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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逆袭水浒传txt下载     逆袭水浒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廿六章十面埋伏败童贯 七里港汊灭舟师

    却说童贯到得寿张城下,既不见城外有梁山军马列阵相迎,也不见寿张城头有军马驻守,顿时心头疑惑。待得见城下运河内有渔人时,童贯便差步军,隔著岸叫那渔人,问道:“贼在那里?”

    连唤数声,那渔人只不应。童贯大怒道:“装聋作哑,此必贼寇耳目!”叫能射箭的放箭,两骑马直近岸边滩头来,近水兜住马,扳弓搭箭,望那渔人後心,飕地一箭去。那枝箭正射到箬笠上,当地一声响,那箭落下水里去了。这一个马军放一箭,正射到蓑衣上,当地一声响那箭也落下水里去了。

    那两个马军是童贯军中第一惯射弓箭的。两个吃了一惊,勒回马,上来欠身禀童贯道:“两箭皆中,只是射不透,不知他身上穿著甚的。”

    童贯再拨三百能射硬弓的哨路马军,来滩头摆开,一齐望著那渔人放箭。那乱箭射去,渔人不慌,多有落在水里的,也有射著船上的。但射著蓑衣箬笠的,都落下水里去。

    童贯见射他不死,便喝道:“内里必着硬甲。”便差会水的军汉脱了衣甲,赴水过去,捉那渔人,早有三五十人赴将开去。那渔人听得船尾水响,知有人来,不慌不忙,放下鱼钓,取棹竿拿在身边,近船来的,一棹竿一个,太阳上著的,脑袋上著的,面门上著的,都打下水里去了。後面见沈了几个,都走转岸上,去寻衣甲。

    童贯看见大怒,要再教拨五百军汉下水去,定要拿这渔人;若有回来的,一刀两段。酆美,毕胜二将道:“此人透着邪气,只顾差步军下水去捉,恐难得手。黄河舟师便在左近,不若召来此处水道,一则以运河为何粮道,二则可差舟师惯水性的捉他。”

    童贯闻言道:“只恐这里水道内伏有梁山水贼,贸然入来,着他手如何是好?”酆美,毕胜二将道:“我军岸上九万军马布置,接应舟师,自然无虞。”童贯听了,便即吩咐传令军士点起狼烟为号,少时黄河水道内涌入三五百余只大小船舶,内里有斗舰、海鳅船等大船五十余艘,其余皆为艨艟、火船、运粮船、小舟等,都打着旗号,正是宋军舟师,由黄河舟师统制官刘均国统帅。

    刘均国船到后,差巡船前来,童贯命传令军士将消息说了。刘均国得令后,命前部五十条小船载了五百水军,纳声喊,一齐敢将过去。

    那渔人见得官军船来,回转船头,指著岸上童贯大骂道:“乱****臣,害民的禽兽,来这里纳命,犹自不知死哩!”童贯大怒,喝教水军放箭。

    那渔人呵呵大笑,说道:“兀那里有军马到了。”把手指一指,弃了蓑衣箬笠,翻身攒入水底下去了。那五百水军驾船赶到船边,却不见得人,只夺得空船一艘。

    那渔人正是浪里白跳张顺,头上箬笠,上面是箬叶裹著,里面是铜打成的;蓑衣里面,一片熟铜打就,披著如龟壳相似:可知道箭矢射不入。

    宋军水军皆道:“必是躲在水下!”当下三五十个宋军水军,口含利刃,跳下水去,寻找张顺。张顺早攒下水底,伏在官军船只低下,拔出水军专用利刃,见得人落水下来后,只顾排头价戳人,都沉下去,血水滚将起来。有乖的急忙又上船来,逃得性命。

    童贯在岸上看得呆了,身边一将指道:“城头上那面黄旗正在那里磨动。”童贯定睛看了,不解何意,众将也没做道理处。酆美道:“把三百铁甲哨马,分作两队,教去两边城角出哨,看是如何。”却才分到城边,只听得城内一个轰天雷炮飞起,火烟撩乱,两边哨马齐回来,报有伏兵到了。

    童贯在马上那一惊不小,酆美,毕胜两边差人,教军士休要乱动,九万宋军都掣兵器在手,前後飞马来叫道:“如有先走的便斩!”按住三军人马。童贯且与众将立马望时,城北鼓声震地,喊杀喧天,早飞出一彪军马,都打著黄旗,当先有两员骁将领兵。怎见得那队军马整齐。

    黄旗拥出万山中,烁烁金光射碧空。马似怒涛冲石壁,人如烈火撼天风。鼓声震动森罗殿,炮力抓翻泰华宫。剑队暗藏插翅虎,枪林飞出美髯公。

    两骑黄马上,两员英雄头领:上首美髯公朱仝,下首插翅虎雷横,带领五千人马,直杀奔官军。童贯令大将酆美,毕胜当先迎敌,两个得令,便骤马挺枪出阵,大骂:“无端草贼,不来投降,更待何时!”

    雷横在马上大笑,喝道:“匹夫死在眼前,尚且不知!怎敢与吾决战?”毕胜大怒,拍马挺枪,直取雷横,雷横也使枪来迎。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二将约战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败。酆美见毕胜战久,不能取胜,拍马舞刀,迳来助战。

    朱仝见了,大喝一声,飞马轮刀,来战酆美。四匹马两对儿在阵前厮杀。童贯看了喝采不迭。到间深里,只见朱仝,雷横卖个破绽,拨回马头,望本阵便走。

    酆美,毕胜两将不舍,拍马追将过去。对阵军发声喊,望城北便走,童贯叫尽力追赶过城北去,只听得城头上画角齐鸣,众军抬头看时,前後两个炮直飞起来。

    童贯知有伏兵,把军马约住,教不要去赶,只见山顶上闪出那个杏黄旗来,上面绣著白莲教旗号,上书“替天行道”四字。童贯止住兵马,那边看时,见城头上一簇杂彩绣旗开处,显出那个蓟州盖世女英杰一丈青扈三娘来。背後便是军师黄文炳,卢俊义,花荣,徐宁,金枪手,银枪手,众多好汉。

    童贯在城下见了,更是盛怒,只听扈三娘朗声在城头笑道:“童枢密有劳来此,这官军九万军马并黄河舟师,我便笑纳了!”随后吩咐黄文炳道:“放起号炮,教凌振与李俊动手!不许放过官军舟师一船一人!”黄文炳便即招动号旗,城内三声号炮响起。

    童贯在城下隐约听得三娘说话,却听不清楚,前军有军将听得,命人传话回来。童贯听了正惊异不定时,城内三声炮响,只听阵后军士呐喊道:“前头是梁山水贼!”

    循声望去,只见官军舟师前面数里处,港汊水道内转出无数船只,皆插了白莲梁山旗号。童贯正待急命舟师迎敌时,却见官军舟师船队内,都是大声呐喊起来:“斗舰、海鳅船都漏水!”

    原来正是张顺带领一众水军伏在水下,凿沉了官军大船。水军统制官刘均国见了,急命水师军士也下水厮杀。于是前部左右小船皆聚拢大船周围,一时间拥塞在一处。

    尚不及下水时,只见南岸那里一片芦苇荡内,冲天而起万点流星火雨,直奔官军舟师而来!刘均国等一众舟师军将皆看得目瞪口呆,却不知袭来的正是凌振在南岸施放的梁山特有奔雷火箭。

    只见千余支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直扑而来,在运河水道内拥塞一处的宋军舟师内炸开来。这批火箭内里皆是藏了引火之物,硫磺、白磷、火油等物,一旦命中船只,顿时燃起冲天大火来。

    千余支火箭瞬间覆盖船队,顿时燃起冲天大火来,风助火势,那水道内顿时一片火海。宋军舟师被烧死、炸死无数,其余都跳水下逃命。宋军统制官刘均国也跳水逃命,却被伏在水下的张顺赶上,一刀杀死在水中。

    只片刻功夫,宋军三五百艘船灰飞烟灭,岸上童贯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正在发愣。便在此时,梁山水军小船赶上前来,只顾用竹茅渔叉赶杀落水的宋军水兵,那水面上顿时一片血红,真是尸山火海,流血漂橹。

    少时,酆美,毕胜二将方才省来,急忙一起道:“恩相,但教岸上军士放箭,搭救水中军士!”语犹未绝,只听得後军纳喊,探子报道:“来路上,正西山後冲出一彪军来,把後军杀开做两处。”

    童贯大惊,带了酆美,毕胜急回来救应後军时,东边山後鼓声响处,又早飞出一队人马来。一半是红旗,一半是青旗,捧著两员大将,引五千军马杀将来。那红旗军随红旗,青旗军随青旗,队伍端的整齐,但见:对对红旗间翠袍,争飞战马转山腰。日烘旗帜青龙见,风摆旌旗朱雀摇。二队精兵皆勇猛,两员上将显英豪。呼延手舞双铁鞭,关胜斜横偃月刀。

    那红旗队里头领是双鞭呼延灼,青旗队里头领是大刀关胜。二将在马上杀来,大喝道:“童贯早纳下首级!”童贯大怒,便差酆美来战关胜,毕胜去呼延灼。童贯见後军发喊得紧,又教鸣金收军,且休恋战,延便且退。

    朱仝,雷横引黄旗军又杀将来,两下里夹攻,童贯军兵大乱,酆美,毕胜保护著童贯,逃命而走。正行之间,刺斜里又飞出一彪军马来,接住了厮杀。那队军马,一半是白旗,一半是黑旗,黑白旗中,也捧著两员虎将,引五千军马,拦住去路。(未完待续。)

第廿七章群虎分啖噬羔羊 天罡斗阵擒官军

    却说童贯退兵时,刺斜里又飞出一彪军马来,接住了厮杀。那队军马,一半是白旗,一半是黑旗,黑白旗中,也捧著两员虎将,引五千军马,拦住去路。这队军端的齐整:炮似轰雷山石裂,绿林深处显戈矛。素袍兵出银河涌,玄甲军来黑气浮。铁钢枪飞风雨响,丈八矛到鬼神愁。左边大将栾廷玉,右手英雄豹子头。

    那黑旗队里头领是教师栾廷玉,白旗队里头领是豹子头林冲。二将在马上大喝道:“奸臣童贯,待走那里去?早来受死!”一冲直杀入军中来。那睢州都监段鹏举接住栾廷玉交战,洳州都监马万里接著林冲厮杀。

    这马万里与林冲斗不到数合,气力不加,却待要走,被林大喝一声,慌了手脚,著了一矛,戳在马下。段鹏举看见马万里被林冲搠死,无心恋战,隔过栾廷玉铁枪,霍地拨回马便走。栾廷玉奋勇赶将入来,两军混战,童贯只教夺路且回。

    只听得前军喊声大举,山背後飞出一彪步军,直杀入垓心里来。当先一僧一行者,领著环甲重步兵,横冲直撞而来,大叫道:“休教走了童贯!”那和尚不修经忏,专好杀人,单号花和尚,双名鲁智深。这行者景阳冈曾打虎,水浒寨最英雄,有名行者武松。这两个杀入阵来,怎见得,有《西江月》为证:鲁智深一条禅杖,武行者两口钢刀。钢刀飞出火光飘,禅杖来如铁炮。禅杖打开脑袋,钢刀截断人腰。两般军器不相饶,百万军中显耀。

    童贯众军被鲁智深,武松引领环甲步军一冲,早四分五落。官军人马,前无去路,後没退兵,只得引酆美,毕胜撞透重围,杀条血路,奔过山背後来。正方喘息,又听得炮声大震,战鼓齐鸣,看两员猛将当先,一簇步军拦路。

    来的步军头领解珍,解宝,各捻五股钢叉,又引领步军杀入阵内,童贯人马遮拦不住,突围而走,五面军马步军一齐追杀,赶得官军星落云散,酆美,毕胜力保童贯而走。见解珍,解宝兄弟两个,挺起钢叉,直冲到马前。

    童贯急忙拍马,望刺斜里便走,背後酆美,毕胜赶来救应;又得唐州都监韩天麟,邓州都监王义,四个并力,杀出垓心。方才进步,喘息未定,只见前面尘起,叫杀连天,绿丛丛林子里又早飞出一彪人马,当先两员猛将,拦住去路。那两个是谁?但见:一个宣花大斧,一个出白银枪。枪如毒蟒露梢长,斧起处似开山神将。一个风流俊骨,一个猛烈刚肠,董平国士更无双,急先锋索超谁让。

    这两员猛将:双枪将董平,急先锋索超,两个更不打话,引一众轻甲马军,飞马直取童贯。王义挺枪去迎,被索超手起斧落,砍於马下。韩天麟来救,被董平一枪搠死。

    酆美,毕胜死保护童贯,奔马逃命。四下里金鼓乱响,正不知何处军来。童贯拢马上坡看时,四面八方四队马军,两队步军,镣铐圈,簸箕掌,梁山泊军马大队齐齐杀来,童贯军马如风落云散,东零西乱。

    正看之间,山坡下一簇人马出来,认的旗号是陈州都监吴秉彝,许州都监李明。这两个引著些断枪折戟,败残军马,踅转琳琅山躲避。看见招呼时,正欲上坡急调人马,又见山侧喊声起来,飞过一彪人马赶出,两把认旗招,马上两员猛将,各执兵器,飞奔官军。

    这两个是谁?有《临江仙词》为证:盔上长缨飘火焰,纷纷乱撒猩红,胸中豪气吐长虹。战袍裁蜀锦,铠甲镀金铜。两口刀枪如雪练,垓心抖擞威风,左冲右突显英雄。军班青面兽,好汉扑天雕。

    这两员猛将,正是杨志,李应,两骑马,一刀一枪,引一彪骠骑马军,却才截住吴秉彝,李明两个军官厮杀。李明挺枪向前,来杨志,吴秉彝使方天戟,来战李应。两对儿在山坡下一来一往,盘盘旋旋,各逞平生武艺。

    童贯在山坡下勒住马,观之不定。四个人约到三十余合,吴秉彝用戟奔李应心坎上戳将来,李应只一闪,那枝戟从肋窝里放个过,吴秉彝连人和马抢近前来,被李应手起枪落,只见一条血颡光连肉,顿落金鍪在马边,吴秉彝死於坡下。

    李明见先折了一个,却待也要拨回马走时,被杨志大喝一声,惊得魂消魄散,胆颤心寒,手中那条枪,不知颠倒。杨志把那口刀从顶门上劈将下来,李明只一闪,那刀正剁著马的後胯下,那马後蹄翻将下去,把李明闪下马来,弃了手中枪,却待奔走,这杨志手快,随复一刀,砍个正著。可怜李明半世军官,化作南柯一梦!两员官将,皆死於坡下。

    杨志,李应追杀败军,正如砍瓜截瓠相似。童贯和酆美,毕胜在山坡上看了,不敢下来,身无所措,三个商量道:“似此如何杀得出去?”酆美道:“枢相且宽心,小将望见正南上尚兀自有大队官军扎住在那里,旗不倒,可以解救。毕都统保守枢相在山头,酆美杀开条路,取那枝军马来,保护枢相出去。”

    童贯道:“天色将晚,你可善觑方便,疾去早来。”酆美提著大杆刀,飞马杀下山来,冲开条路,直到南边。看那队军马时,却是嵩州都监周信,把军兵团团摆定,死命抵住垓心里,看见那酆美来,便接入阵内,问“枢相在那里?”

