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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逆袭水浒传txt下载     逆袭水浒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卌五章大功将成意不甘 退而结网难相交

    同门四人在堂上说了半晌话后,三娘也停了不再劝说岳飞,他可是十二道金牌才能拉回来的主儿,三娘可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得他真心投效自己,还是等待时机好了。

    当下三娘话锋一转,问起燕青与李逵近况,岳飞道:“两位贤兄都安好,只是铁牛哥哥时常闷闷不乐,常说还是回到师姐身边方才快活,要是师姐能让他们回去,便是让他守什么规矩都行。”

    三娘闻言不禁莞尔一笑,这铁牛还是一般的胸无城府、天真烂漫,看来岳飞与他两个相处得不错。沉吟片刻后,三娘又问道:“如今你们三个能掌方腊多少兵权了?”

    岳飞道:“那方腊麾下伪丞相娄敏中倒是个精细之人,我三个虽得方腊信任,但所掌兵权皆不过一二千人马,我这里有驸马府兵马两千,燕青哥哥掌着禁军一千马军,铁牛哥哥掌着禁军一千步军,但方腊那禁军乃是有一万五千余人的。”

    三娘颔首道:“看来你们还需用些计策,方能取得方腊信任,回去后好生筹划,我估摸着方腊也就能撑到明年,待得宋军大举围攻,你们三个在禁内便可发动,一举擒拿方腊,便可大功告成。”

    岳飞嗯了一声,面上才有些欣喜之色,他卧底两年便是在等这一刻,眼看大功告成,自然欣喜不已。这两年来,他也传递了不少军情出来,但都是由燕青通过白莲教传出,燕青那里得了三娘军令,对那些军情自然是有所筛选后再送给宋军去,是以宋军和方腊斗了两年方才将方腊逼得只剩几个州县之地。

    岳飞也曾怀疑过燕青没把军情全都传过去,但燕青都以方腊军巡察严密,有些军情送得晚了些为借口遮掩过去。后来只因要开始收网,三娘便命燕青传递军情时不再删减,同时也不再给方腊提供军情,是以宋军的攻略速度方才加快了起来。

    说完方腊之事后,三娘命人又置办筵席,虽然已经天晚,但同门四人还是举杯畅饮,一叙同门之谊,只是三娘不能饮酒,略显美中不足。三娘已经许久没有喝酒,忍得实在难受,但左右有宋玉莲与孙二娘两个看着,也只得作罢。

    卢俊义、林冲、岳飞三个都喝得大醉,各自回去歇息,三娘看着三个师兄弟背影心下微微感叹道:“果然还是同门靠得住,大师兄、二师兄都是没有野心之人,看来师尊和公孙道长说得对,他两个是可以依靠之人啊。”

    数日后,庞万春采办的粮食、盔甲、器械等都置备妥当,便都装运好了,运往莱州装船。庞万春与岳飞便告辞离去,三娘派了黄文炳、武松与鲁智深三位领兵一同押运粮草。临行前,三娘交代黄文炳三个,这趟便一直要随三阮舰队去到江南,明面上是去交割粮食器械,并收回剩下的钱款,暗地里却是要他们三个领一支伏军在外,准备接应岳飞、燕青、李逵三个。

    同时,三娘还叮嘱黄文炳见机行事,江南方腊战败后,他麾下许多能臣猛将都可以搭救一二,然后送来山东路,也算替江南义军留些种子,也可以进一步扩充自己的实力。黄文炳善于计策,有他去定然放心。

    黄文炳、鲁智深、武松三个拜别三娘后,便与庞万春、岳飞一同上路,三个领五百精锐近卫骑军前去,这五百骑军也是要一同跟去江南的。

    不一日到了莱州,莱州港外早有三阮私掠舰队在那里等候,便将粮食、器械都装了船,黄文炳等人并五百军马也都上船。三阮舰队此趟共来了三十艘尖底风帆大战船,其余艨艟、斗舰七八十艘,另有五十多艘商船运人运货。

    都装了船后,眼看入秋,转了北风,正好南下,数天之后,三阮舰队便浩浩荡荡出港南下去了。李俊等山东路官军船队送出老远,直到三阮舰队出了山东路海路,方才转回。

    一路上风平浪静,海运速度极快,十余日后便到了杭州湾外海,此时方腊军马尚能控制行钱塘江两岸,当下三阮便派小船护送商船沿钱塘江逆流而上,直入杭州,大海船便在外海停泊等候。

    黄文炳等人在下沙镇靠岸后,早有方腊军马前来接应,庞万春、岳飞两个上前接住后,领头的乃是丞相娄敏中。见得两人带回来这许多粮草器械,娄敏中笑得合不拢嘴,当下庞万春引见了黄文炳等三个,娄敏中大喜,便引黄文炳等人上岸,便在下沙镇一处庄院内置酒款待,粮食器械自有方腊军马卸载搬运。

    便在酒席之上,听闻此趟护送粮草器械南下的梁山好汉便来了两位知名人物,一个花和尚鲁智深,一个行者武松,听得这两个名头,便在杭州镇守的方腊麾下两位猛将赶来相见。一个便是元帅石宝,另一个却是官拜国师的邓元觉。这邓元觉乃是大太子方天定手下四大元帅之一,歙州人氏,名号宝光如来,法名元觉。使一条浑铁禅杖,五十余斤。

    只因他也是个出家人,听得来了个花和尚,早闻大名,便约了石宝一同前来相见。石宝则是心头起了疑窦,此前那山东路女宣抚使不肯襄助,为何这趟答应得如此爽快,便来盔甲器械这些要紧事物都肯买与国内,是以便前来看个究竟。

    两个闻讯赶来后,正值酒过三巡,见得两个来了,娄敏中便笑着引见了两个。鲁智深见了那邓元觉,只看他那器械,顿时心心相惜,也饮了许多酒来,酒气上涌,豪气顿生,当下见了后,拉着邓元觉痛饮三杯。

    两个对饮后,说起武艺来,鲁智深也将出自己那禅杖来,两个便相携到了院内,说是定要交手,以武会友。娄敏中与黄文炳大惊,都知道两个手段,只恐争斗起来便有损伤,当下都来劝。但两个和尚都不肯,娄敏中与黄文炳都只得作罢,当下叮嘱再三之后,方才答允两个比试。

    当下两个便在院内比斗起来,都是一般的禅杖,都是舞得虎虎生威,那劲风刮得一旁观战之人面上生疼。两个翻翻滚滚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看得一旁众人都惊得呆了。

    但见:袅袅垂杨影里,茸茸芳草郊原。两条银蟒飞腾,一对玉龙戏跃。鲁智深忿怒,全无清净之心。邓元觉生嗔,岂有慈悲之念。这个何曾尊佛道,只于月黑杀人。那个不曾看经文,惟要风高放火。这个向灵山会上,恼如来懒坐莲台。那个去善法堂前,勒揭谛使回金杵。一个尽世不修梁武忏,一个平生那识祖师禅。

    这鲁智深和宝光国师斗过五十余合,不分胜败。娄敏中在一旁廊下看了,与石宝道:“只说梁山泊有个花和尚鲁智深,不想原来如此了得,名不虚传。斗了这许多时,不曾折半点儿便宜与宝光和尚。”石宝答道:“小将也看得呆了,不曾见这一对敌手!好在两个不是以性命相博,否则定有损伤。”

    见两个越斗越紧,娄敏中与黄文炳都恐两个损伤,当下商议了,便请石宝与武松两个下场,隔开两个。石宝、武松两个应了,一个持劈风刀,一个持一双戒刀,都跳到场内,一个隔住一个,当才将两个隔开。

    那武松也吃了酒,见得鲁大师卖弄武艺,心头也是豪义大起,当下便对石宝笑道:“元帅也是使刀好手,便让鲁大师与邓国师少歇,我两个下场比试一回如何?”

    石宝见两个生性豪爽,他也是武人,见猎心起,也是一般的热血沸腾,当下道一声好,两个便接着在场内斗了起来。两个都是使刀,单刀对双刀,舞得一片烂银光灿,也是斗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败。

    石宝心下惊叹,看来这两个武艺都是不弱,梁山听闻有一百单八将(宋江、吴用、宋清、戴宗、燕顺几个身死后,有栾廷玉、黄文炳、郑鹰、扈成等其他好汉入替,江湖上还是传说梁山有一百单八将。后来王庆麾下、杨庭和等人是后来加入,并未算在其中),如今随便来了两个,便都如此了得,石宝适才来时,又看了外面山东路来的五百精锐军马,看来山东路藩镇当真是兵强马壮,难怪能雄霸一方,教官军都不得不招安开藩镇。

    再斗数合之后,娄敏中与黄文炳都急忙喊停,两个方才收了兵刃,都跳出圈子来。随后两个哈哈大笑,相携又入酒席来,鲁智深与邓元觉也一般回到席上,复又开怀畅饮,诉说江湖武艺之事,都好不快活。

    石宝看武松、鲁智深两个乃是豪迈之人,也是心心相惜,再看黄文炳此人,却和丞相娄敏中坐在一处,说些政务文事,听来也不觉得痛快,心头便暗想道:“看来梁山这几个人,也都不是奸诈之辈,但此趟交易还是有些蹊跷,再探问一二便是了。”

    当下石宝举杯来到黄文炳面前,先敬一杯酒才道:“此趟有劳黄军师千里护送,我军上下感激不尽,只是尚有一事相询。”黄文炳笑道:“元帅客气,但问不妨。”石宝便道:“今趟交易,山东路肯卖粮食与我们,已经是打出所料,未曾想得便连盔甲器械也肯卖与我们,难道贵上便不怕宋廷知晓后,降罪山东路么?”(未完待续。)

第卌四章义利之辨不相瞒 上下对策有嫌欺

    便在席间,黄文炳听了石宝话后,微微一笑道:“我山东路藩镇自成一系,如今革新三载,上下课劝农桑,鼓励工商,盐铁私营,比宋廷更加鼓励商业。如今我山东路冶铁、锻造之业大兴,所产铁器、盔甲多不胜数,自用不完,自然是要拿出来售卖的。”

    石宝呆了一呆道:“盔甲兵戈乃要器,也能拿出来售卖?”黄文炳笑道:“古往今来,盔甲兵杖售卖难道是我山东路开的先河?这世上,只要有所需,便有供应,便是宋廷有需,我们也卖。”

    娄敏中、石宝等人听得目瞪口呆,黄文炳续道:“这些年我山东路与燕京耶律大石、夏国嵬名承景都有买卖,我们买马,他们买铁器、茶叶、丝绸等物,各取所需,有何不可?我们既然做了,便不怕宋廷降罪。”

    石宝叹道:“原来如此,未曾想得贵上原来如此重利轻义。”黄文炳笑道:“元帅此言差矣,孔圣人都有义利之辨,孟子云:欲贵者,人之同心也。荀子云: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欲也,虽尧舜不能去民之欲利。先贤都说的明白,逐利乃人之天性,我家主公统领山东路数百万军民,自然也要遵循此道。工商繁茂了,方才能兴旺一方。我家主公有言,有农为稳,有商为旺,便是这个道理。但又有言: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家主公是讲利,但却是在不违背大义之下。与你们买卖,乃是不义之事么?”

    石宝愣了一愣道:“她乃宋臣,于宋廷不义。”黄文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主未食宋禄,反而每年应缴钱粮一文未少,更兼那朝廷内外,昏君奸臣无道,与他讲义,岂非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若然宋廷对百姓有义,我想石元帅你们也不会举旗造反了吧。”

    石宝哑口无言,黄文炳正色道:“如今我主公管治山东路一方,所持大义便是山东路军民上下一体之大义,旁者之义,与我何干?就好似石元帅你们一般,遇事定然也是先想如何保住江南一应义军百姓之利,不是么?”

    石宝沉吟半晌后,叹口气,深深一揖道:“先生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先生才智,我等敬服。”当下娄敏中颔首笑道:“黄军师乃胸中有沟壑之人,学识才智着实令人佩服。既然军师到了这里,小可也有一事相询。”

    黄文炳道:“丞相客气,但说无妨。”娄敏中道:“不知军师可有计策解我军当面之困?”娄敏中此话问得突兀,黄文炳微微一愣,但见娄敏中起身来到面前,深深一拜道:“便请军师指点一二,我军上下感激不尽。”

    黄文炳沉吟起来,心头想起三娘临行前嘱咐的话:“此去可见机行事,结好江南好汉,但有所求,若不损我分毫,当尽力相扶。”

    想到这里,黄文炳便道:“也罢,我便僭越一回,与诸位说一说对策,若有错漏之处,万勿见怪。”娄敏中、石宝、邓元觉、庞万春等人都是眼前一亮,一齐道:“岂敢,军师请说。”

    黄文炳道:“我有上中下三策,或可解贵军之困。上策便是让城别走,放弃此间,或入闽赣,或走海外,总之龙出浅滩,方能遨游四海。自古江南苏杭之地便是四战之地,守江必守淮,守吴中必守荆襄,但如今贵军已无可能渡江攻淮,荆襄亦遥不可及,若仍旧坐困吴中,迟早败亡。”

    娄敏中与石宝相视苦笑,让城别走之策,他们也同方腊提过,但方腊不肯,况且方腊军中多是吴中子弟,故土难离,因此终不能行。

    娄敏中叹道:“此策难矣,一者军中多吴中子弟,故土难离,二者他地我等皆无根基,只怕难以立足。愿闻中策。”黄文炳嗯了一声,这上策是好,但要下此决心只怕非狠绝果毅的明主不可为,看两人神色,黄文炳便知这个计策两人此前定然早就与方腊说过,但方腊便是下不了这个决心而已。黄文炳闻言,心头暗暗冷笑道:“这方腊果然并非明主。”

    当下黄文炳续道:“这中策便是固守内里,游击其外。”听了这八个字,娄敏中与石宝皆是眼前一亮,石宝忙问道:“愿闻其详。”

    黄文炳道:“请军图来看。”娄敏中一挥手,属下急忙呈上吴中形胜图来,便挂在堂上,黄文炳走上前一看,顿时皱眉不已,方腊军这地图可当真是粗糙得很,也不如三娘教镇守府同文馆绘制的地图详尽,相比之下方腊军的地图倒更像是山水画。

    但黄文炳也无暇纠结于此,便指着杭州、帮源洞一带道:“如今贵军困守此处,外围州县尽皆丢失,宋军步步紧逼,三面合围,另一面却是海湾,若杭州失守,帮源洞必不可保。”

    娄敏中、石宝等方腊军将都是点头,如今方腊军形势全面被动,可腾挪之地太小,难以抗衡宋军。武松、鲁智深两个听黄文炳说起军事来,两个久在军中,先前也只是冲阵之将,但近年来多习兵法,也开始转变,当下也凑上前来听讲。

    黄文炳续道:“我这计策便是遣一支偏师,南渡钱塘江,从南面杀出重围,而后跳出宋军重兵屯守之地,转向闽赣宋廷军力薄弱州县游击,或攻占州县,或袭扰宋军钱粮要道,以此牵制宋军不能全力合围。并在外线兵马运动之中,看准时机,设伏一二,最好能歼灭宋军一二支军马,打痛宋军,便定然能吸引宋军分兵来战,便可稍解杭州之困。而在外偏师绝不可恋战,当四处游走,搅乱宋军部署为上,若宋军强则避让,若宋军弱则歼灭,以此周旋。”

    娄敏中、石宝两个眼前一亮,武松却皱眉道:“军师,此策却只是暂时能解困厄,宋军势大,那偏师总不可久支,更若宋军主将心狠一些,不管偏师,只顾攻打杭州,只恐此策不全。”

    黄文炳笑道:“武二哥果然已非吴下阿蒙了,不错,此策只能拖延些时日,若宋军增兵,则还是势大难制。但只消能拖延上一二年,将来天下必定有变。”

    娄敏中、石宝等都是欣喜不已,娄敏中问道:“不知天下将有何变故?”黄文炳沉声道:“如今女真金国已经击败辽夏联军,辽国覆亡便在旦夕之间,我主公曾亲往北地查探过,观这女真金国,劫掠成性,残忍好杀,若见宋廷懦弱,必定南侵,到时候北地烽火一起,宋廷定会调集江南军马回援北地,如此贵军困厄便可解了。”

    娄敏中等人皆是抚掌大喜,石宝道:“这中策最善。”黄文炳摇摇头道:“知易行难,这中策也是凶险万分,那统领偏师的军将更是只怕有去无回,而且这偏师在外,绝无后援,统兵之人定然是要兵法精熟,心智坚定之人不可。这偏师若不能牵制宋廷大军,此策一般的难成。”

    石宝道:“我愿领军去,要行此策,偏师之将,舍我其谁?”众人见他说得豪迈,都是喝了一声彩,黄文炳、武松、鲁智深三个均是心想:“听闻这石宝乃南军第一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轮这份胆色与担当,便是首屈一指的。”

    黄文炳微微一笑道:“此事元帅自与贵上请命便是了,小可只是指点一二路径而已。”石宝颔首道:“我自省得,既然说了中策,但闻下策如何。”

    黄文炳沉吟片刻道:“这下策不说也罢,说了恐伤两家和气。”石宝奇道:“如何有这话?黄军师两策都是真知灼见,便一同说了下策与我等参详便是,若有不妥,也不会怪责。”娄敏中也道:“黄军师一并说了便是,我等皆是大肚汉子,岂会着恼?”

