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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逆袭水浒传txt下载     逆袭水浒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枯六章枫林渡燕青射雁 睦州城方宗会战

    宣和三年,怪事颇多,正月宋廷起复宗泽,命其统领江南数路军州之兵,围剿方腊,童贯其幕僚董耘替道君皇帝作罪己诏,宣布罢去苏杭应奉局、造作局及花石纲。赵宋天子也被迫罢免了朱勔父子及亲属一党职司。同月,已经发兵三晋的梁山义军大破田虎,宋廷打破此前默许,差遣官吏接收收复州县,但被拒之,而后宋廷下诏讨伐梁山,太尉高俅引十三万兵马征讨。

    四月下旬,高俅兵马至三晋之地,初战得利,再战失利,三战被围原武,梁山军马一夜之间兵临黄河,黄河南岸州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令人大出意外的是,宋廷就此局势,是战是和却足足讨论两个多月时光,至闰五月下旬,梁山烧毁原武屯粮,宋廷十余日后终于议定招安,遣宿元景出使招安。

    七月中旬,再遣李邦彦为副使招安,至七月末,招安终成,梁山改旗易帜,并在八月初十日上,拔营东归,交割三晋之地归复朝廷,所擒田虎一干逆贼皆由宿元景押解回京,随后三司会审,都判了剐刑。

    八月末,华西朱武所部也奉命招安,改旗易帜后,领十五万军民百姓东迁山东路,至此梁山开藩镇山东路,自成一系。自此一役,天下四大寇,山东梁山、华西朱武皆受招安,河北田虎被剿灭,只余下江南方腊一支贼寇兵马了。而江南宋军承平已久,厢军更是软弱不堪,继杭州、歙州失陷之后,以宗泽之能,也只能够守住余下州县,不让方腊义军再进一步。

    九月初,童贯请旨,统领从原武回京的十万西军精锐南下助剿。道君皇帝便即令童贯任江、淮、荆、浙等路宣抚使,谭稹任两浙路制置使,宗泽改为两浙路兵马总管,调集京畿的禁军和西军一共十五万,南下镇压起义。

    宣和三年十月,童贯、谭稹分兵两,由王禀、刘镇等分别率领,向杭州和歙州进发,意欲与宗泽所部在睦州会合。

    却说三娘那里自受了招安后,八月初将兵马分作五起进发,克日起行东返山东路,所降田虎所部十数万降兵内有三晋之人,其间亦有乞归田里者,三娘并不阻拦,皆发放钱粮遣归。

    饶是如此,去了数万兵马,现今梁山东返兵马仍旧有十二万之巨,离了原武,水陆并进,取路望山东来。军有纪律,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价拜送。

    于路行了数日,到一个去处,地名枫林渡。那枫林渡在宛州属下内乡县枫林山之南。此时已经是入秋时节,那山泉石佳丽,三娘在马上遥看山景,山黄叶落,仰观天上,见空中数行塞,不依次序,高低乱飞,都有惊鸣之意。

    三娘见了,心疑作怪,又听的前军喝采,使人去问缘由,飞马回报,原来是浪子燕青,初学弓箭,向空中射,箭箭不空。却须臾之间,射下十数只鸿雁,因此诸将惊讶不已。

    三娘教唤燕青来。只见燕青弯弓插箭,即飞马而来,背后马上捎带死数只,来见三娘,下马离鞍,立在一边。三娘笑问道:“小乙哥多用弩矢,何时学弓箭来?”燕青答道:“只因花将军看小弟形格,说是个学弓箭的好料,因此教小弟学这弓箭,初学弓箭,见空中一群过雁,偶然射之,不想箭箭皆中。”

    三娘道:“为军的人,学射弓箭,是本事的事。射的亲是你能处。我想宾鸿避寒,离了天山,衔芦过关,趁江南地,求食稻梁,初春方回。此宾鸿仁义之禽,或数十,或三五十只,递相谦让,尊者在前,卑者在后,次序而飞,不越群伴;遇晚宿歇,亦有当更之报。且雄失其雌,雌失其雄,至死不配。此禽仁义礼智信,五常俱备:空中遥见死,尽有哀鸣之意,失伴孙,并无侵犯,此为仁也;一失雌雄,死而不配,此为义也;依次而飞,不越前后,此为礼也;预避鹰雕,衔芦过关,此为智也;秋南春北,不越而来,此为信也。此禽五常足备之物,岂忍害之。天上一群鸿相呼而过,正如我等弟兄一般。你却射了那数只,比俺兄弟中失了几个,众人心内如何?兄弟今后不可害此礼义之禽。”

    燕青默默无语,悔罪不及。三娘也不知今日自己是哪里不对,忽然如此圣母起来,自嘲一番,又安慰燕青几句后,忽然又有感于心,在马上口占诗一首:山岭崎岖水眇茫,横空雁阵两三行。忽然失却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三娘吟诗罢,一旁卢俊义只道三娘是想起亡夫,便劝道:“师妹切莫伤感,晁天王在天之灵,见得师妹能替众兄弟谋得这般出路,也该安息了。”

    三娘苦笑起来,听得卢俊义的话后,三娘才明白为何自己心中凄凉,睹物伤情,只因大功告成之时,左右却无所爱之人在彼,是以难免惆怅,不觉心绪更是飞到了梁山,只想着早些见到尚在梁山的陈丽卿与玉莲。也不知她们现在如何,知晓自己干成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会如何说?在内心深处却又想起晁盖来,若是他还在,又会如何说呢?他一向是看不起女流之辈的啊。

    想到此处,三娘不禁偶尔嘴角一翘,暗自笑道:“你那么在乎他的看法作甚?我自不负他所托便是了。”当下一笑而过。

    当晚屯兵于枫林渡口,三娘在帐中,军前来江南密报,直说宋军宗泽所部与方腊义军在睦州会战,双方互有折损,只因方腊后援不济,最后只得退兵。

    三娘闻报后,大皱其眉,便请卢俊义、公孙胜、黄文炳三人入帐商议。少时三个入来,都坐定了,看了密报后,也都是皱起眉头来。

    黄文炳先道:“此乃方腊败亡之兆。须知但凡起事,若能一鼓作气势如虎,攻城略地,打开局面,便是好事。但如今方腊却被宗泽所阻,不能再进一步,吴中之地,无险可守,如今只有杭州一处大州县为凭,只恐方腊难以久守。一旦方腊败亡,朝廷收拾了局面后,必定转头来要威压我山东路,到时候若然要削藩,必定是兵戎相见。”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那倒也未必,这几****也思虑此事,若是方腊被平,朝廷是会先威压我梁山呢?还是会先出兵联金伐辽?”

    公孙胜道:“自古攘外必先安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某料方腊一旦被灭,下一个必定是削藩梁山。”

    卢俊义也道:“若我等在山东路经营两载以上,便不怕朝廷再来啰唣,就怕不过年许,朝廷复又调集大兵压境,逼我等削藩,那时便不是耍处。”

    三娘颔首道:“如此说来,方腊若是能撑上个两年时光,对我梁山最是有利。但如何才能教方腊多撑上些时候呢?”

    黄文炳道:“观方腊起兵,仓促行事,如今朝廷年初时已经关了应奉局,罢免了朱勔一党,就连官家都下了罪己诏,这一手收拾民心果然厉害。如今方腊义军所到之处,已经不再是一呼百应。而所攻占州县,虽从者云集,但多都是些老弱妇孺,可战之兵太少。而且所占之地,虽也是钱粮广有,但毕竟只数州之地,难以抵挡朝廷全国之力。如今原武解围,十万西军得以保存,稍后定然是这十万兵马南下助剿,方腊那里则势危矣。”

    顿了顿黄文炳续道:“若要让方腊能多撑几年,无非便是兵马、钱粮两项上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我梁山如今已经受了招安,如何能以兵马襄助?而且路途遥远,兵马也不一定能直接南下。至于钱粮一项上,若是以行商之徒偷运过去,也能襄助一二,但就怕宋军坚壁清野,断绝贸易,不许行商南下,那便断了这一条路。如何襄助方腊,实在有些难了。”

    三娘却淡淡一笑道:“其实要方腊能支撑久一些,也不一定要动用兵马、钱粮去支援他。”三人都是哦了一声,奇道:“那该如何援手?”

    三娘笑着说道:“我梁山之所以百战不殆,除了士卒精锐,将士用命,器械坚利之外,更要紧的便是我梁山眼线广布天下,朝廷举动总逃不出我的眼线。江南吴中之地,乃我白莲教兴起之地,徒众更多,眼线更广。你们说要是方腊通过我白莲教在江南的眼线,将宋军一举一动皆掌握手中,他能否多撑些时候呢?”

    黄文炳第一个奸笑起来道:“定然能成功。方腊麾下军马也并非善与之辈,能战善战将士也有,只要他那里尽悉宋军举动,或是退避,或是设伏,或是避实击虚,总能教宋军吃几次败仗。虽然宋军占尽优势,但若是连吃几场败阵,损兵折将之后,也便只能取个守势,慢慢与方腊周旋,这样便能教方腊再支撑几年。随后若不用他了,只需断了他的消息,以宋军之势,迟早便能剿灭方腊,与我无损,与我有益。”(未完待续。)

第枯七章心灰意懒复有志 顺其自然不强求

    便在帐内,卢俊义、公孙胜闻言皆是有些不忍,卢俊义道:“方腊虽在江南,他那摩尼教也与我白莲教格格不入,但也算是与俺们一般,被逼无奈,方才举旗反抗,我等就算不助他一臂之力,也不必如此算计与他,有失道义。”

    公孙胜也道:“当朝无道,奸臣弄权,方才有花石纲、应奉局祸乱江南,也不知江南多少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不得已方才有方腊等人高举义旗,反抗官府。我梁山一向秉承替天行道义举,若是算计方腊,只恐天下好汉耻笑。”

    三娘看了黄文炳一眼,黄文炳略略低头,随后三娘方才笑道:“此乃黄军师一家之言,我梁山虽然已经招安,但对于方腊义军,还是心存怜悯的,因此我白莲教密探暗卫皆可助他,我梁山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至于帮到什么时候,也只能量力而为了。”

    卢俊义与公孙胜皆颔首道:“这方才是替天行道的言行。”顿了顿后公孙胜又道:“方腊那里只望能多支撑久些,此趟我等回到梁山后,当尽快掌握山东路四州之地,定下章程来,好生经营一番。只要将山东路经营得好了,兵强马壮,水泼不透,也就不惧官府再行什么削藩之策了。”

    黄文炳道:“正是,打铁还需自身硬,我山东路一旦强盛了,何惧官府再有反复?”

    三娘颔首道:“正是这话,既然如此,我等当快些回到山东,接收密州、登州、青州,而后调拨兵马屯驻,广招军民屯垦,兴旺工商之业,丰我钱粮,养兵安民,以备对抗官军削藩!”

    是夜计议定了,次日一早,梁山军马便开拔继续东行,华西朱武那里,自有飞鸽传书过去,教朱武所部等朝廷旨意一到,便即开拔东来。

    话续休繁,不一日梁山军马回到济州,济州张叔夜、陈曦真、柴进等守将出郭相迎,只见梁山军马都打出了大宋旗号,果然便是招安成功了,张叔夜、陈曦真等人都是各自欢喜。

    当天军马屯驻城外,三娘自引卢俊义、公孙胜等入城内府衙安歇。张叔夜、陈曦真、柴进大摆筵席庆贺,三娘将乔道清、孙安、卞祥、马灵、琼英、叶清、唐斌等新降之将与众人都引见了,皆是大喜过望。

    席间张叔夜举杯道:“恭贺宣抚使终得朝廷招安,开镇一路,当朝首例,实在是可喜可贺。”三娘也举杯笑道:“还是张太守多多维护,我梁山方才未断了这招安之路。”

    张叔夜打心底里欢喜,展颜笑道:“宣抚使心存忠义,替天行道,只是被奸臣逼迫而已,如今朝廷幡然醒悟,招纳忠义之士,将来宣抚使好生为国尽力,便是万民之福。”

    三娘叹口气道:“张太守果然高风亮节,如今招安了,却都不问自身,只为国家万民设想。”张叔夜道:“余本为济州太守,失土已经是大罪,其后又逃狱枉法,便算这趟招安,朝廷不赦,余也没有二话。”

    黄文炳笑道:“好教太守欢喜,此趟招安,张太守,陈统制二位一并都招安赦罪,只是宣抚使遵照太守之意,并未向朝廷请封而已。”

    张叔夜叹口气,拱手遥拜道:“罪臣拜谢皇恩。”陈曦真却皱眉道:“太守难道就此不想出仕了吗?”张叔夜道:“身已经污了,岂能再有脸面为官?”

    三娘摇头笑道:“太守不必妄自菲薄,朝中若是多些太守这般的忠廉官吏,我梁山如何会到这般地步?太守若是拜官求去,对众百姓来说才是一件大憾事。太守安心,与宿太尉分别前,我曾与他说过,张太守招安后虽不求官位,但朝廷不可失去这般一位忠臣良将,还请宿太尉代为保奏,定要教朝廷再封太守官位。”

    陈曦真喜道:“若是有宿太尉保奏,太守定可复出为官。”张叔夜苦笑摇头道:“心灰意懒,不复有志。”三娘笑道:“若然圣旨下诏来,太守到时候还要抗旨不成?”张叔夜哑然无语。

    果然,只过了两日,便有李邦彦再来济州传旨,这趟李邦彦奉命前来,一则是带来青州、密州、登州交割山东路宣抚使统管的旨意,二来便是来传旨,封赏梁山其余将佐官位,一应官位皆是按那份三娘奏请封赏的奏表所封,并无出入,只是末了诏命张叔夜为山东路宣慰使。

    众人都叩谢恩典后,都是喜气洋洋,陈曦真连声与张叔夜贺喜,便是自己与女儿得了官位封赏,也没有这般高兴的。张叔夜却眉头紧皱,三娘也是微微有些惊讶,只笑道:“看来这一手该是出自闻焕章手笔,定是他的计策,朝廷才会封张太守这个宣慰使,便是拿我山东路看作是南蛮之地那些土司藩镇一般,需要一个宣慰使来做藩镇与朝廷之间的缓颊之功。看来太守这个差事不好当啊。”

    张叔夜闻言,不动声色的接旨后道:“既然朝廷有旨意,我自当遵从,扈宣抚使,将来便好生共事,为国为民,也为山东路百万军民百姓福祉计,某也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娘听了头有些大,朝廷把张叔夜弄在她这里,明显就是上点眼药,让她不痛快,不过三娘也不计较,一个张叔夜,无权无兵,能有什么作为?当下笑了笑道:“定如张宣慰使所言,一定好生为山东路军民百姓谋福祉。”

    随后三娘吩咐军马传令,教林冲、陈丽卿等留守梁山军马前来济州聚齐。不一日林冲、陈丽卿等率领军马,来到济州会师。两部军马会师后,自然是热闹非凡,济州外联营十余里,计点军马,共有十七万军马会聚济州,当真是千军万马,枪旗如林,人马无边无沿。

    李邦彦奉出朝廷旨意,晓示众军,都改旗易帜后,犒赏三军,众军皆是欢声雷动。便屯驻两日后,三娘在济州府衙内,分拔各军将领统领各部军马,持朝廷旨意,前去接收各处州县,都是按前述分拔职司而去。

    却说陈丽卿那里,初时瞒着陈曦真,但此时圣旨下来,陈曦真方才知晓宝贝女儿居然一直在梁山。当天会师后,陈丽卿封了清河县君,犒赏筵席之上,父女两各坐一方。

    待得席间空隙时,陈曦真将陈丽卿唤道廊下,陈丽卿低头跟了出来,大气也不敢出。陈曦真看着女儿淡淡说道:“好啊,原来你一直都在梁山左近,却不教我得知,这是扈泊主安排的吧。”

    陈丽卿尚未答话,背后飘来三娘的声音:“陈都监,我已经是朝廷山东路宣抚使,扈泊主一句,不可再出口了啊。”陈曦真回头一看,人随声至,三娘一身直衣狩服,笑语晏晏的站在廊下。

    陈曦真无奈只得上前行礼道:“小可家事,不想惊动宣抚使大人。”三娘道:“陈小姐安身梁山,是为了躲避官府追捕,那时候陈都监一家可都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啊。至于陈小姐为何到了梁山却不愿与陈都监见面,这就得问问陈都监了。”

    陈曦真皱眉道:“难道我有何不妥之处?”三娘道:“便是有大大的不妥。先前陈都监与陈小姐安排婚事,却安排了一个金国探子,史文恭那厮勾结金国,意图不轨,若是陈小姐嫁了过去,便是悲剧收场,这方才有陈小姐逃婚之举。”

    陈曦真一脸尴尬之色道:“先前识人不明,逃婚此节,自然不会怪她了。”三娘颔首笑道:“那边好了。不知陈都监可是还想为陈小姐安排婚事?”