    酆美道:“只在前面山坡上,专等你这枝军马去救护杀出来。事不宜迟,火速便起。”周信听说罢,便教传令,马步军兵,都要相顾,休失队伍,齐心并力。二员大将当先,众军助喊,杀奔山坡边来。

    行不到一箭之地,刺斜里一枝军到,酆美舞刀,迳出迎敌,认得是睢州都监段鹏举,三个都相见了,合兵一处,杀到山坡下,毕胜下坡迎接上去,见了童贯,一处商议道:“今晚便杀出去好?却捱到来朝去好?”酆美道:“我四人死保枢相,只就今晚杀透重围出去,可脱贼寇。”

    看看近夜,只听得四边喊声不绝,金鼓乱鸣。约有二更时候,星月光亮,酆美当先,众军官簇拥童贯在中间,一齐并力,杀下山坡来。只听得四下里乱叫道:“不要走了童贯!”众官军只望正南路冲杀过来。

    看看混战到四更左右,杀出垓心,童贯在马上以手加额,顶礼天地神明道:“惭愧!全赖神明保佑,脱得这场大难!”催赶出界,奔济州去。

    却才欢喜未尽,只见前面山坡边一带火把,不计其数;背後喊声又起,看见火把光中两条好汉,捻著两口朴刀,引出一员骑白马的英雄大将,在马上横著一条点钢枪。那人是谁?有《临江仙词》为证:马步军中推第一,天罡数内为尊,上天降下恶星辰。眼珠如点漆,面部似镌银。丈二钢枪无敌手,身骑快马腾云,人材武艺两超群。梁山卢俊义,河北玉麒麟。

    那马上的英雄大将,正是玉麒麟卢俊义。马前这两个使朴刀的好汉:一个是浪子燕青,一个是赤发鬼刘唐,在火把光中引著三千骠骑军,抖搜精神,拦住去路。

    卢俊义在马上大喝道:“童贯,你中了我家师妹十面埋伏之计,我在此等候多时,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童贯听得,对众道:“前有伏兵,後有追兵,似此如之奈何?”酆美道:“小将舍条性命,以报枢相,汝等众官,紧保枢相,夺路望济州去,我自战住此贼。”

    酆美拍马舞刀,直奔卢俊义。两马相交,不到数合,被卢俊义把枪只一逼,逼过大刀,抢入身去,劈腰提住,一脚蹬开战马,把酆美活捉去了。燕青,刘唐便来接应,众军齐上,横拖倒拽捉去了。

    毕胜和周信,段鹏举舍命保童贯,冲杀拦路军兵,且战且走;背後卢俊义赶来,童贯败军,忙忙似丧家之狗,急急如漏网之鱼。天晓脱得追兵,望济州来。正走之间,前面山坡背後又冲出一队步军来,那军都是铁掩心甲,手持蛮牌盾,绛红罗头巾,当先四员步军头领,毕竟是谁?黑旋风双持板斧,丧门神单仗龙泉,项充,李衮在傍边,手舞团牌体健。斩虎须投大穴,诛龙必向深渊。三军威势振青天,恶鬼眼前活见。

    这李逵轮两把板斧,鲍旭仗一口宝剑,项充,李衮各舞蛮牌遮护,却似一团火块,从地皮上滚将来,杀得官军四分五落而走。童贯与众将且战且走,只逃性命。李逵直砍入马军队里,把段鹏举马脚砍翻,掀将下来,就势一斧,劈开脑袋;再复一斧,砍断咽喉,眼见得段鹏举不活了。

    且说败残官军将次捱到济州,真乃是头盔斜掩耳,护项半兜腮,马步三军没了气力,人困马乏。奔到一条溪边,军马都且去吃水,只听得对溪一声炮响,箭矢如飞蝗一般射将过来。官军急上溪岸,去树林边转出一彪军马来,为头马上三个英雄是谁?舞动一条玉蟒,撒开万点飞星。东昌骠骑是张清,没羽箭谁人敢近!飞枪的枪无虚发,飞叉的叉不容情。两员虎将势纵横,左右马前帮定。

    原来这没羽箭张清和龚旺,丁得孙带领三百余骠骑兵。那一队骠骑马军,都是铜铃面具,雉尾红缨,轻弓短箭,长枪弯刀。三将为头直冲将来。嵩州都监周信见张清军马少,便来迎敌;毕胜保著童贯而走。

    周信纵马挺枪来迎,只见张清左手纳住枪,右手似招宝七郎之形,口中喝一声道:“著!”去周信鼻凹上只一石子打中,翻身落马;龚旺,丁得孙傍边飞马来相助,将那两条叉戳定咽喉,好似霜摧边地草,雨打上林花,周信死於马下。童贯止和毕胜逃命,不敢入济州,引了败残军马,连夜投东京去了,於路收拾逃难军马下寨。(未完待续。)

第廿八章治理四县排诸事 建号江南反方腊

    原来三娘便在寿张城下摆布下十面埋伏之计,先以奔雷火箭与梁山水军共破官军黄河舟师,在陆上以十路伏兵杀败童贯大军。厮杀一天一夜后,杀得九万官军丢盔卸甲,见得官军溃败,三娘也不肯放过,便号令梁山军马四处追击。

    是以最远的张清所部统带骠骑兵,甚至一直追杀到济州府,杀得童贯不敢入济州。各部追杀百余里后,大获全胜,方才各处鸣金收军而回,三娘教下号令,请鲁智深、武松镇守寿张县,其余军马、将领皆回梁山。

    号令将下,各路军马大胜而回,鞍上将都敲金镫,步下卒齐唱凯歌,纷纷尽入梁山泊,个个同回宛子城。三娘、卢俊义、公孙胜、黄文炳先到水浒寨中,聚贤堂上坐下,令裴宣验看各人功赏。

    卢俊义活捉酆美,解上寨来,跪在堂前。三娘饶有兴致的看了后,笑问道:“你可愿降我?”酆美暗想,先留下有用之身,再图青山,当下咬牙道:“小将愿降。”

    三娘笑了笑,吩咐左右解了绑缚,置酒款待。酒过三巡,酆美道:“小将新投大寨,未立寸功,我与济州张叔夜相熟,愿去说之,教他投降。”

    三娘眯着眼睛大喜道:“如此正好,你且去说降,成功后,定有重赏。”当下还了酆美盔甲、军器、马匹,让他自去。酆美走后,黄文炳道:“此人目光闪烁,料想未必是真心投降。”三娘微微笑道:“当年郝思文、彭玘两个投降之事,想必张叔夜、陈曦真还未曾忘记,这人此去,定然遭猜忌。稍后我等用兵济州,或许用得到他来。”

    随后各路众头领陆续都到堂上,是日杀牛宰马,重赏三军。是役梁山取了四座州县城池,杀败济州官军并童贯十万大军、黄河舟师,共歼灭宋军水陆两军五万余人,俘虏四万余人,梁山死伤不过三千余人,可谓是大获全胜。

    三娘吩咐先将被俘宋军就梁山左近开垦良田,挑选精壮、愿投降者,打散编入各路军马中,共得一万余兵员补充,其余三万余人都做屯田之用。

    又命柴进、蒋敬、时文彬、程万里分别管治东平、汶上、郓城、寿张四处州县,差朱仝、雷横守郓城,鲁智深、武松守寿张,董平、张清守东平,解珍、解宝守汶上。四处州县百姓免税一年,一年之后,梁山只按十一税收取粮赋,而过往商旅、城内商贾,皆按梁山厘金之策收取商税。

    又吩咐在四处州县开办梁山玻璃制品作坊,酿酒作坊等,同时开办商号,做起玻璃、酿酒的生意来。三娘还召命四处州县百姓,鼓励商贾,开垦良田,轻徭薄赋,加上白莲教行医传教后,众多百姓皆入白莲教来,三娘与梁山更是深得民心。

    随后三娘吩咐梁山水军以寿张为据点,出运河直达黄河水道,截断东京漕运水路,威胁宋廷运河沿岸诸路城池,以吸引宋廷注意,减轻西路华州的压力。

    虽然朱武、史进接连传来信函,说与西路宋军已经接仗数次,互有胜败,但三娘知道宋军精锐皆在西军,华州九华山有军马十万,又有朱武之智、史进、秦明、杨雄、石秀等勇将在,而且那里的兵马是按《纪效新书》编练许久的,就是如此军势,与宋朝西军厮杀出场,还只是互有胜败,便知道西军战力之强。所以三娘必须在东面牵至、吸引宋廷的注意。

    却说张叔夜与陈曦真在济州府,闻得童贯大军兵败,顿时大惊失色。当夜闻得有军马赶来城下,两个急忙吩咐谨守城池,到城头看时,只见是童贯旗号,但尚未及接应,童贯军马又被一支梁山骑军杀败,不敢入城,绕城别走去了。

    两个面面相觑,黑夜里也不敢开城接应。待得天明时,四处放出哨探,探听消息。半天之后,得报便是童贯大败,引军退往东京去了。

    张叔夜闻报后叹道:“不想童枢密十万大军都败了,梁山女贼养成气力,如之奈何?”陈曦真道:“那女贼攻破四处州县,这回却分兵驻守,不再回山。看来这趟她是要以梁山为根本,四处攻占州县,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今趟大败官军后,只怕要来打我济州这里,当早作谋算。”

    正商议间,有小军前来报道,直说御前大将酆美来到城下。两个听了急忙命人接入来,少时酆美到了堂上,两个接住,陈曦真问道:“将军何以至此?”

    酆美气喘吁吁将被俘之事说了,又说自己虚以委蛇,假意投降之事,最后道:“如今我有一策,可赚得那扈妖女前来。便是两位假意被我说动,便在城内受降,我去赚得那扈妖女前来城内,在城内埋伏下军马,定然可以一举生擒那扈妖女!”

    张叔夜和陈曦真闻言,互望一眼,先前郝思文、彭玘使反间计可把济州官军坑得苦了,如今酆美献的计策,两个如何能信?张叔夜不动声色笑道:“如此最好,稍后细细商议,先备酒筵与将军压惊。”当下备酒款待酆美不提。

    数日后,消息传来,梁山水军直出运河水道,强入黄河水道,接连劫掠黄河水道内的漕运船只,花石纲船队被劫掠甚多,黄河沿岸州县风声鹤唳,警讯接连传来。

    陈曦真闻报后大惊道:“梁山女贼这一仗大败黄河舟师,大河之上再无敌手,就连东京只恐也会遭梁山水军毒手,如之奈何?”张叔夜叹口气道:“此乃女贼声东援西之策,她这是要朝廷调集西军精锐东来,以缓解华州白莲被西军围攻之势。”

    正说话间,又有军报到来,直说江南有食菜事魔教贼寇方腊率众起事,自称圣公,建元永乐,设置官吏将帅,以头巾区别等级,从红巾往上分六等。贼寇互相煽动,烧房舍,掠金帛子女,诱逼良民加入贼军。不到十天就有数万人参加义军,在息坑打败并杀死宋将蔡遵。随后攻占青溪、睦、歙二州。南面攻克衢州,杀死郡守彭汝方;北面横扫新城、桐庐、富阳各县,进逼杭州。

    张叔夜、陈曦真得报后更是面色堪忧,张叔夜叹口气道:“不想江南也乱了起来,那里起事,多半是受这花石纲之苦。如今扈妖女在北,方腊妖人在南,一南一北,便是天下大乱之势。”陈曦真道:“此刻我等能做的,也只是守好济州,与扈妖女周旋,济州若失,只恐梁山女贼兵吞山东,左近再无敌手了。”张叔夜道:“如今朝廷也只有暂时舍弃华州,先破梁山,再南下江南征讨方腊了。”

    说犹未了,酆美再来请见,又说那假意投降之策,张叔夜与陈曦真自然不肯相信,但酆美又是东京御前大将,也不好处置,只得差人护送回京去了。

    酆美见两个不信,也只得收拾行装,正打算回东京时,闻得城头警讯大作,原来是梁山军马又来攻打济州。

    原来三娘在梁山休整数日,安排妥当诸事后,便即趁着大胜之威,再点起军马攻打济州。

    张叔夜、陈曦真闻报后大惊失色,当即命军兵死守城池,派出信使急报东京求援。两个到了城头来看时,只见梁山军马数万,四面围城,军强马壮,城外联营数里,军势骇人。

    陈曦真道:“那妖女惯会使用细作,城内定有她的细作,而且常用信鸽互传消息,须得先差兵士,将城内信鸽鸟雀尽皆扑杀,在用善射之士,守住四周高处,但见得信鸽飞起,便即射杀,断绝消息,方可久守。”张叔夜当即命人去办理。

    正说话间,酆美也到城头来看梁山军势,陈曦真忽念一动道:“将军之前计策,或可一试,如今梁山军马齐至,不若便请将军出城与那女贼相商,待赚得她入城来,便可擒捉,只要这女贼一去,料想济州之围定解。”

    酆美大喜,当即应允,便自去准备,随后缒城而下,往梁山大营去了。酆美去后,张叔夜道:“此人若是再行反间计如之奈何?”陈曦真笑道:“此趟待他回来,先听他的布置,若是那女贼真与酆美勾结使反间计,那我等便将计就计。”

    稍后,酆美归来,与两个商议道:“那女贼听了我言语,果然信了,便在明日,打开北门,她引一千军马入城受降,我等便可在城内擒捉她来。”

    陈曦真闻言冷笑道:“将军真行反间计来,想那扈妖女狡猾如狐,如何肯引一千军马入城?定然是要趁我打开北门来,借机抢我城门!左右将他拿下!”一群军士上前将酆美拿下,酆美大声喊冤,但两个却不听从,只命先将酆美关入牢中。

    随后陈曦真道:“她那里行反间计,约定明日入城,今晚城外营内守卫必定松懈,我看她那里联营数里,今夜风高,可引军马,多备引火之物,出城袭营,来一回火烧连营。”

    张叔夜大喜,两个商议定后,便做准备,只等夜幕降临,便出城袭营。(未完待续。)

第廿九章虚实不定反间计 真假未辩赚城策

    话分两头,却说三娘那里,酆美前来商议约降之事离去后,黄文炳道:“此人之语全不可信,是想那张叔夜、陈曦真两个死忠之人,如何会肯降?再者历来约降,皆是守军开出城外受降的,如何有入城受降之说?定然是张叔夜与陈曦真同酆美定下计策,图谋算计。”

    三娘直衣狩服,乌帽垂绦,端坐帅位上,淡淡一笑,明眸善睐道:“这是自然,但我想来,只怕张叔夜、陈曦真那里并未与他商议定策。他两个皆是精明之人,也料到我知晓入城受降,何等凶险。他两个多半还是不信酆美,只道这酆美是使我反间计来。”

    卢俊义道:“既然如此,明日不如便将计就计,只要他城门一开,不管他是真降还是假降,先抢下城门,便可打破城子。”

    三娘摇头道:“明日城门不会开,两个如此精细,怎会打开城门,如此冒险?换做我是他两个,便会想着先下手为强,趁着我军只等明日受降,今夜便会前来夜袭军营。如今天干物燥,我这里联营数里,定然多备引火之物,来火攻我军。”

    黄文炳一拍大腿道:“主公英明,既然他那里要来夜袭,我等这里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布置。”

    三娘听完后笑道:“黄军师布置妥当,只是这般设伏只赚得一般军将,张叔夜、陈曦真皆世间名将,我意当如此如此布置。”

    黄文炳叹道:“主公算无遗策,真神人也。”当下计议已定,各自行事。

    是夜,月黑风高,陈曦真点起军马,趁夜出城来,军士多带硫磺、火油等引火之物,直抵梁山军营前。陈曦真用兵谨慎,到了寨前看了,却见寨门大开,一个守夜巡兵也不见。

    陈曦真看了后惊道:“就算守备再松懈,也不会连寨门也是大开,一个巡兵也不见,内里定然又埋伏!各军速退!”当下火急转头,往来路而退。

    方才动身,只见梁山寨内冲天而起三道火箭,斜刺里杀出一彪军马来,当先两员大将正是教师栾廷玉与扑天雕李应。栾廷玉笑着朗声道:“陈统制,别来无恙,我家师侄女料定你见得寨门大开,必不敢进,我等皆在寨外埋伏等你!”李应喝道:“陈统制,你待哪里去?乖乖下马受降!”

    陈曦真大惊失色,引军疾走,栾廷玉、李应挥军上前厮杀,截住去路。陈曦真见来路往北门的南路行不通,只得领军投东而来。且战且走时,前面黑暗中又亮起一片火把,如繁星点点,撞出一彪军马来,为首的正是金枪手徐宁、小李广花荣二将。

    徐宁、花荣二将也不答话,引军上前厮杀,陈曦真不敢抵敌,只引军败退,往西而去。厮杀片刻,方才得脱,陈曦真引败军往西面退去,正在这时,前面又是一片火起,千万点火把燃起,一彪军马截住去路,为首两将杀将过来,却是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

    陈曦真面如死灰,引军只顾望北冲杀而去,济州官军被三路伏军杀得大败输亏。陈曦真冲杀出来,回身看时,身后竟然再无一兵一卒,只剩自己单枪匹马,当下仰天苦笑道:“想不到这扈娘子如此厉害,总是算无遗策,难道她真是天命所归之人?因此不能与之匹敌?”

    陈曦真当枪匹马寻路走时,转过一处山坳,陡然见得四面火光四起,周遭伏军尽起,无数火把围拢,将他困在垓心,只见面前一面杏黄大旗飘来,上面绣了白莲教徽号,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旗下拥出数骑来。

    当先一位,青花甲胄在身,凤翅金冠上有两条雉尾,一身红装袍甲,胯下玉照夜狮子马,火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梁山泊主扈三娘。她左首卢俊义,右首公孙胜,后面黄文炳、燕青、吕方、郭盛等将领簇拥着,一起站定。

    三娘笑着道:“陈统制,久违了。如今四面埋伏,你单枪匹马,还不肯下马受降么?”

    陈曦真大怒手中长枪一指骂道:“扈妖女!上次与你对阵,你暗施冷箭,如今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三娘银铃般一阵笑声过后,森然道:“有何不敢?!”未等卢俊义人等劝阻,三娘手持日月双刀,一人一骑已经飞出阵去,那玉照夜狮子马何等雄峻,几个腾跃已经到了陈曦真面前。

    陈曦真见她来得如此迅捷,也是吃了一惊,打马上前相迎,两人刀枪并举,便厮杀起来。斗了三五十合,不分胜负,陈曦真暗暗心惊,只想道:“这妖女做了梁山泊主后,不想武艺并未拉下,反而更加精进。”

    便在此时,三娘忽然双刀并住长枪,开口动问道:“陈统制,你那女儿陈丽卿可有消息?”

    陈曦真愕然,顺口道:“并无消息。”三娘连砍三刀,陈曦真并力架住,三娘又道:“我这里四处广布眼线寻她,却不知她去了哪里,最远处都找到了岭南之地,也不得她消息,难道她不在宋境?”

    陈曦真隔开双刀挥手横扫一枪,三娘举刀荡开,陈曦真怒道:“你寻我女儿作甚?”三娘嫣然一笑道:“你却不知,她擒在我那里时,与我结为姐妹,姐妹情深,问问不行么?再说了,你不整天说是我劫了你女儿,也要找到还给你才是。”

    陈曦真一愣,不妨三娘手中红锦锁套忽然掷来,挂住衣甲,三娘一催胯下狮子马,登时将陈曦真拉下马来,左右军士一起上前,将陈曦真捉了。陈曦真被捉住后,三娘吩咐不可欺辱,先差燕青送回军营内安顿。

    三娘捉了陈曦真后,转回幡旗下,对诸将道:“出城宋军皆被擒杀,便可按计策夺下济州!”当下诸将领命,便各自分头行事。

    却说张叔夜在城内等候消息,过了片刻后,只见城外远处火光大作,三道火箭飞起,也不知何故。登城远望时,梁山军营离城头十里,隐约只见火光,也有喊杀声传来,却不明深浅。

    张叔夜在城头等候多时,心头焦急,便等了两个更次后,只见远方一片大火燃起,燃亮半边天际,张叔夜大喜过望,谓左右道:“陈统制得手了!”

