亦是白费力气。

    陈福和张保能将这两尊大佛请出来伺候傻柱子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可见二人对傻柱子的恶劣观感是如何强烈了。

    不过月嬷嬷和齐嬷嬷被请过来,却是高兴坏了。

    随着她们将越来越多的掌刑手段,一一教给粘杆处地牢里伺候的这些小太监,这需要她二人出手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她二人都闲得浑身痒痒了,好不容易来这么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撞到她二人手里,怎么能不高兴呢!

    越是高兴,这二人就表现得越是和蔼可亲,瞧着旁边那些伺候的小太监都腿软了。

    齐嬷嬷穿着一袭素色绣银丝滚边的大襟半长旗装,脚下踩着厚底的绣花鞋,一副经年伺候的老嬷嬷做派,脸上写满了心疼二色地凑到傻柱子跟前儿,抬手拂过傻柱子脸颊上的一处擦伤,带着哭腔道:“瞧瞧这可怜见的,你们这些个崽子就是不知道心疼人,还不抓紧去把上好的跌打损伤药取来,再给这孩子送些吃食过来……”

    “我说老姐姐,你这人就是太心软,这是粘杆处的地牢,你也别为难这些个跑腿干活的小太监了,我这还有两颗主子赏下来的宁神丸,里面有上好的野山参末,虽然是比不得主子们喝得参汤滋养人,但是也算是不错的补药了,快给这可怜的孩子吃下吧!”比起齐嬷嬷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月嬷嬷则是一副嘴硬心软的模样,顺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鹅颈小瓶,塞到了齐嬷嬷的手里,然后就好似不想再瞧见齐嬷嬷那副模样似的,快步往旁边的暗室里走去。

    这算是这两位在掌刑一道折腾了大半辈子的老嬷嬷,无意中开发出的恶趣味吧,她二人就喜欢瞧着那些个即将被施以酷刑的人流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样,然后再听这些被施以酷刑的人恶语相向,也正是因为这种恶趣味,二人才会被粘杆处的人敬畏如鬼神,毕竟能将这两种如此极端的气质融为一身的人,基本上就如同恶魔般邪恶了。

    地牢里,这些对齐嬷嬷和月嬷嬷二人习性知之甚深的人,很是果断了溜走了。

    不过傻柱子并不知道这二人的恶趣味,这会儿正被二人如母亲般温暖的关心,感动得是一塌糊涂,却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暗室里,那位丢给他几颗宁神丸转身就走的月嬷嬷正熟练地倒腾着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为稍后就要开始的酷刑大礼包,准备着提神的上好药汤,免得傻柱子吃力不住,一不留神就被齐嬷嬷玩死了。

    少时片刻,月嬷嬷就兑出了一瓶淡褐色的药汤,满意得露出了嗜血般的恐怖笑容。

    而又惊又喜的傻柱子,这会儿已经在宁神丸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了,就在他即将进入深度睡眠的刹那,一阵如针扎般的尖锐刺痛唤醒了他,他迷茫望去,正好瞧见那位带给他如慈母般温暖的月嬷嬷,正拿着一根闪烁着寒芒的绣花针往他左手虎口位置上刺去。

    “啊……”一阵可以媲美十指连心般的剧痛,让傻柱子毫不意外地哀嚎起来……

    他疼得扭曲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二字,直到此时,他还未曾发现月嬷嬷和齐嬷嬷那层菩萨外表下的恶鬼心思,颤抖着声音的问道:“嬷嬷,您这是在做什么?”

    “嬷嬷瞧着你好似晕厥过去了,便想了这样个笨法子,弄疼你了!”月嬷嬷闻言,笑着将手上掐着的绣花针扎回到袖摆上,带着几分歉意的回答道,同时拿出了一块叠得齐整的素白色绣帕,轻轻替傻柱子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嬷嬷,这不怪您,实在是我又惊又怕的,这一松懈下来就不自觉得睡着了,反倒是让您惦记着了!”傻柱子扭头瞧着已经被解开束缚的双手,笑着摇头道。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对了,刚刚嬷嬷瞧着那些人将你捆得那么紧,你这是犯了什么错了?”月嬷嬷扶着还坐在老虎凳上的傻柱子走到一侧墙边摆着的长凳上坐好,带着几分好奇的试探问道。

    “嬷嬷不问也罢,都怪小子这人太贪心,明知道这烫手的银子就算是拿到手里,也没有个好下场,却还是管不住手地被人收买做出了背主的事儿,得亏这事儿不算太大,不然怕是嬷嬷您也看不到小子这全须全尾的模样了!”傻柱子闻言,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感慨和惋惜的回答道。

    “你这小子是真糊涂,明知道银子烫手,还往怀里揣,真是糊涂!”月嬷嬷似是怒其不争地敲着傻柱子的后背,摇头道,“这粘杆处的地牢进来容易,怕是出去就难了,而且就算是你能出去,你做出这种背主的事儿,谁还敢留你在跟前儿当差,必是要打发你去做那些苦重不堪的差事。”

    “是啊,小子也是后悔极了,那时候就想着这白送到跟前儿的银子,不拿白不拿,却没想到收买我那人是真毒,竟然是想着拿捏着我的把柄,开始就是出银子问我些无关轻重的消息,无非是正院的嫡福晋什么时候安寝、什么时候用早膳,这些事儿,哪里算得上事儿,我也没当回事,想着用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换些散碎银子,我将这些消息卖给了收买我的人,我也就越陷越深了。”傻柱子也不知道自个儿是着了什么邪,竟然将陈福和张保二人都没问出来的消息,便这样闲聊似的说给了月嬷嬷听。

    月嬷嬷听完,一阵叹息,将一杯清茶递到了傻柱子的手里。

    傻柱子也是觉得有些口渴了,端起茶碗就喝了个精光,还好似没喝够般地拎起茶壶替自个儿续了杯茶,只不过这两杯茶水下了肚,还没等他觉得解渴,便浑身发抖地滚到了地上。

    “嬷嬷,嬷嬷,救我……”他状如疯癫地挠着又痛又痒的脑门,低声哀嚎道。

    “哎呦喂……这可怜见的……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副模样了,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来人啊,快来人啊……”月嬷嬷见状,赶忙扑到了傻柱子的跟前,慌张道。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佟佳氏发自肺腑的祈祷吧,就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出现了些许变化。

    之前,一直端坐在最前面当间位置听戏的太后娘娘突感不适,剧烈地咳嗽起来。

    台上的昆腔,登时停住了,在座诸妃亦是动作一致地围到了太后身侧,或是轻轻地替太后拍后背捋顺呼吸,或是孝顺地奉上热茶顺气……总之都在一瞬间就找到了一些事情去做,不让自个儿落在他人之后,尽量表现着自个儿最孝顺的一面,便是尊贵如贵妃的佟佳贵妃亦是如此。

    现场唯一一个还在圈外的人就是尔芙了。

    “还是吃块梨子吧,这是上好的雪梨,最是止咳润肺了!”这是恬静细腻的惠妃的声音,她性格恬静无争,既不想专美人前,也不愿落后他人,所以选择了稍稍晚些,这才端着已经切成小块的梨子来到桌边,低声劝说道。

    以此类推,其他人亦是如此。

    太后娘娘有些无语地接过这人递过来的茶抿一口,又接过那人送上的水果吃一块,再任由不知道谁在自个儿背上敲着,明明咳嗽都止住好半天了,愣是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因为她的嘴里都被各种吃食给塞满了,好不容易才摆摆手,给自个儿找到机会,忙朗声说道:“哀家身体不适,便不和你们在这里听戏了,你们自个儿玩耍吧!”

    说完,她对着身旁伺候的老仆招招手,如同逃跑似的离开了人群。

    说完,她对着身旁伺候的老仆招招手,如同逃跑似的离开了人群。

    说完,她对着身旁伺候的老仆招招手,如同逃跑似的离开了人群。

    太后这一走,一些心思通透、心细如发的嫔妃就也撤了,谁不知道康熙帝是一个极为孝顺的人,别看太后娘娘就是咳嗽几声,那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旦传到乾清宫那边去,康熙帝必然亲来探望,她们还得赶着过去刷好感度呢,而如宜妃、惠妃这些宫中老人儿就显得理智多了,待到那些小人物走远,这才各找借口地离开了漱芳斋。

    首先,宜妃和惠妃撤了。

    不过她们和那些小宫妃的想法不同,她们没有忙叨叨地追到宁寿宫去,而是选择先回到自个儿宫里去炖甜汤,什么川贝枇杷露,什么雪梨百合汤,反正都是些润肺止咳的甜汤,比起苦巴巴的药汤容易入口,止咳润肺的效果也不差,这端着送过去,也显得她们更有孝心些。

    首先,宜妃和惠妃撤了。

    不过她们和那些小宫妃的想法不同,她们没有忙叨叨地追到宁寿宫去,而是选择先回到自个儿宫里去炖甜汤,什么川贝枇杷露,什么雪梨百合汤,反正都是些润肺止咳的甜汤,比起苦巴巴的药汤容易入口,止咳润肺的效果也不差,这端着送过去,也显得她们更有孝心些。

    其次,成妃和荣妃撤了。

    不过她们没有回宫去炖甜汤,而是选择将太医院送过来的成品药丸和药包带着,直接到宁寿宫去献宝了,这些小病小痛的事儿,并不需惊动太医院那些老太医们,一点药包、药丸子就能很好的缓解症状,比起用甜汤效果快,也不难入口,有些更是只要挂在床边就能用的。

    再后来,漱芳斋里就剩下尔芙和佟佳氏,以及佟佳贵妃三人和众多宫婢了。

    尔芙既然知道佟佳氏是故意来宫里找佟佳贵妃说话的,她肯定不会留在这里碍事,而且她也不需要费心费力找借口,直接说自个儿身体不适要去后面更衣,叫过一个小宫女引路,便顺顺当当地离开了漱芳斋的戏台。

    至于好奇心,那完全可以留待以后在满足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王氏心里的不安和忐忑,张大奎自是不知道的,他被王氏看得神情窘迫,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稳了稳神,这才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是个悍妇,你连最起码的三从四德都不懂得,我凭什么不能休了你!”

    说完,他就自以为事的笑了,只等王氏抱着他大腿哭着求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哪想到,王氏不过就是不屑的笑了笑,便打破了他的幻想,几步走到张大奎的身边,抬手揪着张大奎的耳朵,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嘲讽道:“想用七出之条休老娘,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别忘记了有七出之条,还有三不去呢,虽然我不曾替你爹娘守过大孝,但是我可是连娘家都没有的无可去之人,另外你当初欠的那些赌账,那都是我变卖了我陪嫁中的金银首饰赔的,就连你那十几亩地都是我一点点从你的债主手里赎回来的,先贫贱后富贵,三不去,我就占了两条,你想要休我,等下辈子吧!”

    随着王氏一语落地,她也将张大奎揪进了屋子里。

    王氏顺手将里屋的房门关好,便伸手扯过放在炕沿边上放着的擀面杖,蒙头盖地的就往张大奎身上砸去,边砸边骂,骂张大奎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最后更是一擀面杖就砸在了张大奎的肋下,只将张大奎打得昏死在地上,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转身出去找庄上的赤脚大夫去给张大奎治伤。

    今个儿,她也是一时气愤,才会手上没了轻重。

    王氏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却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喊疼的张大奎眼中流露的愤恨之意,以前张大奎总以为是自己个儿让着王氏,毕竟就王氏这样一个女人,他随时想休就休了,却没想到他以为的把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这让以前还能自己骗骗自己的张大奎,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

    这个悍妇,张大奎是一天都不想跟她过下去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瞧着王氏转身出了门,便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扒着炕沿站了起来,摸到炕边放着的柜子旁,将家里头这些年积攒下的那点银子,一股脑的划拉进了怀里,又从王氏藏东西的地方,找到了家里头的地契,头也不回的就往庄子外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张大奎带着满肚子的火气,拿着家里头的地契就离开了家,王氏也将庄上的赤脚大夫林满囤请了过来。

    桃花爹,也就是林满囤背着装着草药的药箱,跟着王氏进了门,瞧着满屋子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一地狼藉的样子,心底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还不等他委婉地提出告辞的想法,王氏就嗷唠一嗓子往柜子边扑去。

    张大奎在找地契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偷偷摸摸,所以将家里头的箱柜都翻了个底朝天,就连王氏新给张宝儿做的小褂子,他都踩了好几个大脚印子。

    瞧见这样一幕,王氏哪里会想不到张大奎的打算呢!

    她以为就算是张大奎这个人再混蛋,总要顾忌着家里头的孩子,何况她自认姿色不错,这些年也将张大奎拢得从不出去和别的女人胡扯,却没想到张大奎这次会做出这么绝情绝义的事情来,不过就算是到了这会儿,她心里仍然保持着一丝侥幸,想着张大奎就是以为拿着东西跑了就能让自己服软,估计过个几天就能回来了。

    就这样,王氏渐渐恢复了平静,三两把就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林满囤,说了几句场面话,客气地将林满囤送出了门,将身上仅剩的几个大子给了林满囤做这趟出来的诊金,又请了林满囤为家里头发生的事情保密就重新回到了家里头,将张大奎丢得遍地都是的东西,一一收拾到了箱笼里,又清点了家里头剩下的东西,不自觉地长叹了口气。

    张大奎做得很绝,家里头的银子都拿走了,地契也拿走了,就连她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那对她娘留给她的银镯子都没放过,如今的家里头可以说是四壁光光,连耗子跑进来溜两圈都得含着眼泪出去。

    “这个混蛋,等他回来,老娘一定要整死他!”坐在房中愣了小半天的王氏,瞧着外面渐渐西斜的太阳,听着左右邻居家响起的锅碗瓢盆的动静,似是发泄般骂了一句,也起身玩后面的厨房走去,她是气得吃不下了,家里头的两个孩子还要吃呢……

    转眼小半个月,王氏如常的白天就去地里干活,晚上就就着油灯做些针线,第二天就交给庄上去城里头赶集的邻里帮忙卖了,换些个油盐酱醋的小玩意儿,日子虽然算不上好过,却也并不是太难熬,就在她以为最惨不过就是这样子的时候,只要等张大奎回来,一切都会和以往一样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庄上的庄头林大海,居然领着人在量她家的地。

    虽说张大奎祖传的地产离庄子不远,但是中间还隔着其他人家的地,平日里,庄上的佃户根本就不会往这边来,林大海就更不会领着人来这边干活了,更甭说他们手里头还拿着量地的家伙式,王氏强压下心底的不祥预感,脚步蹒跚的走到地头上,嘴角挂着一抹苦笑的招呼着正在地里忙活着的林大海,朗声问道:“林家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老张大嫂子,你这是下地干活去吧!”林大海停下手里头的活计,抬头看着手里拎着锄头等农具的王氏,笑着打了个招呼,扭头看了眼量地的几个人,边往低头走,边回答道,“这不是牙行那边说有人要卖丰台的几亩好地,正好就在咱们庄子跟前儿,咱们东家就吩咐我过来瞧瞧。”

    “哦!”王氏只觉眼前一黑,脚下打了个踉跄就摔倒了。

    “这事怎么话说的呢!”林大海见状,忙招呼了另外帮忙的小伙计上前搭了把手就将王氏扶到了地头旁边的一棵老柳树下,一边用带来的清水打湿了帕子给王氏擦脸,一边满脑袋雾水的自语着。

    清凉的帕子搭在王氏的脑门上,一时气血上涌昏厥的王氏,嘤嘤醒来,还不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就无声地哭了起来,她这些年省吃俭用的帮着张大奎打理家里头的田地,为他张家生儿育女,赔了整套嫁妆,如今这把年纪,却落得这样子的下场,也难怪她会坚强不起来,当着林大海的面就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不打紧,可将林大海惊着了。

    这不是碰瓷吧,林大海这般想着,退后了两步,同时将旁边蹲着的小伙计拉到了跟前儿,免得一会儿被王氏赖上了,“老张大嫂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你和大兄弟说说,要不然就去家里头,和你弟妹聊聊,这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呀!”

    王氏闻声,茫然地抬起头,一把推开了挡在她和林大海之间的小伙计,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大海,颤声问道:“你刚才说是这片地被人通过牙行卖了?你可见到那人了,不会是有人欺诈吧!”

    “老张大嫂子,这地不会是我老张大哥家里的祖产吧!”事到这会儿,林大海也猜出了几分,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隐隐可见的张家窑,又回头看了看面如锡纸的王氏,将小伙计打发到了一边,压低声音的问道。

    王氏嘴角挂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

    也不怪林大海现在才知道这地是张大奎的那十几亩田产,他是知道张大奎的地就在张家窑这边,可是从没有过来看过,也就是农忙的时候,瞧见过张大奎两口子往这边来而已,再加上张大奎这些年家里头过得不错,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卖房子卖地的大事,所以他就算是从牙行那边得到了消息,也没有往张大奎身上想,就算是刚才瞧见王氏,也只当王氏是去下地干活路过呢,他瞧着双眼无神的王氏,很是同情的叹了口气,急声问道:“老张大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如同一个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将家里头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没说完,便又一次悲痛欲绝的哭了出来,边哭边往地头旁边的坟包爬去。

    旁边就是张大奎父母、爷奶的墓地。

    以往,她每次过来干活的时候,都会趁着中间休息的时候,将这些坟头上的野草拔一拔,或是往上填填土,她这会儿真想问问张大奎的爹娘,她这个张家儿媳妇,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居然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林大海可不知道她的打算,想着她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神情也不对劲,又手脚并用地往一边爬,忙叫着小伙计一块上前拦住,也不管王氏哭嚎着往下冲的动作,七手八脚的就抬回了庄子上,连地里头那些量地的牙行经纪都顾不上管了。

    “这是咋了!”

    “这咋回事呀!”

    “那不是老张家媳妇么?这是抽羊角风了!”

    庄上的路边,三三两两坐在一块说话的老人,或是那些不用下地干活的媳妇,瞧见林大海和小伙计抬着王氏回来,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林大海顾不上打理这些人,却也需要个女眷来帮帮忙。

    他左右环顾一周,并没有瞧见自家老子、娘,只得求了个比较靠谱的老爷子,让他去庄子中间的大院子,把自己个儿媳妇林于氏请来帮忙。

    而他则拉着小伙计一块抬着王氏就去了张大奎的家。

    “我娘这是咋了?”正和小伙伴在家里头玩的张宝儿,瞧着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王氏,忙扑了过来,急声问道。

    “赶紧去打盆水给你娘擦擦脸。”

    林大海没有理会张宝儿的话,淡声吩咐了一句,便和小伙计将王氏放在了炕上,扭头瞧着炕上坐着不动地方的几个孩子,挥了挥手道,“老张家有事,你们就先回家玩去吧!”