    陈曦真颔首道:“这个自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婚不嫁,惹出笑话。我膝下只这一个独女,自然想招赘一门亲事来,好延我陈家香火。”

    三娘点头道:“果然是婚俗常事,这趟陈都监可见得那琼英与张清之事?”陈曦真不明所以,只道:“自然是好事,两个甚是般配。想这梁山之内,也多有未曾婚娶的好汉,若是有人肯入赘,我也愿将女儿许配。”

    三娘摇头道:“不是这话,我是说那琼英与张清乃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想来陈小姐这般英姿飒爽的人物,姻缘也一定是上天注定,不可强求,否则便向上一趟史文恭一般,所求不得,所求非贤。”

    此时之人最讲天注定一说,况且张清、琼英婚配的佳话早已经传开,陈曦真羡慕之余,此时听了三娘的话后,若有所思的道:“难怪此前多说姻缘,但却未曾能成的,原来我儿姻缘亦是有上天注定,想来也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三娘狡黠一笑道:“陈都监果然一点就透,陈小姐与那琼英一般出色人物,定然是上天垂怜之人,姻缘必定也是早已经注定,不可强求,只能顺其自然。”

    陈曦真叹口气道:“那也只能如此了。”顿了顿望着不敢看他的陈丽卿温言道:“既然宣抚使说了,婚事上暂且不说,如今你也是县君之位,还有统制官职在身,将来在宣抚使身边,定要好生辅佐宣抚使,为朝廷效力。”

    陈丽卿忙道:“孩儿知道了。”陈曦真嗯了一声转身便走,三娘朝陈丽卿挤眉弄眼,陈丽卿白了她一眼,便在这时,陈曦真却忽然站定回头道:“为父过几日便要去青州上任,平素无事时,多来青州那里。”陈丽卿眼眶微红道:“父亲安心,一有空闲,孩儿便来青州探望。”听罢,陈曦真摇头叹气着去了,灯火下陈曦真背影萧索阑珊,看得陈丽卿一阵心痛,面色不由得愁苦起来。(未完待续。)

第枯八章洒泪相携影交缠 扫榻整田待人归

    便在廊下,见得陈曦真走后,三娘笑嘻嘻的上前来道:“你爹爹都走了,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可不美了。”

    陈丽卿狠狠瞪了她一眼,泪目怒视道:“我什么样子要你管?都是你害的!”三娘微微一愣,上前拉住陈丽卿的手道:“怎么了?心里有什么委屈么?”

    陈丽卿再也忍不住,趴在三娘肩头哭道:“看到父亲那样,我还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说的对,我是陈家独女,他还希望我能招赘一位夫婿,替陈家延续香火。可我和你这般,怎能办到?”

    三娘心头一痛,更加恼恨为何自己会穿成一个女儿身来,但面上强作欢笑,轻抚丽卿秀发,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陈丽卿闻言忽然挣脱她的怀抱,凄然一笑道:“你也是在骗我,你我皆是女儿身,如何能传宗接代?我们难道便一辈子这般不清不楚下去么?若是父亲知晓了,又该如何?真要我如此不孝么?”

    三娘默然无语了半晌,陈丽卿忽然拿起三娘玉手,狠狠的在皓腕上咬了一口,三娘吃痛,缩回手来一看,已经是鲜血淋漓,陈丽卿惨然笑道:“你这个害人精,为什么我就是不能忘了你?你不在山寨的时候,为什么我天天都会梦到的你?”

    三娘不顾手上鲜血直流,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我是不能给你一个家,也不能给你传宗接代,更不能替你陈家延续香火。但我此生爱你之心,矢志不变,今生今世,你我一起相携而过,慢慢变老,这不好么?”

    陈丽卿伏在三娘肩头,轻泣不已,两人便这般相拥无语。月光之下,两人斜影交缠,看似亲密无间,但却好像始终横亘了一道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梁山大军会聚,便屯驻两日后,三娘在济州府衙内,分拔各军将领统领各部军马,持朝廷旨意,前去接收各处州县,都是按前述分拔职司而去。陈曦真自然便是前去青州赴任,陈丽卿相送出十余里地,方才洒泪分别,三娘看了,心里满不是滋味。

    十余日间,三娘有丽卿相伴,而后将扈宗睿、玉莲都接来济州居住,扈太公却留在梁山,只道身体老迈,不愿奔波,扈成则留守梁山。

    此后三娘皆在济州署理公务,主要办理了三件事情。其一便是安排华西朱武所部东来后,军民安置之事。黄文炳此前已经有所部署,便将济州、青州几次恶战后留下的无主之地收做官田,共计二百余万亩,可做朱武十余万军民屯田之用,将来朱武所部将一分为二,一部迁往青州,一部迁往济州。其余安置军民所需的屋舍、民居,济州、青州两处州县内,都有新建,加上梁山军马几次与官军大战,梁山治理济州后,不少地方豪强被梁山军马剿除,充没不少庄院、宅子,也都分拔出来,供朱武所部安置,皆都定算妥当,只等朱武所部到来后,便可安置。

    其二便是梁山军马进驻青州、密州、登州之后,当地厢军的裁撤之事。宋太祖于乾德三年,将各地的精兵收归朝廷,成为禁军,剩下的老弱士兵留在本地,称为厢军,隶属侍卫司,其后侍卫司也只是管辖厢军的名籍,地方厢兵多还是地方官吏统属。

    地方厢兵主要从事各种劳役,因而也称为役兵。宋制有定,民户基本上摆脱了徭役的困扰,得以致力于耕作或其他工商之业,方才有宋朝的繁荣。至于花石纲征发的民夫徭役便是特例,这也是为何方腊等人会起义反抗,道君皇帝最后会下罪己诏的原因,因为这种徭役不符宋朝一贯的国策。

    宋制有定,地方厢军的来源,除了禁军裁汰下来的老弱充任外,还有犯人刺配到本州充当厢军,以供役使,称为配军;从禁军中拣选降为厢军的,称为落厢。这便是《宋史·兵志》中说的:“或募土人就所在团立,或取营伍子弟听从本军,或募饥民以补本城,或以有罪配隶给役。取之虽非一途,而伉健者迁禁卫,短弱者为厢军。”

    厢军在地方不堪一战,便连剿匪都有些吃力,但却人数不少。此前攻占济州时,梁山俘获的厢军便在数万之众,最后梁山挑选精壮者充入军中,其余大部分军卒皆是编为屯军,散在梁山、济州各处州县进行屯垦。

    而这一趟接收密州、青州、登州三州十余县后,这些地方厢军加起来共四万余众,三娘打算将其打散后,挑选精锐一般的先充入军中,余下的编为屯垦军团,有些类似后世的建设兵团模样,开垦山东路荒地,营建地方道路、桥梁、矿产等。

    宋朝此时人口不过万万,开垦土地有限,据三娘所知,此时全国开垦田地不过五亿亩,不似清朝时候,开垦十二亿亩以上,已经基本无田可开。而山东路,齐鲁大地,历来便是膏腴之地,可开田地颇多,尚有盐铁之利,又是临海,渔业丰富。屯垦军团可开荒地,可做官盐、漕运,可做渔业,可做矿业,三娘打算大力发展这些产业,所以裁撤下来的厢军正好可做这些事情。

    其三便是清除地方势力,自古朝廷军令只到郡县,乡间村坊多是宗族、乡民自管。因此地方有不少豪强,便好似原来扈家庄在蓟州、史家庄在华阴那般。这些豪强自有庄丁,人数多的数百,少的百余,总之便是地方一霸。

    梁山十余万大军分头接管地方军权后,首先要做的便是剿除地方贼匪,而这些贼匪包括了这些不服管束的地方恶霸。三娘要将山东之地经营得密不透风,这些地方势力是必须进行清剿的。

    是以军令一下,各路军马打着官军剿贼旗号,四处出兵。对待这些豪强,也是先礼后兵,教其解散庄丁,所有之田地,只可雇佣佃农耕种,不得蓄养庄丁。若是担忧庄子安全,可以梁山军马小部为基础,各地编练乡兵,由当地县镇屯驻的梁山军统属、指挥、训练。

    若是不肯解散庄丁的,梁山军马便不客气,安个交通贼匪的罪名,便将庄子攻下,豪强处死,家人、家丁充入地方厢军,庄子田产充没。一切都是以梁山军马强大后盾在执行,所充没得庄子、田产,皆归入官产,由官府统一安排分给穷苦百姓,或招流民屯垦。

    这三件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估摸要得半年之后,方才能见得功效。其余地方民政,三娘皆安排文吏接管,黄文炳、柴进、裴宣、蒋敬等人分管各州民政,大力鼓励工商之业,屯垦军团开路修桥,改善交通,各地交通方便,商贸开始繁荣。而梁山按宋制该收商税,治下之民不再收取厘金关税,只是山东路以外的商贾通过是,方才收取厘金关税。

    三娘又差拔圣手书生萧让等人,在各处州县多建蒙学,蒙学一律由官府出资,但凡读书,皆由官府负担。又在各地兴建文庙,供奉孔子,此举得到齐鲁孔子后人世家赞赏。

    两个月后,朱武所部陆续到来,十余万军马按各自驻地,便即前往安置。朱武等将领都到济州来,先见了三娘并济州一众头领。朱武所部历经数年,终与梁山军马会师,自然又是大吹大擂庆贺一番。

    朱武所部到来那天,三娘亲率济州大小军将官吏,出郭三十里相迎,当朱武等到来时,朱武等人见了无不都是热泪盈眶。

    只见官道上,三娘领一众军将官吏在那里等候,朱武早得探报,当即先引秦明、黄信等将佐官吏,轻骑飞驰先来,便在官道彩棚内拜见三娘。

    朱武等人百余骑飞驰而来,离着那彩棚尚有数十步,便都下马,朱武当先,余人随后,快步到来近前,三娘到彩棚外相迎,尚隔了数步,朱武等人皆是拜伏余地,皆感怀三娘恩义,朱武泣道:“不才朱武,不负主公所托,将华西所部,安然带来了。”

    三娘亦是心中感慨,眼眶一红,上前扶起朱武、秦明等人,好生安慰几句,但看朱武两鬓风霜之色,显然这些年操劳不少,心下一痛,当即对众人拜下道:“扈岚多感诸公劳心,华西所部不但独扛官军数载,而且多有壮大,教官军不敢小视,山东路能开藩镇,皆诸位功劳,梁山东军上下皆要多谢诸位。”说完后,身后卢俊义等人皆是拜下,慌得朱武等人也是拜下回礼。

    都各自拜了之后,方才相携而起,三娘便在彩棚那里将出犒赏的牛羊美酒,款待诸位华西头领。三娘亲自斟酒,替每一位华西将领劝酒,都一一劝了个遍,对每位将领功绩,均赞不绝口,众人皆感念三娘恩德,拜谢不已。

    其余华西军马陆续到来之后,济州各地分别有将领、官吏安排接引,都一般的犒赏钱粮牛羊美酒,歇整数日后,方才接引到各地屯驻之所安置。

    接到朱武后,当日三娘便引朱武等人都入济州来安顿,前部三万余人屯驻济州城外,内外皆是置办酒食犒赏三军。济州府衙内,三娘亲自置办筵席,替朱武等人接风。(未完待续。)

第枯九章心系军民称圣女 治理地方清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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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摊丁入亩滋人口 谷贱伤农公均田

    便在屋内,卢俊义、公孙胜、朱武暗自思忖这取消人头税的利弊,末了朱武道:“这人头税去了也好,便在华西之时,华州一地每年进项税赋之内,人头税历来都未曾征齐过,便是征齐了,也并非华州税赋最大进项。想华州一地,这些年内,田赋、商税所得便占全数赋税十之七八,人头税不过十之一二,便是去了,于赋税之上,也并无多少关碍。”

    公孙胜也颔首道:“正是,去了人头税便会滋生人丁,人丁多了,所需商货必然而多,商贸自然繁荣起来,商税上便可弥补。”

    三娘笑道:“正是这话,既然如此,这取消人头税便定了,其余苛捐杂税一并去了。”随后三娘示意黄文炳继续,黄文炳清清嗓子续道:“商税之内,于本路州县之内商贾,取消厘金,所征商税皆按宋制办理,而本路州县外商贾,则还需缴纳厘金。”

    宋朝的商税已经非常完备,买卖交易税,商品流通税,布帛、什器、香药、宝货、庄田、店宅、马牛及茶盐之类。其中庄田、店宅、马牛等在典质买卖之际课以契税,同时征收住税。此外,课商税的物品还有金、银、什器,但对商贾的缗钱不课税。此前梁山征收厘金,只因那时候还不是做官的,要收商税就只有搬出厘金来。如今都已经招安了,自然恢复宋制商税。有宋一代,商税便为国家赋税之重,所定类目,所收款项,所定税率,皆十分完备,倒也不必改动,直接拿来用便是,只不过对山东路以外的商贾需收取厘金。只因一旦恢复宋制商税,山东路外其他州县商贾若是已经缴纳了过税,拿着税引到了山东路,山东路自然不能再收过税,这般会流失不少商税,因此对山东路外商贾加收厘金,而承认过税税引,便是一种变通之法。

    恢复宋制商税,并无不可,卢俊义道:“恢复朝廷原来商税,取消厘金,乃顺应大势,并无不妥。”其余公孙胜、朱武等也无意见,这条也算过了。

    黄文炳续道:“第三便是厘金,恢复宋制商税后,厘金改为对外商贸方才征收,但凡外来商贾不论又无在其他州县缴纳过税,皆要收取厘金,此款对于海外商贸亦是如此。”三娘道:“山东登莱等地,多有商民与海外商贸的,辽国、渤海、扶桑等也多有外商来商贸,这些海外商贾皆按厘金征收商税之外,海外商货在各州县流通时,一并征收其他商税。相反我州县商贾出卖商货于国外的,只交出口厘金,国内其他商税则一律免除。”

    卢俊义是商贾出身,一听便明白了,颔首道:“师妹此举,乃是教国外商货在我之内难于售卖,而我产商货则易于出售国外。”三娘笑道:“正是,这种做法叫做贸易壁垒,是让我们赚别人的钱容易,别人想赚我们的钱难。我大宋缺银铜,金银铜等只进不出,方才是好。”

    说了半天,税制一项算是都过了,当中一些细节章程,自有黄文炳、朱武等商议修改后,方才定策。随后黄文炳继续念道:“第二款便是颁行田亩公均制。田亩公均制要旨有三,其一便是山东路今后无主之地、军屯新地,皆为官田,招百姓分田耕种,所分之田可以继承、传续,但不得买卖。官田所产,按十一税率,缴纳田赋,其余为耕农所得。为防谷贱伤农,每年官田完税后剩余粮食,官府统一出资,按年均市价向耕农收购。”

    朱武听了之后第一个叫好道:“此乃王安石相公变法之要旨,防土地兼并,又防谷贱伤农,历来农人收成之时,便有不法商贾压低粮价,农人一年辛苦,所得银钱不足,久而久之,便即窘困,只得借贷度日或转售田地。如此一来,大量农人便成了一方豪强之下的佃户、庄农,平素为其种地,有事时为其庄丁,久而久之,豪强越强,而官府不敢正视,此为大弊。”

    卢俊义也道:“以官田均分其下,耕其产出之粮,官府出资收购,自然能稳定粮价,不致谷贱伤农。农人衣食有保,便自然不会借贷,也不会出售田地。只不过到夏收、秋收之时,可有如此多的钱粮收购粮食?”