    少时只见一彪军马退到了城下,一看却是自家服色旗号,为首一个人叫道:“张太守,我们已经得手,只是陈统制被贼寇冷箭所伤,命在旦夕,快请放我们入城!”

    火光下,张叔夜只见数名军士抬了一人,看盔甲战袍正是陈曦真的,只见他背上插了一支羽箭,满脸鲜血,生死不知,张叔夜情急之下,不及细辨,急忙吩咐打开城门。

    却不想城门一开,那一彪军马便撞入城来,人人扯开身上宋军战袍,直冲杀进去,为首三员步军战将厉声喝道:“梁山好汉全伙在此!”

    一声呐喊,惊得济州城官军魂飞魄散,那三员步军战将正是李逵、项充、李兖,三个凶神直杀入来,冲散城门口济州官军,杀上城头。

    左右见势头不好,急忙护着张叔夜火急往东门而逃。李逵三个抢下北门来,急忙举火为号,大开城门,城外梁山三军一起抢入来。

    杀入城后,三娘吩咐不可伤害百姓无辜,便连官军只要弃械投降的,便都不能随意杀害!此时济州军马本就不多,陈曦真带出城外夜袭的三千军马又尽数折了,因此也并未抵抗太久。

    到得天色蒙蒙发亮时,济州城内已经全数被梁山军马肃清,是役宋军死伤三千余人,被俘三四千人,济州府内除了张叔夜等几个将领先从东门走了之外,城内一应官员家眷,就连被拿下的酆美、张叔夜家小也尽皆被梁山所擒。

    天亮后,三娘在州府衙门升堂,吩咐出榜安民,打开官仓,分发米粮给城内贫苦百姓。又将城内官员、恶霸尽皆捉来,民怨大的,便在州府衙门外公审后斩首示众,家眷罚做苦役。随后三娘又吩咐厚葬死伤梁山将士,抚恤死伤将士,升赏有功将士,治疗伤兵。数千被俘宋军,挑选精锐者,打散充入各军中,其余迁往梁山屯田所处,充作屯田兵士。

    安排完诸事后,三娘吩咐栾廷玉、黄文炳领王英、郑天寿并一万军马镇守济州府,自引军先回梁山去了。

    到了梁山后,三娘摆下筵席庆贺。席间,传来消息,直说江南食菜事魔教方腊起事,攻占州县,自称圣公,建元永乐,设置官吏将帅,以头巾区别等级,从红巾往上分六等。不到十天就有数万人参加义军,在息坑打败并杀死宋将蔡遵。随后攻占青溪、睦、歙二州。南面攻克衢州,杀死郡守彭汝方;北面横扫新城、桐庐、富阳各县,进逼杭州。

    听了这个消息后,李逵跳出来道:“嫂嫂,江南那什么鸟人都称圣公,建号自立,你也称个圣母,建个号、立个国呗!”

    听得圣母这个名号,三娘哑然失笑道:“分什么公母,难听得紧!你这黑厮,又在胡说八道!”

    数内转出一人来,却是公孙胜,只听他道:“主公,贫道有一言进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建元立号时尚早 遮掩罪责恨归迟

    聚贤堂上,三娘见公孙胜说了,便道:“公孙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公孙胜轻咳一声说道:“如今我梁山屡败官军,声威日盛,今趟更是攻破济州府,观山东之地,再无敌手,早晚便可图霸山东。”

    三娘闻言笑道:“山东尚有青州、登州、密州等重镇,此时说此话,是否尚早?”

    公孙胜道:“上趟三山聚义,已经打破过青州一次,其余登州、密州军兵能有童贯十万军马厉害么?贫道以为,图霸一路军州,早晚之事。”

    三娘微微颔首道:“先生所言不错,我意也是先霸山东一路军州。”

    公孙胜又道:“今趟江南方腊起事,只破几处州县,便已经建元立号,是以从者云集。贫道以为,我梁山如今声威更在方腊之上,众兄弟皆扶定主公,因此建元立号之事,也该早作打算,以安众心。”

    李逵听了,大喜过望,跳出来叫道:“说半天,道长和俺铁牛是一个意思。嫂嫂早些称个圣母,把元建了,我等兄弟替嫂嫂打天下,也好做个开国功臣。”

    众将闻言都是笑了,继而纷纷鼓噪起来。林冲按下诸将,近前说道:“师妹,道长所言有理,如今方腊起事,东南半壁迟早战乱,天下群雄逐鹿,我梁山既然不受招安,当早早建元立号,以安军民之心。”

    三娘听了之后,沉吟不语,过了片刻之后,方才缓缓起身,走到中央,先团团一礼。诸将心头都微微惊讶,皆起身回礼。随后三娘才缓缓说道:“我梁山累败官军,山东再无可抗我梁山之军,此皆实情。然宋廷立国将近两百年,正所谓破船也有三千钉,宋军精锐皆在西军,那里尚有二十余万精锐在,各路宋军厢兵、京城禁军皆在,宋廷与我来看,还是庞然大物。此刻切勿盲目乐观,只图一时痛快。”

    众将听了,皆渐渐安静下来,三娘双手虚按,示意众将坐下,随后方才又道:“方腊起事不假,但聚众十余万人之中,能战兵马有多少?他那里一时能攻城略地,皆是因为江南之地受花石纲之苦太深,宋军准备不足,是以眼下看来却是能攻城略地,显耀一时。但待得各路宋军齐至,吴中之地,无险可守,败亡迟早之事。”

    公孙胜道:“既然如此,可否与方腊暂先结盟,我梁山与方腊一南一北,遥相呼应?”

    三娘摇摇头说道:“此事不智,我在北,他在南。且先不说他答不答应与我结盟,便算答应结盟,也是我梁山能帮他甚多,而他却无助于我梁山。宋军此刻仍旧控扼两淮、大江,方腊兵马如何能过得大江?真要我梁山有事,方腊必不能援我。而我梁山在北,若与他结盟,朝廷必定先打我梁山。与他人做嫁衣之事,我不会做。”

    公孙胜沉吟道:“但今趟朝廷招安,我等扯诏辱使,已然做得绝了,朝廷要剿灭方腊,也定会先平定北面,方才动手。”

    三娘狡黠一笑道:“这便是为何我到此时都不肯建元立号的原因。是想我等虽扯诏辱使,但却未建元立号,明面上来说,尚有余地。而方腊不同,他已经建元立号,便是宋廷眼中钉,一代王朝岂能容忍此举?只要我这里尚未建元立号,我料定宋廷,便会先对我梁山留三分余裕,转而先剿灭方腊。”

    说到这里三娘顿了顿,转身吩咐了身旁几名侍女几句后,几名侍女转入内堂,稍后取出一份巨大的地图来,展开一看,便是当今天下大地图来。

    这地图长约数丈,宽约三丈,铺在地上,聚贤堂中央之地立时都被铺满。其上宋朝、西夏、辽国、金国、大理、吐蕃、扶桑等国家疆域,皆在其上,各国重镇、要塞、国都、山川形胜,皆绘于图上。众将皆首次见得此图,都惊骇不已,纷纷起身来看。

    三娘指着地图道:“此乃东州寰宇图,乃我闲暇之时,命萧让召五十名文士,耗时一年半时光,方才绘制而得。其上各国江山形胜,都在其上。”

    说到这里,三娘指着图上山东之地的梁山说道:“如今我梁山控扼运河水道,出运河可入黄河水道,直逼东京。西北之地华州少华山那里,我军尚有朱武、史进部在彼,那里有十万精锐牵至住西军二十万精锐。宋廷若真要剿灭我等,非得动举国之力不可。但我眼下并未建元立号,宋廷动举国之力前来征剿,实属不智。可假若我真的建元立号,便是与宋廷不死不休的局面,宋廷定然举全国之力来征剿,便不会似现在这般举棋不定。”

    众将听了皆是颔首,李逵焦躁道:“那不称圣母,我等还是要招安不成?”三娘摇头笑道:“我这里所想的招安,并不是你等所想的招安。想南越之地,多土司土番,他那里依旧是自有兵马,自有土地,只是尊奉宋廷旗号而已,但却各行其是。上趟我与招安天使陈宗善说的,封王裂土,独霸山东,并非戏言,我等招安,只认这个条件。我梁山在山东制霸,可以尊奉宋廷旗号,但我要保留军马,听宣不听调,为宋廷藩镇。”

    公孙胜闻言皱眉道:“只怕朝廷不会答允此等条件。”三娘俏脸一板,拔出腰间日月刀指着图上东京之地,森然道:“那我便逼朝廷答允!”

    “如今我梁山攻陷济州,我已经号令李俊等率领水师出运河,入黄河水道,断绝运河漕运,水师直逼东京。稍后我在替天行道旗号前加上几个字,再打出一个旗号来,便是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这般一来,宋廷定然会认为我心不反,只是因为朝中奸臣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再加上我武力相逼,或可就范。”

    公孙胜皱眉道:“裂土封王,建立藩镇之事,只恐朝廷万难答应。若宋廷真因为我等相逼,诛除朝廷奸臣,我等又当如何?”

    三娘微微一笑道:“蔡京不是晁错,当今宋帝也不是汉景帝。宋廷若不想我梁山成第二个夏国,在招安之事上,定会细细斟酌。”

    李逵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焦躁道:“这弯弯绕太多,不如一鼓作气打到东京去,夺了鸟位子,来得爽快。”

    三娘叹口气道:“若是宋廷之外,没有金国、辽国、夏国等虎视眈眈,我也想这般干。”

    顿了顿三娘指着地图上金国续道:“如今北面金国已经打得辽国奄奄一息,早晚灭了辽国。金国女真人并非辽人,他一般的觊觎我中原江山,早晚兴兵南下。若我这里图一时痛快,攻上东京,四面勤王兵马必然蜂拥而至。即便我梁山军马雄壮,能打败这些勤王军马,自身也当折损不少,将来金兵南下,如何能抗?稍有不慎,便是再一个五胡乱华的局面,那样我等便是千古罪人!”

    公孙胜听了第一个醒悟过来,捻着胡须道:“主公霸住山东,是想待金兵南下,与宋军大战,我等伺机而动。”

    三娘微笑颔首道:“如今方腊之乱,并非天下大乱,金兵南下,方才是逐鹿之时。”

    公孙胜沉吟道:“但若宋廷不肯按我等条件招安,又当如何?”

    三娘微笑道:“不管他招不招安,我都在那里,不增不减。不给我山东,我自取。大军来剿,我兵马据之。与华州东西呼应,我倒要看看谁耗得过谁!”

    林冲道:“若朝廷横下一条心来,举全国之力在征剿我等,又当如何?”

    三娘笑道:“若宋廷真有这个决心,便不会有辽朝,也不会有夏国。更何况我这里还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的旗号来呢?即便要举全国之力来,只怕宋廷朝中也会反对之声四起,如此怎么与我一战?”

    众将听了皆是豁然开朗,心头各自有数。当下三娘吩咐更换旗号,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的旗号来。又飞鸽传书各军,也教打出这般旗号来。随后将济州捉得的酆美取来,三娘好言安慰,再将梁山裂土封王、永为藩镇之意说了一遍,便放他回去传话。随后三娘吩咐济州等各处州县整修城池,操演军马,枕戈待战不提。

    却说童贯和毕胜沿路收聚得败残军马三万余人,十亭军马中去了七亭,比到东京,於路教众多管军的头领,各自部领所属军马,回营寨去了,只带御营军马入城来。

    童贯卸了戎装衣甲,迳投高太尉府中去商议。两个见了,各叙礼罢,请入後堂深处坐定。童贯把大折两阵,结果了八路军官,并许多军马,酆美又被活捉去了,似此如之奈何,一一都告诉了。高太尉道:“枢相不要烦恼,这件事只瞒了今上天子便了,谁敢胡奏!我和你去告禀太师,再作个道理。”

    正说话间,江南方腊作乱火急军报到来,高俅与童贯看了之后面面相觑,稍后童贯才道:“梁山未平,华州僵持,如今方腊又反,北面金国攻掠辽国,我等未能参与其事,收复燕云十六州,如之奈何?”

    高俅道:“且先按下,先往太师府商议再定。”当下两个径往太师府而去。(未完待续。)

第卅一章密议诿过但遮掩 奏对任事且旁议

    却说童贯和高俅上了马,火急迳投蔡太师府内来。童贯折兵甚多,心头惶惶,两个到了太师府内,府内干办引入,却见蔡京悠然自得在后院观赏鱼虫。

    两个见了面面相觑,蔡京手捻鱼食投之,头也不回,只淡淡道:“你的败报,我早已得了,十万军马只回得三万,黄河舟师尽丧,此事万难遮掩。”

    童贯拜了太师,泪如雨下道:“请太师顾念旧情,搭救则个。”高俅道:“枢密军马至济州,方知梁山女贼先下手取了四处州县,枢密先失了地利,再兴兵欲复夺寿张,却中了那女贼十面埋伏之计,因此失利,非战之罪。”

    童贯诉说折兵败阵之事,蔡京道:“你折了许多军马,费了许多钱粮,又折了八路军官,这事怎敢不教圣上得知!”童贯再拜道:“望乞太师遮盖,救命则个!”

    蔡京闻言,弃了鱼食,将汗巾擦干手,于身旁茶炉小几上拿起一本军报道:“我备知你折了军马之事,济州那里又丢失四处州县之事,此事太大,万难遮掩。且休烦恼,此乃今早送来的军报,你且看了。”

    一旁伺候干办将书至前,童贯接过来看,高俅侧头同观,只看了一遍,两个对望一眼后,都是喜道:“此趟有此人在,一切罪责可推至他身上。”

    蔡京叹口气道:“闻败而喜,吾之不愿,但亦是无可奈何。这军报说了,你那里兵败数日后,梁山女贼又兴兵犯济州,只两日便攻破济州,张叔夜与陈曦真两个,一走一擒,济州就此陷落。此趟张叔夜败走,必回京城复命,你那里大败之事,可尽数推到他的身上,只说张叔夜与陈曦真两个,拥兵自重,与梁山女贼暗通曲款,先失四州县,令大军失了地利,再与女贼互通消息,以致大军中十面埋伏之计。你军马退至济州府城下,再遭梁山贼寇追袭,而济州官军闭门不纳,坐视大军大败输亏。”

    童贯道:“若这般说来,张叔夜、陈曦真两个所得之罪,莫大焉,此乃抄家灭族之罪。”

    高俅冷道:“枢密切莫心软,无毒不丈夫,此时不教他论罪,反倒要枢密担责不成?”

    蔡京闻言,又拿起鱼食来喂池中鱼虫,悠然道:“张叔夜此人在朝中,便是我等政敌羽翼,上趟发落了一个崔靖,何足道哉?此趟再有一个张叔夜,正好对那些人等发难,教其再受重创,朝中我等独大,哪个还敢说话?此趟一来打击政敌,二来替你解围,何乐而不为?”

    童贯、高俅两个都是大喜,当下商议定所对口词后,高俅道:“此口词当教枢密各部心腹军将记熟,少时一起指证,张叔夜便百口莫辩。”童贯笑道:“此事易耳,我部下军将,哪个敢不听我言?”

    说到这里,蔡京忽道:“明日将此事陈奏了,料定你罪责得脱。倘或今上又震怒说:似此心腹大患,不去剿灭,後必为殃。如此时,恁却怎地回答?”

    高俅道:“非是高俅夸口,若还太师肯保高俅领兵亲去那里征讨,一鼓可平。”

    蔡京沉吟片刻后,又取小几上一份公文道:“此乃江南火急奏报,只说江南清溪那里,反了食菜事魔教方腊,此贼聚众十余万,接连攻占州县,僭称圣公,建伪元永乐,设置伪官吏将帅,以头巾区别等级,从红巾往上分六等。如今青溪、睦州、歙州、衢州、新城、桐庐、富阳各州县俱失,贼寇进逼杭州,形势颇为急迫。”

    高俅道:“这军报我也看过,料想这方腊贼寇兵势不如梁山女贼,就江南诸路军兵前去,当可收拾。梁山之处,地势险要,当先征剿梁山。”

    蔡京摇头道:“方腊非比那扈女贼。那女贼狡狯,至今都未曾建元立号,扯出反旗来。而那方腊已经僭号,今上若知晓方腊之事,定万难容忍,必然是要先除方腊的。此刻再兴兵征剿梁山,只怕朝中各官也会多有非议。”

    童贯道:“恩相明鉴,我与那梁山贼寇交过兵,知她虚实。梁山这女贼,此前也是未能一鼓作气,调集大军扑灭,如今已经是养成力气,再难制服。若再行放任,养成心腹之患,定然天下震动。”

    蔡京笑道:“若是太尉兴兵征剿梁山,枢密以为当以多少兵马为宜?”