    说着,他又低头看了眼嚎啕痛哭的王氏,低声安抚道:“大嫂子,你听我说一句,这牙行那边最先就找了咱们东家,现在正在你家量地呢,只要咱们这边给你拖些日子,你这地还是自己个儿的,你这会儿可得打起精神来,赶紧找到你家张大奎才是正事,你说你要是都倒下了,你家里的这俩孩子可咋整!”

    要说也是幸运,这张大奎虽然把家里的银子和地契都拿走了,却也没有跑赌场那地方耍钱去,而是合计着卖了地契凑些银子,跟着几个小兄弟去做些小买卖,彻底离开丰台这地方,这样就算是他没有休了王氏,却也不比再每日看着王氏的脸色过日子了。

    牙行里的经纪看了张大奎的地契,一合计位置,便想起了炫彩坊背后大东家的庄子就在那附近,也就没有费劲找其他的买主,直接就找到了炫彩坊的掌柜白娇头上。

    白娇,那也是分分钟就几百两银子上下的大掌柜。

    这买个十几亩地,左右用不了百十两银子,这点小事就压根没被他放在心上,直接就将这事交给庄头林大海负责,让林大海领着牙行经纪去量地了,就等着量完地就掏银子去衙门过地契,这事就算完了。

    要是换了个陌生人量地去,就算是王氏哭死在地头,怕是也没有人会在意,毕竟这年头败家舍业的人多了。

    换了林大海瞧见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一个庄上住了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又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在,他咋地也不能就这么收了张大奎一家子赖以生存的土地,不然这旁人得怎么看他呢!

    除了这点,还有就是因为这地是张大奎的。

    他实在是不看好张大奎这个人,那就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饭桶,而且还臭不要脸、没脸没皮,今个儿他做主收了张大奎的地,赶明张大奎没地方吃饭了,就敢赖到他家里来,他可不想添这么个麻烦,所以他这才会给王氏提了个醒,卖给王氏个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却也不顾及尔芙这边,瞧着王氏收敛了哭声,抬头看了看站在炕边愣神的张宝儿,一扭身就往尔芙住的大院子去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太过陌生的温暖,让月嬷嬷落荒而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月嬷嬷丢下陈福和张保送上的礼物锦盒转身就跑,一直跑出了陈福和张保居住的小院,被丢在房间里的二人还没有缓过神来,饶是二人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有种摸不到头脑的糊涂感觉,这怎么送礼物还能送出不高兴来呢,而且照二人平日对月嬷嬷的观察来看,月嬷嬷应该会喜欢这套素朴典雅的银簪玉佩,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个疑问,一直到齐嬷嬷的到来,这才算是彻底解开了……

    齐嬷嬷瞧着陈福和张保一副乖宝宝的求教样子,笑着摇摇头道:“你们都知道月嬷嬷是被娘家赶出来的可怜人,那你们也该知道这人一旦习惯了冷冰冰的面具,不管是对谁都摆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以后,猛然有人做出感动自个儿的事儿,难免会有些惊慌无措,与其说月嬷嬷是不高兴了,还不如说她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有些陌生的情感。

    行了,你们也别多想了,作为月嬷嬷的老姐姐,我替月嬷嬷谢谢你们。

    至于这些礼物,那就由我暂时替她保管了。”说完,齐嬷嬷就拿着摆在角几上的一对锦盒走了。

    走到院门口,陈福和张保又忙追了上来。

    这甭管是什么好事,那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月嬷嬷没有娘家回,有礼物收,同样是已经没有娘家可回的齐嬷嬷,怎么可能被陈福和张保落下呢,刚刚之所以没有把礼物拿出来,不过是因为被月嬷嬷的事儿给惊着了,这要是真让齐嬷嬷就这么空着手了,便是不会事后给他们穿小鞋,也总归是会让齐嬷嬷心里不痛快的。

    所以,二人当然要赶忙追上去,将这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上了。

    陈福和张保替齐嬷嬷准备的小礼物和送给月嬷嬷那套礼物大致相同,区别就在于花纹上的一点点差异。

    “算你们哥俩儿聪明,不然看老婆子不在你们的吃食里下巴豆。”齐嬷嬷接过陈福和张保递过来的锦盒,神色并无明显变化,但是却好心情地开起了玩笑。

    当然,收到礼物,这话就是玩笑。

    不然的话……谁知道会不会付诸行动呢!

    陈福和张保连连赔笑,一起送着齐嬷嬷出了院子,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谁能想到咱们俩个管着粘杆处的大太监,竟然会有如此紧张兮兮的时候!”陈福擦拭着脑门上不存在的汗珠子,笑着自嘲道。

    “是啊,不过咱们这可不是怕她们,实在是想着两位老姐妹不容易。”张保应道。

    “这倒是是实话,但是别让旁人听见,这两位老姐妹都是没有了三亲六故的人,往后咱们在一块作伴的时候还多着呢!”陈福捋着颌下的假胡须,笑眯眯的叮嘱道。

    陈福和张保,与月嬷嬷和齐嬷嬷一般无二,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想着凭借着自个儿在府里的地位就找个年轻漂亮的宫女结对食,看过太多人性阴暗面的他们,太了解一个太监期盼着正常的家庭生活是多么天真,与其费心扒拉地去讨好某个模样性情不错的宫女,祈祷着对方能同样付出真心,还不如现实些,找上三五个关系不错的老伙计,这样待到他们伺候不了主子的时候,总归有个作伴的人,而月嬷嬷和齐嬷嬷这般没有三亲六故的老姑婆子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虽然他们想要和月嬷嬷、齐嬷嬷这样的嬷嬷拉上关系是存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但是他们也是真将这些老嬷嬷当做自家姐妹般关心着的,不然就月嬷嬷和齐嬷嬷这般见多识广的老嬷嬷怎么可能和他们走得这般亲近呢!

    “行了,别坐在这儿闲聊天了。

    这虽然说今个儿主子爷未必回前院来了,但是咱们也得抓紧把秀儿惹出来的麻烦处理一下了……”陈福又沉默片刻,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变,沉声提醒道。

    “对对对,差点把正事都忘了!”张保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忙附和道。

    “秀儿被送到地牢前,这身上身下都是咱们亲自搜的,应该不会有夹带的可能了,那能够将这东西顺顺利利送到她手里的人,除了地牢里那些小太监们,也就剩下厨房那边了,一会儿我过去地牢那边看看,你亲自去趟厨房那边。”陈福端起茶碗抿了口,沉声安排道。

    “这厨房那边儿,不大可能吧,虽然说咱们粘杆处这边用的所有吃食,都是从厨房那边取过来的,但是这厨房那边怎么能肯定这哪样东西送到谁的手里呢,这会不会有些太异想天开了呢!”对于陈福的安排,张保并无异议,可是他有些不相信是厨房那边儿出了问题。

    陈福闻言,微微摇摇头,笑着反问道:“你说咱们这地牢里有几个犯人呢?”

    “因为佟佳侧福晋这事儿出的突然,也出的诡异,而且碍着当日跟着佟佳侧福晋去信郡王府送年礼的宫婢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并没有抓到地牢里审问,反倒是这些日子从各处抓了不少散播留言的奴才,但是也多是教训两句就放了,现在还留在地牢里的人就只有秀儿一个人了。”张保掰着手指头算计一番,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惊喜答道。

    “对啊,这地牢里还关着的犯人就剩下秀儿这一个了。”陈福点着头说道。

    “我明白老哥的意思了,我这就领着人过去调查。”有了这样一条明晃晃摆在眼前的线索,张保只觉得身体里涌出无穷的力量,蹭得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边说就边往外走去。

    厨房那边儿,慧如这心里就好像装着一只小兔子似的砰砰跳着。

    随着张保这尊四爷跟前儿的大佛出现,更是慌得差点拿菜刀剁了自个儿的手,好在她自恃自个儿足够小心,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而且这些年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厨房里当差,从不曾掺和后院里的勾心斗角,也就不怕被怀疑到自个儿头上了。

    只是她到底小看了陈福和张保等人的手段,早在张保过来之前,便已经将在前院厨房当差的所有人都查清了底细,慧如虽然看似安分守己,这些年也没出过纰漏,但是就她是先福晋跟前儿的老人儿这点,便足够张保将嫌疑锁定在她的身上了,要不是厨房这边当差的其他人,还有些是从后院各处调过来的,这会儿估计都要抓她到地牢严审了,哪管是不是有证据牵扯到她头上。

    慧如就这样心存侥幸地应对着小太监们的询问,回答得是滴水不漏。

    张保听得有些心烦,眨巴眨巴眼睛,想出了一个损招,他抬手招呼过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几句,便迈步来到了慧如的跟前儿,他要站在慧如的对面,好好观察下慧如看到秀儿尸体时候的反应,因为他总觉得秀儿不像是那种甘心赴死的忠仆。

    少时片刻,秀儿七窍流血的尸体就被抬来厨房了。

    慧如正好就站在廊下,不等其他人发现秀儿的尸首惊叫起来,她就已经瞧见了秀儿的尸身,先是她还未当回事,只是装作惊慌害怕的模样,随着其他人一块惊叫,但是待她看清楚秀儿满目狰狞、七窍流血的面孔时,整个人都懵了,也顾不上再装样子了,推开身边问话的小太监,直接脚步蹒跚地冲到了秀儿的尸身旁边儿。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秀儿,秀儿……”她抱着秀儿已经冰冷僵硬的尸身,一边慌乱地替秀儿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一边含泪吼道。

    “看来咱家的猜测没错。”张保瞧着慧如如此反常的表现,喃喃自语道。

    说完,他就命人将还抱着秀儿尸身不撒手的慧如和秀儿的尸体,一块带回了地牢。

    眨眼间,秀儿的尸体和慧如被带走了,但是张保却没有跟着一块离开,因为慧如的反常表现,让张保有些怀疑真正除掉秀儿的人,并不是慧如,而能够在慧如动过手脚以后,再次掉包送进去的东西,估计也唯有厨房这些当差伺候的人和地牢里伺候的人了,地牢那边有陈福盯着,他很放心。

    只是随着慧如被带走,张保就再没有在厨房这边有什么发现了。

    反倒是那些在厨房当差的婢仆竟好似突然都开了上帝视角般,愣是将慧如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动作都揭发了个一干二净,这让张保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些人都看见了慧如做的那些事儿,只不过是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一直没有吱声而已,这会儿一瞧见慧如被抓出来,便立刻跑出来表忠心。

    对于这些人没脸没皮的做法,张保苦笑着摇摇头,留下三五个小太监去搜查慧如在旁边小院里的住所,便只能领着其他人离开了,因为左右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想来就算是厨房那边真有人参与此事,也必然都已经做好安排了。

    此时此刻,张保无比庆幸有慧如这个活口在自个儿手里。

    只是他到底小看了幕后人安排的周到和细致,虽然他已经很谨慎了,命小太监将慧如直接送到了自个儿和陈福居住的小院,而没有送到地牢那边儿,但是秀儿被抓的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便是幕后人一天安排一件事,也能彻底扫清所有首尾,将所有证据都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你还不肯说么?”待到张保回到自个儿院里的时候,月嬷嬷已经在审着了。

    在朝堂历练多年,又经常研习佛道两家的经书,四爷早就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他虽然心里怀疑小阿哥的突然生病和尔芙有关,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理智上是愿意相信尔芙不会对府中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下手,但是乌拉那拉氏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强大,加之在宫中长大,他见惯了那些宫妃为了谋夺前程使出各种各样的狠辣手段,所以不自觉地就会怀疑身边女人。

    以前尔芙不过是他身边的侧福晋,生前死后的荣辱都牵挂在他的身上,又有乌拉那拉氏在前面替尔芙吸引火力,他也着实喜欢尔芙的单纯性子,不自觉地就会出面保护尔芙,但是现在一切变了,他心里隐藏着的猜忌就不可避免地从犄角旮旯钻了出来。

    尤其是在他想要将小四阿哥记名养在尔芙名下的这个时候。

    出身皇室,又经历过康熙帝对嫡出太子不理智的偏爱,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嫡庶二字的区别,旁人不知道弘轩还活着的事实,他却是一清二楚,他想也许为了弘轩能顺利承继四爷府的亲王爵位,哪怕是性格最是纯善的尔芙,也必然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吧。

    在几种因素结合下,他怀疑尔芙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爷还不累,你也忙活一天了,爷在这陪你。”四爷嘴角仍然噙着一丝浅笑,眼神锐利地划过尔芙身后颤颤不安的于氏,轻声说了句,便起身走到尔芙的身边,扶着尔芙重新在堂屋摆着的官帽椅上落座,继续一言不发地端着茶碗,盯着于氏观察,眼神也会时不时地落在尔芙的身上。

    在这样充满压力的环境下,不论是于氏,还是房中伺候的小宫女,皆是一副老老实实的鹌鹑样子,只有尔芙时不时地往四爷的方向瞟上一眼,多年相伴,她虽然不是个心思敏锐、擅长观察的人,却也比较熟悉四爷的性情习惯,她很清楚地察觉到今晚的四爷有些不对劲。

    至于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

    约莫小半个时辰,廊下负责煎药的小宫女将一碗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于氏跟前,伺候着于氏喝下,这才对着尔芙和四爷俯身一礼,端着用过的汤碗,退出了上房,这也是因为小阿哥的年纪太小,即便是太医用药再精准,也怕一不小心伤到小阿哥的根基,所以像小阿哥这样年纪的婴幼儿病了,一般都是由奶口服药调理身体,再通过**分泌的方法。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张保闻言,知道慧如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交代出背后主使者来,自然是要趁胜追击地继续追问了,只是他才刚要开口,便感觉有人在扯自个儿的袖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陈福在给他递眼色。

    他和陈福一块共事多年了,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做些什么,陈福是在制止他。

    他虽然不懂,虽然费解,不过他不会怀疑陈福对四爷的忠诚,他更清楚陈福是个老奸巨猾、头发丝都长空了的家伙儿,不可能看不出现在的情况,只要继续逼问慧如背后主使者是谁,一定有所收获,但是陈福却突然做小动作阻止自个儿问下去,那唯有一个理由,陈福有其他更加重大的发现了。

    所以……他稍稍一犹豫就将已经到嘴边的话,收回去了。

    陈福则适时地站了出来,他得四爷恩典,特准黏着花白色假胡须在府里行走,让他比张保显得老成持重,也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为温善和煦,他上前两步,俯身扶起了已经无力站起的慧如,似是邻家坐在树下晒太阳的和蔼老人似的替慧如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含笑安慰道:“咱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这该如何选择,心里必是早有打算,所以根本没必要一味地对你用刑,还不如留给你个清静的地方,让你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呢!

    得了,该说的话,咱家都说了,你自个儿琢磨着。”

    说完这话,他转身瞧着门口守着的一众小太监,沉声吩咐道:“好好守着。”

    同时,他又拜托月嬷嬷在房间里陪着慧如,免得慧如钻了牛角尖,做出不理智的事。

    安排好这些,陈福清清嗓子,叫过张保,一块往外面走去。

    刚刚就在慧如支吾着,似是要交代出幕后主使者是谁的刹那,正站在慧如对面的张保没有注意到身后某人的小动作,但是当时侧身站在张保身边儿的陈福,却还是察觉到了些许端倪,只不过因为视线所限,他瞧得并不真切,只是恍恍惚惚地瞧见那些守门小太监里的一个从袖管里取出了些什么东西来。

    至于是什么东西,他并未曾看见,到底是谁在做小动作,他亦是不清楚,但是他却通过慧如那一刹那的瞳孔收缩,猜测出了几分,正是因为如此,陈福才会出手阻拦张保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张保磨破嘴皮,也不可能让慧如吐露出任何线索,还不如先揪出藏在粘杆处里的内奸。

    陈福拉扯着张保走到庭院当中,见四下无人,这才将自个儿的发现说了出来。

    “那老哥您怎么不将那些个小太监都抓起来审审清楚呢!”张保闻言,眼神凌厉地望向了偏厢门口,厉声道。

    “呵呵,没证没据的,抓起来审问,根本是白费劲儿。”

    “那咱们就这样将慧如丢给月嬷嬷不管了?”

    “也不是不管,耐心点,这是狐狸就有藏不住的尾巴,咱们着急,但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主使者比咱们还要更着急,这人急起来,便会方寸大乱,与其逼着慧如交代,还不如等着那人急不可耐地从暗处跳出来!”

    “我是怕,怕那幕后主使者又要杀人灭口了!”

    “你不相信月嬷嬷,还是觉得那人能当着那门口四双眼睛动手呢!”

