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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不遗憾全文阅读

作者:朕御山河     盛唐不遗憾txt下载     盛唐不遗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张光晟并没有在意众人的眼神,他迈步走到牢房栅栏外,看向盘腿而坐的李安,表情有些复杂。

    李安嗅了嗅鼻子,闻到了篮子中的酒菜味,在牢房呆了一天,闻着臭烘烘的空气,吃着粗劣的饭食,这让李安对美食格外的敏感。

    ‘好酒好菜都送来了,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最后一餐吧!’李安心头猛的一惊,难道自己猜错了,王忠嗣动了杀机。

    “李少郎,牢房的饭菜太粗劣,这里有美味的酒菜,你们尝尝。”

    张光晟将篮子提起,并将里面的美食一样样的递进栅栏内。

    “啪……。”

    李昆雄顺手打碎了一坛美酒,斥道:“拿走,我们不稀罕。”

    “昆雄,光晟也是一片好意,既然好酒好菜送来了,我们还客气什么。”

    荔非守瑜表情淡定,拿起一盘熟羊肉,闻了闻,一副极爽的表情,轻声道:“好香,谢了。”随即大吃了起来。

    “张光晟,枉我大兄还救过你性命,你居然这么不讲义气,大兄被抓入大牢,你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李昆雄的怒气没有丝毫衰减,显得怒不可遏。

    张光晟嘴角一抹苦笑,无奈道:“我若进去了,谁给你们送酒菜。”

    李安微微一愣,看向张光晟:“怎么,不是王节帅让你来的?”

    从这句话,李安感觉到,张光晟是自己跑来送酒菜的,这件事王忠嗣很有可能不知道。

    张光晟再次苦笑,顿了顿,看向李安:“李少郎,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王节帅要先将你们关上一段时间,磨磨你们的傲气,一时半会就别指望出去了,牢房饭菜粗劣,我会每日送来美食。”说完在狱卒的催促下大步离开。

    “先关上一段时间,磨磨傲气。”

    李安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几句,突然大喊:“张光晟,你给我回来,回来。”

    尽管李安声嘶力竭,但张光晟已经走远。

    “大兄,怎么了?”

    见李安额头冒汗,李昆雄紧张的问道。

    李安大急道:“你们忘了,李寒露说过,会在三日后带着嫩芽儿在涿鹿山谷等我,若我一直被困在这里,岂不要错过时辰。”

    众人闻言,顿时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兄,那可怎么办?我们被困在牢中,若不能及时出去,可真的就见不到嫩芽儿了。”

    “无恙,我也没有办法。”

    李安此刻是真的着急了,他在牢房内来回踱着步子,王忠嗣啥也不问,直接要将他关上一阵子,这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而这样一来,势必就错过了与李寒露的约定。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见王节帅。”

    李安用脚踹大牢的栅栏,大声吼道。

    “来人,都死了吗?我要见王节帅。”

    尽管李安声嘶力竭的大吼,但大牢里的狱卒都好像听不见似的,没有一点反应,既不呵斥也不过来询问,让李安无计可施。

    其实,这些都是王忠嗣事先交代好的,为的就是要磨磨李安的性子,杀杀他的傲气。

    “混蛋,这群混蛋都聋了。”

    关押李安的牢房,用的是铁质的栅栏,被踹了大半天是一点损伤都没有,这让李安想闯出去都不可能。

    “无恙莫急,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明日张光晟送饭的时候,可以让他前往涿鹿山谷。”

    荔非守瑜突然想到了张光晟,并认为只有张光晟才能完成这项任务。

    李安闻言,连忙点头,就像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心头浮现出一丝希望。

    ###

    张齐丘府邸,王忠嗣端起一杯茶,轻轻喝了一口,随即放在身前的几案上,抬眼看向颔首站立的狱卒,开口询问李安几人的情况。

    狱卒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汇报道:“节帅,他们昨日还算消停,今日突然变得暴躁了一些,在牢内大喊大叫,嚷着要见节帅。”

    “哼,这才一天就急成这样,如此心浮气躁怎能成大事,看来必须多关几日。”王忠嗣轻声斥了一句,继续问道:“今日可有人见过他们。”

    狱卒如实道:“回节帅,今日正午,张军使与一名少郎带着酒菜来过,军使没进大牢,只让少郎将酒菜送给牢里的几人,而后就离开了。”

    王忠嗣咧嘴一笑:“这个张齐丘,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李安救了他一命,他理应如此。”说完摆了摆手,让狱卒离开。

    狱卒走远后,哥舒翰上前一步,正色道:“节帅,突厥局势越发紧张,我们在此久留,只怕会耽误大事。”

    王忠嗣不以为然,轻声道:“突厥形势再紧张,也不在乎这几日,眼下入寇蔚州的蕃军刚被我们赶走,民心还未安定下来,百姓唯恐蕃军再来,若我们贸然离去,会让蔚州的百姓失去安全之感。”

    哥舒翰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王忠嗣是一名对百姓非常爱护的将领,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多年来南征北战,将侵犯大唐百姓的蕃军一次次击溃。

    而王忠嗣之所以要在蔚州多留几日,除了安定民心的需要之外,他还在为李安的事情操心。

    若李安在涿鹿山谷,没有放走蕃军残部,而是将他们生擒和斩杀,则必然是大功一件,王忠嗣便可以非常顺利的将李安召入麾下,并提拔为一名小将,日后稍加培养,必可让李安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但李安却鬼使神差的将蕃军残部放跑了,还阻止他麾下的兵马进行追击,如此胆大妄为,藐视军规,他如何能不生气,若这样还重用和提拔李安,部将们会怎么想,会怎么看自己。

    李安年纪轻轻就展现了如此骄人的才华,这是王忠嗣非常欣赏的,但李安身上那股少年郎特有的傲气,和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又让他非常的头疼,一块璞玉该如何打磨,他必须谨慎思索。

    “节帅,京城方向送来消息。”

    一名心腹将一封信件,交到了王忠嗣的手中。

    王忠嗣轻轻打开信件,看完之后,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

    安边城牢房内,李安五人正在等待张光晟,一直到正午以后,张光晟都没有出现,这让李安大为着急,昆雄、二牛更是开始破口大骂,大骂张光晟言而无信。

    “大兄,张光晟这小子就是个浑球,这么久了还不来。”

    “这田舍郎无情无义,我们就不该相信他。”

    荔非守瑜倒是不急不躁,淡定的拿起一块坚硬如石的胡饼,张嘴咬了起来,牢房的伙食向来都比较差,不过,果腹倒是毫无问题的。

    李安有心事,自然毫无胃口,一口也没有吃,不过,他相信张光晟一定会来的。

    天黑之后,张光晟才姗姗来迟,并准备了比昨日还多的酒菜。

    “张光晟,你怎么现在才来。”

    张二牛大声指责。

    张光晟微微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不是他想什么时候送饭就什么时候,没有张齐丘出面,他根本没资格靠近大牢,而他这人又不太喜欢解释,只有默默承受。

    李安此刻并不在乎吃喝,他隔着栅栏抓住张光晟的双手,将自己与李寒露的约定告诉了张光晟,并要求张光晟一定要立即前往涿鹿山谷,接回自己的亲人。

    张光晟闻言惊诧了一下,怪不得李安会放走蕃军残部,原来竟然是义妹在蕃军的手里。

    “李少郎放心,明日一早,我就会赶往涿鹿山谷。”

    李安摇头道:“涿鹿山谷那么远,至少需要半日的时间,你最好现在就去。”

    在李安看来,夜里出发,第二日一早就可以抵达涿鹿山谷,天黑之前就可以带着嫩芽儿来到安边城。

    “李少郎,现在是宵禁,没有节帅的令牌,城门是不会打开的。”

    “那你也要想办法,可以去找张将军和郭将军帮忙。”

    张光晟点了点头:“李少郎放心,我会尽全力的。”说完提着空篮子离开大牢。

    “大兄,张光晟真的可以接回嫩芽儿吗?”

    李安吁了口气,无奈道:“不然怎样,现在,能帮助我们的,就只有张光晟了。”

    此刻,李安的心情可谓是非常的无奈,他有一种被绑住手脚的束缚感,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不够强大,他还只是一个小人物,犯了错误可以被肆意的惩罚。

    “王忠嗣,你真的这么无情吗?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李安的心头涌现出一丝不满。

    张光晟走出大牢,便立即将李安放跑蕃军残部的缘由告诉了张齐丘,并要求立即出城,前往涿鹿山谷。

    张齐丘闻言,顿时噫吁不已,不过,他以涿鹿山谷只有半日的路程,第二日一早出发来得及为借口,拒绝张光晟连夜出城。

    毕竟,此时天色已晚,王忠嗣已经歇息,若为了这么点小事前去打扰上司不太好,至少,在张齐丘看来,嫩芽儿的事情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光晟无奈,只得提前准备好马匹,预备第二日一早出发,前往涿鹿山谷。

第四十七章 大兄不要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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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张齐丘的府邸,在一处院落里,王忠嗣正迎着朝阳舞剑,他南征北战,打过无数场硬仗,剑法凌厉且带有一股让人窒息的杀气。

    张齐丘从老远就听到了舞剑之声,他知道王忠嗣已经起身,整了整衣冠前去拜见。

    “节帅剑法刚猛有力,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末将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王忠嗣刚刚舞完剑,张齐丘便走上去拍了一句马屁。

    “还是老了,已无当年的气势。”

    王忠嗣轻轻摇头,将手中的宝剑交给身旁的亲兵,并披上另一名亲兵递过来的锦袍。

    张齐丘咧嘴一笑:“节帅春秋正盛,一点都不老。”

    此时,王忠嗣才三十六岁,自然谈不上老迈,不过,与二十岁时相比,体力自然是衰退了不少,精力也没有以往充足,发出感叹也不足为奇。

    王忠嗣踱了几步,见张齐丘欲言又止,开口道:“你这么早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张齐丘点了点头,将李安放跑蕃军残部的缘由告诉了王忠嗣,并极力为李安求情。

    “儿戏,简直是儿戏,两军交战不是过家家,岂能因私情而不顾大局。”

    王忠嗣闻言,了解了李安放跑蕃军残部的理由,并认为李安的做法太不妥当,太儿戏了。

    张齐丘忙解释道:“节帅息怒,李少郎年少,缺乏历练,一时被私情左右也是情有可原。”

    王忠嗣长长的吁了口气,他也有年轻的时候,也为了某人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如此一想,便对李安体谅了不少。

    不过,李安的毛病若是不改,日后落入别人的手里就麻烦了,这让他的心头浮现出一丝担忧。

    “你不必为他求情了,本帅也很喜欢这孩子,明日将他带过来,我要好好和他谈谈。”

    张齐丘拱手行礼:“是,节帅。”

    ####

    正午时分,涿鹿山谷刮起了一阵风,将谷口地面的积雪吹得老高,雪沫子打在两名小娘的脸上,让她们不得不眯着眼睛。

    这两小娘自然是李寒露和嫩芽儿了,他们在谷口等了一上午,却没有发现李安的身影,身后二十步外,是十余名蕃军精锐骑兵。

    李寒露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既然答应了李安,自然要将嫩芽儿送还给李安。

    嫩芽儿的脸蛋被冰雪砸的生疼,她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期待自己的大兄会骑着高头大马,从前方飞奔而来,而李寒露则面无表情的看向远处,冰冷的容颜比扬起的雪沫子还要寒凉。

    “寒露姊姊,我大兄怎么还不来?”

    嫩芽儿伸出小手,握着李寒露的胳膊,疑惑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失落。

    李寒露侧首看向嫩芽儿,抚了抚她的脸庞:“也许你的大兄不想要你了。”

    嫩芽儿连忙摇头:“不,不会的,大兄不会不要我的。”

    李安自然不会放弃嫩芽儿,李寒露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她是故意逗嫩芽儿玩的,虽然她一直比较冰冷,但也并非毫无七情六欲之人,平常人该有的感情她都有,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将各种感情隐藏起来,以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而此刻,李安始终没有出现,这让李寒露心头生出一丝不祥之感,李安违抗军令,将她们放跑了,会不会因此被军法处置了。

    一想到李安可能已经被处斩,李寒露的心里突然不自觉的疼了一下,这不禁让她感到心慌,李安只不过是救过她的唐人而已,他的生死有这么重要么。

    “芽儿,你大兄可能不会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以后跟着姊姊。”李寒露说着将嫩芽儿额头的毡帽向下压了压。

    嫩芽儿摇了摇头:“姊姊,我还想再等等大兄。”

    李寒露点了点头,缓缓看向远处:“芽儿,要不姊姊给你讲个故事?”

    “嗯。”嫩芽儿连忙点头,并期待的看向李寒露。

    李寒露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将她的故事详细的讲了出来。

    多年前,在北方的部落里,有一个六岁的小娘,她的阿娘是个很善良的母亲,非常疼爱小娘,小娘也非常快乐,每天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她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快乐的小娘。

    可小娘毕竟只是小娘,她的父亲要的是能继承他家业的少郎,而她的母亲在六年来却只有她一个,父亲迎娶了庶母,希望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

    庶母是个狠辣的女人,她在小娘父亲面前很温柔,但却处处为难小娘和母亲,尤其是怀了孩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开始陷害小娘的母亲,最后逼得小娘母亲,不得不含泪饮下鸩酒。

    “这个女人好坏。”

    嫩芽儿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李寒露嘴角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接着讲故事。

    小娘失去了母亲,非常的伤心和难过,她非常痛恨害死母亲的庶母,伤心和恨意让她变得越来越坚强,几个月后的夜晚,小娘带着恨意,将一把匕首插入了庶母的小腹。

    “啊!这小娘杀死了庶母,那她的父亲不会生气吗?”

    嫩芽儿期待的看向李寒露。

    “她的父亲当然很生气,但他下不了手,毕竟,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很爱他的女儿。”

    嫩芽儿凝视李寒露片刻,怔怔道:“姊姊就是故事里的小娘。”

    李寒露抚摸嫩芽儿的额头:“芽儿,你很聪明,没错,姊姊就是故事里的小娘,当年刺杀庶母的时候,我还很小,也很害怕,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说完眼神之中闪出一丝寒意。

    “姊姊。”

    嫩芽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别怕,姊姊会永远保护你。”李寒露将嫩芽儿揽入怀中,抚摸她的额头。

    嫩芽儿能够感受到李寒露的善意,心里暖暖的,不过,说好的大兄一直没有出现,又让她有些失望,尽管有了李寒露这个依靠,但她还是更喜欢和自己的大兄在一起。

    “姊姊,大兄真的不会来了么?”

    傍晚的时候,李安仍旧没有出现,望着前方空空荡荡的雪地,嫩芽儿嘟起了小嘴。

    李寒露皱了皱眉,安慰道:“芽儿,大兄不来接你,你还有姊姊,以后你可以跟着姊姊学武,若是部落里有人敢欺辱你,你就用鞭子狠狠的抽他,若是太过分,那就直接杀了他。”

    嫩芽儿嘟着嘴:“寒露姊姊,我还想再等一小会儿。”

    “好,那就再等一小会儿。”

    李寒露处处谦让嫩芽儿,因为她觉得自己亏欠李安,想用这种方式进行补偿。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李安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嫩芽儿的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失望。

    “姊姊,大兄真的不要芽儿了。”

    嫩芽儿轻轻转身,不在看向李安可能奔来的方向。

    “芽儿,你还有姊姊,跟姊姊回去吧!”

    李寒露揽住嫩芽儿的肩膀,安抚她的心灵。

    嫩芽儿从怀中摸出连夜绣出的手帕,看着上面弯弯的垂柳:“姊姊,芽儿把手帕放在这里,大兄若是有空来了,就会知道芽儿曾来过。”

    说完将手帕系在谷口的一颗大树上,看着它迎风飘扬。

    李寒露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跨上战马,并将嫩芽儿拉在身前,带着队伍离开涿鹿山谷。

    ####

    夜半的时候,李安仍旧没有困意,按照他的交代,张光晟应该早就将嫩芽儿接回来了,可已经半夜了,张光晟一直没有出现,这不得不让他感到焦虑。

    会不会是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张光晟根本就出不了安边城,李寒露又会不会真的信守承诺?

    这一连串的假设,搞得李安大为头痛,可他呆在这牢狱之中,根本就出不去,也完全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是真的束手无策。

    “无恙,怎么了,睡不着?”