    童贯道:“如今那梁山女贼麾下兵马不下十万,当以西军二十万精锐为主,另要抽调江北各路军州十万兵马为辅,再调集江淮之上舟师,计约三十五万水陆军马,当可一鼓荡平。”

    蔡京哑然失笑道:“三十五万大军,还有江淮两处舟师,当年太宗皇帝伐辽,所用兵马也不过此数,如此举全国之可动兵马前去征剿一处贼寇,若然有失,如之奈何?何况华州、江南两处,也须得军马布置才是。”

    童贯、高俅闻言皆是默然,蔡京又道:“此事上我也尚举棋不定,国家多事,兵马捉襟见肘,此趟兴兵当仔细计议。明日早朝,先将济州张叔夜之事办妥再议。”两个应了,正要回去各自准备。

    正话间,门吏报道:“酆美回来了。”童贯大喜。太师教唤进进来,问其缘故。酆美拜罢,叙说阵前失陷后,如何赚得回来,向张叔夜、陈曦真两个献计,但两个不听,反倒累得失陷了济州,让他困在城内不得脱身,第二次被梁山擒拿。又说那扈妖女说了招安条件,便要以山东为藩镇,她与梁山一众军马永镇山东,扈妖女要他传话,因此才得见钧颜。

    高俅冷笑道:“此女贼异想天开,自太祖立国,废了唐末藩镇以来,何曾闻得国内再开藩镇的?”蔡京沉吟道:“且先不必理会她,既然酆美归来,正好坐实张叔夜罪证,便先用事。”各自回府去了。

    次日五更三点,都在侍班阁子里相聚。朝鼓响时,各依品从,分列丹墀,拜舞起居已毕,文武分班,列於玉阶之下,只见蔡太师出班奏道:“上趟遣枢密使童贯统率大军,进征梁山泊草寇。但大军方至济州左近,贼寇已陷寿张、汶上、东平、郓城四处州县,天兵失了地利,再图收复寿张时,中了贼寇十面埋伏之计,这却兵马七万。再三查证后,各路军将都言,此败乃济州张叔夜、陈曦真二人所致。两人镇守济州多年,未思进取,反而养成贼势,听闻多有与梁山贼寇暗通曲款,泄露军机,方有大败。今有御前大将酆美,逃得性命后,来朝分说。”

    天子闻言大怒,教酆美上朝奏闻。少时酆美入朝来陛见,将所对口词并张叔夜、陈曦真不纳他献计,以致失了济州之事说了。

    天子愤怒乃云:“似此等累国之人,当议重罪!”便下旨将张叔夜拿下大理寺问罪,陈曦真失陷梁山,人虽不在,但亦一并领罪。

    处置时,众官内虽有人想替张叔夜、陈曦真说话,但却苦于蔡京一党威势,兼之有酆美等军将为证,也无可辩驳之词,是以处断甚快。

    随后蔡京又奏道:“今趟又有江南食菜事魔教贼人方腊作乱,僭号自立,攻陷数处州县,乞请圣旨。”天子闻言大惊曰:“如今梁山贼寇,肘腋之患未除,又有江南贼人作乱,如之奈何?”

    数内转过御史大夫陈过庭出班奏道:“如今两处贼寇皆需征剿,但观梁山与江南而看,江南方腊已经僭号,当先征剿之。而梁山又在京师左近,也不得不防。因此臣举荐江南宗泽总领江南征剿之事,起江南四路军州军马,前去征剿江南方腊。”

    蔡京闻言不豫,出班奏道:“此乃昏聩之语,朝中无人焉?要启用一个地方编管?”

    陈过庭道:“宗泽才干十倍于我,特异于军中之事,长于地方政务,兼之乃吴中人士,熟悉地理民风,可当任事。且若朝廷调集北军前去征剿,只恐水土不服,多伤士卒。”

    天子尚在踌躇时,御门前火急来报,奏称今晨东京御河口处,有梁山贼寇舟船突入,虽并未伤害军民百姓,但却耀武扬威转了一圈,打出旗号来,上书:“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旗号,左右两岸军民看了,无不都议论纷纷。

    听得此报后,蔡京心头大怒,面上却古井不波,天子奇道:“方腊僭号,女贼却打出此旗号,是何道理?朝中有奸臣么?”

    百官纷纷侧目,但却都不敢言语。高俅出班奏道:“此乃那女贼挑衅之语,意图离间我朝君臣同德之心,万不可理会。”

    陈过庭却道:“此话虽然有理,但那女贼既然兵势如此,还不肯僭号,定然心存国家,许是之前与地方官府有些许误会,方才被逼至梁山落草为寇。今趟江南乱事又起,虽梁山地理要紧,但好在女贼尚无僭越之心,她兵船来御河口,也只是旋即退走。臣以为,梁山之处可再遣使者前去,好言相抚,即便不能招安成功,也当先安抚住她。而方腊那里,当遣重兵,迅疾讨灭,随后天兵腾出手来,对梁山是招安还是剿灭,也方才有余裕。”(未完待续。)

第卅二章奸佞自保再兴兵 忠义替罪却贼援

    宋廷朝堂之上,陈过庭方才言罢,便有数人出班附和。蔡京闻言冷笑道:“京师三五十万民户,上百万军民,每日所需用度,七成乃是靠运河转运,此趟梁山女贼遣舟师紧逼运河,甚至都到御河口来,待散朝后,诸公可往市井一观,必定是百货质价飞涨,民心惶惶。遣使招安,如此示弱,如何能安定人心,平息民怨?且更张贼势,于国无益。”

    陈过庭拱手道:“太师老成谋国,我等听太师高见。”蔡京沉吟片刻,一咬牙道:“方腊疥癣之疾,不足道哉,适才你举荐宗泽提调江南兵马前往征讨,此策虽非上上之策,但也颇有见地。想那宗泽编管多年,正可戴罪立功,若能剿平方腊,也算他功劳。”

    随后蔡京奏对天子道:“方腊之处,可从陈过庭举荐,差宗泽提调江南四路军州兵马前去征剿。”天子闻奏,便差陈过庭奉旨前往江南召宗泽启用,调集江南四路军州兵马征剿方腊不提。

    陈过庭领旨去后,蔡京又道:“当下要紧之事,乃是先集舟师,解运河之困,进而再次征剿梁山女贼。此女贼潜伏水泊,进退自如,累败官军,威胁京城命脉,当先除之。”

    天子道:“何人可前往征剿?”蔡京看了数内高俅一眼,高俅会意,出班奏道:“微臣不材,愿效犬马之劳,去征剿此寇,伏取圣旨。”天子云:“既然卿肯与寡人分忧,任卿择选军马。”

    高俅又奏:“此趟用兵,首要乃先解运河之困,又兼那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非仗舟船,不能前进,臣乞圣旨,於京城近处,采伐木植,督工匠造船,或用官钱收买民船,以为战伐之用。挑选精锐兵卒,编练水军,待得舟师大成,便可出师进剿。”

    天子曰:“委卿执掌,从卿处置,可行即行,慎勿害民。”高俅奏道:“微臣安敢!只容宽限,以图成功。”天子令取锦袍金甲,赐与高俅,另选吉日出师。

    当日百官朝退,童贯,高俅送太师到府,在书房内坐定,吃一回茶后,童贯道:“恩相今日朝上,为何后来又答允陈过庭举荐宗泽征剿方腊?”

    蔡京脸色铁青道:“公等不闻那梁山女贼打出什么旗号么?清君侧、诛奸臣,说的不是我等还有谁?此等包藏祸心之女贼,当先除之。方腊那里便先放一放,教宗泽前去周旋,吃点苦头也好。”

    高俅又道:“但此刻调集军马与梁山女贼征战,左近军兵皆不堪用,难以取胜。”

    门下参谋闻焕章转出来进言道:“恩相容禀,或许先前我等皆调度失当。华州那里虽然有扈妖女十万军兵在彼,但却不能威胁京师。如今她在梁山累败官军,已经成势,愚以为当抽调十万精锐西军东来征剿,在辅以东路军马,方有胜算。”

    蔡京沉吟道:“闻参谋之言甚是,先前都以为华州方才是她重兵之地,却忘了擒贼先擒王这句话。此趟这妖女尽然敢如此挑衅,定然兴兵征讨,否则拖延日久,朝野议论,官家难免不会起疑。清君侧、诛奸臣,哼哼,我非晁错,你一介女贼又能自比七国诸侯么?”

    商议定后,便唤中书省关房掾史,传奉圣旨,定夺拨军。高太尉道:“既然恩相准允调集西军精锐,数内有十节度使,多曾与国家建功,或征鬼方,或伐西夏,并北辽等处,武艺精熟,请降钧帖,差拨为将。”

    蔡太师依允,便发十道扎付文书,仰各部领所属精兵一万,前赴济州取齐,听候调用。十个节度使非同小可,每人领军一万,星夜前往京师汇集,剩下十万西军依旧与华州对峙。

    那十路军马便是: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颖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

    原来这十路西军兵马,都是曾经训练精兵,久在西北使用征战,更兼这十节度使,旧日都是绿林丛中出身,後来受了招安,直做到许大官职,都是精锐勇猛之人,非是一时建了些少功名。当日中书省定了程限,发十道公文,要这十路军马如期都到东京,迟慢者定依军令处置。

    陆路军马选定后,高俅又道:“淮上有一枝水军,为头统制官,唤做刘梦龙。此人初生之时,其母梦见一条黑龙飞入腹中,感而遂生;及至长大,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升做军官都统制,统领一万五千水军,阵船五百只,守住淮上。可遣人征调,沿颖水北上,先入京城水道,一并征进。”

    蔡京闻言,当即命高太尉调取,当下高俅差一个心腹人,唤做牛邦喜,也做到步军校尉,教他领了公文,去淮上调取刘梦龙听用,又吩咐回来时,沿江上下并一应河道内拘刷船只,都要来东京取齐,交割调用。

    高太尉帐前牙将极多,於内两个最了得: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弟兄二人,现做统制官,各有万夫不当之勇。高太尉又向蔡京举荐两个,蔡京也允准了。

    又教去御营内选拨精兵一万五千,连同上一趟征剿败退而回的兵马三万,通共各处军马一十六万,先於诸路差官供送粮草,沿途交纳,准备等各军聚齐,便即征剿。

    水陆军马都定下后,又商议造船之事。闻参谋进言道:“若说到造船,小可这里举荐一人。这人姓叶名春,原是泗州人氏,善会造船。因来山东,路经梁山泊过,不肯缴纳贼寇什么厘金,被他那里小夥头目,劫了本钱,流落在济州,不能够回乡。梁山贼寇兵打济州时,他与一队官军败退,逃到京师之内。昨日小可与他偶然相遇,听得太尉要伐木造船,征进梁山泊,以图取胜,将纸画成船样,便来进献。小可看了那船图样,甚为合用,今趟特来举荐。”

    蔡京、童贯、高俅三个听了大喜,便教引来相见。少时闻焕章引叶春到来,拜罢,禀道:“前者听闻黄河舟师以船征进,为何不能取胜?盖因船只皆是各处拘刷将来的,使风摇橹,俱不得法;更兼船小底尖,难以用武。叶春今献一计,若要收伏此寇,必须先造大船数百只。最大者名为大海鳅船。两边置二十四部水军,船中可容七八十人,每军用十二个人踏动;外用竹笆遮护,可避箭矢;船面上竖立弩楼,另造水车,摆布放於上。如要进发,垛楼上一声梆子响,二十四部水车,一齐用力踏动,其船如飞,他将何等船只可以拦挡!此船飞行运河、黄河皆可使得,若是遇著敌军,船面上伏弩齐发,他将何物可以遮护!其第二等船,名为小海鳅船。两边只用十二部水车;船中可容三五十人;前面後尾,都钉长钉;两边亦立弩楼,仍设遮洋笆片。这船却可行得各处钢叉,便是梁山泊数内小港,也可去得,便可挡住这厮私路伏兵。若依此计,梁山之寇,指日唾手可平。”

    蔡京、童贯、高俅听说,都看了图样,心中大喜。便叫取酒食衣服,赏了叶春,就著做监造战船都作头。连日调集东京左近造船工匠听用,晓夜催并,砍伐木植,限日定时,要到东京交纳。又将下公文,命东京左近各路府州县,均各合用造船物料。如若违限二日,笞四十,每三日加一等;若违限五日外者,定依军令处斩。各处逼迫守令催督,百姓亡者数多,众民嗟怨。

    且不说蔡京、童贯、高俅三个在东京,调集军马,督造战船,准备粮草器械。但说那张叔夜败军回到东京之后,军马当即被高俅命人接管,随即将张叔夜拿下,投大理寺问罪。

    只因童贯那里要脱罪,蔡京、高俅等联手构陷,因此大理寺断案甚快。不数日内,定下失陷济州数处州县,折损兵马,里通贼寇等十余条罪状,进逞天子勾决。

    道君皇帝犹豫一日,蔡京亲自陛见说了,方才动笔勾决,只做一个月后押赴市曹处斩,陈曦真与之同罪,若是逃回,也要一般的处死。张叔夜家小失陷济州,因此暂且不论。

    京城内连连动作,一切都有白莲教细作探听了,一一细禀,飞鸽传书与梁山知晓。

    这天三娘得到飞鸽传书细报后,沉吟片刻,教人唤来陈曦真。陈曦真到后,兀自昂然蔑视,三娘将宋廷定下的罪名说与他听后,陈曦真面色铁青,不发一语。

    三娘叹口气,请陈曦真坐下后,开口说道:“朝廷奸臣当道,你与张太守兵败,他几个为了脱罪,便将一应罪责皆推在你们两个身上,张太守旬月后便要问斩,我意带领梁山兄弟,前去东京救人,不知陈统制可愿同往?”

    陈曦真皱眉道:“你为何要救张太守?”三娘肃穆道:“我生平最敬重忠义之人,张太守为人忠直,虽然与我为敌多年,但我依旧敬重与他,因此去救。”

    陈曦真叹口气苦笑道:“想不到一场忠义,到头来却要你这个妖女去救。罢了,我愿同去解救张太守!”(未完待续。)

第卅三章四路好汉上东京 八方百姓庆中秋

    便在堂上听得陈曦真答允同去救张叔夜时,三娘大喜,先请陈曦真安坐,便差人唤一众头领都来商议。少时,都到了堂上,三娘将前事都说了。

    公孙胜望了陈曦真一眼后道:“陈统制,待得救出张太守来,你两个又何去何从?”

    陈曦真叹口气道:“戴罪之人,只能避居隐世,了此残生便罢。”公孙胜闻言劝道:“陈统制与张太守虽然与我梁山为敌多年,但各为其主,两位忠正不阿,智勇双全,我等皆是钦佩的。若就此避世,也太过可惜。原先攻破济州后,张太守家小都在,我梁山未曾动其一分一毫,依旧安置在济州府内,照顾妥帖。待救出张太守后,两位不妨便投托我大寨内安身,也好一展本事。”

    陈曦真摇头不语,林冲又劝道:“想你我原本皆是禁军教头,只因被朝中奸臣陷害,因此被逼迫至此境地。如今我梁山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的旗号,两位不妨暂且在山寨歇马,等朝中将那些奸臣尽诛后,再还朝不迟。”

    花荣、索超等朝廷原来军将都来相劝,半晌后陈曦真叹口气道:“也罢,便暂且在梁山安身,我誓与奸臣周旋到底。”说罢便起身来拜三娘。

    三娘大喜,扶着安坐后,又道:“如今朝廷那里正在调动兵马,安排造船,要来攻打我梁山。他那里要调动西军十万精锐东来,还要造船,筹备粮草器械等,料想也要三五个月方才能置备妥当。而旬月后,张太守便要被问斩,我意带领一众兄弟,先去趟东京,闹一回京师,劫一回法场,将张太守解救回来。顺便再相机而行,若是能寻得机会,焚毁他那里造船所或是烧他一批粮草来,教他自乱阵脚,也是好的。”

    公孙胜道:“主公不可轻动,贫道引人去办理便是。”三娘摇头笑道:“这趟我须得亲自前去,东京旧游之地,我也想回去看看。”公孙胜惊道:“主公身系一寨安危,许多官军都曾见得主公容颜,如此犯险前去,还请三思。”

    三娘笑道:“眼看临近中秋,每次中秋东京都要大张灯火,与民同乐,庆赏中秋,至七月上,便造起灯,至今才完,我与几个兄弟扮作卖灯客商去一遭东京,只做女装打扮,不抛头露面,又有何妨?”众人苦谏不住,三娘坚执要行。

    李逵却叫道:“怕个鸟,有俺铁牛跟嫂嫂同去,哪个敢来啰唣?”三娘笑道:“这趟带你同去便了,只是你去了,便要燕青兄弟与你作伴。”公孙胜等人见说了,只得依她。

    当下三娘便在忠义堂上分拨去看灯人数:“我与陈统制、铁牛、燕青一路,陈统制扮作回乡客商,我扮作陈统制家眷,藏在车里,燕青扮作管事,铁牛扮作伴当。花荣、徐宁、马麟、欧鹏一路,都扮作卖灯客商。张横、张顺、项充、李兖一路,扮作猎户渔户进城售卖野味。李应、穆弘、刘唐、孙立一路,扮作赏灯客商。只此四路人去,其余尽数在家守寨。”

    当日都收拾停当,先叫花荣、徐宁、马麟、欧鹏一路,都扮作卖灯客商去了,次後便使张横、张顺、项充、李兖一路,扮作猎户渔户进城售卖野味去了,再後李应、穆弘、刘唐、孙立一路,扮作赏灯客商去了。各人跨腰刀,提朴刀,都藏暗器,不必得说。

    最后三娘与陈曦真、李逵、燕青一路,陈曦真扮作回乡客商,起了一辆车马,三娘换了女装藏在车内,燕青扮作个管事,李逵青衣小帽,扮作个伴当,在车前赶马。

    将行李都放在车内,四个下山来,众头领都送到金沙滩饯行。卢俊义、公孙胜等都再三吩咐李逵道:“你闲常下山,好歹惹事,今番和主公去东京看灯,非比闲时,路上不要吃酒,十分小心在意,使不得往常性格。若有冲撞,弟兄们不好厮见,难以相聚了。”李逵道:“不索诸位哥哥忧心,我这一遭并不惹事。”

    相别了,取路登程,先到济州,将张叔夜之事与张叔夜家小说了,教其安心等候,定会解救出来相聚。张叔夜家小皆是再三拜谢,三娘又交代镇守济州的黄文炳等人,好生治理济州府。