    “那咱们就这么继续等着……”

    “不不不不,你一会儿去趟演武场那边儿,找到伊尔泰大人,拜托伊尔泰大人去查查慧如的家人亲眷,我觉得那幕后主使者为了能够封住慧如的嘴儿,可能会对她的家人动手,最可能的就是用她的子女要挟她,如果救出她的子女,不需要用刑,慧如就会将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

    “那好,我现在就去!”张保闻言,赶忙就要往外走。

    却不想他才迈步,便又被陈福抓住了胳膊,他满脸不解地回头,陈福笑着摇头道:“你这个人就是性子太急躁了,你是咱们粘杆处的管事,这么急火火地往外冲,谁不得在心里合计合计,叫你等会儿去就等会儿去,起码让这里里外外的人都消停消停的。”

    “好好好,老哥教训的是,我现在就回屋躺着去。”

    “那也太假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不亚于是掩耳盗铃,还不如消消停停地和我去屋里商量商量该如何说服慧如开**代得好,待到各处都用过膳的时候,你再照着你往常的习惯去演武场那边遛弯消食,顺道找到伊尔泰安排这些事。”陈福知道张保这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但是他却并不气恼,笑呵呵得如同说闲话似的继续嘱咐道。

    此时,便是张保有满腹牢骚要说,却也不得不服气陈福这老狐狸的计策了。

    今个儿是大年初二,随着各处用过晚膳,府门、侧门、角门都要落锁,没有四爷、长史傅鼐、嫡福晋尔芙的对牌,谁也甭想着能出去报信传话,而唯有伊尔泰统领的护卫旗不在这范围内,到时候就算有人察觉到他的打算,再想要安排什么事儿,却也只能等到第二天天明时分了。

    不但如此,他还知道今个儿后院的各位女主子是要在揽月楼听戏的。

    张保和陈福二人似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上房里,窗门紧闭,叽叽咕咕地商量着慧如的事儿,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得越久,这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就越大,连守在廊下的小太监都隐隐约约能听见二人的争执声了。

    “这年过得……还真是够乱的。”一个平素就爱发牢骚的小太监,轻声呢喃道。

    “闭嘴,少说两句,这顶头的主子们不高兴,肯定是要为难咱们上头的管事,咱们上头这些管事们,还没来找咱们麻烦呢,你就管不住嘴儿地瞎叨叨,你是怕咱们的日子不够惨啊!”和他一块当值的一个大太监闻言,脸色陡变,稍显心虚地瞧瞧上房那边的动静,压低声音教训道。

    “切,我也不就是和老哥说上两句么!”小太监不以为然地嘀咕道。

    “别别别,你胆子肥,你不怕事儿,但是千万别牵扯我,我这人胆子最小,我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也不想冒险去求什么前程,能吃饱穿暖就好,能安稳一天是一天,所以这些闲话,你爱和谁说就找谁说去,千万别找我说,我可不想找麻烦。”旁边的太监却是满脸戚戚地摆手道。

    这年头,压根就没有‘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的说法,小心谨慎是保命诀窍,能在府里安安稳稳回到老的奴才少,并不是上面的主子有多么难伺候,其实最大的危险就来自于自个儿身边这些一块共事的同僚伙计们,一旦管不住嘴儿,说不准就让谁牵扯死了,所以想要安稳地活到老,最重要的就是管住嘴儿。

    显然,这个和自个儿一块当差的小太监不是个能管住嘴儿的聪明人。

    想到这里,刚刚还劝着小太监不要老是发牢骚的大太监就往旁边躲了躲,暗暗告诫自个儿,千万不要和这个糊涂蛋走得太近,太危险了,他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往门旁边让去的瞬间,刚刚还一脸苦闷的小太监,眼底闪过了一丝窃喜。

    而与此同时,正院里的尔芙才换下一身厚重的大礼服,懒懒散散地躺在大炕上。

    大年初二是出嫁姑娘回门的日子,她现在是府里的嫡福晋,四爷这尊大佛是肯定要跟着她一块回去的,估计是钮祜禄氏的那些族人也早早就预料到这点了,竟然都丢下自个儿家里的一滩事去凌柱府上扎堆了。

    本来这凌柱府上就不算是个多么大的府邸,但是也绝不算是小门小户……

    不过即便如此,等她和四爷回到凌柱府上的时候,迎接她的亦是一幕堪比戏台底下似的胡乱场面,虽说算不上人挤人、人挨人吧,可是这一个厅堂就坐了有三十几号人,还是让尔芙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拥挤感觉,而且个顶个都是族中长辈,她是和谁都不敢摆冷脸,这一整天折腾下来,她觉得她这脸都快笑僵了。

    好不容易回到府里,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快帮我揉揉我这脖子吧,我觉得我这脖子都快被脑袋上的冠帽压断了!”好不容易缓过神的尔芙哎哎呦呦地坐起身来,瞧着又端起书卷苦读的四爷,既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招呼道,到底是身为皇子,这女婿上门,不但不需要小心讨好丈母娘和老丈人,还被奉为上宾招呼着,可是比她这个回门的亲王福晋待遇好多了。

    四爷闻言,抬头看向抚着脖子哎呦唬叫的尔芙,笑着撂下手里的书卷,打趣道:“你是该好好锻炼锻炼身子了,这也就是现在咱们入关了,不然就你这身子骨,让你去骑马放牧,还不得要了你的老命啊!”

    “谁老?谁老了!”尔芙挑眉问道。

    “你不老,你不老,爷老了,爷老了!”四爷忙服软道,大过年的,他还是不要招惹这小妮子不痛快了。

    说完,他就认命地站起身,迈步走到了尔芙的身边儿,替她拿捏着脖颈。

    “你倒是轻点,我又不是你练拳用的木头人,这都是肉做的,疼着呢!”

    “稍微再往下点,稍微再往下点……”

    “你真是当惯了大爷,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没吃饭啊,让你轻点捏,你就直接改成摸,还是你故意糊弄我啊!”

    自觉自个儿累坏了的尔芙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伺候,也可着劲地刁难着四爷,直说得四爷老脸通红,她这才一翻身坐了起来,嫌弃得如同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将还要替自个儿揉捏肩膀的四爷赶到旁边,一边招呼着诗兰取来热水伺候自个儿洗手净脸,一边嫌弃道:“你真是够笨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弄得我这身上更疼了!”

    “看来爷是太宠惯着你了,再胡说,爷就要家法伺候了!”早就被尔芙撩拨得满心是火的四爷闻言,脸色一沉,威胁似的扬了扬大手,压低声音恐吓道。

    说着,他就撩着袍摆,直接坐在了尔芙的身边,大爷似的指了指自个儿的肩膀,朗声招呼道:“爷都伺候你这么半天了,你也该好好伺候伺候爷了,爷这肩膀啊、这脖子啊、这腰啊、腿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舒坦着的,快点好好给爷捏捏……”

    “好的呢!”尔芙闻言,脸颊泛红地呢喃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家庭暴力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四爷刚才是何意思,不过就是威胁自个儿要打屁/股呗,要不是自个儿嫌丢脸,鬼才要理会她呢!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就是了。

    尔芙满脸嫌弃地凑到四爷的身后,有一搭无一搭地替四爷捏着肩膀,只捏了有十几下就停下了,她是真累了,这还不单单是心累,这会儿身上也累,累得要死……

    显然,四爷也知道尔芙这趟回门累坏了,直接就将靠坐在自个儿身边的尔芙,揽进了怀里,继续替尔芙拿捏肩颈和腰肢,免得尔芙这个妮子就这么挺着,那还不知道要多少日子才能彻底缓过乏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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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觉自个儿累坏了的尔芙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伺候,也可着劲地刁难着四爷,直说得四爷老脸通红,她这才一翻身坐了起来,嫌弃得如同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将还要替自个儿揉捏肩膀的四爷赶到旁边,一边招呼着诗兰取来热水伺候自个儿洗手净脸,一边嫌弃道:“你真是够笨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弄得我这身上更疼了!”

    “看来爷是太宠惯着你了,再胡说,爷就要家法伺候了!”早就被尔芙撩拨得满心是火的四爷闻言,脸色一沉,威胁似的扬了扬大手,压低声音恐吓道。

    说着,他就撩着袍摆,直接坐在了尔芙的身边,大爷似的指了指自个儿的肩膀,朗声招呼道:“爷都伺候你这么半天了,你也该好好伺候伺候爷了,爷这肩膀啊、这脖子啊、这腰啊、腿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舒坦着的,快点好好给爷捏捏……”

    “好的呢!”尔芙闻言,脸颊泛红地呢喃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家庭暴力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暖阁里,香薰炉飘出袅袅青烟,待到尔芙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红灯高挂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揉着睡得发僵的脖颈,扭头瞧瞧靠着窗台小憩的四爷,低头看看自个儿身上搭着的锦被,嘴角露出了一抹温馨至极的笑容。

    “醒了!”就在尔芙纠结着要不要起身去解决下腹中空空的问题时,四爷低头道。

    “累坏了吧?”她回眸看去,笑着问道。

    “还行,就是这胳膊一直搭在窗台上,现在有些麻了,快帮我捏捏吧!”

    尔芙闻言,笑着点点头,蹭到了他的身后,轻轻替他拿捏着动都不敢动的胳膊,柔声打趣道:“难得看到你有这样窘迫的样子,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呢!”

    “笑吧,要不是怕吵醒了你,爷早就去旁边歇着了!”四爷没好气的嘀咕着。

    “好好好……”尔芙有些羞涩地用脑袋瓜儿装着四爷的肩膀,嘴角却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其实她挺喜欢这种两人静处的感觉,只是这府里让她烦恼忧愁的人太多了,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表达下自个儿的感动,外面就想起了诗情的声音。

    “真是一醒来就有着数不尽的烦恼。”尔芙闻声,满脸嫌弃地吐槽道。

    说完,却还是忙替自个儿和四爷收拾好身上有些褶皱的袍服,将外面已经在暖阁门口等候有一炷香工夫的诗情叫进来了。

    “什么事儿啊?”尔芙半靠在炕柜上,轻声问道。

    诗情这脸上还带着几分恼怒之色,恭声道:“主子,各院主子过来请安来了!”

    “让她们先在前面穿堂等等吧,我和四爷收拾收拾就过去。”尔芙瞧出了诗情的脸上不好看,却不想当着四爷的面追问清楚了,但是却将这事放在了心里,想着等一会儿没有人的时候再问,随口敷衍道。

    诗情也知道当着四爷的面告其他各院主子的状是不理智的,抿抿嘴儿走了。

    不过四爷那眼神……一点不近视,尔芙都能看到诗情的不对劲,何况四爷呢……

    “看样子你院里这丫头是受什么委屈了!”只是他没有急着追问,因为他知道肯定是有那些烦心事让自个儿不痛快,但是让他不吱声吧,他又管不住这点好奇心,所以诗情才一离开暖阁,他就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地冲着尔芙嘀咕道。

    “管她呢,左不过是你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呗。”尔芙没好气地回嘴道。

    “一会儿爷替你和你院里的诗情做主。”四爷毫无原则性的偏袒道。

    “信你就怪了,看看再说吧,这大过年的,我是真不愿意多生是非了!”

    “不行。”尔芙打圆场,四爷反倒是认真起来了。

    这还真不是四爷多事,实在是这些日子因为佟佳侧福晋的事儿,这府里就一直乱哄哄地闹腾着,要是自个儿再不出声,估计这些女人就要翻天了。

    两人说着话,便已经离开了暖烘烘的大炕,各自穿戴整齐地往穿堂去了。

    直到三更梆子声响起,暖阁里的说话声才消失。

    哭得累了、说得倦了的尔芙,懒懒倚在四爷的怀里,迎着温暖的烛光,看着眼圈微微泛红的四爷,浅浅一笑,哑着嗓子调侃道:“什么事情都压在心底,您这些日子都憋坏了吧!”

    “不许胡说,爷怎么可能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四爷伸手捂住尔芙波光闪烁的灵动眸子,略显心虚地小声嘟哝了一句,扯过大炕边叠着的被子,和衣揽着尔芙就这样睡在了窗边,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他死都不会承认,他居然也有钻进牛角尖的时候。

    累坏了的尔芙,窝在四爷的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四爷瞧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微微勾起,手臂慢慢收紧,也这样拥着尔芙睡了过去。

    一夜长谈,他也有些累了。

    只是良好的生活习惯,让四爷并没有睡多久,便揉着胀痛不已的脑袋坐起身来,他瞧着窗外忙碌起来的粗使仆役,扭头瞧了眼甜睡着的尔芙,伸手拂过她如画的眉眼,轻声唤道:“小懒猫儿,快点起来洗漱洗漱,吃过早膳再睡。”

    “唔……”尔芙闻言,懵懵地睁开眼睛,还来不及分析眼前的情况,便不大适应眼前光线的,将脑袋埋到了四爷的怀里,撒娇地磨蹭着四爷的胸口,如呓语似的嘟哝着,“我不饿,不要吃早膳,我还要继续睡。”说着话,她就扯着滑下肩头的被子,一副要继续睡去的样子。

    四爷忙拦住她的动作,轻声哄着,如哄逗孩子似的,扯过搭在一旁的厚袄搭在尔芙的肩头,又扯着帕子替尔芙擦去脸上的泪痕,这才招呼着已经在廊下候着的宫女捧着洗漱的家伙式进来,伺候着尔芙起身,而他则趁着这机会,领着苏培盛往后面的小厨房走去,如小七那丫头说的那般,这男女相处就该是互相体贴才对,他要给为他生育两双子女,现在还为他怀着孩子的尔芙,亲手准备一次简单的早膳。

    要说四爷本不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他猛然出现在小厨房,可将小厨房里忙活着的厨娘和小生子吓了一跳,好在小生子是个做事稳妥的,他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来到了四爷的跟前儿,四爷略微简单吩咐了几句,小生子就明白了过来,他强压下想要八卦的心情,打发了那些个眼中闪过这八卦之光的仆妇,镇定地让出了掌灶师傅的位子,指挥着笨手笨脚的四爷,很快做出了两样像模像样的小菜。

    “爷记得你们主子最喜欢用银耳百合粥和卤牛肉,你稍后将这两样吃食的做法写出来给苏培盛。”第一次下厨就准备出两样味道不错的小菜,让四爷在做菜方面的自信心大增,他瞧着一样样装进食盒的精致点心,扭头瞧了眼菜板上切成半透明薄片的卤牛肉,一边就着苏培盛端着的盆洗手,一边对着小生子吩咐着。

    “奴才遵命。”小生子自是不敢提出反对意见的恭声答道。

    自觉自己个儿做了一件大事的四爷,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厨房,站在廊下吹散了身上的烟火味,这才迈步回到了暖烘烘的房中,他瞧着倚在炕边打憩的尔芙,笑着走上前,伸手刮了刮尔芙的鼻尖,低声道:“丫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按时休息,明明知道自己个儿还怀着身子,居然还拉着爷谈那么久,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呢!”

    “哼,还不是您总是将话藏在心里头,我才会这般逼您。”尔芙没好气地翻着白眼,接过丫儿送上的蜜糖水抿了口,润了润沙哑的嗓子,轻声反驳了一句,顺手扯了个软枕,塞到了腰后,仰着脑袋儿就准备继续打憩,不再理会得了便宜卖乖的四爷。

    “早膳就要送过来了,吃过再睡。”

    四爷也知道尔芙累坏了,瞧着尔芙眼底的黑眼圈,他也是一阵阵后悔,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地信了身边那些个挑拨离间的话呢,累得尔芙孕期都不能安心养胎,他明明知道尔芙为了不让旁人说闲话,已经很辛苦了,却还这样疏远、冷淡她,他真不是个好男人。

    不过好在,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小厨房那边,很快就将准备好的早膳送了过来。

    四爷瞧着摇摇晃晃起身的尔芙,忙招呼着丫儿和雪媚两人将方桌摆在临窗大炕旁边,亲手接过青黛送上的热帕子给尔芙擦了手,打发了要上前伺候的婢仆,添了一碗滋阴补气的红枣桂圆粥,递到了尔芙手边。

    打从尔芙有孕,自己就没怎么陪过她,自觉失职的四爷,宠溺地对着尔芙一笑,伸手擦拭着尔芙嘴角沾着的水痕,轻声说道:“你先委屈委屈在炕上对付口,等一会儿好好睡一觉,爷今个儿就在这里陪着你。”

    “我可没有爷那么清闲,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府里各院主子的过年新衣都要重新准备,也不知道针线上那边的人手能不能忙过来……”虽说尔芙很享受这会儿的甜蜜时光,但是她到底要对得起四爷给她的那份尊重和信任,想着过年后就要成为四爷身边名正言顺的女人,她不能如以往似的那般当个吃饱就睡的米虫,她娇嗔着摆了眼四爷,嗔怪道。

    四爷表示他将嫡福晋的位子交给尔芙,可不是想让尔芙为他操心劳力的,虽然他作为男子,不好插手后院里的这些琐事,但是他却明白府里头那些个跟红踩白的势利眼的小心思,只要他对尔芙足够重视,就算是尔芙有些小糊涂,那些人都不敢糊弄尔芙的,他笑着替尔芙添了一筷子小菜,又将香酥脆爽的脆饼,送到了尔芙的小吃碟中,笑着说道:“这些事就交给丫儿她们忙活着就是了,哪里就需要你这个主子过去忙活,府里养着那些个管事,也不是请她们来白吃饭的。”

    “那我也得过去看看,再说白天里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您也别太娇着我,我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娇弱。”虽然四爷是好心,但是尔芙却不领这份情,她个性懒散,却并不是个拿不起事来的人,只要是她想要做好的事情,她就算是不吃不睡,也绝对会打理得妥妥当当,她可不愿意被四爷当做养在金丝笼里的鸟儿。

    四爷知道尔芙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也就没有多说。

    他瞧着不服气瞪眼的尔芙,嘴角微微一扬,朗声叫了丫儿进来,轻声叮嘱了几句,交代她要仔细照顾好尔芙,又将自己个儿身上挂着的一枚玉佩交给尔芙,让她能更加硬气地对付府里头那些个不服管教的老仆,陪着她好好用了一顿早饭,便也就回前院去忙碌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让张保安排人盯着府里头的动静。

    四爷并不是不信任尔芙,他只是怕累坏了小妮子,也怕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伤到了一心为自己个儿打算的尔芙,安排好了这些,他这才松了口气,专心对付朝堂上的大事,虽说康熙老爷子已经定下了四爷作为继承人,但是为了避免出现昔日诸皇子明里暗里针对太子的事情,康熙老爷子并没有将诏书昭告天下,也并没有在各方面表现得格外优待他,为了能证明自己绝对能担得起治理天下的重任,他必须要做出更加亮眼的表现来,最近他一直忙着府里头的这些事情,疏忽了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素来看不惯老八笼络朝臣行径的三阿哥胤祉,突然就和老八一伙人和睦起来,甚至渐渐有结成一党的迹象。

    这些烦心事,他不愿意让尔芙担心,却不妨碍他为此发愁。

    如果说老八在朝臣心目中是一个贤明谦和的形象,那诚亲王胤祉仗着著书立说的千古功绩,在清流士子中的名声就更加高洁了,如果这两个人真的合谋到一块,可当真是一件很让他无比挠头的事情,远比老九、老十这两个各有缺点攻讦的皇子加在一块,更要让他难对付呢!

    “戴先生、邬先生,您二位说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四爷瞧着书房里落座的诸位幕僚,将注意力放在了他颇为倚重的二人身上,轻声询问道。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白娇命人赶制的这套大礼服,不论是针脚绣活儿,还是用料,皆是上乘,选择亦是大胆,舍弃了更加雍容端庄的红紫等色,选择更为清秀雅致的蓝白渐变色,再配上如雪般通体洁白的裘皮披风,反倒是那套名贵且精致的赤金累丝镶宝蝴蝶头面稍显不衬了。

    四爷府里婢仆众多,其他事都有婢仆操持,但是给宫里和各府送的年礼,却必须尔芙亲自选定,犹记得她初次配合乌拉那拉氏张罗年礼的慌乱无措,现在连大嬷嬷都不在府里了,想到要自个儿亲自操持准备,她还真有些犯愁,愁得她连桑菊饮微苦的味道都忘了,端着碗,两口就喝了个精光。

    说完,她又是一笑,轻抚孕肚,满脸欣慰的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邱嬷嬷的方向,柔声问道:“四嫂那边儿,嬷嬷没有怠慢之处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穿堂里,四爷以为自个儿就是过来充当背景板和保护神的,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差事等着自个儿,这让一直盯着乌拉那拉氏小动作的四爷闻言,不禁有些愣神,好在他是见过大世面的堂堂亲王,只是微微一怔,便摆摆手,将这个差事推回给了尔芙童鞋,同时丢过去了一记威胁的小眼神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鬼知道自个儿什么时候和尔芙商量过要给后院众女涨份例的事儿……

    随着粘杆处的摊子越铺越大,他前院各处的开支都有些捉襟见肘了,要不是他实在好面子,估计都要找尔芙求助,指望着尔芙的陪嫁产业替自个儿养着这一府大大小小了。

    尔芙见状,笑着撇撇嘴儿,撂下了手里的茶碗,淡定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

    我和四爷商量过,几位侧福晋和我的份例就都不动了,毕竟四爷的亲额娘德妃娘娘才领着妃位的份例,要是咱们的份例都抬高太多,实在是显得不大好看,只是给庶福晋位分以下的诸位妹妹涨涨份例就是了。

    首先,我要恭喜的就是董鄂格格。

    董鄂格格性格温厚,又为咱们四爷诞育小格格有功,之前因为府里的事情太多,四爷一直都未曾替董鄂格格晋过位分,自觉有所亏欠,特地晋董鄂格格为庶福晋,并将庶福晋的份例提到侧福晋位分上,一来是表示对庶福晋的尊重,二来亦是对董鄂格格的补偿,所以以后有人晋位到庶福晋位上的时候,可得要感谢董鄂格格。

    其次,就是府里诸位格格和侍妾的份例,因为府中女眷不多,四爷也疼惜诸位妹妹,便想着诸位妹妹的份例都比照着之前庶福晋的份例走。”

    说到这里,尔芙笑着瞧瞧四爷,柔声问道:“爷,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这好人都你当了,那爷就做个恶人吧。”四爷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宠溺地调侃了尔芙一句,转头冲着在座众女,沉声说道,“那些太伤情分的话,爷就不多说了,但是还是要叮嘱你们一句,万不可生出骄纵之心来,若是谁仗着爷的恩宠,便和嫡福晋作对,那爷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该罚罚、该打打,再不行就和佟佳氏似的送到小善庵去清修反省。

    说完这些不好听的话了,爷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咱们就一块去揽月楼听戏吧!”