    黄文炳嗯了一声,沉吟道:“我这下策乃是釜底抽薪之策,若贵上便连上策、中策都不肯行,便只能行下策。这下策便是釜底抽薪,若事不可为,贵军便要保住钱塘江一二港口,与我军联络,我那里便可派遣三阮舰队前来接应,将贵军残部都接往山东路去,好歹给贵军留些香火,后图恢复江南。此乃下下之策,因此不说也罢。”

    说完后,娄敏中、石宝等人都静了下来,邓元觉、庞万春两个都想:“这下策果然是釜底抽薪,若是当真抵挡不住宋军,便走海路托庇于梁山之下,将来或可恢复故国。”

    娄敏中、石宝却是心下暗惊,这一策虽然说来也是梁山义气使然,但真去了山东路,吃住衣食皆要托庇于梁山,莫说什么今后图谋恢复故土,只怕梁山势大,不用一二载时光,南军残部都只怕被梁山吞得渣都不剩。

    但黄文炳先前就说了这下策恐伤和气,不说也罢,因此娄敏中、石宝两个也不好发作,娄敏中干笑两声,打破尴尬气氛道:“果然是下策,看来还是军师中策最为妥帖,明日便请一同面见我主,也好献策于前。”(未完待续。)

第卌七章波诡云谲各筹算 分兵弱力化其间

    便在堂前,听得娄敏中要引见方腊,黄文炳欣然答允,他也想看看这明尊教众口中的教主到底是何等人物。见黄文炳答允,众江南豪杰尽皆笑逐颜开,又欢饮起来,都喝得酩酊大醉,直至四更天方才散了。

    黄文炳并武松、鲁智深被安顿在镇内一处宅院之内,娄敏中分拔十余名使女前来服侍,鲁智深是见不得女色的好汉,武松却是钟情于金莲,因此都将使女轰了出去,黄文炳却都笑纳了,直道:“果然还是江南佳丽温软,这吴侬软语,当真香糯。”

    武松、鲁智深两个都是瞪眼不止,黄文炳也不以为意,自命使女服侍自己梳洗安歇不提。武松、鲁智深两个自梳洗了也安顿睡下。

    方睡了一个时辰,便有守卫精锐近卫骑军来报,直说有南朝驸马柯引前来求见黄军师。黄文炳正在帐内胡天胡帝,听了这话,懒洋洋道:“来的真不是时候,告诉他我醉了,有什么话,待我睡醒再说。”当下吩咐军士拒客。

    那军士无奈,只得来报武松与鲁智深。武松听了瞠目而起道:“这黄军师好不晓事,今趟南来,却贪恋江南佳丽美色,传扬出去,堕了我梁山威风。去请那南朝驸马前来,我俩个见他。”

    鲁智深沉吟片刻道:“且慢,二郎,这黄军师平素可不似如此,他此举定然有深意。”武松焦躁道:“有甚深意?”鲁智深道:“那娄敏中送了十余名女子前来,起初我也不快,但见黄军师那里收纳了,回头细想来,那便是娄敏中派来监视我等的。”

    武松闻言大怒,拍案而起道:“我这便去将那些妖女都杀了。”鲁智深急忙拦住道:“不可,如此便坏了大事。”正说话间,一名军士又入来道:“适才黄军师后院净手,教我来传话与两位将军,直说他那屋里侍奉的女子都是娄敏中派来的人,些许话不便多说。这门外来求见的南朝驸马乃是主公师弟,便是前来内应之人,此刻院内有方腊眼线,不便相见,教两位将军也不可见他。但教两位将军传个话与那柯引,便说此时不便相见,便请燕青、李逵两位也不必前来相会,以免惹得方腊起疑。”

    武松与鲁智深这才恍然大悟,武松恨恨道:“这方腊好不奸猾,这里与我等结交,那里又派人来监视俺们。”鲁智深道:“南人多智,便多爱算计,不似我们北人爽利。”当下两个便依言,也不见那柯引,便命军士传话与那柯引。

    却说那柯引便是岳飞,自从与黄文炳等人护送粮草到了江南后,他自去办理粮草交割,并未一起赴宴。后来便将黄文炳等人到来消息说与燕青、李逵知晓,李逵当场便要抢来去见梁山兄弟,却被燕青死死拦住,只怕李逵这一去便被南军看出破绽来。

    三个一合计,便还是让岳飞前来求见,先看看情形再说,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得了军士传话后,岳飞也知晓了关键,便先回来与燕青、李逵商议。

    岳飞回来后,将原委说了,燕青沉吟道:“娄敏中送了十多名使女过去?若说是监视,也太过着露痕迹了。”岳飞道:“娄敏中此人乃拜火教光明左使,得方腊封左丞相一职,能文能武,智计不差,调些使女前去监视,也太过粗浅了。”李逵焦躁不已,道:“鲁大师、武二哥都来了,却不能见,念煞我也,十几个粉头女子就不敢去见了?俺这便去将她们都打杀了,便可相见。”

    燕青喝道:“铁牛不可胡闹,黄军师、鲁大师、武二哥他们三个不远千里而来,定有大事,不可坏了主公大事。”李逵最听燕青的,这才怏怏而坐。

    天明之后,忽闻娄敏中来访,燕青、李逵便在后堂躲了,岳飞自去相见。到了堂前,奉茶已了,娄敏中笑问道:“听闻昨夜驸马深夜去拜会梁山黄军师三位,却不知何事。”

    岳飞闻言心头一惊,暗想:这厮好快的消息。当下面色如常道:“今趟与庞江军押运粮草回来,梁山备赠一批粮草作为沿途嚼口之粮,如今尚剩许多,便前去求见,只望求得黄军师一并赠予我军。”

    娄敏中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那粮草账目我看了,也不就剩下千余石粮草,我自会去与黄军师分说,他肯赠予便是最好,便算是要我等花钱买下,那也无可厚非。”

    顿了顿,娄敏中又说道:“昨夜驸马交割粮草,未曾与会,宴席间,那黄军师献了上中下三策,驸马智计多段,便说与驸马一同参详如何?”当下娄敏中将那三策说了。

    岳飞听了皱眉不已,这娄敏中如何要来商议?难道是起了疑心?当下岳飞沉吟片刻后道:“上策早前已经与主上说过,主上执意不肯,下策却太过示弱,便是中策最好。”

    娄敏中抚掌笑道:“正与我所想一般,稍后便要请黄军师一行去帮源洞面见主上,但请驸马力陈此策,襄力促成,如何?”岳飞道:“愿随丞相尾骥。”娄敏中大笑起来,随后闲话几句后,便告辞而去。

    娄敏中去后,岳飞入内见燕青、李逵两个,将事情说了,燕青闻言后,坐下沉思起来,岳飞也是一般的沉吟不语,李逵却在一旁坐立不安,不知两个在想什么。

    少时,岳飞、燕青两个一起站了起来道:“我想到了。”两个互望一眼,都是笑了起来,李逵皱眉道:“你两个到底打什么哑谜?”

    燕青道:“好个黄文炳果然不愧是黄蜂尾后针之名,他这一策是嫌方腊败得不够快。”李逵奇道:“如何这般说来?这黄文炳给方腊出的第二策我看就狠辣无比,若真有一支兵马跳出宋军圈子去,流窜而动,宋军便首尾难顾了。”

    岳飞笑道:“铁牛大哥有所不知,如今江南各地饱受兵灾,正是十室九空,田间荒芜,那支偏师若是离了此处,能携带多少粮食?去到外间,各地缺粮,那偏师如何自活?更兼宗泽将军等都是世间名将,岂会不防方腊军马狗急跳墙,突围而出?方腊这里本就兵力弱了,再分一支兵马出去,偏师败亡便是旦夕之间,而方腊之内更是兵力吃紧,这正是分兵弱其力,教其速败之策啊。”

    李逵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跟着便骂道:“这黄文炳果然好似黄蜂一般蜇人,他这般坑害方腊,却是为何?俺们在方腊这里许久,虽说不是真心跟着方腊,但南军中许多兄弟也都与俺们亲厚,这般坑害他们,于心不忍。”

    燕青道:“铁牛,我也知道你心头不好受,但方腊此刻已经大失民心,江南战乱三载,人心思定,他如何能撑下去?黄军师其实最后一策已经是告诉我们,他们此来目的,便是看看能否在方腊南军败亡之时,教我等多多收容南军好汉,一同北上,也算给他们留了香火。”

    李逵气闷不已,坐下身来道:“这些算计之事,俺听了肚痛,你们自己商议便是,但庞家兄妹俺是一定要救出来的。”燕青与岳飞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燕青又皱眉道:“这娄敏中平素小心仔细,不可能看不出这中策有这么大一个漏洞,为何还要来劝说你这驸马爷一同献策?”

    岳飞沉吟片刻后,一拍大腿,惊呼道:“这娄敏中乃是示好之意!他其实想走的是下策!”

    燕青瞪大眼睛道:“愿闻其详!”岳飞道:“你两个出身梁山,今趟梁山来人,若你们是内应,定会前去相见,他派遣使女做眼线,明里是监视,其实乃是故意露了马脚,提醒黄军师不可露了行迹,落人口实。而适才前来说我,拉我一同力陈此策,便是想一力促成此事。”

    燕青沉吟道:“却有可能,这娄敏中虽说不上是算无遗策,但战略情势还是知道深浅的,他此来并未谈说中策的缺误,只是拉拢与你力陈此策,看来他真是有意为之。”顿了顿燕青道:“但若真是他没有看出中策的漏洞又当如何?”

    岳飞笑道:“不必担忧,我猜稍后前去帮源洞路上,他定会邀我与黄军师一同密会,届时他必将表露心迹。若路上并未相邀,便说明他是真没看出中策漏洞来。”

    果然如岳飞所言,数日后,娄敏中点三千军马并黄文炳梁山五百精锐骑军一同前往帮源洞面见方腊。途中扎营夜宿一晚,当晚娄敏中便差人来请岳飞前去商议大事。

    到了娄敏中帐内,岳飞与娄敏中相见了,娄敏中遣退帐内人等,帐外尽皆安排心腹之人守住,随后帐内屏风后转出一人来,笑呵呵的望着岳飞道:“见过南军驸马。”

    岳飞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山黄文炳,见是黄文炳在,岳飞暗暗冷笑道:“果然被我料中,这娄敏中心中已经在思索退路,并未死心塌地追随方腊!”

    果然,娄敏中请两个坐下后,头一句话便是:“主上如今刚愎自用,不听吾言,败亡之日不远矣。”(未完待续。)

第卌八章议行下策负不堪 政教分离始为凭

    岳飞一听娄敏中这话,心头咯噔一下,却见黄文炳品茶微笑道:“臣不言君过,娄丞相此言有失。”娄敏中毫不以为意,叹口气道:“自从起兵以来,我娄敏中卖了一应家当,全族子弟皆在军中效力,然苦战支撑三载,我族中子弟战死多少,却不过是换来如今局面。我主贪恋此间富贵温柔,不肯让城别走,帮源洞亦非龙兴之地,他却一直留在那里,便连将都城牵至杭州都不肯来,并非明主所为。”

    岳飞听了,心头暗道:“在此间多时,这娄敏中说的乃是实话,那方腊刚愎自用,只肯听些好话,是以小乙哥见他都说些空大话来,反倒得他重用。”却听黄文炳笑道:“娄丞相此乃真心之语?”

    娄敏中看着黄文炳道:“黄军师,明人面前不说暗语,你那中策其实也有极大漏洞,江南之地三载战乱,人口逃散,百业荒废,便算是石宝统兵能突出宋军铁壁,在外间也难以就粮招兵,无粮无兵,便只靠抢掠,势必更增江南百姓厌恶,我们义军没了百姓支持,这支偏师败亡乃是迟早之事,更不能掀起多大风浪。而杭州、帮源洞这里本就兵力吃紧,若是石宝再带走一支精锐军马,此间兵力更加捉襟见肘,最后结局可能便是石宝尚未能有所作为,杭州与帮源洞便即告破。”

    黄文炳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也看着娄敏中道:“既然丞相看出此策凶险之处,为何还要用呢?”娄敏中淡淡道:“聊慰上意!”黄文炳收起笑容来,嗯了一声道:“遇上这般主公,也只能这般了。”顿了顿黄文炳又道:“既然如此,娄丞相以为我那下策如何?”

    娄敏中道:“如今事不可为,黄军师所提下策虽然虚无缥缈,但亦是一条出路。今上有太子方天定,为人刚毅果决,可以辅佐,我只想若是真的兵败之时,我与殿前金吾上将军方杰可一同保他,前去山东路,托庇于泊主之下,徐图复国。”

    岳飞听了,心头暗想道:“原来娄敏中还是妄想去了山东路再徐图复国,但以师姐的手段,方腊这支残兵若是去了山东路,只怕不出一年,便会被师姐吞得连渣走不剩了吧。”

    黄文炳摸着鼻子淡淡笑道:“原来娄丞相心意如此,既然能看出我那中策破绽,想来也不可能看不出我那下策真实用意何在的吧。”

    娄敏中眼光微微一闪,叹口气道:“形势比人强,我自然知晓若真是去了泊主那里,贵上女泊主虽然是位女儿家,但心雄万夫,哪里会容得下我等再其治下,还另有图谋的?只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自然是愿意投效麾下,但旁人要肯去山东路,便须得有个由头,若无此由头,只怕方杰那里不肯去。”

    黄文炳奇道:“这方杰是何许人?”娄敏中道:“方杰乃我主内侄,殿前金吾大将军,掌管我军禁内精锐军马,号称南军第一猛将。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最后也只有方杰统领的这一支残兵能杀出重围,其余军马皆是休矣。是以只有方杰首肯,我方能教其带领军马护着一众军将官吏杀出重围来,北上去山东路。”

    黄文炳微微颔首笑道:“原来如此。”说罢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望着娄敏中道:“而娄丞相你要去山东路,也须得有些晋身之物才是,这支残兵便是丞相的晋身之物,可是如此?”

    娄敏中微微尴尬,叹口气道:“若去了山东路后,便看贵上手段了,若能善待我等,我自然是不遗余力,力劝一众兄弟报效,若然容不下我等,也只能另寻出路。总之我这般做来,乃是为我江南义军留些香火。”

    黄文炳嗯了一声,与岳飞对望一眼,心里都想:“背主谋私,都能说得这般光面堂皇,此人其志也不小,更兼他知道拉着一批人北上,便有说话资本,足见此人智计不凡。”

    黄文炳沉吟片刻后道:“此般说来,娄丞相便是有行下策之意,那丞相送来十余名使女却是何用意?”娄敏中看了岳飞一眼淡淡说道:“此乃周全驸马并燕青、李逵两位之意。”

    岳飞心头一惊,只听娄敏中续道:“驸马爷此等人才前来投靠,起初我也是高兴的,但燕青、李逵两位来投,便太过着露痕迹。贵上行的是反间内应之计,若是时光稍短,我也是未能看得出来,但他三个在我朝中将近三载时光,若我还不能看出来,便是我南朝无人了。”

    黄文炳嗯了一声,暗想:“这娄敏中果然早就起了疑心,也倒是,他这人心思缜密,主公师弟、燕青、李逵三个在此间三载,定然会被他看出破绽来。”

    只听娄敏中续道:“此前我主也听那右丞相祖士远之语,对驸马、燕青、李逵三位也有些疑心,左右安排了暗探查访,是以我便送了十余名使女过去,以作警示,便请两边暂时不可会面,以免主上起疑。如今到了我军中,再来相会便无可虑。”

    岳飞闻言,起身一拜道:“多谢丞相周全之意。”娄敏中摆摆手叹道:“不论你是何人,但看在你与金芝公主恩爱份上,我就该周全的,金芝公主自小是我看着长大,待之如亲女一般,只望将来若是城破败亡,你能护她周全。”岳飞心头一凛,急忙道:“这个自然,三载夫妻,岂能相弃?”