    荔非守瑜白天的时候就一直躺着睡觉,此刻来了精神。

    李安吁了口气:“张光晟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事情可能不顺利。”

    “无恙,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就算这次没能回来,日后总有机会的。”

    李安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在这节骨眼上,心里总有些着急和不安,不知是不是我太年轻了,还不成熟。”

    “肯定是了,我虚长你几岁,米娘和嫩芽儿一样,也在怒皆部,我都没你这般心浮气躁。”荔非守瑜自夸了一句。

    李安一阵无语,米娘原本就是怒皆部的人,当然没什么好担心的,而嫩芽儿是被蕃军掠去的,会不会被人欺辱,能不能适应草原的生活等等都让人担心,他和荔非守瑜遇到的情况不一样,当然不可能是一个心境了。

    “无恙,张光晟已经说了,王节帅将你打入大牢,是为了打磨你的心性,若你一直这么心浮气躁,节帅只怕会很失望,而且,说不定会多关你一些时日。”

    荔非守瑜冷静的说道。

    李安闻言一愣,荔非守瑜这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此刻,就算他再怎么急躁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而这种急躁的性格是成功的大敌,若要取得成功,必须戒除急躁的秉性,始终保持耐心和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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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陛下要见我

    清晨的朝阳照耀着大地,但安边城的大牢内依旧一片黑暗,仅有一小束阳光从窗户的缝隙进入大牢,让大牢能有一丝光亮。

    “李少郎,节帅要见你。”

    狱卒将牢房的栅栏门打开,大喊了一声。

    李安后半夜才睡,此刻正是睡眼惺忪,闻言很是不悦:“别烦我,待我睡足了再去。”

    “你……”

    狱卒瞪大了眼睛,若是普通的囚犯,他早就拳打脚踢了,但李安在安边城的名气很大,与王忠嗣的关系也很不一般,他只能忍着。

    “大兄,王节帅要见你,真的不去。”

    “不去。”

    李安正在困头上,语气很是坚决。

    狱卒无奈,只得前去向王忠嗣汇报。

    “什么,睡足了再来见我,混帐。”

    听了狱卒的汇报,王忠嗣大为生气,他可是威震一方的节度使,李安居然在他面前摆起了架子,这不得不让他生气。

    身旁的张齐丘见状,忙道:“节帅,末将亲自去牢里请他。”

    王忠嗣连忙摆手:“不,还是让他睡足了再说吧!弄得好像我求着见他似的。”说完不禁哑然失笑,李安能不嚷不闹,安静的在牢里睡觉,说明这小子有个性,是块好材料。

    正午时分,睡足了的李安伸了个懒腰,在牢房内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后便前去面见王忠嗣。

    在牢房内呆了好多天,李安猛然离开牢房,对外面的光线很不适应,眯着眼睛走了一路。

    “臭小子,睡足了么?”

    王忠嗣没好气的问道。

    李安不卑不亢,拱手道:“回叔父,小侄睡足了。”

    “知道为什么把你关入牢房?”

    “小侄放走蕃军残部,还假传您的命令,不让李将军率兵追击,惹得叔父不高兴了。”

    王忠嗣眉头一皱:“惹我不高兴?你故意放走敌军、假传军令,每一样都是死罪,你可知晓?”

    “叔父,这个小侄是真的不清楚,父亲只教我练功,从未教我军规。”

    李安死皮赖脸的为自己辩解,表情极为冷静。

    王忠嗣嘴角微微一笑:“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还不是真正的大唐军人,不懂军规倒也情有可原,这件事情我会压下来,就当你从来就没有去过涿鹿山谷。”

    “谢叔父,那功劳呢?小侄三百破五千,斩杀蕃军大将李天龙,可有赏赐?”

    王忠嗣眼一瞪:“饶了你的小命,还敢跟我要赏赐,你脸皮够厚的,一文钱都没有。”

    李安咧嘴一笑,他刚才只是戏言,其实,有没有赏赐,对他来说并不是太重要,只要让王忠嗣知道他有才能就足够了,以后跟他混,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吗?

    王忠嗣微微笑了笑,看向李安:“无恙,你是一块璞玉,我本有心将你带在身边,仔细雕琢,但眼下却是不能了。”

    李安闻言大惊,若王忠嗣不带他混,他该找谁呢?

    “叔父,这是为何,是侄儿放跑蕃军残部,惹您不高兴了?”

    王忠嗣摆了摆手,叹气道:“无恙,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也应该知道了。”

    “叔父,是什么事情?”

    王忠嗣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无恙,你可知道太子对大唐来说有多重要?”

    “当然重要,皇帝陛下归天之后,太子将继承皇位,驾驭整个天下。”

    王忠嗣满意的点头:“很好,那若是太子的地位始终不稳定,会有什么后果?”

    ‘太子地位不稳固。’

    李安蹙眉想了想,觉得王忠嗣在绕圈子,对这个时代的历史,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此时的太子的确地位不稳,而王忠嗣与太子从小就很友好,是支持太子的大将,日后,更是因为支持太子的缘故被贬官,而后抑郁而终。

    “太子为国之储君,若太子根基不稳,一旦皇帝归天,太子登基后将无力驾驭天下,有可能会引起****。”

    李安尽量顺着王忠嗣说话。

    王忠嗣闻言,大为满意,点头道:“无恙,你说的太对了,太子是国之储君,是大唐帝国未来的希望,太子地位稳定,则大唐昌盛,太子地位不稳,则大唐江山不稳。”

    “叔父,你究竟要说什么?”

    王忠嗣情绪激动的拉住李安的手,将当今朝廷的局势说了一通,并将李武是太子党的事实,告诉了李安,并让李安继承父亲的志向,帮助太子稳定地位。

    李安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的父亲是太子一党,而父亲的失踪,也很有可能与他的身份有关。

    “叔父,这是结党营私,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后果很严重。”

    王忠嗣蹙了蹙眉头“无恙,为了大唐帝国的长久稳定,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岂能在乎这些。”

    “可朝廷的局势如此复杂,我一个小人物,就怕帮不上太子,还是留在叔父身边多学学比较妥当。”

    李安实在不想跟太子混,在他的印象中,太子真的不怎么样,和王忠嗣比起来,差太多了。

    “无恙,不是叔父不想收下你,是你在安边城太出风头了,张齐丘的战报早就快马加鞭送入京城,陛下看了战报点名要见你。”

    皇帝陛下居然要见自己,李安猛的惊诧了一下,感觉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了,若是皇帝李隆基能看上自己,也是非常不错的,只是王忠嗣要自己帮助太子,这让他感到很为难。

    李安知道,当前的皇帝李隆基对太子是不太放心的,若自己整日和太子混在一起,会让李隆基不高兴的,如此,哪里还有什么前途。

    不过,既然自己的父亲是太子党,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继承遗志了,暗地里帮助太子,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才对,而且,十余年后,若无意外,太子还是会登基的,到时候岂不接着富贵。

    一想到能见见当今的皇帝,李安的心头就一阵激动,他在安边城大肆表现一番,原本是表现给王忠嗣看的,没想到无心插柳,竟然入了李隆基的法眼。

    “叔父放心,到了京城之后,我一定会前去拜见太子殿下的。”

    王忠嗣欣慰的点了点头:“无恙,这次我军击破蕃军缴获颇多,你这次前往京城,带着这些东西献给陛下。”

    “叔父,我何时出发?”

    “你在大牢呆了这么久,修养一天,后日一早出发。”

    李安颔首道:“是,叔父。”

    走出张齐丘府邸,李安大大的吁了口气,感觉天地是如此的广阔,在安边城这个小地方立了一点功劳,居然引起了大唐皇帝李隆基的注意,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幸运。

    “大兄,大兄,张光晟回来了。”

    李昆雄大喊一声,将李安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少郎,实在对不住,战马不小心崴了腿,我走到涿鹿山谷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谷口空无一人。”

    刚见到李安,张光晟便歉意的解释。

    李安吁了口气,拍着张光晟的肩膀:“辛苦了,这也许都是天意,不能怪你。”

    “大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要嫩芽儿了吗?”

    李安正色道:“后日一早,我们前去京城,皇帝陛下要见我,现在,我想亲自去涿鹿山谷看一眼,你们也一起去吗?”

    众人轻轻点头,愿意同去。

    李安跨上战马,带着昆雄、飞羽、守瑜、二牛四人,策马离开安边城,奔向涿鹿山谷方向。

    为了加快速度,五人带了十批战马,一路上轮换骑乘,以节省马力。

    傍晚的时候,李安一行五人便抵达了涿鹿山谷的谷口,不过,谷口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手帕,树枝上怎么会有手帕。’李安策马奔了过去,并将手帕拿在手中。

    白色的手帕上绣着一颗垂柳,这垂柳弯弯的树枝上,满是嫩嫩的芽儿,看上去非常美观。

    ‘嫩芽儿,这一定是嫩芽儿亲手绣的。’

    李安立马就认出了嫩芽儿的手工,而且,柳树枝的鲜嫩芽儿,代表的就是嫩芽儿。

    “大兄,看来李寒露并没有食言,是我们食言了。”

    李飞羽轻轻策马奔了过来。

    李安心头一阵感慨,虽然这次机会自己错过了,但这手帕的存在,证明了嫩芽儿还活着,如此,他也就放心了,他相信有李寒露在,嫩芽儿会生活的很好。

    谷口刮起了一阵寒风,将地面的雪沫吹起,并打在李安的脸颊上,让李安感到了一丝疼痛。

    谷口的风一向很大,李寒露和嫩芽儿被雪沫吹了一天,却没能等到自己,她们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至少嫩芽儿的心里肯定会难过,而她留下这块手帕,便是觉得大兄一定会来这里的,只是没赶上时间而已。

    “一切都是天意,我们回去吧!”

    在谷口方向呆了片刻,李安将手帕塞入怀中,勒马返回。

    “驾驾驾……”

    众人跟随李安,奔回安边城。

    在安边城休整一日后,李安即将前往京城,而王忠嗣也要离开蔚州,前方朔方坐镇。

    为了押送战利品,王忠嗣要求张齐丘,将横野军的五十余名士兵拨给李安,从而让李安带领这支百人的队伍前往京城。

第四十九章 又见小娘

    横野军遭受重创后,仅剩下几百将士,底子很薄,而王忠嗣要求拨给李安的五十余将士,又是前几日跟随李安重创蕃军的那一批,算是最优秀的横野军将士了,这让张齐丘有些肉疼,不过,李安在安边城帮了他不少的忙,将最优秀的士兵拨给李安,张齐丘倒也算心甘情愿。

    五十余名精锐的横野军将士,在张光晟的带领下,全副武装的集结待命,白狼寨的四十余名弟兄,也在荔非守瑜等人的带领下,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这一百人马实力不俗,足以震慑沿途的山贼盗匪,从而保障李安与所押运的战利品安全抵达京城。

    “大兄,人马全部集结完毕,十辆辎重车也全部装满战利品,随时可以出发。”

    李安轻轻点头:“你们先走,我去与叔父道别。”

    “是,大兄。”

    李安策马奔向王忠嗣,马上拱手道:“叔父,侄儿这就要前往京城,特来向叔父告别。”

    王忠嗣点了点头:“突厥局势突变,叔父也要立即赶回朔方,你一路小心,到了京城之后,可先去找你颜叔父,他在京城呆了十年,对京城的情况比较熟悉。”

    “是,小侄明白。”李安应了一声,看向旁边的张齐丘和郭子仪等人,拱手道:“各位将军,李安告辞,保重。”

    “一路保重。”张齐丘与郭子仪等人,轻轻拱手还礼。

    李安最后看了众人一眼,策马追赶已经离开的队伍。

    看着李安奔离的背影,张齐丘感叹道:“节帅,李少郎年纪轻轻就得陛下亲自召见,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王忠嗣笑了笑:“但愿他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如此,本帅也就放心了,好了,突厥形势危急,本帅必须离开了。”

    “恭送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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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策马而行,很快就追上了队伍,并根据行军的需要,将队伍分成三段,李安带领一部分人马在前方开路,十名车夫驾驭辎重车走在中间,张光晟带领部分人马负责殿后。

    此次,李隆基亲自点名召见,这让李安大为兴奋,但从王忠嗣安排他顺道护送战利品这件事,又可以看出,李隆基只是一时高兴,想要见见自己而已,但并并不急迫。

    若李隆基非常急迫的召见自己,王忠嗣一定会让他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京城才对,不过,想想也是,李隆基作为大唐皇帝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每天都要召见很多人,而李安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人而已,早一天晚一天召见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一层,李安微微有些失望,是一种不太被重视的失望,但自己只是立了一些小功勋而已,大唐帝国失去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如此,又凭什么让人家李隆基特别重视自己呢?能召见一下,让你见见天子的龙颜,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还指望李隆基‘三顾茅庐’请你呢?

    既然只是普通的召见,自然不用着急赶路,李安倒也乐的舒心,一路游山玩水很是惬意。

    至于沿途的山贼盗匪,李安武功高强,麾下有一百精锐,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谁敢招惹就灭了谁。

    “大兄,前方有一辆马车,好像在等着我们。”

    “过去看看。”

    李安猛夹马腹,策马奔了过去。

    见到马车前站立的中年郎君,李安微微愣了一下:“咦,你不是安边城的郎中吗?若我没有记错,你好像叫王冰。”

    王冰咧嘴一笑,抱拳道:“李少郎真是好记性,在下正是王冰,安边城的仵作是我师弟。”

    “哦,那你这是?”

    王冰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李少郎,我带着两名徒弟,准备前往京城,听说李少郎也要去京城,所以想同行,这样就不用担心路上的山贼盗匪了。”

    李安闻言,淡然一笑,原来王冰这小子,是把自己当成免费的保镖了,当然,这也算是看得起自己,而且,王冰医术不错,若是半路上有人生病了,倒也可以及时治疗。

    “郎中识破蕃军奸细的鱼毒,消除百姓对瘟疫的恐慌心理,也算是大功一件,到了京城,我会为你请功的,还有,这一路,有我们保护,你们不必有任何的担忧。”

    李安自信满满,表面夸赞王冰,实则炫耀自己。

    王冰大为高兴:“如此就多谢李少郎了。”

    李安轻轻点头,将王冰的马车安排在辎重车的最前方,随队伍一同前行。

    离开蔚州后,李安一行人马经过代州、忻州,进入太原府,也就是大唐的北都,李渊父子起兵打天下的根据地,而后经过汾州、晋州、绛州,进入蒲州境内。

    蒲州的东面便是潼关,只要过了潼关,再走二三百里,就可以抵达京师长安了。

    “大兄,翻过前方的雷首山,再走二十里就是风陵关,今晚我们就在风陵关过夜,明日一早渡河。”

    李安看向正前方的群山,咧嘴一笑:“让队伍加快速度,驾……”

    说完策马向前方奔去,昆雄、飞羽、荔非守瑜等十余人,紧紧跟在后面。

    这一路上,李安经常性的策马狂奔,带领少数弟兄在前方探路,最远的时候与后面的队伍拉开了二十余里,完全不担心有人打劫辎重车。

    在山峦起伏的地带,带着一帮弟兄策马狂奔,看着大唐的秀丽河山,谈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这是一件非常舒服惬意的事情。

    “无恙,后面的队伍被我们甩开十几里了,还是等等他们吧!”

    荔非守瑜勒马停下,看向李安。

    李安表情轻松:“不用担心,有张光晟和二牛在后面,不会有事的,我们继续前行,到风陵关驿站等他们。”

    荔非守瑜轻轻点头:“也好,那我们就先去风陵关准备。”

    “驾驾驾……”

    众人短暂停歇片刻,继续向风陵关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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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首山脚下,一群山贼突然从茂密的树林中蹿出,对正在行进的一支队伍进行突袭。

    这支队伍足有三十名护卫,看上去也算孔武有力,但山贼足有五十余人,而且采取了突袭的策略,为此,三十名护卫很快就伤亡殆尽,队伍中的车夫和随从也是没命的逃窜,但大多被山贼追上,并一刀毙命。

    “阿娘,有山贼,我们遇到山贼了。”

    一名小娘惊慌的放下手中掀起的车帘。

    “山贼,怎么又碰上山贼了。”

    马车内的中年娘子,也紧张了起来。

    “咔嚓……”

    马车的帘子被一把撕碎,一名满脸虬髯的山贼将脑袋探了进来。

    “啊……”

    两人惊吓的蜷缩成一团。

    “哈哈!好俊俏的小娘,咦,老的也不错,弟兄们,今晚有婆娘玩了。”

    虬髯山贼狰狞一笑,满脸的兴奋。

    众山贼见状,全都奔了过来,并跳上马车,将二人拉了下来。

    “月儿……”

    “阿娘……”

    二人一阵挣扎,但柔弱的女子,如何能挣脱强壮山贼的束缚,她们越是挣扎,众山贼就越是兴奋。

    “弟兄们,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回山寨。”

    虬髯山贼大喝一声,将小娘抱起,并扛在了肩上。

    “放开我,放开我。”

    小娘用力捶打虬髯山贼,却连挠痒痒的力度都不够。

    “月儿……”

    “老婆娘,姿色不错吗?一起走吧!”