    出了济州,路经滕州,取单州,上曹州来,前望东京万寿门外,寻一个客店安歇下了。安顿后,三娘差燕青、李逵前去打探,稍后两个回来说道:“各处都有榜文告示,说了张太守与陈统制罪状,直说等秋后,便要在市曹开刀问斩张太守。榜文内有陈统制画影图形,便是陈统制能从我梁山回来,也必遭奸臣毒手。”

    陈曦真闻言大怒道:“好些个奸臣,真是要置人于死地也。”三娘沉吟道:“我这里有些手段,能教陈统制改个面相,但须准备些东西。”当下吩咐燕青、李逵去买了些药材来,三娘将些药材熬制了,涂抹在陈曦真脸上,片刻后陈曦真白皙面庞变得黝黑,又点了颗黑痣,贴了一部大胡子在面上,倒也改头换面了来。

    都装扮好了后,三娘坐了马车,三个随在车马旁,直入城来。到得城门口,守门军士都看了三个,不见可疑之处,又问道:“车马内什么人?”燕青上前塞了锭银子在手后道:“便是俺家老爷闺中小娘子,尚未出嫁,不便见人。”那军士垫垫银子,约莫五两重,便即放行。

    到了城内,先寻间客店住下。次日,三娘与陈曦真、李逵道:“在车马内二十多日,憋得气闷,今日我与燕青出去打探消息,先要问得张太守关押之处,若是能劫牢,到也比劫法场要好些。请两位守在客店看守行李,便在门口标下暗号,若是有其他三路兄弟见得,便来相见,两位先接住,都在客店等我。”

    李逵不干,便要跟去,三娘怒道:“你再胡闹,下趟不再带你出来。”李逵见三娘发怒,只得闷闷应了。

    当下三娘换了一身男装,扮作个富家官人,整整齐齐的衣服,头上巾帻新鲜,脚下鞋袜乾净;燕青打扮,更是不俗。两个离了店肆,看城外人家时,家家热闹,户户喧哗,都安排庆赏元宵,各作贺太平风景。来到城门下,没人阻挡,果然好座东京去处。怎见得:州名汴水,府号开封。逶迤按吴楚之邦,延亘连齐鲁之境。山河形胜,水陆要冲。禹画为豫州,周封为郑地。层叠卧牛之势,按上界戊己中央;崔嵬伏虎之形,像周天二十八宿。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边四季花。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当下三娘,燕青两个出得店来,行到御街上,往来观,转过东华门外,见往来锦天花帽之人,纷纷济济,各有服色,都在茶坊酒肆中坐地。

    走了半日,腹中饥渴,三娘与燕青两个,迳上一个小小酒楼,临街占个阁子,凭栏望时,见班直人等多从内里出入,头边各簪翠叶花一朵。

    三娘见了,便唤燕青,附耳低言,你与我如此如此。燕青是个点头会意的人,不必细问,火急下楼。出得店门,恰好迎著个老成的班直官,燕青唱个喏。

    那人道:“面生并不相识。”燕青说道:“小人的东人和观察是故交,特使小人来相请。”那人奇道:“主人哪位?与我故交?”燕青按三娘吩咐诈道:“莫非足下不是张观察?”

    原来那班直姓王,那人道:“我自姓王。”燕青随口应著:“正是教小人请王观察,贪慌忘记了。”那王观察跟随著燕青来到楼上,燕青揭起帘子,对三娘道:“请到王观察来了。”

    燕青接了手中执色,三娘邀入阁儿里相见,各施礼罢,王班直看了三娘半晌,虽然见三娘打扮富贵,却不认得。说道:“在下眼拙,失忘了足下,适蒙呼唤,愿求大名。”

    三娘笑道:“小弟与足下童稚之交,总角之事,且未可说,兄长熟思之。”一壁便叫取酒肉来,与观察小酌。酒保安排到肴馔果品,燕青斟酒,殷勤相劝。

    酒至半酣,三娘问道:“观察头上这朵翠花何意?”那王班直道:“将至中秋,今上天子庆贺中秋灯会,我们左右内外共有二十四班,通类有五千七八百人,每人皆赐衣袄一领,翠叶金花一枝,上有小小金牌一个,凿著与民同乐四字,因此每日在这里听候点视。如有宫花锦袄,便能勾入内里去。”三娘道:“在下却不省得。”又饮了数杯,三娘便叫燕青:“你自去与我旋一杯热酒来吃。”顺手将一小包药粉交在燕青手中,燕青乖巧,自下去办。

    三娘又请王班直饮酒,忽然动问道:“最近见得榜文,直说要斩那济州张叔夜,素闻那张叔夜官声清廉,确是可惜了。”王班直道:“东京之内都知晓,他那是冤屈的,这几日多有张太守故交旧吏前去说情的,但大理寺那里都问成了铁案,也是无可奈何。”

    三娘叹口气道:“敬重张太守为人,我这里也做不得什么,只想备些酒食,送去牢中与他,聊表敬意,却不知张太守关在何处?”

    王班直道:“城内也多有张太守故交去看望他的,便是关在大理寺天牢之内。”说话间,燕青捧了两碗热酒到来,请两个来吃。(未完待续。)

第卅四章簪花进苑书屏风 乔装入狱赚忠臣

    却说燕青热了酒来,三娘笑嘻嘻的来劝,便与王班直都拿起酒来,相对一饮而尽。恰才吃罢,只见那班直,口角流涎,两脚腾空,倒在凳上。

    燕青将那班直扶到榻上,三娘吩咐道:“将他行头除下,我换了,直入禁内去打探一番。”燕青闻言惊道:“主公何必以身犯险?小乙换了去走一遭便了。”

    三娘笑道:“禁内我去过,你却不明白内里道理,去了只恐露陷。”

    燕青见说了,只得去了那班直身上外服,踢串,鞋之类,三娘只换了外裳,从头穿了,带了花帽,拿了执色,吩咐燕青道:“酒保来问时,只说这观察醉了,那官人未回。”燕青道:“不必吩咐,自有道理支吾。”

    且说三娘独自一个,离了酒店,直入东华门去看那内庭时,真乃人间天上,但见:祥云龙凤阙,瑞霭罩龙楼。琉的瓦砌鸳鸯,龟背帘垂翡翠。正阳门迳通黄道,长朝殿端拱紫垣。浑仪台占算星辰,待漏院班分文武。墙涂椒粉,丝丝绿柳拂飞甍;殿绕栏,簇簇紫花迎步辇。只疑身在蓬莱岛,彷佛神游兜率天。

    三娘去到内里,但过禁门,为有服色,又看她容颜清雅,贵气外露,是以无人阻当,直到紫宸殿。转过文德殿,殿门各有金锁锁著,不能勾进去,且转过凝晖殿。从殿边转将入去,到一个偏殿,牌上金书“睿思殿”三字,此是官家看书之处,侧首开著一扇朱红门子。

    三娘闪身入去看时,见正面铺著御座,两边几案上放著文房四宝,象管,花,龙墨,端砚,书架上尽是群书,各插著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著山河社稷混一之图。转过屏风後面,但见素白屏风上御书四大寇姓名,写著道:山东梁山、华西朱武、河北田虎、江南方腊。

    三娘看了正在奇怪,暗道:“怎的不写我名?到写个梁山。华西朱武,没想到朱军师在华州干得声势浩大,到被赵官家记在了此处。”

    想到这里,三娘忽念一动,便去身边拔出暗器,把那四大寇名字都刻将下来,随后提笔在上面写道:“当今四大奸臣:蔡京、童贯、高俅、杨戬。”

    写罢,三娘满意的拍拍手,转过屏风后,却见屏风背面挂了一幅画来,三娘凝目细看时,登时大怒。原来上面那幅画,正是画了自己的戎装图,这副画像将自己画得惟妙惟肖。走近细看时,只见上面赵官家的瘦金体书就:“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三娘转念一想方才明白,定是上趟那陈宗善去招安,见得自己戎装模样,回来后赵官家吩咐画了出来。也不知这赵官家存了什么心思,不将自己名姓写在屏风上,反倒将自己画像挂在这里,还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在上面写了这八个字。

    当下三娘童心忽起,便将那画卷好拿了,在屏风背面提笔写上:“奸臣当道,今上昏聩,官逼民反,替天行道。”写罢三娘才满意的扔了笔,拍拍手笑了起来。

    随后见得书桌上放了赵官家私人印信图章,心念一动,便动笔在御前玉笺上,以官家瘦金体写了一份假公文,用了官家的印信图章,随后才出了殿来。

    三娘便离了内苑,出了东华门,回到酒楼上看那王班直时,尚未醒来,依旧把锦衣,花帽,服色等项,都放在阁儿内。三娘还穿了依旧衣服,唤燕青和酒保计算了酒钱,剩下十数贯钱,就赏了酒保。

    临下楼来吩咐道:“我和王观察是弟兄,恰才他醉了,我替他去内里点名了回来,他还未醒。我却在城外住,恐怕误了城门,剩下钱都赏你,他的服色号衣都在这里。”酒保道:“官人但请放心,男女自服侍。”

    回到客店内,陈曦真等接住,三娘一看其余几路兄弟都已经入城来聚齐,当下便都在房内商议。三娘将如禁内之事说了一遍,众人皆是惊叹不已,随后三娘道:“要救那张太守,我已经有了主意,众兄弟分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当下商议定了,三娘又提笔伪造了一份蔡京手书,用了蔡京图章,随后与燕青、李逵两个都换了虞侯行头,方才出店。其余陈曦真等人各自准备,少时分头出店去了。

    转到大理寺衙门前,三娘上前,早有门吏询问,三娘将出蔡京手书后,轻咳一声道:“当今天子差我等前来办事,天子诏旨、蔡相手令在此。”

    那门吏看了不敢怠慢,直引入堂内来,大理寺卿上前接住,三娘将那封用了天子私印图章的文书将上前去道:“天子诏旨、蔡相手令在此,看后便行。”

    那大理寺卿先看了天子诏旨,上面数语,只教蔡相便宜行事。而看了蔡京文书,登时惊得一身冷汗,原来上边写了数语,竟然是蔡京令私下里先结果张叔夜的旨意。那大理寺卿看了心有疑窦,三娘不等他问,低声道:“听闻那张叔夜下狱,朝堂坊间多有为他叫屈的,蔡相意思是先就狱里结果了他,如今也讨得天子诏旨在此,只因与天子奏对此事时,天子正在作画,未及用大印,因此先用了私印,你若有疑虑,可去蔡相那里相问。”

    那大理寺卿那敢去对质?张叔夜此案乃是蔡京、童贯、高俅几个联手押下来办的,内里实情如何,这人心头明白,大理寺门口也天天有人叫屈,蔡京想提前结果了张叔夜,自然也是信了。

    当下不疑有他,道声不敢后,便吩咐衙内节级带着三娘等人进去。到了牢中,三娘吩咐取来一壶酒,那节级取来后,三娘当面拿出一包药粉,抖入壶内,道:“此乃鹤顶红剧毒,入喉立毙!”几个节级听得心惊肉跳。

    三娘命燕青端了酒壶,随后吩咐几个节级道:“都在外面等候,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可别自怨。”几个节级忙不迭的应了自去。

    三娘领着燕青、李逵到了牢中,见得张叔夜时,只见他衣衫褴褛,上下多被打坏,只是趴在草铺上。三娘上前唤了两声,张叔夜方才悠悠转醒过来,见得三娘时,张叔夜疑惑不解,李逵性急,上前便道:“张太守,俺们是梁山好汉,这位便是俺家嫂嫂一丈青扈三娘子,俺们来救你出去了。”

    不说便罢,一说起来,张叔夜直起身子怒道:“想我张叔夜,堂堂宋室忠臣,要你们梁山贼寇来救?!便是这般,我死也不走!若跟你们去了,我这一身清名尽丧,冤案也变成铁案了!”

    三娘与燕青对望一眼,都是微微一笑,原来三娘早料到若是张叔夜知晓是梁山来人相救,必定不会答应同去,是以定下这计策。当下三娘将那壶酒放到张叔夜面前道:“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等相救,便送你一程,此乃毒酒,喝了立毙,你要做宋室忠臣,便成全你来。”

    张叔夜见得那壶酒,想也不想当即拿起仰头便喝,毫不迟疑。少时喝得涓滴不剩,瞪着三个直看,果然便可后头重脚轻,便载到在地。

    李逵上前一探鼻息,瞪大眼睛惊呼道:“嫂嫂,他真个儿没气了。”三娘笑骂道:“他这是吃了我的独门秘药假死,呼吸微弱,你察觉不到罢了,铁牛,把张太守扛上,我们走。”

    转到外面来,三娘对几个节级道:“我将这人尸首带回去复命,少时蔡相看了尸首后,再将尸首还来,几日后便可行刑,自将尸首砍了便是。”几个节级面面相觑,但试了试,那张叔夜已经没了呼吸,当下也不敢阻拦,只得看着三个将张叔夜带了出去。

    到了衙门口,不期遇上高俅引一众扈从到来,见得三个便问道:“你三个扛什么人去?”燕青、李逵两个心头突突直跳,三娘却镇定非常,上前道:“奉蔡相爷手书,当今天子诏旨,前来先结果张叔夜,尸首在此,要回去复命。”

    高俅闻言半信半疑,三娘将两份手书将来看了,高俅也看不出端倪来,又上前看了那尸首,果然气息全无。高俅心想:“难道恩相那里收到什么风声,只恐这张叔夜翻案,提前安排结果了他来?”

    三娘道:“若无事,我等先回去复命。”高俅却道:“三位是蔡相府上什么人?倒是面生得紧。”三娘道:“我三个乃是蔡相爷外府虞侯,并不在府上任事。”

    蔡京有多处宅院,高俅倒是信了几分,三个转身要走时,高俅忽道:“且慢,你那公文再与我看一眼。”三娘又将书信将出来,高俅皱眉道:“蔡相府上多用徽州玉笺,为何手书这张却是寻常纸张?”

    写蔡京手书那张纸是客店里随便拿的信笺,自然不是什么高级货,三娘暗骂一声,要是一并用禁内的纸张写了,也不会露陷。当下不等高俅回过神来,手中一翻,利刃从衣袖中翻出来,一把扯过高俅,横在他脖颈处,森然笑道:“我等是梁山好汉!”

    高俅一行随从护卫都看得呆了,燕青见露了马脚,当即掣出利刃来帮住,又放出一枚响箭来,只见大理寺四面街角顿时跳出几个好汉来!(未完待续。)

第卅五章大闹东京劫太尉 拷问高俅谋烧船

    只在那大理寺门前,燕青响箭放出,只见东面街角处,跳出四筹好汉来,正是花荣、徐宁、马麟、欧鹏四个,都持弓弩暗器,杀将过来,特别是花荣那张弓,弓弦响个不停,将高太尉手下一干军士,登时射翻十余个来。

    又听得一声大吼,西面街角也跳出四筹好汉来,却是张横、张顺、项充、李兖,皆手持朴刀,直杀将过来,随行军士百十人登时被剁翻三五个去。

    南面正街角上,只见陈曦真引着李应、穆弘、刘唐、孙立四个凶身,也赶杀过来。李逵、燕青也当场发作,掣出利器,乱砍乱杀起来。

    那一干护卫高太尉军士抵挡不住,一发声喊,同大理寺衙役一并,急忙往大理寺内躲去。李逵等人杀将进去,直杀得里面血流成河,随后放一把火,烧了大理寺衙门。

    陈曦真并穆弘、刘唐却没有赶入,三娘吩咐三个先将兀自昏睡的张叔夜背上先走,又将高俅交给陈曦真监押也一并带走。当下刘唐背了张叔夜,陈曦真押着高俅与穆弘护持,先赶出城来。

    随后三娘抢入大理寺内,见李逵正杀得兴起,当下上前一脚踹翻喝道:“只顾杀人,此趟却是来救人的!”李逵被踹翻在地,又跳将起来,呵呵笑道:“说的是,只顾杀人,忘了张太守。”三娘道:“放把火,搅乱官军阵脚,我等闯将出去,先到城外再说!”当下三娘喝住一众人等,张横、张顺、项充、李兖放起火来,随后赶出大理寺,追赶陈曦真等人去了。

    大理寺火起,惊动左邻右舍的衙门,邻佑衙门内人等,一面救火,一面大发警讯,这话都不必说。城中喊起杀声,震天动地。正值童贯在北门上巡警,听了这话,带领军马,便来追赶。

    陈曦真、刘唐、穆弘脚快,早赶到城门口,守门军卒正待上前喝问,却遭穆弘剁翻两个,余众不敢近前,一发声喊都往城上躲避。穆弘喝道:“陈统制请护着刘唐兄弟、张太守,押着高俅这厮先走,我在这里候着。”

    陈曦真也知道扈三娘等梁山好汉本事,当下护着刘唐负了张叔夜先走,自己拖着魂不附体的高俅便走,临走前只道声:“你们自当小心!”两个带着昏迷的张叔夜并俘虏高俅走后,城上军卒见城下只穆弘一个守着,便即在城上放箭,穆弘遮拦不住,只得退进城门洞内躲避。

    跟着便听得城上喊叫道:“是童枢密旗号,那里打出旗号,教关闭城门,莫教走了贼人。”另一个道:“下面有个凶神守着,如何下去关门?”“先放下千斤闸来!”

