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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开心的橘子     逆袭水浒传txt下载     逆袭水浒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进五章拙于攻城便攻心 慈不掌兵就落权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却说粘罕、金兀术奏表到了金国上京,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御览后,又得西路军奏报,直说追击辽天祚帝至夹山,完颜阿骨打当即诏命起大军,御驾亲征,亲自追击辽帝,并诏命粘罕、金兀术,可放手攻打燕京。

    大宋宣和六年,金天会二年六月,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统领十万大军自上京御驾亲征,追击辽天祚帝。金国西路军完颜昱部闻得皇帝亲征,士气大振,所部追及天祚帝,大败辽兵,天祚帝又逃走,归化、奉圣二州相继投降。完颜阿骨打率军到奉圣州,与完颜昱会师一处后,蔚州辽臣也来降附。

    得了蔚州之后,西夏国主李乾顺派遣使臣前来,向金国奉表称藩,完颜阿骨打大喜过望,赐西夏誓诏,同意其称藩,自此辽国最大外援便此断绝。而燕京那边却传来消息,北辽皇帝坚守燕京,粘罕、金兀术攻打不顺。闻得此报,阿骨打命完颜昱统兵继续追击辽天祚帝,自己统率完颜娄室等部向辽燕京进发。

    不一日,阿骨打大军到了燕京城外,粘罕、金兀术引军接住,两人因攻打燕京不克,满面羞惭,来到军前请罪。阿骨打笑道:“汉人有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不可小觑敌国之将。”随即免了二人,粘罕、金兀术等人拜谢了。

    当下在金帐内,阿骨打召集诸将问起战况,粘罕便一一说了。原来燕京辽军自从击败宋军后,士气大振,燕京城内老弱妇孺又多送走,辽军作战无后顾之忧,是以金军数次攻城,皆被辽军百计击退。

    听诸将说了后,阿骨打沉吟片刻后道:“似此燕京城,南国几许?”诸将不明所以,帐内惟独郭药师明白过来,出班奏道:“宋国地大人多,许多城池都极为坚固,好似河间府、大名府、太原府等都是天下闻名的坚城。”

    阿骨打哦了一声,见是郭药师,想起适才粘罕引见诸将,他记性甚好,当下笑道:“郭将军真乃我军耳目,不知郭将军可有破敌良策?”

    郭药师道:“我军善于野战而拙于攻城,但自古便没有攻不破的坚城,只有攻不破的人心。这燕京城也非难下,只是如今城内辽人众志成城,难以攻下。小将以为,此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阿骨打抚掌大笑道:“甚合吾意,朕来此,便是为此。”随后对粘罕、金兀术、完颜娄室等人道:“燕辽能抗我多年,全仗燕辽皇帝此人,听闻此人极得民心,这般拢得人心死战,我军即便攻下燕京也定当折损不少。朕意派遣使者入城,劝说其归降我大金,若他肯归降,可仿效西夏例,奉表称藩,将辽东一代封其藩地。”

    粘罕闻言皱眉道:“陛下,这燕辽皇帝耶律敖鲁斡在辽人之中,极得民望,不除之,只恐辽地难以归附。”阿骨打笑道:“他这皇位来得不正,当面有我大军在,辽人尚能一心,若是他真的归降于我,奉表称藩,辽人还能信服于他么?”

    诸将闻言,皆是拜伏阿骨打的气魄。当下阿骨打笑眯眯的望着郭药师道:“郭将军乃辽军旧人,肯否为使入城劝降?”闻言郭药师顿时吓得凉了半截,他归降金人,引得金军南下,燕京辽军人人深恨于他,叫他去做使者,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阿骨打眯着眼看着郭药师,收起笑容,缓缓说道:“郭将军,怎么,你不愿去么?”郭药师急忙拜下道:“小将愿去。”当即阿骨打便命郭药师为正使,另派大将阿离合懑为副使,一同前往燕京劝降。