    两名山贼一起用力,一前一后将中年娘子扛了便走,剩下的山贼全都扛着各种值钱的财物,准备满载而归。

    “呃……”

    “老不死的,居然敢咬人。”

    两名山贼大怒,将中年娘子随手扔了出去,并拔出腰间匕首,准备一解心头之恨。

    “阿娘……”

    小娘见自己的阿娘被扔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两名山贼正准备下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只是一名柔弱的女子,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接受即将被侮辱的命运。

    “踏踏踏……”

    十余骑快马呼啸而来,正是李安一行人。

    “毛贼,休要伤人性命。”

    李安大喝一声,一箭射向准备行凶的山贼,荔非守瑜等人,也全都弯弓搭箭,向山贼射去。

    “嗖嗖嗖……”

    十余支箭矢飞向众山贼,当场就射杀了五六人。

    一轮箭矢射完,双方的距离已经靠的很近了,李安与昆雄、飞羽抽出后背的短矛,向剩下的山贼掷去,当场又射杀了多人。

    绝望的小娘睁开双眼,看到正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高举长枪策马杀来,那姿势是如此的潇洒,如此的迷人。

    虬髯山贼不可思议的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同伴,眼神充满恐惧,而此刻李安已经举枪杀到了眼前,他无路可逃,只得将扛在肩部的小娘扔向李安,妄图阻挡李安。

    虬髯山贼猛然将小娘扔了过来,这大大出乎李安的预料,情急之下只得扔掉手中的长枪,并迅速伸手接住。

    “呃。”

    小娘猛然撞入李安的怀中,被李安稳稳的抱住,而小娘的粉嫩小嘴,也鬼使神差的咬在了李安的嘴上,并发出了一声嘤咛。

第五十章 月儿到底是谁

    李安本无意占小娘的便宜,是虬髯山贼将小娘扔过来的,若他不伸手去接,则小娘一定会摔得不轻,他又怎么能忍心呢?

    况且,是小娘咬住他的嘴唇,而不是他主动占人家便宜的,不论怎么说,李安都是毫无过错。

    小娘瞪着一对萌萌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李安的眼睛,竟没有将自己的小嘴移开,而既然小娘愿意就这么咬着,李安又岂能无情的拒绝。

    至于剿灭山贼,荔非守瑜和昆雄、飞羽可都不是吃素的,有他们几个在,区区几十山贼根本就不够热身的。

    四目相对,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而浑身麻酥酥的感觉,又是如此的奇妙,竟让他们都不愿主动移开嘴唇,因为一旦移开,这种美妙的麻酥酥感觉就会立马消失。

    “大兄,小心。”

    李安猛的一惊,抱住小娘向右侧弯腰,一支利箭从头顶擦了过去,就差一点就射中了。

    “李少郎……原来是你。”

    小娘脸色潮红,看了李安一眼,便轻轻的低下螓首,前胸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李安咧嘴一笑,看向怀中的小娘:“月儿,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这可真是缘分,哈哈!”

    “嗖……”

    一名山贼再次向李安射出一箭。

    “找死。”

    李安抱着月儿躲过射来的箭矢,右手拔出后背的短矛,向放箭的山贼掷去。

    短矛正中山贼小腹,让这名山贼后退了几步,而后倒地不起。

    “大兄,五十多山贼,被我们斩杀二十,剩下的都跑没影了。”

    李昆雄还没杀过瘾,表情露出一丝遗憾。

    李安淡然一笑,跳下战马,并将月儿一起抱了下来。

    “李少郎,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月儿莞尔一笑,向李安正式行了一礼。

    ‘大姐,你真的不适合笑。’

    李安再次看到了月儿的粉色牙龈,不禁心下感慨了一番,如此俊俏的小娘,竟然有如此的美中不足,不过,月儿为何不用手帕遮一下呢?遮住了粉色的牙龈,就遮住了缺点。

    当然,这也是人家的一大特色,可以让人很容易记住她,至少在李安看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阿娘,阿娘……”

    月儿突然想起自己的阿娘,连忙奔了过去。

    中年娘子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后脑处流出一滩血迹,看上去伤的不轻。

    “阿娘,醒醒。”

    小娘非常着急的摇晃中年娘子。

    “无恙,我们的弟兄伤人三人,不过,还好伤得不重。”

    李安轻轻一笑:“我们带着那王郎中同行,看来没有带错,飞羽,你立即带领两名弟兄回去,让王郎中骑马过来。”

    “知道了,大兄。”

    李飞羽应了一声,带领两名弟兄飞奔而去。

    很快,郎中王冰带着两名徒弟赶了过来,并分别给中年娘子和三名受伤弟兄看伤。

    “郎中,我阿娘怎么样?”

    王冰随意的看了看脸色,又把了把脉,非常轻松的说道:“小娘子不必担心,夫人的头部只是皮外伤,暂时晕了过去,只要包扎一下,静静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多谢郎中。”

    王冰的医术真不是吹的,在他的亲自诊疗下,三名弟兄的伤口很快就不疼了,而中年娘子也在半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阿娘,你醒了。”

    “月儿,这是哪里,我们还活着。”

    “阿娘,是李少郎救了我们,为了让你好好休息,他们停止赶往风陵关,就在这里宿营。”

    “李少郎,哪个李少郎?”

    月儿莞尔一笑,将螓首低下:“阿娘,就是一个多月前,在半路上向我们借粮的李少郎。”

    “原来是他,快扶我起来,我要亲自去感谢他。”

    中年娘子挣扎着起身,并在月儿的搀扶下,走出帐篷。

    在营地的正中,有几堆燃烧的篝火,篝火的上方烤着羊肉,噼里啪啦的柴火爆裂声,和散发醉人香味的羊肉,让围坐在篝火堆旁的众人都非常兴奋。

    “无恙,我们在此宿营是不是太冒险了。”

    李安轻轻一笑:“你是怕山贼回来偷袭我们。”

    荔非守瑜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安用匕首割下一块烤熟的羊肉,塞进嘴里:“我们有一百精锐,还怕山贼吗?让弟兄们做好警戒就好了,若山贼真敢杀来,那就灭了他们。”

    其实,李安并不想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宿营,但中年娘子受伤昏迷,郎中王冰说要安静的休息才能早些醒过来,若是颠簸可能会让病情加重。

    而李安毕竟曾经向她借粮,如今再次遇上,也算是缘分,同时,看着月儿小娘担忧自己的阿娘,也有些于心不忍,一咬牙就在原地宿营了。

    不过,李安既然能在这里宿营,自然是有足够底气的,一百精锐勇士不是吃素的,李安与昆雄、飞羽、守瑜、光晟几人又是武功极为高强的勇士,完全不惧山贼前来报复。

    荔非守瑜点了点头:“无恙,我守下半夜,先去睡了。”

    说完走向旁边的帐篷。

    “李少郎,多谢救命之恩。”

    中年娘子向李安行礼。

    李安忙起身还礼:“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上次借夫人的粮食,这次怕是还不上了。”

    中年娘子连忙摆手:“李少郎休要再提粮食,救命之恩何止万金。”

    李安淡然一笑:“夫人拜见完祖母,这是要回去吗?不知夫人家住何处?”

    “长安城。”

    “那真是太巧了,我们也正要前往京城,正好是同路。”

    月儿闻言,心头好奇的问道:“李少郎,你们去京城干什么?”

    李安扯了扯嗓子:“因为我在蔚州立了大功,皇帝陛下要召见我。”

    说完一脸的自豪,大有炫耀的意思。

    “哦,是陛下要见你啊!”

    月儿表情平淡,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仿佛当今陛下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是她经常见到的人。

    这让李安感到大为错愕,她以为这小娘会惊诧的瞪大眼睛,崇拜的看向自己,没想到居然毫不在意。

    “月儿小娘,你家在京城,是不是可以见到陛下。”

    李安知道长安城有一座高大的花萼楼,每到节日的时候,皇帝李隆基就有可能出现在花萼楼的高处,接受长安城百姓的朝拜,作为长安城的百姓,的确是有机会见到当今太子的。

    月儿点头道:“只见过五次,一次是在家里,另外四次是在皇宫里,不过,每次都隔了好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李安闻言,感到大为惊诧,眼前这不起眼的小娘,居然在家里见过皇帝,而且似乎还经常出入皇宫,这还得了。

    “你可以经常进入皇宫,皇帝陛下去过你家里?那你究竟是谁啊!”

    “我是月儿啊!”月儿莞尔一笑。

    李安顿时无语。

    中年娘子见状,打断道:“李少郎就别问了,待到了京城,自然就会知道了。”

    李安从中年娘子的表情里,察觉到了复杂的感情,似乎她不太情愿让人知道她的身世,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夫人恕罪,在下唐突了。”

    “没事,少郎不必在意。”

    中年娘子说着,转身向帐篷走去。

    月儿扶着自己的阿娘,转身看了李安一眼,莞尔一笑,露出了别有一番风味的粉色牙龈。

    ‘牙龈妹,早点休息。’

    李安心下腹诽了一句,向月儿挥了挥手。

    为了防止山贼杀个回马枪,李安与昆雄带领二十名弟兄,负责上半夜的警戒,荔非守瑜和飞羽带领二十名弟兄,负责下半夜。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启程前往风陵关,并在正午的时候渡过黄河,进入潼关。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地形极其险要,南有秦岭,北临黄河,中间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自古以来,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亲自来潼关走一趟,是很难理解潼关之险要的,李安一路走来,不禁对潼关的险要大为惊叹,如此险要的雄关,完全可以保障京城的安全,若哥舒翰坚守潼关,安史叛军是绝对不可能攻入关中的。

    “大兄,已经午后了,若现在出关,天黑之前一定赶不到华阴县。”

    李昆雄轻声提醒。

    李安点了点头:“昨夜弟兄们露宿野外,都没有休息好,今日就在潼关休整。”

    “是,大兄。”

    李安一行百余人马,全部前往潼关驿站休整,而驿站规模有限,几乎所有的房间都被他们占用了,即使这样,大部分弟兄也只能在驿站的后院搭帐篷过夜。

    其实,驿站的附近有多家客舍,但住客舍是要花钱的,李安觉得能省就省一点。

    月儿母女被安排在驿馆最好的二楼房间,七八名侥幸逃过一劫的随从,住在楼下,以方便照顾。

    李安与昆雄、飞羽、荔非守瑜、王冰等人,住在侧面的房内,张光晟与张二牛带领大部分弟兄在驿馆后院住帐篷,并轮流负责警戒。

    傍晚时分,六辆马车在三十名平卢军骑兵的簇拥下,快速向潼关驿站奔来。

第五十一章 谁给你们的狗胆

    在潼关驿站的大门外,三十名平卢军骑兵和六辆马车停了下来,一名车夫停车后迅速奔进驿站。

    最前方的马车是载人的,一名颇为冷酷的中年郎君掀开车帘,他看了看驿站的大门,随即又将车帘放下。

    后面五辆马车装的都是货物,其中四辆装满了各种型号的大箱子,剩下一辆车只装了一个大铁笼,笼子内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扁毛畜生。

    奔入驿站的车夫很快奔了出来,并走到第一辆马车前,恭敬道:“刘先生,驿馆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只剩下一间柴房。”

    马车内的中年郎君闻言,大为愤怒,掀开车帘,怒目瞪向驿站大门方向。

    驿站的驿长很快也走了出来,并行礼道:“刘先生,驿馆真的住满了,附近有几家很不错的客舍,要不您委屈一下。”

    中年郎君嘴角抽动了一下,轻轻走下马车,对着驿长就是几个嘴巴子。

    “什么东西。”中年郎君斥了一声,向身后的平卢军使了个眼色。

    十几名平卢军骑兵会意,大步闯入驿馆,并直奔最好的房间。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平卢军骑兵闯入驿馆,对着楼下月儿母女的随从大声呵斥。

    “凭什么,我们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让我们滚。”

    这随从平时也是跋扈惯了,竟然毫不退缩。

    平卢军骑兵大怒,上去就是一脚,将其踹的口吐鲜血。

    七八名随从,哪里能料到这些粗鲁的士兵会动手打人,只得不情愿的离开房间。

    十几名平卢军进入房内,将房间占为己有,并有几人奔上二楼。

    “你们干什么?”

    见平卢军闯入房内,月儿母女大惊失色。

    “你们滚出去。”

    “阿娘。”

    月儿无奈,只得扶着自己的母亲,向楼下走去。

    “老不死的,走快点。”

    平卢军士兵见月儿母女走的太慢,抬起一脚将二人从楼梯处踹下,并滚落在地面之上。

    “阿娘,阿娘。”

    中年娘子脑袋撞上地面,再一次晕了过去,月儿无助的跪在自己目前的身旁。

    “混帐,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二牛带着几名弟兄,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见此状况心头大怒。

    一名平卢军士兵,上前几步,呵斥道:“你给我滚出去,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这田舍郎多管闲事。”

    张二牛也是火爆的脾气,哪里能容忍如此恶气,二话不说,上前就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打落了平卢军士兵的几颗牙齿,但也导致十几名平卢军士兵全都涌了上来。

    张二牛听到动静后,只带了几名弟兄过来查看情况,此刻动起手来,立马就吃亏了,他武功一般,自然不能抵挡对方的人多势众,脸颊和额头都被打伤了,最后被一脚踹了出去。

    在被对方踹的连续后退了七八步后,一只大手扶住了他的后背,让他不至于摔倒。

    “寨主,他们欺人太甚。”

    见扶住自己的是荔非守瑜,张二牛忍着嘴角的剧痛,愤怒的喝了一声。

    荔非守瑜见张二牛被打的满脸青紫,眼神中闪出愤怒的火焰,将张二牛扶正后,攥紧拳头走上前去。

    李安与李昆雄二人,更是怒不可遏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他们在房内正吃喝的起劲,突然听到外面大喊大叫,奔出来一看,竟是有人前来挑衅,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少郎,如何能受此恶气。

    断臂、折腿、脱臼。

    荔非守瑜几拳挥出,将打伤张二牛的平卢军士兵,打的躺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李安奔入屋内,见月儿跪在母亲面前呼唤,双眼之中全是怒气。

    “混帐东西,谁给你们的狗胆。”

    李安挥出长枪就将一名平卢军砸的口吐鲜血,顺势转身,再次挥出长枪,将一名企图拔刀的平卢军打的臂膀折断。

    李昆雄也是来回挥舞长枪,将几名围拢过来的平卢军士兵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驿站外面的十几名平卢军士兵,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拔刀冲了进来,准备增援自己的同伴。

    不过,当他们冲入驿站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被百余人马包围了,几十支弓弩正从四面八方对着他们,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便会立即被射成刺猬。

    原来在发现有人挑衅后,李安带着昆雄、守瑜立即奔了出来,并让李飞羽前去后院,让张光晟集结人马准备应变,此刻,李飞羽与张光晟正带着人马及时增援上来,并包围了平卢军。

    李安怒目瞪向这些平卢军,大喝道:“我只问一次,是谁借给你们狗胆,让你们前来挑衅的。”

    众平卢军将士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回答。

    李安嘴角一抹冷笑,猛的挥出一枪,将一名平卢军打的吐血倒地。

    因为被周围的弓弩指着,这些平卢军丝毫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打成重伤。

    李安也并非特别心狠之人,但这些平卢军突然前来挑衅,打伤了张二牛,让月儿小娘伤心,实在是太过分了,若不狠狠的惩治一番,传扬出去,日后岂不人人都可以肆意的挑衅他们。

    “谁是带头的,站出来。”

    李昆雄爆喝一声,怒目瞪向众平卢军。

    “不说。”

    李安又是一抹冷笑,挥出长枪,刺向一名平卢军的小腿。

    “呃……”

    剧烈的疼痛,让这名平卢军发出了惨叫。

    双方在驿站爆发剧烈的冲突,这可吓坏了驿站的驿长,这里是他的管理范围,若是出了人命,他可真是担待不起。

    “李少郎息怒,都是朝廷的人,何必闹成这样,是驿站房舍不足,都是下官的错。”

    驿长吓得双腿微微发抖。

    李安淡然一笑,回头看向驿长:“那你告诉我,他们冲进来打人,是什么道理,是何人下的命令?”