    穆弘听得这话,暗暗叫苦,若是千斤闸放下,自己也拦不住来。正惶急见,只听城头几声惨叫,顿时跌下几个守城军卒尸首来,穆弘一看,都插了羽箭。

    穆弘大喜,抬眼望去,只见当面街上,三娘、花荣两个当先边走边放箭,射杀城头军卒,后面数筹好汉直冲杀过来。张横、张顺、项充、李兖四个各执枪棒,一齐助力,直打到城边。李应、孙立、马麟、欧鹏四个拦住殿后,燕青、李逵两个抢上城头去,把门军士都杀散了,那千斤闸才不得放下。

    三娘、花荣赶到城门口张顺喊道:“泊主你等先走,我自放下千斤闸,拦住追兵!”三娘喝道:“你一个如何放得?再者,放了千斤闸,你在城头如何脱身?”张顺道:“我便往城下护城河一跳便了!”三娘道:“我也有脱身之法,与你一并放来!”

    当下三娘喝命花荣、李应等先出城去,又与张顺抢上城头来,吩咐燕青、李逵先下城离去。燕青拉着李逵下得城来,李逵还要迎着追兵杀过去,被燕青抱住腰胯,只一交颠个脚捎天。

    燕青拖将起来,望城外便走,李逵只得随他。为何李逵怕燕青?原来燕青小厮扑天下第一,因此三娘著令燕青相守李逵。李逵若不随他,燕青小厮扑手到一交。李逵多曾著他手脚,以此怕他,只得随顺。

    方才出得城门,童贯引城内禁军兵马恰好赶到城门口,三娘与张顺两个并力放下千斤闸来,只听轰的一声,千斤闸落下,一众军马皆不得追赶出去。

    童贯大怒,拔剑指着城头上喝道:“上头还有贼寇,攻上去!”一众军马皆下马步战,抢上城头来。

    三娘扯了一面宋军大旗,随手捆绑,一边弄一边喝道:“张顺,你先走!”张顺道:“一起走!”三娘大怒,踹了一脚骂道:“什么时候了,休要婆妈!”

    见三娘发怒,张顺不敢违拗,当即踏出城垛,望着城外护城河纵身一跳,便即跳入水中,几个起跃,便即游到了岸边来。

    三娘见张顺安然下去,便即张开她用旗杆与宋军旗帜临时编扎的物事,助跑一段后,涌身跳出城去,那旗杆撑着厚布旗帜张开,宛如一把大伞,又宛如苍鹰翱翔,带着三娘直飞到城外去了。

    童贯等军马赶上城来,恰好看到三娘纵身一跃飞出城外,抢到城垛口看时,见得三娘宛如燕子穿梭般,直飞下城去,都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三娘落地,城头军士皆是一片哗然,纷纷道:“真乃神人也!”童贯大怒喝道:“还不与我放箭?!”登时城上箭如雨下。

    张顺爬上岸来,奔出几步,边走边回头看时,只见三娘飞身而下,也是看得呆了。待得三娘落地后,张顺抢上前惊喜道:“想不到主公还有这般手段本事,真教人大开眼界。”

    三娘扯断旗杆喝道:“不是闲话之时,箭雨要来了!”当下交了一段旗杆在张顺手中,果然话音才落,箭雨便来,两个用旗杆挥舞格挡箭雨,急忙退走,少时去得远了,箭矢也射不到。

    童贯面色怏怏,只得教军马往其他城门出城去赶,教城内军士扑灭火头,救治伤兵,计点损失,自去蔡京府上禀报去了。

    却说三娘并张顺两个,循着前面人等留下的记号寻来,来到一处乡村外破旧的寺庙内,只见庙门口穆弘手持兵刃在那里接住,见都平安无事,都是欢喜不已。

    进到庙内来后,三娘取出一粒药丸交给陈曦真,吩咐先给张叔夜伏下,少时药性去了,便即转醒。陈曦真闻言,急忙接过药来,自去喂张叔夜服下不提。

    三娘转过身来,只见高俅被绑了起来,萎顿在地上,满面皆是惊恐之色,口中不住求饶。花荣吐口口水骂道:“这祸国殃民的奸臣,一刀杀了便罢!”

    李逵跳将出来喝骂道:“这贼厮鸟正是谋害林教头的人,将他杀了,带着头回去,好教林教头开心一回!”当下一众好汉皆要来杀高俅,高俅顿时吓得痛哭流涕,哀告不止。

    三娘却拦在众好汉身前道:“且慢动手!”李逵怒道:“嫂嫂,切莫心软,杀了这贼厮鸟最好!”三娘冷然道:“杀他还不容易?但别忘了我们这趟来,还要毁坏官军造船所,这厮是监管造船的大官,这件事还需着落在他身上!”

    众好汉闻言,这才放下兵刃来。三娘上前蹲在高俅面前,拔出利刃来,在他面上比划几下,冷冷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我便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高俅连忙颔首,三娘问道:“城外有哪几处造船所正在监造战船要去打我梁山的?”高俅眼睛一转道:“三处。”三娘手起刀落,便将高俅手臂上一块肉削将下来,高俅顿时高声惨叫起来。

    三娘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我在东京有不少细作,早探知你在汴河等处有四所造船所,正在监造战船!各处拘刷得来船只也在那里修缮!再不老实,便一块块的细细割了你!”

    高俅吓得面色苍白,颤声道:“既然泊主都知道了,还问我作甚?”话音刚落,三娘又是一刀,削了高俅一块肉下来,高俅又大声惨叫起来,三娘冷冷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只管回答便是,再多问一句,再削一块下来!”

    高俅当即点头,不敢再隐瞒什么,当下三娘细细问了造船所内里情状,有多少军马守卫,如何布防,如何出入等等,都一一细细问了明白。

    随后三娘按高俅所说,用高俅随身印信,伪造了四份公文,分别交予花荣等人道:“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前去,若是造船所那里得知高俅被我等捉了,只恐高俅手令也都不管用了,因此要火速过去,抢在头里发难。我们等分四路去,将他四处造船所都放火烧了,便请陈统制并燕青、李逵两位留下来看守高俅,并照料张太守。”

    当下三娘分拔已定,花荣、徐宁、马麟三个去一路,李应、孙立、欧鹏去一路,穆弘、刘唐、项充、李兖、去一路,三娘与张横、张顺去一路。

    分拔已定后,三娘自带人分头去了,留下陈曦真、燕青、李逵照料张叔夜、并看守高俅。(未完待续。)

第卅六章河风缭乱烧船所 苦心萦怀放太尉

    却说三娘分拔四路人手去烧四处造船所,出了那破庙后,便即放出一响冲天花炮,那花炮在半空中炸开后,划出七彩颜色,正是白莲教聚集教众的信号。

    少时东京内外左近村坊聚得三五百人来,三娘挑选精壮分拔四路后,吩咐为头几个头领都换了虞侯服饰,各自多暗藏引火之物,各自分头行事。

    当下三娘引张横、张顺两个并三五十个精壮白莲教众往东京城外御河旁造船所而去,到了造船所外,三娘取出伪造的高俅公文道:“奉太尉均旨,拘得数十个匠人来此。”

    守门军士看了公文无误,便即放行入内。一行人到了内里,果然见得这造船所里,便在河道内,铺架十余座龙骨,各处匠人伐木的伐木,钉板的钉板,干得热火朝天。

    当下三娘也不愿等待,一声唿哨,掣出兵刃来,张横、张顺引三五十人一起发作,先杀翻周遭巡视军卒来。一众工匠见得杀人,都是一发声喊,各自逃命,顿时大乱起来。

    三娘等人杀散内里军士后,吩咐众人趁乱放火。只因这造船所内,赶造船只,木料到处都是,摆放随意,刨花锯粉也多,张横、张顺等人将火油、火药四处乱放,随后点起数十处火头来,河上风至,便成燎原之势。

    见得火起,所内更是混乱不堪,三娘当先,张横、张顺两个引人杀将出来,直杀透而去。造船所内官军不及追赶,只顾救火,但四处都是引火的木料,那火势哪里禁得住?少时,便成一片火海,耗费不知多少钱粮得来的木料、漆料、船舶,皆一把火烧个干净。

    三娘等人走出数里后,只见沿河其余三处造船所也陆续大火冲天而起,知道其余三路也都得手,均是喜不自胜,当下吩咐众白莲教徒各自回家,复为良民,自与张横、张顺两个返回破庙。

    回到破庙前时,尚未进门,便听得内里燕青正发怒斥责李逵:“你这黑厮,这趟若非你误事,怎会教走了高俅那厮?”听得走了高俅,三娘微微一惊,急忙引张横、张顺入内。

    到了庙内,只见李逵盘腿坐在地上,低头不吭声,三娘忙问燕青何事。燕青怒道:“都怨这黑厮,自从主公并众人都去后,这黑厮又按捺不住,说是要去助主公一臂之力。我方才去后面净手,回到前面便不见人影,便慌忙去寻他。这黑厮也不认得路,在村口张望,我便一把将他揪回来,不想到了庙内,陈统制说,适才张太守醒来,口渴难耐,便去寻水来与张太守喝。高俅那厮趁着无人看守,张太守手足无力,便挣脱绳索逃了。”

    李逵气闷不已,跳将起来道:“都来怨俺,俺这便带了斧头,一路赶将过去,赶上高俅那厮,一斧剁翻他来!”

    三娘怒喝道:“此趟便是你不对,逞什么能?我等闹了东京,烧了四处造船所,东京早晚戒备,你一个人能入得了东京么?你累犯军纪,早该重重治罪,回去定不轻饶!”

    李逵见三娘发怒,当下低头不敢再说。三娘蹲下身去,看了看捆绑高俅的绳索后,回头看了看陈曦真和兀自躺在草铺上的张叔夜,顿时皱眉道:“陈统制,张太守,只怕那高俅不是自己脱缚而去的吧。”

    陈曦真与张叔夜两个都是垂头不语,燕青精细,听了三娘言语,急忙拿起绳索一看,顿时明白了,也回头看着陈曦真、张叔夜怒道:“陈统制、张太守,这绳索分明是利刃割断,高俅那厮哪里来的利刃?定是你两个私放了那高俅!”

    陈曦真叹口气道:“梁山泊主,果然精细。不错,高俅是我放的,与张太守无关。”张叔夜却道:“明明是我的主意,你何必揽在身上?”

    当下张叔夜直起身子道:“那高俅是我放的。”

    原来李逵私自走后,燕青出门寻他,少时张叔夜便醒来,见自己未死,又见得陈曦真后,便是大吃一惊,问起情由来,陈曦真将来龙去脉说了。

    听完后,张叔夜锤头大哭道:“陈统制,你中了那扈三娘子之计了,如此将我救出,我等那勾结梁山贼寇罪名便坐得实在,万难洗脱了。你怎的如此糊涂?”

    陈曦真叹口气道:“如今官家昏聩,不辨是非,朝中奸臣当道,将一应罪名皆推在我两个头上,我在梁山时,多有旧识官军相劝,因此一时义愤,便答应他们入伙,并一同下山来救你脱困,未曾多想。”

    一旁高俅听了两个言语,急忙道:“张太守、陈统制两位莫慌,既然我在这里听了两位肺腑之言,知道两位乃是形势所迫,并未真心从贼,便请两位放了我回去,高俅回到朝中,定然替两位申辩,洗脱冤情。”

    陈曦真冷笑道:“你会这般好心?我看你是担心待会儿他们回来,便将你拿回梁山去杀了,与林教头出气吧。”高俅忙道:“高某真心实意替两位申辩,上趟只因童贯那厮要寻人顶那折却军马的罪责,因此构陷两位来,我这里还替两位申辩几句,无奈蔡京、童贯一意孤行,我又并不知情,因此并未强辩。如今得知真相,回去了定然据理力争,便是舍弃一条性命,也要替两位翻案来。”

    张叔夜闻言后,叹口气道:“陈统制,便放了太尉吧。”陈曦真惊道:“这人毫无信义,他的话岂能相信?”张叔夜摇头道:“我这却不是为了我俩个翻案,想那梁山虽然屡次抗拒官军,杀官造反,但却都是阵仗上多有杀伤官军,也未曾杀得太尉这般高位之人。若是待扈三娘子回来,真将太尉杀了,那便与朝廷势不两立,再难回转。”

    陈曦真皱眉道:“直到现在,你还想着那扈三娘子会答应受朝廷招安?”张叔夜叹口气道:“但凡有一线希望,便也要试试。陈统制,听我言语,还是放了太尉吧。”

    张叔夜再三说了,陈曦真随后才叹口气,拔出利刃,割断绳索,放了高俅离去。高俅得脱之后,忙不迭的谢了,也不敢走正门,却从破庙后门去了。

    张叔夜说完之后,挣扎起来,朝着三娘一拜,三娘慌忙命燕青、李逵扶起,张叔夜垂泪道:“扈三娘子,小可知晓你胸中抱负,也多见识了你的才智手段,但素来成就大业,非男儿身不可。若你这里强行起事,天下大乱,以你女儿身份,定然不能平定天下群雄,届时必定将是纷争四起,战事不断,天下百姓将饱受战火之苦。张叔夜这里,恳请娘子,为天下苍生计,收敛那心思,待得朝中奸臣失势,天子降下招安旨意来,娘子还是带领一众梁山好汉受了招安吧。”

    三娘闻言皱眉,长出一口气后,朗声道:“张太守,你说我不为天下苍生打算,你却不知宋室将来会如何。我乃天命之人,得上天授命,正是下凡来解救苍生之苦的。宋室不出五年,必遭祸劫,到那时候,你再看看,我是否替天下苍生计?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那高俅回去,早晚必有军马来此地捉我等,都先回山再说!”

    说罢,三娘吩咐张横、张顺用门板抬了张叔夜,一行人先出了破庙来,到了门口,正撞见其他几路好汉也都回来,便聚做一处,往梁山而来。

    行了半日,到了一处村坊,寻家酒店安顿了,却逢得海东青郑鹰到来,众好汉接住后,郑鹰道:“启禀主公,自从主公离山后,有那陈统制女儿陈丽卿到来寻访陈统制,原来陈娘子闻得梁山破了济州,擒了陈统制,陈娘子便上山来,想要面见主公。后来听闻陈统制投了我梁山,与主公一道前来东京搭救张太守,陈娘子便不辞而别,想是投东京来了。小人得主公吩咐,一有陈娘子下落便来禀报,因此下山来通禀。”

    听了这话后,三娘吃了一惊道:“想是路上错过了,陈丽卿去了东京,那里正缉捕陈统制一家,若是被做公的看出端倪来,必遭毒手。”

    陈曦真闻言也是心慌,当即便要回去寻女儿,三娘却拦住道:“不劳统制回去,你们都先回山寨去,我与燕青、李逵在走一遭东京便了。”

    花荣等人闻言都是惊道:“主公三思,我等才闹了东京,烧了造船所,这般回去,只恐遇险。”

    三娘笑道:“不妨事,只需你等这里大张旗鼓,打着我的旗号,直说我等闹了东京,都回了梁山,东京那里定然不会想到我会再折回东京,这叫灯下黑。”

    花荣等苦劝不住,只得依她,当下三娘与李逵、燕青便与一众好汉分手,三娘引着燕青、李逵又往东京折回。

    不一日到了东京城外,三个都换了装扮,三娘用药材调了,扮做个老妪,燕青扮个货郎,李逵扮个樵子,三个先寻家客店住下。燕青外出探了一回消息回来,直说自从闹了东京、烧了造船所后,城内大索,但一连几日都未曾捉得凶身归案,想是都回了梁山。官家御苑内有得见三娘那题字,天子震怒,只顾催促出兵征讨,因此城内搜捕又慢了下来。只是不曾探得陈娘子消息。(未完待续。)

第卅七章风流花月李行首 潇洒巾帼陈官人

    便在城外歇了两日,燕青与李逵每天出去打探消息,果然如同三娘所料,东京城内外,看似戒备严密,实则外紧内松,是人都知晓,那伙梁山贼寇闹了这么大动静,还不立刻回山,还等着回到东京让你捉么?但无奈天子震怒,于是禁军、巡城兵马也都做做样子,严格盘查过往人等。

    等了两日后,将近中秋,只因朝廷还要脸面,因此灯会依旧照开。十四日黄昏,明月从东而起,天上并无云翳,三娘扮作闲凉官,燕青扮作承局,李逵扮为小闲,三个人杂在社火队里,取路哄入封丘门来,遍六街三市,果然夜暖风和,正好游戏。转过马行街来,家家门前扎缚灯棚,赛悬灯火,照耀如同白日,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

    到了城内后,三娘带了燕青、李逵,循着白莲教暗号,找到城内细作落脚之地。细作头目接住,引入暗室内,三娘便问起可有陈娘子下落。因此郑鹰奉命寻陈丽卿下落,因此白莲教各州县堂口皆有陈丽卿画像,那习作头目也曾多次往陈曦真在东京老宅那里探问,但都一无所获。

    寻不得陈丽卿下落时,三娘心头郁郁,便吩咐一众细作继续打探消息,随后出来,转过御街,三娘在前,燕青、李逵在后。李逵见三娘面色郁郁不说话,心头也烦躁,问燕青道:“嫂嫂何以如此?不就是陈统制女儿寻不着么?”燕青道:“听闻那陈娘子武艺高强,和主公一般的巾帼英雄,从前被主公擒住后,相传两个惺惺相惜,情同姐妹,就好比我和你一般,不打不相识,主公重情义,寻不见陈娘子,自然不乐。”

    李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陈娘子为何后来又不见主公了?”燕青摇头道:“我也不知,或许当时她父亲陈统制是官军,主公是梁山泊主,夹在中间为难吧。”

    三个人,一前两后,便如此信步乱走,不觉间到了一条街上,猛听得一阵莺莺燕燕的吆喝之声,抬眼望去,只见两行都是烟月牌,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三娘见了,知道这条街乃是东京内的烟花之地,心念一动,招呼一声后,便引着燕青、李逵入茶坊里来吃茶。三个坐定后,点个泡茶,三娘问茶博士道:“前面角妓是谁家?”茶博士道:“这是东京上厅行首,唤做李师师。”