    郭药师走后,阿骨打望着粘罕、金兀术等金将缓缓说道:“南国多坚城,败其军不难,下其城却难,南国如今与我有盟约,朕在之时,不可妄动刀兵。”顿了顿,阿骨打望着南方又悠然说道:“若要南望,我身后,汝辈自可谋划!”粘罕等金将心头皆是一凛,皆躬身领命。

    之后果然金军在阿骨打在世时并未南下侵宋,但可惜阿骨打命短,便在灭辽后数月,阿骨打便身死,他那句不可妄动刀兵,也仅仅让宋金维持了不足一年的和平。

    却说郭药师愁眉苦脸与阿离合懑一同,带了随从数人,打着使者旗号到了燕京城下,说明来意后,辽军报与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辽军众将听闻是郭药师前来,纷纷吵嚷着让他进城来,而后杀之。耶律敖鲁斡则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教他前来,听听他说些什么。”

    随后辽军放下吊篮,将金国使者并随从都缒上城来,郭药师两个到了金殿上见了耶律敖鲁斡,辽军诸将皆是怒目环视。耶律敖鲁斡问道:“郭药师,你已经是金国臣子,还来此间做什么?”

    郭药师一路上便都想如何说服耶律敖鲁斡,见他如今还是能和颜悦色与自己说话,暗叹这晋王果真贤德,心念一动,暗想道:“不若以耶律敖鲁斡仁义贤德来说他。”

    当下郭药师拜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小将前番迫不得已出降,但心中甚是感念陛下恩德,今番前来,便是来救陛下并燕京军民的。”

    耶律敖鲁斡闻言哦了一声,问道:“如何是救我等?”郭药师哭道:“如今夏国已然向大金国奉表称藩,宋国又背信弃义,背了盟约,燕南之地如何能久守?眼下大金皇帝陛下御驾亲征至此,二十万大军攻打,燕京城破已经是早晚之事,陛下素来仁德,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与自己甘苦与共的将士皆死无葬身之地么?今趟大金国皇帝仁爱天下,也不忍燕京城生灵涂炭,特命我俩来,劝说陛下归降。大金国皇帝说了,若是陛下肯出降,必定不枉杀一人,而陛下归降后,可仿夏国例,奉表称藩,就藩辽东,亦不失王侯之位。”

    殿上诸辽将闻言,皆是大怒,纷纷要拔剑杀了郭药师,却被耶律敖鲁斡止住,原因无他,便是郭药师说辞打动了他。耶律敖鲁斡素来仁德,郭药师那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与自己甘苦与共的将士皆死无葬身之地么,真的令他颇为心动。

    如今燕京城内数万辽军镇守,虽然众志成城能坚守一时,但终有粮草耗尽,人马疲惫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金军破城必定是要斩尽杀绝来泄愤的,难道真要这许多人替自己殉葬么?如今金国皇帝亲自来到城下,派遣使者来劝降,不若归降,或许能保全大家的性命。

    见耶律敖鲁斡止住诸将来杀自己,郭药师便知有戏,当下急忙又劝说道:“陛下,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是要紧关头,陛下开城投降,保全许多将士性命,功莫大焉。若是以全城将士性命相殉,于心何忍?夏国无援,宋国背叛,燕京城破迟早之事,陛下当以将士性命为重啊。”

    正所谓慈不掌兵,耶律敖鲁斡最大的弱点便是太过仁慈,是以他可能是一个好贤王,但绝不会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听了这话后,耶律敖鲁斡皱眉道:“若是我开城归降,大金皇帝能否答应不杀一人,善待百姓、将士?”

    此言一出,殿上诸辽将皆是一起叫道:“陛下,我等皆愿死战!”耶律敖鲁斡抬手止住,长叹一声道:“夏国已然奉表称藩,宋国亦背盟弃约,外无援军,燕京如何能久守?罢了,我意归降,以保全燕京城内外数万将士、数十万百姓性命。”闻言诸辽将皆是垂泪不已,而许多文臣却都是大声赞耶律敖鲁斡仁德。