    驿长与李安对视了一眼,立马吓的移开了目光,不过,刚才无故被姓刘的打了几巴掌,他虽然担小怕事,但也是记仇的。

    “李少郎,是刘先生,他听说驿站住满了,就派人进来和你们商量,想腾几间房住下,不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

    “刘先生,商量?这是商量么?”

    李安轻轻一笑,从驿长不停向大门外瞟的动作,他就知道那个所谓的刘先生就在外面,而驿长脸颊的红指印,又解释了他为何要出卖这个刘先生。

    “你们,都给我滚。”

    李安大喝一声,大步向驿站门外行去。

    众平卢军闻言,全都扔掉手中兵器,在李安等人的逼迫下,互相搀扶着奔出了驿站大门。

    马车内的中年郎君有些不耐烦了,轰人这么点小事,这么久了还没搞定,这让他大为恼怒。

    “一群没用的军汉。”

    中年郎君掀开车帘,准备亲自出马。

    “你,你干什么?”

    他刚刚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冰冷的枪尖便刺在了脖颈,而环顾四周,更惊诧的发现,他带来的平卢军已经被逼迫的狼狈不堪,一支百余人的兵马,已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安都督的人。”

    李安闻言,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怒意,他最恨的就是安禄山,这人不说安禄山还好,如今将安禄山搬出来,那就是自找苦吃。

    “安都督,不就是安禄山这狗贼吗?难道我会怕他。”

    李安不屑的斥了一句,并轻轻挪动枪尖,划出一道血红的痕迹。

    “别,少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见李安直呼安禄山的名讳,还敢骂安禄山为狗贼,中年郎君是真的害怕了,在他看来,眼前的李安就是个疯子,而疯子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何况他的一条小命。

    李安虽然痛恨安禄山,但这里是潼关驿站,他可不想在此处杀人,那样会惹上很大的麻烦。

    “你是何人,干什么去?”

    “在下刘骆谷,奉安都督之命前往京城,手下人太粗鲁,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在李安武力的逼迫下,刘骆谷显得颇为紧张,说话都有些哆嗦。

    其实,刘骆谷是安禄山麾下的心腹部将,为人精明,且对安禄山忠心耿耿,深得安禄山的信任,而他文人出身的事实,又让安禄山觉得,将其安排在京城,负责搜集情报更能发挥刘骆谷的特长。

    李安左右看了看,见几辆马车都装满了货物,而且还有一只体型魁梧的扁毛畜生,顿时明白,这是安禄山要讨好当今天子,派遣属下将从民间搜刮而来的飞禽和财物献给天子。

    ‘难怪安禄山这狗贼官当的这么大,原来精通贿赂和讨好之道。’

    李安心里对安禄山更加的不屑,同时也为营州的百姓哀叹,有安禄山坐镇营州,以后,营州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李安轻轻放下手中长枪,正色道:“刘骆谷,你的人一进去就打人,这笔账怎么算?”

    “少郎息怒,在下愿意赔偿医药费。”见李安终于放心长枪,刘骆谷大大松了口气:“来人,快拿上来。”

    一个不大的红木盒内,足有十铤金,也就是一百两,这是刘骆谷对李安的赔偿,李安欣然接受,并让李飞羽收好。

    刘骆谷见李安收下赔偿,算是彻底的放心了,微微吁了口气:“李少郎歇着,我们这就找家客舍。”

    李安轻轻点头,示意他们立刻滚蛋。

    “快,都给我围起来。”

    就在双方已经私了的时候,潼关副将带领数百人马,突然包围了过来。

第五十二章 大将军是谁

    潼关是大唐帝国极其重要的关卡,因此配备的兵力也是不少,这名潼关副将听说驿站发生打斗,连忙率领数百兵马奔了过来。

    李安不想惹事,使了个眼色,让弟兄们将武器全部收了起来。

    “这里是大唐驿站,你们为何在此打斗?”潼关副将气势十足,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见潼关兵马赶到,刘骆谷的底气足了不少,他摸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角符’,递给潼关副将,轻声道:“将军,下官奉安都督之命前往京城觐见陛下,今日抵达潼关驿站,可驿长却将房子全部分给别人,只给我们留了一间柴房,将士们气不过闹了起来,结果被打伤了半数。”

    刘骆谷的声音很小,但从小练武的李安,还是能够听得见的,他原本打算就这么算了,不过,既然这刘骆谷不识好歹,那他也就不用太人道了,看着扑腾翅膀的扁毛畜生,李安嘴角一笑,舔了舔舌头。

    潼关副将仔细看了看‘角符’,发现刘骆谷还真是安禄山的手下,态度不禁恭敬了不少,而现场的情况,也的确有利于刘骆谷,毕竟,李安这边人多势众,受伤的几人都在驿站内,而刘骆谷这边却是伤亡惨重,半数平卢军士兵都伤痕累累。

    “来人,将这些出手打人者,全都抓起来。”

    潼关副将自以为了解了一切,立即下达了逮捕的命令。

    刘骆谷闻言,心头大为畅快,侧目瞟了李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而这一幕正好被李安看到,这让他对刘骆谷更加的痛恨,并下决心要修理这个小人。

    “将军仅凭刘骆谷一面之词,就断定是我们的错,是不是太不妥当了。”

    李安不卑不亢,都懒得看潼关副将一眼。

    潼关副将也算见多识广,从李安的态度,似乎也能看出其来头不小,但如此年轻的少郎,又能有多大来头呢?难道会高过安禄山。

    “那你倒是说说,情况是怎样的。”

    李安自然也无需隐瞒,全部实话实说。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凭证?”

    潼关副将不依不饶。

    李安心里清楚,潼关副将是怕得罪安禄山,所以,处处维护刘骆谷,而他又岂是没有靠山的,他本不打算高调,但既然对方步步紧逼,他也只得高调一回。

    从安边城出发的时候,王忠嗣亲手将角符交给李安,这足以证明李安是王忠嗣的人。

    “这个可以作为凭证么?”

    李安轻轻将角符递给潼关副将。

    潼关副将只看了一眼,便憋得满脸通红,一边是安禄山,一边是王忠嗣,这二人可都是有名的大官,他一个小小的潼关副将,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他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干什么这么积极,若是晚来片刻,兴许双方就散了。

    “将军,是这伙人率先冲入驿站,还打伤了我家夫人。”

    一名少郎指着刘骆谷,并摸出了腰间的铜牌。

    潼关副将见状,脸颊顿时急成了猪肝色,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腰牌,更明白这腰牌所代表之人,而刘骆谷只是安禄山身边的一条狗,居然打了人家的夫人,这还得了,安禄山还远在营州,一时也不能将他怎么样,但这腰牌所代表的人就在京城,据此不过几百里而已。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潼关副将心一横,指着刘骆谷,大声道:“将这些闹事者全部带走,带走。”

    事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让刘骆谷感到措手不及,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群士兵押走了,几十名随从和六辆车也被一并押走。

    “大将军家眷至此……”

    潼关副将在少郎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而后向李安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当然,他抓刘骆谷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不可能真的将其治罪,待走出几里之后,便将人全部放了。

    在少郎拿出腰牌的一瞬间,李安是瞟了一眼的,上面是一个高字,这高字代表的是什么,官名?还是姓氏?

    大唐好像没有以‘高’命名的高官,那就是姓氏了,刚才潼关副将说了大将军,难道这人是一名大将军。

    姓高的大将军可不多,高仙芝?不过,此时高仙芝应该在西域一带,不可能呆在京城,那又会是谁呢?

    李安右手握拳放在鼻端,思索了片刻,转身走进驿站。

    驿站内,郎中王冰正忙的不亦悦乎,他先给月儿母女看了伤,此刻,正忙着给张二牛治伤。

    看着张二牛龇牙咧嘴的模样,李安忍不住笑了,刚才打斗的时候,张二牛硬气的很,此刻也知道疼了。

    “郎中,辛苦你了。”

    李安看向王冰,客气了一句。

    王冰嘴角苦笑:“在下原本以为,跟着李少郎一行,可以顺顺当当的抵达京城,没想到先是在雷首山遇到山贼,如今,又在驿站打斗,临行时带的几种名贵药材,几乎全都用光了,若是再有人受伤,只怕……”

    “师傅带的几种药材,都是专治内外伤的,疗效出奇的好,也贵得很。”

    一名小学徒跟着顺了一句。

    李安能够看出,王冰有些肉疼了,毕竟只是一名小小的郎中,没有太厚的家底,而一路上得到李安一行人的护卫,又不好意思收取费用,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郎中这趟正是不虚此行。”

    李安嘴角淡然一笑,其实,他想说的是,老子一路护送你,难道不应该交点保护费吗?

    虽然他刚刚得到刘骆谷的一百金医药费赔偿,但进入京城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能省就省一点。

    王冰闻言,连忙点头称是,消耗名贵药材的苦水,只能自己承受。

    李安对几名受伤的弟兄,进行了一番安慰,随后,带着昆雄、飞羽和荔非守瑜,前往后院闲逛。

    “大兄,那个刘骆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就应该狠狠的揍他一顿。”

    李安嘴角一笑,看向三人:“你们肚子饿不饿。”

    “大兄,不是刚吃过吗?”

    “无恙,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三人顿时一头雾水。

    李安摸了摸下颚,轻声道:“刚才在驿站大门外,你们是否注意到大铁笼内的扁毛畜生。”

    “扁毛畜生,无恙,你是要……”

    荔非守瑜惊诧的看向李安,昆雄、飞羽也立刻明白了李安的意图。

    李安点了点头:“这扁毛畜生,一定是安禄山打算献给陛下的,若是我们将其宰杀吃掉,让刘骆谷无法交代,安禄山会怎么样呢?”

    一想到刘骆谷紧张的汗流浃背,安禄山气的暴躁不安,李安心里就万分的惬意。

    李昆雄与李飞羽对视一眼,大声道:“大兄,这事交给我们。”

    荔非守瑜也跟着点头:“我在暗中掩护你们。”

    见三人爽快答应,李安心头大喜,并让他们立即前去准备。

    对于知晓历史走向的李安来说,安禄山的存在是大唐帝国的巨大隐患,但此刻,安禄山已经是手握重权的营州都督,而李安还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没有能力除掉安禄山,但利用自己的微弱能力,时不时的咬上一口,还是毫无问题的。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家仇,还是为了大唐帝国,李安都有足够的理由与安禄山作对。

    “月儿小娘,你怎么跑到后院来了,夫人好些了吗?”

    见月儿出现在身旁,李安开口问了一句。

    月儿嘴角笑了笑:“阿娘已经醒过来了,她让我过来谢谢你。”说完低着头,左手扣着右手的手指,时不时的侧目瞟向李安,一副小女儿态。

    李安一眼就看出,月儿这是害羞了,而害羞的女孩子,永远都是最可爱的,是最让人舒心的。

    “月儿小娘,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李安靠近一步,柔声哄骗道。

    月儿闻言,眼神中露出喜悦,笑着道:“真的吗?可阿娘说我笑起来一点不好看。”说完再次低头,扣着手指,耳垂在不知不觉中泛起了一丝红晕。

    李安享受着月儿别有一番滋味的美,上前一步,与月儿四目相对,认真道:“可我觉得月儿小娘,笑起来的样子最美。”

    李安靠的太近,月儿感觉胸口好像有一只小鹿在碰碰乱撞,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少郎,我……我回去了。”

    月儿后退了一步,转身向前小跑着离开。

    看着月儿小娘害羞的跑开,李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生活很辛苦,压力很大,偶尔逗逗小萝莉,还是很让人舒心的。

    ###

    潼关驿站西南二里,刘骆谷与麾下人马住进了客舍,由于十几名平卢军伤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为此,刘骆谷从潼关请来了多名郎中。

    几名郎中在忙着给平卢军士兵治伤,刘骆谷则郁闷的在房内踱着步子,他有安禄山做后台,早就跋扈惯了,却没有料到遇到了后台更大的人,这让他大为憋屈。

    六辆马车全部停在客舍的后院,由六名平卢军分三班轮流看守,每一班仅有两人。

第五十三章 神鸟已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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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整个潼关都是静悄悄的,在刘骆谷所住客舍的后院,三名黑衣人毫无声息的摸了进去。

    荔非守瑜蹲在灌木的后面,看向身旁的昆雄、飞羽,做了一个手势。

    昆雄、飞羽会意,分两路悄悄的摸向两名平卢军的后方,而荔非守瑜则端着手弩,瞄准了扁毛畜生的咽喉。

    “嗖……啪啪……”

    在两名守卫被昆雄、飞羽拍晕的同时,荔非守瑜也一箭射中了扁毛畜生的咽喉。

    用匕首劈开笼子后,李飞羽抓住扁毛畜生便走,李昆雄则顺手从一辆货车上拿了一包物品,荔非守瑜警惕的看向周围,负责给他们殿后。

    直到三人全部离开客舍,刘骆谷的手下才惊讶的发现,他们要进献给皇帝的神鸟不翼而飞了。

    “神鸟不见了,神鸟不见了。”

    随着属下的叫喊,刘骆谷慌张的跑向后院,并像一滩泥似的摊在了地面上。

    这笼子内的扁毛畜生,是安禄山让他进献给当今皇帝的,而他却没有办好差事,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刘先生,这一定是驿站那帮人干的。”

    刘骆谷脸色苍白,嘴角抽搐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良久,双手猛捶地面,气急败坏的吼道:“他们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这可是要献给陛下的贡品。”

    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带领麾下人马,前往驿站夺回神鸟,但一想到李安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刻就软了。

    他知道就算去了也是无用,李安既然敢偷,就一定不会承认,而且,最主要是他麾下的这些人,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在冷静下来后,刘骆谷带领十名平卢军,冒着夜禁前去求见潼关守将,并指出李安等人偷了要进献给皇帝的神鸟,让他们派兵包围驿站,夺回神鸟。

    潼关守将早就从副将的口中,得知驿站里住的不是一般人,因此,根本就不敢随意前去打扰,况且,凡是都得有证据才行,无凭无据的,怎么能随意出兵呢?万一派兵包围了驿站,结果连个鸟毛都没有找到,那他可就不好交代了。

    明哲保身是官场的常态,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自己不敢招惹的大麻烦。

    刘骆谷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垂头丧气的返回客舍,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算是毫无困意了。

    在房内踱着步子的刘骆谷,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他真后悔惹了李安这个活阎王。

    若是听从驿长的话,老老实实找个客舍住下,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最多也就是几贯钱的事儿,而如今惹了李安,不但十几名手下受伤,还赔了李安一百金巨款,最要命的是,李安还偷了他们要进献给皇帝的神鸟,让他不知该如何向安禄山交代。

    为赌一时之气,损失巨大,刘骆谷为自己的莽撞行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此刻后悔也是毫无用处的,李安不可能因为他后悔,就将所谓的神鸟还给他们。

    客舍的刘骆谷愁的睡不着觉,而在驿站方向,李安却兴高采烈的坐在后院的篝火堆旁,听着李昆雄的夸张讲解,时不时的伸手翻动架子上的烤肉。

    这烤肉自然就是李飞羽拿回来的扁毛畜生,在处理完毛发和内脏后,就放在篝火堆上了。

    李安知道,这体型硕大的扁毛畜生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海东青,是一种非常名贵,非常珍惜的猛禽,若这不是安禄山的贡品,李安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它烤着吃掉。

    “大兄,临走的时候,我还顺手摸了一包东西,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昆雄说着,悄悄将藏起来的包裹拿了出来。

    “鹿茸、人参、灵芝……这可都是名贵的药材,昆雄,干的不错,将这些送给王冰,这些日子,他为了给弟兄们治伤,消耗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心疼的差点哭出来。”

    “是,大兄,我这就去。”

    虽然这些药材都是偷来的,但偷的是安禄山的贡品,所以,即便偷的再多,李安也觉得心安理得,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负疚感,而这些东西在李安的手里,没有太大作用,送给王冰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与刘骆谷的意外交锋,李安凭借自己的手段和实力,取得了完胜,在自身损失极其轻微的情况下,将刘骆谷逼到了坐立不安的境地。

    ‘咦,刘骆谷,不就是安禄山安插在京城的联络官么?’