    说着,他就摆摆手,率先起身地往外走去,走过乌拉那拉氏身边的时候,还不忘丢给乌拉那拉氏一记警告的小眼神儿。

    尔芙则紧跟其后,一副打圆场做派地招呼着大家伙儿一块前往。

    当然,她走出穿堂以后,也没有忘记把诗情叫到跟前儿,细细问问乌拉那拉氏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

    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是将尔芙气了个倒仰。

    好在,她之前也没有表现得太和善,也是冷嘲热讽地酸了乌拉那拉氏好几句,倒是也不算太吃亏,只是可怜了诗兰,这脸上带着伤,怕是好几天都不能到上房里伺候了,想到这里,她对着诗情招招手,示意诗情附耳过来,低声叮嘱道:“你一会儿让赵德柱去趟前院取些外涂的药膏给诗兰送过去。”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两主仆说着话,也才走到院门口,诗情应了个声,便直接往倒座房那边儿去找赵德柱传话了。

    尔芙也不等她,紧走两步就跟上了四爷,嘟着嘴儿道:“你不是说要替我做主么,怎么进了穿堂就一言不发了,任由乌拉那拉侧福晋这个打了人的恶人先告状,差点弄得我都下不来台了!”

    “爷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说!”四爷闻言,避而不答地反问道。

    “什么事,难道你以为诗兰将茶水倒在乌拉那拉侧福晋身上是我吩咐好的?”尔芙有些不高兴的嘀咕道。

    “当然不是,你从回府就没有和身边婢女说过一句话,倒头就睡,哪有闲心安排这些个恶作剧,其实爷是想问你有没有觉得乌拉那拉侧福晋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四爷抬手将尔芙往自个儿跟前儿拉了拉,又抬手屏退了苏培盛等随行伺候的婢仆,神秘兮兮的问道。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并不觉得啊!”尔芙素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摇头道,既没有想到本土重生女的经典案例,也没有怀疑四爷突然就对乌拉那拉氏起了好奇是因为对上了眼神儿。

    四爷闻言,带着几分魂不守舍地轻声呢喃道:“爷倒是总觉得她有些像一个人。”

    “像谁,总不可能是先福晋吧?”尔芙笑着调侃道。

    “你说对了,爷就是觉得她和已逝的乌拉那拉氏有些相似,这种相似不是指模样,而是那种气质和做派。”四爷倒是很认真地点点头,正色道。

    “不会吧,我记得乌拉那拉氏进府的时候,这个乌拉那拉侧福晋还未出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相处,怎么可能会有相似的做派和气韵呢,总不可能是乌拉那拉家有意教导过她,让她学着乌拉那拉氏的做派吧,那不是存心惹你不痛快么!”尔芙听完,心底微动,却又不愿意相信心底的怀疑,故意装作轻松模样的调侃着。

    “乌拉那拉家没那么蠢,连你都知道爷和她的情分都被磨光了,怎么可能送来个相似的侧福晋来,要是送来个和你气韵神态都有些相似的,这还有可能,但是爷还是觉得这个乌拉那拉侧福晋和已逝的乌拉那拉氏有些地方特别想象,尤其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上,如果不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爷都未必能瞧出来!”四爷被尔芙调侃得有些尴尬,掩饰似的摸了摸后脑勺,又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一块扇形玉佩,沉声说道。

    “你少恶心我,我才不希望瞧见一个冒牌货来学我呢!”尔芙心慌慌的应付道。

    “行了,不说这件事了,但是你得小心点,爷总觉得她那眼神让人得慌!”四爷也察觉出这个话题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议论,尤其是尔芙已经明显流露出心不在焉来,直接简短解说地给出了结束语。

    尔芙闻言,连连点头,拧眉道:“我听你说完,现在不但觉得她眼神人了些,还有点心毛毛的感觉呢!”说完,她双手环肩地搓了搓胳膊,一脸见鬼状地瞪大着眼睛,她这还真不是夸张,实在是四爷的一番话,让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本土女重生的经典言情文。

    mmp,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

    自个儿这个穿越女,身边不但有疑似老乡,还有本土重生女……想想乌拉那拉氏被病故的事儿,再想想乌拉那拉侧福晋竟然又来到四爷府,如果她心底的猜测成真,怕是她就要瞬间变身炮灰女配了吧……

    炮灰女配,仅仅是炮灰两个字,便已经点明了这些女配的苦逼下场。

    她可不愿意自个儿变身炮灰女配好伐,何况她也不是那些黑心肝的恶毒女配啊,她一直都以为自个儿妥妥是一朵从里白到外的圣母白莲花来的,难道说是她拿错了剧本,还是说乌拉那拉氏重生就为了报复社会,亦或者是她和四爷太多心了些!

    不管如何,总归小心些是不会错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坐在揽月楼的尔芙根本没有闲心看戏了,整晚都在偷偷地观察着乌拉那拉侧福晋的一举一动,但是越是观察,她这心里就越是没底,因为这个乌拉那拉侧福晋和已逝的乌拉那拉氏是真有点像,尤其是那股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端庄做派,这绝对不是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能够摆出来的……

    不过随着她越发觉得乌拉那拉侧福晋就是已逝的乌拉那拉氏以后,她倒是不怕了!

    本来尔芙还郁闷自个儿没机会替自个儿那对无辜染痘疾丧病的龙凤胎报仇雪恨呢,现在乌拉那拉氏疑似重生在四爷府里,这不就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么……但是她面上倒是没有流露出分毫,免得引起乌拉那拉氏的防备,这有心算无心,往往才能事倍功半,以前乌拉那拉氏顶着乌拉那拉侧福晋的壳儿,自个儿没有太防备她,顶多就是恨屋及乌的不喜乌拉那拉侧福晋这个人,现在她就是转明为暗了好伐,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越发仔细地观察起乌拉那拉氏了。

    当揽月楼这边散戏的时候,尔芙基本已经肯定身边这个乌拉那拉侧福晋就是乌拉那拉氏重生归来了,因为她发现乌拉那拉侧福晋对弘晖的关心有些过头了,这绝对不单单是一个姨母能做到的,哪怕这个姨母在存心拉拢外甥,相比起乌拉那拉侧福晋的反常,小乌拉那拉氏珍珠和乌拉那拉格格的表现就正常了许多,对弘晖有亲近、有恭敬,唯独没有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心……

    离开揽月楼,她不顾疲惫地拉着四爷,叫着府里上上下下的小阿哥、小格格们,一块在花园里赏起了花灯,这绝对不是她突然兴之所至,而是想要看看乌拉那拉侧福晋知道自个儿要招呼着弘晖去花园赏灯会有何种反应……

    不同于其他妾室,听说四爷要去花园赏灯,各个都摩拳擦掌地要展现自个儿,乌拉那拉侧福晋的眼里是写满了担忧二字,尤其是当尔芙要弘晖去莲池边儿提过一盏飘在池面上的冰雕莲花灯时,乌拉那拉侧福晋那双眼睛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恨不得能以身相替,生怕弘晖遇到一星半点的危险。

    她却没有想过尔芙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害过弘晖,甚至还曾替弘晖求过情,让四爷将弘晖从恩济庄接回来,怎么可能在四爷面前做出这些不明智的小动作……

    不过也正因为乌拉那拉侧福晋对弘晖这份掩盖不住的关切,才让尔芙更加肯定了自个儿心里的猜测。

    当尔芙和四爷拖着疲惫不已的身子回到正院,尔芙就双腿一软地栽倒在了四爷的怀里,她紧紧抓着四爷的裘皮披风,避开了苏培盛等人的耳目,压低声音道:“我好累,快抱着我回房休息吧!”

    “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四爷闻言,长臂一揽,便将尔芙打横抱了起来,但是他却并没有疏忽掉尔芙眼底的那团怒火,便往房间里走着,便低声问道。

    “是啊,我看出来了,我看出她就是先福晋乌拉那拉氏了,但是她怎么活了呢!”尔芙没有想要在这件事上期盼四爷,也知道瞒不过四爷那双堪比x光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在平复心情般,实则是在酝酿感情地咬牙说道。

    “爷也不知道。”四爷小心地将尔芙放在临窗大炕上,低声答道。

    “怎么办,她病故的时候,可是您亲自陪在旁边的,还有几位太医目睹,她怎么突然就活了,该不会是变成恶鬼来找咱们的麻烦了吧,咱们的弘轩、小七,还有小米团,会不会有危险啊!”尔芙有些惊慌地抓着四爷的胳膊,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不安地惊声问道。

    “不怕,不怕,有爷陪着你呢,再说你又不曾亏欠过她,都是她屡次三番地害你,而且要了她性命的人,也不是你,便是她要报仇,也有爷在前面顶着呢,何况就算是她便成鬼,亦有能捉鬼拿妖的道士仙长呢!

    虽然爷是不待见法华殿那些法师,但是法华殿那些法师亦是有真本事的,等明个儿进宫,爷就去找他们要几张符咒,你只管安心就是。”四爷很显然不知道重生女的那些诡异本事,而且他也不觉得乌拉那拉侧福晋是已逝的乌拉那拉氏是件什么可怕的事儿,一边轻轻替尔芙顺着后背,一边轻声安抚道。

    “记得要找法师多要上几张,小七和弘轩、小米团那里都不能落下,我怕她再对咱们的孩子出手。”为了能够拉拢住四爷这位强有力的同盟,尔芙忍着心疼和苦涩,眼泛泪光地提起了她最想要遗忘的龙凤胎。

    “爷都知道,爷都知道,爷一定会将孩子们都保护好好的。”四爷连忙保证道。

    尔芙因为龙凤胎的离世有多么崩溃,他是亲眼目睹的,他相信如果再出现这种惨事的话,那时都不需要其他人害她,便是她自个儿就能把自个儿逼疯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这一晚过后,尔芙和四爷都不再提起乌拉那拉氏的事儿了,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尔芙却偷偷吩咐赵德柱安排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去盯着西小院那边的动静,这件事,她连身边伺候的诗兰和诗情都没有说过,而且她还特地让赵德柱叮嘱过派过去的小太监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儿,只要将谁曾出入过乌拉那拉氏院子,乌拉那拉氏曾做过什么事情,一一记录下来,传禀回来就是了。

    如果不是怕乌拉那拉氏发现自个儿的小动作,尔芙真想拍两个宫女过去。

    相比起小太监不引人注目,还是宫女更容易接近到乌拉那拉氏的跟前儿去,不过一想到乌拉那拉氏的心机深沉,她也就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而且她相信四爷也会安排人过去盯着的。

    以前乌拉那拉氏躲在西小院里不露痕迹还好,现在么……

    呵呵,尔芙就不信四爷府里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四爷的双眼。

    忙忙碌碌的正月,很快就在一阵锣鼓喧天中过去了,累瘦了足有五六斤的尔芙在房间里躺了两天,一直到二月二龙抬头这天,这才传话到各处恢复早起请安的规矩,而她也早早就来到了大厨房里,和掌勺的刘胖子商量着晚上的阖家宴菜单。

    与此同时,同样忙碌了整个正月的乌拉那拉氏瞧着前院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只当佟佳侧福晋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忙让福全去府外给看着慧如一家的耿老三送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虽然慧如到死都不曾吐露出背后主子是谁,但是谁能保证慧如不曾对家里人说起这件事呢,所以乌拉那拉氏打算先下手为强。

    左右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慧如的家人被自个儿藏在何处……

    俗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果乌拉那拉氏不是将事做绝,仅仅是为了保险就要除掉慧如一家老老小小,一直盯着西小院动静的粘杆处和尔芙也不会查到端倪了。

    当福全自认自个儿在城里都兜了有三圈了,应该甩掉了所有盯梢的眼线时,却没想到街边那些个似躺非躺、似坐非坐的叫花子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没有想到粘杆处会有高来高走的轻功高手盯着他。

    他在南城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着北城的方向而去。

    四九城的分布是很有意思的,一直到现代,还流传着东富西贵、南贱北贫的说法,但是这种说法并不准确,不过在北城这边住着的平民百姓是不少,福全去的就是一个大杂院里。

    这个大杂院面积不小,也是里里外外的三进院,但是足足住了十来户人家。

    而大院里,也是有贫富区别的,比如住在后院里的耿老三一家,便是这院里实打实的富户,整个后院都是他家的,而且他家为了出入方便,也为了能更清静些,还特地在后墙根儿开了一个小门。

    就开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连车都进不去。

    福全在小胡同口跳下马车,左右观望了一会儿,这才一猫腰钻进了巷子里,叩响了那扇黑漆木门。

    “,谁啊,这是谁这么不识趣,这大晌午的……”随着福全敲门的动作,院里很快就响起了一道有些泼辣的女声,带着牢骚和不满地回应道,边说着,便踢踢踏踏地来到了院门口。

    福全脸色微沉,却并未搭腔,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在院子外。

    “谁啊,难不成是个哑巴,连句话都不知道应,真是晦气极了……”那女人走到门口,这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咒骂着,便冲着她这副做派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性情的人。

    不过随着她打开门,瞧清楚了来人是谁,这脸上就登时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原来是福公公您来了,瞧瞧我这张贱嘴啊,快快快,快请里面坐!”梳着已婚妇人发髻的女人连连矮身地赔罪道。

    “哼,咱家人在府外,你就别把这公公二字挂在嘴边儿了吧!”福全低哼道。

    “都是我不会说话,来福大爷快往里面坐吧!”已婚妇人赔罪似的轻扇着自个儿的嘴巴,立马改口道。

    “得,你就别瞎客气了。”福全稍稍露出了一丝笑模样,迈步往门里走去。

    已婚妇人站在门里,探头望了望巷子口,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转身将门拴好,紧跟着福全来到了屋里头,一边替福全斟着茶水,一边招呼着在里屋睡着的自家爷们耿老三,同时也没有忘记将昨个儿才买的小点心取出来摆好。

    少时片刻,耿老三打着哈欠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闭目合眼地系着领口的盘扣,那模样就别提多邋遢了。

    他走到堂屋里,先是端着茶碗一饮而尽,缓了缓神儿,这才瞪着一双挂满了眼屎的牛眼,直勾勾瞧着福全,满脸堆笑的问道:“我说福兄弟啊,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是府里那位福晋主子有啥交代吧!”

    “你说呢!”福全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肯定是了,不然福兄弟这大忙人也不可能跑到北城来遛弯啊!”耿老三笑道。

    “行了,别和我闲扯了,我来是给你传话的,咱们主子让你抓紧将那一大三小和两个老家伙儿都处置了,别在城里动手,拉到城外头去处理,扫干净了首尾,主子重重有赏。”福全带着几分傲慢地斜睨了着耿老三,低声道。

    “不会吧,那六口人都要处置了?”耿老三虽然是做脏活出身的刽子手,但是到底不是个毫无人性的畜生,听福全说要将老人小孩都灭口,整个人都傻了。

    “主子吩咐的事儿,你觉得咱家能和你开玩笑么?”福全冷声回答道。

    他特么的也知道这么办事不地道,有些绝情,但是想想府里那位侧福晋吩咐下来的时候,那张嘴角噙笑的温柔面孔,他也不敢在这种事上打折扣了。

    福全想着乌拉那拉氏那副菩萨似的笑脸,心惊肉跳地打了个寒颤,忙吩咐道:“得了,你抓紧办吧,别误了主子的事,我没工夫和你在这磨嘴皮子。”说完,他就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故作镇定地往外走去。

    耿老三忙追着送出门,一路点头哈腰地将福全送出门,这才转身回到了屋里头。

    “,我说你这接的都是什么差事,这老老小小那么多口人,说杀就杀了?”耿老三那个有些泼辣蛮横的娘子一边收拾着福全用过的茶碗,一边发着牢骚。

    “你就别再叨叨了,我这心里都快憋屈死了,你以为我就愿意啊,那都是人啊,又不是小猫小狗的,但是你想想那位的身份,弄死咱们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这都是命啊,谁让咱们命贱啊!”耿老三拎着大茶壶就往嘴里灌,呛得整个前襟都湿透了,这才满脸苦涩的回答道。

    “行吧,行吧,我不管你的事了,我不管你的事了。

    早知道现在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辞了刽子手的差事,还不如在衙门当差呢,这沾上人命官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耿老三的娘子闻言,将已经端起来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摔,叹气道。

    “别叨叨啦,走一步算一步,该咋咋办吧!”耿老三也是一脸无奈的叹气道。

    说完,他就走到门边摆着的盆架旁,就着铜盆里的清水,胡乱擦了把脸,披着油渍麻花的外袍往外走去。

    耿老三的娘子见状,忙追上去,低声劝道:“要我说,咱们也不至于将事儿做绝,左右咱们成婚这些年都没有个孩子呢,不如就将那两个小的留下吧。”

    “这怎么成,那死太监有事没事地往咱们这里来,到时候瞧见了,岂不是惹事!”耿老三闻言,眼睛一亮,但是随即肯定地摇摇头,断了自家媳妇的荒唐念头。

    “你来,我和你仔细说说。”胡氏瞧出耿老三不是特别反对,笑着将耿老三拉回到了房间里,说出了自个儿的一番打算。

    她能看出耿老三这段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如意,尤其是从将那几口人抓起来以后,没日没夜地喝着大酒,喝醉了就拿脑袋往墙上撞,要不就是跪在自个儿跟前儿哭诉,说自个儿不该去赌坊里胡混,不然也不至于欠下那些赌债,被人拿捏住了短处,连累得胡氏都不安宁……

    胡氏心疼他,也是提心吊胆,前两日和前院孟家嫂子去南城听戏,正好戏园子里在演狸猫换太子,她就灵机一动地想出了一个相差不多的办法,既然得罪不起这位亲王府里的侧福晋,那就想法子离开京城呗,只不过她怕耿老三不同意,这才一直未曾提起,今个儿耿老三在清醒的时候流露出后悔之态,又知道府里那位贵人是不打算留着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了,便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不然估计等到耿老三除了那一家六口人的性命,再然后就该轮到他们两口子了!