    郭药师松了口气,果然这耶律敖鲁斡还是太过仁慈了啊。当下耶律敖鲁斡命左企弓、虞仲文等汉臣为使者,与郭药师、阿离合懑出城商议开城投降之事。

    随后左企弓、虞仲文到了金营内,见得阿骨打,便商议妥当,阿骨打答应燕京城投降后,不杀一人,善待百姓,原有将士按金军官阶编用,不愿为兵的可发放路费,自回乡间为民。

    宣和六年八月七日,北辽皇帝耶律敖鲁斡为保全全城将士性命,开城门降金,并诏命燕南萧干所部并其余州县一并出降。阿骨打受降后,果然勒令诸军不杀一人,善待百姓,并封耶律敖鲁斡为归德王,就藩辽东。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入燕京城,接受官员们的朝贺。至此,金兵获得大胜,辽国五京全数攻克。

    进入燕京城后,不过数日,便得报说宋国使者赵良嗣等求见,阿骨打便请金殿上相见。赵良嗣上殿后,拜见了阿骨打,客套一番后,赵良嗣才扭扭捏捏的说了来意。

    阿骨打听完后笑道:“贵国童枢密想以金帛赎回燕云十六州之地?”赵良嗣应了一声,惴惴不安的看着阿骨打,只怕阿骨打出言拒绝。

    但却没想到阿骨打沉吟片刻后却笑道:“宋国与我有海上之盟,约定共去辽地,既然宋国此趟也出兵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回。燕云之地多汉人,还与宋国也不是不可。”赵良嗣闻言大喜过望,帐内粘罕却皱眉急道:“陛下,宋军大败与辽军,攻取燕云,他宋军丝毫未曾出力,如何能就此还与他们?”

第进六章再添岁币赎八州 又结盟约换四平

    便在阿骨打金帐内,赵良嗣闻言,冷汗直冒,心知要糟。阿骨打笑了笑,看着赵良嗣道:“你看朕是愿意遵守盟约的,只是朕麾下将士接不答允,若是你们能说服朕麾下将士,朕自然遵守盟约。”

    赵良嗣心头发颤,但见帐内鹰顾环伺的金军诸将,还是咬牙团团一礼问道:“诸位将军武功赫赫,我等中原人氏皆是佩服的,不知如何才肯答允归还燕云十六州?”

    阿骨打抬手止住笑道:“朕不便与你们商议此事,你们到偏帐商议便是了。”阿骨打是皇帝,商议归还燕云十六州定是索要财帛的,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与宋使商谈这些,当下完颜娄室当先,粘罕、金兀术等人,引赵良嗣等人到偏殿商议。

    坐定后,完颜娄室便道:“听闻昔年辽国与贵国结盟,岁币有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此乃结盟之价,而这趟与我大金结盟,宋国分文未出,尚要我归还金军将士血战拿下的燕云十六州,这价钱自然不会低。这样吧,归还燕云十六州,宋国与我大金岁币每年银百万,绢一百万匹,另加缗钱一百万如何?”

    赵良嗣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苦着脸道:“贵国要价太凶,此岁币一旦定下,年年都要给的,燕云十六州一年税赋也没有这么多啊。可否一次支给,便算多一些也无妨。”

    粘罕冷笑道:“当年你宋国与辽国结盟,便是以岁币支给,换来辽军不南下侵宋。而我大金国如今去辽国而代之,难道岁币不该给么?”

    赵良嗣苦苦哀求,完颜娄室笑道:“若是觉着十六州尽数赎回,宋国岁币给不起,那也可以只赎一半。燕京以南七州,连同燕京一共八州,交还你们宋国,那岁币可减一半。”

    赵良嗣盘算起来,少一半也还是每年岁币要银五十万两,绢五十万匹,缗钱五十万。当下赵良嗣暗暗叫苦,急忙道:“只赎八州可以,但岁币还是太高,不若照辽时岁币给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但缗钱可给一百万,多的一百万缗钱以作赎买八州的代税钱。”

    完颜娄室尚未答话,粘罕冷笑道:“那我军将士在燕京城外等候多时,这些军费如何算?”赵良嗣冷汗直冒,沉吟片刻道:“可否一次性支给金帛二十万,以作犒赏之用?”完颜娄室道:“二十万太少,要六十万方够。”