    黄文炳暗暗笑了笑,心想:“主公这师弟太过忠直信义,难怪逃不出主公手心,他不弃这金芝公主,将来方腊败亡后,宋地虽大,但也只有山东路能容得下他了。”

    娄敏中又问道:“今晚商议,我便将后路都说与两位知晓了,可谓推心置腹,黄军师以为如何?”黄文炳知道这时候娄敏中是要自己代表山东路表个态了,当下黄文炳不急不缓,皱眉道:“娄丞相愿行下策,小可自然欢喜,只是尚有一事相询。”

    娄敏中道:“黄军师但讲无妨。”黄文炳道:“这江南义军残部将来去了山东路,何人为主?再有江南义军乃脱胎于江南拜火教,未知方教主之后,谁人继任教主?须知江南义军虽败,但拜火教在江南根深蒂固,亦尚有数十万信众的。”

    娄敏中道:“义军残部自然是奉太子方天定殿下为主,我居中策应,那拜火教也交由太子殿下接位。”黄文炳闻言摇摇头道:“既然此间有金芝公主在,她虽为女儿身,但亦是方教主血脉,我觉着义军残部可奉太子方天定,而这拜火教教主之位,当传金芝公主才是。”

    说到这里,黄文炳顿了顿,指着岳飞笑道:“实不相瞒,这位驸马爷乃是我主师弟,娄丞相该当知晓个中含义了吧。”娄敏中微微一惊,想不到岳飞居然是名满天下一丈青的师弟,当下叹道:“难怪如此人才武艺,原来是贵上师弟。”

    娄敏中嘴上如此说,但心头如明镜般敞亮,若是江南义军残部北上山东路,人家要肯接纳,开出的条件便是要拜火教政教分离,不可统领兵马的与拜火教主再同是一人,而金芝公主乃是扈三娘师弟之妻,由她接任教主之位,也有两家联姻之意在内。这也说得通,两家非亲非故的,山东路何苦要护江南义军,除非内里有姻亲关系,这便不一般了。

    如此说来,金芝公主忽然就变得要紧起来,娄敏中沉吟片刻道:“这个我自然明白,我拜火教也有传位圣女出任教主的先例,自然可行,黄军师放心,此事我自当与方杰等人商议,一力促成此事。”

    黄文炳哈哈笑道:“如此便好,我明日便回复我家主公,娄丞相放心,我主亦是真心接纳各位北上的。若是金芝公主出任教主,拜火教在山东路传教也是可以的,其实我观拜火教义,也是劝人向善,铲除人间不平的,与我家白莲教相得益彰,相信定然可以并存共荣。”娄敏中心头苦笑,暗道:“当真如此的话,拜火教便只能托庇于白莲教之下了。”

    说到这里,黄文炳又道:“未知娄丞相想带哪些人北上?可有成议?”娄敏中道:“如今尚有右丞相祖士远,国师邓元觉,天师包道乙,尚书王寅等中枢文武,外间有四大元帅等人,其余将佐尚在的自庞万春之下尚有一二十人。只是大多军将官吏皆守杭州,不知将来若是杭州城破,能逃出几人来。”

    黄文炳道:“不如丞相稍后与贵上进言,将自己心腹之人借故调到帮源洞来,最后事不可为之时,也好一并突围而出,否则散在外间,难以救应。”

    娄敏中道:“这个自然,黄军师提点的是。”岳飞想起李逵来,便道:“那庞万春兄妹与我师姐相熟,便请丞相一并将他两人调离杭州。”娄敏中道:“这个容易,庞万春箭术了得,可为禁卫统领,稍后自与方杰殿下说来。”

    当下都商议定了,次日天明,黄文炳自安排飞鸽传书,将消息传回山东路去了,随后便与娄敏中一同赶往清溪帮源洞去见方腊不提。(未完待续。)

第卌九章药师叛辽陷燕山 江龙蹈海造艨艟

    大宋宣和六年十二月初十日上,黄文炳的飞鸽传书到了济州府,传至三娘手中时,三娘方才睡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三娘睡得甚是香甜,此时已经没了孕吐反应,只是挺着肚子甚是不便。至于其他孕妇手脚浮肿等症状,三娘却是没有,只因她修炼道家内息功法,身体经脉自行调理,是以并无浮肿之象。

    便在她的静止堂内看了黄文炳的书信后,左一带做了卢俊义、公孙胜、栾廷玉等人,右一带却是林冲、朱武、蒋敬等人,三娘笑着说道:“江南之事算是有些眉目了,若是策划周详,黄文炳那里便可又带回些江南豪杰来加入我们。”

    卢俊义等都起身恭贺,堂内一派肃穆。三娘自从怀胎十八个月未曾生产之后,更是坐实了她这一胎乃是仙胎之说,又在山东路广施仁政,政通人和,兵甲坚利,三娘在济州福威日盛,人皆敬仰之。

    朱武此时起身又禀报道:“除了黄军师书信之外,尚有北辽消息到来。”顿了顿朱武眉头紧锁道:“但却是个坏消息。”左右便将朱武呈奏送上。

    三娘打开一看,果然是个不好的消息,原来宣和六年十月上,金军猛攻北辽燕京,辽将郭药师镇守燕山,被粘罕用计策收买,不战而降,金军突破燕山后,兵锋再无可挡。燕京城外几场大战,北辽晋王与耶律大石都是大败,最后一场桑乾河大战中,北辽精锐损失十之七八,晋王也与耶律大石在乱军中失散,耶律大石不敢回燕京,只得带了数千精锐往西逃窜,而北辽晋王却被扈从救起,逃回燕京城内,金军遂重兵围城。

    晋王回到燕京城内后,虽然兵马损失殆尽,但他还是号召城内青壮拼死抵挡,于是燕京城内军民百姓感念晋王恩德,也是全城响应,青壮上城抵抗,老弱妇孺搬运粮草器械,金军攻打旬月未下,但燕京城内粮草最多再坚持一个月,是以粘罕后来也不强攻,只管围城,待城内粮尽自破。

    三娘看完郑鹰从燕京城内发回的密报后,眉头也是拧成川字,北辽败亡是预料中的事,那晋王的死活她也不在乎,上一趟救了他一命把丽卿搭了进去,三娘就认为她不欠晋王什么的了。三娘如今担心的是燕京城内郑鹰等一众北地教众安危,郑鹰可是她不可或缺的情报人才啊。

    随后朱武将消息复述了一遍后,数内杨庭和起身道:“如今燕京城危在旦夕,城内尚有郑鹰等兄弟并我留在北地的手足,不知他们如何方能脱身。”

    朱武道:“除非我山东路大军前去解围,否则他们万难脱身。只因此趟燕京抵抗太烈,金军已经竖起屠城旗号,发誓城破后便要屠城,只怕城破后,内里无人幸免。”

    林冲皱眉道:“此去解围,山东路军马须得过宋境,然后向北,出蓟州,沿途不下千里之地,只怕宋廷难以答允我等出兵。”一旁陈曦真也应道:“正是,我山东路开镇以来,将养生息三年,厉兵秣马,广收钱粮,加上这趟主公怀了天命之子之事,已经引得周遭宋军皆戒备,宋廷这回只怕是不会再允准我等一兵一卒出山东路了。”

    公孙胜也是眉头紧锁道:“但燕京城内郑鹰等一应兄弟也不可不救,他那里算上北地密探、教众,连同我们在北地的一些商贾游商,总数不下两三千余人,难道就这般舍弃了么?”

    杨庭和一拍自己大腿,恨恨的骂道:“都怪郭药师这软骨头,要不是他不战而降,金军忽然突破燕山,兵临城下,郑鹰兄弟他们也不会都来不及出城来。”

    三娘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靠在软榻上问道:“这郭药师却是何许人?”三娘自然知道历史上郭药师都干了些什么事,妥妥的和吕布一样,是个三姓家奴,他先是辽将而后投了宋军,最后又背宋投金,占尽三朝好处,可谓是一个毫无节操的投机分子。

    杨庭和不屑的道:“此人乃是渤海铁州人,渤海人高永昌叛乱之时,耶律淳为都元帅平乱,在辽东召集辽东饥民,自称一军,号称怨军,这郭药师便是其中一部将领。但这怨军一伙非但平叛不顺,屡次战败,还屡屡反叛,劫掠州县,坑害百姓,最后被耶律余睹所平。这郭药师只因有辽国大将萧干护持,得以逃了一命。后来他托庇于萧干之下,便混到了燕山留守这个位置。当年耶律余睹就说过,此人鹰视环顾,反复无常,将来必为祸端,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三娘嗯了一声,果然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单手支颐略思片刻,三娘缓缓开口道:“如今已是十一月天气,要出兵解救燕京孤城内两千余人,却是万难之事,但我军自梁山以来,从未放弃、抛弃过一位手足同袍,是以这一趟,我们一定要去救出他们来。”

    朱武犹疑道:“只是主公,如今宋军在山东路四周皆戒备,要过去只怕万难,说不定我军还未到燕京城外,便已经和宋军开战了。”

    三娘摆摆手道:“我们不走陆路,我们走海路去!”此言一出堂内众人都是一惊,朱武皱眉道:“此前小人也曾想过走海路救应,但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天气,燕京外海或会结冰封冻,只怕难以靠岸。”

    如今正是第三个小冰期的末尾,北面天气更是寒冷,渤海岸边常有结冰封冻之事,有时候结冰封冻的海面达十余里,那冰层不厚难以行人,而对于船舶来说又是险阻,是以朱武方才有此担忧。

    三娘淡淡一笑道:“只管准备走海路救应,调集兵马粮草器械,此趟出兵,兵马贵精不贵多,海军走冰天下的海路,他们自有办法。今日便召李俊回济州府来,等他到了,你们便知如何用兵了。”

    诸将官半信半疑的应了,分头各自准备,卢俊义与林冲自商议调集哪些兵马北上,朱武自去筹划如何救应,公孙胜与陈曦真去调集粮草器械,杨庭和等人也自去准备,去燕京救人,他路最熟,自然是一定要去的。但各人都心怀疑窦,这海船如何能在冰天里去得了燕京外海。

    过了数日后,李俊带了张横、张顺两个赶到济州府来,当天三娘便召集诸将议事,这趟李俊等人到来,却是带了几支小小的木头船模而来。

    便在静止堂内,李俊将几支船模放在当中的桌案上,三娘笑道:“便让海军李提督与大家伙说说,他海军是如何在冬日去北海的。”

    李俊团团一礼后道:“我海军时常往返扶桑、高丽等国,遇上冬日冰天,也曾遇上过冰雪封冻海面,又靠不得岸,教我们海军吃了许多苦头。好在后来得主公书信提点,教我们海军想想如何破冰,主公在书信中更是提点了许多造船之事,因此我海军现下已经造出许多破冰船来,去岁冬日首先便在高丽用过,果然好用。”

    当下李俊指着第一艘船模道:“此乃破冰探首船,便是在大船队前探寻海上冰封的,只因冰层有厚有薄,须得探明之后方才能对症下药。这船前后都是尖首尖底,下有两方冰刃,乃精钢打造,全船只能乘坐十八人,配小型三角软帆,前后都可以放下舵轮来,便是可进可退,知晓操作得当,靠着风力还可在冰面上靠冰刃滑动,灵动非常。”

    朱武看了后,顿时明白其中妙用,这小船灵巧,尖尖的船底下面还有两道冰刃便好似雪橇尖底一般,当下赞道:“这船果然厉害,若是遇上薄冰,它自可切碎冰块,但若遇上厚冰,它也不会被困住,只需船首压住冰面上,靠风力便可似雪橇一般,滑行其上,三角软帆更是可以操纵各路风向,果然妙用。”

    李俊笑道:“朱军师慧眼,一看便知妙用,若是遇上这船不能破除的厚冰,我们便另一艘船跟上,此乃尖底大战船,可乘八十多名船员,也是一般的尖头包铁,下底尖利,两侧都是安置了尖刺的包铁护住两侧,船头、两侧都是火炮及火箭安置,并配有重杆击锤一具,若是遇上厚冰,它便可先远程发炮或发燃烧火箭来,震脆冰层,而后船首大铁锤上前砸开冰层,如此便可开出一条冰层上海路来。”

    众将看了都是啧啧称奇,李俊续道:“另外还配有火船可以喷火融冰,还有拖曳船可拖曳被冰雪困住的船只。是以我这里几种船只知晓有百余支在整个船队前面,便可开拓海路出来,除非它是万年寒冰冻上,否则就燕京外海那临时封冻的冰层,绝对能过得去。”

    三娘满意的微微颔首道:“我让海军提前研制这些船型,便是考虑到今后若有一天,我们北伐金国,要是遇上冬日,要动用兵马走海路,便会遇上冰冻海面,是以有了这些船之后,便是今后冬日,我军也可海上扬威,杀金军一个措手不及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六甲从征行海路 千料海船号丽卿

    静止堂内,听了三娘的话后,众将官皆是心血沸腾,李俊续道:“如今我海上舰队大小战船千余艘,一应海船皆是尖头尖底,这等用于破冰船只也可用眼下战船改造而来,因此并不繁复,此刻这破冰大船有三十余艘,小船有五十余艘,若要北上燕京外海,便看陆师前去多少人马,若是去得多,大船队远航,我便要再多改些破冰船来,另外运送粮草、马匹、器械的商船也要多备些。”

    数内林冲出班来禀报道:“这些日子反复推演,依照燕京郑鹰兄弟传回的消息,此趟金军围城军马共约十一万,而我军此去接应,并非以击退金军为主,只需破围一阕,便能接应郑鹰兄弟等出来。因此经统帅部反复策划,此趟出兵当在两万至三万之数,其中骑军当在八千左右。”

    李俊闻言,沉吟盘算起来,少时开口说道:“便算三万人马,其中骑兵八千,将运送三万人并至少一万匹战马,另有所需的粮草、器械、军需,要支应三月用度,估摸算来,须得商船六百余艘,三百艘用来搭载兵员,每船乘坐百人上下,两百艘用来运马,每船运五十匹战马,另外一百艘运送粮草、器械、军需。我这里再起大小战船三百艘护卫,便是九百艘船只的大船队了。”

    三娘摆摆手道:“不必那么多船只,如今金国女真有什么海军了?也不必用三百艘战船来护卫,这样出动大小战船一百艘用于破冰、炮战并护卫,另外两百艘战船也搭载兵员,商船降到四百余艘的规模,总共出动七百艘船只北上!兵马降到两万,不用去三万那么多,骑军降到五千,七百艘战船总要空些出来接人的啊。”

    李俊躬身道:“主公计较的是,我都忘了还要去接人出来,这女真金国当真没什么海军战船,是我太过小心了,北面各国海上,也只有高丽与扶桑有些海船,但都不是我们战船的对手。”

    随后林冲又道:“几番出征都是我留守,此趟自请命前去北地,会一会那女真金军。”三娘微微笑道:“师兄请缨,自然去得,不过这趟,我也是赋闲久了,也想出海一趟,一同前去。”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惊呼起来,公孙胜起身道:“主公身怀六甲,岂可轻动?林教头亦是独挡一面的大将,他为统帅前去便可,贫道也跟去一遭,不敢劳动主公。”卢俊义也劝道:“海路风浪凶险,若是主公没有身孕,自然去得,但此趟绝不可去!”诸将都是一起来劝。

    三娘摆摆手,示意诸将安静,随后道:“从莱州港出海至燕京外海,海程不过数日,况且海军去燕京外海商贸,这条海路走得熟了,也没有什么凶险。如今海军那里打造了一艘眼下最大的三千料的铁壁铧嘴尖底大海船,便是我的坐船,那大船长约八十余丈,宽五十余丈,出海行船,四平八稳,我坐这船去,绝计无事。况且我此去,到了外海,就只在船上待着,绝不上岸,这总可以了吧。”

    卢俊义皱眉道:“还是不可,海船上一应所需俱无,主公乃是头胎,岂能不顾身子?”三娘微微一笑,对李俊道:“那艘船陈设如何,与大家说说。”

    李俊无奈,只得道:“那艘船上月完工下水,足料三千,比我军中主力的一千五百料战船足足大一倍,其上配船员二百八十一人,青铜五千斤大炮五门,另有三千斤、一千斤、八百斤小炮三十门,都布在两侧。其上船舱都离水面数丈,最大舱室足有此间大小,其余大小舱室数十间,其内布置富丽堂皇,当时打造便是按主公坐船来打造,是以一应陆上应有之物都不缺。”

    三娘笑道:“听到了吧,那艘船上个月就做好了,只等着我去乘坐,如今这大船队运送军马前去,这种大规模登陆作战乃是首次,我定要前去的,否则有什么纰漏,我也放心不下。”

    卢俊义与公孙胜等人都是相视一眼,心中不由得苦笑起来,均想:“主公都要当娘了,还这般孩子心性,那大海船上月造好,她便想去乘坐一回,只是被劝回,这趟有了机会,看来她是非去不可的了。”

    诸将苦劝不住,最后卢俊义只得道:“既然如此,便请公孙先生同去,我与朱军师、陈统制、张太守镇守济州。但主公此去,绝对不可以上岸,还请公孙先生与林教头多多监看。若主公不答应,我等便在这里不走了。”诸将都是一起附和起来,三娘无奈,只得应了。

    当下计议定了,林冲便即点将,便差拔秦明、张清、董平、花荣三将为骑军先锋,统领五千精锐骑兵,其中精锐女王重龙骑兵两千,精锐轻骠骑军三千。杨庭和、费嵩、韩柏、韩松为前军步军大将,统领三千蛮牌步军为前部。左翼有杨志领王矮虎、丁得孙、龚旺三将,其下共计三千人马,数内有一千步人甲重步军,两千神臂弓手。右翼有刘唐领郑天寿、李忠、周通三将,一般的三千人马,数内有一千步人甲重步军,两千神臂弓手。

    中军自有林冲亲自统带,麾下副将便是穆弘、徐宁、朱仝、雷横,统带六千人马,计有重步军三千,黄桦弓、神臂弓手两千,另有吕方、郭盛引一千近卫亲军护卫中军。

    另有轰天炮凌振统领原王庆麾下降将卞祥、叶青、唐斌,统领两千火器营军马,携带大小火炮五十门,奔雷火箭五千枚,其余轰天雷、地雷不计其数。后军有李应领马麟、欧鹏,统带三千步军,专司看护粮草、器械并一应军需。