    黄文炳也道:“主公,平抑粮价保护农人是好,只是可有如此多的钱财来支持此事,是为根本。”三娘笑道:“这后面会有说到,但这里问道了,便先说一说。”

    三娘便起身,拿起几本书册道:“此乃梁山去岁一年进项、支出细目。梁山其实此前也就多是平抑粮价来护农,除了收取梁山左近农人田赋外,其多余粮食皆是按一年粮价均价收购。而我梁山收购之粮食,多用山寨支用。便是山寨军粮、民人用粮等,这些用粮皆是所需,支用必行。剩余的粮食便建粮仓囤积,此多余粮食,便有两用。其一便是天灾之时,以工代赈,便有粮食救灾。其二便是其他州县若是粮价高涨时,便可出售粮食牟利。诸公应该还记得,我所在各州县密探,每月除了军事密报之外,都有各地物价报来,便是为了此事而行。但想我山东路开镇之后,军需粮草必然要自给自足,其中军粮、民粮囤积一项,事关军心、民心安稳,正是手中有粮,心头不慌。因此由官府出资收购粮食,乃是必然之举。所费银钱,每年在年头之初,便可按各州县田亩之数,预计产出粮食多寡,预留银钱支应。我已经教蒋敬等人筹算过,这笔银钱是有的。”

    黄文炳颔首道:“囤积粮食,一则自用,二则以备不时之需,三则还可贩售其他军州牟利,四则可平抑粮价,周全农人之利,五则可抑制土地兼并,正是一举数得。只要年初时,细细厘定支出钱财,留足此份钱财,便可施行。”

    公孙胜沉吟道:“此事可行,惟独须财力支撑。”三娘道:“稍后便会说到财力之事。”

    黄文炳续道:“田亩公均制其二便是抑制土地兼并,各方豪强,一家所掌握之地超过一定数额者,除纳田赋外,还需多交田亩税。而买卖土地之时,买卖土地所缴契税也课以重税。我山东路虽不禁土地买卖,也不禁多掌田地,但为此便要多纳税赋,此乃平抑富户,所得税赋又用之于民,正是劫富济贫之举。此外鼓励广有田地豪强减租减息,对于支持减租减息者,可适当减免田税,此乃照养豪强之下佃户之举。”

    卢俊义道:“此乃抑制豪强之举,惟独担忧的便是豪强不忿,遽尔闹事。”公孙胜笑道:“看来这趟各地军马出兵剿匪,已经是在替这项定策打通前路。主公先以剿匪为民,教各地豪强解散庄丁,收缴兵器、盔甲,便是要拔出这些豪强的牙齿,若是不听的,便按通匪剿灭。便是心向官军的豪强,也先清除了。而后各地军马分散屯驻各地,日后这项政令一旦下发,这些豪强便是有心反抗,手中无兵无军,也无法反抗。”

    三娘森然笑道:“到那时候反抗更好,就地剿灭,不留后患,家财充公,田地归公,我就不信,按不住这些地方豪强!”黄文炳颔首道:“正是如此,历来地方豪强皆是一支独大,官府历来引为倚重。此时就算我等以怀柔安定,待得官军复来时,他为自保,也必定是投靠官军。如此尾大不掉的局面,还是尽早解决为好。将来山东路内,没有大的豪强为患,只有拥护我等的广大农人,这便是主公经营山东路的定策。”

    卢俊义笑道:“师妹,若是师哥此时在你治下,身怀一副身家,只怕也是你剿灭的对象了吧。”三娘也笑道:“这是自然,正所谓其人无罪,怀璧有罪。只不过此趟我也教各部领军将领仔细一些,若是平素行善积德,为善乡里的豪门之家,只要并无害民之举的,允许他们保留一些庄丁,但大部分庄丁还是要解散了,并交出兵器、盔甲等。想来这些平素为善之家,也不会与我作对。”说到这里三娘忽然寒了面孔下来道:“但若执迷不悟,不论他平素为善,还是与我有亲,但凡挡我路上之人,都要除之!公大于私,仅此而已!”

    卢俊义等人都是心头一凛,方才感觉到这趟三娘是下了大决心要将山东路豪强剪除,好将山东路经营得密不透风,意志所至,皆无不服!

    随后黄文炳续道:“田亩公均制其三便是鼓励开垦荒地,所开之田地,均为私有,官府可免费提供耕具、种子。但所开田地,若是荒芜一年以上者,或有违官府法令者,官府着即收归官田。而各军所开屯田,以军功赏赐有功将士,世袭传承,但所分之田,若是荒芜一年以上者,或有违官府法令者,官府着即收归官田。”

    公孙胜拍案道:“此乃善政,山东路尚有许多荒地可以开垦,而滋生人丁后,一家所分田地不足者,可以开垦新田安置新丁人口,粮食多了,自然富足而强。”(未完待续。)

第枠一章商贾争利应无暇 盐铁专营岂有利

    说了大半个时辰,屋内灯油黯弱,三娘吩咐婢女入屋来换了灯盏,又重新备了茶点后,方命人退下。众婢女退下后,三娘续道:“自古民以食为天,立国以粮食为本,只要农事上办得好了,想来万事皆顺。今岁征战后,多得田虎搜刮钱粮,又得朝廷千余万贯的厚赏,梁山今岁又当丰收,今趟我命蒋敬算来,钱粮上已经大大富足,可支全军上下五年之用,因此除了以上田地施政外,我想免除山东一路今年的田赋,好教百姓能休养生息。”

    公孙胜道:“此又是一项仁政,百姓定当欢喜。”三娘笑道:“也多亏朝廷给的钱多,也没来要回田虎那里的缴获。”众人闻言皆是笑了起来。

    随后三娘示意黄文炳继续,黄文炳清清嗓子续道:“第三款便是工商盐铁事。自山东路开镇后,山东路鼓励工商,专司成立工商司,管治工商业。想我梁山兴起之时,多赖工商之事,梁山、华西皆有不少工坊产业,所产商货甚至远销西域。自山东路开镇后,梁山、华西一应山寨原有工坊、作坊,除军器工坊外,其余民用商货工坊、作坊,皆进行改制,引入民间商贾入资,逐渐专为民间商贾经营。”

    此言一出,卢俊义大惊失色道:“师妹,做得好好的琉璃、美酒这些东西,怎的要专为民间来办?这不是拱手让利么?”三娘抿嘴轻笑道:“师哥不愧是商贾员外出身,三句不离本行。”卢俊义呵呵一笑道:“师妹说的是,做惯了商贾员外,看着将这许多产业让出去,心里肉痛。”

    三娘微微笑道:“师哥不必担心,且听我说来。”三娘起身又拿出几分册子交予卢俊义道:“此乃各地密报,便在江南几个军州,已经有人仿照咱们的透瓶香美酒,也自己创出了自酿的美酒,便是当年景阳冈上的小店家,也能造出美酒来,想来美酒这一项上,过不了多久,总有人能想出量产之法来,皆是我们那透瓶香美酒便无利可图了。还有那琉璃,便有岭南一带密报来说,那里居然有人烧制出了透明琉璃,虽然工序颇多,但那琉璃成色与我产的琉璃相近。”

    说到这里,卢俊义等人皆是吃了一惊道:“难道是我们工坊内有人泄密?”三娘摇头道:“非也,随后我也吩咐密探再三查证,皆是自创,并非有人泄密。”

    卢俊义皱眉道:“世间还有如此能人?”三娘微微笑道:“师哥,永远别小看民间,自古高手在民间。其实那琉璃也并非什么不可琢磨之物,只是有恒心,多多试着烧制,经历成百上千次失败后,总会成功一次。因此我等垄断的产业,迟早会被人模仿创造出来,又或是将来总会有泄密的一天。反观这些年我们工坊之内,随着我等都招安了,将来若是这些产业专为官办,久而久之,势必腐化懈怠,经营僵化,不懂变通,将来难说会亏钱来。到那时候,大批在工坊做工的人,将成为冗员,我们官府还要出钱养着他们,那便将成为负担。”

    卢俊义多年营商,最先明白过来,若有所思的道:“师妹的意思,将这些转为民办,民间商贾逐利,自会想尽办法盈利。而若是官办的话,将来难免出现贪腐或停步不前,将来拖累财力,因此不如此刻便转了出去,我们只管收取商税,盈亏自有民间商贾自理?”

    三娘笑道:“还是师哥明白人,不愧是老营商。不过也不是完全转为民办,我们官府之内若是有余钱,还是可挑选有实力的商贾入资,将产业分作若干股份,官府占多少股,民间商贾占多少股,我们只管投钱,不管经营,到年底按股份分红便是。”

    卢俊义等还不明白股份之事,三娘便耐心将股份制公司的制度说了,费了一番口舌后,众人方才明白过来。卢俊义笑道:“还说师哥是商贾之人,师妹看来你才是最精明的商贾,永远都不肯吃亏啊。”

    三娘瘪瘪嘴道:“师哥被我挖苦一晚,这时候方才嘲笑我两句,便算是报仇了么?”卢俊义捻着胡须笑道:“师妹小性子,师尊都常被你戏弄,我这个师哥被你欺负狠了,自然要反弹一二。”众人皆笑。

    三娘又道:“还有一事,除了以银钱入股之外,我们还可以技术入股。我这里尚有自来火、蜂窝煤等货品技术可以交给工坊制作,这些可也都是好东西。只要将来民间商贾得了这些技术,算作是我的股份,经营得利后,分我红利便可。”

    卢俊义惊叹道:“师妹真是鬼才,一事一物,只需动动嘴皮子,便化成红利银钱了,论起赚钱的本事,师哥拍马都赶不上你。”众人又是一阵轻笑。

    随后黄文炳又说了盐铁之事,自然也是全数转为民间商办,鼓励盐铁自由经营,官府只管收取商税。这条也是让众人吃惊不小,朱武道:“自古盐铁官府皆是管治甚严,宋制盐货乃是民产、官收、官卖、商运、商销。如今从产卖运销,皆为民间商办,只恐赋税流失甚多。再有铁器一项,自古便是国之重器,若是放开民间商办,有人意图不轨,私造军器,难保不会生乱。又或是生产精铁,转卖敌国,也非幸事。”

    三娘却摇头道:“自古一国强盛,百姓富足,便是不控铁器,也无人起来造反。反观秦国,虽立国之初,便收天下铁器,铸金人十二,民间便是菜刀也要几户用一把,但最后还不是被人揭竿而起亡了?器物乃是次要,掌握器物的人才是关键,若是一群未经训练的农人,手持利器在前,但对于久经战阵的士兵来说,他们就是一堆劈柴而已。”

    朱武恍然大悟,公孙胜也颔首道:“主公此言甚是,但还是有精铁流于敌国,与国不利之嫌。”三娘却摇头道:“精铁流于国外之说,不过是杞人忧天,只消我内部稽查之事做得好了,不允许商贾走私,拿住便是重罪,又岂会担心此事?即便是禁查不住,有少许精铁流失于外,但对我商贾经营铁器所得赋税来说,总是利大于弊的。再者,便算我等不放开铁器经营,就无人走私精铁去敌国了么?”

    众人皆是无言以对,三娘又道:“再说盐货,此刻宋制是民产、官收、官卖、商运、商销。中间环节多多,不少人从中得利,最后负担皆加在最后吃盐的百姓身上,此乃千古弊事。我既然鼓励工商,盐货与柴米油酱醋茶一般皆是日常所需,自然也要交给民间商贾自办才是,盐货多了,中间环节少了,盐价低了,自然惠利于民。至于赋税多寡,不在官办,便是官办,走私盐的什么时候又少了?也一般的有财税流失。若是都允许民间自办盐货了,走私盐的少了,兴许赋税还会多了起来。”

    公孙胜拍手赞道:“此乃惠民之举,主公仁政,必可大收民心。”顿了顿公孙胜又道:“只不过此前官卖之时,多有一些商贾专营,若是动了这份私利,只恐这些人心生怨怼。”

    三娘尚未答话,黄文炳已经奸笑着说道:“主公正愁没借口收拾这伙人来,这些人常年与宋廷官府过从甚密,否则也不会拿得盐货专营,因此正要给他们借口闹事,便好下手一并收拾了。”

    公孙胜恍然大悟道:“原来主公部署都是步步为营,盐铁事上,正好埋下一个后招,便将原来这些同宋廷官府一条心的人也一并收拾了,将来山东路经营得水泄不通,定能成事。”

    三娘笑道:“这是自然,不过也看那些人有没有眼力了,若是知晓形势,懂得站队的,只要他不闹事,我也没有借口收拾他,那边可放他一马。黄军师,接着说吧。”

    黄文炳道:“除了盐铁之外,还有其他矿产经营,除金银铜之外,其余矿产皆可民办。而金银铜等矿产,皆由官办。”

    说到这里,三娘取出一份地图,便是山东路地图,随后三娘指着莱州掖县附近一个地方道:“此处乃莱州掖县玲珑山,此处有个红石崖,我已经找人探过,此处有黄金矿脉,将来可大举开采。”

    卢俊义等人都是吃了一惊,一起围拢来看。原来三娘指的便是后世著名的玲珑金矿,便在清末之时,山东济东泰武临道道台李宗岱在李鸿章的支持下,派人来招远探矿,招远即宋代掖县。便在玲珑山红石崖处发现了金矿,此处金矿储量丰富,适宜开采。自此,李宗岱父子三代在玲珑山开采黄金达50年之久,跨清代和民国两个时期,可见此处黄金蕴藏之多。

    卢俊义看了之后叹道:“有了此处金矿,又多一项稳定财源。”三娘笑道:“其实山东矿产颇多,尚有许多银铜矿产,只待探明后便可开采。金银铜矿只因价值颇大,只能官家采办,至于其他矿产,如铁、媒等矿产,民间商办便可。”(未完待续。)

第枠二章十司俱全选官吏 八款定策有义方

    说了工商盐铁矿物之事后,黄文炳接着念道:“第四款便是山东路军政分理之事。如今山东路开镇,朝廷封主公为梁山节度使,鲁国夫人,山东路宣抚使,因此主公意主便将驻节之地选在济州,便在济州内设宣抚使镇守府,总揽山东路军政诸事。镇守府内,下设十个司部,分管诸事。十个司部分别是:兵务司、农务司、税务司、吏务司、刑务司、工务司、商务司、户务司、勤务司、教务司。”

    卢俊义道:“这十个司部听起来颇为耳熟,这兵务司、吏务司、刑务司、工务司、户务司是否便是尚书省下的兵部、吏部、刑部、工部、户部?”

    三娘笑道:“正是,只不过咱们镇守府庙小,也就不必再弄一个尚书省隔着管,而朝廷尚书省下面六部二十四司,许多职司也是重合的,也不必要那许多,咱们家业小,养不起那许多冗官,因此就都合并成十个司部,分管其事。”

    顿了顿三娘道:“兵务司便是总管兵马、操训、兵器、军粮、抚恤、军功、军衔等事。吏务司便是总管山东路各州县将领、官吏人事。税务司便是总管赋税收纳。刑务司便是主管刑名、司法之事。工务司便是主管各处河堤、桥梁、道路、城池营建之事。商务司便是主管工商之事。户务司便是主管粮食仓储、银钱调拨、财赋之事。勤务司明面上是管后勤、乡民义军、地方卫生等杂事,暗地里还有管辖我白莲教旗下诸路密探职司,便是情报、用间职司在其内。教务司便是管理地方教谕,明年我山东路还是要开些考试,选拔些人才的。”

    卢俊义笑道:“咱们这镇守府正是五脏俱全了,若是将来天下有变,这十个司部便是政务班底,稍加扩充,便可大用。”朱武却笑道:“军政令皆从镇守府而出,朝廷那边派来的知府、知县可就成了泥塑老爷了。”

    三娘笑道:“正是衙门两头开,哪边管事进哪边。”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随后三娘又道:“这十个司部每个司部都设正副司官一名,其下每个司又有不同职责细分的部曹、每曹也设正副曹官一名。只是如今诸事繁多,华西所部也才刚到,华西那里也有许多能员干吏,因此尚未曾将十个司部司官人选定下来,还想听诸公建议。”

    涉及此等大事,一时问来,诸人都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公孙胜第一个说道:“贫道有个想法,此刻两部兵马人员刚刚相会,相互之间都不太熟识,如不便先将吏务司正副司官选出来,这两人一个要是梁山老人,另一个要是华西老人,这样便都对各自所在人等皆熟识,随后各自先推举人选上来,再商议定夺。”

    三娘颔首道:“这个法子好!”随后看了看朱武与黄文炳后道:“我们这里最熟识华西能员干吏的便是朱军师,而梁山这边,黄军师也是久在梁山任事,人头也熟,便由你两个先兼任吏务司正副司官好了。”

    此言一出,卢俊义、公孙胜皆是鼓掌称善,黄文炳闻言后,主动起身道:“朱军师久随主公,小可后来添进,便甘为副手,辅助朱军师厘定各司部主官人选大事。”

    朱武闻言慌忙起身道:“不可,黄军师近年都随主公左右,梁山这里又多能员干将,但皆是朱武所不熟识的,只恐担此重任,挑选之上有所遗漏,还是请黄军师为正,我为副便是。”