    两边有来回讨价还价许久,最后方定下四十万金帛为犒赏之费。随后赵良嗣答复要回去通禀童贯,奏明朝廷方可签约,而完颜娄室等也要禀明阿骨打,是以两边便各自散了,赵良嗣自回雄州禀报。

    赵良嗣走后,粘罕望着完颜娄室笑道:“万户侯好算计,只还他南面八州,北面八州仍在我手中,宋人没有北面八州,便无燕山屏障,将来我军南下,也是一马平川。”

    完颜娄室摸着鼻子笑道:“即便宋人狠下心来,愿出高价赎回北面八州,以宋军孱弱,我军也大可不惧他,更兼如今夏国为我藩篱,即便燕云还他,将来若要南侵,我等亦可联合夏国,望西北南下。如今他只求赎回燕南八州也好,省了许多功夫,我等这便禀报陛下吧。”当下完颜娄室等自去禀报阿骨打不提。

    却说赵良嗣回到雄州,将商谈之事说了。童贯闻言大惊道:“本以为辽国灭了,便可不必再出岁币,想不到金国又来索要岁币,还以燕云等州县为要挟。”

    赵良嗣却道:“从前与辽国岁币给了近百年,也未能换得一城一地,如今只是多出些许,便能换得燕南八州,此事甚是值得啊。”

    童贯转念一想也对,但踌躇道:“只是如此赎城,丧邦辱国,也不知该如何奏明官家。”赵良嗣又道:“金国如今灭了辽国,军势更在辽国之上,若能尽早与之结盟,以为兄弟之邦,花些岁币,不但能保将来北境平安,更能换回燕京八州,只消奏章痛陈金**势,内里再有蔡相爷从中周旋,想必官家定会答允的。”

    童贯缓缓颔首,但还是皱眉道:“但此趟大举北伐,虎头蛇尾,还大败于辽军,却不知该如何遮掩。”赵良嗣却笑道:“大军之败,军前指挥的乃是种师道,大可将罪责推在他身上。枢密有与金国会盟,令金国答允交还燕南八州之功,官家自然会替枢密遮掩。再则若真能收回燕南八州,此便乃是大胜,哪里会有什么大败?”

    童贯恍然大悟,当即命人起草奏表,星夜发往东京去了。闻焕章他只因要收拢败军,往来真定府各处,闻得消息时,已然晚了,赶回雄州后,急忙面见童贯道:“枢密,即便要赎回燕云十六州,也该咬牙多出些岁币,将燕北八州一并收回,只得燕南八州,北面燕山地利仍不在我,今后只恐留下后患。”

    童贯却笑道:“一旦定盟,金国必不会反复,这金国就如同辽国一般,只求财帛,若是他背盟攻我,那岁币便没了,我观金主也是一代雄主,岂会做这杀鸡取卵之事?”闻焕章闻言长叹无语,只因童贯奏表已经上了,也不可能追回。

    童贯所想也对,当年辽国不断南侵,也是因为看中宋国富庶,想要财帛,而檀渊之盟后,辽国每年都有岁币,便不必再兴师动众南下去抢了,这也就是宋国用钱换和平的战略。可以说宋国这个用钱换和平的战略对辽国是成功的,宋国经济发达,但因国内重文抑武,导致军队打不过辽军,但可以用钱换来和平,既然能花些钱就摆平辽国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宋辽自檀渊之盟后,保持了百年的和平。按童贯等人设想,金灭辽后,也只是辽国换成金国而已,只要继续出钱,就能保持北境的和平。这种想法其实不止是童贯等人有,东京的朝廷内,其实也是这种想法,只因岁币和平带来的百年安定已经深入人心,万难扭转。可惜宋廷上下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女真人可不是契丹人,他们对土地、财富的渴望与建立强悍的大金国的野心,可是远远超出了预想。