    李安突然想起,在历史记载中,安禄山派遣在京城的眼线,名字好像就叫刘骆谷。

    一想到如此重要的人物被自己狠狠的修理一番,李安心头不禁大为惬意,拔出匕首将烤的香气四溢的海东青肉割下一大块,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李安的队伍便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所有人都在等待李安的出发命令。

    李安伸了伸懒腰,将昨夜没吃完的海东青肉塞进嘴里,随意的嚼了几口,侧目见月儿正偷偷的看向自己,心头一乐,朝月儿摆了摆手,羞得月儿连忙躲到了柱子后面。

    ‘这小娘,居然偷看我,心思被我看破,就心虚的躲起来了。’

    李安淡然一笑,突然觉得,人长得太英俊,有时也是挺麻烦的,时不时的总有俊俏的小娘打自己的主意,万一来个非你不嫁,岂不糟糕。

    “李少郎,昨日那个刘骆谷来了,在驿站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李昆雄闻言,笑道:“大兄,刘骆谷都等了一个时辰,那岂不是天还没亮就来了。”

    李安晃了晃手中的烤肉,嘴角一笑:“刘骆谷是来找这个的。”

    荔非守瑜与昆雄、飞羽见状,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刘骆谷一点都不笨,立马就想到是他们抢了那扁毛畜生,但刘骆谷却一定想不到,那扁毛畜生已经是他们的腹中之物了。

    “光晟,让所有人准备出发。”

    李安下完命令,带着昆雄、飞羽几人,走向大门外。

    驿站大门外,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夫和两名平卢军站在马车旁,而刘骆谷则紧靠驿站大门,低着头来回的踱着步子,并时不时的自言自语,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李安几人刚走到驿站大门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马车,还以为刘骆谷坐在马车里,走出大门才发现,刘骆谷就在身旁。

    “李少郎,那个……昨晚之事都是在下的错,今日特意前来赔罪,望少郎息怒。”

    见李安终于走出来,刘骆谷眼中一喜,连忙舔着脸向李安行礼。

    李安轻轻点头,拍着刘骆谷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就算了,我不会太计较的。”

    刘骆谷闻言大喜,满脸堆笑道:“李少郎真是心胸宽广,气度堪比宰相,在下是远远不及了。”

    听着刘骆谷的恭维之词,李安淡然一笑:“刘先生就不必恭维在下了,天已大亮,在下还要赶路,有缘还会相见的,回吧!”

    刘骆谷一愣:“李少郎,那神鸟呢?”

    “什么神鸟。”

    “就是大笼子里的扁毛畜生。”

    李安故作疑惑,看向刘骆谷:“刘先生一大早就过来了,还没有吃早饭吧!”

    “是,还没来得及顾上这些。”

    李安轻轻一笑,将怀中的烤肉递给刘骆谷:“就知道先生没吃早饭,都饿昏头了,来,吃一点烤肉。”

    “多谢李少郎,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刘骆谷是真的饿了,昨晚他就没吃好,今早急急忙忙的过来,更是没来得及吃饭,而且,李安一脸真诚,他自然更不好拒绝。

    “刘先生,味道如何?”

    “肉香四溢、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好手艺,好肉。”

    刘骆谷赞不绝口,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不过,若是他知道,嘴里的烤肉是那扁毛畜生,估计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李安见刘骆谷吃的香喷喷的,嘴角洋溢着别样的笑意,身后的昆雄、飞羽几人,也全都暗自窃喜。

    此时,张光晟带领一行人,正在陆续走出驿站,准备离开潼关前往京城。

    “刘先生慢慢吃,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安向昆雄、飞羽使了个眼色,大步向外走去。

    刘骆谷一愣,忙拦住李安,满脸哀求:“李少郎,我那扁毛畜生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给我吧!”

    李安眉头一皱,怒道:“刘先生,你都吃饱了,怎么还说昏话呢?你的扁毛畜生丢了,与我何干。”

    “李少郎,您就行行好,饶了我这回。”

    刘骆谷满脸苦涩,真诚的向李安赔罪。

    李安故作无辜,轻声道:“刘先生,在下是真的没见过什么扁毛畜生,不过,你的扁毛畜生关在笼子里,有属下专门看管,怎么会丢呢?一定是有内贼,也许你的属下嘴馋了,偷吃了也说不定,回去好好查查。”

    说完向张光晟使个眼色,让队伍立即出发。

    “嘴馋,偷吃。”刘骆谷蹙了蹙眉,看着正策马离开的李安一行人,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并悲怒交加的指向李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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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雄伟的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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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骆谷不是傻子,他立马就意识到,刚刚吃进肚子的烤肉,就是用来献给皇帝的神鸟,刚才是太饿了,他居然忘了,吃到嘴里的是鹰肉的味道。

    “李安,你居然敢吃神鸟,你……我跟你没完。”

    刘骆谷喘着粗气,指着李安一行人的背影,表情极度的扭曲。

    一名平卢军急匆匆的跑来,汇报道:“刘先生,属下刚刚发现,关神鸟的笼子里有些许血迹。”

    刘骆谷闻言,顿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负责进献给皇帝的神鸟,的确是被李安一伙儿偷吃了,而且,他自己也尝了几口。

    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失魂落魄,虽说这扁毛畜生只是一只鹰,但它是一只万里挑一的极品海东青,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想再抓一只可没那么容易。

    安禄山如此信任他,将这件美差交给他,他却完全办砸了,这让他非常的忐忑和担忧,不知该如何向安禄山解释。

    后悔、焦躁、无奈、痛恨、失落,多种心情糅合在一起,将刘骆谷折磨的满头大汗,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此时,他手上还有满满四车的贡品,是原路带回营州,还是进献给当今皇帝,若是原路带回,他还不得被安禄山骂死,但若是进献给皇帝,礼单上可写的清清楚楚,最核心的贡品就是这只极品海东青,若是少了这一样,该如何解释,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神鸟是李安偷吃的么,就算能够证明,他保护不力的罪名也无可推卸。

    刘骆谷思索良久,决定带领人马继续前往京城,李安让他不好过,他也不能让李安好过。

    #####

    离开潼关后,李安一行人马的下一站,便是几十里外的华州城,若要在天黑之前抵达华州城,他们必须加快行进速度。

    李安仍旧是带着昆雄、飞羽几人,在前方开路,将大队人马交给张光晟负责,这个出身斥候的小兵,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在这些日子里,将队伍整理的井井有条,让李安大为赞赏,此等千里马,就差一伯乐了,而熟知历史的李安,显然符合做伯乐的条件。

    “大兄,你说那个刘骆谷,会不会猜出是我们吃了那扁毛畜生。”

    李昆雄笑着问了一句。

    李安轻轻一笑:“这还用猜,你们嘴上还粘着那畜生的毛呢?”

    昆雄、飞羽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并立即大笑了起来,李安这是在逗他们。

    不过,他们也知道,刘骆谷不是傻子,肯定能猜出是他们干的,只是,刘骆谷拿不到证据,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谁让他先前那么嚣张,让属下人闹事呢?

    一想到刘骆谷一脸痛苦的模样,众人都感到大为畅快,比搂着娇滴滴的俊俏小娘还舒心。

    队伍行进的很快,在傍晚关城门之前进入了华州城,随后的两日,一行人马先后经过渭南城和新丰城,并在第三日抵达京城长安。

    勒马站在一处小山的顶部,李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十余里外,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就矗立在那里。

    这座城池规模极大,远远超过李安的想象,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大量的城池,但与眼前的长安城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也只有大唐帝国的都城,才能拥有如此宏大的气度和威势。’

    李安不禁在心头感慨了起来,为自己能一睹长安城的宏伟而感到自豪。

    身后的昆雄、飞羽等人,也全都惊诧的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如此宏伟的景象。

    “李少郎,前方便是长安城了。”

    不知何时,月儿走到了身旁。

    李安嘴角一笑,侧首看向月儿:“月儿小娘,你家住在哪里?在这儿能看到吗?”

    月儿睁着大眼睛,仔细的看了半天,摇头道:“太远了,根本就看不到,不过,大概就在那个位置。”

    李安顺着月儿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大片的宫殿群,心头不禁大为诧异,难道月儿住在皇宫内不成。

    “李少郎快看,最北面的是大明宫,宫内的一池水是太液池,北面中间是太极宫,还有离我们最近的一座高楼是花萼相辉楼,那里就是兴庆宫,陛下多半都住在那里,我家就在离这三座宫殿都很近的永兴坊,还有南面的高塔是大慈恩寺的大雁塔,东南方向是曲江池,待春季花开的时候,那里可美了。”

    月儿对长安城极为熟悉,介绍起来显得毫不费力。

    李安轻轻点头,他不太清楚永兴坊,但他知道,地处大唐三座宫殿之中的坊,必然住着身份很不一般的人,这样进出皇宫都会很便利,而身份低微的人,都是住在南部的一些坊市,如此,也可以看出月儿的背景不简单。

    “月儿小娘,待年后春暖花开,我们一同前往曲江池赏花,可好?”

    带着一点小心思,李安面色真诚的邀请。

    月儿冷不丁的被李安这么一问,心里猛的紧张起来,她自然希望可以与李安这样的俊俏郎君在曲江池赏花,但她毕竟是一个小娘子,这些心里话又如何能随意说出来呢?尽管大唐风气开放,但仍旧无法与后世的西方媲美,女子总体还是比较矜持的。

    看着月儿脖颈涌起的红晕,李安淡然一笑,他之所以提出邀请,一是闲着无聊,逗逗身旁这个富有特色的小娘,二是为了拉近感情,为日后觐见月儿背后的大人物提供便利,毕竟,想要在大唐混的风声水起,光靠昆雄、飞羽这样的勇士还不够,还需要很多像王忠嗣这样的大人物提携。

    此时正是寒冬,距离来年花开还有好几个月,估计,到时候月儿早就将这件事情忘了,而李安拉近感情的目的,却是可以立即达到。

    月儿带着羞怯之色,侧目瞟向李安:“李少郎,时间还早,还是待来年花开时再说吧?”

    从月儿羞怯的表情,李安已经看以看出,这小娘是完全愿意陪自己前往曲江池赏花的,恨不得满口答应,只是性子比较矜持,不好意思答应,而言语之中,又含有让李安在来年花开之时,再去邀请她的意思。

    ‘这小娘倒是当真了,若是来年花开时,不去邀请她,她会不会很生气,又或者很伤心。’

    李安轻轻摇头,觉得自己好像玩大了,有句话叫做‘不喜欢就不要给人希望。’否则,在希望破灭的时候,会让人非常伤心难过,甚至产生恨意。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是不可能了,李安心一横,大不了来年春天陪她赏花,说不定还可以顺便揩点油,占点小便宜啥的,嘿嘿。

    “李少郎,你笑什么。”

    月儿萌萌的眸子中满是疑惑。

    李安上前一步,看着月儿的眼睛:“在下一想到,能与月儿小娘一同在曲江池畔漫步赏花,就突然觉得高兴,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失礼了,失礼了。”

    月儿眼神闪出喜悦之色,嘴角莞尔一笑,露出别有一番风味的粉色牙花,嗓音低柔:“李少郎,我回去了。”说完小跑着离开。

    山丘下不远处便是李安麾下的百余人马,此刻正停在原地休整,随时准备出发进入长安城。

    李安被长安城的气魄所震慑,在小山的顶部足足欣赏了半个时辰,直到张光晟第三次前来催促,才意犹未尽的走下山顶,带领队伍向西南方向行进,准备走长安城正南的明德门进城。

    明德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看守城门的士兵,正在认真的搜查过往行人的行礼,毕竟,这里是大唐的都城,安全显得尤为重要。

    李安跳下战马,抬头看向前方高处的‘明德门’三个大字,内心颇为复杂,过了这座大门就进入了大唐的都城,日后,自己的命运会如何,真的很难说。

    “月儿,是月儿,夫人呢?”

    大门一侧,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丈,笑嘻嘻的奔了过来。

    “福伯,我阿娘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老丈笑嘻嘻的点头道:“好,回来就好,咦,这是?”

    他明显看出,护送月儿母女的队伍,与先前出发时差别太大,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尤其是李安几人,威风凛凛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

    月儿也不隐瞒,将遇到山贼劫掠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极力夸赞李安的勇武,对她们母子有救命之恩。

    老丈这才知道,眼前的李安等人,是月儿母女的救命恩人,并立即行礼:“李少郎救了我家夫人和月儿,请受高福一拜。”

    李安连忙回礼:“福伯客气了,在下身为大唐子民,路见山贼作恶,岂能坐视不管。”

    一副正义凛然的气度,让福伯大为钦佩,并连连点头。

    “对了,福伯,我阿爹在宫里还是在家里。”

    高福轻声道:“前些日子,大将军陪着陛下去了温泉宫,至今还未回京。”

    李安闻言,心头大为好奇,这个大将军能够陪着李隆基前去温泉宫泡澡,地位肯定不低,但他究竟是谁呢?

    “让开,让开,所有人都让开。”

    就在这时,从明德门内奔出了几百名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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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东女王是小娘

    几百名羽林军奔出明德门后,立即驱散城外正在等待进城的人,并沿着道路两侧布置仪仗,摆出一副迎接贵客的姿态。

    李安向张光晟使了个眼色,让队伍立刻回避,在道路东侧几十步外等待,而李安几人则徒步站在道路东侧十余步处,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兄,这些羽林军拜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

    “大兄,这不会是要迎接我们入城吧!”

    昆雄和飞羽开起了玩笑,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以他们的卑微身份,是不会有任何人前来迎接他们的。

    高福看了看站成两排的羽林军,侧首道:“李少郎,我看这明德门,一时半会是不会让人通过了,不如我们走靠东一点的启夏门进城吧!”

    李安并不急于进城,摆了摆手:“福伯,我们不急着进城,想先看看,不知这是要迎接何人?”

    高福见李安不急不躁,也不强求,轻声道:“李少郎稍等,待我去问问。”说完向一名羽林军将领走去。

    李安看的清清楚楚,那名羽林军将领对李福颇为恭敬,而且,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认识很长时间了。

    “李少郎,是东女国的女王要来,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才能抵达,羽林军先做准备,待会儿李相国和朝中的众大臣都会过来,我们还是走启夏门先进城比较稳妥。”

    李安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东女国女王,那可是一国之君啊!她居然亲自来长安城?”

    李福一脸自豪,正色道:“李少郎,我大唐乃****上国,东女国女王是我大唐皇帝的臣子,臣子进京参见陛下理所应当,没什么好稀奇的。”

    李安连忙点头,高福说的没错,大唐帝国国力强盛,是周边各小国的宗主国,而这些藩邦小国的国王,自然都是大唐皇帝的臣子,臣子前来参见陛下倒也说得通。

    而这种情况,自前朝大隋帝国就已经开始了,隋唐国力之鼎盛,远非周边弹丸小国所能相比,这一时期,也是整个中华大帝国最辉煌的阶段。

    “福伯,东女国女王好歹是一国之君,可如今陛下不在京城,她又如何参见陛下呢?”

    李安心里很好奇,东女国女王前来参见,李隆基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何不在宫内准备,而且呆在几十里外的温泉宫泡澡呢?难道?不对,不对。

    高福流露出一股傲气,正色道:“李少郎,自古以来都是臣子等着天子召见的,如今陛下还在温泉宫,东女国女王多等几日就是了,待陛下回宫召见,也不迟啊!”

    李安闻言,算是明白了,李隆基是完全将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什么时候召见东女国女王就什么时候召见,一切以他的喜好为准,他若没时间,别人就只能先等着。

    如此,李安不禁为自己担忧起来,在李隆基眼里,东女国女王都不算个事儿,那自己这个还是白身的家伙,不就更不重要了吗?

    ‘还是当皇帝好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

    李安从心底发出感叹,并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被李隆基召见。

    “福伯,你若是急着回去,就先将夫人和月儿带回去吧!在下想在这儿看看东女国女王。”

    李安见高福不想呆在城外吹冷风,轻声说道。

    高福闻言,微微惊诧了一下,侧首看向月儿。

    月儿揪着小嘴,轻轻摇头:“福伯,我也想在这儿看看东女国女王,阿娘的伤还未痊愈,你们先回吧!”