    女将孙二娘、琼英领三百女营兵马自为三娘贴身护卫,公孙胜领乔道清、神驹马灵,为中军护翼。崔靖此趟也一同出征,便为中军参军。

    当下都差拔妥当,李俊与张横、张顺便先赶回莱州港准备船只、水兵,只等大军达到莱州后便可装船出海。

    大宋宣和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大军整备齐当,三娘亲自统领两万大军祭旗出征,前中左右后诸军护定,三娘自坐了一辆十六匹骏马拉着的豪华车马出行,左右女营护卫,大军便浩浩荡荡往莱州港而去。

    到了莱州港后,诸将与李俊等海军将领会合,自安排装船之事,便是先将粮草、器械、火炮、军需、战马依次装船,人员最后上船。

    饶是如此有序,整个粮草军需装船还是花费了三天时间,装好粮草、军需的商船便先到港外停泊等候,便开始将战马装船。整个莱州港大小一十三处码头上,都是来往民夫军兵,都在忙着装船。

    三娘坐在马车上便在高处望了后,叹道:“李俊大才,此等繁复之事,都安排得如此有效。”公孙胜看了后也叹道:“果然海上之事不同陆上,也只有李俊此等人方才能安排得如此有条不紊。想这莱州港虽然广大,有一十三处码头,但船只太多,也只能分批装运,他便先将水师战船都齐装满员,开出外海停泊等候,空出船位来,先装运粮草、军需等死物,随后装好一艘,开出一艘,又补进一艘来,整个港口看起来忙而不乱。”

    说话间李俊带着童威童猛前来,拜见了三娘后道:“主公,今日开始装运战马,估摸明天便可开始装运兵员,兵员估摸一天半可以装完,主公坐船后天便会进港来,明日便请主公一应人等都收拾妥当,后天主公人等最后上船。”

    三娘大喜道:“总算能见到我那艘船了,对了上趟我教你给那艘船漆上船名,便叫丽卿号,可曾办妥?”李俊道:“船首两侧都金漆了丽卿号的名字,已经置办妥当,主公缅怀故人,当真令人敬佩。”三娘幽幽叹道:“丽卿始终是为了我而亡故的。”

    果然过了两天,第三天上,一大早三娘中军女营人等都收拾妥当后,来到一处最大的码头便,只见得眼前一艘艘一千五百料大船装了兵员陆续离去,最后进港的一艘战船都比此前战船足足大出一倍有余来。

    寻常一千五百料大战船便已经让一众女营兵将都惊叹不已了,此刻见得那艘丽卿号缓缓驶入港内来时,众人都是一阵惊叹。只因此刻航海还不算发达,三千料的风帆大海船便是极为罕见的,这三千料战船按后来大航海风帆时代来算,三千料便是两千吨级别的风帆战舰,在宋代这个时候,绝对算是一艘巨舰了。

    公孙胜、乔道清、马灵三个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乔道清叹道:“我等内陆之人,何时见过此等艨艟巨舰?这船足有八十丈长了吧。还有它那风帆如此巨大,便连上面的绳索都有人胳膊那么粗细,真是一艘大海船啊。”马灵也叹道:“如此大船,岂非是不沉之船?”

    孙二娘与琼英两女也是叹道:“乖乖,这般大船,上面都能跑马了吧。这种大船,当然是不会沉的。”

    三娘微微一笑道:“这世上就没有不沉的船,唯有出海后小心行事才是。如今是冬天,海上刮北风,也没什么台风,此趟应当是有惊无险的。”(未完待续。)

第圩一章千帆竞流铮如雪 百骑交锋壮声威

    遮天蔽日的战船在晨曦中鱼贯出海,李俊将战船分为前中后三队,前面乃是张顺统带,后面是张横统带,自己坐镇中军,他的旗舰坐船相伴在丽卿号旁。

    三娘也知道自己并不擅长指挥水战、海战,便命李俊全权指挥船队。这船队大小船只七百余艘,前后阵列长达十余里。指挥如此庞大的船队可不是容易的事,只见李俊将船队分队之后,前中后都有分舰队旗舰指挥,各舰队旗舰上都用五色信号旗在高高的桅杆上指挥舰队内各船,各船都有瞭望手,看旗号颜色变化来辨认指令。

    五色旗号便是黑白红蓝黄五色,三娘只是提点了李俊,说指挥大船队,须得有自己的旗语,旗语便是通过旗帜的变化来编成军令。李俊这人也是有大才,便与张顺、张横等人一同筹划,自行创出了这套山东路海军特有的五色令旗旗语,保证船队讯息通畅,可使大船队上下调动,如臂使指。

    另外李俊还创出了另一套号角令语,便是通过号角长短声来对应简单的指令,以为旗语的补充。如果以上两种方式都不能传递军令,最后便是通过传令飞剪船来人工传递军令。那飞剪船乃是小帆船,灵巧轻便,船速极快,往来穿梭,便可将军令传递出去。

    于是,船队开动之后,旗舰令旗翻飞,前后号角齐鸣,中间传令的飞剪小帆船快速往来整个船队,传递军令,使整个船队号令统一,行进、转向皆整齐划一。公孙胜、乔道清等人看了都是啧啧称奇,而孙二娘、琼英等女营兵将皆是欢呼雀跃。

    公孙胜捻着胡须叹道:“如此桅杆如林,风帆如画,千船百舸争流而上,楼船如墙,飞剪如蚁,如此军势的船队,谁人能是敌手?”

    三娘笑了笑道:“公孙先生,这船队也只是能在近海开动,我还想着将来,咱们的大船队要远洋南洋、西海,便是极东之地,我们也要去得。只不过眼下咱们还有六分仪这些东西没造出来,船队不辨方向,难以远洋。”

    公孙胜奇道:“这六分仪是何物?”三娘道:“六分仪便是一件器物,可通过海面、星辰、太阳方位夹角来计算方位的东西。要是去了茫茫大海之上,辨不清方向,那可就极为危险了,船上的食水总会用完,是以一定要能辨认方向,方才能遨游四海。”

    乔道清好奇道:“那六分仪如何辨认方向?”这一问倒把三娘问住了,要说六分仪,就得先说经纬线,要说经纬线,就得先说地球是圆的,加上六分仪还要通过复杂的数学几何计算,更有天文学、光学等学科知识在内,可以说是一个六分仪测定航向就包含了天文、光学、地理、数学几何等诸多学科,真要解释起来,三天都怕说不完。

    当下三娘笑了笑道:“乔道长要是有兴趣,可到济州镇守府建的百家科学堂去看看,他们那里正在研究这六分仪,你去问他们便是了,我这里也讲不大清楚。”其实三娘是偷个懒,百家科学堂是三娘倡导创办的,那里集合了许多天文、地理、数学、医学、火器专才之人,专司研究天文、地理、数学、医学、火器等学科。有山东路的财力支持,又有三娘时不时的提点一些,百家科学堂的科研能力正在长足显现出来。

    其实许多科学研究上,都只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之后,就一理明百理明,一通百通了。就比如火绳枪过度到燧发枪是经过了许多漫长曲折的道路,但三娘一上来就提点研究火器的专才们,让他们研究燧发击发,有时候并非是燧发难以研制出来,而是没人想到而已。再比如后世的纸质定装弹药能提高火枪射速,也是经过人们反复使用后才摸索出来的,而三娘只需要提醒一下,将药量定装,就能少走很多弯路。

    而更明显的例子就是火炮制作,三娘直接提醒工匠,用泥模制作法来制作火炮,一下就将火炮制作技术提前了一百多年。还有火药的配方问题,黑火药不同比例的配方可用来做不同的用途,可分为推射药、爆炸药等等,三娘直接将成熟的火药配方比例告诉工匠们,自然得到的结果就是山东路的火器犀利非常。

    要知道三娘这个火药配方来自于后世,便是后世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候,英军用的就还是黑火药,只是英军的黑火药配方就是经过无数次试验和实战之后得来的最佳配方。推射药能让推射功能发挥到极致,所以英军火炮比清军打得远,爆炸药威力也是发挥到极致,所以英军火炮落地开花,威力惊人,清军不能抵挡。于是,同样都是使用黑火药,清军在火器上就完败英军。

    所以三娘开设百家科学堂,就是为了将她所知道的东西,能尽可能的传授开来,以加快科技树的攀登,让山东路在科技上保持优势。

    船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三娘等人都在楼船舱内,这内里布置得果真彷如济州自己住处静止堂一般,雕镂窗棂,黄幔垂帘,波斯地毯,羊毛毡垫一应俱全,内里家具皆是上等黄梨木,正是富丽堂皇,所需之物,美食醇酒一应俱全。

    丽卿号坐船只因安置得甚是舒适,是以几天的航程之内,倒也不如何辛苦,只是第三日上,北风大作,天寒地冻,船上有暖炉倒也不如何寒冷,只是风浪大作,略有些颠簸。

    到了第五日上,船队已经靠近燕京外海,此时燕京入海的几条河流都已经封冻,沿岸皆是滩涂、芦苇荡,并不适合大军登陆,好在李俊派出破冰船,破开沿岸冰块后,在海河南岸找到一块适合大军登陆的滩涂,于是船队便分批上岸。

    花了两天功夫后,先将骑军部队都送上岸去,包括骑军战马等一应器械,骑军迅速开出登陆点,在外围游弋,保护登陆场不受攻击。其实也没什么危险,这里几乎没有金军和辽军的身影,只有些渔猎的北地百姓在此,见得如此庞大的船队登陆,都吓呆了。

    骑军登岸后,对待北地百姓还算客气,又花钱向北地百姓买粮买新鲜蔬菜水果,是以北地百姓渐渐消除了戒备,听闻这支军马乃是山东路宋军,前来救援燕京的,北地辽人百姓更是欢欣鼓舞,不但主动带路,更加将自家储备的粮食、蔬菜水果拿出来贩卖给山东路军马。

    登陆后第五天,步军大部分已经登岸,便先修筑营寨、堑壕,将登陆场外围五里范围都建成营垒,稍后救出人来,还要往这里登船撤退的,是以此处营垒修建的坚固无比,一应粮草军需都安顿此处,身后又有战船火炮保护,是以坚不可摧。

    到了第六天上,外围游弋的骑军终于和金国女真游骑哨探相遇,两边都是轻装骑军,人数便是梁山军多一些。见得梁山宋军旗号后,女真金军还有些错愕,正打算上前问话时,梁山宋军便用弓箭招呼了过来。

    女真金军猝不及防,一伙二十多骑顿时被射翻五七个去。猝然遇袭,这些女真金军也当真凶悍,立刻打马冲锋,一边冲锋,一边用角弓还击。这边梁山宋军骑兵也不客气,一般的打马冲锋对射,两军对面直冲而来。堪堪要到面前,两军同时弃了弓箭,纷纷拔出近战兵刃来。

    女真金军都用四尺弯刀,并未使用铁浮屠等重骑军采用的狼牙棒、大锤、大斧等沉重兵刃,梁山骑军也是一般用弯刀,只是他们用的乃是四尺狗腿弯刀,便是三娘按后世著名的廓尔克弯刀设计的骑兵制式弯刀。这种刀符合力学原理,据说能一刀砍断牛头,相当锋锐。

    两边骑军人喊马嘶,交错而过,鲜血崩飞,残肢满天,一个照面过后,女真骑军便只剩下五六骑,领头的女真谋克也战死当场,剩下的女真骑军见敌人势大,慌忙四散逃走。

    不得不说女真骑军当真是骑术精湛,而且都是白山黑水中打猎出身的,甚是狡猾,他们分散逃走,梁上骑军分头追赶,最后也只追杀了三个人,剩下两人逃去无踪。梁山领头校尉见了,缓缓收拢哨骑,命人回报大营,自己统带哨骑继续往前哨探。

    此刻林冲等大将都已经登岸,便分开扎营,固守住营垒并登陆临时码头,将陆营和水营连成一片。天气寒冷,营内士卒都住牛皮帐篷,并砍伐周边树木搭建更暖和的木屋来居住。

    林冲在大营内得报后,便号令全军戒备,并增派哨骑前去哨探,便要先探明金军动向,再做定止。

    另一头女真哨骑逃回去两人后,便不约而同返回燕京外围女真大营内报信。女真金军统帅正是三娘大仇人粘罕,粘罕听闻靠海的海河南岸发现大批宋军后,登时大吃一惊,惊呼道:“宋辽乃是约盟之国,难道宋军大举前来救援辽国来了?”(未完待续。)

第圩二章未知来意遣兵探 先打再说挫敌锋

    却说金军帅帐内,南路金军统帅粘罕听闻海河南岸发现宋军哨骑,吃惊不小,帐内一众金军大将闻得此讯,也是一般的惊异非常,纷纷悄声议论。

    早前金军起兵攻辽时,便已经派遣使者南下联络宋廷,一同伐辽,宋廷上下虽然都有意联金伐辽,但无奈自己后院失火,方腊义军在江南声势日大,因此只能先掉头攻打方腊,正是攘外必先安内之举。

    在历史上宋军攻打方腊,只花了大半年时间,便平定了这场叛乱,是以随后童贯便率领平叛大军直接北上,会盟金军伐辽,结果饶是辽军被金军揍得奄奄一息,但就是残破的辽军还是屡败宋军,这让金军上下都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吗?

    是以,一开始金军还对所谓的中原上朝心怀敬意,但经过联宋伐辽之后,金军上下都看出了中原王朝的虚弱,导致后面辽国一灭,金军迅疾撕毁盟约,举兵南下伐宋。

    但此趟因为三娘的缘故,宋军在润州会战中,因粮草军需被烧毁,功亏一篑,后来又因为白莲教奉命通传宋军部署给方腊义军,是以童贯的宋军大队一直被拖在江南,自然就没有联金伐辽之事。是以,当听闻海河南岸出现宋军哨骑后,金军上下还是比较慎重,毕竟宋王朝乃是此刻第一大国,人口、钱粮都是非常富足的,若宋军来助辽国,金军也需要谨慎对待。

    粘罕正皱眉沉吟时,帐内军将中转出一人来,却是四太子金兀术,便是完颜宗弼,现任南路金军行军万户,只见他出班来,朗声说道:“元帅何故听闻有宋军哨骑前来,便如此忧虑?”

    粘罕迟疑道:“听闻中原宋人万万,乃我女真人千百倍,中原更是富庶之地,粮草器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宋国举国来援辽国,也不可小觑。”

    金兀术道:“元帅不必忧虑,早年我曾深入宋境,联络河北田虎以为臂助,但后来功败垂成,只因有梁山泊一丈青那贼婆娘从中作梗。虽然上趟计策失败,但我观中原宋军之内,除了那梁山泊军马之外,其余宋军皆如土鸡瓦狗耳。”

    粘罕沉吟道:“那梁山女贼一丈青大名,我也听闻过,传说诸路宋军围攻梁山,屡为她所败,最后宋朝皇帝不得不被迫降旨招安,准允她在山东路开藩镇。难道其余宋军就不能战了么?”

    金兀术哈哈笑道:“当年河北田虎,山东梁山,如今的江南方腊,这些都是宋国反叛乱军,便是这些区区乱军,宋**马进剿起来,尚且损兵折将,便连一伙江湖草莽都对付不了,如何能挡我大金精锐?”顿了顿金兀术犹疑了片刻道:“但若是对上山东路原来的梁山军马,还是要小心些。在田虎那里,我与他们交过手,战力确实强劲。”

    粘罕一拍脑门道:“乍闻此讯,一时间惊疑不定,都忘了一件要事。”帐内诸将都问道:“何事?”粘罕起身来到地图前,指着燕京道:“这股宋军出现的位置极为蹊跷,若是宋军来援辽国,不论是从河间府出兵还是从真定府出兵,都不可能出现在这沽河(即海河,古称沽河)海口以南,况且宋军历来缺马,我们这股哨骑遇上的宋军骑兵,甚是精锐,只怕不是河间府来的宋军。”

    说到这里,金兀术也醒悟过来,皱眉思索,喃喃说道:“是啊,宋军没道理放着北运河与西面大路坦途不走,而去走沽河以南那河湾、滩涂、沼泽众多的地方啊。”

    粘罕乃一军统帅,当机立断沉声道:“先不必揣测了,如今消息不多,难以决断,只能多派哨骑马军前去查探,这回多派些人马过去,定要查探清楚这股宋军的来意并军势多寡!”

    金兀术自告奋勇道:“元帅,我愿率领一千骑军前去查探!”粘罕道:“好,切记此去乃是查探宋军来意,不必死打硬拼!”金兀术应了,披挂整齐后,取齐军马,便率领一千轻骑精锐,往沽河而来。

    却说三娘在丽卿号坐船上并未登岸,林冲等人在岸上大营得了遭遇女真骑军消息后,便派人通传到船上来。公孙胜看了消息后,皱眉道:“不想这女真人当真仔细,便连沽河南岸这等沼泽、滩涂众多,难以大军行进之地,都派了哨骑前来哨探。”

    三娘冷冷的道:“听闻此趟统帅金军围攻燕京的乃是粘罕,这是我的大仇人,这贼子胆大心细,用兵乃是女真人中首屈一指的,自然会四面都派侦骑。”

    公孙胜见三娘咬牙切齿的样子,急忙劝道:“主公,此趟我们前来,主要策略乃是接应郑鹰兄弟等人,并非来此地与女真人拼个你死我活。”

    三娘咬牙道:“这个我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趟我军跨海而来,当速战速决,我不会拿两万军马性命开玩笑的。”顿了顿三娘续道:“若是遭遇了,我猜粘罕也会惊异如何此地出现了宋军,定然会派军马前来查探,传令林冲,教他统领军马,先给我重创来迎的金军!”