    童贯的奏表到了朝廷之内,还是引起了一场争辩,但争辩的力度不大。文官们对于赎城没有太多意见,既然打不过也只能用钱赎买了,他们争辩的核心却是该有人对这场大败负责。朝中有蔡京、高俅等人周旋,而童贯推出来的种师道满足了文官们的要求,于是种师道成了替罪羊,被罢官免职。

    大多数人都没有争辩该不该赎回燕云十六州,宋廷内众多名臣大将都默认了用岁币赎回燕南八州的事,只有李纲与黄裳上书,反对此事,但很快就被一众只求安稳的声音给淹没了。

    李纲与黄裳也很是无奈,宋军大败出乎他们的意料,原以为西军精锐能与辽军一战,却没想到还是败得如此惯性,连辽军都打不过,又如何能打得过灭了辽国的金军呢?两人的上书,也只是宋人最后的一点骨气,至少是北宋最后的一点骨气。虽然两人也都看出宋军没有赎回燕北八州的后患,但两人也不愿意上书要朝廷咬牙将燕北八州一并赎回,因为给岁币赎城本就是他们主战派反对的事。

    至于讨论岁币多寡,如何支给,宋廷上下倒也没有太多争辩的,蔡京推行王安石变法以来,虽然变法大多数施政成了官员们敛财的途径,但对于大宋的经济还是有实打实的作用,是以每年多出一百万缗钱并无太大压力,至于四十万金帛,河北诸路军州摊派一下,也就解决了。

    岁币买和平又不是第一次干,道君皇帝下诏答允结盟赎城时并无压力,比起真宗皇帝赫赫武功都只能博得一个檀渊之盟相比,他自己觉得这一趟收回燕京在内的八州,也是一场赫赫武功啊。面对金国的强势,或许有北宋的无奈,也有宋人的软弱,但道君皇帝却忘了,檀渊之盟是宋真宗御驾亲征打出来的,而他这个盟约是遣使哀求,求出来的,能有多少保障力,也只有天知道了。

    大宋宣和六年八月二十日,朝廷旨意到了雄州,同意童贯奏表,授命童贯主持与金国签订盟约,支给金国岁币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另加缗钱百万为燕南八州的代税钱,另外一次支给金军四十万金帛为犒赏钱粮。

    两天后,宋金两国使者在燕京正式签订盟约,旬月后,宋国支付了四十万金帛,金军将燕京内值钱的东西都搬走后,撤出了燕京城,而后宋国支给一年岁币,金军完全退出燕南八州,至此宋军收复燕京八州。

    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童贯等进了燕京,看到的却是一座空破的城池,城内的百姓大多被山东路接走,城内钱粮都被金军搬走,就连燕京辽国皇宫内,金柱子上镶嵌的金箔都被金军用刀刮了个干干净净,宋军得到的只是一座干干净净的空城而已。(未完待续。。)

第进七章生于忧患假敌想 死于安乐贡岁币

    大宋宣和六年九月,已经是金秋时节,山东路内外,阡陌纵横之间,金黄的麦穗一望无际。本该是一片喜人之势,但济州镇守府内,静止堂上,气氛却是一片凝重。

    在看完白胜传回的密报后,张叔夜额头青筋暴现,怒不可遏之下,一拍桌案,将桌案上茶碗拍得乱跳,起身怒骂道:“童贯此贼该杀!不杀不足以谢天下!赵良嗣误国该剐!”

    一旁的陈曦真吓了一跳,统帅部今天忽然得三娘召集会商,都才坐定,还没说什么,三娘先让大家传看白胜得回的消息密报,张叔夜便是第一个看的,没想到一贯温文尔雅的张叔夜看完后,居然如此暴怒。

    陈曦真急忙接过张叔夜手中的密报来看,略略扫了几眼后,顿时也是怒气冲天起来,也一般暴怒咒骂起童贯等人来,余人不明所以,都望向三娘。

    静止堂中央,三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镇定自若的缓缓说道:“你们是第一天认识童贯、蔡京这些奸臣么?他们干出这样的事来,有何奇怪?”