    “虽说你之前在赌坊欠了些钱,但是我手里还有些体己钱,再加上变卖了这套院子的话,也能凑个一二百两银子,有这些钱在,咱们到哪里都能好好过日子了!”胡氏拉着耿老三进了里屋,将自个儿在心里琢磨了有好些日子的主意说了出来,又将自个儿存下来的体己钱从炕柜里掏了出来,笑着说道。

    “跑到哪里去呢?那可是亲王府的人啊!?”耿老三虽然有些意动,却摇了摇头。

    胡氏闻言,耐着性子劝道:“天大地大,我就不信她一个侧福晋敢大张旗鼓地找咱们,而且咱们跑都跑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要找咱们呢,何况咱们带走了那两个还不记事的小孩子,也算是个把柄吧,到时候估计她巴不得咱们一辈子不出现呢!”

    “成吧,那咱们这院子能卖给谁啊,仓促出手就卖不上价格,要是耽搁下去,又可能惊动亲王府里那位,别到时候咱们没跑了,反而还陪着那一家老老小小一块倒霉。”耿老三仍然显得有些犹豫,一来是他有些怕离开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二来是他也怕跑不脱。

    胡氏知道耿老三动心了,只是怕手里没有银钱,生活艰难,笑着拍了拍耿老三的肩膀,带着些兴奋的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么,前院孟家嫂子有个侄子得了主子的赏,已经赎身了,手里还有不少银钱,打算在京里做点小买卖,便瞧中了咱们这个地方,打算在这跟前儿买套独门独户的院子,开个杂货铺,专门做邻里街坊的生意。

    你看咱们这院子,这前面那边的院门不开,不是和独门独户一样么,而且这后墙根儿有现成的院门,院子里也宽敞,还有厢房给他做库房,我估计他应该能同意。”

    说完,胡氏就已经满脸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丈量着屋子,一边说着以后的打算。

    耿老三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应承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不过你可得仔细些,不瞧见真金白银,千万别说出要卖房子的人是咱们,万一是亲王府里那位放出来的诱饵呢,为的就是试探咱们呢,我还是照常去趟老君庙那边,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说完,他就满脸郑重地拍了拍胡氏的肩膀,迈步往外走去。

    胡氏嘴角挂着喜色,连连点头,送着耿老三出了门,便拎着昨个儿买的点心匣子,晃晃悠悠地往前院去找孟家嫂子探听口风去了,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宁可舍了这套院子,也得拉着耿老三安安稳稳地离开京里,这摊浑水,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耿老三继续掺和了。

    有的时候,这女人比男人更加果断些。

    再说耿老三那边儿,他照旧从常去的摊子上,买了点馒头和粉丝菜汤,又要了两道小菜,打了壶酒,这才晃晃悠悠地往城外走去。

    许是他太放松,许是他太疏忽,或者该说是福全坑了他,反正他直接被跟上了。

    老君庙旁边一套破败民居里,耿老三的两个结拜兄弟正闲得发慌,瞧见耿老三拎着酒、拎着菜的过来,满脸是笑地从屋里迎了出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这是一个可以媲美荒宅的破败院落,连厢房都塌了一半,更别提早就看不出本来漆色的老旧院门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耿老三原本是负责行刑的刽子手,收入不低,不然也置办不起一套院子。

    这样一个还算义气的老小子,竟然将自个儿的结拜兄弟安排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留在耿老三家外头的探子不需要多合计,便基本可以肯定慧如一家就被关在这里了。

    不过出于谨慎,也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这跟梢的探子并没有急着跟进去,而是鸟悄鸟悄地顺着院墙上了房顶,整个人如同相片似的贴着房顶,屏息凝神地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耿老三带来了酒水和小菜,还有馒头、菜汤等吃食……

    这酒水和小菜,自然是给自家结拜兄弟准备的好东西了,他招呼着两个兄弟吃喝,自个儿就蹲到地当间摆着的炭盆旁边烤火去了,顺道盯着炭盆里的烤红薯,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两个结拜兄弟说着闲话。

    不同于耿老三是官门里的刽子手出身,耿老三这对结拜兄弟都是差役出身,别看这差役也算是个正经差事,但是架不住这三个学着桃园三结义的哥们都太向往替天行道、高举义旗的水泊梁山了,一个个都脱了这身官衣,开始在市面上胡混瞎混,左右也没有混出个什么名堂,所以耿老三这对结拜兄弟还不如耿老三呢,起码耿老三在离开官门前就已经赚了一笔购买房子的银钱了,日子过得苦哈哈不说,三十好几还是光棍一条。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当耿老三拿着银子找到这老哥俩的时候,这老哥俩连合计都没合计就应了这事。

    左右就是将几口人关些日子,但是每人都能领到上百两银子,好差事啊,也不知道是这老哥俩真那么信任耿老三,还是该说这财帛动人心,反正他们都没有考虑过天上是否真会掉馅饼这件事,谁能够花上这么多银子,只为了找几个人的晦气呢……

    反正,耿老三和这两个结拜兄弟就这样含含糊糊地过着日子呢!

    老哥俩吃得嘴角流油,满面红光,一个个都抱着鼓溜溜的小肚子,喜滋滋地躺倒在了热烘烘的炕上假寐,耿老三则是拎着冰凉梆硬的馒头和菜汤,往厢房那边去送饭了。

    慧如的婚事是乌拉那拉氏所赐,丈夫姓周,祖辈都是专门在内务府当差的工匠,一手木匠活,除了能从内务府那边领上一份不薄的月钱,平时也会在外面接些零活,所以算得上是生活富足了,老两口对慧如这个曾经在先福晋跟前伺候过的大宫女儿媳妇也挺满意的,慧如进门不久就将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交到了小两口手里,专心带孩子,当三个蒙面凶徒闯进家里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想到是在四爷府前院厨房伺候的慧如惹上了麻烦,只当他们是图财,心里并不是特别惊慌。

    不过随着老老小小六口人被关押的时间越来越久,老两口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今个儿瞧见耿老三连脸都没遮掩下就进来送饭,登时就将身前的孩子搂进了怀里。

    “看来你们都猜出来了!”耿老三将装着馒头的油纸包往地上一放,苦笑道。

    “大侠,好汉,咱们是看出来了几分,咱们也不求大侠能放咱们这些个棺材瓤子一条性命,只是你看这孩子们还小,还请您高抬贵手……”周老头安慰似的拍拍老妻的肩膀,示意她照顾好几个孩子,转身跪行到耿老三的跟前儿,语带哽咽地苦求道。

    “这你们大可放心,我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却还没有那么心狠。”耿老三答道。

    “那就好,那就太好了……”周老头闻言,抹着眼泪的笑着道。

    耿老三见状,只觉得心里微苦,他转头瞧瞧外面还大亮着的天,抿抿嘴儿,压低声音道:“别怪我心狠,这都是那些大人物交代下来的差事,你们趁着这工夫就和孩子们多说说话吧,也好好吃点东西,等会儿我再过来!”

    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热烘烘的烤红薯和一只包裹着层层油纸的烧鸡。

    耿老三将这些吃食放在地上摆着的碗碟里,颇为同情地瞧了瞧哭作一团的几个人,叹着气,将厢房的门锁好,转身往还算完整的上屋走去。

    而就在耿老三转身离开的瞬间,一直趴在房顶上盯梢的探子有了动作。

    嗖……一声细微的锐响,探子将怀里带着的信号弹发了出去,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回到了上屋外头,将随身带着的**烟将耿老三等人迷晕,这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周老头等人的跟前儿。

    此时,脸上泛着酒气的尹震,穿着一袭亮眼且喜庆的大红色细棉布袍,手里攥着磨得锃明瓦亮的柴刀,大马金刀地站在院子当间,厉声喝道:“我尹震,今个儿娶了灵儿为妻,我心里头高兴欢喜,以后灵儿就是我的脸面,谁要是背地里扯老婆舌,说三道四地贬损灵儿,那就是把我的脸丢在脚底下踩,那就别怪我尹震不顾同乡邻里的情分了,必然如同对待这张长凳一般,将他剁个身首异处。”

    说完,尹震就将柴刀往他身前儿的长凳上一砍……

    早就已经磨光漆色的长凳,登时就变成了一对靠墙才能立住的矮梯子。

    尼玛……这杀伤力,好惊人啊!

    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尹震是个好猎户,还真没有人知道尹震有这么一把子好力气。

    不管院里人是何感想,坐在屋里由尹震的小妹子陪伴的素翎,却是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有这么一个人拼着命地护着你,这感觉倍爽儿……

    她欢喜着,尹震的小妹子尹莲却是不知,见她忍笑忍得浑身发抖,还以为她在害怕侯尹震睿的粗鲁和莽撞呢,忙安慰道:“嫂子,您别害怕,我哥哥是个顶好顶好的性子,我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我哥哥和人起争执,他必是被人气急了!”

    “我知道你哥哥是好人,不然我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了!”素翎闻言,笑着答道。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她对尹震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却不妨碍她对尹震有着一个很不错的印象,尤其是现在,一个连她的底细都不了解的男人,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不但没有心生芥蒂,还为她出声作势,还能不是个好人!

    随着尹震以武力威吓,制止住院子里的各种非议之声,也让这场婚宴走到了尽头。

    又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素翎听见屋门口传来撩门帘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尹莲蹑手蹑脚离开的动静,还隐隐能听见外间传进来的低语声,似是尹莲在告诫自家傻哥哥要好好表现表现,免得自个儿这个才进门的嫂子误会她的傻哥哥是个糙汉子。

    外面飘着零星碎雪,尹震带着一股寒气,来到了屋里。

    他站在地当间摆着的火盆旁,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沉默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你饿了吧,我给你取点吃的,你先将就着垫补一口,等到晚上就好啦!”

    说完,便如同逃跑似的往外走去,那急匆匆的脚步声,便好似后面有老虎追一般。

    素翎听着,又是一笑,暗暗替自个儿这个太腼腆的傻丈夫发愁,难道这小子就不知道先把自个儿头顶上的这块红布盖头取下来,虽然她现在是看不清楚远处的东西,但是也不是全瞎了好伐,这红呼呼的布遮挡住视线,真是不舒服极了。

    不过想想尹震这毛头小伙子似的反应,她又高兴了起来……

    起码证明这个傻小子是个憨厚朴实的人,而不是那些个最爱油嘴滑舌的地痞泼皮,也从未和旁的女人有过太多接触,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尹震呢!

    少时片刻,屋门口挂着的门帘子就又被撩了起来,听着脚步声,还是尹震。

    他仍然是那副不敢靠近的犹豫样儿,愣是在房间里绕了有十来圈,这才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距离素翎有两米远的炕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俺娘说,这姑娘进了门是要先揭盖头的,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就过去替你把盖头掀了吧,你也好吃点东西!”

    小样,还学会曲线救国了……素翎笑着,点点头,娇声道:“好啊,我也饿了!”

    “,我特地让俺娘给你留了好多好吃的,有切成薄片的猪肘花,有甜脆的拔丝地瓜,有熬了一晚上的鲫鱼汤,还有俺娘亲手做的蘑菇酱……”尹震并不是个粗苯的人,更不是个胆小鬼,但是他一想到素翎是他的妻子了,就有种陌生情愫在心底滋生,让他不敢靠近,好不容易壮起胆子,借着这说话分心的空档,走到了素翎的身边。

    “都是我爱吃的。”素翎等尹震替自个儿揭去盖头,笑眯眯地抬头答道。

    “好好好,你爱吃就好,我还怕你吃不惯这大碗盛的的农家菜呢!”尹震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在上涌,满头满脸都是汗的胡乱答道,说完就忙不迭地退到了门口位置,又一次傻愣愣地瞧着素翎不敢动弹了。

    对此,素翎很是无奈,她只好撑着自个儿这还不大康健的身子骨儿挪到炕头,带着几分娇气的嗔怪道:“真是个憨木头,明知道我身体还没好,还故意将饭菜摆得这么老远,该不会是故意要为难我吧,还是你听了那些人的话在嫌弃我,所以都不肯靠近我,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外面说那些好听的话呢!”

    “不是的,我是怕你觉得我太粗鲁了,我怕吓坏了你。”尹震闻言,脸更红了,忙解释道,差点就要指天笃地地发誓以证明自个儿所言非虚了。

    “那你还不过来……”素翎笑着招呼道。

    只是她没有想到,尹震还真的是说到做到,数十年如一日,虽然两人也偶有争执,但是最先低头的一定是这个待她如珠如宝的莽汉子。

    他心疼她生子的辛苦,等在院子里的他就如同拉磨的驴子似的一圈圈转着,愣是差点将嘴唇都咬掉了,这边孩子才哇哇落地,他却已经紧张得晕厥了过去。

    他生怕她月子里受寒,连她那些被恶露弄脏的贴身衣物,也是他蹲在院子里洗的。

    他知道她爱吃些小菜,便研究着弄出豆芽、小白菜等能养在屋子里的青菜,让她冬天里都能有口清爽挺脆的时蔬吃。

    他知道她喜欢跟着他去山里打猎,他就将孩子背在背上,任劳任怨。

    他知道她喜欢看星星,他就在院里种满了葡萄藤,让她一边纳凉,一边看星星。

    ……

    如同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也正是因为尹震的呵护疼爱,让她忘记了童年的不幸,当她病倒在床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她最舍不下的,竟然不是她还未出嫁的小女儿,而是这个宠着她近三十年的笨蛋丈夫。

    素翎说完这句话,那双紧紧盯着尹震的眸子就失去了光亮,到底拗不过命数啊!

    尹震甚至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他满眼是泪地抱着素翎的身体,哽咽道:“我愿意照顾你,我愿意宠着你,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是,下辈子是,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我不要你照顾我,我不要你宠着我,我不舍得你和我一样这么小心翼翼……”

    说完,身体康健得昨个儿还能上山打柴的尹震就没有了呼吸。

    至真至情,生死相随。

    尹震不知道有没有来生,但是如果有,他一定会找到素翎。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近三百年的时间,作为一个猎户,他杀戮太重,足足在地府蹉跎三百年,这才等来了轮回之日。

    而素翎是个杀手,手上人命无数,这一轮回,更是等了足足六百年。

    他是天命所归的帝王,他是命定的君主,他不忍心和她分别三百年之久,他亦不愿旁人见识到她的美好,他要天地逆转,他要她跨越时空而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哪怕他为此丢掉他几世积攒下的功德。

    如果没有她,即便是君临天下又如何……

    如果没有她,即便是有后宫三千粉黛又如何……

    有她,我胤才是完整的人。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四爷赐座,这份体面,绝对是百年难遇的事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福和张保闻言,连忙行礼谢恩,又是跪,又是拜,一通折腾完,这才坐下身来,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大大咧咧地坐实,半欠着身子落座,仅仅是搭个边儿,比起那些大家闺秀的坐姿,还要更加腼腆含蓄。

    “你也坐。”四爷又瞧瞧还戳在自个儿身边的苏培盛,又指了指空位。

    毕竟陈福和张保都坐下了,总不好让苏培盛继续在自个儿旁边立规矩吧。

    又是一通折腾,这次连苏培盛都坐下了。

    不过已经坐在圆凳上的三个人,这心里并不平静,更是忐忑极了,互相递着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对方,四爷今个儿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四爷在黄鼠狼给鸡拜年……呸呸呸,还是四爷打算来个先礼后兵,有什么大招在后面等着自个儿呢,只可惜在座的三人都是一头雾水,最后也只能更加拘束忐忑地盯着四爷了。

    好一会儿工夫,四爷将手里的册子一合,终于抬起了头。

    他瞧着冷汗都流下来了的陈福和张保,沉声问道:“之前爷命你们安排人盯着西小院那位侧福晋的动静,你们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并未发现,侧福晋甚少出门,对身边宫婢仆从亦是约束很严。”陈福恭声答道。

    “那就继续盯着吧。”四爷闻言,微微点头,并未流露出喜怒的平静吩咐道。

    说完,他话题一转地说起了先福晋乌拉那拉氏的事儿,沉声问道:“这府里还有多少是先福晋在世时候就在府里伺候的,有多少是曾经在先福晋跟前儿伺候过的?”

    关于这个问题,陈福和张保都是一脸茫然。

    一来是没有仔细统计过,二来是不知道四爷为何突然提起这茬。

    “怎么回答不上来?”四爷瞧瞧陈福和张保的神情,问道。

    “是,奴才实在没有特别注意过这点,而且据奴才调查,这慧如和秀儿虽然都曾在先福晋跟前儿伺候,且情分颇深,但是和弘晖阿哥并不半点牵扯。”陈福更年长些,手里的权利更大些,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他苦着老脸,恭声回答道。

    “爷说过和弘晖有关系么?”四爷有些不喜地挑眉道。

    “不曾,是奴才妄自猜测主子心思,奴才有罪。”言多语失,陈福懊恼地恨不得捶死自个儿这个多嘴多舌的糊涂蛋,跪地请罪道。

    “别动不动就跪地求饶,一来爷也不是没有肚量的人,犯不着为了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要打杀你们,左不过就是罚你们点月钱,你们也不在乎这点月钱,二来要是你们真犯下大错,你们这套跪地求饶的把戏,亦是没用,所以你就把这些用不着的把戏都收起来吧,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也别东想西想地胡乱猜忌,照实说,照直说。

    你们都是在爷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儿,爷的性格喜好如何,你们该明白的。”四爷有些不喜地摆摆手,冲着陈福,亦是冲着张保和苏培盛,冷着脸说道。

    说完,他就指了指桌边的圆凳,示意陈福抓紧坐下好好回答问题。

    陈福闻言,浑身的冷汗直流,却也不敢怠慢,重新坐回到张保的身边,等着四爷再次提问,丝毫不敢再提起弘晖阿哥的事儿,他也知道他刚才是犯了自家主子爷的忌讳。

    四爷倒是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底下人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本就是常态。

    他单指敲敲桌面,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放着的册子,沉默了有一会儿工夫,清了清嗓子,吩咐道:“爷早就觉得这件事和西小院那位侧福晋有关系,不然也不会之前就让你们盯着那边的动静,这次能跟上福全这个小太监,找出被关在城外老君庙附近的慧如家人就是证明,但是到底没有个证据,总不能凭耿老三等人就将一个侧福晋怎么样,所以你们以后要更加注意西小院那边的动静,无论大小,无论轻重,出来一个就盯一个,将每日收获都汇总造册,一一送到爷这里来过目。

    还有,这件事要做得隐蔽些,爷不想还没查出个眉目就闹得惊天动地的,所以这安排过去的人,也要仔细调查过底细来历,同时你们也得将粘杆处的人都好好清理下,慧如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就被人灭口,显然这是有内鬼在粘杆处的,别让爷觉得这花费巨资才组建起来的粘杆处是个千疮百孔的筛网,不然爷怎么放心将差事交给你们。”

    四爷也不想揪着陈福和张保这点过错大做文章,又安抚两句,直接说起了他心里的盘算:“奴才明白,奴才必将粘杆处打造得铁桶一般。”陈福和张保忙齐声答道。

    “嗯,爷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不然也不会将你们安排在这个位置上。

    这次慧如的事儿,爷就当它是个意外,不再追究了。

    至于探子带回来的耿老三等人,该送走的就送走,不过就是用钱收买来的跑腿的,知道的消息有限,而且还容易惊动到西小院那位侧福晋,没必要留在府里,尤其是那个耿老三,就让他按照他原来的打算办,正好省得咱们这些动作被西小院那位侧福晋察觉了。”

    说完,他又在粘杆处这边坐了一会儿,便领着苏培盛回到了书房。

    这大半夜的,他也懒得再回后院去折腾了。

    四爷慢悠悠地喝光了一小碗八宝粥,便自觉地放下了筷子,他捧着还微热的茶水,瞧着对面坐着的尔芙又管不住手的冲着那几盘点心伸去,忍不住提醒道:“这点心腻人得很,你还是别吃太多,仔细积食。”

    尔芙带着几分不爽快地拧眉道:“知道了!”