    见两个如此说,三娘马上抬手止住道:“都不必争了,朱武为正、黄文炳为副,主理筹建镇守府各司部事,但凡厘定人选后,直接与我们三个禀报。”朱武见说了,方才不敢推辞,便与黄文炳一起领命。

    黄文炳又接着念道:“第五款便是军马整编操训之事。华西所部东来,与梁山原有兵马会师后,如今我山东一路有野战精锐兵马二十四万。待各路军马剿匪完毕之后,各部汇聚济州,重新整编,以十卒为一郎,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每将统领一万兵马,是为万人将队,便是有二十四个万人将队。取十个万人将队分拔镇守各地,是为地方卫戍军马,其余十四个万人将队编为梁山节度使麾下野战军马,屯驻梁山大营,早晚操训,每年轮流与地方卫戍军马换防一次。”

    三娘在这里打断道:“这二十四个万人将队之内,也分万夫主将正副两人,其下还有将队参谋官一人,将队训导官一人,职衔皆是骁将以上将领出任,正副主将司职军事、征战,参谋官司职后勤、战略谋划、扎营、行军等,训导官司职行伍操训、鼓舞士气、掌军纪。之前咱们一军主将司职颇多,原是什么都管,上马管行军打仗,下马管扎营粮草,闲时还要管操训军纪,这军务一多,人就忙不过来,因此多分出三个人来,与一军主将分管一些司职。一军主将还是可以参与每件职司,但只是提出意见,参谋官与训导官可以采纳,也可不采纳。但要记着,阵战之上,便是主将职权最大。换句话说便是一旦战斗开打,什么都要听主将的。”

    四人都是应了一声,均是暗想,如此分权而事,一军之内只怕无人能独大了,果然便是掌控军马的好办法。三娘又接着说道:“然后每个万人将队主要将领每三年轮换一次,重新分配统带将队。”四人又是一凛,又暗想,这般一来,便彻底杜绝了军将掌握军权独大的可能。

    随后三娘又道:“这二十四个万人将队主要将领人选,也需要吏务司挑选将领,随后进逞名单,待我与师哥、道长商议好后,再行颁布。”朱武、黄文炳起身领命。

    接着黄文炳又念道:“第六款乃是水军之事。如今梁山水军战船上千艘,但只占内河水道,如今山东路开镇,登莱等州县皆有临海,因此水军当进军大海,以防卫我海路安危。特命李俊分拔水军出大海,改名海军,勘定莱州芝罘、登州牟平两处兴建海军大营,建大海船造船所,新建海船,训练远洋海军兵将。”

    三娘起身摊开地图道:“这两处与辽东隔海相望,将来若是我海军能控扼沿海,就算金军当真入寇中原,我也可以通过海军运送军马,直接抄他老家,是以海军新建,当以为重。”

    黄文炳道:“孟康等人造船颇为精熟,更有大海鳅船造船技法,可载兵马数百,纵横海上,料想无虞。”三娘摇头道:“大海鳅船平底难抗海上风浪,我这里有些海船图,乃是尖底大海船,不用桨橹车轮,只靠风帆吃力行驶,稍后可与孟康看了,也不知此时工匠能否造出。”

    黄文炳笑道:“主公说过的,高手在民间,只要有图样,便是再难造来,但有重赏下来,也定然能造出大船来。”三娘颔首道:“正是,此事可与孟康细细商议,终有一日,我风帆战舰将扬威海上。嗯,莱州芝罘、登州牟平两处海军大营也都改个名字,莱州芝罘便改称威远海军大营,登州牟平便改称威海大军大营。”

    朱武赞道:“这改得好,便是扬威远海,播威海上之意。”黄文炳笑道:“朱军师却把我的话抢了。”众人都是笑出声来。

    黄文炳接着念道:“第七款大事便是每年各部各军当先厘定钱粮财物支用预度,引为预算,税务司也当每年预计各项税赋收入,以便每年初之时,镇守府凭此制定施政之要。”

    公孙胜捻着胡须道:“无预则费,凡事都当先精打细算,有的放矢,方才能事半功倍。”卢俊义笑道:“师妹这是把做生意的每年支度之法搬来施政上了。”

    三娘瘪瘪嘴道:“这叫持家有道,要花钱的事多,但没花一分钱都要值当才是。而且做了这个,也就心里有底,不会事到头来,拆东补西的,乱了阵脚。”

    黄文炳最后念道:“第八款乃是教谕民间,兴孔孟道学,讲百花争鸣。主公言道,今后山东路开试取材,当各行各业皆不拘一格降人才。鼓励民间能工巧匠,创造新物,多多研发新奇事物。又召请民间格物、算学等名师大家,成立山东路教谕科学馆,专讲万物之理,算学之繁,研讨每科之学,以为致用。”

    众人尚在不解时,三娘便开口先解释道:“我山东路讲百家争鸣,宋廷以文立国,当然文学儒道乃是讲做人的道理,但很多时候,会做人,却不知如何做事。便拿简单的农务司来说,各州县开垦荒地后,是种谷物还是蔬菜,还是豆类,还是种植桑麻之属,这些都需懂农事之人,大家群策群力细细商定,对下引导才是,否则山东一路皆种谷物,没有其他菜豆蔬果、也无桑麻之属,那便是大大的谬误。又如工务司修桥铺路,若是不懂修桥铺路之内的学问,也是做不好这些事。因此我意各司部官吏,总得要明白这些事物所含道理,因此方才鼓励开试取材之时,不拘一格,不懂文章儒学不要紧,但只要有一技之长,便可唯才是举!”(未完待续。)

第枠三章政令为公重吏治 义气于私轻恩情

    听了唯才是举四字后,卢俊义、公孙胜等人都是鼓掌称善,朱武也颔首道:“正是,像我这般落魄商贩一个,主公也不嫌粗鄙,简拔于众人之内,托付重事,足见主公用人之法,不拘一格。”

    三娘却笑道:“我用人是看本事,倒是那道君皇帝也用人颇有胆色,高俅这等没本事的破落户,也得以做到太尉之职,可见他也是不拘一格啊。”众人闻言皆大笑起来。

    而后三娘又道:“还有我治下将多开蒙学,其内除了诸子百家,孔孟之道外,还要开设算学、格物等学问,好教今后学子除了学得儒家的诗与剑之外,还要懂得算学逻辑,格物之理等。尚有教谕科学馆,乃召集众多大学问之人,专做研究之用。其内应有各科学问,便连安道全那医学之道也应在内。这些学问做好了,多是可以经世致用的。”

    公孙胜颔首道:“世间万物,学问百科,三教九流,医卜星象,墨家鲁学,天下学问之事多多,未必就只儒家一道可以钻研。主公之言,深得我心。”

    黄文炳也道:“正是,便好像凌振所部,在施放火箭、炮石之时,得主公指点,召集算学精通之人,计算弹道之学,改进火箭尾翼附羽后,那火箭便是越打越准,这便是主公所说的算学用于阵战之上的弹道之学。”

    三娘笑道:“战争促进发明创造,从刀剑到枪炮,从步战到马战,从水师到海军,咱们山东路要想不被朝廷削藩,在军事技术之上,就必定要保持领先,因此这个科学馆是一定要建的,而且还要花大力气去建。”卢俊义等皆是应声称是。

    其余五款施政纲要乃是关乎交通、水利、城镇营建、漕海航运及对外贸易等,皆一一厘定出大体方向,此处便不细表。至此,黄文炳合上书册,那一十三款施政纲要都已经念完,三娘摆了摆狩服道:“这便是我这些日想到的施政纲要,师哥、道长,两位军师,你们四人皆是我麾下中枢心腹,今后咱们要管的可不再是一州一地或一山一寨,而是一路军州,施政好坏,直接干系一路军州数百万军民福祉,因此须得多多计较。我这一十三款纲要不知可还有纰漏之处,又或是未曾想到的,还请诸位指证。”

    话音刚落,公孙胜等三人都望向卢俊义,卢俊义乃扈三娘倚重的第一人,自从卢俊义上了梁山之后,便坐了第二把交椅,常独当一面,此趟北征田虎,也是独领一军,战功赫赫。因此这时候,公孙胜等三个都望着他,只等他先说。

    卢俊义谦逊几句后,方才轻咳一声后道:“当年师从师尊之时,记得每当习武闲暇,师尊总是喜欢与我等谈论国政、时政。记得师尊曾说过当年王安石变法,乃是因宋廷国力受冗官、冗兵、冗费所累,积弊之故。而如今道君皇帝任用蔡京等人,沿袭王安石变法,国力稍有增强,但蔡京之变法,并未能成富国强兵举措,反而成了蔡京一党奸臣,排除异己,聚财揽权的手段。”

    说到这里,三娘颔首道:“正是,不过师哥只说对了一点,蔡京等人以变法聚财揽权不假,但变法最大的好处却是被当今皇帝得去了。蔡京此人至此时,三度拜相,起起落落,皆因要迎合道君皇帝所需,献媚于上,方能保住相位。蔡京之种种努力,并非为国为民所想,而是为了邀宠固位,投上所好。道君皇帝此人,荒淫无度,欲壑难填,挥霍无度,为一己喜好,不惜大肆征发花石纲。蔡京变法,一再成为满足皇帝难填欲壑之得力臂助。因此,以蔡京过人之能,精巧之思,缜密之制,具成无度敛财的苛政。而道君皇帝占了大好处,蔡京等奸臣也跟着发财,只顾眼前敛财不顾长远富国,变法所得皆被挥霍,吏治更加**,因此才逼得各地义军不断起事。”

    卢俊义叹口气道:“师妹一言中的,蔡京只是鱼鹰,道君皇帝才是渔夫啊。正因如此,我想此趟我们治理山东一路,多行之法仍旧是王安石之法,但吏治之上,定要花大力气,方才不致让变法新政变了样。”

    三娘鼓掌赞道:“师哥所言甚是,当年王安石变法失败,固然是因朝野反对之力太大,神宗皇帝摇摆不定之故。而究其根源,王安石手下任用的官吏,阳奉阴违,曲解变法,损公肥私,所托非人,也才是导致将好好的变法硬是弄成了恶法。在到蔡京一党变法就更不必说了,手下皆是如梁中书、王黼、朱勔之流,贪婪成性,借变法害民,这种变法自然不能成事。”

    公孙胜也附言道:“不错,我山东路变法新政,当首重吏治!便在一开始,我等就要严刑峻法,方才不致教一番努力最后坏在自己人手上。”朱武却皱眉道:“如今所用之人,皆是一干老兄弟,多年共事,人品都是好的。如今开镇一路军州,稍有小成,若是太过严苛,只恐不美。”

    黄文炳却摇头道:“朱军师有所不知,此前主公曾与我说过一句话,便是绝对的权利,绝对的腐化。人皆是有私欲的,若是手中权利日渐增大,而无制约,势必让人腐化堕落。便好似蔡京那些朝中奸臣一般,一朝得了大权,便为一己私欲,坑害百姓,如何能行?”

    三娘也微微颔首道:“朱军师不必多虑,我自然不会亏待一干老兄弟,但权利必须关在制度的笼子里,我山东路下,必须是吏治清明之处。我会亲自撰写吏治之策,给所有权利都绑上制度的镣铐,但也会给一众老兄弟该有的封赏。给大家立了规矩,也给了该有的封赏,若谁还敢坏了规矩,自然不会放过他。”

    说到这里,黄文炳有些犹疑,欲言又止,三娘道:“黄军师有言自管说。”黄文炳这才开口道:“主公,此前不论梁山还是华西,当时起兵立寨,皆是一众兄弟义气使然。如今开镇一路军州了,大家都已经是为管治一方的将官,因此吏治是必要的,但只恐众兄弟不论上下,皆是手足义气,就算真立了规矩,一旦有兄弟犯错,他的上司也是老兄弟,就怕不忍心法办,如此层层包庇,皆是以义气行事,而不论法度,那便是大大的隐患了。”

    卢俊义等人听了,皆是大皱眉头,卢俊义喝道:“黄军师,岂能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一众老兄弟讲义气又如何碍着新政了?令出我师妹这里,众兄弟义气使然,自然禀而尊之,难道说便不讲义气了么?”

    黄文炳默然无语,不敢再说下去,三娘摆摆手笑道:“黄军师也只是这般一说,待我立了规矩后,众兄弟遵行便是了。”这才将此话揭过。

    随后朱武又道:“此趟施政,还要解决地方厢军,便是解决冗兵之事,但那冗官,我山东路内似乎一时间不好解决。”三娘笑道:“朱军师说的是朝廷派来的那些个知府知县等人,不错如今山东路我们这里一套衙门,朝廷那里一套衙门,却是冗官太多。不过我们这里精兵简政,朝廷那里爱养多少冗官,就请自便,反正那些官吏俸禄都不是我山东路负担。”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

    随后四人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之事,那八款施政纲要也只是一个纲要提领,若要详细施政,还需细细厘定章程、政令、法度,因此三娘便吩咐四人分头下去,各司其职,召集各自将官,商议出详细的施政章程、政令、法度,以便年底时候正好颁行。

    都说完后,便准备各自散去时,黄文炳走在最后,却被三娘叫住,便又单独留了下来。黄文炳不知何事,心头有些惴惴不安。但见三娘皱眉思虑多时,方才开口道:“黄文炳,你适才所说的梁山义气重,其实我也常担忧此事。”

    听了这话,黄文炳舒了口气,看来主公还不是糊涂的义气匹夫,当下拱手道:“主公心清智明,小人敬服。”

    三娘摇摇头道:“你也不必拍马屁了,此事盘旋我心内许久了。如今我们已经开镇一路,已经不再是一山一寨的落草贼寇,而是要管治一方的官员将领。若还是按梁山之前的义气行事,而不顾军令政令,那便是不行的。此前我在梁山多立规矩,但总是因为大家兄弟都义气逍遥惯了,难以贯彻。此趟趁着整肃山东路吏治,我是下了大决心,要好好扭转一回的。只是你刚才提醒得是,只恐有了法度,而现今各层将官皆是兄弟义气,就怕他们上下勾连,相互包庇,就是有法度,也无法执行,那便是你说的大隐患。”

    黄文炳躬身道:“小人也是常常忧虑此事,就怕到时候,大家都讲人情义气,不**度,那便是再好的法度,也是枉然了。”三娘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你可有解决之法?”黄文炳道:“小人暂时没有什么办法,自上而下皆是如此,适才卢头领的话便可看出,大家还是想着都是兄弟义气,何故为难。”

    三娘长叹一声道:“好,那我便想找一个人出来,与大家伙为难,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适合做这件事!”此言一出,黄文炳心头大震,暗想道,这是主公要重用自己,想到这里,一时间忍不住心头狂跳,唇干舌燥起来。(未完待续。)

第枠四章锦衣缇骑烽烟起 屯兵戍守传政令

    灯火一明一暗之间,只见三娘取出一份册子,在手中反复摩挲,缓缓说道:“这件事在我心头盘旋许久,委实下不了决断,一边是兄弟手足义气,一边是公事法度规制,今晚听了你的话,又看了师哥等人反应之后,我才最后下了此番决定。”

    黄文炳应了声是,心头却想:“主公向来杀伐果断,此事难以决断,看来真是相当棘手。”

    最后三娘猛然一拍那册子,起身道:“好,今晚就做了这决断!黄文炳!”黄文炳猛然一惊,随即跪拜在地道:“属下在!”

    三娘走上前去,将那册子递到黄文炳身前,口中缓缓说道:“这份册子乃是郑鹰麾下鸟雀棚头密探名册,天下之地,但凡有我白莲教众之地,皆有我白莲教密探。白莲教密探身份隐秘,一般教众也都不知晓谁是密探,而教众之内却也可能人人都是密探。这份册子其上所录乃是我白莲教各处密探头目,只有这些头目方才知晓各地密探身份。”

    黄文炳听了心头一震,白莲教如今遍布天下,便连夏国、辽国等地都有其教众,眼线便是广布天下,又有郑鹰这人四处招募鸟雀棚头艺人,养鸟放鹰为名,驯养信鸽,以通消息,信鸽千里传讯,八百里一歇,下一州县鸟雀棚头更换信鸽,接力传递消息,是以梁山累次能大败官军,也是多靠消息灵通之故。

    而郑鹰即其麾下密探一直以来都是直接听命于三娘,梁山之内,除了三娘、郑鹰之外,其余便连卢俊义、公孙胜等人皆不清楚郑鹰密探内里情形如何,只是每当各处消息到来之后,一众高层头领会得知消息而已。如今三娘竟然将那密探头目名册交给自己,黄文炳更是心神激荡,心头突突乱跳,但还算灵台尚有一片清明,当下急忙道:“事关重大,小人不敢领受。”

    三娘淡淡说道:“这些头目都是干了许多年了,也该升迁,其后自然会有郑鹰安排其他人选接任。而这些人都是各有所长之人,我想新建一个密探堂口,由你出任首脑,这些人便充入这个机构之内,专司监察我麾下文武百官,查探阴私,探听风声,查找罪证。”

    此言一出,黄文炳松了口气,这才明白过来三娘的用意。这些密探头目都在一个位置上干了数年之久,下面有功的人也该升迁,而他也该升迁,因此须做调整。当下黄文炳这才接过名册道:“这新的密探堂口,不知主公如何打算?”