    三娘闻言,暗道一声,果然是她,当下又道:“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热的。”茶博士道:“不可高声,耳目觉近。”三娘便唤燕青,附耳低言道:“我要见李师师一面,暗里探事,你可生个婉曲入去,我在此间吃茶等你。”三娘自和李逵在茶坊里吃茶。

    却说燕青迳到李师师门首,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见挂著一碗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桌儿上,放著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喷出香来。两壁上挂著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燕青见无人出来,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设著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铺著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摆著异样古董。

    燕青微微咳嗽一声,只见屏风背後转出一个丫鬟来,见燕青道个万福,便问燕青:“哥哥高姓那里来?”燕青道:“相烦姐姐请妈妈出来,小可自有话说。”

    那丫鬟名唤梅香,听了燕青言语,入去不多时,转出李妈妈来。燕青请她坐了,纳头四拜。李妈妈道:“小哥高姓?”燕青答道:“老娘忘了,小人是张乙的儿子,张闲的便是,从小在外,今日方归。”

    原来世上姓张姓李姓王的最多,那虔婆思量了半晌,又是灯下,认人不仔细,猛然省起,叫道:“你不是太平桥下小张闲麽?你那里去了?许多时不来!”燕青道:“小人一向不在家,不得来相望。如今服侍个山东客人,有的是家私,说不能尽。他是个燕南河北第一个有名财主,今来此间:一者就赏中秋,二者来京师省亲,三者就将货物在此做买卖,四者要求见娘子一面。怎敢说来宅上出入,只求同席一饮,称心满意。不是少闲卖弄,那人实有千百两金银,欲送与宅上。”那虔婆是个好利之人,爱的是金宝,听的燕青这一席话,便动了念头,忙叫李师师出来,与燕青厮见。

    灯下看时,端的好容貌。燕青见了,纳头便拜,有诗为证:芳年声价冠青楼,玉貌花颜是罕俦。共羡至尊曾贴体,何惭壮士便低头。

    那虔婆说与备细,李师师道:“那员外如今在那里?”燕青道:“只在前面对门茶坊里。”李师师便道:“请过寒舍拜茶。”燕青尚未答话时,只听内里挑帘转出一位俊俏官人来,口中只道:“姐姐要见客人么?我便回避一趟好了。”

    燕青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俊俏官人立在门下,唇红齿白,眼角含春,肤白如雪。一望之下,燕青心头微微一惊:“世间竟有如此俊俏的小郎君。”

    李师师见那人出来,急忙哄道:“是妈妈的旧识,见上一面,请他吃杯茶来,你在内间候我便是。”那俊俏官人展颜一笑,顿时让燕青更吃一惊,只因他笑得实在好看,只听他道:“既然是旧识,也听说是燕南河北第一财主官人,那我也想见见。”

    那虔婆不悦道:“你是客人,那官人也是客人,行里规矩,岂能客人相见的?”那俊俏官人道:“不妨事,我只看不说,不坏了姐姐与妈妈好事。”李师师劝那虔婆道:“既然他要见,便引见一二,出门在外,广交天下朋友,想必那官人也不会介意。”

    当下说了,便让燕青回茶坊去请人来。燕青迳到茶坊里,在三娘耳边道了消息,还专说了有个俊俏官人在内里邀见。三娘闻言后笑了笑道:“这倒有趣。”

    当下李逵取些钱,还了茶博士,两人跟著燕青,迳到李师师家内。入得中门相接,请到大客位里,李师师敛手向前动问起居道:“适间张闲多谈大雅,今辱左顾,绮阁生光。”

    三娘看了那李师师,果然是国色天香,风情万种,但左右看了也不见燕青说的那俊俏官人。三娘笑了笑道:“山僻村野,孤陋寡闻,得睹花容,生平幸甚。”

    李师师便邀请坐,三娘、燕青居左,客席而坐;李师师右边,主位相陪。只因李逵生得粗鲁,进中门前,三娘便吩咐他在廊下等候。

    子捧茶至,李师师亲手与三娘,燕青换盏,不必说那盏茶的香味。茶罢,李师师道:“我这里有位山东客人,也是一般的地方大财主,听闻尊客大名,想来结识一二,不知尊客方便否?”

    三娘笑道:“我这人便喜结交朋友,姐姐可引见来。”李师师便唤梅香去请。

    少时,闻得一阵银铃般笑声到来,帘子挑处,进来一位俊俏官人,四目相投之下,三娘面色一变,又惊又喜,站起身来道:“是你!”

    那俊俏官人本是笑容满面,见得三娘也是一愣,随即笑容僵住道一声:“不是我!”

    燕青、李师师等人都是愕然望着两个,但见得两个微有些尴尬,李师师笑道:“原来两位此前认识,那倒是省了不少事。”口中说着,李师师便即上前拉住那官人,引到桌上一同坐了。

    三娘盯着那俊俏官人道:“你让我找得好苦。”那俊俏官人只是垂首,不敢抬头。李师师见了,心头狐疑:“难道此前两人有甚瓜葛仇怨?可莫在我这里闹起来。还是妈妈说的对,这风月场上,客人与客人还是不见面为好。”

    当下李师师笑了笑,吩咐取来酒菜,与三娘把盏道:“来我这里的都是客,都是来寻个开心,些许不快之事,稍后再说,今晚我们把酒言欢,只谈风月,不说那些不快之事。”

    三娘随即笑道:“这是自然,得见陈兄在此,我心头何等欢喜,怎会不快?”那俊俏官人却不言语,李师师劝了后,方才举起酒盏喝酒。

    酒过三巡,欲叙行藏,只见门子来报:“官家来到後面。”李师师慌忙起身道:“其实不敢相留,来日驾幸上清宫,必然不来,却请诸位到此,少叙三杯。”

    三娘也道:“既然姐姐有要事,我等便先告辞,得见姐姐,于愿足矣。”说罢又对那陈官人道:“天幸在这里寻得陈兄,有许多话要说,不如另寻个地方少坐。”那陈官人咬牙应了。

    当下三娘等人告辞出来,三娘与那陈官人当先而行,燕青转到中门来,拉着李逵便行。出得李师师门来,穿出小御街,迳投天汉桥来看鳌山。正打从樊楼前过,听得楼上笙簧聒耳,鼓乐喧天,灯火疑眸,游人似蚁。三娘道:“这个去处好。”便拉着那陈官人也上樊楼,寻个阁子坐下,吩咐燕青、李逵在楼下坐了,取些酒食肴馔,在楼上与那陈官人赏灯饮酒。(未完待续。)

第卅八章秋来春色终不悔 夜至月圆始无状

    三娘与那陈官人微饮三杯,少添春色,那陈官人只顾低头饮酒,却不言语,目光游离于外,也不知想什么。三娘叹口气道:“怎的不问问你父亲?陈丽卿、陈娘子?”

    原来这陈官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陈丽卿,只见她轻咬红唇道:“我已经打听了,父亲投靠了你,一同劫了大理寺大狱,救了张太守去。你既然在此,父亲定然无恙。”

    三娘放下杯盏,盯着陈丽卿道:“跟我回梁山去。”陈丽卿心慌,也不敢望她目光,口中只道:“我不去。”三娘哼了一声道:“再教我撞见,你以为还能走得掉么?”

    陈丽卿抬头,杏眼怒睁道:“你就会欺负我,我这般跟你回去,算什么?父亲也在梁山,你想我如何?”三娘道:“我千方百计招降你父亲,便是为了你,只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你,父女团聚。”

    陈丽卿这时忍不住眼眶一红,垂泪道:“我便是怕父女团聚,所以才逃走江湖之上,你难道不明白么?只要我和父亲团聚,过不多时,他定会安排我的婚事,你教我如何?”

    三娘默然半晌,随后道:“史文恭已死,你还要嫁谁?”陈丽卿道:“史文恭死了,还会有张文恭、李文恭,你能光明正大迎娶我么?”

    三娘又是默然半晌,最后叹口气柔声道:“总会有办法的,你先同我回山,我将你安排在内苑,不让你父亲知晓便是了,你一人漂泊在外,我很担心。”

    陈丽卿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三娘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陈丽卿泣道:“你为什么是个女儿身?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迷药?我便这般不顾廉耻的忘不掉你?”

    三娘心头一痛,轻抚陈丽卿玉容,替她拭去泪水后,柔声道:“与我回去,不要再走,听我安排便是。”陈丽卿渐渐止了哭泣,半晌后才轻轻嗯了一声道:“罢了,你便是我前世的冤孽,与你分开这段时日里,脑子里都想的是你,你是男儿心也好,是女儿身也罢,是十恶不赦的贼寇也好,是万劫不复的反贼也罢,今生我都跟定你了。”

    三娘闻言,大喜过望,紧紧搂住丽卿柔声道:“我永不负你!”。两女缠绵片刻后,方才整理衣冠,各自坐定,又吃了一回酒后,三娘便唤燕青、李逵先回客店,自与陈丽卿同游一回东京,直至半夜方回。

    燕青、李逵回到客店后,吩咐店家烧了热汤烫脚,正烫时李逵道:“小乙哥,适才为何听得陈娘子哭声?”燕青摇头道:“许是惦念她父亲了。”犹疑片刻后燕青道:“铁牛兄弟,陈娘子之事,不论如何,你我都听主公吩咐便是,你也多问多说。”李逵不明所以,只得应了。

    三更时分,正睡得香,三娘前来叩门,燕青、李逵两个慌忙穿衣开门。李逵困眼睁开,望着三娘道:“嫂嫂自去快活,也不带铁牛去。”三娘笑道:“为你生性不善,面貌丑恶,不争带你入城,只恐因而惹祸。”李逵便道:“你不带我去便了,何消得许多推故!几曾见我那里吓杀了别人家小的大的!”三娘道:“只有明日十五日这一夜带你入去,看罢了正灯,连夜便回。”李逵呵呵大笑。

    燕青搬张杌子请三娘坐下,三娘望着两个道:“适才与陈娘子说话,原来她那趟逃婚之后,便一直漂泊江湖之上,不肯回家。”李逵抢着道:“俺也听闻过陈娘子逃婚之事,逃得好,史文恭那等人岂能嫁他?”

    燕青道:“铁牛别打岔,听主公说话。”李逵缩缩头,不敢言语,三娘续道:“陈娘子她算过命数来,只因她也是天上地煞之数,天命安排,不能成婚,这趟寻到她来,也不愿一同回山去,只恐到了山寨,陈统制那里又要替她安排婚事。”

    李逵焦躁道:“不嫁人便不嫁人,像我这般,一个人逍遥快活,那陈统制好不晓事。”燕青微微皱眉,欲言又止,最后口中只道:“主公有何吩咐,小乙与铁牛自当从命。”

    三娘道:“我意先将陈娘子安排回山寨内苑,先不要说与陈统制,只推说未曾找到陈娘子。”李逵道:“这个容易,我两个不说便是了。”三娘颔首道:“你两个切记,若是让陈统制得知了,又来逼婚,说不定陈娘子又只得逃走江湖上去。”燕青、李逵一齐道:“我两个省得。”

    过了一夜,次日正是中秋节候,天色晴明得好。看看傍晚,庆贺中秋的人不知其数,古人有篇《绛都春》单道元宵景致:融和初报,乍瑞霭霁色,皇都秋晚。翠竞飞,玉勒争驰,都闻道鳌山彩结蓬莱岛,向晚色双龙衔照。绛霄楼上,彤芝盖底,仰瞻天表。缥缈风传帝乐,庆玉殿共赏,群仙同到。迤逦御香飘满,人间开嘻笑,桂花百开夕。隐隐鸣梢声杳,游人月下归来,洞天未晓。

    当夜三娘依前扮作闲凉官,陈丽卿依旧扮作富家官人,引了李逵,燕青两个人,迳从万寿门来。是夜虽无夜禁,各门头目军士全付披挂,都是戎装帽带,弓弩上弦,刀剑出鞘,摆布得甚是严整。童贯自引铁骑马军五千,在城内巡禁。三娘四个向人丛里挨挨抢抢,直到城里。

    便往城内闲走一遭,看了各处中秋灯饰,品尝各种美食佳肴,正行走间,陈丽卿忽道:“走得累了,不若寻个地方歇脚,吃杯酒来。”三娘笑道:“这里已经近了李师师下处,不若再去李师师那里吃杯酒?”陈丽卿颔首笑道:“也好,她曲子唱的好听,也想再听一回。”当下三娘先唤燕青,附耳低言,与我如此如此,只在夜来茶坊里相等。

    燕青迳往李师师家扣门,李妈妈,李行首都出来接见燕青,便说道:“烦达员外休怪,官家不时间来此私行,我家怎敢轻慢。”燕青道:“主人再三上覆妈妈,启动了花魁娘子,山东海僻之地,无甚希罕之物,便有些出产之物将来,也不中意,只教小人先送黄金一百两,权当人事;随後别有罕物,再当拜送。”

    李妈妈问道:“如今员外在那里?”燕青道:“只在巷口等小人送了人事,同去看灯。”世上虔婆爱的是钱财,见了燕青取出那火炭也似金子两块,放在面前,如何不动心!便道:“今日中秋佳节,我子母们却待家筵数杯,若是员外不弃,肯到贫家少叙片时,也无不可。”燕青道:“小人去请,无有不来。”说罢,转身回到茶坊,说与三娘等这话了,随即都到李师师家。

    三娘教燕青同李逵只在门前等,自与陈丽卿入到里面大客位里,李师师接著,拜谢道:“员外识荆之初,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三娘答道:“山僻村野,绝无罕物,但送些小微物,表情而已,何劳花魁娘子致谢。”李师师又望了陈丽卿一眼笑道:“员外与陈官人果然是旧识。”陈丽卿也笑道:“她是我债主,如今把定了,脱不得身。”李师师笑一声道:“陈官人说笑了。”

    当下李师师邀请到一个小小阁儿里,分宾坐定,子侍婢,捧出珍异果子,济楚菜蔬,希奇按酒,甘美肴馔,尽用锭器,拥一春台。李师师执盏向前拜道:“夙世有缘,今夕相遇二君,草草杯盘,以奉贤者。”

    三娘道:“在下山乡虽有贯伯浮财,未曾见如此富贵,花魁的风流声价,播传寰宇,求见一面,如登天之难,何况亲赐酒食。”李师师道:“员外奖誉太过,何敢当此。”都劝罢酒,叫子将小小金杯巡筛。

    酒过三巡,李师师唱一曲小曲来,三娘听了果然唱得好,正唱时,只见门子来报:“官家从地道中来至後门。”李师师忙道:“不能远送,切乞恕罪。”自来後门接驾,婢仆连忙收拾过了杯盘什物,扛过台桌,洒扫亭轩,三娘等都未出来,却闪在黑暗处,张见李师师拜在面前,奏道起居,圣上龙体劳困。

    只见天子头戴软纱唐巾,身穿滚龙袍,说道:“寡人今日幸上清宫方回,教太子在宣德楼赐万民御酒,令御弟在千步廊买市,约下杨太尉,久等不至,寡人自来,爱卿近前与朕攀话。”

    三娘在黑地里笑着说道:“想不到在此地能与赵官家遇上,头一回见皇帝。”陈丽卿道:“还道皇帝是个白胡子老头,原来是这般模样。”三娘握住陈丽卿玉手笑道:“过些时候教你见个女皇帝。”陈丽卿啐一口道:“你便穿上龙袍也不似人君。”三娘笑而不语。

    两个正在黑影里说话,却说李逵见三娘与陈丽卿许久都不出来,心头焦躁,忍不住闯将进去,只见杨太尉揭起帘幕,推开扇门,迳走入来,见了李逵,喝问道:“你这厮是谁?敢在这里?”

    李逵也不回应,提起把交椅,望杨太尉脸打来。杨太尉倒吃了一惊,措手不及,两交椅打翻地下。燕青慌忙便来救时,那里拦挡得住。李逵扯下幅画来,就蜡烛上点著,一面放火,香桌椅凳,打得粉碎。

    三娘两个听得动静,赶出来看时,见黑旋风褪下半截衣裳,正在那里行凶。这一闹早惊动道君皇帝随扈禁军直班,都一发声喊,将李师师家里外团团围住。燕青看了暗暗叫苦,却不知如何脱身。(未完待续。)

第卅九章遁走地道挟天子 直上天阶说官家

    燕青拉着李逵,两个正慌张时,黑暗里闪出三娘与陈丽卿来,三娘道:“先关了前门,拿住赵官家为质,方可脱身!”当下燕青与李逵两个将门掩上,李逵抬院内一块假山石抵住。

    三娘与陈丽卿两个却掣出暗藏的利刃,直抢入来,转进屋内看时,只见杯盘狼藉,已经不见了赵官家人影,李师师并虔婆等人也都躲到小楼上避了。

    三娘转到屋后看时,只见数名御前禁军班直正搀扶着赵官家正要开了后门而去。三娘手下毫不容情,上手便先戳翻一个,抢过他的腰刀,展开刀法,将四人罩住,赵官家见得厮杀,吓得魂飞魄散,两个班直扶了便要逃出后门。

    便在此时,只听陈丽卿一声娇叱,倩影飘然而来,两个班直猝不及防,当即被剁翻一个,另一个慌忙将赵官家护在身后,掣出兵刃来招架。

    陈丽卿也下手极快,那班直要护住赵官家,因此缚手缚脚,只几个回合,便被陈丽卿刺中,陈丽卿上前一把揪过赵官家,利刃横在脖颈处,朝着还在厮杀的几个人喝道:“放下兵刃!”