    说完,她还是很听话地收回了小手,其实不用四爷提醒,她也知道这些点心甜腻,别说现在是深夜里吃完了不好消化,便是白日里也是不宜多吃的,不然就容易损伤了胃口,只是这些点心,各个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的点心摆在眼前,实在是太诱人了。

    为了避免自个儿受不住诱惑地再次伸手,她转身从炕柜里拿出一个空着的攒盒,将盘子里那些已经凉下来的点心用油纸一一仔细包好,便都装到了攒盒里,她是想明个儿出门的时候,带到马车上吃,也省得厨房那边再重新准备了。

    只是四爷却不知道她的打算,瞧着她如同小仓鼠似的将装满点心的攒盒放进炕柜,笑着调侃道:“身边留这么多吃食,你是真不怕自个儿胖成球儿呢!”

    “不怕。”尔芙闻言,没好气地翻着白眼答道。

    不是身在其位,她真是不敢相信戏里那些除了喝茶聊天,便是赏花看景的贵妇会有忙得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想想她这些日子东奔西跑地往各府送年礼,运气好的时候能吃个半饱,运气不好的时候就连想要垫垫肚子都是困难,大多时候都是靠着从府里带出去的点心熬过来的,连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闲心去考虑什么胖不胖的问题,而且就照着她这个折腾劲儿来看,她也不觉得自个儿会在这段时间胖起来。

    当然,这也是她还不适应那些交际场合。

    每当尔芙和那些全然陌生的女眷同坐在一桌的时候,便是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她亦是一口都吃不下,弄得各府福晋都错误地以为尔芙是一个有着猫一般胃口的人,却不知道她瞧着那些个珍馐美味时,嘴里的口水都已经泛滥成灾了,只是是肚子不争气,看着都吃不下。

    正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要让前院藏药院的胡太医给自个儿开些健脾利胃的药丸子,缓解她这种紧张起来就吃不进去东西的小毛病时,诗兰又一次拎着食盒进来了,一盘盘刚出锅的小炒,并一碗汤汁米白的南瓜排骨汤,来到了暖阁里,香喷喷的饭菜味道,萦绕在口鼻尖,让尔芙瞬间就将所有打算都丢到了脑后,四爷也放开了胃口,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吃着爽口的饭菜,愣是在大半夜里不管不顾地吃了个饱,这才动作一致地放下了筷子,往后一躺,靠坐在暄软舒适的软枕上。

    尔芙揉着微鼓的小肚子,叫进了外面候着的诗兰来收拾这些残羹剩饭,诗兰应声而入,一边将碗碟收拾到食盒里,一边低声说道:“主子爷,主子,苏公公过来了,说是有事要禀报!”

    “怎么这时候还有事要禀报呢,真烦人!”尔芙闻言,呢喃道。

    “让他进来吧!”四爷倒是很利落地坐起身来,对着尔芙安抚地笑了笑,扭头冲着已经收拾好碗碟等打发的诗兰吩咐道。

    苏培盛就等在外间里,诗兰出去一说,他很快就弯腰弓背地进来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晚过来找爷?”四爷端着茶碗,努力维持着往日里的冷酷形象,沉声问道。

    本就有些心虚的苏培盛闻声,登时一抖,随即就跪在了地上。

    “看来不是个好消息!”瞧见苏培盛如此反应,四爷反倒是笑了,低声道。

    苏培盛是个什么人,最善察言观色,知道四爷这会儿心情大好,应该不会计较他的失职,这提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脏,也就落了地,恭敬答道:“主子爷容禀,奴才安排送佟佳侧福晋去小善庵的马车都回来了,车夫回来交差的时候禀报说,佟佳侧福晋带去小善庵的两个小太监跑了……”

    “怎么这时候还有事要禀报呢,真烦人!”尔芙闻言,呢喃道。

    “让他进来吧!”四爷倒是很利落地坐起身来,对着尔芙安抚地笑了笑,扭头冲着已经收拾好碗碟等打发的诗兰吩咐道。

    苏培盛就等在外间里,诗兰出去一说,他很快就弯腰弓背地进来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晚过来找爷?”四爷端着茶碗,努力维持着往日里的冷酷形象,沉声问道。

    本就有些心虚的苏培盛闻声,登时一抖,随即就跪在了地上。

    “看来不是个好消息!”瞧见苏培盛如此反应,四爷反倒是笑了,低声道。

    苏培盛是个什么人,最善察言观色,知道四爷这会儿心情大好,应该不会计较他的失职,这提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脏,也就落了地,恭敬答道:“主子爷容禀,奴才安排送佟佳侧福晋去小善庵的马车都回来了,车夫回来交差的时候禀报说,佟佳侧福晋带去小善庵的两个小太监跑了……”

    他尽量简单地将事情禀完,抬头窥了窥四爷的脸色。

    四爷耐心地听苏培盛说完,脸上的笑容,登时就不见了,他将手里端着的茶碗,往炕桌上重重一摔,震得茶碗盖蹦了三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差事让你安排得真好,该安排过去伺候佟佳氏的小太监说跑就跑了,你竟然这会儿才来回禀……”

    “奴才失职,奴才也没想到他二人如此大胆……”苏培盛心底骂娘的答道。

    “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说,爷还能放心地让你去办什么差事呢!

    即便这事怪不得你,那你为何这么晚过来禀报,该不会是想要故意欺瞒爷吧!”四爷狠狠剜着对面捂嘴偷笑的尔芙,厉声喝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担心打扰二位主子休息。”苏培盛又是一抖的回答道。

    四爷也知道这事怪不得苏培盛,不过一想到府里的两个小太监说跑就跑,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窝囊感觉,也就唯有委屈跟在自个儿身边多年的苏培盛当炮灰了,他起身绕着苏培盛走了两圈,怒其不争地吐槽道:“苏培盛,你还真是有出息!

    算了,这大半夜的,爷也不想置气,你再安排两个合适的人过去伺候吧。”说完,他就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双腿还在发软的苏培盛哄了出去,转身坐在炕边儿上生闷气去了。

    坐在炕桌另一侧的尔芙目送着苏培盛一颤一颠地走出暖阁,见四爷仍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忙自觉凑上前去,轻声安抚道:“别气了,这府里的奴才们跟红踩白,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董鄂氏这般亲和地拉着她说话,尔芙只觉得毛骨悚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好在宫中人多眼杂,又是在神武门口这种权贵宗亲女眷扎堆的地方,素来爱面子的董鄂氏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举动,所以尔芙虽然心里头毛毛的,却也不大害怕,只是很拘谨地落后两步,一直和董鄂氏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范围,这些个古代女人最喜欢用小产这种事情栽赃嫁祸了,别看她和董鄂氏没有什么利益纷争,可谁也保不准董鄂氏会不会脑抽地对付她。

    就在尔芙这般提心吊胆,摸不清董鄂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董鄂氏终于说出了她亲近尔芙的目的。

    董鄂氏虽然贵为诚亲王福晋,但是活下来的孩子并不多。

    她接连产子,又服用过太多催孕保胎的药汤,打从生下额尔赫以后,转眼十年过去了,肚子就再也没有动静,之前她仗着已经有世子弘晟傍身,倒还是并不太着急,可是今年入秋开始,弘晟接连染病,日日汤药不离口,连太医都说弘晟伤了元气,怕是有伤寿元,她这下就有些着急了。

    董鄂氏一边寻医求药地想要让弘晟尽快康复起来,一边想着将府中李格格所出的弘暹抱到身边养着,只是她才刚和胤祉提了个开头,胤祉就很是不耐烦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更是连着好些日子都不在进正院,还故意纵容府中的侧福晋田氏奚落她,又羞又恼的董鄂氏想,既然不能抱养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便好好保养身子,再求一胎好了。

    而她亲近尔芙的目的,自是想要问问尔芙生子秘方了。

    这些个宗亲女眷都是耳目聪明之辈,昔日胡太医断言尔芙产子伤身再难有孕的消息,她们多多少少都了解过一点,如今尔芙回复月余就再次有孕,也难怪有人好奇尔芙服用了哪种催孕秘方了。

    只是董鄂氏注定是空欢喜一场了。

    尔芙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抬眸瞧了眼眼露期许之色的董鄂氏,红着脸答道:“妾身之前喝的汤药都是些个滋养身子的药方,并没有特别服用过什么催孕的方子,实在是帮不上三福晋的忙,还请三福晋见谅了。”

    董鄂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暗恨尔芙不识抬举,面上却似是漫不经心般的笑着,拂袖说道:“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瞧把你吓的……”说完,她便很快找了个由头,领着身后跟着的额尔赫和尔芙分道扬镳,径自往西六宫的咸福宫方向去了。

    目送着董鄂氏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的小路尽头,尔芙也沿着绛雪轩旁边的角门进了东六宫的范围,与她身侧不远不近跟着的是两位李侧福晋和胤的嫡福晋、侧福晋两位纳喇氏,虽说胤的生母成妃戴佳氏已经晋封为妃,但是并没有移居到其他宫室,而是仍然住在永和宫的后殿同顺斋中。

    众人走在宫墙旁,并没有相互搭腔,一直走到永和宫的宫门口,七福晋纳喇氏才领着侧福晋上前和尔芙等人说了两句话,和她们一块来了正殿,先给德妃娘娘见礼请安,又陪着德妃娘娘说了几句讨巧的话,这才扶着成妃娘娘回了后殿去说私房话了。

    尔芙进宫的时间不算早,加之路上和董鄂氏说了会话,耽搁了一会儿工夫,所以她到的时候,还随着老十四胤祯住在阿哥所的嫡福晋完颜氏已经领着老十四家那些大大小小的箩卜头来给德妃娘娘请安了。

    “你先领着孩子们去一旁玩儿吧,本宫要和老四家的说点事。”毓秀姑姑刚送了成妃等人出了殿门,德妃娘娘就抚着发鬓,让完颜氏和小七领着孩子去旁边的偏殿玩儿了,同时四爷府里的两位李侧福晋,也被宫女引领到了旁边去喝茶小坐了。

    眼瞧着尔芙被德妃娘娘留在正殿里说话,饶是大李氏早就已经在庄子上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也不禁嫉妒得咬了咬牙,只是她却没想到德妃娘娘留下尔芙在正殿里说话,并不是有心想要抬举尔芙,而是要敲打尔芙。

    殿门在外关好,还不等尔芙调整好心情,德妃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收敛一空了,她很是矜持地抬手划过下首摆着的官帽椅,眼露森光的冷声吩咐道:“你也别站着了,坐着说话吧!”

    自家婆婆的表情好严肃。

    “妾身谢娘娘赐座。”有些摸不清头脑的尔芙规矩见礼道,又小心窥了眼德妃娘娘的脸色,这才微提着袍摆走到官帽椅旁,半欠着身子落座,尔芙当真不想说,但是眼前的德妃娘娘就如同更年期一般的喜怒不定,记得她和德妃娘娘住在圆明园的那段日子,德妃娘娘明明对她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善,和蔼得就如同邻家婶婶似的,怎么进了宫门就如同变个人似的,当真是吓死人了。

    好在,她也并没有期待德妃娘娘把她当闺女疼爱,也不失望。

    德妃娘娘眼神凌厉地打量着眼观鼻、鼻观心做静默状的尔芙,最终视线落在了尔芙隆起的小腹上,她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今个儿是大年夜,一年到头最吉利的日子,本宫本不该在今天和你说这样的话,但是你难得进宫一次,错过了今个儿,本宫这话就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说了,你打从康熙四十几年就进了老四府里伺候,这些年么,虽说没有什么太亮眼的表现,却也勉强算是懂规矩,怎么现在就恃宠生娇了呢……”

    这话落在尔芙身上,不能算是不重。

    尔芙不解地抬头看去,正好和德妃娘娘不满的小眼神对上。

    孝字当头,她说不出替自己个儿辩解的话,她也扛不住气场全开的德妃娘娘一记眼刀,尔芙暗暗鄙夷着不争气的自己,心塞塞地低下头,小小声的违心认错道:“妾身知错,娘娘教训得对。”

    “那你知道你哪里错了么?”德妃娘娘嗤鼻一笑,接茬说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

    尔芙自认自己个儿都已经表现得足够恭顺了,但是哪有德妃娘娘这么打脸的,她有些憋屈地咬着下唇,扶着后腰站起身来,微微摇了摇头,躬身答道:“妾身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你坐,你现在有着身子,可金贵着!”

    德妃娘娘对尔芙太多明显的不喜,让尔芙如坐针毡。

    如果可以,她当真宁可去廊下吹冷风,也不像对着德妃娘娘那张冷脸折磨自己个儿,可是她爱慕着四爷这个男人,她明白就算是四爷面上嘴硬不愿意承认,他也是打从心里在意着德妃娘娘的,她不敬重德妃娘娘,四爷就算是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难免会有不痛快,她不愿意为了这点点小困难就让四爷疏远了自己。

    呼……

    低头梳理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她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压下想要反驳的冲动,更显恭顺地俯身一礼,“娘娘心疼妾身,妾身铭感五内,只是规矩就是规矩,妾身不敢这般托大,还请娘娘体恤妾身的难处。”

    “还算你谨慎着。”

    瞧着尔芙垂首而立,一副很是恭顺守礼的样子,德妃娘娘总算是露出了个笑模样,她故意折腾尔芙,绝对不是因为她不喜四爷这个儿子,也并不是旁人以为的她对尔芙有什么意见,若是她当真对尔芙有什么看法,她根本就不会容忍尔芙出现在自己个儿跟前。

    她如今稳坐四妃之位,却是从最卑微的官女子做起。

    为了能有今日这般风光的日子,她远比所有人都要能忍耐,她在这座看似恢弘壮丽的宫殿中,强忍着小女子的脾气和骄矜,努力维持着她在康熙老爷子心目中最是温良恭顺的形象,她如今已经有资格任性了,她的两个儿子都是争气的,她不需要再违背内心做个如面团似的和气人了。

    正因为她对尔芙还算看重,她才会教训尔芙。

    四爷自小就被奶嬷嬷抱离她的身边,不论她在外人看来是如何心狠,又是如何心疼幼子,其实她对这个大儿子是心有亏欠的,她不喜欢康熙老爷子给老四选的媳妇乌拉那拉氏,却也曾按耐着性子教导乌拉那拉氏,只是出身承恩公府的乌拉那拉氏太过高傲了,哪怕乌拉那拉氏在她的面前表现得足够恭敬孝顺,但是眼底那抹轻视和不屑,也瞒不过在宫中摸爬滚打半辈子的德妃娘娘。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对乌拉那拉氏的反感,却让四爷误会。

    若不是有尔芙这丫头细心调节她和老四之间的误解,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耳听见老四发自内心地换自己个儿一声额娘,德妃娘娘也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所以这次她虽然明白尔芙这般单纯的女子,并不适合做老四的嫡福晋,却也顺了老四的心思,在康熙老爷子跟前儿说了话,让尔芙被扶正的道路好走些。

    不过这些事情,尔芙却并不知道。

    当然,德妃娘娘也不需要尔芙了解这些,她故意冷着尔芙,也是希望尔芙能尽量做到一位嫡福晋的本分,不要再做些糊涂事情拖四爷的后腿。

    该有的敲打,她绝对不会因为疼惜尔芙就留情。

    “本宫让你坐下说话,你就坐,难道本宫还说不动你了。”

    因为那样不是心疼尔芙,反而会害了这个单纯的丫头,她收敛起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故意板着脸,似是不痛快地指着下首的官帽椅,催促着尔芙落座说话,这丫头还怀着身子,她又哪里会让尔芙挺着肚子立规矩呢!

    想是想,做是做,德妃娘娘虽然想要维持着高冷的态度,但是她瞧着尔芙颤颤巍巍地再次落座,到底有些心软地放柔了语气,让原本有些锐利的话语,变得和缓了不少,“想来你也知道老四为了你不受委屈,求了皇上点头,舍弃了本宫特地给他挑选的继福晋人选,破格扶正你的事吧。

    本宫今个儿留你说话,便是想私下给你提个醒,你此番能得皇上恩旨破格扶正,便已经是出格了,以后你的一言一行就要更加谨慎,听你府上的人说,说是你已经拢得老四好些日子不进其他人的院子了,虽说这段日子有老四为了乌拉那拉氏离世的原因,很多日子没进后院,但是你也该做到为妻的本分,不可如老八家的那个郭络罗氏似的那般善妒。

    只要老四一颗心落在你的身上,他往哪里走,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能让他舍了阖府上下的美人就守着你一个不成,若是那样的话,别说是本宫容不下你,便是朝堂上的那些个御史言官,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你还是老四的侧福晋还好,可若是你做了嫡福晋,这样的事情就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今个儿本宫提醒你,也是真心为你好!”

    “妾身明白。”尔芙闻言,如喝了一坛老陈醋似的心底发酸,面上却要维持着谦恭的笑容,点头应是。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四爷这辈子都不会再亲近其他女人,哪怕是有朝一日登基称帝,这偌大的后/宫中,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人才好,只是这样钟情一人的男子,注定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四爷这辈子都不会再亲近其他女人,哪怕是有朝一日登基称帝,这偌大的后/宫中,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人才好,只是这样钟情一人的男子,注定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别说是在三妻四妾合法化的古代,便是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谁又能保证他们在外就没有小三、小四的呢!