    张叔夜怒气未消,仍是满脸怒色道:“童贯这贼子,统兵二十万北伐,先败于辽人之手便不说了,之后畏辽如虎,居然不敢再战,而是请金人出兵攻打燕京。好吧,金人打下后,居然恬不知耻的派遣使者与金国商议,用钱将燕云十六州赎回,真是千古未闻之荒唐事。这可倒好,金人狮子大开口,要岁币百万,他童贯居然以要价太高,只要赎回燕京、云州等南面八州,双方订了盟约,金国将云州等八州还给宋,宋除按辽国旧例岁币给金国之外,又每年以百万缗钱为“代税钱”为赎地之费,真是辱国太甚!除此以外,还又添四十万金帛犒赏金军,以为金军在围攻燕京时等待宋军的犒赏费!如此奇耻大辱,如此丧邦辱国,他童贯也敢签下这种盟约!更有甚者,他童贯居然还敢以此报捷!反将上次大败之罪全都推给种师道!如此无耻之徒,国贼也!”

    堂上诸人都传看了白胜密报,又听张叔夜说了一遍,都恍然大悟,卢俊义等人也是一般的义愤填膺,公孙胜、朱武、黄文炳却是眉头深锁。

    三娘好整以暇,品着香茗,待众人咒骂一通之后,缓缓开口道:“大家就算把口水骂干了,也不能损童贯这些奸贼分毫,与其浪费力气,倒不如坐下来想想,眼下我们该如何。”

    众人渐渐都冷静了下来,卢俊义坐下身来,也骂得累了,喝了一大口茶水后道:“林师弟已经走海路南返,不日将到莱州,我看金人得了岁币的甜头,似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南下。”

    张叔夜似乎还不解气,怒道:“眼下还不是商议应对金人南下的时候,宣抚使该当与我等一同联名上书,奏明当今官家,将童贯签订丧邦辱国之约的实情说与官家知晓,定要教官家治他的罪!收回盟约!”

    三娘看着张叔夜哑然失笑道:“张老太守是否气煳涂了?你道那赵官家真不知晓实情?如此高的岁币和犒赏财帛他童贯一个人就可操办得来的?若无赵官家允可,他童贯敢在盟约上加盖国玺么?”

    一连串问话将张叔夜问了个哑口无言,公孙胜叹口气续道:“宋廷腐朽至厮,并非一朝一夕了,官家自以为大宋地大物博,能用些许钱财赎回土地,又免去一场刀兵,何乐而不为之事,就算我们上书又能如何?真要官家毁约与金国开战,从如狼似虎的金军手中夺回燕云十六州?他赵官家没有这个胆色和气魄!”

    陈曦真皱眉道:“但岁币也是民脂民膏啊,先前辽国岁币,每年就已经让百姓苦不堪言了,如今又来金国岁币,而且更多,百姓如何能堪此重负?中原天朝脸面何存?”

    三娘心头暗自腹诽道,还有更加无耻的你没见过呢。后世史上,金军包围开封后,宋廷派遣使者和谈,哀求金军退兵,因凑不足金军所求财帛数额,宋廷居然以宗室贵女、官宦女子来充数,什么有封为夫人封号的贵女,作价几何,堂堂一国将自家妻女做买卖商品一样充数,当真是无耻到了一个极致。

    想到这里,三娘淡淡的说道:“赵官家早就不要什么脸面了,你们看着吧,几天之后,他定会大肆庆贺收回燕京的丰功伟业的。”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叹息,均默然无语。

    三娘起身来,指着堂内挂着的一副巨大地图,手落之处正是燕云十六州北面八个未曾交还宋廷的州县道:“如今金人只交还了燕京南面八处州县,燕云十六州中尚有八州在金军手中,燕山、北长城等要隘皆不在宋廷手中,金军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南下攻略,燕京平原何处可守?诸公,眼下要计较的便是迫在眉睫的金军南侵之忧啊。”

    陈曦真看了后道:“主公所言甚是,但如今金军刚灭了辽国,占据大片土地,也需时日巩固。再有朝廷岁币丰厚,给了金国甜头后,只怕也会一时半会儿不至于南下。”