    那五个与三娘厮杀的班直,已经被三娘杀了两个,只因挑选的御前禁军班直皆是好武艺,因此三娘一时间胜不得三个。此刻一听陈丽卿喊话,三个禁军班直回头一看时,登时大惊失色。

    陈丽卿又再喊了一遍后,三个禁军班直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放下兵刃来,三娘走到赵官家身边冷冷说道:“教他们放下兵刃,否则杀了你!”那赵官家何曾受过此等威胁?当即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你们放下兵刃。”

    见天子开口,三个人犹疑片刻后,便放下兵刃。此时李逵、燕青两个抢入来,见得三个,李逵大叫一声,掣出利刃来,一刀一个都戳翻在地,三娘也不及喝止。

    戳翻了三个,李逵余兴未了,见陈丽卿手中还有一个,当即直奔过来,骇得赵官家大声呼救,三娘当即拦在身前喝道:“这是我们的护身符,脱身全靠他来,休伤他性命!”

    喝退李逵后,三娘道:“先从后门走!”当下李逵持刀,点了个火把,与燕青两个当先开道,三娘、丽卿挟持着赵官家随后。出到后门,便在窄巷内,李逵、燕青两个杀散十余名禁军,但听得左右前后都是禁军呼喝呐喊之声,显是人马越来越多。

    三娘连忙喝问赵官家道:“你那地道在何处?不说便剁了你!”赵官家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等阵势,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道:“便在前面那处宅院内。”当下一行人便往那宅院杀去。

    到了那宅院后门,李逵撞将开来,都抢入内里,杀散内里几名守卫地道的禁军兵士,三娘再次喝问地道入口,赵官家伸手一指,原来那地道是建在此处后院内一座凉亭之内。

    三娘招呼一声,李逵、燕青便举火把,先下地道,随后三娘下去,接住赵官家,陈丽卿再下,最后燕青关上地道门,便都下了地道。

    四个人拉着赵官家在地道内走了十余步,三娘拉过赵官家问道:“这地道通往哪里?若是不说,便杀了你!”赵官家吓得瑟瑟发抖,急忙道:“一处通往紫宸殿,一处通往天清寺。”

    三娘奇道:“为何会一处通往这里?一处通往天清寺?”赵官家道:“天清寺乃前朝皇帝柴荣所建,当年修建东京时,便建有地道直通大内,只为危及时,有避祸之所。原本这地道只通城外天清寺,是朕命人修了一处,通往这里。”三娘笑道:“方便你来这里见李师师是么?”赵官家垂首不语,三娘道:“带我们去天清寺。”赵官家应了,便指认路径,四个簇着他便走。

    走了半晌,赵官家方才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三娘微微一笑道:“你着人画了我的画像,挂在屏风后面,现在又认不出我了么?”

    火光下赵官家细细看了后,惊呼一声道:“你便是那梁山泊主扈三娘子?”三娘道:“正是区区在下,不知当今天子有何指教?”赵官家大了胆子道:“你休伤我性命,要金珠宝贝,尽管说来。”

    三娘笑道:“金珠宝贝我不稀罕,我要的是山东开藩镇,我梁山永镇山东。”赵官家默然片刻后道:“此事只怕不妥,我朝从未有此先例。”

    李逵回过头来,恶狠狠的怒道:“莫说做个藩镇,我家嫂嫂便是做个皇帝都行,你这厮鸟若不答应,便砍了你!”见李逵凶恶,赵官家更是骇得面无人色。

    三娘喝住李逵,拉着赵官家边走边道:“我等皆是被奸臣所害,不得已方才落草,你是皇帝,却任用奸臣,乱征花石纲,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吏败坏,勾结地方豪强恶霸,欺压百姓,逼得百姓活不下去。是以我们才打出清君侧、诛奸臣,替天行道的旗号来。”

    赵官家颤声道:“奸臣是谁?你们有何冤情,自管说来。”三娘道:“奸臣名号我已经写在你殿内,你不曾见么?”赵官家道:“见是见了,但想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皆乃我朝肱骨之臣,如何会是奸臣?”

    燕青插口道:“这四个贼子祸国殃民,民间多有歌谣唱来,打破筒,泼了菜,方是人间好世界。这筒便是说的童贯,菜便是蔡京,你这官家,被蒙蔽这般不知深浅。”

    赵官家惊道:“竟然有此事?”陈丽卿哼了一声道:“还有我爹爹陈曦真和张叔夜张太守,也是被奸臣陷害,将战败之罪都推到他们两个身上,正是蔡京一党奸臣干的好事。”

    燕青又道:“还有林教头的事。”当下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四个奸臣的恶事都说了,三娘却只是笑,并不出声。听了半晌后,赵官家怒道:“若真是如此,朕回宫后,定当彻查,还天下一个公道。”三个皆是欢喜起来,惟独三娘冷笑道:“还是先脱身再说吧。”

    到了地道尽头,上面便是出口,李逵、燕青先去探路,丽卿嫌地道里气闷,也要一并前去,三娘只得依她。三个都去了之后,地道内只剩下三娘与道君皇帝两个。

    便在此时,三娘忽道:“官家果然好城府,一番言语将三个哄得兴高采烈。”赵官家脸色一变道:“不知泊主何意。”三娘冷笑道:“当我是三岁孩童么?蔡京等人干的事,你岂会不知?”

    赵官家道:“确实不知。”三娘道:“朝中那许多御史、监察,其实都与你说过蔡京一党之事,但你却不听罢了。”赵官家闻言,默然无语。

    三娘又道:“我也知晓,你为皇帝,手下有几个能做事的大臣,用着顺手,若是换了人来,非但不能做事,反而给自己添堵,因此他们干下的那些恶事,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是么?就拿这趟张叔夜之事来说,你也知晓他是冤枉的,若他真与我梁山勾结,便早就献了济州府,何必还与我梁山周旋数年之久?”

    说到这里,赵官家才长叹一声,只道:“蔡京一党虽多有妄为之举,但他乃王安石之后,唯一肯支持变法之人,因此只能用他。童贯、高俅等辈,虽也多有不当,但好歹也能统领西军,收复横山,打得夏国求和,此乃大功劳。张叔夜之事,朕也犹豫许久,只是奈何蔡京等人陈奏,皆无人辩驳。”

    三娘笑了笑道:“即便有人辩驳,只怕你也是不会听的。其实最重要的是,这蔡京几个人都对你死心塌地的忠心,他们知道,一定要辅助你坐稳江山之位,否则一旦你倒下了,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赵官家轻叹一声道:“你的见识确实不似一介女流之辈该有的,奈何为贼?若你能入朝来,我定当破例,让你一介女子,位列朝班。”

    三娘摇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不想入朝,若你们宋廷还想招安的话,只有让我在山东开藩镇这一条路可选。”赵官家沉吟片刻道:“此事也不无可能,只是你须得给我一个与朝臣们交代的话柄。”

    三娘微微一笑道:“我可以让水军放开漕运。”赵官家摇头道:“还不够,华西朱武那里如何说?”三娘道:“我可以保证他那里不出华州,只在华州一地。”赵官家还是摇头道:“还是不够,你须得于国有大功,方才可开藩镇。”三娘咬牙道:“我替你诛灭田虎如何?”赵官家闻言颔首道:“如此可行。”

    三娘却又道:“但你也要做些事来,好取信与我才是。”赵官家道:“我回去后,蔡京那里也该敲打敲打,便会先将主张征剿梁山的蔡京发落了,先将征伐梁山之事按下,如此可够?”三娘笑道:“若是能如此办来,倒也足够了。想不到你堂堂一介皇帝,居然和一个女贼在地道里商议这些事,说出来似乎都无人相信。”

    赵官家闻言也是笑了起来道:“能与天下绝艳女贼,在地道里谋事,也是一番香艳之事。”三娘闻言皱眉道:“我可是个遗孀之人,你切莫打歪主意,否则要你好看!”赵官家吓了一跳,缩了缩头,三娘又道:“适才所说的,我们三击掌为誓,如有反悔,天打雷劈如何?”赵官家道:“有何不可?”

    当下两个便在地道内三击掌,设了誓言来。赵官家与三娘击掌时,接触三娘玉手,只觉得温软如玉,心头一阵砰砰直跳,但面上无论如何都不敢显露甚么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佳人已去意踌躇 太公留客辨真假

    少时三个探路回来,都言左近无人。三娘便与赵官家出了地道,来到天清寺后院,原来这地道却是通到天清寺后院一座柴房之内。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四个押着赵官家出了寺来,果然已经出得东京城来。三娘笑了笑道:“多谢赵官家相送,你便寻寺内僧人送你回京城去吧,我等告辞了。”

    赵官家如蒙大赦,松了口气来,便在此时,晨曦间金光万丈破空,只见得三娘一身凉官服侍,却依旧掩不住她那容颜,赵官家一时间竟看得痴了。赵官家愣愣道:“何时能再相见?”

    三娘微微一愣,随即嫣然一笑道:“最好不见,见之何益?”说罢三娘当先飘然而去,丽卿、李逵、燕青三个急忙跟上。

    直到三娘等四个远去,赵官家方才回过神来,举起适才击掌之手看了看,久久不能忘怀。过了许久,赵官家方才寻了寺内僧侣,将出随身御宝看了,唬得一众僧人慌忙接入寺内,又差人急忙通禀京城内。

    堂堂一国天子被劫,东京城内早已经乱成一团,蔡京等人急得如热过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听闻城外天清寺来报,说天子在寺内,一众大臣急忙起了驾辇,率领数千禁军护卫,直奔天清寺。

    从寺内接出天子后,所幸天子无恙,只是受了些许惊吓,接回宫内后,御医请了脉,按了一副安神定惊汤药来,天子服了后,沉沉睡去。蔡京众臣也不敢离开,只在殿外守候。

    天子安睡了数个时辰后,方才转醒,少时便召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入内。四个入内陛见,都惶惶不安,天子用了些御食后心神稍定,便道:“昨夜那梁山泊主请朕往天清寺一游,说了许多话来。”

    蔡京等人知道天子说得体面,其实就是被人捉了,但也不点破,蔡京奏道:“这些梁山贼寇,胆大妄为,屡次扰闹京师,臣等之过也。”

    天子道:“此趟并非她无理取闹,只因有冤情,方才找朕诉说。”当下天子将地道内听的话都一一说了。蔡京四个闻言,登时面如土色,汗出如浆。

    天子说完,四个拜伏于地,皆口称死罪。天子沉吟片刻后,只看着蔡京道:“卿如今年老,不如退隐归家如何?”听闻此言,蔡京如五雷轰顶,浑浑噩噩的只得拜谢圣恩,天子命他退下。

    蔡京被人扶出殿外自发落了,童贯、高俅、杨戬三个拜伏于地,皆是惶惶不安。天子又叹口气道:“数十年君臣一场,朕知晓你们忠心,只因民怨太深,先令蔡京归家,以示小惩大诫,待得民怨平息,再做理会。你三个当小心办差,切勿疑忌。”

    童贯三个忙称不敢,童贯小心道:“只是梁山那里闹了东京,又烧了造船所,是否先起陆路军马前去征讨?”

    天子不豫道:“逼迫太紧,定然坏事。梁山那里当先招抚为主,西路东调的十万军马,先往江南去征剿方腊,待平了方腊后,梁山之处再做理会。”三个都拜伏领旨,天子又道:“此趟乃是梁山泊主相邀赴会,并非掳劫了朕去,此事不必追究。”三个见天子也未追究此趟之事,便领了旨意退出,自按天子御旨办理去了。

    却说三娘四个离了天清寺,径投梁山而去,路上李逵兀自愤愤不平道:“嫂嫂,怎的不将那官家老儿砍了?省了许多事来。”三娘尚未开口,燕青道:“你这黑厮只知道杀人,却不知杀了这个皇帝,宋廷还能再立一个皇帝么?到时候这仇怨结的深了,官军定然倾巢来征剿我山寨,有何益处?”

    李逵嘟囔一句:“来一个杀一个呗。”便不再说话,燕青道:“此趟泊主放了这官家,我等已经将冤屈说了,也将那些奸臣的恶事说了,官家定然会惩治那些奸臣。”陈丽卿道:“正是,那官家也说了,定会惩治蔡京那些奸臣来。”

    三娘闻言却缓缓摇头,叹口气道:“你们太过天真了,你们真当皇帝对于蔡京他们干的恶事什么都不知道么?”三个闻言都是一愣,三娘望着天边的彩霞道:“其实皇帝不但知道,而且许多事都是他默许了的,要想皇帝惩治这些奸臣,真是异想天开。”

    便在路上,陈丽卿、燕青、李逵三个听了三娘言语后,陈丽卿皱眉道:“我看那官家一团和气,面人宽和,不似奸恶之人,当不会言语诳我等。”三娘叹口气道:“自古皇帝为渔夫,大臣为鱼鹰,百姓为鱼虾。渔夫用鱼鹰捉鱼,皇帝遣大臣欺压百姓,待得鱼鹰着不得鱼虾了,便换一只鱼鹰。待得手上大臣不好用了,便换一个大臣。而鱼虾便还是鱼虾,渔夫依旧是渔夫。”

    李逵听得一头雾水,只叫道:“听得懵懂,不管他什么鱼鹰、鱼虾的,那皇帝老儿要是敢赚俺们,下次再捉得,定不轻饶。”三娘笑了笑,却不言语,一行人赶路往梁山泊而去。

    晓行夜宿,路途遥遥,此时草枯地阔,木落山空,於路无话。四个因空闲,便大宽转梁山泊北,到寨尚有七八十里,巴不到山,离荆门镇不远。

    当日天晚,只见前面有一处大庄院,李逵叫道:“有个去处,待去借宿一宿。”说罢便奔了过去,三娘恐李逵惹祸,急忙命燕青跟上。

    两个奔到一个大庄院敲门,燕青道:“俺们寻客店中歇去。”李逵道:“这大户人家,却不强似客店多少!借宿他一宿,少时算些银钱与他便了。”说犹未了,庄客出来,对说道:“我主太公正烦恼哩!你两个别处去歇。”

    李逵直走入去,燕青拖扯不住,直到草厅上。李逵口里叫道:“过往客人借宿一宵,打甚鸟紧!便道太公烦恼!我正要和烦恼的说话。”里面太公张时,看见李逵生得凶恶,暗地教人出来接纳,请去厅外侧首,有间耳房,叫他两个安歇,造些饭食,与他两个吃,著他里面去睡。

    李逵叫道:“且不忙安排吃睡,我家还有两位官人要安排,一并安排个方便。”太公无奈,只得吩咐打扫西厢,安排歇宿。少时三娘与丽卿到了,见了太公,自吩咐安排饭食吃了,就便歇息。

    李逵当夜没些酒,在土炕子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只听得太公太婆在里面哽哽咽咽的哭,李逵心焦,那双眼怎地得合。巴到天明,跳将起来,便向厅前问道:“你家甚麽人,哭这一夜,搅得老爷睡不著。”太公听了,只得出来答道:“我家有个女儿,年方一十八岁,被人强夺了去,以此烦恼。”

    李逵道:“又来作怪!夺你女儿的是谁?俺们梁山左近,方圆百十里内,还有人敢侵扰百姓?”太公道:“莫说莫说,你说梁山,我实话一说,惊得你屁滚尿流!那强人是梁山泊头领一丈青扈三娘子,有一百多个头领好汉,不算小军。”

    李逵哈哈大笑道:“你这老汉定是认错人来,那扈三娘子捉你女儿去作甚?”太公道:“你却不知道,那梁山头领一丈青虽是女子,但却捉我女儿去,直说寨里缺个使女,要我女儿去服侍她。”

    正说话间,三娘已经挑帘出来,笑着说道:“太公,你看可是我抢了你家女儿?”那老汉只看了一眼便道:“不是,这位官人怎会是那一丈青?那一丈青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啊。”

    陈丽卿吃吃笑着从后而来,将三娘帽子摘下,一头青丝垂下,又问道:“太公,你再看看,可是?”那老汉看了一眼,惊呼一声道:“原来官人是个女儿身,但却不是那一丈青来。”

    李逵皱眉道:“太公,你且说说看,那一丈青什么摸样?”那太公道:“便是方二八年华,长得美貌绝伦,来时着一身青花甲,提着花枪,骑着青马,手下一群小喽啰,总有三五十个。”

    李逵哈哈大笑道:“太公,那人定然不是我家嫂嫂,我家嫂嫂已然双十年华,惯使双刀,不用花枪。俺们梁山一丈青扈三娘子便是眼前这位,你可看仔细了。”

    那太公惊呼道:“莫要诓骗。”李逵拉过燕青道:“我两个便是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并浪子燕青,骗你作甚?”三娘也上前道:“太公宽心,这趟事既然是有人冒我梁山名头作恶,我定是要管的。”

    当下三娘吩咐李逵、燕青两个道:“此事便差两位兄弟去走一遭,我与陈娘子便先回山,若是那女强人那里兵马众多,便回山来报于我,我自当点起兵马来相助。若是她那里兵马不多,两位兄弟自打发了,将女儿还了太公,自行回山来便了。”

    李逵却笑道:“晾她一个女子有何本事?我与小乙哥两个去便了,定讨得太公女儿来还他。”当下燕青细问他来情,刘太公说道:“那日平西时来,三更里去了,不知所在,又不敢跟去。黑暗里只见得是投西北面去了。”

    二人问了备细,便叫:“太公放心,好歹要救女儿还你!我家一丈青扈三娘子的将令,务要我两个寻将来,不敢违误。”便叫煮下乾肉,做下蒸饼,各把料袋装了,拴在身边,离了刘太公庄上。先去西北上寻,但见荒僻无人烟去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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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水浒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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