    三娘缓缓说道:“这个密探堂口成立之后,便名唤锦衣卫,明面上乃是我宣抚使镇守府规仪卫队,专司负责我出行的仪仗。但暗地里却是替我监察麾下所有文武百官,查探阴私,探听消息。说简单些,就是远在华西的史大郎那里,也要派人去暗地里监察。郑鹰专司我们外面的敌人,而你专司我们内部,这点你明白了吗?”

    黄文炳听了,虽是深秋时节,但却忍不住汗流浃背,但一咬牙道:“属下明白!”三娘接着说道:“这锦衣卫头目先从这名册上的头目中简拔而来,便设锦衣卫指挥使一人,其下分前后左中右五司,分为镇抚使五人统管,每司有五个百人将队,是为五个百户统制,其下每十人队再设一总旗,而旗下寻常人等皆称校尉。”

    黄文炳道:“属下明白了,锦衣卫最低军职都是校尉。”三娘嗯了一声道:“现在这锦衣卫先定额两千五百多人,今后看成效,再做打算是否扩充。你们这两千五百多人既要负责我的仪仗,还要监察我军上下二十多万人,是有些辛苦的。”

    黄文炳急忙道:“不敢,属下知道如何去做,监察百官将领为要务,监察民间自可用民间眼线。人手虽少,但只要筹划得宜,也不算难事。”

    三娘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这件事交给你,算是妥帖。但你要记住,暗查百官将领,须不动声色,也不得擅自缉拿官员拷问,校尉以上官职人等要拿问的,须得报我知晓。你要谨记此点,千万不要越界,否则定然严惩不贷!”

    黄文炳擦了擦汗水,急忙拜伏于地道:“属下明白。”顿了顿黄文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卢员外、公孙道长那里……”三娘知晓他要说什么,当下缓缓说道:“我说过了,所有文武百官都要监察,他二人自然不例外!”

    黄文炳额头冒汗,急忙领命,随后三娘又与他商议了些细节之事,方才命他退下。黄文炳走后,三娘怔怔的看着那即将熄灭的烛火,喃喃自语道:“兄弟义气?公事法度?孰轻孰重呢?但愿手下兄弟别让我为难。如今都做了正式官职了,将来若是开国立号,便不再是山野贼寇,那些土匪习气是该好好改改了,但愿付出的代价不要太大……”

    秋去冬来,山东路开镇就这般在冬日里如火如荼进展起来,令人目不暇接,大出意外。先是梁山军马改旗易帜后,分队出击,横扫山东路境内所有的山野贼寇,清剿地方匪患。三个月下来,直至深冬第一场大雪降下,方才算大功告成。

    一场剿匪征伐下来,山东路梁山宋军一共清剿大小贼寇、山匪水寇、剪径强人、小路黑店,共五百二十一处。罪大恶极的贼匪头目、黑店强人共一千余人,皆是押回济州公审后,就地斩首示众。其余从者,或充军罚做苦役,罪责轻的,打发回家复为良民。一时间山东路内,治安清明,地方安静。

    但也有些明眼人注意到,梁山宋军扫除这些贼匪之时,有不少地方豪强势力也顺带被连根拔起,一看这些人原来都是勾结官府,作威作福一方的。这些豪强或蓄养数百庄丁,或霸住一方,之前有官府撑腰,欺压乡里,民愤极大,被梁山宋军剿灭之后,贫苦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而其他颇有善名的豪强则看了心惊肉跳,主动输诚,将蓄养的庄丁裁撤。而梁山宋军则毫不客气的在各地建了烽火卫所,一则屯兵,守护地方,二则传递警讯。

    处理了山东路内的明暗势力后,济州府镇守府开始筹建,便定在岁日之上,开衙坐印,随后梁山宋军张出榜文,晓示军民百姓。山东路今后宣抚使治所便定在济州城内,开衙宣抚使镇守府,以大宋梁山军节度使、鲁国夫人、山东路宣抚使扈岚为首,其下山东路副宣抚使卢俊义、护国真人公孙胜为左右。计开十个司部,分管诸事。十个司部分别是:兵务司、农务司、税务司、吏务司、刑务司、工务司、商务司、户务司、勤务司、教务司。

    兵务司由卢俊义兼任司官,济州兵马总管秦明为副司官。农务司由宣慰使张叔夜兼任,副司官为屯田使陶宗旺兼任。吏务司由济州安抚使朱武兼任,副司官为济州副监察使黄文炳兼任,另外黄文炳还兼任负责节度使仪仗的锦衣卫指挥使。

    刑务司由山东路监察使铁面孔目裴宣兼任,副司官乃是神驹马灵。工务司由火器营兵马总管汤隆兼任,副司官乃是玉臂匠金大坚。商务司由浪子燕青出任,他原来跟着卢俊义走商贩货,商业之事颇熟,副司官乃是当年经营快活林的金眼彪施恩出任。

    户务司乃是转运使小旋风柴进出任司官,副司官乃是神算子蒋敬。勤务司乃是田虎麾下降将孙安为司官,卞祥为副司官。教务司乃是护国真人公孙胜出任司官,圣手书生萧让为副司官。

    其余麾下各司又有不同职责细分的部曹、每曹也设正副曹官一名,分别由其余头领出任,此处便不细表。令单独成立海军一支兵马,李俊为都统制,张横、张顺为统制,内河水师则交由三阮统领。

    便在岁日上,庆贺开衙坐印,各头领皆领受官服印信,分派衙门之所,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张出榜文晓示百姓。相比宋廷派来的那些知府、知县衙门前则是冷冷清清,便连告状的人也无。

    镇守府开衙之后,山东路军令、政令皆出其间。岁日过后,镇守府颁布一系列政令、军令。便先是颁布了《山东路新税法度》,豁免了人头税,并免山东路所有州县当年钱粮。此法一出,贫民百姓奔走相告,皆是欢喜不已。

    而后又颁布《山东路田亩公均制》,将许多无主之地收归公有,随后分给一众无田地的百姓并有功将士,一时间军民欢欣鼓舞。再出法令,鼓励民间开垦荒地,课劝农桑,号召军民屯垦。又出法令,宣布官府夏收、秋收之时,将按一年平均市价收购粮食,银货皆可充缴。

    随后工商之业,出法令,宣布盐铁准许私营,更是让民间商贾欢喜不已。但之前勾结官府的那些盐商却不大乐意了,接连罢市之后,镇守府迅速派兵马查抄,毫不客气的将这些盐商连根拔起,而民间其他商贾趁势填补。镇守府得了查抄之利,民间商贾得了盐货,民间百姓得了平价盐的实惠,更是无人不喜。

    随后镇守府开始了整顿厢军,裁撤老弱,其余编为屯垦军团,远赴登州开矿,屯垦,厢军走后,地方留下的军马空白便由梁山军马填补了。

    总之,山东路在宣和四年开年之后,便是一片鸡飞狗跳,乱后大治,一系列大变令人目不暇接。(未完待续。)

第枠五章旱情如火人情冷 甘霖未至义可方

    冬去春来,转眼炎夏又至,已经是大宋宣和四年七月时日,山东路东平府内外,赤日炎炎,竟旬月之内,滴雨未下,亘广阡陌之间,禾苗枯焦,农夫心头亦是半枯半焦。

    三娘蹲在田地里,一身青衣男装打扮,看着脚下大地赤裂,禾苗半枯,心头很是焦急。不远处几个老农正担水浇地,但那几桶水浇在地头,只扬起一沉水汽,很快又干得透了。

    一个老农趸了挑担,一屁股坐在地头,破口大骂道:“贼老天,你要惩罚便去济州府里那女官儿,欺负俺们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另一个老农叹口气劝道:“柳三,你也别怨天怨人的,天时不利,怎能怪到女宣抚使头上?”

    那柳三哼一声道:“你没听过吗?都传说是因为那女宣抚使逆天而行,强开藩镇,什么牝鸡司晨,方才惹得天怒人怨,因此方才有此大旱降下。”那老农急忙瞪眼道:“胡说八道,柳三你这肮脏落破户,年初分地、领耕具、种子之时,把女宣抚使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时候怎么又埋怨上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那柳三白了那老农一眼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陈二可是村里白莲教的信众,我就是说了又如何?你去镇守府出首啊,说我骂了女宣抚使!”

    两人争执起来,旁人都来相劝。不远处也是一身男装打扮的陈丽卿听了,愤愤不平的道:“这些乡间蠢汉,都不念你的好,稍有挫折,便只顾望你头上泼脏水!”

    三娘拍拍手起身,淡淡一笑道:“由得他去,四时变化,岂能时时风调雨顺?我今日微服来此,便是看看各地救灾情形。这东平府地方官吏救灾不力,应当严惩!早在一个月前,工务司就下令,着地方疏浚水利,以便灌溉,谨防天旱。适才我看了这村里的水利沟渠,许多都荒废了。还有便在十天前,东平府已经拨下救灾粮款,并晓示各地百姓,今年夏收免钱粮,怎么这些农人好似还不知道一般。”

    陈丽卿道:“待我去问问。”三娘微微一笑,轻轻拉了拉丽卿玉手道:“我俩一起去。”丽卿笑着应了一声,这几天来,两人微服私访民间,倒也其乐融融。

    自从新政之后,山东路上下皆是一派欣欣向荣,但入夏以来,天气干旱,旬月滴雨未下,这给新政蒙上了一层阴影。便在十数天前,各地锦衣卫、白莲教密报不断传来,都言坊间因天旱无雨,开始流传谣言,直说这是上天怪罪下来,说什么一介女流做官,便是逆天而行,因此降下灾害来惩罚。

    三娘闻报后,公孙胜等都言须得救济一二,挽回民心,否则山东路方才开镇,于推行新政不利。早在初夏,公孙胜便算得今岁夏旱,因此镇守府也早就颁布政令,要各地疏浚水利,以便灌溉,有些地方做得好,有水利沟渠引水灌溉,到不至于太过干旱,但东平府却是山东路干旱得最厉害之地,因此三娘与丽卿两人便微服私访至此,来体察民情。

    但接连看了几处村坊,各处水利沟渠多半荒废,再问乡农,官府有无组织疏浚修复水利沟渠,许多都说官府不曾疏浚。因此三娘暗自恚怒,若是再问得连减免夏收钱粮的政令,坊间乡农都不知道的话,那东平府的人就该好好惩戒一番了。

    三娘与丽卿走上前去,朝几个乡农略略拱手,几个乡农见两人衣饰华贵,急忙回礼。三娘问道:“借问几位,这天旱如此,官府可曾出榜免夏收钱粮?”

    几个乡农闻言纷纷咒骂起来,那柳三抢着骂道:“什么新政官府,俺听说隔壁东昌府就免了夏收钱粮,还发救济钱粮下来,俺们这里非但不见什么救济钱粮,便连免夏收钱粮的政令榜文也不见。”陈二也骂道:“俺也听闻了,左近州县都在领救济米粮,俺们这里一粒粮食也不见!”

    三娘越听脸色越黑,便在此时,只见几名皂衣官差赶将过来,为首一个大声喝道:“尔等听着,还有半月便要开时征剿夏收钱粮,赶快准备,否则误了征剿期限,小心你们的皮肉!但谁敢拖欠,老爷那里有的是杀威限棒伺候!”

    那几个官差凶神恶煞,柳三不服,站起身骂道:“听闻隔壁州县都免了夏收钱粮,为何俺们这里还要征缴?”那官差狞笑道:“便是有尔等这些刁民在此,妖言惑众!知道俺们老爷是谁么?梁山黑旋风李逵麾下第一猛将石猛,蛮牌营外放的第一位大老爷,从前跟着李逵大爷可是杀人如麻,砍你们几颗狗头,都不在话下!”

    众乡农听了黑旋风名头,都是吓得缩了缩脖子,三娘与陈丽卿却是听得柳眉倒竖,三娘站上前冷笑道:“几位好大的官威啊,山东路镇守府旬月之前,便下了政令,免除所有州县夏收钱粮,还发下救济米粮,受灾农户,每户粮一石,钱十贯!你们不但不发救济钱粮,还敢在此恐吓百姓?!梁山什么时候出了你们这些无耻败类?!”

    那为首官差大怒,狞笑道:“好个兔儿相公,实话告诉你,老爷一直都是东平府当差的,没上过梁山!看你白白净净,不如与爷们回去喝点酒,乐呵乐呵!”

    话音才落,只见青影一闪,陈丽卿揉身而上,欺近身前,抬手便是反反正正给了那官差几个大耳刮子,下手颇重,直打得那官差崩掉几颗大牙。

    那官差吃了一惊,陈丽卿出手太快,自己竟然都来不及躲避,最后陈丽卿退回原处,他才捂着高肿的脸大声惨叫起来,左右急忙扶住,那官差叫骂道:“反了反了,来人,快去通禀村坊屯兵!”

    左右急忙敲响梆子,不远处乡间烽火卫所听得梆子声,便点起狼烟,顷刻间十余里外也点起狼烟回应。

    过不多时,赶来一支兵马,不过百余人上下,皆是明刀明枪,一众乡农见了,都吓得四处躲藏。那官差捂着脸见得兵马赶到,狞笑道:“两个兔儿相公休想走脱,待得拿住了,看爷们怎么伺候你两!”三娘阴寒的目光瞪着那官差,看着他便是死人一个了。

    少时,那支兵马赶到面前,为首一员军将骑一匹青枣马,手提铁槊喝问道:“哪里有贼?”那官差急忙上前拱手拜道:“将军,这里有两人妖言惑众,殴打官差!”

    那军将呸了一声骂道:“没卵用的东西,只两个人你们就敲梆子点烽火!”那官差低声道:“军爷少骂,俺家妹子是石猛将军妾室,还请出手帮一帮。”听了这话,那军将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靠献了妹子,方才攀上石将军的泼皮辛九啊,看在石将军面上,饶你一回!当年俺在骠骑兵麾下时,还多承石将军蛮牌兵相救过一回,俺张达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那官差笑道:“将军也是梁山老人,自然看顾石将军脸面,多承帮手。”那军将问道:“是哪两个?一会儿拿了,交给你处置便是。”那辛九一指三娘、丽卿两个道:“便是那两个兔儿相公!”

    那军将张达斜睨了三娘一眼,便只这一眼,顿时吓得手中铁槊跌落在地,跟着翻身落马,拜伏在地,不敢抬头,口中大声喊道:“小将张达不知主公驾到,万死之罪!”

    那辛九尚未明白过来,吃吃的道:“什么主公,张达将军为何要跪下?”张达大怒,马上起身,揪住辛九,反反正正又是十余个耳光子,几乎将辛九一口牙齿全都打落,口中怒喝道:“前面这位便是俺们山东路宣抚使,俺们梁山女主,扈三娘子,你不知死活么?”

    此言一出,其余军将、衙差皆吓得跪拜在地。三娘冷笑着走上前来,看着张达问道:“你认得我?”张达低头颤声道:“小将原是张清将军麾下,领一支百人将队,分拔镇守此处。主公尊颜,原来在军前见得,一见之下,便不会忘记。”

    三娘点点头道:“那好,我问你,若是今日并非是我,而是寻常人,你会如何处置?”张达牙关打颤道:“殴打官差,自然是拿了交送地方官府论罪。”

    三娘冷笑道:“适才你不是说,要将我两个拿了,交给这辛九处置的么?”张达急忙跪拜在地,不住磕头道:“小将猪油蒙心,只想着顾全石猛将军恩义,忘了法度,还请主公赎罪!”

    三娘淡淡问道:“你的上官是谁?”张达低声道:“东平府千骑参校李炯。”三娘嗯了一声道:“李炯,这名字我记得,他的上官乃是屯驻东平府的万人将队骁将周通吧,你去把周通、李炯还有东平府的石猛都给我叫来!”