    公孙胜吃了一惊,道:“此刻我大宋尚未与金国开战,前趟遭遇厮杀可说是误会,但若他大军前来,我们再来厮杀,只恐引得两国开战。”

    三娘冷笑道:“女真人就是贱骨头,欺软怕硬的主儿,你若是好言和他说话,只怕他还以为是你弱小好欺。因此我们这一上来,便先迎头痛击他前部军马,教其不明我军虚实,即便要和他商议,放开一条路,让我们从燕京城内接出人来,也要先打了再说!”

    公孙胜明白过来,捻着胡须笑道:“原来主公是这般心思,好,我们就先打了在说话!”当下计议定了,便派遣传令兵驾船上岸传令给林冲,教其分出一部分骑军前去,准备在大营外围,海河南岸迎击金军,务必求得重创来犯之地。

    得了军令后,林冲不敢怠慢,当即升帐点将,统领女王龙骑兵、精锐骠骑兵的秦明、张清、董平、花荣,统领步军蛮牌兵的杨庭和、费嵩、韩柏、韩松,左翼大将杨志、王矮虎、丁得孙、龚旺,右翼大将刘唐、郑天寿、李忠、周通,中军大将穆弘、徐宁、朱仝、雷横,近卫护军大将吕方、郭盛,火器营大将轰天炮凌振、卞祥、叶青、唐斌,后军大将李应、马麟、欧鹏,等人都悉数到帐内聚齐。

    林冲见众将到齐,便说了遭遇金军的消息,也说了三娘的军令。说完后,数内花荣出班道:“近日查探后,海河南岸一片平原草地,左面是数条河流交叉之地,沼泽众多,右面多是芦苇荡,只要女真金军敢过了海河来,定可聚歼他们。只是不知女真人会来多少人马。”

    董平道:“这趟哨骑遭遇之战,女真哨骑不多,只有二十多人,闻得女真人军制,便是一个小谋克的哨骑,我猜女真金军不明我军来意,只会派军马来查探我军动向,至少派来千人以上的骑军来查探,但也不会超过三千之数,只因他那里要围困燕京,不会轻动大军前来。”

    林冲颔首道:“我也觉得他们会派遣三千左右的骑军前来,既然如此,诸将听我号令!”诸将一起应诺,林冲朗声喝道:“差拔前锋骑军大将花荣,领三百骠骑兵前出沽河南岸哨探搦战,若遇金军,将其引过沽河南岸来!”

    花荣大声领命,接了令旗,林冲续道:“差拔前锋骑军大将秦明、董平,领一千骠骑兵为后合接应,女真军马此来定然都是轻骑军马,就不必动用重骑兵了!”

    秦明、董平大声领命,张清自领剩下骑兵在大营内待机。林冲又道:“命步军杨庭和部并右翼刘唐部,统领蛮牌兵五百,精锐神臂弓手一千,埋伏在芦苇荡内,准备伏击女真骑军!”杨庭和与刘唐也是大声领命。

    林冲最后道:“其余诸将都在大营内整装待命!吕方、郭盛与我引一千骑军在大营外列阵等候消息!”众将一起领命,随后便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却说整备一夜,次日天明后,诸军都饱食了,花荣披挂齐整,便先领三百精锐骠骑兵前出,其余军马随后。海河之上梁山宋军早就搭起了几座浮桥,其实也不必搭什么浮桥的,已经是隆冬时节,海河上冻得瓷实,都可以行马,只不过三娘求稳,只怕天气忽然变化,若是变暖了,海河上冰层变薄,猝不及防下,战马或军士行走便会出意外,是以还是命林冲大队在海河上搭建了三座浮桥,都架在冰面上,以防万一。将来若是接了人出来,也是要过海河南撤上船的。

    花荣打出旗号来,上书大宋山东路前军先锋虎将,领三百骠骑兵前出海河北岸,便在三座浮桥头列阵,随即诸军都下马来,将养马力,花荣派出五队哨骑前去哨探。

    少时,只见数路哨骑皆返回,都道:“东北面来了千余女真金女,见了我们便放箭,我等见敌人势大,便先且退!”花荣闻言喝道:“众军备战!”当下三百骑军都上马,备好马弓战刀,只等接敌!(未完待续。)

第圩三章铁塔浮屠拐子马 雁翅金翎绛红袍

    却说金兀术统领一千女真骑军前来巡哨,他麾下这一千女真马军也是金军中的精锐骑兵。女真金军用兵之术,乃是以渤海、奚、契丹、北地汉人诸部族为主的步兵作正兵,而女真本族精锐皆为骑军,常分左、右拐子马作迂回侧击,用以对敌军包抄突击。骑军皆是一人数马,但拐子马却不是重甲骑兵,拐子马需做迂回包抄,是以属于中型骑兵。

    另有铁浮图一军则是女真重装骑兵的别称,也称铁塔兵,铁浮图乃是形容重甲骑士装束得如同铁塔一般。铁浮图每名战士、战马皆是精挑细选,人马都是孔武有力、强壮非常,是以方能披覆重甲,挥舞重型兵器如狼牙棒、开山斧等,作为中坚力量对敌军正面进行突击。

    铁浮屠军每三匹马用皮索相连,他们护甲厚重、攻坚能力强,堵墙而进。与拐子马两翼包抄的战术不同,铁浮图的任务主要是正面攻坚,其扮演的角色宛如现代战争中的坦克,这也是为什么要以牺牲骑兵的机动性为代价而装备如此厚重的铠甲并用皮索将战马互联的原因。

    是以这趟前来巡哨,金兀术带来的乃是拐子马骑兵,虽然也披覆铁甲,但甲具不重,马匹则是披了皮甲放箭,不似铁浮屠那般人批三层重甲,马也披铁甲。

    金兀术一路四散拐子马哨探,直哨到海河岸边。海河此时乃是称沽河,上游清河合淇、漳、洹、滱、易、濡、沽、滹沱等水同入海河,此时乃是北宋末年小冰期末年,冬季常天气寒冷,海河水势平缓之处常结冰封冻,而上游水来,形成冰坝造成堰塞湖,是以海河常常冬季也会泛滥,海河入海口处常常河水泛滥,水道纵横,多泥滩、沼泽。

    金兀术也是一员名将,攻打燕京多时,对左近地理也尽熟知,他猜想若是有宋军往海河南岸而来,必然选择地势较高之处,是以哨探之时,只拣地势高的方向巡哨而来。三娘大军登岸后,也是避开泥滩、沼泽,选择地势较高的海河南岸作为登陆场,并结营以为根本,是以金兀术巡哨方向倒也猜中。

    巡哨半日,忽悠前出的拐子马回来禀报,直说东南五里处,海河封冻之段,有宋军数百骑军列阵,河上还搭了三座浮桥。闻报后,金兀术顿时皱眉,这伙宋军却是哪里来的?如此大胆,只数百骑便敢深入辽境,难道只是前来打野谷的?

    这北宋时期,北边诸部生存环境恶劣,女真人、奚人、渤海人等诸部常常互相派遣骑兵突袭对方营地,抢劫钱粮、掳劫人口,谓之打野谷,听闻宋辽未缔结檀渊之盟前,也经常互相派出军马,互打野谷。

    打野谷这念头一闪而过,金兀术暗笑道:“此处沽河常常泛滥,人口稀少,土地皆是泥滩、沼泽,宋军要打野谷也要到人口稠密之处去,来这里有什么用?”左思右想也猜不透宋军来意,金兀术便号令先收拢哨探军马,整齐军马,分左右两翼,随后便往浮桥之处而来。

    花荣那里等了一上午也不见金兵,正待回师时,却见远方小股烟尘闪过,举目细望,隐约见得十余骑掠过,便知此乃金军哨骑,既然哨骑侦知,随后大队必然前来。当下花荣喝命麾下三百骠骑兵准备,匆匆食用了些干粮,养足气力。

    一顿饭功夫之后,远方烟尘大作起来,花荣便喝命诸军上马,备好马弓、弯刀,准备接仗。不多时,一杆纹绣了海东青图样的金绣羽纛大旗出现在远方,随之而来的却是千余杀气腾腾的女真骑兵。

    女真人好白色,身上战袍、裘帽皆白,而身上铁甲青黑,一黑一白之见,倒是显明他们来自白山黑水之间。见得远方黑白相间的骑兵杀过来,花荣不慌不忙号令三百骠骑兵过了浮桥列阵。

    此处地势平坦,远远的金兀术就见到了这伙胆大包天的宋军骑兵,果然如同一般宋军一样,这伙宋军也是宋军服色,只因宋军尚红,远处宋军骑兵皆是红色战袍,看起来便是一片绛红色,人人皆是凤翅盔、鱼鳞甲,正是宋军精锐骑兵的象征。

    金兀术见了一声唿哨,朗声喝道:“儿郎们,宋军胆大妄为,杀我哨骑,不必答话,直冲过去,将这伙宋军杀光!”一众拐子马咆哮呐喊起来,打马急冲而上。

    却不想方才冲了一半,那些宋军骑兵却缓缓调转马头,分三路过了浮桥,跑到海河南岸列阵去了。金兀术见了,顿时大怒,暗道:“好狡猾的宋人,到了南岸列阵,也不知南岸有无埋伏,敌情不明,却不能轻动。”

    金兀术也算是名将,见敌人过河布阵,也不敢轻易下令过河突击,当下号令拐子马硬生生的停下脚步,在北岸先列阵观望。拐子马们好不容易提升起来了战意,战马也是冲起了速度,却硬生生的打断,心头皆是郁闷愤恨不已,都鹰视环顾,只恶狠狠的盯着南岸那群宋军骑兵,恨不得将对方生生撕碎。

    金兀术坐在马背上,打马在阵后来回疾奔观望,却见南岸一片平坦,也不见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南岸右侧里许之处有一片芦苇荡,不知深浅,只恐有埋伏。

    沉吟片刻后,金兀术召来自己麾下一名谋克道:“带你部三百兵马,给我冲过去与宋军接仗,若是宋军有埋伏,我自当引兵接应。”那谋克大声领命,勒转马头,一声唿哨之后,带同所部三百拐子马,如风一般,咆哮呼喝着出阵而来,只望南岸冲了过来。

    花荣看了后,暗暗点头道:“这金将果然小心,不肯全军过河来,看来要先击败面前这伙骑兵,方能引得他过来。”当下也是一声唿哨,宋军骠骑兵皆勒转马头迅疾而退,不住的回头放箭,准备杀回马枪,这是骠骑兵惯用的战术。

    那谋克统领三百骑兵过了浮桥,见宋军骑兵放箭后退,当下喝命追击上去,金军骑兵人披铁甲,马披皮甲,不似骠骑兵般,士兵都是轻便的鱼鳞细甲,而马根本就没有披甲,只是马头马胸部位配置了放箭的软甲而已,两边马匹也都是雄峻的河曲马,马速差距不大,是以金国骑兵一时间也追不上宋军。

    两厢追逐起来之后,都难以保持阵型,特别是金国女真骑兵,跑得快的渐渐突前,跑得慢的便渐渐堕后。追逐了一炷香功夫后,花荣见得女真骑兵阵型已乱,当即一声呼啸,梁山宋军骑兵便立时分为左右两路,兜个弧线,转身杀了回来。

    金兀术起初见宋军骑兵只顾奔逃,心头还洋洋得意,但越看越觉得心惊,再细看那伙宋军骑兵的骑术后,金兀术倒吸一口凉气,这伙骑兵很像当年在田虎那里,将自己一百精锐护卫杀得干干净净的梁山骑兵啊,因为不论是田虎军还是宋军中,金兀术都没见过骑术如此精湛的骑兵!

    果然,正当北岸女真骑兵见自家骑兵追着宋军骑兵奔逃而欢呼之时,宋军骑兵在烟尘之中已经悄然勒转马头,开始杀出回马枪来,左右分两路,兜个弧线出来,像两把尖刀一般,直插已经成了一条线的金军骑兵中段!

    金兀术眼瞳圆睁起来,只见烟尘中两路宋军骑兵兜截回来,南岸那统兵的谋克不及变阵,金军骑兵便被宋军骑兵狠狠的截为两段,很快绞杀在一起,宋军轻便,来去如风,凿穿之后,便直掠而过,那古怪的四尺狗腿弯刀非常适合劈砍,掠阵截杀而去后,金军顿时损失数十骑马军,而宋军则只有十余骑堕马。

    宋军奔出里许后又调转马头来,再杀一个回马枪,又杀伤金军三十余骑。金兀术在北岸远远看了,顿时明白宋军骑兵的战术,便是靠着他的骑兵比拐子马轻便、灵活,如此反复冲掠、兜杀,而金军则是中型骑兵,马速不占上风。

    金兀术看了顿时大怒,知道要留下这伙宋军骑兵来,就必须人数比他多,四散兜截住,才能将这伙宋军骑兵歼灭。金兀术脸上火辣辣的,暗想若是自己统领一千骑兵都奈何不了三百宋军骑兵,回去后如何面对一众金军将士?

    这金兀术虽然是金国名将,但性格上也有弱点,便是有时候他会轻敌冲动,也会为了脸面不顾一切,这也是后来他会在黄天荡中伏的原因之一。

    当下金兀术按耐不住,当即大声喝名,北岸剩下的七百女真骑兵也呼啸着,冲过浮桥,望南岸而来,准备四散兜截,定要歼灭这伙宋军骑兵不可。

    堪堪金兀术统领兵马过了浮桥,七百骑马军呼啸着直冲而来,花荣见了便呼哨一声,宋军骑兵纷纷扭头便跑,直朝南岸右侧那一片芦苇荡疾奔过去,此时不论是金兀术还是普通金军拐子马都杀红了眼,那里还顾什么,都呼啦啦的催马只顾追将上去,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伙骑兵!

    堪堪追到芦苇荡两三里之处,只听得芦苇荡内三声炮响,只听得一阵阵尖利的啸声从芦苇荡中传来,跟着只见百余道火光冲天而起,拖着长长的烈焰,只望金军骑兵飞来……(未完待续。)

第圩四章遣使探问讨公道 虚张声势借假兵

    对于梁山宋军的火器,金兀术原也多听闻其大名,在田虎那里之时,只因梁山对田虎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是以金兀术并未见得这传说中的梁山火器是何等威力,现下倒是让他扎扎实实的见识了一回。

    数百枚奔雷火箭急袭而来,在金军骑兵的冲锋阵线上炸响开来,顿时阵线内外一片火海,爆炸火箭带来了铁屑、铁钉四散飞舞的血海,燃烧火箭带来了火油、油脂四溅燃烧的火海,金军彻底体验了一回血与火的洗礼。

    金兀术跑在后面,并未卷入前面那可怕的一片血火之海,他与后卫骑兵勒定马匹后,一起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来自白山黑水之间的这群渔猎民族,彻底被科学的力量震撼了。

    “妖术!宋军用了妖术!他们是一群萨满巫师!”活着的后卫骑兵在看到前锋骑兵带着满身火球往后奔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句话似乎有魔力一般,迅速传了开来,精锐的拐子马骑兵动摇了,他们开始扭转马头逃走,只想逃离眼前的萨满诅咒之术,便连金兀术都阻挡不住。

    金军骑兵四散奔逃,花荣见状长枪一指,梁山骑兵纷纷调转马头追击,后方埋伏的骑兵也加入了追击之中。只因金军乍见这种火器,就如同后世印加人第一次见火枪一样,溃败得太快了,以至于芦苇荡的步军内并后方的支援骑军都未能赶上追杀的行列。最后花荣部马军追过浮桥,追杀金军十余里地后,见得粘罕派遣的一队接应金军到来,方才收兵返回。

    是役歼灭金军拐子马骑兵五百余人,俘获一百余人,得战马一百余匹,盔甲、器械若干,梁山骑兵伤亡不过八十余人,可谓大获全胜。

    却说金兀术那里逃出十余里地来,见得前方烟尘大起,粘罕的军旗大纛出现在前方,心头方才略定。两军会合之后,金兀术恨恨不平,只想翻身杀回去,却不想花荣骑军见得金军大队到来,便一个呼哨,勒马都退军走了,金兀术待要追赶,却被粘罕派传令兵叫住。

    金兀术逃得一身臭汗,头盔歪斜,狼狈不堪,来到中军见了粘罕后,将适才情形说了一遍,末了恨恨道:“来的便是梁山宋军,他那里用了火器,那火器犀利非常,宋国之内也只有梁山宋军方有。”

    粘罕皱眉道:“我大金国与梁山宋军素无仇怨,为何她会派兵马到此偷袭我军?”粘罕当年射死陈丽卿,只因三娘与陈丽卿都是扮作辽人,粘罕并不知道自己是三娘的大仇人,更不知道三娘熟知历史,对将来金军南侵中原恨意甚深。

    金兀术也是皱眉道:“听闻这些年山东路梁山宋军常与燕京耶律大石等辽军商贸,或许两家早有盟约,如今燕京被围,她便来应援也说不一定。”

    粘罕沉吟片刻道:“今日哨探之战,虽然尚不清楚这梁山军马来了多少,又是从哪里来的,但总要先弄明白她为何而来,若是前来应援的,自不必说,咱们便与她厮杀便是,但若是为了其他缘由而来,总该弄个明白,若能不与她一战便是最好,否则我们就算打下燕京,折损也必定不小。是以眼下便派使节过去,一来探问来意,二来探她虚实,三来便是为被袭身亡的郎儿们讨个公道。”

    金兀术也收起了先前的傲慢,他也被梁山宋军的火器犀利给震撼了,当下颔首道:“元帅计较的是,儿郎们不怕一战,但总要明白为何而战,敌军军势如何更要探明,方可做周全之策。此去我军被袭在先,便站住了道理,宋人喜欢讲道理,我们便和她讲道理!”