    “什么,夫人受伤了。”

    高福闻言大惊,月儿刚才只说被山贼打劫,却并没有说夫人受伤。

    他几步跑向马车,并躬身向马车内的夫人问安。

    李安看到,马车的车帘轻轻的掀开了一个拐角,车内的中年娘子向月儿看了一眼,又瞟了李安一眼,嘴角淡然一笑,轻轻放下车帘。

    高福带来的几名下人,簇拥着马车,缓缓向东侧的启夏门方向行去。

    李安回过头来,看向正北方向的明德门,欣赏着大唐帝国最宏伟的城门,这座明德门位于长安城的中轴线上,进城之后就是宽达一百五十步的朱雀大街,这也是长安城最宽阔的街道,而朱雀大街的尽头便是大唐皇城的朱雀门。

    明德门规模很大,共有五个门道,每个门道宽度都足有两丈多,门道之间的墙壁厚度近一丈,门洞南北深度足有五六丈。

    此时,所有的门洞都被羽林军控制起来了,想要进出城门的商人和百姓,只得选择东侧的启夏门和西侧的安化门。

    当然,也有很多百姓留在原地看热闹,而只要这些人不闹事,不干扰羽林军,羽林军也不会进行驱赶,毕竟,城外聚集的大量商贾和百姓也算是排场的一种,若仅有几百羽林军就显得太冷清了。

    没过多久,身穿青衣和蓝衣的官员也走出了明德门,并沿着道路的两侧站成两排。

    远处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有一大群人正在赶来,李安知道,这一定就是东女国女王陛下的队伍。

    而据史料记载,开元二十九年冬季,东女国女王赵曳夫,亲自带领一支队伍前往长安城朝拜进贡。

    随着女王队伍越来越近,明德门正中的门洞内,走出了十几名身穿紫衣和红衣的官员,为首一人身材文弱,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意,看上去颇为和蔼。

    李安看向身旁的月儿,低声道:“月儿,最前面的几位官员,你可认得?”

    月儿嘴角一笑,表情有些得意:“李少郎,站在最前方的便是李相国,左边是吏部席侍郎,右边是尚书裴左丞,还有杨御史、王御史……”

    李安不太关心后面的那些官员,他看向队伍最前方的李相国,心下居然不由自主的对其充满好感,他知道李林甫是口蜜腹剑的奸臣,但外表却很亲和,让人看了很舒心。

    东女国女王的队伍越来越近,以李林甫为首的大唐官员,也各自站好位置,准备迎接女王。

    华丽的马车两旁是步行的随从,周围还有数百精兵护卫,看上去颇有排场,而让李安感到意外的,是护卫的士兵中有不少女子,将领也是一身戎装的女子。

    ‘不愧是女儿国,国王是女人,将领和士兵也是女人,看来女人在东女国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完全处在支配地位。’

    李安心下暗暗惊叹,并向前几步,站在由羽林军将士排成的人墙后面,仔细的观察眼前的一切。

    李林甫依旧笑容可掬,并挺直了胸膛看向女王的队伍,他是大唐帝国的宰相,是大唐天子的臣子,东女国女王同样也是大唐天子的臣子,因此,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为了维护大唐帝国的威严,李林甫必须挺直胸膛,静候东女国女王下车相见。

    华丽的马车在李安的眼前停了下来,一名随行小娘轻轻掀开车帘,另两名小娘则站在马车的前方,伺候女王下车。

    在车帘打开的一瞬间,李安的鼻端闻到了一股芳香的味道,这种香味他从未体验过,也许是女儿国特有的吧!

    马车内缓缓走出一名小娘,看上去仅有十七八岁,姿色秀丽,眼神深邃,纯净的像从未被污染过的冰山雪原。

    ‘这小娘难道就是东女国女王,这不太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年轻?’

    李安目光中尽是疑惑,眼珠瞪的大大的。

    小娘嘴角略带微笑,向四周随意看了看,而后便在几名女官的陪同下,向李林甫走去。

    ‘这小娘居然真的是东女王,这么小居然能登位,太了不起了。’

    李安大为惊奇,他对东女国的情况不是太了解。

    东女国是西羌之别种,其地东与吐蕃、党项、茂州相连,西连三波河,北临于阗,东西长度九日行程,南北长度则是二十天行程,国内共有八十座城池,人口四万户,精兵一万人。

    后世****西南的‘美人谷’便是东女国都城所在地,大渡河等五条河流汇聚在这里,让这里充满灵气,凡是这里生长的女孩子,几乎不施粉黛,但却清丽脱俗,这种自然美最让人陶醉,‘丹、巴的女子美如水’便是后世的真诚评价。

    东女国是一个母系社会的国度,只有娘家,没有婆家,直到后世,仍旧保留着祖先的习俗,为此吸引着****的游客慕名前往。

    李林甫与东女王几乎同时颔首行礼,并互相寒暄了起来,由于距离太远,李安是不可能听到他们谈话的。

    大唐当朝宰相亲自跑到明德门外迎接,算是给足了藩邦女王面子,而李林甫的和煦与热情的态度更是让东女王,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东女王赵曳夫,在大唐宰相李林甫的陪同下,从明德门正中间的门洞进入长安城,并乘坐马车,沿着宽达一百五十步的朱雀大街向皇城而去,在皇城的朱雀门,太子与多名皇族成员,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第五十六章 灵州进奏院(求收藏)

    东女国的人马陆续进入城内,而李安却还沉浸在幻想之中,刚才,东女王的清丽脱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实在难以将如此俊俏的小娘,与国王的称谓联系起来,而东女王随行的女官、女将和女兵,也全都姿色秀丽,让人印象深刻。

    ‘不愧是女儿国,盛产美女的国度。’

    李安心下发出感叹,若是自己生在女儿国多好,闲着没事的时候,看看美女,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李少郎,东女国女王,长得真好看。”

    月儿是女子,但也不禁赞叹东女王的姿色。

    李安的思绪被月儿打断,微微愣了一下,轻轻一笑:“月儿小娘,也很好看。”

    小娘都是喜欢被人夸赞的,月儿眼神一喜,嘴角莞尔一笑。

    在东女国人马全部进入长安城后不久,羽林军也撤入城内,明德门重新开始通行。

    此时,明德门外滞留的大量百姓和商人,再次开始排队进入城内,李安仔细看了一下,进城的商人比百姓要多不少,而且,有很大比例都是牵着骆驼的西域胡商,从城内走出的商人,也有很大比例的骆驼队。

    李安知道,长安城是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是胡商东行的目的地,而此时所见的景象,正好证明了这一点,从骆驼队的人数和规模来看,此时的东西方贸易往来,还是非常巨大的,交换的物资也非常多,进城的胡商带来了西域的宝石、胡椒和玻璃球等商品,而出城的胡商则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等中原特有的商品。

    明德门共有五座门洞,但往来的商人和百姓,只能走最外面的门洞,中间的三座门洞全被羽林军挡住,不让任何人通行。

    “大兄,明明有五个门洞,为何只有最外面的可以通行。”

    李昆雄胸口憋了一口怨气。

    李安轻轻一笑:“最中间的门洞是给皇帝和各国使臣走的,两边的门洞是给当朝有品级大臣走的,像我们这等小民,只能走最靠外的门洞。”

    “哼,什么鸟规矩。”

    李安自然也有些不满,但这就是大唐的规矩,也是后世很多朝代的制度,任何人都不可违制。

    等了老半天,李安一行人总算顺利进城了,看着宽达一百五十步的朱雀大街,李安感受到了宏伟和气派,也只有国力强盛的大唐帝国,才能拥有如此气派的街道。

    朱雀大街的长度足有十里,若是步行走到尽头,需要近一个时辰,就算小跑,也需要半个时辰,对于李安来说,这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月儿小娘来说就比较吃力了。

    “月儿,上马。”

    李安将月儿抱上马背,牵着马一路缓缓而行。

    朱雀大街虽然宏伟,但除了两侧整齐的风景树之外,只剩下来往的商人和百姓,显得比较单调,但通过两侧的坊墙,可以看到远处的宏伟建筑,这多少弥补了大街的单调。

    安仁坊的小雁塔,晋昌坊的大雁塔,还有正前方的皇宫诸宫殿,全部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

    而月儿时不时的进行一番介绍,更让李安明白了每个景点背后的故事,让李安可以更有效的欣赏风景。

    从安边城出发的时候,王忠嗣就已经交代好了,让他们进入京城后,先前往崇仁坊的灵州进奏院,以等候天子的召见。

    “大兄,这长安城真够大的,我们走了半个时辰,距离崇仁坊居然还有一半的路程。”

    “大兄,已经是午后了,我们还是快些前往进奏院,这样,也好早些安顿下来。”

    李安轻轻点头:“好,你们带领队伍加快行进,我先将月儿送回去。”

    说完跨上战马,一手控制缰绳,另一首拦住月儿,防止其摔下来,并快速向永兴坊方向奔去。

    一名年轻的少郎,带着一名小娘在朱雀大街上奔驰,这自然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意,回头率那是极高的,不过,李安可不会在意这些,策马一路奔驰,视路人为空气,不过,月儿倒是有些害羞,总是伸出一只手挡住口鼻,脸颊也羞得通红。

    “嘶嘶嘶……”

    “月儿,这里已经是永兴坊了,该怎么走。”

    奔至永兴坊的南门外,李安搞不清月儿家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月儿躺在李安臂弯之中,一路颠簸着而来,心思早就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居然没有听见李安的问话。

    “月儿,月儿。”

    月儿一愣,霞飞双颊:“李少郎,怎么了。”

    李安是后世人,自然明白月儿这是犯春了,调皮一笑,在月儿耳边低声道:“月儿小娘,我刚才问你,该怎么走。”

    “已经快到了,放我下来吧!”

    月儿看了看四周,害怕被家里人看见,挣扎着要下来。

    李安伸手拦住,轻声道:“一路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步,在下既然答应送你回来,就应该送到家门口才对。”

    月儿也不在坚持,伸手向东指了指:“前面一百步外,就是我家。”

    李安抬头一看,前方的确有一座府邸,而且是对着街道开的,在长安城之中,普通百姓家的大门只能开在坊内,而只有身份不一般的贵人,才可以对着大街开门,这足以说明,月儿的阿爹是地位很高的大官。

    “驾驾驾……”

    李安策马向前,迅速就抵达了府邸的大门外,并看到了门匾上的‘高府’二字。

    “李少郎,我家到了,你要不要……”

    李安明白月儿是要邀请她进府,嘴角淡然一笑,跳下战马:“月儿,我还有要事,他日有空一定前来拜访。”

    说着将月儿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李少郎,那我回去了。”

    月儿说着,三步一回头,缓缓向大门走去。

    李安看着月儿走进大门,并立即跨上战马,沿着原路返回。

    月儿在进入府邸大门之后,悄悄躲在大门的后面,并隔着门缝偷偷看向外面,见李安策马离开,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其实,崇仁坊与永兴坊是连边的,崇仁坊在南面,隔着一条街道便是永兴坊,李安策马沿原路返回,便是要与主力队伍汇合,而后一同前往灵州进奏院。

    崇仁坊的西侧就是皇城,进出皇宫非常方便,东南角又是东市,购物也很便利,为此,各地进奏院很大一部分都在崇仁坊。

    而在崇仁坊的正南是著名的平康坊,那里是京城名妓的聚集地,同时,也是才子佳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每年在平康坊不知发生了多少凄美的韵事。

    李安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崇仁坊的灵州进奏院,并径直闯了进去,这可吓坏了进奏院的那帮管事人了。

    “这里是灵州进奏院,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名身材瘦弱的管事,大声呵斥,显得颇为紧张。

    李安拿出王忠嗣给他的公验,交到管事的手中:“是王节帅让我们来此安顿的,麻烦给我们安排一下。”

    管事看了一眼,对李安恭敬了不少:“李少郎还是白身,按规格只能住最低等的房舍,六人一间的,一日两餐,每餐一荤一素加一碗米饭,少郎可选五人留下同住,不过,剩下的人必须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看这儿明明有很多空房舍,为什么不让弟兄们住。”

    李昆雄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管事儿眼一瞪,鼻孔朝天:“这里是灵州进奏院,不是客舍,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住进来的,这是规矩。”

    “明明有房舍,却不让弟兄们住进去,这是什么破规矩,我不管,弟兄们今日必须住下。”

    李昆雄的脾气被顶起来了。

    管事儿大怒,指着李昆雄:“这里可是灵州进奏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说什么。”

    李安伸手拦住昆雄,看向管事的:“规矩都是人定的,就不能变通一下吗?”

    “李少郎,我们也有难处啊!灵州进奏院是专门接待灵州进京的官员,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李少郎若非有王节帅的公验,我们也是万万不敢接待的,更何况,你们有百余人,这小小的进奏院,如何能容得下。”

    进奏院的管事儿,倒起了苦水。

    李安闻言,觉得这管事儿说的也是合情合理,但自己麾下的百余人怎么办,难道要住客舍吗?京城的客舍都很贵,一百多人需要不菲的支出,三两天还好说,若是住上几个月,那还不把李安穷死。

    思来想去,李安都觉得,自己麾下的这些人马,必须全部住进灵州进奏院。

    “实不相瞒,王节帅是我叔父,我带来的弟兄就住这里了,若是有人有意见,就往我身上推,我来负责。”

    李安大声表态,并给身后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

    “李少郎,这怎么可以,这不符合规制,这……”

    进奏院管事儿,急的都快要哭了,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李安带来的百余人大部分都是粗鲁的勇士,秀才遇见兵,他有理也没处说。

    李安淡然一笑,拍着管事儿的肩膀:“我们就住这里,就这么定了,多准备些饭菜,我的弟兄饭量都很大。”

    “这,这……”

    ###

    温泉宫华清池畔,一名身材微胖的女子,正缓缓退去亵衣,并走进温暖的池水中。

第五十七章 华清池沐浴

    这名身材微胖的女子,皮肤白皙,体态婀娜,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撩人的韵味,她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杨玉环,被年长他几十岁的李隆基独宠了十余年,可谓享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

    她本是李隆基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的妃子,但几年前被李隆基看上,并找个借口让其进入道观做女道士,道号‘太真’,想用足够的时间,让世人淡忘杨玉环是李瑁妃子的事实。

    李隆基如此煞费苦心,为的就是要得到,这个让他‘御宇多年求不得’的儿媳妇,尽管这有违礼制,但他是大唐天子,为了能让自己舒心,也顾不了这些世俗的礼制了。

    几年来,李隆基时常进出道观,名义上是祈福,实际却是为了私会‘杨太真’,寻找他想要的感觉,而这次,他更是大胆的将还是女道士的杨玉环,偷偷接到了温泉宫,并在华清池畔与其共浴。

    在华清池的一侧,大唐皇帝李隆基坐在一块石阶上,一脸欣赏的看着缓缓进入池水的杨玉环,烟雾缭绕的水汽增加了一种特有的朦胧感,让李隆基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惬意。

    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岁,仿佛回到了刚刚登基时的英气勃发,而这种奇妙的感觉,只有从杨玉环身上才可以得到,这也是他不顾礼制,强行夺取儿媳妇的主要原因。

    不过,在寒冷的冬季,泡在温暖的温泉水中,看着娇滴滴的美人一步步的走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贫道太真,参见陛下。”

    杨玉环眼神脉脉含情,身体微微下蹲,向李隆基行礼。

    李隆基笑的合不拢嘴,连忙将杨玉环拉到身旁,抚摸着年轻的肌肤,轻声道:“玉环,以后不许再叫陛下了,太生分了。”

    杨玉环淡淡一笑:“不叫陛下,那该叫什么?”

    “朕在兄弟中排行第三,直接叫三郎好了。”

    “是,陛下,哦,是,三郎。”杨玉环掩面而笑,能称呼皇帝为三郎,整个大唐只怕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李隆基满意的点了点头:“玉环,你是南方人,南方多为蛮夷,若无外人在场,朕就叫你阿蛮好了。”

    说完戏虐的笑了起来。

    杨玉环一愣,随即笑着白了李隆基一眼:“三郎是大唐一国之君,玉环只是南方蛮夷,蛮夷女子,阿蛮是蛮夷女子。”

    听着杨玉环酸溜溜的自嘲,李隆基大为得意,将其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阿蛮,让朕好好宠宠。”

    “三郎。”

    “阿蛮。”

    二人在华清池中戏耍,尽情的放纵身心,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几个时辰后,李隆基站在温泉宫的望京楼,看向京城方向,眼中略有失落,他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持充足的精力,尤其是放纵过后,总会感觉到疲惫。

    邠王李守礼刚刚去世,宁王李宪也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日可活了,这二人都是李隆基的同辈兄长,他们的过世和病重,让李隆基感到自己也老了,有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

    这一次带杨玉环来华清池共浴,便是要寻找年轻时的感觉,以证明自己还不是那么老,自己还很年轻,可一阵欢愉之后,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还是老了,人不服老不行。

    越是成功的帝王,越是害怕衰老,因为作为一名成功的帝王,可以拥有一切他想拥有的东西,但时间会带走一切,帝王的寿命也是有限的,在衰老面前,任何权势滔天的帝王都无能为力。

    秦始皇遍寻长生不老药而不得,后世的众多帝王也都没有成功,李隆基不敢奢望自己能求得长生不老药,但他渴望年轻的感觉,与杨玉环在一起,便可以让他实现这一愿望。

    “三郎,你要回宫了吗?”