    张达立时领命,转身吩咐几名哨骑分头去传信,跟着看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辛九,又躬身问道:“主公,这人如何处置?”三娘冷笑道:“是你该管,你到问我?”张达不敢迟疑,大喝一声道:“来人,将这几个为祸乡里的都绑了!”几个军兵上前来,将辛九几个衙差都绑了。

    随后张达寻来毡垫铺就在白地上,又搬出行军折叠牛皮交椅,请三娘、丽卿坐了。三娘吩咐道:“去将刚才逃散的那些百姓请回来!”张达依言办了,几个乡农战战兢兢的被带了回来,柳三更是吓得不轻,想起自己刚才居然骂过女宣抚使,顿时吓得晕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枠六章上天眷顾难关验 兄弟义气不顾全

    见柳三昏晕过去,三娘急忙命人将他救醒,随后好言安抚了几句,陈丽卿也在一旁笑着安慰道:“咱们这位女宣抚啊,可非常人,肚量气概比那些臭男人不知宽宏多少,寻常骂语不会放在心上。”

    三娘有些哭笑不得,暗道:“那也不能随便任人辱骂吧。”但这句话终究未曾出口,只是好言安慰道:“诸位乡亲父老,这东平府情状我已经知晓,乃是地方官吏办事不力。宣抚使镇守府那里已经下了政令,教各州县修葺水利沟渠,发放救济钱粮,免了夏收钱粮赋税。稍后自会免了大家钱粮,发下救济钱粮来,再疏浚水利沟渠,灌溉农田,以保秋收。”

    此话一出,周遭皆是欢声雷动,众乡农皆是喜气洋洋。欢声稍定,柳三这时候惊魂稍定,大着胆子问道:“宣抚使女老爷,坊间不是传说你是下凡的星宿,镶星的天命,白莲教圣女么?为何老天爷在你治下,却不肯下雨?难道老天爷不再眷顾我们了?”

    陈丽卿闻言,微微皱眉,她也担心这旱灾久久不去,将损害三娘那天命之星的名头,有些担心起来,却不知三娘会如何作答。其余乡农也是惴惴不安的看着三娘,陈二拉了拉柳三,赔笑道:“宣抚使女老爷休怪,这人脑子不好,你是天上星宿下凡,不与一般村里蠢汉计较。”

    只见三娘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他这个问话,想必诸位也都在心头盘旋已久了,按说我乃天命下凡,镶星的天命,又是白莲教圣女,神权在我,自该受上天眷顾,治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为何会出现这等干旱灾害是么?”

    众人皆不敢接话,三娘笑着续道:“我乃镶星天命下凡,此乃千真万确,但天降灾害,其实乃是考验本星君以及诸位信众而来。前些时日得梦,只因我治下尚有奸邪作祟,还有民人不信白莲教义,因此降下灾害来,一则是惩罚这些心意不诚之人,二则是考验本星君,教本星君要以凡人之力,救民于灾害之内,好教大家诚心向教。所以这灾害乃是上天给我,也是给诸位的考验。就好比成仙成佛都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那般,诸般苦楚、苦事都要经受考验,挺过难关,方才能得成大道。”

    一番言语说了,众人如醍醐灌顶,皆是拜伏于地,就连张达等军兵也唬得拜倒在地。三娘得意洋洋的笑了笑,陈丽卿却低声耳语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歪理,我担心倒是多余了,在你口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了。”

    三娘瞪了她一眼,在她臀上轻轻一掐,丽卿顿时涨红了俏脸,正待发作时,三娘已经笑着上前去,扶起众人来,好言安抚几句,众目睽睽之下,丽卿只得忍了这一掐之辱,只想着晚间如何在床帐内,好好讨回公道来。

    扶起众人后,三娘端坐行军软椅上,吩咐其余乡民军兵皆席地而坐,便细细问起乡间民风习俗,又问起乡里治安之事。众乡民皆道,自从来了屯军之后,乡间豪强恶霸都散了庄丁,倒是无人敢霸山霸地,也无人勾结官府欺压良善,更无山野贼匪来啰唣。只是东平府这个石猛大老爷,乃是个军汉出身,行事莽撞,只认死理,而且他下面许多胥吏、衙差皆是旧是官府留下来的,坑害乡民惯了,因此借着石猛威势,作威作福。

    众乡民你一眼我一语,将石猛及麾下如何坑害乡间之事都说了,三娘越听越怒,瞪了张达一眼,喝问道:“你呢?有何言语?”张达拜伏于地不住磕头道:“主公赎罪,石猛将军初理政务,不明所以,因此多得靠胥吏衙役,方能署理公务。那些个胥吏衙役有时候有意欺瞒,因此石猛将军也不能明白断事。”

    三娘怒骂道:“胡说八道!石猛一个人也就罢了,还有其余配给他的十几个文士、从议官呢?他们也糊涂了吗?”张达不敢再说了。三娘一招手,丽卿从背上包袱中取出几分册子来,三娘接过道:“这些都是锦衣卫收集得来的石猛罪证!他手下的文士、从议官被他打压,都不敢说话,他却任由一干旧属胥吏、衙役胡作非为,这就是他的罪过!简直罪大恶极!”张达只顾磕头,不敢再说。

    便在此时,只见远处烟尘扬起,数十骑军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小霸王周通与千骑将李炯,离了百余步,周通便即喝命人等勒马停步,两个都下了马,周通、李炯快步上前来,便即拜倒在地都道:“属下参见主公。”

    三娘冷笑道:“你调教的好手下,只顾私情义气,不顾政令法度!”周通不明所以,吓得不敢抬头,只道:“属下知罪!”三娘哼一声道:“你起来,你才来,知道什么?自己去问清楚了,再来回话!”当下周通与李炯起身来,将张达唤道一边自去问话。

    正这当口,远处又来几骑人马,为首正是石猛。他得了屯军传令哨骑消息后,也不敢怠慢,只带了几个从人,便即赶了过来。也是一般到了近前,慌忙下来,步行前来参拜。

    三娘也不等他见礼,见石猛方才近身来,便即喝道:“与我绑了!”左右军兵立时上前绑了。石猛大吃一惊,也不敢挣扎,口中只顾喊冤。三娘冷笑道:“你自己看看一旁绑着的是谁!”石猛看了绑在一旁的辛九一眼,顿时明白了过来,心头暗暗叫苦,但也不敢再叫屈。

    三娘见石猛绑了,周通、李炯也问了话后,吩咐将张达也绑了,过来请罪。当下三娘冷声道:“既然都拿了,便去东平府衙,我亲自断这个案子。”说罢转身对柳三等乡农道:“请诸位一并去听审!”柳三等感激莫名,又拜谢不已。

    当下三娘、丽卿两个骑了周通牵来的马,由周通等数百将士护卫,押着石猛、张达、辛九等人,众乡农随后,一并都朝东平府而来。

    沿途消息传出,其他村坊农人也都闻风跟随,到得东平府衙门前时,加上城内民人,聚得上万之众,都聚在衙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挤个水泄不通,都来听审。

    这一闹也惊动了东平府上官济州安抚使朱武,并那石猛原来上官黑旋风李逵,两个一个从蓟州赶来,一个从梁山大营赶来,都是飞鸽传信因此得了消息后,都是轻骑快马赶来。但赶到之时,这案子已经审结了。

    三娘审案,接连拿下了东平府一干胥吏、衙役,又提了配属石猛前来的文士、从议等十余人,皆一一问了口供,又将锦衣卫查探所得密报一一对应,果然并无错漏。

    原来这石猛乃是李逵麾下蛮牌营麾下参校,大小十余次征战,立功不少,原来出身乡间豪强,又做过几年买卖,颇识得几个字,因此李逵举荐他转作地方官吏,便做了东平府兵马安抚使,只管民事。

    上任之后,他那豪强习气不改,为人又粗鲁性直,因此下面人等曲意迎合,更有辛九等人献上自家妹子做他妾室,引为裙带之助。这一干胥吏皆是宋廷官府留下的旧人,因此作威作福惯了,搭上石猛之后,借他威势,便依旧欺压民间。

    石猛麾下配属的文士、从议等人劝谏多次,但石猛只顾私情小利,不肯听劝,反而疏远这些梁山人等,放任一干胥吏为恶,自己每日只顾躲在后院饮酒作乐,也不顾政事。这趟旱灾,东平府一干胥吏想中饱私囊,因此大了胆子扣下救灾钱粮,同时隐瞒免去钱粮的政令,打算收缴得来的夏收钱粮皆私下分了。这些情状都有锦衣卫查探得后密报了三娘,加上东平府旱灾严重,因此三娘才亲自前来查探。

    朱武、李逵两个赶到之时,三娘已经审案一天,两个未曾见礼,便被三娘喝命一旁听审。随后三娘判了石猛斩首之刑,一干胥吏,辛九及其余凡事参与吞没救灾钱粮的胥吏人等,皆斩首示众,其余为曾参与但平素为恶的,一并充军,发配登莱之地去修建海军大营,家财尽皆充末,张达杖责二十,降三级留用。

    朱武、李逵两个听了都是暗暗心惊,李逵焦躁不已,只因人多,三娘又在盛怒之下,因此不敢出声。三娘吩咐案子审结,一干人等押下去,明日午时三刻行刑,一众百姓才纷纷叫好,渐渐散去。

    待得众百姓都散了,三娘看了朱武、李逵两个一眼,只冷声道:“你们两个随我来。”当下三娘先走,丽卿随后,朱武、李逵两个跟在后面,到了后衙书房内。

    都坐定了,李逵忍不住道:“嫂嫂,那石猛大小十余仗,出生入死,乃是梁山老兄弟,最讲义气,能否饶了他这一次?还发配回我那里,做个小卒便好?”

    三娘大怒,猛然一拍桌案,那桌案乃黄花梨木所制,坚硬无比,竟然都撑不住三娘这一拍之威,一掌下去,顿时四分五裂开来。朱武、李逵两个见了,大吃一惊,两个都从未见得三娘如此愤怒的,当下都吓得跪拜在地,李逵低着头,再也不敢说话。(未完待续。)

第枠七章取信之道立威足 不教而诛可怜处

    后衙书房内,三娘面色铁青,只瞪着李逵喝道:“你还当是在山寨里么?现在你是为人父母官,要造福一方百姓,咱们当年上梁山不就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了么?现在好了,自己当了官,治理一方了,难道还要为了自己的义气,维护犯了大罪的下属?让下面的百姓再走我们当年的路么?”

    李逵嗫嚅半晌,饶头搔耳,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三娘将石猛案子供状、卷宗等扔在地上道:“朱武,念出来给铁牛听听!”当下朱武朗声念了起来,案情并不复杂,石猛就是欺上瞒下肆意妄为惯了,地下一干胥吏又从中作梗,因此侵吞救灾钱粮,还打算瞒着收缴夏收钱粮来中饱私囊,但凡种种过犯,皆认罪画押,并无参差。

    李逵越听越怒,起初他并不知晓石猛所犯何事,但此时明白了过来,顿时气如斗牛,待得朱武念完后,李逵便嚯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声道:“嫂嫂,是铁牛糊涂,这石猛坏了良心,居然做出这般恶事来,俺铁牛现在就去砍了他!”

    这般一说,三娘更怒,厉声喝道:“他犯了法度,自有国法处置,要你来执行死刑?你还是山寨里那一套!”朱武在一旁急忙拉了拉李逵,跟着拱手道:“主公,铁牛性情耿直,只是一时激愤罢了。”

    三娘胸脯起伏不定,显是气到了极点,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原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些,只道安排诸位兄弟做官任事,多配些文士、从议一旁劝谏,就可安枕无忧。现下看来,诸位兄弟从心底里,就没扭过这根筋来,脑袋里装的还是当年在山寨那一套,只讲快意恩仇,就根本没有法度一说!”

    朱武、李逵两个都低头垂手,不敢答话,三娘咬牙道:“将石猛一干人等刑期推后数日,马上传令,教各地州县首脑军将官吏,马上赶来东平府,一同观刑!朱军师,石猛东平府的差事,你先兼着办理,稍后挑选人手补上!”

    朱武、李逵两个应了,便各自下去办差。过了片刻后,朱武转了回来,禀报道:“各处州县信鸽都已经放出,便等上数日,便可聚齐。”

    三娘轻轻嗯了一声,单手支颐,叹口气道:“朱军师,你说我做得对么?”朱武朗声道:“主公方才开镇山东路,初管一方,要立威立足,自然要取信于民。若主公颁行的政令不能得以施行,便是有欺骗民众之嫌,久而久之,民人不信我们,再好的政令也便无法推行。因此处置石猛,乃是取信之道,并无不妥。”

    顿了顿,朱武拜倒在地道:“只是石猛之事,可说是他自己过错,但我所管吏务司也有过错。此前也多曾在各部官吏上任之时,晓谕法度,但未曾痛下决心,好生教谕,许多官吏对于法度正如主公所说,还只留于文案之上,未曾如义气一般深入人心。思来想去,石猛之事,我吏务司亦有大责,石猛此人也有不教而诛的可怜之处。”

    三娘一摆手道:“你也不必将罪责全揽在身上,我也有不是之处,心太急,结果这口热豆腐吃了烫嘴。一干兄弟都是才从山寨走出来,从前山寨虽有法度,但不似现在这法度严苛,我等要取信于民,兄弟们要遵循的法度便要比山寨严苛十倍、百倍。是我想得简单了,还道众兄弟都能有觉悟,将兄弟义气放在法度规制之后,但现下看来,大家的心思还是义气为先,这般下去不行。”

    朱武道:“不若如此,趁今趟各处州县军将官吏首脑都来了东平,待得观刑完了,便请各州县主官留下,副手先行回去履职。留下的主官都请到济州去,集中起来教谕三个月,只讲国家大义与私人恩义之事,只望能有所改善。”

    三娘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站起身斩钉截铁的道:“既然要做便做得彻底些,索性来一场从上至下的整顿山寨风气运动。你适才说的可行,主官留下,副职回去先署理公务,待得主官三个月集中教谕完了之后,主官回去,再换副手前来。而每当教谕之后,都必当出卷考试,考试过关的,方才能回去任职!而不单是各州县主官首脑,各级官吏、将领、大小胥吏,都要轮番进行集中三个月的教谕,吏务司要加大力度办理此事,最好弄得家喻户晓,法度规制雕印成册,广发下去,各处州县衙门、各营将官、士卒,在办理公务、操训完毕之后,每天都要抽一个时辰的功夫出来,集中一起,背诵法度规制,务必要让这法治精神深入人心!”

    朱武叹道:“主公所想,更加广大,朱武拜服。”三娘又道:“你们在发布这项政令之时,定要着重说一下,各地开展这整顿风气运动,可别想着糊弄过去便可,我会差人四处寻访查探,或明或暗都会有监察之人,谁要是敢阳奉阴违,随便走走过场,待得被监察之人举报上来,定然严惩不饶!”

    当下朱武应了,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之事后,朱武方才起身告辞,临走到门口时,朱武忍不住回头道:“主公,重法度是好,但众兄弟都是出生入死打出来的,太过薄情,只恐寒了众兄弟的心。”

    三娘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朱武便告辞而去。三娘喃喃自语道:“嗯,挥泪斩马谡。”

    十天后,各路军州、府县首脑军将、官吏皆到了,卢俊义、公孙胜等也到了东平府,三娘自令人於馆驿内,搬出酒肉,赏劳一众军将、官吏。

    席间,三娘举杯道:“诸位兄弟如今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身上都担着千钧的担子。治下该管的军民人口,多则十万,少则数千,都是一言一行,可决成千上万人生死,干系重大。”

    数内关胜道:“主公所言甚是,自觉肩头担重,因此小可在任上都是谨言慎行,每日三省吾身,不敢有丝毫懈怠。”三娘微微一笑道:“关将军如今已经是一州安抚使,能如此行事,自然很好。但若有一天,是关将军亲厚的宣赞或是郝思文犯了错事,又该如何?”

    关胜看了宣赞、郝思文两个一眼,一时语塞,呼延灼接口道:“自然是国家法度为先,若无法度,则无法取信于民,若亲厚之人犯事,我等却包庇,那我等行事与蔡京、高俅那些奸臣又有何异?”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三娘赞道:“正是这话,若我等不按法度行事,只讲人情恩义,又与蔡京那些奸臣何异?”顿了顿三娘便将石猛之事说了,众将官皆是大吃一惊,关胜道:“这人我听闻过,乃铁牛兄弟帐下猛将,想不到行事如此大胆。”

    三娘道:“这石猛自己行差踏错,与人无尤,但事发之后,他周遭的人不想着纠正,反而一味与他包庇。石猛只是个例子,我想若不及早纠正,只怕积重难返,日后想再来整顿都难了。”

    顿了顿三娘续道:“因此,这趟请诸位前来,一则观刑,教诸位回去晓示各级将官军民,我山东路依法为先,一切私情恩义,皆大不过法度规制去。二则是吏务司将颁布一项政令,便是在山东路上下开展整顿山寨风气运动,今后我们人情恩义可讲,但一定要依法为先,不可逾越!”