    当下两个商议了,粘罕派了麾下一名女真谋克为使者,另有一名北地汉人商贾为通译,另派了十几名金军骑兵为护卫,打着使节旗号先去宋军那里出使,但要问明缘由。

    再说花荣收兵而回,林冲在登陆滩头中军大营内闻报后,大喜过望,便记下花荣等军将功劳。数内董平出班道:“如今金军被我杀败,想来定会再起大军前来报复,当全军戒备。”

    林冲却笑道:“大军自然要戒备,但金军却不一定敢来报复。一来他并不知道我军虚实,二来我军这回用了奔雷火箭等火器,定会教他忌惮非凡,因此金军大将若是持重之人主持,定然会先遣使前来,探问清楚再做打算。”

    董平皱眉道:“若是他那里有使节前来,定要入营,我等虚实若是被他知晓,定然不妥。”

    林冲笑道:“不必忧虑,主公早有定策,此战先打得金军胆寒,不敢轻动,接下来若是有使节前来,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定教金军不敢小觑我等。而我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接应燕京城内的郑鹰等兄弟,自然不必与金军拼个你死我活,知晓教金军知晓我等来意乃是为了接人,而金军要城,我们要人,只为郑鹰等区区数千人,金军定然也不会拼死力战。”

    董平等将皆颔首称是,杨庭和恨恨的道:“只可惜不能杀败粘罕这贼子,与丽卿妹子报仇。”林冲安慰道:“陈娘子大仇,我梁山上下皆铭记于心,但此刻我们跨海远来,尚不是报仇之时。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出数年,定会教这粘罕授首!”当下计议定了,诸将便按林冲吩咐行事起来。

    果然过了半天功夫,将近黄昏之时,金军使节到了海河浮桥头上,守桥的宋军骑军便报来中军,林冲闻言笑谓诸将:“冤家上门来了,诸位按计策行事!”诸将轰然领命。

    当下花荣领一支骑军便去迎接,到了桥头接住十余骑金军使节队伍,便带着他们往南而来。过了浮桥南行七八里地头,那金军使节并北地汉人商贾通译都见得一路上往来都是宋军骑兵,打着火把陆续开进,一路上连绵不绝,宛如长蛇一般,火把星星点点不计其数。

    那金军使节看了暗暗乍舌,暗想道:“这许多梁山宋军骑军在这里,看来不下两三万骑。”这金军使节却不知道此乃林冲并一干骑军将领设下的障眼法,便是教数千骑军都打火把,便在路上绕圈而行,当前队到了前方之后,熄灭火把,绕道后面来,又打起火把来,再走一遍来路,一次循环,黄昏暗夜里看起来便好似又两三万骑军在行军一般。

    到了摊头联营那里,更是让金军使节大吃一惊,只见这里联营十余里,营内火把篝火如同天上繁星一般,营地内士兵唱着嘹亮的军歌,声震四野,不知道有多少军马在大营之内。

    那金军使节见了,背上暗出冷汗,心想道:“他这里联营十余里,如此多的火把与篝火,只怕步军兵马不下六七万的,算是骑军三两万人,只怕来到此地的军马总有七八万了。”这金国使节却不知晓,这也是林冲等人按三娘计策布下的疑兵之计,许多地方只是点起了篝火、火把,却并没有那么多军兵。

    进到大营之内,此处地势稍高,一眼便见得远处海面上,冰封一片之上,也有一大片火光,如同天上繁星一般,在海面上浮动着,那金军使节见了大惊失色,急忙问道:“那海面上是什么?”

    那北地汉人商贾传译了,花荣暗暗好笑,心道:“正愁你不问来。”当下道:“我等梁山军马便是乘数千艘大海船跨海而来,海面上那一大片火光便是我军大海船在那里。”

    听了传译,金国使节惊得呆了,心头暗道:“原来这些宋军是渡海而来,难怪陆路侦骑都未曾探知有这么一大股军马北上。要运来这许多军马,不知宋军要干什么?”

    到了中军大营之内,只见林冲等二十多名大将领皆盔甲在身,威风凛凛的安坐帐***外近卫皆明刀明枪,铠甲鲜明,气势非凡,教那金国使节看了暗想道:“果然是中原上**威赫赫。”

    在帐内参见了林冲,那金国使节便道:“金国粘罕元帅帐下使节见过宋国元帅,敢问元帅,如今我大金国并未与宋国开战,为何军马到此,还袭杀我军哨骑数百人?难道贵军便是要与我大金国开战么?”

    林冲淡淡道:“此趟前来,只因你金军围了燕京,我山东路宋军之内,有数千山东路商民被困在燕京城内,此趟前来乃是为了接应他们回去。远道而来,只为接应我山东路商民,并无开战之意。今日偶然遭遇你们的哨骑,只因两家言语不通,因此互有杀伤,并非要与金国开战。”

    这金国使节乃是粘罕帐下素有智计、精明之人,但也只是比其他女真人略微聪明些,听了林冲的话后,暗忖道:“你说得好听,什么远道而来接应商民,定然是想救应燕京的辽人,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便扣住你的话头,看你如何说。”

    当下金国使节道:“既然是为了接应燕京城内商民而来,贵军便该当先遣使前去商议,我金国与贵军素无仇怨,也不会擅开刀兵。但此趟乃是贵军先袭杀我哨骑,此来定要讨个公道!”

    林冲假意哈哈干笑两声道:“你们要什么样的公道?!”(未完待续。)

第圩五章各取所需不相害 宋金结盟有算计

    大帐内,烛火一明一暗之间,那金国使节道:“宋金两国素无仇怨,前番还有我国使者出使宋廷,相约一同伐辽,共分其地,可惜未能成事,如今既然贵国有商民在燕京,小将以为,商议妥当,自然放还。但被你们无辜袭杀的我军哨骑,定要还个公道来。既然是两军言语不通,以致误会,那便请贵军赔偿我们一笔钱粮,用以抚恤阵亡、受伤士卒,那这件事便算了。”

    林冲冷笑道:“若我们不赔偿呢?”金国使者大声道:“那我大金国便与贵军开战,我大金军马百万,战将千员,便是在燕京附近兵马都有三十万,并力攻打过来,贵军定然败亡!”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皆是怒目而视,都纷纷拔剑要杀了这人,但林冲挥挥手压住,还是冷笑道:“贵使以为赔偿多少钱粮为好呢?”那金国使者只道林冲服软了,开口便道:“死者百两,伤者五十两,领赔付安家费一共二十万两,所耗钱粮共计……”

    林冲大怒,豹子头怒目圆睁,环眼怒视,拍案打断大喝道:“你要战,我便战,休得多话!”回头对一旁董平喝问道:“白天里共捉得多少女真人俘虏?”

    董平大声道:“连带受伤的一共捉得女真人七十八人!”林冲大声道:“好!明早三更造饭,四更都饱食,全军誓师,便在军前将这七十八个女真人斩首祭旗,然后全军北上,攻打金军!”帐内诸将皆轰然称是。

    那金国使节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伙宋军如此大胆,当下急忙道:“元帅且慢,切莫动怒,有话好说。”林冲怒道:“还有何话好说?第一趟哨骑遭遇,相互袭杀,互有死伤,第二趟你们金军便是专门前来厮杀的,两家交兵都有死伤,那我们的士卒死伤了,你们也赔偿么?”

    那金国使节,默然不语,片刻后才道:“贵军不愿赔偿,小将回去禀明我家大帅便是了,我家粘罕元帅自有定夺。若是元帅能放回我们那七十八名被俘将士,我家粘罕元帅定会感激不尽。”

    林冲哼了一声道:“不行,若是两家开战,这七十八人便是用来祭旗的。”金国使节哭丧着脸道:“贵军既然是来接应商民的,何苦两家兵戎相见?”

    林冲摸着鼻子笑道:“你能做得了主么?若是能做主,我们便坐下来商议,若是商议妥当,我们要人,你们要城,各不相害。”那金国使节此来只是打探虚实,哪里有什么实权商谈此等大事?当下微微尴尬一笑道:“宋军元帅莫慌,待小将回去禀明主上,再来商议。”

    林冲打个哈欠道:“要来商谈便快些,最好连夜安排,否则天亮之后,我船上还有兵马要登岸来,便要往前推进了。”金国使节闻言吃了一惊,此间已经有七八万人马了,明天还有军马要登岸?那岂不是超过了围困燕京的金军十万人马了?就为接个商民,用得着这许多人马么?

    金国使节心头焦虑,只顾要赶回去通禀消息,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便连茶都不喝,就带着人火急离营往回赶去。

    十余人快马一个多时辰赶回金军大营,见得粘罕后,便将所见都说了,末了将林冲来意也说了,更说了宋军态度强硬,对袭击金国哨骑之事根本讨不来什么公道。闻言金兀术冷笑道:“若真是来接应燕京商民用得到这许多人马么?我看宋人包藏祸心,定然是想来应援燕京辽人的。”

    粘罕却沉吟不语,半晌后才开口问道:“此去可曾见得宋人海船?”那使者道:“只因天黑未能见得全貌,但见冰封海面上,一片火光如同天上繁星,想来船只不少。”

    金兀术问道:“元帅何以问起宋军海船?”粘罕叹口气,眉头紧锁道:“宋人器械精巧,人力物力乃金国百倍,若说他们能造出许多大海船来,将十余万军马走海路送到此处来,我一点也不惊奇。但可虑的是,将来我大金国沿海辽东之地,便处处都可能遭受宋军海路侵扰了。”

    帐内一众金将闻言都是默然不语,此刻尚未有人想到敌人会从海上打过来,若宋军真有这般能力,那金国将来辽东半岛之地,三面环海便处处都是漏洞了。

    金兀术却还有些不信,口中直道:“元帅切莫忧虑,我却不信这宋军能送十万军马走海路而来,是想这燕京外海之上,冰封海面,他那船只如何能进?定然是宋军又用了什么障眼法来。”

    粘罕摇摇头道:“宋军不可小觑,他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奇人异事不少,说不定宋人真有冰上前行的海船呢?我等不知海事,就不能胡乱臆测。”

    金兀术道:“若是如此,今后只能沿岸多筑烽火台,见得海上来敌,便举烽火示警,就近集结兵马阻拦。”粘罕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我北地军民人人尚武,今后教沿海各地军民多备海路,以防不测。”

    正说时,帐下转入一人来,便朗声笑道:“元帅莫慌,那宋人定然是虚张声势。”众将一看,来人却是新降辽将郭药师,此人乃是北地汉人,曾为辽国大将,因献关投金,如今已经成了金国大将。

    见来的是郭药师,粘罕便问道:“怨帅有何高见?”郭药师道:“听闻宋军乘海船,走海路来了十万军马,这我却是不信的。只因我久在辽地,也常有南方宋国商人乘海船前来燕地贩售货物,所见海船最大的也只不过一二百料,能搭载数千斤货物,并水手数十人。小将也曾问过他们,南方最大的海船有多大,那些商民多来自泉州,直说泉州乃是大宋海贸最繁茂之处,那里最大的海船也不过三五百料,宋国官军海船也只不过三百料的海船居多。”

    粘罕闻言,眼前一亮道:“愿闻其详。”郭药师续道:“大宋虽然人力物力颇多,但也多行陆路,海上其实并不看重,也只是江南泉州等地,只因有海上商贸往来,是以才有海上的水师,其实也不会走很远,多是内河水师。盖因建造一艘大海船,所费颇多,听闻只要造一艘三百料海船便需上好大木数千根,所需花费在七八千贯,每船最多能搭载一百余人。若按此算,要备建运送十万军马远航的船队,所需花费只怕大宋一年的岁入都不够,更何况这许多军马还需要多少海船运送粮草?我看就算宋国再有钱粮,也是支应不起的。”

    粘罕一拍大腿笑道:“还是怨帅所言甚是,一席话令人茅塞顿开。”金兀术问道:“那这支宋军从何而来?”郭药师笑道:“宋军虽然不可能运送十万军马走海路而来,但集结船只,送个七八千人马到来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那金国使节皱眉道:“不可能只有七八千人马,我看的清楚,往来骑军便有三四万人马。”郭药师笑道:“此乃障眼法尔,试想贵使到他那里时,已经天黑,宋军若是虚张声势,教骑军打着火把走个圈,来回不歇的绕圈走,三四千人也能看似三四万人来。至于所见联营便更是简单,想来多数都是空营,内里只有数十人虚张灯火,以为疑兵而已。”

    金兀术此时也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道:“险些被他们骗了,宋人果然狡诈!”顿了顿金兀术道:“既然这股宋军只有数千之众,元帅可命我再提一二万军马过去,将他们一鼓作气,尽数歼灭,也好出了这口恶气。”

    郭药师却摆摆手,阴测测的一笑道:“此时也只是我等揣测,既然他说要来燕京接他商民,我们便答应他来,约定明日放开燕京东面城门,教他们前去那里接人,而后我等军马皆布置左近,若是看得他兵马当真不多,便可一鼓作气灭了这群大胆包天的宋军,若是他真有许多军马,不可力敌,便做个顺水人情,放他商民离开,与我也无损。”

    粘罕却皱眉道:“如今我大金与宋军未曾开战,如此灭他一路军马,定然开两国战端,只恐坏了主上大事。”郭药师摇头道:“宋人懦弱,我猜他这股军马也是擅自北上,若真是宋军出动,宋廷也会先知会我等,灭了他们这股军马,宋廷也不会多说什么。”

    打定主意后,粘罕正待命那金国使节再回去传令,然后全军便要按郭药师所言行事,却在这时,又来了一位金国大臣,拿了大金皇帝旨意,直入营内。

    粘罕等将急忙接旨,那大臣将旨意说了之后,诸将不禁面面相觑,原来这旨意上说的却是宋国已经答允与金国结盟,共同伐辽,今后两家军马便为联军,一同出兵辽国云云。

    接了旨意之后,粘罕问那金国大臣道:“何以宋军忽然与我军结盟?此前不是因他国中反叛未平,一直迟迟不敢答允的么?再者如今辽军已经被我大军打得奄奄一息,又何必再要宋军前来分一杯羹?”

    那金国大臣笑道:“此乃陛下旨意,另有陛下一封手书与元帅,元帅看了之后便知。”当下那大臣将一封书信呈上,粘罕恭恭敬敬接了后,望北拜了拜,方才拆开看了。(未完待续。)

第圩六章先谋正事预则立 再图内应未为晚

    看完之后,粘罕哈哈笑道:“陛下果然神机妙算,我等不如也。”金兀术等都摸头不着脑,当下粘罕遣退左右,单独将书信与金兀术看了后,金兀术又惊又喜道:“原来陛下此刻已经开始部署南下之事了啊。”

    粘罕笑道:“不错,此时与宋军结盟,看似无用,但却意味深远,只因我等未曾与宋军大队交手,不知虚实,昨天小股兵马交锋虽有小败,但却是败于那梁山宋军之手。此刻结盟,陛下之意,一则便是教宋军北上来,观其虚实,二则便是麻痹宋军,待得辽军一灭,我军便可以盟约完结为口实,趁宋军精锐皆在北地,一鼓聚歼宋军精锐,而后南下侵攻中原,便再无阻力了。”

    金兀术沉吟片刻后,也有些忧虑的问道:“若是宋军战力强悍呢?”粘罕笑道:“既然定了盟约,若是宋军势大,那就让宋军占些辽地,得些好处,宋金永为兄弟之邦,便用盟约缚住宋军手脚便是了。他宋廷之内,文人主政,听闻这些文人还是比较看重脸面,这等两国约盟大事上,还是不会背信弃义的。”

    金兀术道:“那梁山宋军那边该当如何?”金兀术叹口气道:“既然有了盟约,两家便要联兵伐辽,前番厮杀都互有损伤,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笔帐我们先记下,将来再讨还便是。陛下意思便是将燕京留下,先围而不攻,待得宋军来了,请宋军攻城便是,既然梁山宋军已经到了这里,便派使者说明原委,他要接人也好,要攻城也罢,都交给他们好了,我们作壁上观便可。不过被他俘虏的七十八人都要讨回来,便派人去联络宋军,说明利害!”