    杨玉环脸色潮红,像一朵娇艳的牡丹花,看向李隆基的眼神,充满了深情和忐忑,她一个人呆在道观寂寞空虚,好不容易与李三郎见一次,自然想多维持一段时间。

    李隆基侧身看向杨玉环,嘴角露出欣赏的微笑:“阿蛮,朕能遇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朕知足了。”

    杨玉环心头一阵感动:“三郎,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李隆基再次看向京城方向,轻轻点头:“邠王刚刚过世不久,宁王也没有几日可活了,他们都是朕的兄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朕而去了,前几年,岐王与薛王告诉朕,说邠王会法术,可以预知天气,朕觉得好奇就召见他,他告诉朕,他根本就不懂法术,武后时期,因为章怀太子的事件,他被关在宫中十多年,每年都要挨打,背上疤痕很厚,将要下雨时就觉得沉闷,天要放晴时就感到爽快,他就是这样预知天气的,如今,他再也不能预知天气了,宁王是朕的大兄,朕的皇位原本就应该是大兄的,而他却坚决让给了我。”

    “三郎,宁王会好起来的。”

    见李隆基伤感,杨玉环轻声安慰。

    李隆基抚摸杨玉环的粉嫩脸蛋,柔声保证:“阿蛮,宁王的日子不多了,朕必须回宫见他最后一面,你放心,朕会尽快接你进宫的,等着朕。”

    “三郎。”

    杨玉环扑进了李隆基的怀中。

    李隆基感受着年轻的身躯,良久,轻轻推开杨玉环:“阿蛮,朕真的要走了。”说完在高力士的陪伴下,离开了望京楼。

    “三郎,保重。”

    杨玉环满脸深情,眸子中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李隆基头回头看了一眼,大步离开。

    “宁王的情况,究竟如何?”

    高力士躬身道:“大家,尚药局张奉御说,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月。”

    李隆基点了点头:“摆驾回京,直接去宁王府。”

    “是,大家。”

    ####

    崇仁坊灵州进奏院,管事与几个属下全都忙的不可开交,自从昨日下午李安等人住进来,他们就没有几刻是闲着的。

    一百多人就有一百多张嘴,棉被和床铺也需要一百多,洗漱和吃喝拉撒都要负责,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的工作量,他们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关键是花费也大大的增加了,而他们的经费却比较有限。

    最让管事感到痛苦的,是这些人太粗鲁,饭菜不够吃就闹腾,甚至要动手打人,一副土匪的习气。

    进奏院是地方的驻京办事处,由地方刺史一类的大官负责组建,经费也全部来自地方,主要负责接待地方上进京的官员,为他们提供食宿等基本服务。

    为了严格控制进奏院的花费,各州进奏院都有详细的规则,而李安等人进入进奏院,完全是违反规则的,所产生的花费,很难按程序报销,管事平常精打细算贪的那点钱,都不够贴补李安一行人的。

    管事很憋屈,但李安是王忠嗣的人,他不敢得罪,也害怕李安麾下的人会动粗,只能选择默默忍受,并期待这些人尽快离开进奏院。

    李安可不管管事的怎么想,他已经住下来了,进奏院的管事必须一日三餐的伺候着,一顿都不能少。

    “大兄,这些人真不痛快,昨日和今日一早做的饭,都不够弟兄们分的,这一顿,若是再不让弟兄们吃饱,一定揍他。”

    李安淡然一笑:“千万不要,若是将他们揍趴下了,以后谁给我们做饭烧水呢?”

    “哈哈!这倒也是,但每顿饭都得让我们吃饱才行。”

    李安知道,自己这些弟兄强行住进这里,管事的非常不高兴,这违反了规矩,同时也大大的消耗了进奏院的财力,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所以,该投入的还是要投入一点。

    放下碗筷,李安走向进奏院管事的身旁,若无其事的看向远处。

    管事见李安主动靠了过来,忙一脸委屈道:“李少郎,你们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完全不符合规制,所吃的每一顿饭,用的都是在下的个人俸禄,若是住的时间长了,在下可真的养不起。”

    李安轻轻一笑,管事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李安麾下的百余人早些滚蛋,毕竟这是高档的进奏院,住进这些白身的汉子算怎么回事。

    “这是一挺金,先拿着,以后弟兄们吃喝都算我的。”

    李安也不想废话,直接递给管事一挺金子,这是在潼关驿站的时候,刘骆谷赔给他的医药费。

    管事眼睛一亮,忙接下了,并暗叹李安的精明,毕竟,李安麾下的百余人住在这里,住宿费可以省下不少。

    “李少郎放心,在下会每日将饭菜支出记账,亲自交给少郎过目。”

    管事嘴角狡黠一笑,他精通记账,随便挖一点,李安从账面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如此,他便可以增加一点点额外收入,以弥补内心的不满之感。

    李安也不怕管事贪他的钱,毕竟,省下的住宿费是很大的一笔开支,能住在这里就不吃亏,双方都得利,何乐而不为。

    “对了,永兴坊南门向东百余步,对着大街开门的是何人的府邸?”

第五十八章 侄儿最怕作诗了

    李安问的是月儿小娘所住的府邸,他很想知道,月儿家到底是什么背景。

    管事儿闻言,嘴角一笑:“李少郎,那是大将军的府邸。”

    “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管事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就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内侍省的高翁。”

    “内侍省?高翁?”李安脑袋有些晕,但心里似乎想到了一个人,顿了顿,直接问道:“你直接说名讳好了。”

    管事一愣,谨慎的看向四周,贴在李安耳边,低声道:“高翁名讳高力士,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人,少郎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高力士,居然是他。”

    尽管已有预感,但李安还是被这结果震撼了,高力士明明是大太监,何时成了大将军了,另外,月儿又是谁,太监怎么会有女儿。

    其实,这都怪李安前世历史学得不够好,电视剧又看的太多,高力士是太监不假,但深受李隆基青睐,并先后被封银青光禄大夫、内侍同正员、右监门卫将军、冠军大将军、骠骑大将军等等,而且,作为一名太监,他还迎娶了京官吕玄晤的漂亮女儿,收养义子义女就更不在话下了,而世人称呼其‘大将军’‘高翁’便大有恭维的意思。

    进奏院管事见李安大声说出高力士的名讳,吓得魂不附体,警惕的看向四周,由此也可以看出,高力士在长安城的影响力之巨大。

    ‘难怪潼关副将对一个下人低三下气,难怪羽林军将领对一名管家恭恭敬敬,原来他们都是高力士的人,而高力士是皇帝身边最受宠的人。’

    李安轻轻笑了笑,拍着进奏院管事的肩膀:“不用紧张,高翁正陪着陛下在温泉宫沐浴,不会听到的。”

    管事一愣,诧异的看向李安:“是是是,李少郎,那在下这就派人去东市购买粮米油盐。”说完转身前去准备。

    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李隆基何时召见也不一定,李安觉得应该尽快前去找颜真卿,以熟悉京城的基本情况。

    他看向昆雄、飞羽,轻声道:“你们吃饱了没有,若是吃饱了,陪我去见颜叔父。”

    “吃饱了,大兄。”

    “守瑜、光晟、二牛,让弟兄们不要惹事。”

    “放心,无恙。”

    李安轻轻点头,带着昆雄、飞羽二人,向颜真卿所在的延寿坊行去。

    在策马奔至延寿坊以北的街道时,李安与一支熟悉的人马相遇,这支人马便是刘骆谷所率领的进贡队伍。

    刘骆谷看向李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他恨不得杀了李安,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和这个实力,而且这里是京城,不是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哈哈!刘先生,好久不见。”

    李安淡然一笑,与刘骆谷打了个招呼。

    刘骆谷皮笑肉不笑,拱手回礼:“李少郎早。”

    “在下还有要事,后会有期。”

    李安猛夹马腹,扬长而去。

    刘骆谷眼神之中尽是怨毒,回头看向正在策马离开的李安三人,从嘴中挤出:“李安,我不会放让你好过的。”

    在平复心情之后,刘骆谷带领麾下人马,进入布政坊,准备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各权贵府中拜访。

    此次进京,刘骆谷带了满满四车的珍奇异宝和一只扁毛畜生,此时,除了那扁毛畜生被李安吃掉之外,剩余的四车珍宝都还在。

    这四车珍宝只有一车是献给皇帝的,其余三车珍宝要献给朝中各大权贵,以让这些权贵在朝廷中帮安禄山美言。

    延寿坊颜真卿府邸,监察御史颜真卿正好休闲在家,并在正堂之中书写字画,以陶冶情操。

    “阿郎,门外有一名自称李安的少郎,前来求见。”

    颜真卿一愣,连忙扔下手中毛笔,大喜道:“无恙,是无恙来了,哈哈哈!”说着大步向大门外走去。

    “李安拜见颜叔父。”

    “李昆雄、李飞羽拜见颜叔父。”

    颜真卿并不在意这些客套,连忙拉住李安的手,大声道:“无恙,你们快进来,就当叔父这里是自己的家,哈哈!”

    李安也不客气,带着昆雄、飞羽进入了颜真卿的府邸。

    颜真卿让李安坐下,并夸赞道:“无恙,叔父早就知道你会来的,横野军张军使送往朝廷的战报,叔父都看过了,你可真行,几日之内屡立战功,以叔父之见你的能力远胜你的父亲,当时叔父就在想,李武这小子怎么这么好命,能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哈哈!叔父过奖了,李安只是运气好罢了,小小功勋不值一提。”

    李安摆了摆手,轻声谦逊道。

    颜真卿更加满意,揶揄道:“以疑兵之计吓退万余蕃军精锐,救下张军使,再以三百勇士大破蕃军五千精锐,斩杀蕃军大将李天龙,最后以一百勇士来回奔袭,歼灭近千蕃军而无一折损,蕃军孩童为之止啼,这还不是大功吗?陛下看了你的战果大为振奋,当时就下口谕要召见你。”

    李安轻轻一笑:“叔父,不知陛下何时会召见我?”

    “无恙,这个不急,你都已经到京城了,还在乎多等几日么,年关将近,陛下要处理的国事比平时多,而且邠王刚刚归天,宁王也病重,陛下的心情肯定不太好,等等也是好事。”

    颜真卿轻声分析,让李安不要急着见皇帝。

    李安倒也不是着急,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听颜真卿这么一说,也就不再急着见皇帝了。

    “叔父,侄儿初到京城,对京城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还望叔父多多指点。”

    颜真卿轻轻点头,将京城的各种情况,一一向李安做了一番介绍,并告诫李安那些可以做,那些事情坚决不能做,以及遇到三品以上大官要回避等等必备的知识。

    李安认真的将颜真卿所说的话用心记下,并时不时的提出一些疑问,而颜真卿也全都认真的解答。

    随后,他们又谈了关于太子的话题,颜真卿表示,有空会安排他与太子见一面的。

    “无恙,你在进奉院也没什么要紧事,今晚陪叔父去平康坊的君悦楼吧!叔父带你见见世面。”

    颜真卿认真的说道。

    李安闻言一愣,君悦楼,这一听就是青楼的名称,初来乍到的,颜真卿居然请他逛青楼,这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的李安,还是如假包换的嫩郎,第一次岂能就这么随便交给风尘女子。

    “叔父,这可是青楼,侄儿还是不去了。”

    李安故作羞怯,开口拒绝。

    颜真卿闻言大笑,指着李安:“无恙,你不要多心,君悦楼的小娘,都是有涵养的才子,只要你不愿意,没人会强迫你,叔父带你去,是为了让你见见世面,认识一些人而已,哈哈!”

    李安大大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叔父,侄儿不会作诗,到时候只怕会丢叔父的脸面。”

    对于大唐文人聚会,李安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行酒令作诗都是很平常的玩法,而他最怕唐诗了,前世因为考试写错一个字,经常被罚抄整首诗一百遍,一百遍,一百遍呢?即便如此,也只是记住了少量的唐诗,很难与这个时代的文人斗诗。

    颜真卿忙摆手:“不会,不会,你在蔚州立下大功,算是个武人,不会有人逼你作诗的,你只需会喝酒,会投壶就足够了,若有人逼你,叔父自会对付他,你就放心好了。”

    李安闻言,放心了不少,抱拳道:“叔父,既然如此,那侄儿就不打扰了,晚饭过后一定前往。”

    “好,去吧!”

    李安微微拱手,带着昆雄、飞羽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一刹那,李安看到一名一身白衣的小娘,从走廊尽头掠过,并拐进了后院之中。

    虽然看到的只是背影,但李安还是被小娘走路的姿势和气韵所迷倒,并不由自主的愣在了原地。

    “大兄,大兄。”

    李安怔了怔,向白衣小娘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步向大门外行去。

    回到灵州进奏院,李安将路遇刘骆谷一事告诉了荔非守瑜几人,并让他们严密监视刘骆谷的一举一动。

    从刘骆谷的眼神,李安看到了莫大的怨恨,所以,必须要对其进行必要的防患,另外,刘骆谷是安禄山安插在京城的联络官,监视他可以洞悉安禄山的阴谋,从而便于做出反应。

    有钱能使鬼推磨,傍晚的时候,进奏院的饭菜格外的丰盛,管事的嘴角也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昨日的冷漠和嫌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这么多人住在进奏院,不符合规制,但这么多的房舍空着也是空着,既然李安是王忠嗣的侄子,那倒不如卖个人情,而且,还能在饭菜方面小赚一笔,不论经济方面,还是人情方面都赚了。

    进奏院的管事都是人精,他自然明白什么情况下必须坚持原则,什么情况下可以变通,在双方都得利的情况下,心照不宣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安对管事的表现极为满意,随口夸赞了几句,独自一人向平康坊行去。

第五十九章 君悦楼投壶比赛

    平康坊在崇仁坊正南,其西北角是皇城,东南角是东市,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与崇仁坊一样,这里也有不少进奏院,同时很多有钱的商贾选择在这里置房产,如此,风月产业便在平康坊遍地开花了。

    君悦楼在平康坊的繁华地带,这座足有三层的建筑,看上去非常的高大,一进入平康坊就可以看得到。

    李安走到君悦楼的门口,左右看了半天也没有见到颜真卿,这让他有些犹豫,是进还是不进呢?这可是风月场所,进去之后若是寻不着颜真卿该怎么办。

    “少郎在此徘徊,何不进去坐坐。”

    一名打扮妖艳的小娘,不知何时,走到了李安身旁。

    李安微微一愣:“在下等人,正在等人。”

    “少郎,进去再等也是一样的,来。”

    小娘非常客气,伸出柔软的酥臂,要拉李安进门。

    李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头一次被青楼的姑娘这么拉拉扯扯,不免显得有些扭捏。

    小娘倒是被李安的样子逗笑了:“看来少郎是第一次来,竟如此害羞,日后多来几次也就好了,来,进来嘛!”

    如此热情的邀请,让李安的心里防线彻底的奔溃了,身体也处在半酥麻状态,此时是冬季,外面冷飕飕的,君悦楼里又暖和又有小娘陪着,比外面可舒坦多了。

    “娘子莫要拉扯,在下自己走。”

    李安怕被路人看笑话,让小娘放手。

    小娘嘲笑的白了李安一眼,揪着嘴悻悻的松开了手。

    君悦楼二层的窗户一直大开着,李安与小娘的拉扯,自然被窗口的几位郎君看的清清楚楚。

    “太白兄,摩诘兄,这便是我的侄儿。”

    颜真卿笑着指向楼下。

    “哦,就是那位大破蕃军的李安?”