    众将官皆是起身领命,随后朱武便宣读了这项政令,众将官皆是俯首领命。

    次日观刑,朱武便在东平府市曹搭了台子,都教众将官到场。待到午时三刻,石猛、辛九等一干人犯皆押解到场来。日前李逵亲自去牢里看了石猛,一席话说了后,石猛自知罪大,到了台前,只朝着台上三娘跪拜磕头,放声大哭,叩首伏死。

    三娘起身,亲自下到台前来,扶起石猛来,也放声哭道:“我自从上梁山泊以来,大小兄弟,不曾坏了一个。今日众兄弟都身为官吏,便要管治一方,造福一方,寸步也由我等不得,万事皆有法度规制。虽是你强气未灭,使不得旧时性格。”

    这石猛泣道:“小人自知罪重,只是伏死,不怨谁来。”三娘垂泪,吩咐取来一大坛美酒,命人解了石猛绑缚,令他痛饮一醉。那石猛举起酒坛,一口气喝得涓滴不剩,少顷便醉得不省人事,三娘这才垂泪,吩咐操刀的一枝花蔡庆,亲自操刀,两个士卒服侍,将石猛在市曹前,当着一众百姓、将官之面,斩首正刑。随后将首级来号令一日,至晚命人收敛尸首,合作一处,将备棺椁盛贮,命人厚葬不提。

    一众梁山将官见了,无不垂泪,心下亦自生警惕,切不可行差踏错。李逵更是哭晕在市曹面前,三娘教人抬下去安顿。其余辛九等一干恶人自然没有酒醉行刑这等待遇,皆是押到市曹,随后便都斩首示众。众百姓见了,并无人鼓掌喝彩,都只言女宣抚使法度严明,都不敢轻言试法。

    随后三娘吩咐朱武将救济钱粮发下去,又张贴榜文,免除夏收粮赋,一时间东平府内外皆是唤声雷动。

    便在一众百姓欢天喜地领取救济米粮之地,不远处茶棚内,一男一女两个行商模样的人看了后,那男子道:“不愧是名震江湖的一丈青,虽然做了官,但行事还是秉着替天行道四个字。”那女子眼中精芒一闪道:“今晚便去会会她好了。”(未完待续。)

第枠八章水泊女主解语花 梁上君子谋划江

    却说三娘挥泪斩了石猛,过了两日后,安排朱武发放救济钱粮,又颁布整顿风气政令,观刑的各州县将官内,一应副职人等先行回各州县署理公务,一应正将皆留下,进行三个月的整风教谕。

    三娘号令石猛首级一天后,便命人收敛尸首厚葬。李逵在石猛坟前大哭一场,三娘见李逵也是闷闷不乐,当晚三娘便单独置备了酒筵,留李逵在后衙说话。

    酒过三巡,三娘劝慰几句后,李逵方才好了些许,忽然瓮声瓮气的道:“嫂嫂,原来做官是这般不开心,还是以前大块吃肉、大碗吃酒的日子逍遥快活,早知道便不做这官了。”

    三娘停下酒盏,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许多兄弟都是逍遥自在惯了,各种规矩便似枷锁般套着难受。”顿了顿三娘又道:“铁牛,可还记得当年咱们一同入伙时候,在那替天行道杏黄旗下发的誓言么?便是要扫除人间不平事,替天行道,锄强扶弱。”

    李逵重重点头道:“自然记得,那时候还是天王哥哥领着俺们斩鸡头,烧的黄纸。”三娘嗯了一声道:“替天行道四个字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万难。”

    说着三娘起身,推窗而望,月影星稀,天色黑蒙蒙的,三娘缓缓说道:“铁牛,既然我们当年立了誓言,就该做下去,哪怕再苦再难,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如今做了官,自然不能逍遥快活,但却能教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这不好吗?”

    李逵也起身道:“嫂嫂,道理听你说得多了,俺都懂,只是俺这性子做不得官。”三娘莞尔一笑道:“我这个江湖妖女不也是逍遥自在惯了的?”随后三娘柔声道:“铁牛,咱们一道好生的替天行道,一同再造个朝廷,待得天下太平,再无奸臣当道,也无外族入侵,咱们就可解甲归田,封妻荫子,逍遥快活一辈子了。”

    话音才落,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好一个再造朝廷,堂堂大宋山东路宣抚使,当朝鲁国夫人,居然深夜密谋,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真教人大开眼界。”

    三娘微微笑道:“是哪路朋友在做梁上君子?”话音才落,三娘手中酒杯飞出,掷向窗外大树之上,只听一声闷哼,两道黑影直窜下树来。李逵那里见得有人,抄起杌子,嘶吼一声,抢出门去,便与两道黑影厮斗起来。

    三娘也揉声而上,左近女营护卫听得声响,陈丽卿当即领孙二娘、顾大嫂等数十名女将冲入院内,都打起火把,将两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便在火光下,陈丽卿看得那两人都是黑衣劲装打扮,都使短刃,武艺不弱。三娘与李逵两个一人对敌一个,拆了几个回合,并不能占得上风。

    见得如此,丽卿回头吩咐孙二娘道:“与我等掠阵,差人去院外调亲卫营兵马进来。”孙二娘应了,差女兵前去通禀。原来三娘护卫内,外围有男兵组成的亲卫营护卫,内苑之内由陈丽卿、孙二娘、顾大嫂等女将统领女营护卫,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潜入进来的,要知道内外护卫都是极为严密的。

    丽卿吩咐完后,便抽出一柄长剑,清啸一声喝道:“铁牛大哥少歇!我来战他!”说罢直掠而下,手中长剑直刺与李逵对阵那人。李逵拳脚只靠刚猛,对阵那黑衣人手脚快捷,几个回合后,李逵手中没有趁手兵器,已经不支,恰好丽卿过来接住那人,李逵才得以退下。

    丽卿手中长剑翻飞,与那黑衣人短刃拆解,两个都是以快打快,瞬息间便拆了十余合。另一边三娘空手与另一个黑衣人拆招,那黑衣人武艺刚猛,虽是短刃,但也嗤嗤有声,三娘展开乱环步与他对敌,暗运连环劲,手上只顾拿捏那人关节,倒也让那人不敢怠慢。

    斗了片刻后,只听一阵呼喝,一片火光闯来,却是亲卫营吕方、郭盛两个引百余名亲卫直入院来,内里有数十名弓弩兵,都列成阵势,张弓搭箭对准场内两人。

    见得对方人马都到了,那两个黑衣人竟也不着慌,与三娘对敌那人手上猛挥,将三娘逼退两步,随后跳出圈子大喝道:“且慢动手,待有话说。”

    听得这话,另一个黑衣人也停了手,跳出圈子,站到一旁,丽卿也收了长剑,退到三娘身后。只见那两黑衣人并肩而立,在一周遭亲卫虎视下,怡然不惧,为首那人朗声道:“江湖人称一丈青替天行道,白日见得扈泊主散发钱粮,救济百姓果然名不虚传。只想一见,有事相商,并无恶意。”说罢将手中短刃扔在地上,另一个黑衣人也将短刃扔了。

    见得如此,三娘一摆手,一众弓弩手方才放下弓弩,三娘似笑非笑的道:“听两位口音乃是吴中人氏,两位可是方腊麾下来人?”

    两人互望一眼,为首那人抱拳拱手道:“扈泊主果然才智过人,只凭口音便猜出我两个来历。明人不说暗话,我两个正是方教主麾下,若是扈泊主要拿我两个送予官府,悉听尊便。”

    三娘嗯了一声,微微笑道:“远来是客,请里面说话。”当下一挥手,吩咐亲卫、女营人马撤出院子去。三娘便引两个入内说话,丽卿却道:“他两个武艺不弱,我在一旁看着才安心。”李逵也吵着道:“什么方教主、圆教主的,俺也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三娘微微一笑,便留丽卿与李逵入内,余人都各回哨位去了。

    到了屋内,各自坐定后,两个方才解下面巾,为首那人面容方刚,浓眉大眼,一脸英武之气,另一个却是个女子,面容姣好,长得甚是娇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顾打量三娘,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

    那人一拱手拜道:“在下江南方教主麾下庞万春,这是舍妹庞秋霞,谨拜扈泊主。”那女子也盈盈一拜,三娘急忙扶起,便在扶起庞秋霞时,三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惹得丽卿轻轻哼了一声,三娘方才回过神来,又教坐定。

    三娘笑道:“原来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小养由基庞万春兄妹,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当下将陈丽卿与李逵也引见了,庞万春叹道:“原来便是闻名江湖的女飞卫与黑旋风,泊主麾下果然精兵猛将甚多。”

    三娘道:“且不忙互相吹捧,我且问你们两个,我亲卫营、女卫营内外层层密布哨位,你两个如何潜入进来?”

    庞万春道:“微末伎俩,不足挂齿。我两个白日里看了泊主下榻之处,果然密不透风,只道晚间见得有酒楼店家送酒饭入内,因此我两个打晕两个伙计,扮作酒楼伙计送酒菜入内,方才得以进入。”

    三娘道:“原来如此。”丽卿双颊如火,顿足道:“真是挂万漏一,看来日后外来人等都要盘查清楚才能入内。”三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庞万春道:“今趟前来,乃是受方教主所托,上拜泊主,乃是有大事相商。”

    三娘微微一笑道:“先不忙说大事,两位潜入已久,想必也饿了,咱们重整杯盘,边吃边说。”当下吩咐下人重整杯盘,便安排牛羊酒肉上来,蔬菜瓜果也摆了八样。

    庞万春兄妹俩谢了,各自入座后,三娘劝了一回酒,两个都毫不犹疑干了,随后用菜,却见两个只吃蔬菜瓜果。李逵奇道:“为何不吃这肉食?”

    庞秋霞这是才出口笑道:“黑大个,我们是拜菩萨的,不吃肉。”李逵哦了一声道:“难怪这般瘦小一个人。”庞秋霞杏眼圆睁,反唇相讥道:“瘦小也能做你敌手。”李逵撸撸袖子道:“适才是俺兵刃不趁手,明日教你见见俺的一双板斧。”

    三娘笑着道:“你两个倒像是冤家,一开口便斗嘴。”庞万春也喝止庞秋霞,李逵、庞秋霞两个牛眼对凤眼,各自生者闷气。

    酒过三巡,三娘动问道:“不知两位前来有何大事?嗯,且慢说来,待我猜上一猜。可是方教主想与我结盟,共抗官军?”

    庞万春赞道:“泊主神机妙算,我家教主正有此意。”三娘却摇头笑道:“但我这里方才受了宋廷招安,出任大宋山东路宣抚使,如何能与方教主结盟?”

    庞万春道:“泊主大智慧,带甲二十余万,逼得宋廷不得不答允开镇山东路,独霸一方,虽说是招安了,但山东路内外,泊主所行之法,大异宋廷。而且泊主经营山东路来,想必也不是真正想归附宋廷的吧,而是想蛰伏其下,待得根基稳固后,再兴兵马反宋,可是这般?”

    三娘笑而不语,庞万春又道:“本来这趟前来,我也不抱希望,但到了山东路后,见得这里行事,适才又偶尔偷听得泊主言语,方才敢现身相见。如今我家教主在江南举兵,若是泊主能在山东举兵呼应,将来两家攻灭赵宋,以大江为界,共分天下,这岂不是好事一桩?”(未完待续。)

第枠九章互有算计各身后 赌咒立誓明尊前

    便在屋内,听得平分天下的话后,三娘笑了起来,庞万春涨红面皮怒道:“泊主,难道我这话如此好笑么?”李逵也不明所以,开口道:“嫂嫂,江南义军与俺们平分天下,一同杀进东京,夺了鸟位子,也是件好事,如何笑话他?”

    三娘笑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自先秦以来,南北皆是一体,便算两晋之时,也多有南北征伐,便是想行统一之事。我梁山乃是替天行道,以民生福祉为先,自当平定天下,定国安邦,止息干戈。若当真划江而治,平分天下,终究不能免去这干戈。方教主也是做大事的人,当前有宋廷这个大敌,自然会想到联结外援谋事,但若真有一天,宋廷覆灭,方教主能不起渡江的心思么?你也不用赌咒发誓,我自认与方教主都是做大事之人,我有的心思,他也必有。”

    闻言庞万春哑口无言,三娘顿了顿又道:“此前方教主起事之事,都未曾与我梁山联络,为何此时我梁山招安了,方才派你们前来?”

    庞万春道:“自从睦州一战后,宋廷大举调集兵马南下,我军马人数虽多,但能战之兵颇少。幸好此时,多得官军消息,使得我军多方部署,提早准备,因此方才能力保与官军周旋。后来探访方知,这些官军消息,皆是泊主麾下白莲教众送来。我等都道既然泊主有心助我,必然可以结盟共抗官军,因此方教主才派我两个前来。”

    三娘微微颔首道:“江南义军起事,乃是不堪官府欺凌,花石纲祸延大江南北数路军州,方教主举事,我是心存敬佩的。因此教江南教众与你们通禀消息,此乃举手之劳。”

    庞万春忍不住又再劝道:“泊主既然与我方教主遥相互尊,正所谓识英雄重英雄,泊主何不与我教主联手?我方教主言道,他可对明尊起誓,但谋得天下后,划江而治,与江北永为兄弟之邦。”

    三娘摆手摇头道:“此话已经说过,不必再说,华夏自古一体,岂能因我与方教主两个,便一分为二?此事不必再提。”庞万春与庞秋霞皆是满脸失望。

    三娘又再劝酒,两个未能达成结盟,心下忧愁,都是眉头紧锁。三娘动问道:“看两位眉头紧锁,难道方教主那里遇上什么难办之事了么?可说来听听,若能相助的,绝不吝啬。”

    庞万春道:“童贯引西北精锐兵马十余万南下,兵多将广。此前虽的泊主透露官军消息,我军从容布置,胜了几仗,但官军折损不多。官军那边宗泽等将亦是能人,此后便是步步为营,逐层推进,便是得了官军消息,我军也无从下手。如今官军兵围润州,他那里兵马雄厚,麾下又有一员勇猛小将,名唤岳飞的,十分勇猛。我方援军前去解围,于阵仗之上,那岳飞与我义军将领对战,连挑我军八员大将,胜不得他,援军也被阻挡在润州城外,进退不得。其余方向宋军也逼迫甚紧,再也抽不出兵马来前去应援。原本还想能与泊主结盟,泊主这里起兵反宋,教官军首尾难顾,便能解润州之围,但泊主又不许此事,因此十分忧愁。”

    闻得岳飞之名,三娘轻轻咦了一声,李逵叫道:“这什么岳飞当真如此厉害?俺铁牛与嫂嫂告个假,跟你们同去,几板斧便看了那厮。”

    庞秋霞感激的看了李逵一眼,庞万春拱手道:“多谢铁牛兄弟高义,但说句实话,适才见过铁牛兄弟武艺,并非那岳飞敌手。”此话一出,激得李逵哇哇乱叫,直叫着要去比个高低。

    三娘与丽卿对望一眼,均想道:“这庞万春也并非一般武夫,懂得激将法,看来也是心智不凡的。”三娘更是想道:“难怪这庞万春在原书里能布下埋伏,一口气伏杀史进等七员战将,这算计之事,果然了得。”

    李逵那里直来请命,三娘却又想道:“那岳飞乃是我小师弟,此时在宗泽麾下,若在官军久了,只怕对官军死心塌地,转圜不过来,将来与他对阵厮杀也不好下手。不若趁此机会,将他擒回山东路来,不论如何,总之不让他为官军将领便是了。”

    跟着又盘算道:“还有我那师傅王进,宿太尉那里保举了,他倒是不愿来山东路,只是跟着西军南下去了,此趟前去,也一并问明了,若是还不肯来,一并先绑了回来,慢慢劝解也是好的。”

    当下打定主意,李逵那里急不可耐的道:“好嫂嫂,你就答允俺去吧,俺们虽不能提大军前去,但去铁牛一个还是能成的。”三娘假作恼怒喝道:“你这黑厮,这般形貌,凶名在外,你用那两把斧头,去了阵前,明眼人一看便认了出来,到时候教我梁山上下如何自处?”