    当下商议定了,两个便派了使者,将金国皇帝旨意带了,便再次出使宋营去了。

    却说林冲那里,三更天时分听闻金国使节回来,便急忙升帐召见,那使者将金国皇帝旨意说了,林冲等将也是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宋金居然结盟伐辽了。

    当下林冲先命人款待金国使者,他那里不敢怠慢,便命人将消息连夜送往丽卿号去了。

    丽卿号上,三娘酣睡至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方才梳洗更衣罢了,便有琼英前来禀报道:“黎明前有林教头派来传消息之人,已经等了三四个时辰了。”

    三娘正在镜前,玉莲替她梳头,闻言微微皱眉道:“为何不叫醒我?”琼英道:“公孙道长便先听了消息,直说这消息无关大碍,是以未曾惊扰主公。”三娘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消息?”

    琼英道:“听闻是金国使节带来了宋金两国结盟伐辽的消息。”听得此言,三娘嘿了一声笑道:“的确如公孙道长所言,宋金结盟与否,与我山东路无关大碍。”

    梳洗更衣后,三娘便来到前舱堂内,见了那传递消息的小校,看了林冲的手书后,一旁公孙胜道:“宋金此刻结盟,想必是宋廷与方腊那里已经分出胜负,宋廷只望能靠结盟伐辽,收复燕云十六州来。”

    三娘皱眉道:“此趟北上也是大意了,燕京那里郑鹰的信鸽棚头已然不能放出消息来,我们海上这里也是许久没有信鸽传递消息过来,想必是信鸽未曾走过海路,许多信鸽都走岔了。也不知道这些时日江南战况如何。”

    公孙胜沉吟道:“尚能启用的最近信鸽棚头便在蓟州,可差轻骑去蓟州那里打探消息。”顿了顿公孙胜又道:“既然金国派遣使者前来,说明宋金结盟的消息,想必是不愿意与我军刀兵相见,看来此趟从燕京城内接出郑鹰等兄弟来,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三娘沉吟片刻后,便吩咐道:“可让林冲先回复金国使节,既然两国结盟,那我们两军自然可握手言和,但要女真人答允我们去燕京城接回商民,那被我们俘虏的七十八个女真人可以放回去给他们。若女真人还有什么无理要求,大可直接拒绝。我们先把要办的正事给办完了,其余的事要等有了朝廷正式旨意再说。”

    当下报信的小校领命去了,三娘思忖片刻后,又吩咐玉莲取来笔墨纸砚,随后手书一封,用火漆封了,吩咐道:“请道长派人传信与我师兄,教那杨庭和亲自手持书信去燕京城内见那北辽皇帝,当年我与他有旧,看了书信,他必定会差人将郑鹰等兄弟安然送出城来。”

    又转念一想,三娘改口道:“罢了,还是命巡哨船去岸上大营将杨庭和接来此间,我亲自与他吩咐。”公孙胜应了便按三娘吩咐,差人去接杨庭和。

    两个时辰之后,杨庭和到了丽卿号上,前舱堂内见了三娘,奉茶已了,三娘将手书交给杨庭和道:“此间就你我与那北辽皇帝,便是此前的晋王相识,你拿了我的书信前去,他看了书信自然会将郑鹰等兄弟送出城来。”顿了顿三娘又道:“我这书信上写了劝说晋王随我等南下的话,他看了若是肯乔装出走,便一同接应出来,随我等一同南下便是了。”

    杨庭和不明所以问道:“要接这晋王南下却是为何?”三娘道:“晋王守燕京三载,北地军民皆信服于他,晋王北地声望无出其右者,燕京迟早城破,不如将他接回山东路去,将来我军大举北伐之时,一来师出有名,二来可靠他声望,得北地军民助力。”

    公孙胜颔首道:“主公计较得是,虽然辽国覆亡在即,但破船也有三千钉,金国占了辽地之后,定会有心怀故国的辽人举事,或暗地里潜伏,只等机会复国,将来我军若能北伐金国,有晋王这枚棋子在手,可省不少事来。”

    杨庭和道:“原来如此,此去定当竭力将晋王接应出来。但若是他不肯弃他军民前来,又当如何?”三娘也知道晋王那烂好人的脾气,如今他如何肯弃了燕京城军民单独逃命?想到这里,三娘叹口气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最后三娘嘱咐道:“虽然金国遣使来说了宋金两国结盟之事,便有示好之意,但金国乃虎狼之国,此去也要防他一手,教林冲差拔三千军马护送你们过去,大队军马随后接应,金人看我势大,必不敢有所异动。”

    当下商议定了,杨庭和便辞出,自乘船回大营去了。杨庭和走后,公孙胜见三娘依旧眉头紧锁,便道:“主公可是还在为那北辽皇帝之事忧虑?”

    三娘颔首道:“正是,我这人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晋王这枚棋子若能为我所用,将来北伐必定大有裨益,但这趟就怕他这人仁义过头,不肯离开燕京啊。”

    公孙胜沉吟片刻后道:“我与乔道清、神驹马灵三个都在这里,愿留在北地接应这晋王,若将来城破,我三个便接应他出来便是了。”

    三娘颔首道:“道长、乔道清、马灵三个出手,定然能将人接出,但就怕燕京城到时候兵荒马乱的,金军势大,恐有不测。”跟着三娘沉吟半晌后,忽然灵机一动道:“道长,你们三个今晚便去金军大营内,找一个人来,将他带回来,若有此人为内应,我等便事成一半。”

    公孙胜奇道:“不只是何人?”三娘笑道:“便是将来的三姓家奴郭药师!”

    与此同时,金军大营内,郭药师正在与一众旧部,帐内畅饮,猛然间打个哆嗦,喷嚏连打几个,揉揉鼻子暗暗道:“他娘的,不知何人背后说老子。”

    吃喝了半日功夫,郭药师安睡片刻后,被心腹小校叫醒,直说粘罕元帅有请。粘罕乃是自己的恩主,郭药师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梳洗了,披挂整齐,便去相见。

    到了粘罕大帐内见了,粘罕道:“宋军那里已经回了书信,原来他们这一伙正是山东路的梁山宋军,此来便是接应燕京城内三千多名山东路商民的。如今统军的林冲回信来,便说请我等放开东门,他们提带兵马自去接人。”

    郭药师奇道:“辽人能放那些汉人商民出城么?”粘罕道:“我也觉着疑惑,但书信上说了,他们自有办法,只消我们让开条路便是了。本帅拿不定主意,是以请你来商议。”

    没等郭药师开口,一旁金兀术道:“只怕我们这里放开条路,他梁山宋军那里便将粮草器械送进城去,支援给辽人了。切莫忘了,这梁山与燕京可是往来通商三载有余,光商民留在燕京的便有三千多人啊。”

    郭药师闻言却道:“郎君不必多虑,此刻金宋既然已经结盟,宋廷最想的便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这燕京是志在必得,即便这梁山军马送粮草器械进去,也不必管他,反正按陛下的意思便是,教宋军打一打燕京,好看看宋军虚实。她若是送粮草进去更好,也省得辽人支撑不到宋军到来的那一天。”

    粘罕道:“正合我意,昨夜得了金宋结盟消息后,宋廷那边之意乃是,他们就算出兵到燕京,最快也要到明年开春,便请我金军先围而不攻,但我军围城所耗钱粮,都由宋廷支给。哈哈,宋人还真是大方,一开口就是我们的粮草全都包了,到时候还可支付一笔赎城费,便是请我金国放弃燕京。主上顺水推舟,便答允了,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圩七章二仙山名无虚传 四海伏波有实据

    金兀术与郭药师也都笑了起来,粘罕续道:“此前我还怕燕京粮草支撑不住,宋军来了之后兵不血刃便占了燕京,便少了两家厮杀一场的精彩,既然梁山宋军要去送粮,便是再好不过,就怕她不送。”

    郭药师献媚道:“元帅成竹在胸,小将也是这个意思。辽人吃饱了,等宋人来了之后,方才有一场精彩的厮杀可看啊。元帅果真是女真智者,赛过诸葛孔明。”

    金兀术鄙夷的看了郭药师一眼,很是不屑,粘罕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答允梁山宋军,放开条路。嗯,到时候我几个都去军前看看,瞧瞧梁山宋军是如何接人的,也好看看梁山宋军虚实。”

    当下商议定了,粘罕便差郭药师前去回书。郭药师领了回书,领了数十骑扈从,便往宋营而来,到得午后方才到了宋营。到得宋营,郭药师见得梁山精锐兵马,顿时暗暗心惊,心头暗道:“这股肃杀之气,非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不能有的,这梁山宋军能打得宋廷开藩镇招安,果然名不虚传。”

    入到林冲帐内,郭药师见得帐内两班站了二三十员战将,个个威风凛凛,皆盔甲鲜明,帐内布置奢华,郭药师看了顿时暗暗咋舌,暗想道:“只看营内小卒军马皆是铠甲锐器,衣甲旌旗鲜明,再看这帐内陈设奢华,看来这梁山不但军马精锐,更是有钱的主儿,钱粮不缺,方才能有此等装束。”

    见过林冲之后,郭药师报上姓名,将粘罕书信递上,宋军统帅林冲看了书信后,脸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既然粘罕元帅也答允了,那我们便约好明日午时,我军便去燕京东面城门接人,到时候还请金军放开条路来。”

    郭药师应了,正待告辞回去复命,林冲却道:“且慢,郭将军远来是客,也不必着急回去,便请到偏帐去,用些酒食再走不迟。此趟回复也只是说好了时辰,也不是什么急切之事,用完酒食再走不迟。”

    郭药师也好酒肉这一口,想起宋人的酒食美味,不觉食指大动,此趟出使本就是便宜差事,回去也只是通禀个时辰,晚上一二时辰,也不碍事,当下便应了。林冲便吩咐刘唐将郭药师引到偏帐用酒食。

    郭药师随刘唐去后,林冲帐内屏风后转出公孙胜来,笑着对林冲道:“老道还说要去金军大营寻他,不想他自来了,省了一番功夫。”说罢帐内诸将皆是笑了起来。

    却说郭药师来到偏帐内,刘唐、王矮虎等几员大将都在,便配郭药师吃酒。几个轮番劝酒,过不多时郭药师便吃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便睡在偏帐之内,其余十几名金军护卫也被灌得七荤八素,都分别安置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药师听得耳旁有人呼唤,醒来一看,不知何时帐内坐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身后站了一道一俗两人,三个都是脸挂笑意,只看着郭药师。

    郭药师吃了一惊,急忙起身来,喝问道:“你们三个却是何人?”那坐着的道长不慌不忙,也不起身,只笑着道:“贫道二仙山公孙胜,看你来日必遭大劫,特来点化与你。”

    郭药师乃北地汉人,二仙山乃蓟州道家仙境,在北地也极有名声,而公孙胜这三个字更是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听闻是公孙胜,郭药师慌忙拜下道:“原来是公孙道长,小子莽撞了。”

    顿了顿,郭药师又急忙问道:“道长说我有大劫,不知是什么劫数?”公孙胜笑吟吟的道:“你本是辽将,今新降了女真人,但却又是汉人,你说你劫数何在?”

    郭药师大吃一惊,急忙道:“小子愚钝,还请道长指点。”公孙胜捻着胡须缓缓说道:“咱们汉人有句俗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观女真人属下,将来北地契丹人、奚人、渤海人还是一般的能得重用,但汉人就不好说了。你一个辽国降将,又是汉人,岂能讨得了好去?错非你现下还有些用处,只怕女真人早将你放一边去了。老道我听闻你来出使,便替你掐算了一回,便算出你,不出三年,必有横祸,轻则丢官丧命,重则株连九族!”

    郭药师听得面色大变,虽然是数九寒天,但却禁不住冷汗直冒。也难怪郭药师,只因这二仙山在北地名头太响,而此时道术菁华尚在,许多道术非人力可为,是以郭药师同广大民众一般,甚为笃信这种堪舆术书之说。

    当下郭药师不再犹豫,急忙拜倒在地口中直道:“小子敢请道长指点一条活路!”公孙胜笑着将他扶起道:“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只有这人能给你一条活路。”

    郭药师连连叩谢,当下公孙胜三个带着郭药师出了偏帐,并未惊动那些金国护卫,便来到了大营内水营码头前。跟着公孙胜的便是乔道清与马灵两个,到了码头岸边,两个一声唿哨,岸边停靠的百余艘小艇便划出来一艘,到了近前,接住四人,便望外海行去。

    郭药师见得这里水营码头往来船只如蚁,忙而不乱,顿时心头一惊,再看远处海天相接之处,一片海上艨艟巨舰,当真是桅杆如林,船身如城墙,密密层层,不知凡几,而那些船只看起来似乎都比自己先前见过的商船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心头不禁暗暗吃惊,想道:“糟糕,此前还同粘罕元帅与四太子说,宋军并无如何大的海船,此刻看来,宋军不但有大海船,而且还不少。”

    心头惴惴不安,郭药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近一些后,看得这一片艨艟巨舰仔细后,郭药师更是脸上变色,心头暗想道:“这梁山宋军有这许多大海船,说不定当真能送十万军马到来,看来此前是我夜郎自大,推算错了。”

    再看此处,忽有十余艘古怪尖头帆船开过来,猛然间帆船上一片火光亮起,跟着轰鸣巨响声传来,郭药师也算见过一些火器,明白这是宋军海船上的火器开火了,把郭药师吓了一跳,他急忙站起身来,就打算跳水。

    乔道清一把拉住,公孙胜笑道:“药师不必惊慌,此乃我海军破冰船正在破冰,保证这航道上不致于结冰。”郭药师心头稍定,坐在船头看时,只见那十余艘破冰船分为两列,正在朝着航道两侧的冰冻海面不断发射着炮弹及火箭,那些炮弹与火箭落在冰面上,便燃起大火,过不多时,冰面烧得脆裂,那些破冰船便鼓足风帆冲将上去,尖锐的船首顿时高高翘起,跟着船身前半部重重压在冰面上,靠着船身重量便将冰层压得四分五裂,随后上面便有军士射下钩枪来,将散碎的冰块拖开,那些散碎的冰块被海水冲刷,过不多时便越变越小了。如此反复,这条航道上被扩宽了不少。

    郭药师看了一回梁山宋军的破冰作业,更是惊叹不已,心头又暗想道:“看来又算错了,只想着燕京外海封冻,却不曾想这梁山海军居然有这等破冰本事,当真是不可小觑。要摆弄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看来这梁山在山东路当真已经是富可敌国了啊。”

    正想间,小艇已经进了一片艨艟巨舰的锚地,穿行在一众一千五百料的大海船之间,郭药师更是张大了口,都说不出话来,到得船阵中央时,郭药师见到了一艘更加巨大的大船,只见她船身足有八十余丈长,足有十余丈高,威风凛凛的在一众大船护卫下,顿时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看得郭药师不禁自惭形秽起来,暗想道:“此等乃是天子坐船啊。”

    到了那巨舰身边,甲板上放下软梯来,乔道清与马灵先攀附而上,公孙胜笑道:“郭药师请吧,那人正在船上等候。”当下两个一前一后也攀附而上,到了甲板上。

    只见这甲板宽大,已然可以纵马,其上都是威风凛凛的梁山近卫护军,甲胄鲜明,皆是明晃晃的精钢铠甲,战袍鲜红,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公孙胜引着郭药师到了船舱之内,这舱内却都是女兵女将把守,一般都是甲胄俱全,鲜明亮丽,一众女兵人人都是巾帼之色,也是杀气腾腾,虽然是一派女色,但手中刀剑却都是出鞘来,一片寒光闪闪之间,却让郭药师感到如芒刺在背。

    几经转折,公孙胜引着郭药师到了一间舱外,门口十余名女兵守护,一员女将入内禀报后,少时便出来引公孙胜四人入内。那舱门却是推拉的,郭药师到了舱门口,舱门推拉开后,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这舱内居然极为宽大,比粘罕的帅帐都要大足足两倍。

    门口屏风处,便有侍者替四人换了软靴,郭药师的佩剑早在登船后便被护卫搜走了,转过屏风来,只见这里高悬一块牌匾,上书:“伏波四海”四个大字,其下陈设布置极为豪华,桌椅屏风、博物架子一应不缺,四角安放了暖炉,内里炭火暖热,将整间舱室烘烤得温暖如春,当中九鼎香炉内燃熏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未完待续。)

第圩八章恩威并施伏内应 刚柔相济结善缘

    正当面一片黄幔垂帘,公孙胜三个引着郭药师到了垂帘前,禀报道:“主公,郭药师带到。”内里黄鹂般轻音轻轻嗯了一声,这声音不怒自威,虽然清脆悦耳,但却暗含威势,早就心头惴惴的郭药师忍不住膝盖一软,便即拜倒在地,口中直道:“下国无名小将郭药师,拜见梁山泊主!”

    黄幔后面的正是三娘,她很满意郭药师的这股聪明劲,想来也是,在历史上能做三姓家奴而得善终的,似乎也只有那么几个,这郭药师便是其中一个。

    “郭药师,你本是汉人,又是辽将,先前你叛辽降金,乃是迫于形势,我不怪你,如今我大宋联金伐辽,宋军大队即将北上,而我这里也大军开到,你当如何自处?”三娘口气森严,一字一句皆如斧凿。

    郭药师听得心头一震,一咬牙道:“小将本是汉人,不得已才做了辽将,而后降金,如今中原大宋天兵到来,小将原为马前小卒,以供驱策。听闻梁山泊主乃镶星天命,又得上天垂赐子嗣,小将不才,愿跟随泊主左右!”