    颜真卿不住点头:“正是,正是,待我叫他上来,与你们相见。”

    “无恙,叔父在这里。”

    颜真卿对着楼下大喊了一句。

    李安抬头一看,颜真卿正与几名郎君笑着看向自己,那么刚才自己与小娘拉扯,岂不全被他们看见了。

    ‘叔父,你可真会看人笑话。’

    李安额头冒汗,迅速奔入君悦楼。

    二楼是一个大厅,里面有很多客人,而且,从穿着方面看,大部分都是士子阶层,也就是肚里有货的文人骚客。

    “侄儿拜见叔父。”

    李安很有礼貌的向颜真卿行礼。

    颜真卿笑的合不拢嘴,拉着李安,介绍道:“太白兄,摩诘兄,这是我的侄儿李安,字无恙,无恙,这位是李白,字太白,这位是王维,字摩诘,都是叔父的至交好友。”

    李安闻言,猛的一怔,李白和王维,可全都是盛唐时期的大诗人,此刻,居然全都站在自己面前,这太让他惊讶了。

    “李叔父、王叔父。”

    由于二人年纪都比李安大得多,而且与颜真卿称兄道弟,李安自然要称呼他们为叔父。

    “好好好,无恙年少有为,弱冠之年就为大唐立下大功,不简单啊!”

    王维先开口,淡淡的夸赞了一句。

    李白也不落后,跟着夸赞道:“无恙如今能得天子亲自召见,日后必然前途无量,哈哈!”

    从李白的夸赞,李安听出了些许失落,毕竟,此时的李白已经四十岁了,但却毫无建树,除了作诗之外,他在朝廷没有任何的职位,是一名怀才不遇的中年大叔。

    “叔父过奖了,李安愧不敢当。”

    李安象征性的谦逊了一番。

    随后,李安与李白、王维等人都混熟了,彼此无话不谈,倒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而大厅里的人,在听说了李安的功绩之后,便跑过来认识一番,有的夸赞李安少年英雄,当然也有人怀疑李安功劳有水分。

    不过,李安对此均是淡然一笑,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可以了,至于别人怎么说,都不是太重要。

    几杯酒水下肚之后,李白诗兴大发,当场就在酒桌上挥洒笔墨,大厅内的文人骚客们,自然也不甘示弱,时不时的便有人写出一首,并让众人观阅。

    李安对吟诗作赋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大厅内往来的小娘倒是不少,在众文人骚客拼酒斗诗的时候,李安偷偷的瞄向这些俊俏的小娘,细心比较她们的不同。

    “诸位公子,先静一下。”

    一名打扮妖艳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走进了大厅。

    李安只看了此人一眼,就恶心的想吐,这副打扮不用说,一定是君悦楼的老鸨了。

    “诸位公子,我们君悦楼的头牌婉婷姑娘,今夜要挑选一位公子共度良宵,各位公子可要抓住机会哦。”

    众人闻言,全都炸锅了。

    这君悦楼的头牌姑娘,派头可大了,据说没有黄金百两,休想见其一面,若要共度良宵,至少需要千金以上。

    如此昂贵的身价,让一般人望而却步,很多君悦楼的常客,至今都不知这婉婷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怎么个选法,斗诗,还是斗酒。”

    一些年轻的文人,有些把持不住了。

    老鸨咧嘴一笑:“婉婷姑娘说了,她最仰慕大英雄,今日就比投壶,哪位公子赢了,婉婷今晚就是他的人了。”

    众文人骚客闻言,顿时全都非常兴奋,投壶是大唐文化的一部分,不论文人还是武人都很喜欢,尤其是举行宴会的时候,时常会举行作诗、投壶等比赛联谊活动。

    要说投壶原本是由射箭演化而来的,毕竟,射箭太危险,对场地的要求也高,在狭小的室内很难举行,而投壶就是在远处放置一个带口的壶,人站在几步外将箭矢投进去便可,这种方式安全性大大提高,对人的臂力也几乎没有要求,为此,很快就被广大人民所认可,并经常利用举行宴会的机会进行此类比赛。

    几名年轻的小娘,搬来六个青瓷壶,并摆成一排,而后在六步开外摆放凳子,以作为起点。

    每人十支箭,投入壶内最多者为得胜。

    六步的距离,对于这些平时只是玩玩的文人们来说,确实有点远了,不过,为了赌一赌运气,他们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

    参与者越来越多,就连李白和王维这样的中年大叔,都笑呵呵的前去领箭,准备放手一搏。

    毕竟,自古才子多风、流,大诗人李白与王维也不能免俗。这是时代所决定的,与道德毫无关系。

    只是来自后世的李安有点不太适应,在他眼中,李白与王维由高大伟岸的大诗人,瞬间变成了猥琐大叔。

    当然,这只是李安的个人想法,在大唐这个时代,李白与王维的行为是最正常不过了,不会有人因为他们参与这个活动,而怀疑他们的人品。

    “无恙,你也试试吧!”

    颜真卿领了十支箭,笑着看向李安。

    李安轻轻摆手:“叔父,侄儿还是别凑这热闹了,若是一个都投不进,岂不丢了叔父的脸面。”

    颜真卿咧嘴一笑,指着李安:“无恙啊!无恙,你就是太谦逊了。”

    显然,颜真卿对李安还是非常了解的,以李安弓马娴熟的强悍实力,投壶根本就是小儿科,毕竟,射箭最初就是由投壶开始练习的,李安箭法超群,投壶绝对不会弱。

    君悦楼三楼栏杆处,一名带着粉色斗篷的女子正看向二楼,旁边是一名伺候的小娘。

    “婉婷姊姊,那个李少郎,好像没有参与比赛的意思,难道姐姐的芳名还不足以打动她。”

    小娘揪着嘴,为婉婷打抱不平,毕竟,婉婷举行这个活动就是为李安所设的,她虽然不认识李安,但她听了李安的传奇故事,不免有些心动,于是就借举行这个活动,想见见李安。

    当然,以李安之年少俊美,又为朝廷立下战功,又有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呢?婉婷虽然身价高贵,但所见之人大多是满身铜臭的糟老头子,又怎能与李安相提并论。

    婉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她虽然被人追捧,但终究不过是一名风尘女子,而风尘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只是表面风光,实则万分凄惨。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李白仅仅投入一箭,王维和颜真卿更是全部投到了壶外,而成绩最好的一人投入了六箭。

    李安喝了口酒,侧首望去,只见一名长相吓人的中年郎君,正得意的咧嘴大笑,看了让人作呕。

    “噗……”

    李安一个没忍住,将口中的酒水吐了出去。

    “各位公子,在下侥幸取胜,今夜,婉婷姑娘是我的人了,哈哈!”

    这名长相极丑的中年郎君,笑的合不拢嘴,仿佛婉婷姑娘已经在他怀中一样。

    三楼栏杆处,婉婷小娘看着得胜的中年郎君,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可不愿伺候如此让人作呕的人,但李安始终没有参加比赛,这让她很是绝望。

    “婉婷姊姊,我下去一下。”

    身旁的小娘看不下去了,大步从三楼奔下。

    此刻,李安有些忍不住了,他对风尘女子没有多大兴趣,但让如此令人作呕的郎君糟蹋鲜花,又是李安不愿意看到的。

    “李少郎,这是婉婷姊姊要我交给你的。”

    一名小娘将十支箭矢塞到李安的手中,眼神期待的看向李安。

第六十章 故意让你的

    李安微微愣了一下,婉婷小娘居然主动邀请自己参与比赛,而且只邀请自己一人,这种待遇的差别,足以说明婉婷对自己是倾心的。

    ‘难道婉婷小娘今日举行的活动,就是为了自己。’

    李安在心里猜测的起来,并下意识的向三楼栏杆处看去。

    粉色的斗篷完全遮住了婉婷的容颜,让李安无法看到其庐山真面目,不过,既然是君悦楼的头牌,姿色肯定不会差。

    “李少郎,婉婷姊姊完全是为了你,才进行投壶比赛的,少郎一定要赢的。”

    小娘目光中全是期待。

    ‘婉婷小娘居然真的是为了我才举行投壶比赛,如此,我岂能让她落入那人的手中。’

    李安向三楼方向咧嘴一笑,抓住十支箭矢,大步走了过去。

    “君悦楼的头牌小娘,一定长得很美,本公子也来比试一下。”

    在李安刚刚站到比赛场地的时候,一名面色红晕的年轻少郎,大步走了过来,并站在李安的身旁。

    李安顿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一种很特别的香味,侧首一看,这名俊美的少郎,五官清秀,嘴角八字胡,充满了一股特有的风度。

    ‘好熟悉的味道,与前几日在明德门闻到的味道一样,难道是东女国的人。’

    李安心下狐疑,侧目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这名公子身材略显娇小,虽然嘴角有八字胡,但仍掩盖不住柔弱的气息,最重要的是脖颈竟然没有喉结,显然是一名女子无疑。

    仔细观察五官,李安嘴角淡然一笑,这名女扮男装的小娘,很有可能是东女王赵曳夫,前几日在城门外,他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还是记住了东女王的大概长相,与眼前的公子颇有几分神似,而从她身后几名随行警惕的眼神,李安更加肯定自己的看法。

    ‘东女王不好好呆在鸿胪会馆,等待大唐皇帝的召见,跑到君悦楼干什么,难道东女王也对君悦楼的小娘感兴趣?’

    李安的心里很是疑惑,嘴角一笑:“在下李安,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赵,李少郎叫我赵公子就好了。”

    李安咧嘴一笑:“赵公子,婉婷小娘是君悦楼的头牌,在下可是志在必得。”

    “好,那就来吧!谁赢了归谁。”

    “你们哪这么多废话,不比就下去,婉婷小娘今晚一定是我的人。”

    丑陋的中年郎君有些把持不住了,恨不得立即扑上三楼,将婉婷小娘按在榻上,好好享受一番。

    李安回头瞪了丑陋郎君一眼,吓得他闭嘴后退了几步。

    “咚……”

    李安轻松的将第一枚箭矢投入六步外的箭壶中,并赢得了周围一片喝彩声。

    “这有何难。”

    赵公子瞄准箭壶,将箭矢稳稳的投入其中,挑衅的看向李安。

    李安箭术一流,岂会怕了她,不慌不忙,连续投入箭矢,而赵公子的技术似乎也很不错,也是毫无失误的将手中的箭矢一枚枚投入箭壶。

    六枚、七枚、八枚,二人全都没有任何失误,六步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也许是太近了。

    而这一切,让先前占据绝对优势的丑陋郎君彻底的阉了,婉婷小娘算是彻底与他无缘了。

    只剩最后两箭,谁能取得胜利,谁就能揽得美人归,大厅内的众人开始打赌,但大部分人都赌李安会赢。

    颜真卿与李白、王维,也全都看好李安,对李安即将与美人共度良宵艳羡不已,李白更是拿起毛笔,即兴赋诗一首,并很快被众人传阅开来。

    “咚咚……”

    毫无疑问,第九枚箭矢,双方全都顺利的投进了箭壶。

    “赵公子,看来今日,我们注定会是平手了,不如一同与婉婷小娘共度良宵,你看如何?”

    李安淡然一笑,深吸一口香气,调皮的向赵公子眨了眨眼。

    ‘哼,你休想。’

    赵公子白了李安一眼,眼神中除了不服,还带有一丝欣赏。

    “等等,六步太近了,最后一箭不如增加一些难度,将箭壶移到十二步,李少郎意下如何?”

    在李安即将投出最后一箭的时候,赵公子提出自己的看法。

    “十二步,这也太远了,这还能投中吗?”

    围观的众人,全都议论了起来,唐代一步等于五尺,一尺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一厘米,一步大约等于一点五五米,六步相当于后世的九米多一点,而十二步则是十八米多。

    十八米的距离,将箭矢投入小小的箭壶,难度可想而知。

    李安轻轻一笑:“赵公子,你确定自己能投进吗?”

    “怎么,是不是不敢比了。”

    赵公子一脸的得意,她以为李安害怕了,十二步,壶口都看不清,哪有那么容易投中。

    李安凝目欣赏赵公子的脸蛋,咧嘴一笑:“一箭定输赢,我们一起投吧!”

    “好,一箭定输赢。”

    赵公子答应了一声,与李安同时拿起最后一支箭矢,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在这一刻,现场的气氛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的输赢,三楼栏杆处,婉婷小娘更是仅仅的握住木质栏杆,手心冒着汗珠。

    “碰……咚……”

    两个不同的声音,一枚箭矢击中箭壶的外壁,而另一枚箭矢则准确的落入箭壶之中。

    “这……”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被这诡异的现象惊呆了,竟不知谁输谁赢。

    赵公子投掷的蓝羽箭矢,击中箭壶的外壁,落在了地面上,而李安的红羽箭矢虽然落入了箭壶之中,但却落入了赵公子的箭壶,也就是投错壶了。

    在投掷失误的一刹那,赵公子心头涌现出一丝失落,但李安的箭矢投入自己的箭壶,这又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她仅仅就偏了一点点而已,而李安偏得就有些大了,居然偏了整整一步的距离。

    “李少郎,我赢了。”

    赵公子傲娇的看向李安,表情有些得意。

    ‘真是个傻孩子,让你都看不出来。’

    李安调皮一笑,弯腰恭喜道:“赵公子技术精湛,在下甘拜下风,婉婷姑娘就在楼上,**一刻值千金,公子悠着点,哈哈!”

    虽然输了比赛,但李安输的底气十足,输的兴高采烈,没有丝毫的遗憾之色,他原本就不打算与风尘女子有什么瓜葛,刚才,完全是因为看不惯中年郎君的丑陋,才决定出手的,如今,与自己竞争的不过是一名女子,那何不顺水推舟,让她赢一把,况且,现场之人,大部分还是看得出,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颜真卿与李白、王维几人,相视一笑,他们都是中年人,自然明白李安是故意让赵公子的,不过,他们却不明白,李安为何要故意想让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婉婷姑娘如此美貌,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李安又是血气方刚的少郎,怎会对佳人如此的轻视。

    李白抬首看向三楼的婉婷小娘,感叹道:“绝代佳人,扶栏而盼,无恙拂了美人心意啊!”

    王维接口道:“太白兄说的是,佳人设此游戏只为无恙,无恙却无心佳人。”

    颜真卿恍然一笑,脱口道:“无恙年方十七,还嫩的很,拂了美人的心意也很正常,你们莫要再说无恙了。”

    李白与王维相视一笑,顿时想起李安在君悦楼外,与小娘拉扯的别扭劲。

    三楼栏杆处,婉婷小娘心情有些失落,她混迹风尘多年,对人心的洞察算是非常准确的,她能明确的感受到,这个李少郎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竟然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她。

    不过,得胜的‘小郎君’面相俊俏,倒也让她心情平静了不少,至少,李安刚才为她出手了,这就足够了。

    赵公子得意了片刻,突然瞪向李安:“李少郎,你是故意让着我的,是不是?”

    她年纪虽小,但不是傻子,刚才一时被好胜心蒙蔽了心智,竟然认为李安偏差了一步,但冷静一想,以李安刚才的表现,怎么可能偏离一步之遥呢?这很明显就是故意让她赢的。

    ‘真是个傻孩子,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如此智商也能做一国之君?’

    李安心下吐槽,表面却云淡风轻:“赵公子想多了,在下只是手抖了一下,所谓相见即是缘分,交个朋友吧!”

    “好,李少郎,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赵公子淡然一笑,带着满身的香风,大步迈向三楼。

    李安抬头看向三楼栏杆处,朝戴着粉色斗篷的婉婷小娘做了个鬼脸,他很是好奇,两个女子在一起,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长安城是大唐的都城,各国使节和商人云集,安全问题极为重要,为此,夜禁制度执行的也是最为严厉。

    在李安进入平康坊之后,平康坊的大门就关闭了,因此,李安与颜真卿几人,只能在平康坊过夜,好在君悦楼旁边就是一家客舍,也省的他们折腾。

    ###

    布政坊一处普通的府宅内,刘骆谷在正堂内踱着步子,此处府宅是安禄山出资购买,并用来安置刘骆谷的。

    “刘先生,我回来了。”

    一名身材瘦小的属下,大步走进正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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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不遗憾介绍:
玄宗后期,外部战事不断,边镇势力急剧膨胀,太子党与相国党明争暗斗,大唐帝国已是内忧外患。 主角李安,误入大唐,本想做个安分的富家翁,却被时事逼迫,一步步迈入波谲云诡的政局之中。 安禄山、李林甫、杨国忠、杨玉环等人的命运,会因为他的到来,出现怎样的变化? 千年的历史遗憾,又该盛唐不遗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不遗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不遗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