    李逵挠挠头,摸了摸满脸络腮胡子道:“俺将胡子剃了,蒙住头面,不使双斧,前去对阵,这般该不会有人认出来了吧。好嫂嫂,就答允了吧,俺铁牛已经一年半载不得厮杀,浑身难受。”

    三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最后才道:“好吧,便答允你去,不过怕你闯祸,须得掉燕小乙与你同去。”李逵这才欢欣鼓舞起来,笑着道:“小乙哥与我作伴,自然是去得的。”

    当下说定后,三娘吩咐人安排庞氏兄妹安顿了,李逵兴冲冲的便去寻燕青,只顾准备行装。三娘自与丽卿留在屋内说话。

    见三人都去了,丽卿皱眉道:“这庞万春不是好人,你这里分明拒绝了他,他却一味只顾撺掇铁牛前去,便是想着先将铁牛骗了去,我们有人在他那里,怎么行事都会有变数。”

    三娘淡淡一笑道:“我若是不许,铁牛一定不能前去。这趟只因我也想亲自去一趟江南。”丽卿微微一惊道:“你也要去?却是为何?”三娘道:“只为岳飞和王进这两人。”丽卿奇道:“王进是你师父,我是知道的,这岳飞是什么人?要你亲自前去?”

    当下三娘将岳飞来历说了,丽卿恍然大悟道:“原来岳飞是铁臂膀周老师父的关门弟子,你的小师弟啊。”三娘道:“明日我将军政大事交托给卢俊义、朱武等人后,你与琼英、孙二娘两个与我同去江南。”

    丽卿却皱眉道:“琼英妹子只怕去不得了。”三娘奇道:“这是为何?”丽卿道:“她昨日便告假,只因有了身子,便告假回张清那里安胎去了。”三娘笑道:“这小两口儿手脚倒是挺快的。”

    丽卿啐了一口,红着脸道:“这叫什么话,也不知羞。”三娘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吃吃笑道:“我这人最不知羞,不如一起来做羞羞之事。”说罢灭了灯,将丽卿抱上屋内软榻上,两女又颠鸾倒凤,胡天胡帝起来。

    却说庞氏兄妹安顿在下处后,庞秋霞皱眉道:“阿哥,那泊主不许结盟之事,为何你一味要激将那李大哥与我们同去江南对敌岳飞?”

    庞万春低声道:“阿妹有所不知,这泊主许此事,我江南义军最多抵挡宋军两三载。泊主虽不许结盟之事,但若能待得她麾下心腹一二人前去,万事便有了变数。不论是阵上官军发现两人身份也好,还是两人中有人死伤与官军之手,那泊主都不会坐视不理吧。”

    庞秋霞闻言柳眉倒竖,怒道:“阿哥,你这般算计他人,岂是好汉所为?我要去告诉李大哥,劝他别和我们去了。”庞万春大惊,急忙拦住道:“阿妹,你不算计梁山之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江南数十万起事之人被官军屠戮殆尽不成?”

    庞秋霞哼了一声道:“大家伙起事之时便都知道,不成功便成仁。大家与官军堂堂正正厮杀,便是不敌,做一处死了,也都无话可说。你这般居心叵测的算计他人,不是光明磊落的所为。”

    庞万春也怒道:“那梁山如今也算是大宋一路藩镇,我算计他来有何不妥?若将来大宋调集梁山军马前去攻打我们,你以为梁山人等又会留手么?”庞秋霞一时语塞,庞万春又劝了许多话,庞秋霞方才气呼呼的坐下身,不在说什么了。

    庞万春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打算待得李逵兄弟南下后,与官军对阵之时,偶尔揭露他的身份,教官军与梁山这里互生猜疑,此举对我有利,又不伤梁山什么。只是用计逼那泊主答允与我结盟,并不是想要害他们。”

    庞秋霞这才消了大半气,只道:“那好,你定要答允我,千万不可伤了那李大哥与他同去之人。”庞万春道:“我可与明尊发誓,绝无害人之念。”便发了誓言后,兄妹俩方才言归于好,当夜各自分房歇了。

    次日,李逵与燕青两个打栓包袱,换了寻常江湖汉子装扮,各提一口朴刀,便与庞氏兄妹去了。三娘这边却请来卢俊义、朱武等人,将军政事都交代了,自己与陈丽卿、孙二娘扮作客商,领十八名铁卫护翼,在李逵等人身后跟随而去,顾大嫂自留下统领女营。便这般,两拨人一前一后,往江南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万春智激黑旋风 燕青巧扑擎天柱

    却说李逵、燕青、庞氏兄妹四个扮作客商南下,离了济州府往南,不一日到了袭庆府。此处属京东西路兖州,因泰山而闻名,自古便是帝王封禅宝坻。

    尚未进城时,路边茶寮里,四人坐下吃茶,却闻得一旁几个客商在那里说什么“擎天柱”。闻言李逵转头问道:“几位阿哥说什么擎天柱?”数内一个客商答道:“这位好汉不知,小人等几个直从凤翔府来,今上袭庆府办货。目今这袭庆府内,有个扑手好汉,是太原府人氏,姓任,名原,身长一丈,自号擎天柱。口出大言,说道:相扑世间无对手,争交天下我为魁。闻他两年曾在庙上争交,不曾有对手,白白地拿了若干利物,今年又贴招儿,单搦天下人相扑。小人等因这个人来,一者办货,二乃为看任原本事,三来也要偷学他几路好棒。”

    李逵闻言焦躁道:“什么任圆、任方的,俺们山东路大名鼎鼎的宣抚使,女杰一丈青,何等人物,都不敢称个擎天柱,这厮如何这般惹弄?”

    那客商道:“原来好汉乃是山东路来的,听闻贵处得那女宣抚治理,百业兴旺,轻徭薄赋,端的是个好去处,去了袭庆府后,便要往济州府走一趟,好瞻仰那女杰一二。”

    李逵听得他敬重三娘,呵呵笑道:“自管便去,那厢里百货不禁,盐铁尽可自营,若是有甚难处,自管说俺名头,俺便是……”方才说到这里,慌得燕青一把捂住嘴巴,燕青赔笑道:“这厮整日囫囵话,做不得准。几位自去山东路便可,那里商贾兴旺,官府并无欺压。”几个客商应了,自吃茶谈天。

    燕青将李逵扯回,低声怒道:“你这黑厮口不择言,方才离了山东路,便要露了行藏么?”李逵被他扯得喉头发紧,急忙吐舌道:“小乙哥松手,扯得紧了。”

    燕青方才松手,一旁庞万春笑道:“铁牛兄弟心直口快,便是性情中人。”庞秋霞却道:“这个什么任原,好大口气,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庞万春闻言笑道:“小妹也是真性情,既然如此,倒不如去见识一回,这任原到底如何厉害。”

    燕青却皱眉道:“我两个乃是招安来到清白之身,倒是不惧官府,你两个却是江南义军中的人物,官府追缉的要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逵却道:“小乙哥也忒小心些,俺们只是去瞧瞧,又不是拿斧子砍人,打什么鸟紧?”说着便是直要去看,燕青违拗不过,又听庞万春说道:“听闻燕青兄弟自幼跟卢员外学得一身相扑好本事,江湖上不曾逢著对手,今日幸遇此机会,不如便去瞧瞧,若是那厮手段高明,燕青兄弟何不露他一手,好歹攀他颠一交?”

    李逵听了鼓起掌来道:“小乙哥的本事,俺铁牛最是服气,俺们梁山他一个,焦挺兄弟一个,都是相扑好手,今趟来了这里,这任原又在泰山脚下惹弄本事,这里左邻我山东路,便是不将我山东路好汉看在眼里,不杀杀他威风,心里万难服气。”

    燕青沉吟片刻后,方才道:“既然如此说了,我也不可堕了我山东路名头,便是见识一番。与他交个手看,若是输了颠死,永无怨心;倘或赢时,也与山东路增些光彩。只是你两位都是海捕文书上的人物,千万不可露了行迹。”

    庞万春笑着应了,当下四人结了茶钱,便往城内而来。当晚四个在城内投客店安歇。次日五更起来,还了房钱,同行到前面打火吃了饭,便打听得那任原在泰岳庙外摆下擂台,问明道路后,四个吃了饭食,便起身前去。

    那条路上,只见烧香的人来往不绝,多有讲说任原的本事,两年在泰岳无对,今年又经三年了。燕青听得,有在心里。申牌时候将近,到了泰岳庙外,庙上傍边众人都立定脚,仰面在那里看。

    燕青四个歇住脚,分开人丛,也挨向前看时,只见两条红标柱,恰与坊巷牌额一般相似,上立一面粉牌,写道:太原相扑擎天柱任原。傍边两行小字道: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

    燕青看了,顿时火起,便扯匾担,将牌打得粉碎。李逵、庞氏兄妹看了叫好,燕青却也不说什麽,拉了李逵,望庙上去了。看的众人,多有好事的,飞报任原说,今年有劈牌放对的。

    李逵奇道:“怎的劈了牌却走了?”燕青道:“自然有人报他。”庞秋霞有些忧心,说道:“小乙哥,一路听闻那任原身长一丈,貌若金刚,约有千百斤气力,你这般瘦小身材,纵有本事,怎地近傍得他?”

    燕青道:“不怕他长大身材,只恐他不著圈套。常言道:相扑的有力使力,无力用智。非是燕青敢说口,临机应变,看景生情,不倒的输与他那呆汉。”李逵笑道:“庞家妹子自管放心,小乙哥的本事,俺都畏惧的。”庞秋霞白了他一眼道:“你便是小乙哥说的只会用力,不会用智。”李逵挠挠头道:“俺也会用智的,休要轻看。”庞秋霞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几个都笑了一回。

    果然,四个入庙里闲走一回,没多时候,只听得庙门前热闹,二三十条大汉便在庙前,问那庙祝道:“劈牌定对的好汉,入庙里哪里去了?”那庙祝道:“我这里没有,都是香客。”

    那夥人道:“都说在你庙中。”庙祝道:“都是寻常香客,不信自去寻看。”众人便入庙来看时,只见庙里人多,一时不得见。众人寻思不下,数内有一个忽然指着道:“快看那大汉,生得如此凶恶,定是争交劈牌的!”

    众人一望便望见人丛里李逵那黑大哥,都道:“正是了!”当下分开人众,一拥而上,将李逵四个围在当中,都看李逵,惊呼道:“阿呀!这般威猛好汉,这个是争交的爷爷了!”

    一旁燕青却笑道:“争交的不是他,他自病患在身,我便是迳来争交的。”众人不信都道:“你休要瞒俺们,看任原吞得你在肚里。”燕青道:“休笑我,我自有法度,教你们大笑一场,回来多把利物赏你们。”

    众人啧啧称奇,便拥着燕青出了庙来。此时日高,那日烧香的、看相扑的人,真乃亚肩叠背,偌大一个泰岳庙,一涌便满了,屋脊梁上都是看的人。

    朝著泰岳庙外嘉宁殿,扎缚起一座山棚,棚上都是金银器皿,锦绣山棚门外拴著五头骏马,全付鞍辔。这里官府知州派兵马弹压,禁住烧香的人,看这当年相扑献圣一个年老的部署,拿著竹批,上得献台,参神已罢,便请今年相扑的对手,出马争交。

    说言未了,只见人如潮涌,却早十数对哨棒过来,前面列著四把绣旗。那任原坐在轿上,这轿前轿後三二十对花搭膊的好汉,前遮後拥,来到献台上。部署请下轿来,开了几句温暖的呵会。

    任原道:“我两年到岱岳,夺了头筹,白白拿了若干利物,今年必用脱膊。”说罢,见一个拿水桶的上来。任原的徒弟,都在献台边,一周遭都密密地立著。且说任原先解了搭膊,除了巾帻,虚笼著蜀锦袄子,喝了一声参神喏,受了两口神水,脱下锦袄,百十万人齐喝一声采。

    看那任原时,怎生打扮:头绾一窝穿心红角子,腰系一条绛罗翠袖三串带儿,拴十二个玉蝴蝶牙子扣儿。主腰上排数对金鸳鸯踅褶衬衣。护膝中有铜裆铜,缴袭内有铁片铁环。扎腕牢拴,踢鞋紧系。世间驾海擎天柱,岳下降魔斩将人。

    那部署道:“教师两年在庙上不曾有对手,今年是第三番了,教师有甚言语,安覆天下众香官?”任原道:“四百座军州,七千余县治,好事香官,恭敬圣帝,都助将利物来,任原两年白受了,今年辞了圣帝还乡,再也不上山来了。东至日出,西至日没,两轮日月,一合乾坤,南及南蛮,北济幽燕,敢有出来和我争利物的麽?”

    说犹未了,众人拥着燕青肩臂,口中都叫道:“有有!”燕青便从人背上直飞抢到献台上来。众人齐发声喊,喝彩声大作。那部署接著问道:“汉子,你姓甚名谁?那里人氏?你从何处来?”燕青道:“我是山东张货郎,特地来和他争利物。”

    那部署道:“汉子,性命只在眼前,你省得麽?你有保人也无?”燕青道:“我就是保人,死了要谁偿命?”部署道:“你且脱膊下来看。”燕青除了头巾,光光的梳著两个角儿,脱下草鞋,赤了双脚,蹲在献台一边,解了腿护膝,跳将起来,把布衫脱将下来,吐个架子,则见庙里的看官如搅海翻江相似,迭头价喝采,众人都呆了,庞万春暗赞声好,庞秋霞却是嗓子也都叫哑了。

    任原看了他这花绣,急健身材,心里到有五分怯他。当下部署问燕青先要了生死文书,怀中取出相扑社条,读了一遍,对燕青道:“你省得麽?不许暗算。”燕青冷笑道:“他身上都有准备,我单单只这个水棍儿,暗算他甚麽?”

    闻言众人都和起来,只见分开了数万香官,两边排得似鱼鳞一般,廊庑屋脊上也都坐满,只怕遮著了这相扑。任原此时有心,恨不得把燕青丢去九霄云外,跌死了他。部署道:“既然你两个要相扑,今年且赛这对献圣,都要小心著,各各在意。”

    净净地献台上只三个人,部署拿著竹批,两边吩咐已了,叫声“看扑。”

    这个相扑,一来一往,最要说得分明。说时迟,那时疾,正如空中星移电掣相似,些儿迟慢不得。当时燕青做一块儿蹲在右边,任原先在左边立个门户,燕青只不动弹。初时献台上各占一半,中间心里合交。任原见燕青不动弹,看看逼过右边来,燕青只他下三面。

    任原暗忖道:“这人必来弄我下三面。你看我不消动手,只一脚踢这厮下献台去。”任原看著逼将入来,虚将左脚卖个破绽,燕青叫一声“不要来。”任原却待奔他,被燕青去任原左胁下穿将过去。任原性起,急转身又来拿燕青,被燕青虚跃一跃,又在右胁下钻过去。

    大汉转身终是不便,三换换得脚步乱了。燕青却抢将入去。用右手扭住任原,探左手插入任原交裆,用肩胛顶住他胸脯,把任原直托将起来,头重脚轻,借力便旋四五旋,旋到献台边,叫一声“下去!”把任原头在下脚在上,直撺下献台来。

    这一扑,名唤做鹁鸽旋,数万的香官看了,齐声喝采。那任原的徒弟们见颠翻了他师父,先把山棚拽倒,乱抢了利物。众人乱喝打时,那二三十徒弟抢入献台来。知州那里治押得住,不想傍边恼犯了这个太岁,却是黑旋风李逵看见了,睁圆怪眼,倒竖虎须,面前别无器械,便把杉刺子大棒拔断,拿两条杉木在手,直打将来。

    庞万春见了,立时掣出兵刃来,对庞秋霞道:“杀将出去!”两个一左一右,护定李逵,直打杀过去。那庞万春大声喝道:“江南方腊义军在此!”

    众军民百姓听得,唬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一发声喊都走,左右官差都来阻拦。燕青顿足不已,只得跟着三个,杀开一条路来,抢了棚外马匹便走。这府里整点得官军来时,那四个好汉,已自去得远了。官军也不敢来追赶,只顾收整,随后急忙禀报东京去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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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小师妹,师哥悦你。 林冲:师妹,我娘子何在? 鲁智深:扈官人,同吃狗肉去。 武松:扈小哥,可还有透瓶香? 史进:扈师哥是俺的! 晁盖:我死后,扈岚为梁山之主! 宋江:贤妹…… 扈三娘:不要脸,谁是你妹! 这是一个现代男穿越成为水浒一丈青扈三娘的故事,他能改变扈三娘全家被逆袭水浒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逆袭水浒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逆袭水浒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