    对于郭药师这种小人,收服不需要太多力气,你只需要展现应有的实力,他自然会良禽择木而栖,否则郭药师也不会在历史上先降了看起来军势巨大的宋军,而后投降了实力更强的金国。更何况公孙胜那里给他下了点心理暗示,加上三娘的威名在外,要他屈服并非难事。

    三娘淡淡一笑,温言道:“你先叛辽降金,如今又叛金降我,教我如何信你?”郭药师急忙不住磕头道:“小将不敢欺瞒,愿剖血立誓,永不相悖。”

    三娘微微一笑道:“不必你立誓,我这里有一枚灵药,便可强身健体,你服下便是了。但要记住,这灵药平常可强身健体,但每年都需服用其他丹药压制,否则会令人癫狂而死。”

    说罢黄幔拉起一角,走出一位宫装丽人来,手中托了个木盘,内里放了一丸黄色丹药,直来到郭药师面前。郭药师见了顿时额头大汗淋淋而下,公孙胜笑道:“药师不必惊慌,此乃灵药,只要你忠于主公,将来定时送药来与你,定可保无虞。若然不肯,那将来那场劫数,定然不可免去。”

    郭药师脸上阴晴不定,看着这枚药丸,心头委实难以下定决心,便在这时,三娘忽然又开口说了一段话,听了这话后,郭药师方才将那药丸给服下了。

    便在帐内,三娘笑吟吟的望着郭药师,口中缓缓说道:“你且放心,若然你为我立下大功,不但可以替你彻底解了这毒,将来我皇图霸业得成,这从龙凌烟阁之功也少不了你的。”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一寒,冷冷道:“若然你现下不服,即便你回到金军那里,我也可以教公孙道长御术飞剑,取你性命!”

    听了这话,郭药师方才乖乖服下那药来,其实什么御术飞剑是三娘吓唬他的,公孙胜虽然道术精湛,但也不可能千里之外,御剑杀人,就只怪郭药师久在北地,对蓟州二仙山这个名头太过忌惮,是以在三娘威逼利诱之下,只能听命。

    服下那药后,郭药师不再迟疑,叩拜于地道:“小将投于主公麾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黄幔之后,三娘嗯了一声,缓缓说道:“你且回去金军那里,依旧做你的金国大将,我自会差人与你联络,将来定会有用到你的地方。”

    说罢公孙胜便引着郭药师告退而出,来到外舱奉茶,茶都没喝一口,郭药师忙不迭的便将自己所知的金军部署都一一说了。公孙胜听了心头暗暗好笑,想起三娘说过的,好似郭药师这等二五仔,一旦背叛了前主,为了取信后主,他只能将前主卖得干干净净,看来果然如此。

    将金军部署军情都说了后,郭药师道:“公孙先生,如今这南路金军中,女真精锐不过一二万人,其余部署皆是北地渤海人、奚人、辽国降军并其他北地部族之兵,只消能攻杀粘罕、金兀术两个,这十万金军必作鸟兽散。更有辽国降军那里,我可招拢万余人以供驱策,还请向主公进言,可一举破金。”

    公孙胜与乔道清、马灵两个对望一眼,皆是心头暗笑,公孙胜却面色古井不波,缓缓道:“今趟宋金结盟,方才初定盟约,主上如今还算是宋军一方镇将,不可轻言开启战端。今次前来北地,主要是为了接应燕京城内滞留的我山东路商民,一切皆应按此来行事。”

    郭药师闻言急忙道:“虽然与金军约定明日放开燕京东面城门接应商民,但女真人那里似乎并不相信我梁山军马,是以明日会派遣重兵窥伺左右。那粘罕与金兀术真实打算乃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当下郭药师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女真人的打算都说了,公孙胜听完后,哈哈笑道:“想不到这女真人将事情想得这般复杂,不过这般也好,既然他想要我们送些粮草入燕京,教燕京辽人能多坚持些时日,待宋军大队到来,由宋军攻打燕京,那我们便可顺势而为。”

    当下公孙胜命人送郭药师先回去,教他安心在金军那里做内应,又说好了联络暗语,郭药师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了自去。转过堂内来,将缘由与三娘说了。三娘听了之后微微一笑道:“此前我还担心将金军打得狠了,教女真人不敢南侵,这般一来,我还不好施展。如今听来,这女真人当真是早有南侵之意,只是还忌惮宋军势大,只想先借燕京辽人来看看宋军实力,如此也好,就准备一批粮草,明日送入燕京城内,好教辽人能坚持到宋军到来。”

    当下计议定了,公孙胜自去岸上大营找林冲、杨庭和办理此事。到了大营内与林冲说了之后,林冲当即命人准备粮草,又召来杨庭和说了,当下杨庭和领命,便先前去燕京城下书。

    却说杨庭和带了十余骑到了燕京城东来,这里围城的女真金军已经开始撤围,见得是宋军旗号,因有了粘罕军令,是以放开一条路,让过宋军这十余骑。

    杨庭和领军直抵燕京城下,便在城下喊话,城上辽军见得是宋军旗号,不明所以,只因自檀渊之盟之后,宋辽百年无事,还一直以为宋军乃是盟军,当下都欢呼起来。

    杨庭和便将书信先射上城楼,城头军士取了,自去交给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过不多时,城上闪出一员辽将来喊道:“请杨将军入城说话!”当下缒下一个竹筐,杨庭和坦然上前,坐了竹筐入城。

    到了燕京城辽国宫中,见得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只见他此刻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已然不复当年年轻弱冠、意气风发,杨庭和心下微微感叹。

    见了礼后,耶律敖鲁斡请杨庭和坐了,便问道:“泊主来书说此趟来接商民,到底如何接应?那女真人能让开一条路么?”杨庭和抱拳道:“狼主宽心,主公已经与女真人协定了,明日便会放开东面,我梁山军马便会来接人。同时,我等会送一批粮草器械与贵军。”

    耶律敖鲁斡大喜过望,连连称谢,但随即又苦着脸叹口气道:“难道泊主就不能援手,一同对女真人作战,败退女真么?”杨庭和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如今得到消息,宋金已然结盟,便要共同伐辽,狼主当早作准备。只因我主眼下还是宋国藩镇大将,尚不可轻启战端,背反宋国,还请狼主体谅。”

    耶律敖鲁斡吃了一惊道:“宋廷与金国结盟了?天要亡我大辽啊!”杨庭和劝道:“狼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宋金结盟伐辽,势大难制,不若先避其锋芒。主公临来时交代,便请狼主前去山东路避祸,待得他日天下有变,方可图谋复国。”

    耶律敖鲁斡摇头道:“燕京军民与我一道奋战数载,如何能轻言背弃?”杨庭和再三劝说,耶律敖鲁斡只是摇头不肯,杨庭和也只得作罢,不再提了。

    随后商议定了明日运送粮草入城接济,并接应城内汉人商民出城之事后,杨庭和便告辞离去,耶律敖鲁斡送到宫门之处,最后忍不住问道:“听闻泊主有了天赐之子,此事当真?”杨庭和颔首道:“千真万确。”耶律敖鲁斡叹口气道:“没有阴阳相配,却能怀得子嗣,当真是天下奇闻。”杨庭和道:“更奇的是如今主公已经怀胎两年有余,尚未生产,听闻是要怀胎三年的。”

    耶律敖鲁斡啧啧称奇,再次拜谢,便厚赏了杨庭和,教其离去,自命人准备明日之事去了。

    次日一早,林冲便号令宋军开拔,便将营内一千辆大车都装载了粮草并盔甲器械,中军五千重步兵、三千神臂弓手、三千黄桦弓手,两翼并前卫都是骑军,一共出动一万五千人马护送这批粮草浩浩荡荡到了燕京东门外。

    金军哨骑往来不绝,便都在宋军左右窥视,等得宋军到了燕京东门城下,金军那里粘罕、金兀术等金军大将更是直抵军前来看宋军兵势。(未完待续。)

第圩九章围城难民人来多 结盟国事因有果

    见得宋军阵势,粘罕叹道:“若然中原宋军都如这般,宋金便永为兄弟之邦好了,万万不可起南下之念。”金兀术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此前他在田虎那里只看得少许梁山军马,只因当时金兀术参战时,见得的多是田虎降兵作战,是以未曾见得如此势大的梁山宋军,此时看了也是长叹道:“好个一丈青,好个巾帼女,不但将一众中原豪杰调教得如同猫儿一般忠顺,又能将手下军马操练得如同虎狼一般,当真是我金国劲敌。”

    说到这里,金兀术又宽慰粘罕道:“听闻宋军屡为梁山所败,元帅且安心,这中原宋军大部定然是不如这梁山宋军精锐的。而梁山宋军再精锐也不过只是山东一路军兵,将来若然南侵,乃是国战,她这一路军马如何能挡我举国之兵?”

    粘罕也只能道:“但愿如此。”又见得宋军运送粮草入城,粘罕道:“宋军果然送了粮草入城,看来宋人对燕京是志在必得,不惜以重金粮草教我军围而不攻,又送粮草入城,教辽人坚持得久一些。”

    金兀术道:“宋人自宋太祖以来就一直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这燕云十六州又以这燕京为首,燕京是定然要收复的,否则与我大金结盟一场,又枉何来?”

    粘罕颔首称是,两个一同在军前观看,一个时辰之后,粮草都送入城内,粘罕笑道:“宋人将这许多粮草送入城内,就不怕将来攻打之时,搬石头砸自己脚么?”金兀术笑道:“教辽人吃饱喝足,方才好看两家厮杀啊。”说罢两人都是笑了。

    送完粮草之后,少时城内陆续有汉人商民开拔出来,看服色都是中原山东路汉人商民,都携家带口、行李货物,汉人也不嫌累赘,凡事能带走的都带了出来。

    粘罕看得索然无味,只道:“唉,这些本来该是我大金的子民和所获的啊。罢了,不看了,便收兵回去吧。”当下两个收兵回营去了。

    另一头见得金军退去,林冲便人传命前方杨庭和道:“金人退了,教城内要走的辽人也一般快些走吧。”当天从燕京城将郑鹰等滞留在北地的山东路商民都接出来之外,还接出了许多北地汉人并一部辽人,那些辽人多是燕京辽人贵胄的家眷、老弱妇孺,总数达到两万多人,足足比原先预计的多出了两三倍。

    都回到大营后,计点人数后,林冲顿时呆住了,只喃喃道:“接回来这许多人,咱们的船够坐么?”

    杨庭和刚回到大营内,便一把被林冲拉住,顿足问道:“只接几千人的却来了两三万人,咱们海船如何能坐得下这许多人?”杨庭和也知道接出来的人太多了,当下挠头道:“只因那北辽皇帝恳求,将他城内一些老弱妇孺家眷一同带出城去,他们好安心守城,我便答应了,只是不想会有这许多。”

    林冲看他模样,也知道他这趟差事为难,那围城之内,人人都是想走的,又有那北辽皇帝亲自开口,他带出这许多人来,也是迫不得已。想了片刻后,林冲忽然道:“既然如此,那我等陆上军马便暂时驻扎在此地,留下足够的粮草,空出来的船全都装运这些人,让他们先回山东路去。”

    杨庭和急忙问道:“那我们如何回去?”林冲晒然一笑道:“我们本就是大宋官军,如今和金国结盟了,大摇大摆的走陆路回去,有何不可?大宋官军若是不让我们过三关,我们便打回去!”

    两个商议定了,便升帐与诸将说了此事,诸将都说不必坐船回去,便走陆路返回山东路便是,在陆上的梁山军马,马步弓三军不下三万人,还怕什么?

    当下议定了,林冲差杨庭和去丽卿号上禀报三娘,杨庭和领了军令便坐小船前去丽卿号上禀报去了。

    到了丽卿号甲板上,却见这里多了许多宋廷官军,虽然梁山宋军与大宋官军战袍服色都是红色,样式也一般无二,但头上笠子却大不一样,宋廷官军笠子乃是红色盔缨,而梁山的盔缨却是蓝色的,而且宋廷官军一看便不如梁山兵马精锐,一望而知。

    又见那些大宋官军还扛了钦差牌子,杨庭和甚是奇怪,忙问身旁的一名小校道:“来了什么钦差?”那小校道:“听闻是东京来的天使。”杨庭和奇道:“东京的天使怎的来了这里?”

    说话间乔道清出来迎住杨庭和,道:“主公命我来迎你进去。”杨庭和问道:“来了什么天使?”乔道清笑道:“便是东京来的宿元景宿太尉,当初对我们梁山招安有大恩之人。”杨庭和奇道:“怎会到了这里?”乔道清道:“说来话长,边走边说。”

    原来宋廷与方腊已然分出胜负,正月里,方腊见过梁山来使黄文炳后,听信娄敏中与化名岳飞的柯引之策,便取黄文炳的中策,命大将石宝为帅,统领三万大军冲破宋军包围,意欲让石宝部军马在外线机动,袭扰宋军。却不想宋军童贯、宗泽等人得了岳飞密报,早有准备,分兵堵截石宝之外,集中重兵围攻杭州。

    杭州本就兵马疲惫,又被石宝抽走三万军马,兵力更显不足,宋军猛攻数天后,杭州告破,残兵在方杰、娄敏中等人远率领下,退守清溪帮源洞。

    方腊听闻杭州告破,命驸马柯引、方杰出战,结果大败而回,方腊知大势已去,三天后服毒自尽,临终前命殿前金吾大将军方杰护着太子方天定、金芝公主、娄敏中、庞氏兄妹、李逵、燕青等并一干文武家眷出逃。随后方杰、娄敏中与黄文炳汇合一处,黄文炳引来三阮的私掠舰队,将数千方腊残部接应出走。而右丞相祖士远率领一部义军残余死守清溪帮源洞,最后因岳飞临阵倒戈,清溪帮源洞告破,祖士远等义军悉数战死,岳飞收拢残部像宗泽大军出降。

    至此困扰宋廷三年的江南叛乱终于平定,得到平定了江南叛军消息的童贯立刻上书道君皇帝,请求联金伐辽,夺回丢失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

    而宋廷朝内,蔡京再次起复,得复相位,便在朝内力主联金伐辽,夹攻辽国残部。道君皇帝虽是文人,但也希望能在他手中完成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壮举,同时也闻报辽军已经被金军打得奄奄一息,只怕出兵晚了,大宋也就无利可图,是以很快便召见金国使者,商议定下两家结盟,共同伐辽。

    而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野心极大,此刻辽国已经不堪一击,覆灭辽国后,金国便直接与大宋接壤了。作为女真人的一代雄主,也是个眼光甚远之人,金国今后与宋国是敌是友,他已经开始筹谋。

    宋国中原花花世界,历来便是北方部族垂涎之地,北地苦寒,更是不如中原物产丰富,完颜阿骨打早就有南侵之意,只不过想到中原宋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钱粮丰富,而金国初创,也不知道能否与大宋为敌。

    是以当听闻大宋终于答允联金伐辽,阿骨打自然是欣喜非常,若是大宋出兵定然是派遣精锐军马,一来可让宋军与辽军残部厮杀一场,随着辽军做困兽犹斗,女真人也不想多耗军力,宋军来了正好与辽军厮杀,金军作壁上观。二来可看看宋军战力、战法如何,若是宋军连辽军都斗不过,金国将来便有把握南侵,但若是宋军战力强悍,金军不妨便与宋国修好,结为兄弟之邦,互开商贸便是了。

    至于燕云十六州还有燕京,女真人并不看重这些土地,他们从辽国手中抢来的土地已经足足比原来金国土地大百倍了,若宋军势大,让出燕云十六州也是无妨的,反正那些土地并不是女真人的故有土地,女真人此时更看重的是人口、钱粮。

    是以两家便达成盟约,大宋给女真人一笔钱粮,请女真人暂缓攻打燕京等燕云十六州之地,便是已经占领的燕云十六州之地,也可由大宋支付一笔赎城费,女真人得钱粮,大宋得土地。而其上的人口早就被女真人劫掠过,再得一笔钱粮让出空城来,阿骨打自然答允。

    而两家结盟之后,便各自派出钦差晓谕各地军马,大宋则是匆匆准备兵马北上。但宋廷上下签了盟约方才想到,自家最为精锐的军马都在江南,即便方腊已经降服,但这些军马收拢休整后北上到燕云十六州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至于北方的东京禁军和地方厢军就不用指望了,他们连绿林好汉都大不过,如何能北伐?

    最后宿元景便提出不如让山东路藩镇出兵,一来便是先响应盟约出兵北上,好教女真人不至于再多占城池。二来梁山宋军历来精锐,也可教女真人不敢小觑。

    但蔡京一党担忧山东路军马占了地方便不走,又重演征田虎要挟朝廷的旧事,是以反对。宿元景力争几次后,蔡京那里互得童贯书信,上面只说了几个字:“梁山势大,兵马雄厚,不若教其与辽军厮杀,借刀杀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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