    好在,她这些年是百忍成钢,也认清了男人喜新厌旧的劣根性,相比于老八那种面上对八福晋郭络罗氏钟情,背地里恨不得一朝将郭络罗氏送进家庙荣养的伪君子,四爷这个标标准准的古代人的做法,到是也让她更容易接受一些吧,毕竟就算是乌拉那拉氏连续对府中庶子、庶女下手,四爷也保持了她最后的尊荣,并没有让乌拉那拉氏做的事情牵连到弘晖的身上,都说四爷刻薄寡恩、冷清淡薄,其实他才是最重情的人吧。

    尔芙如此想着。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穿堂里,上好的百合香袅袅燃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尔芙实在是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如此豁得出去,愣是连宗族颜面都不顾了,只为了能够替弘晖挑选到一个恰到好处的福晋,但是她也不是全无防备,想让她插手弘晖的婚事,除非是四爷亲自开口,不不不,除非是皇上开口,不然她才不管这番麻烦事呢!

    所以……

    就在乌拉那拉氏以为她心愿得逞的时候,尔芙笑着摆摆手道:“妹妹,此言差矣。

    恕我这人说话直,不太受听,你得时刻记得咱们弘晖阿哥是姓爱新觉罗的,这弘晖阿哥的婚事就是我这位嫡额娘和四爷都没有权力做主,只能提提建议,何况是你的族人,一切还要看宫里皇上的赐婚旨意,所以你还真不需要担心会坏了弘晖阿哥的姻缘。”

    说到这里,尔芙的话音微微顿了顿,见乌拉那拉氏面露窘态,这才继续说道:“我也瞧出来了,你今个儿就是为弘晖阿哥的婚事来找我的吧,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能替你想的主意,也都想了,至于其他的事儿,怕是唯有四爷才能替你做主了。

    好了,你瞧着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去后面瞧瞧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便不陪着妹妹在这里说话了,改天得空了,我再请妹妹过来饮茶听曲吧!”

    说完,她就对着乌拉那拉氏颔首一礼,迈步往穿堂的后门走去。

    尔芙这边都下了逐客令,便是乌拉那拉氏有心继续纠缠,却也是不行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起身目送着尔芙的身影消失在地台屏风后面,这才撂下脸来,愤愤不快地甩着帕子往外走去。

    已经回到中庭正房里的尔芙知道乌拉那拉氏满脸阴沉地走了,捂着嘴儿就笑开了,如偷油成功的小老鼠似的窃笑道:“她喜欢折腾是她的事儿,还打算扯着我一块,我才不管她呢!”

    “主子,只是她要是真去求四爷的话,怕是您还是逃不脱这差事!”诗兰见状,满脸无奈地提醒道,这各府的嫡福晋就怕有人和自个儿争夺掌家之权、安排儿女婚事的权力了,偏偏自家这位主子这么另类,倒是恨不得将这些事儿都丢给其他人去管着才好,真是让人猜不透心思呢!

    尔芙闻言,却是笑着摇摇头道:“你就是个糊涂蛋。

    我和你好好掰扯掰扯这事儿,你该知道弘晖阿哥的亲母是先福晋乌拉那拉氏吧,你进府晚,便是不了解我和先福晋之间那些瓜葛,也总该能听到些闲言碎语吧,就是乌拉那拉侧福晋求到四爷跟前儿,四爷也不会将这事儿交给我安排,更可能的就是让德妃娘娘出面安排。

    乌拉那拉侧福晋这曲里拐弯地来求我,和我低头,她就是怕德妃娘娘插手这件事。

    你瞧着吧,别说今个儿四爷是要来正院这边留宿的,便是过几日四爷过去,我这边还没有松口,她也绝对不会拿这事儿烦四爷的,而是会更加恳切地求我帮忙,因为这事说到底,谁管谁安排,也没有我这个嫡福晋来得名正言顺,但是我就是不管这事儿!”

    尔芙难得有这种说教的好机会,那副洋洋得意,瞧得诗兰等人都有些替她脸红了。

    “爷倒是没瞧出自家福晋还有这份算计呢!”正当尔芙要继续发表高见的时候,今个儿早早回府的四爷就在外面接茬了,冷着一张脸就进来了,倒是也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来。

    不过尔芙也不管这套,笑着坐在炕边儿就没动弹过,傲娇地仰着脑袋瓜儿。

    “怎么,怎么不继续说了呢,爷还想听呢!”四爷脱下厚重的裘皮大氅,一边解着镶玉珠绣双蟒纹的腰带,一边迈步走到了尔芙跟前儿,抬手轻轻拍拍尔芙的发顶,笑着调侃道。

    “有什么好说的,真是不知道你一个亲王爷是怎么学的规矩,竟然偷偷听墙角。”尔芙讨厌地避开四爷想要揉乱自个儿发髻的大手,随口挑衅道,她就是不喜欢四爷这种摸摸索索的做法,怎么瞧着怎么像是在和百福、雪球做游戏的自个儿,这感觉怪怪哒。

    不过四爷却很是偏爱这种亲昵的方式,尔芙越是躲,他就越是犯坏,最后到底还是身高力大的四爷成功了,成功将尔芙那梳得整整齐齐的圆髻揉乱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抬手取下尔芙发间簪着的点翠镶珠簪子,让尔芙那头如黑缎、似瀑布般顺滑油亮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肩头,俯身吻了吻尔芙光滑白皙的额头,迈步走到净室里洗漱去了。

    什么正事,什么婚事……统统见鬼去了。

    等到四爷在净室里洗漱好,披着更为舒适的薄棉袍,回到暖阁里的时候,尔芙已经将那头如云堆的长发重新梳在了脑后,不过却没有再梳成古板的圆髻,而是松松垮垮地挽着一个纂儿,只簪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固定,透着慵懒惬意,歪歪斜斜地靠在小炕桌上,正在挽袖研墨。

    “快过来吧,该给皇上上份奏疏了!”她笑着挑眉说道。

    “什么奏疏啊,爷今个儿可是不想再琢磨那些朝堂政务,只想好好歇歇儿。”四爷不明就里地接过蘸满墨的笔,随口问道,他倒是不觉得尔芙会插手朝堂大事,因为尔芙这妮子太懒,懒得连自个儿屋里这点事儿都不爱管。

    “还能是什么奏疏呢,请皇上替弘晖阿哥赐婚呗。”尔芙没好气地答道。

    “赐婚,和谁啊?”四爷更是满脸懵了,他怎么不知道弘晖已经开始议亲了呢!

    尔芙闻言,将手里捏着的墨块搭在砚台边儿上,抬头丢给四爷一记大大的白眼儿,撇嘴道:“你这阿玛做得是真尽职尽责,弘晖都没有议亲呢,哪里来的谁,难不成我还能背着你替弘晖挑选福晋啊,你这听墙根儿都不专心,听三不听四的,人家乌拉那拉侧福晋都已经主动登门来提醒我给弘晖选福晋了,咱们总不能当没有这事儿吧。

    再说了,弘晖这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议亲的岁数了。

    来,快点写奏疏,求着皇上做主给弘晖挑选个合适的福晋。”说完,尔芙就又一次拿起了墨块,继续低头研墨去了。

    说起来,四爷这个阿玛还真是有些不尽职。

    在他看来,这弘晖、弘昀都还小呢,哪有那么着急商量亲事,唯一着急的,反倒是茉雅琦这个都已经及笄的格格,可惜的是上次皇上有心要替茉雅琦赐婚,却被茉雅琦当场推拒,不但弄得皇上下不来台阶,还连累得尔芙都被罚了抄经,现在皇上根本就当没有这个孙女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康熙帝的孙子孙女太多了些,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弘晖,会不会有些早啊?”四爷将笔放回到笔架上,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反问道。

    “我是觉得有些早,不过这议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个准儿的事,总是要优中选优吧,再加上弘晖阿哥是咱们府里第一个迎娶福晋的阿哥,该备下什么聘礼,我还需要和管事嬷嬷们细细商量,何况宗人府那边儿也要安排合适的教习嬷嬷去教授规矩等等……要是真这么算起来,还真是不早了!”尔芙闻言,嘟嘟嘴儿,掰着手指头,一样样的算计道。

    “这倒也是,爷记得爷当年和乌拉那拉氏合婚的时候,也折腾了足足有一年多呢,那还是有内务府帮忙打理,爷又是住在阿哥所,很多事都要从简,避讳着宫里的那些个长辈们,不然怕是还有更多麻烦事呢。

    现在轮到弘晖,虽说他是个亲王阿哥吧,但是到底是爱新觉罗氏宗亲,又是咱们府中小辈的第一桩婚事,更是要讲究些了。

    成吧,不过这事也不需要上奏疏啊,这说到底都是家事,哪能拿到朝堂上议论。”四爷说着话就要拿起笔,这手刚伸到笔架旁边儿,便将手又缩了回来,带着几分教训语气的指责道。

    “我当然知道不需要上奏疏了,但是总不能让弘晖阿哥顶着光头阿哥的品级和那些重臣娇女们议亲吧,该请封世子就早点替弘晖请封吧,也省得乌拉那拉氏那边惦记着,早办好早安心。”尔芙笑着将笔塞到四爷的手里,低声提醒道。

    “爷不能替他请封世子。”四爷接过笔,却摇摇头,拒绝了尔芙的建议。

    “为何?”尔芙歪着脑袋瓜儿问道。

    “弘晖的身子有碍,注定是子孙缘淡薄,即便他是嫡长子,却也难当世子之位,更何况乌拉那拉氏的事情被老八挑破,他竟然受老八挑唆,在宫里做出那般不理智的事情来,爷更认为他难当大任了。

    这屋里没有外人,只有咱们两人,爷也不怕直言犯上,更不想藏着掖着,若是爷现在已经登上大宝,一个亲王,爷不会舍不得封给他,但是现在……不说以后如何,这世子之位都不可能交给他,爷更为属意咱们两人所生的弘轩,他才智出众、机敏伶俐,且友爱兄弟,比起弘晖更有一份宽仁之心,如果不是爷不愿意让弘晖觉得被忽视,爷早就替弘轩请封世子了!”四爷撂下笔,伸长胳膊,隔着炕桌,拉住尔芙还攥着墨块的手,沉声说道。

    他此时此刻所说都是心里话,也是他细细斟酌了有些日子的决定。

    有些事,他不愿意让尔芙知道得太清楚,他怕尔芙知道以后,便真容不下弘晖这个继子了,乌拉那拉氏过世以后,弘晖先是做出在宫中行刺之举,后是领着人去恩济庄为乌拉那拉氏守孝,虽然自个儿在尔芙的劝说下,将弘晖从恩济庄接了回来,也不再计较那些往事。

    而弘晖却从未忘掉旧仇,他是不曾伤害过尔芙,却曾几次暗害过弘轩,要不是自个儿在弘轩身边安排的人护卫周密,怕是弘轩早就出事了,这些事,弘轩早就知道了,但是弘轩并没有告诉尔芙,而是尽心竭力地缓和着自个儿和弘晖的关系,只是收效甚微。

    从这点来看,比起已经被仇恨迷住心窍的弘晖,弘轩更为仁厚。

    四爷也是因为这点,更加看重弘轩,因为日后自个儿百年,这掌权做主之人是弘轩的话,弘轩未必会为难弘晖等兄弟,但是若是换成弘晖,怕是他的其他子嗣就要难以保全。

    关于这事儿,也是四爷瞒着尔芙的最大秘密了。

    “这世子之位的归属,你没说,我也没听见,这要是后院里的其他女人知道了,弘轩还能安稳过日子么,所以这请封的奏疏,你也不要太着急送到御前了,我可不想天天都提心吊胆地防备着别人啊!”只不过尔芙的反应,很明显是不在四爷预料之内呢,只见她连忙抢过四爷手里攥着的毛笔,连忙拒绝道。

    四爷见状,呆滞如木鸡般。

    他觉得,他过去那么多年都不曾如今天这般失神这么多次了。

    “你真的就不在意世子归属,有弘轩这个世子在,你在府里的地位就更稳固啊!”四爷半跪在炕上,伸长胳膊地抓着尔芙的双肩,狠狠摇晃着,似乎是想要通过这个剧烈的动作摇醒尔芙一般,沉声问道。

    尔芙被晃得满眼金星,连连推着四爷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带着几分羞恼地低声解释道:“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那可是堂堂亲王世子,不过有一点很可惜,这世子之位是可以变更的,虽然我不擅长谋算韬略,但是前有废太子这个例子在,我总能有几分心得吧。

    咱们凭良心说,废太子胤有治国之才,又是正宫嫡出,皇上亲自看顾长大的吧,他为何就被废了,只是因为你们这些盯着他位子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他害怕,他担心,总怕一不留神就着了谁的算计,比如那只老八送到他手里,由他当着众位蒙古藩王的面,献呈给皇上的海东青,怎么突然就死了,总不能是他故意给皇上添堵吧。

    而皇上呢,也会防备他,父衰子壮,一个颇有些声望的太子,一个强势的母族……

    所以最后他就成为了一个坐在太子位上数十年却被废的倒霉蛋儿了。

    虽然他现在是被复立了,但是威望有损,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皇上竖在那里的挡箭牌罢了,不但是朝臣不将他当回事,宗人府都不把他当回事,连赫舍里一族都舍了他,以后只能盼着继位的帝王不要计较他曾被议储过,当个闲散王爷了此一生了。

    我不想评价胤如何,也不想分辨这事谁是谁非,只是我不愿意我的弘轩如此。”

    说完,她就掩饰似的敛了敛耳边散下的碎发,不敢去看四爷,生怕四爷暴怒而起地掐死自个儿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好在她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因为四爷听她说完就嗤嗤地笑了起来,这也是他的心得啊,所以一直不请封世子。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对于四爷的这种反应,明显是超过了尔芙预料之外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轻声问道:“你不觉得我心机深重么?”

    “你,心机?别这么自视甚高了,你觉得你哪里能和心机深重联系在一起!”四爷闻言,清清嗓子,带着几分调侃味道的回答道。

    如果尔芙真的是个心机深重的人,那这会儿就该强烈要求他立乌拉那拉氏嫡出的弘晖为世子,而不是来个实话实说。

    一来表现了自个儿是个宽宏且善良仁义的继母,以德报怨地善待对她拔刀相向的继子弘晖,在宗亲里刷足了好形象,让她更容易在讲究嫡庶的嫡福晋阵营里站稳脚跟。

    二来又不耽误弘轩承袭爵位。

    因为弘晖这个性子,即便是坐上世子之位,也必然会被推翻。

    可惜……尔芙这个反应,真是将心直口快发挥到了最高境界了,竟然直接就将自个儿心里那点小算盘都一股脑地说出来了,这也就是自个儿宠着她,不然不说弘轩会不会被自个儿所厌恶戒备,她这条小命是怎么都保不住了。

    毕竟谁愿意自个儿的短处被人揪着说呢!

    不管什么时候,四爷都承认他并非对帝位没有半点野心,之前安分守己,紧紧跟随太子的脚步,尽职尽责地做好跑腿的小兄弟,完全是因为太子胤在朝上的威望颇重,也是因为太子是正统储君,而他又是康熙帝特别培养为太子培养出来的贤王,但是随着太子越发沉不住气,赫舍里氏的领头人索额图也被皇上圈禁致死,这心里一直隐藏着的野心就不自觉地冒出来了。

    至于说,康熙帝属意他为继帝人选,他并不是特别觉得意外的。

    一来是在诸多兄弟里,他一直都是紧跟胤之所有的好兄弟。

    二来是他比胤、胤等人,更懂得隐忍不发的道理,安安稳稳地守着自个儿这一亩三分地。

    三来,那就是有几分运气在作祟了。

    因为当时与胤一块被圈禁起来的是他最好的小兄弟老十三,他怎么不能丢着老十三不管,但是要是替老十三求情,那就不可能躲过胤这个窥视行在的二哥,而且他也实在不忍心看风度翩翩的太子落得如此下场,所以……

    好吧,在墙倒众人推的兄弟里,重情重义的自个儿就自然而然被康熙帝注意到了。

    只不过有些事上,大家伙儿都懂得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也唯有尔芙这妮子太直率了些,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就说破这些桌面下的小把戏,还真是不怕自个儿翻脸啊!

    想到这里,四爷只觉得自个儿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胆大直言的小妮子了,登时他那张还挂着几分笑意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眼里浸着冰碴子似的盯着尔芙,沉声说道:“福晋,你就不觉得你今个儿这话说得太冒失了些?”

    啊咧,这就玩起变脸了啊!

    尔芙懵懂地抬头瞧着满脸阴沉的四爷,傻愣着答道:“你我是夫妻啊!”

    潜台词就是夫妻就该是坦诚相待啊。

    本来还想要好好吓唬吓唬尔芙,免得她在外面管不住嘴儿的四爷,登时就没词了。

    好感动,有木有……

    从小长在阴谋构陷无穷尽的宫里,真诚二字,于四爷就如同天边玄月般珍贵无双,这样一个能够对自个儿坦诚相待的妮子,宠着、疼着……再应该不过了,这脸上故意挤出来的阴沉就再也挂不住了,嘴角不可控地扬起了一个弧度,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沉声说道:“这话儿,咱们两人在屋里说说就是,在外面就千万不要提起了!”

    “我又不是个傻子。”尔芙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儿,嘀咕道。

    她只是不善于隐藏自个儿的真实情绪,也不大清楚这古代内宅女眷之间的各种阴谋暗算,这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和这些本土女太不相同,并不是智商余额不足,什么话是能在外面说的,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她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显然,四爷也知道自个儿这个提醒有些多余了。

    他笑着将摆在炕桌上的笔墨收拾起来,又扯过旁边搭着的湿帕子替自个儿和尔芙擦擦手,便学着尔芙靠在了炕桌上,慵懒里透着洒脱和从容,朗声唤进外间伺候的诗兰,吩咐诗兰摆饭了。

    这有尔芙在的地方,饭菜都吃着要顺口些。

    照旧是四菜一汤的家常饭菜,没有参茸鹿宝这种山珍野味,更没有海参鲍鱼这种名贵食材,甜滋滋的拔丝山药,颇有嚼劲的酸菜炒粉,爽口下饭的醋溜白菜,酱香浓郁的红烧鱼块,还有一盅炖得入味的鸡汤,有甜有酸,有鱼有菜,便是四爷这挑嘴的性子,亦是吃得满口喷香。

    吃饱喝足,两人手挽手地来到廊下散步消食了。

    四爷瞧着在自个儿腿边跑来跑去的百福,笑着问道:“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小七和茉雅琦过来一块用膳了?”

    “这天气还冷,何必折腾她们呢!”尔芙闻言,停住脚步,随口答道。

    她才不会说,最近要忙着进宫陪着那些娘娘和使臣夫人们扯闲篇,她不愿意小七跟着一块遭罪,便让诗兰在内务府那边直接给报了个病假,这既然是在病中,怎么好天天往自个儿这边儿跑呢,所以……小七不来,茉雅琦就也没有借口来了。

    “这倒也是啊,天气太冷,真是快冻掉耳朵了!”四爷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

    “要我说,你就该学着那些文臣,弄上一顶暖烘烘的软轿,省得遭罪了!”尔芙笑着瞧瞧四爷那双红彤彤的耳朵,带着几分心疼的轻声说道。

    尔芙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只是四爷当时就将她这话给驳回来了,还说什么八旗儿郎就该骑最彪悍的马、喝最烈的酒,不能学那些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翰林学士,其实说到底,就是四爷太好脸面,不愿落后他的诸多兄弟,毕竟连腿上有疾的七皇子胤都是骑马上朝的,连当初赫舍里皇后进宫的时候,亦是八大福晋骑着马陪嫁入宫的,所以他就更加不肯示弱了。

    只是苦不苦呢,肯定是很辛苦了。

    清朝早朝,那都是早晨五点钟就要开始的,去掉在宫门口等候的时辰,早晨四点多就要出府,夏天还好,微风习习,凉爽宜人,但是冬秋两季就太遭罪了,夹杂着冰碴子的冷风就如同利刃钢刀般刮过,便是穿着厚实保暖的裘皮披风,亦是挡不住那入骨的寒风,何况是脸颊、耳朵这种露在外面的地方呢……

    虽然尔芙很不喜欢四爷这种逞强的行为,但是该心疼的,她还是会心疼,该准备的保暖工具,她亦是样样都预备齐全了,这会儿听四爷这么一吐槽,便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轻声提醒道:“我记得我去岁秋上就给你预备了护耳和围脖等物,应该还不至于那么辛苦吧!”

    “是不那么辛苦了,但是还是会觉得冷飕飕的。”四爷闻言,尴尬地挠挠头道。

    “对了,不说我还没有觉得,我好像有些日子没瞧见你戴着护耳和围脖了,你该不会是觉得那东西都是女人家用的东西,不好意思在外面用吧?”尔芙歪着脑袋瓜儿,认真地打量着四爷的脸色,语气里满满都是怀疑的质问道。

    四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侧头看向了在廊下候差的苏培盛。

    他很怀疑是不是这个多嘴多舌的狗奴才出卖了自个儿。

    “看来是一直都没有用了!”尔芙不等四爷答话,肯定地嘀咕道。

    “不是我不用,实在是没得用了!”四爷见状,也顾不得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苏培盛了,忙解释道,他那套尔芙亲手剪裁绣制的护耳和围脖、手套等物,这会儿都已经成为康熙帝的体己物了。

    “既然是孝敬给了皇上,你倒是回来说下啊,我也好早些给你重做一套啊。

    幸亏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儿,除了这正月里没动过针线,之前一直没闲着,特地给你做了两套替换的,不然你就准备这么冻着熬着啊!”尔芙听完,不好去说四爷拿自个儿替他亲手绣制的体己物去显孝心,但是却还是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她也不舍得四爷这么冻着自个儿,沉声说道。

    说完,她就吩咐诗兰去将那两套压在柜子里备用的护耳、围脖等东西找出来了。

    “爷不是合计都已经过了正月,这天气也要暖和了,心思着这冬天都快要过去了,不想让你再麻烦了么!”四爷笑着拉了拉尔芙的小手,轻声解释道。

    “是啊,快要暖和了,那不是还没有暖和么……”尔芙没好气地反驳道。

    “嘻嘻嘻,爷不是心疼福晋么,又不愿意用针线房那些绣娘弄的,而且爷也担心福晋会怪爷将你亲手做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想着能忍忍就忍忍了,爷倒是没想到福晋早早就预备好啦!”四爷笑着讨好道,他在尔芙面前,还真是不喜欢摆皇子亲王的架子。

    尔芙也不愿意当着满院婢仆的面让四爷丢脸,何况她也不是真那么生气,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地就继续迈着步子散步了,边走边嘀咕道:“稍后啊,我让针线房将那些护耳、围脖等东西的图样找出来,改天给娘娘捎进宫里去,这皇上贴身的东西,总不好用我这个儿媳妇亲手做的吧,还是让娘娘来吧!”

    说完,她就又心疼地瞧了瞧四爷的脸,暗暗责怪自个儿,自个儿也是太粗心了,竟然这么多天都没有看出来他脸上都被冻得有些皴了。

    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走动了有两刻钟时间,这才回到了暖阁里,将身上的厚重棉衣换下,穿着更加轻便些的家常袍子,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红枣姜茶,一个练字,一个看账本,倒是融洽得很。

    当然,尔芙也没有忘记让诗情将冻伤膏找出来给四爷擦脸。

    四爷耐心地听苏培盛说完,脸上的笑容,登时就不见了,他将手里端着的茶碗,往炕桌上重重一摔,震得茶碗盖蹦了三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差事让你安排得真好,该安排过去伺候佟佳氏的小太监说跑就跑了,你竟然这会儿才来回禀……”

    “奴才失职,奴才也没想到他二人如此大胆……”苏培盛心底骂娘的答道。

    “没想到,没想到……你说说,爷还能放心地让你去办什么差事呢!

    即便这事怪不得你,那你为何这么晚过来禀报,该不会是想要故意欺瞒爷吧!”四爷狠狠剜着对面捂嘴偷笑的尔芙,厉声喝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担心打扰二位主子休息。”苏培盛又是一抖的回答道。

    四爷也知道这事怪不得苏培盛,不过一想到府里的两个小太监说跑就跑,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窝囊感觉,也就唯有委屈跟在自个儿身边多年的苏培盛当炮灰了,他起身绕着苏培盛走了两圈,怒其不争地吐槽道:“苏培盛,你还真是有出息!

    算了,这大半夜的,爷也不想置气,你再安排两个合适的人过去伺候吧。”说完,他就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双腿还在发软的苏培盛哄了出去,转身坐在炕边儿上生闷气去了。

    坐在炕桌另一侧的尔芙目送着苏培盛一颤一颠地走出暖阁,见四爷仍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忙自觉凑上前去,轻声安抚道:“别气了,这府里的奴才们跟红踩白,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再说你将佟佳侧福晋打发到小善庵去清修,谁能不以为是苦差事,但凡是有些门路的人都已经早早打点好,被苏培盛派过去伺候的人,必然都是府里头最不受待见的小太监,这些小太监本就是府里最不起眼的人,现在又被派到这种差事,可不是觉得以后都没有指望了,若不是性格踏实的本分人,肯定是要想法子跑的,而且就算是今个儿他们不跑,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总还是会找到机会溜走,所以他们今个儿跑了,总比等他们卷着佟佳侧福晋的体己银子跑了好!”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三天时间,飞珠和如云是忙得脚不沾地,借着往浣洗房送换洗衣物、去大厨房取吃食的空档,今个儿往西小院里丢纸条,明个儿往倚月阁里送书信,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就这么被大李氏添油加醋地流传于整个四爷府后院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唯有尔芙这边儿,虽然是人多眼杂,倒是最为清净,

    不过就因为她这边太清静,反倒是显得更加不正常了些,起码那些女人都不可避免地疑心起是尔芙躲在幕后算计着这府里的妾室情敌们。

    一时间,失宠阵线联盟瞬间集结了。

    “听说最近你府里不清静啊!”消息传来传去,素来耳聪目明的德妃娘娘就毫无意外地知道了,她借着尔芙进宫请安的机会,便这么自然而然地敲打上了。

    “还好,无非就是各府都有的一点小问题。”尔芙淡然答道。

    “本宫听着,好似不是那么回事啊!”德妃娘娘闻言,一直摆弄娟帕的动作微顿,笑着揶揄道。

    “妾身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还请娘娘明示。”尔芙不解的追问道。

    “其实本宫也不是个爱管事儿的婆婆,非要过问你府里的这些个家务事,只是这老四是要做大事的,后院不稳,实在不利于他专心政务,本宫听说你最近正在劝说老四将弘晖送到江南去历练一番,本宫还听说你想要送李庶福晋去小善庵给佟佳侧福晋作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德妃娘娘瞧着尔芙真是被蒙在鼓里,倒是也没有继续绕弯子,开门见山的直言道。

    啊咧!

    送弘晖去江南历练,送李庶福晋去小善庵……

    没听说啊!

    尔芙继续摇头,顶着一张被雷劈了似的呆滞面孔,颤声道:“妾身未曾听说啊!”

    “呵呵,你说你不知道,那本宫就信你,只是这传闻都传到本宫耳朵里了,显然还是你治家不严所致,好好将你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清理清理,瞧瞧最近这些日子,这京里头就数你们府上热闹。

    你是嫡福晋,该管好自个儿这摊事,别整天想着和那些妾室争宠,落了身份。”

    说完,这场请安礼就也到了尾声。

    德妃娘娘又和尔芙扯会儿闲篇,不到晌午时分,便让尔芙离宫回府了。

    坐上回府的马车,她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呢,就这么绷着一张脸,拧眉苦思着,一路无话地回到了自个儿的屋里头,该洗漱洗漱,该卸妆卸妆,该更衣更衣,一切都收拾妥当,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暖烘烘的炕头上,总算是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

    她撂下手里捧着的茶碗,扭头吩咐诗兰去将赵德柱叫了进来。

    “赵德柱,我听说这最近府里的传言很多,怎么不见你报到我这里来呢?”她脸色阴沉地盯着恭敬见礼的赵德柱,也不叫起,冷声问道。

    “主子容禀,奴才是觉得这些传言,多是些荒诞无稽之言,实在不值得主子为此分心,这才没有及时禀报。”赵德柱跪得更低了几分,声音抖颤地回答道,他就知道这些事瞒不住,只是四爷那边儿吩咐下来,不让自个儿多嘴多舌,他也没有办法啊。

    尔芙闻言,抬手重重一拍炕桌,厉声喝道:“差事交给你,不是让你替我做主,你该不会是忘记谁是主子了吧!”

    “奴才有罪,还请主子宽恕。”赵德柱颤声求饶道。

    “你先起来吧!”尔芙到底不是个心狠的人,听完赵德柱可怜兮兮的求饶,虽然还有些怪罪赵德柱的自作主张,却也不忍心太过苛责他了,她微微抬手,指了指地当间摆着的绣墩,继续说道,“我将这府里最重要的一滩事都交到你手里,你就是我的耳朵和眼睛,你自作主张地将消息隐瞒下来,也许那些消息是无关轻重的传言,也许那些消息是荒诞不羁的谣言,但是这都该由我来判断,而不是你。

    行了,念在你是初犯,我不怪你,却不能不罚你,罚你三个月月钱,小惩大诫。”说完,她就摆摆手让赵德柱下去了,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让赵德柱将最近各处的消息汇总成册地送过来。

    赵德柱闻言,连忙磕头谢恩,一溜小跑地回到了自个儿屋里头,连膝盖上的尘土印记都顾不上清理干净,脑袋瓜儿上带着的帽子也歪斜了,连滚带爬地窜到铺着铺盖的炕上,打开炕柜就往里面钻着。

    旁边坐在炕边,正就着炭火烤地瓜吃的王守财瞧见这幕,嗤嗤笑出声来。

    “老憨,你笑什么笑!”赵德柱好不容易从炕柜最里面将册子找出来,羞恼问道。

    “笑你太聪明,聪明到坑了自个儿都不知道!”王守财丢下手里攥着的花生米,拍了拍沾满花生皮碎末的衣襟,起身说道。

    “什么意思?”赵德柱黑着脸问道。

    “你一向自诩比我聪明机灵,会讨主子欢心,办事得力,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有一点,我比你强,我比你忠心,我知道我自个儿的主子是谁,我替谁办差,你有时候就会忘记这点。”两人一块在尔芙跟前儿当差十多年了,关系自是不一般,别人怕赵德柱,王守财可不怕他,他笑着走到赵德柱跟前儿,指了指赵德柱脑袋上的那颗铜顶子,沉声说道。

    “不懂?”赵德柱摇头道。

    “你忘记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了吧,这主子将差事交给你,你就踏踏实实得办,怎么能主子爷吩咐一句,便将该送到主子跟前儿的东西扣下,这不是自个儿作死么!

    别怪兄弟不提醒你,这忠仆不侍二主是老礼,甭指望着混到前院去!”王守财拍拍赵德柱的肩膀,摇头叹气道。

    说完,他就转身回到了炕边坐下,继续就着炭火吃零嘴儿去了。

    赵德柱不敢耽搁差事,瞪了王守财一眼,便忙着将早就整理好的册子送到了上房,转身回来以后,这才老哥长老哥短地凑到了王守财跟前儿,一副求教做派地拱手道:“老哥儿仔细说说呗,你看我这还是一脑袋雾水呢!”

    “你是不懂,还是不愿意懂呢!”王守财笑着调侃道。

    “我是真没听懂。”赵德柱不敢去细想心里已经钻出来的一些想法,继续问道。

    王守财将搭在炕边儿的腿盘了起来,神色郑重地瞧着赵德柱,沉声说道:“你小子太滑溜了,就好像是钻进泥里头的那老泥鳅似的,但是这在府里伺候,我品来品去就总结出一条规律来,老实人的命更长久些。

    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懂得钻营啊,认准一个主子就一条道跑到黑啊。

    虽然这老实本分的奴才不讨喜,但是有错被罚,主子不会怪他,跟着的主子出事,也未必能牵扯上他。

    你就不太一样了,你小子从主子还是侧福晋的时候就跟在主子跟前儿,却总想方设法地往前院混,替主子打探消息是好,替主子卖好给那些在前院书房伺候的奴才也好,但是你总是分不清谁是你的主子,弄着弄着就跑到主子爷那边显忠心去了。

    主子爷跟前儿会缺人伺候么?

    主子爷可能和咱们主子抢个下人么?

    苏培盛苏公公能容许别人越过自个儿去么?

    你现在是第一次为了主子爷违背咱们主子的吩咐,咱们主子不知道,不怪罪你,那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你能瞒得住主子,还是你觉得主子爷会替你瞒着主子,我不吓唬你,今个儿咱们主子进宫一趟,知道了府里这些传闻,晚上肯定是要和主子爷说的,到时候……

    呵呵,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太多,也不需要说太明……

    王守财本就不是个喜欢多嘴儿的人,要不是他不想换了搭档,才不提醒赵德柱呢!

    赵德柱是聪明人,之前是他自欺欺人地糊弄着自个儿,这会儿王守财都提醒了,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节呢,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连忙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颤声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和主子说呗,主子性格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心里不痛快,却也不会怪你,但是你自个儿也得长个记性,认准了自个儿的主子是谁,别老是想太多,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儿,还轮不到你这个太监做。”王守财已经转过身去,正美滋滋地从炕柜里拎出一个封着黄泥的小酒坛,带着几分随意的回答道。

    赵德柱却是如获至宝般跑出了屋门,奔着上房就去了,隔着门吼道:“主子,奴才有事儿要禀。”

    对此,正低头翻看册子的尔芙很无奈啊。

    她实在是不知道赵德柱这一惊一乍地是怎么回事,拧着眉头摆摆手,便让诗兰领着他进来了,还不等她开口问话,赵德柱就噗通一声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道:“奴才有罪,奴才请主子宽恕。”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有罪了?”尔芙满脸无奈地抬头问道。

    “奴才骗了主子,奴才不是自个儿想要瞒着主子的,实在是主子爷不想主子为这些事烦心,特地吩咐下来,不让奴才将这些东西呈到主子跟前儿啊!”赵德柱偷偷地拧了大腿一把,逼出了两行眼泪,哭着答道。

    尔芙见状,心底仿佛有千万头神兽跑过一般无语。

    她却不能就这样晾着赵德柱这个大太监,冲着诗兰使了个眼色,示意诗兰扶起了赵德柱,叹着气说道:“不至于,不至于,这点事,实在不值得你这般哭哭啼啼的!”

    “主子,奴才知道错了,您千万不要赶奴才走啊!”赵德柱站起身来,哭着道。

    “不会的,我不怪你,你别哭了好伐,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啊,这哭哭啼啼的是真够不好看的,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四爷是这府里所有人的主子,别说你要听他吩咐,便是我这个嫡福晋,亦是要听着四爷的吩咐,只是你该早些告诉我这事,偷偷地告诉我,这样宫里娘娘闻起来的时候,我也不至于哑口无言啊。

    好啦,这事就说到这里就算了,另外赏你两道菜,一会儿自个儿去小厨房领去。”尔芙满脸无奈地摆摆手,连哄带劝地让诗兰送着赵德柱出了暖阁,这才叹着气地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炕桌上摆着的册子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册子上记录的各种传言,五花八门,还真是够热闹的……

    有德妃娘娘提起的那两桩事,比如说她撺掇着四爷要送弘晖去江南历练,实则是想要将弘晖埋在江南;比如说她撺掇着四爷送李庶福晋去小善庵给佟佳侧福晋作伴,想要将这两个身份地位都比较特殊的侧福晋就留在府外……

    除此之外,还有说她娘家伊尔根觉罗老福晋正满城地寻找模样出众的丫鬟……

    潜台词就是说尔芙已经准备要抬自个儿跟前儿的宫女固宠了。

    这些,还算是比较靠谱的,其他的就更加过分,也更加荒唐的,竟然说她要将自个儿母族的侄女配给弘晖,妄图控制弘晖,这明显就是在挑拨了。

    看看这册子上的内容,尔芙也就明白四爷不让赵德柱将这册子呈报给自个儿知道的原因了,因为她仅仅是看看册子里的内容就已经好生气好生气了,这要是他之前就看过这册子里的内容,再听府里那些妾室说出那些冷嘲热讽的话,估计她都能当场变身女超人,来个力战情敌联盟的大戏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满四爷想要瞒着自个儿的做法。

    想想她如同一个傻子似的被那些女人各种嘲弄,她就觉得憋屈。

    “诗兰,去跨院把秦嬷嬷请来,我是该好好收拾收拾后院这些喜欢嚼舌根的奴才们了!”不高兴就要找人出气,赵德柱哭哭啼啼的,一副娘们唧唧的样子,让她不好下手收拾解恨,四爷瞒着自个儿是好心,她不能不识好歹,也就剩下这册子上那些到处散播谣言的恶奴刁奴们了。

    少时片刻,诗兰领着秦嬷嬷从外面进来了,尔芙也已经将册子上的名单整理好了,她笑着扬了扬手里那张写满人名的罗纹纸,吩咐道:“最近府里多了好多无事生非的恶奴,看来他们是不想在咱们府里伺候了,那我就替他们安排个新去处,一会儿就麻烦秦嬷嬷将人都聚到一块吧。”

    说完,她就将这张写满了人名的罗纹纸,交到了秦嬷嬷的手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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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介绍:
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