    陈曦真此言一出,堂内诸人都纷纷附和,三娘有些明白为何后世史记载,金军南侵之时,一路顺利至极,想来也就是如陈曦真等人所想的,一来宋廷以为金军刚攻灭辽国,国内尚有许多辽国余孽,他们需要稳定国内局势,不至于南侵。二来便是宋国已经给了丰厚的岁币,宋国上下都以为金人如辽人一般,可以用钱财买来和平。是以宋国上下皆无准备,而金国在灭亡辽朝后,成为北方最为强大的王朝,这群北方蛮子的野心可不是宋人可估量的,自粘罕等金国贵族见识到了宋国的软弱、宋兵战力的弱小后,就一直积极准备南侵,当时只是阿骨打尚在,阿骨打倒也守信,不但阻止金人南侵,还同意宋廷用财帛赎回燕京等地。

    但阿骨打在交还燕京后不到一年便去世,金人准备许久后便大举南侵,宋国毫无准备,死于安乐之间。此时陈曦真等人的想法或许就与史上宋廷上下的想法是一样的,与辽国花钱买和平那么多年,也许金人也是一样的吧。

    三娘见诸人如此说了,朗声缓缓说道:“军国大事,生死存亡之道,岂能祈望于敌国之罢兵?自古道,国之大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此生死大事,我等若是只想到敌国不会来袭,便自以为可高枕无忧,则败亡之日不远矣!”

    众人听了,都是心头一凛,只听三娘缓缓又道:“自我山东路开藩镇以来,便常足武备,却是为何?我统帅部内,诸公皆是藩镇首脑,便该当知晓,我等之敌在何处!此前我山东路藩镇之敌,便是在朝廷奸臣之内,只怕这些奸臣提议削藩,举兵来犯,是以常备武志,而现下奸臣举兵来犯之忧仍在,远期之敌还多了一个金国!一旦金军南下,皆我中原汉人之敌,他们与朝廷奸臣一样,一旦攻入我山东路藩镇,一般的也是烧杀抢掠。而且他们还要占我土地,取我财帛、人口,实乃劲敌!别以为金国和我们之间还隔着宋国,隔着河间府、隔着大名府、隔着开封府!你们看看他们灭了广大的辽国用了多少时光!他们自白山黑水之间起兵以来,他们只花了十年时间便攻灭辽国!辽国复员广阔,带甲百万,十年便被金人攻灭,须知道当年金人起兵之时,兵不过万余!而如今金军收辽国诸部,军马亦不下百万,他们要南下攻灭中原,又要花多少时间?!若真金军南下,河间府、大名府、开封府能抵挡他们多少时光?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诸公以为还可安枕无忧么?”

    一席话说得诸人都是冷汗涔涔而下,公孙胜并黄文炳、朱武两个却相视一笑,似乎早已经算定,是以并不惊奇。公孙胜起身道:“主公所言甚是,金军当年起兵万余,十年功夫便灭了辽朝,如今带甲百万,若真是大举南下,只怕不用数月光景,便会兵临开封城下。一旦宋廷不保,接下来金军兵锋定会四出,我山东路如此富庶,他金人岂会不来?”

    黄文炳也道:“正是,早年间金人还没灭辽时,便已经多派人马南下卧底,好似田虎、曾头市等处都有金人影子,可见金人觊觎我南朝富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他们有足够兵马,定会南下大举入侵,而我山东路当早作准备。”

    三娘起身朗声说道:“不但要早作准备,自我山东路开镇以来,便一直以宋军为假想敌,从今日起,便要将假想敌换成金军了!从今日起耳目齐出,多番打探宋金动向,各部整军备战,各州县筹备粮草,各处府库准备战时粮库开始囤积粮草、军需,统帅部下由朱武、黄文炳两位军师统领各部参军成立参谋部,日夜不停推演金军南下之况,以备我等筹划!诸公,一旦金军南下,可不是我们守好山东路便万事无忧了,中原大地一旦被金军侵入,定然是生灵涂炭,各地百姓还需要我们去救民于水火之中!是以,一旦金军南下,宋廷败北,我就带领你们,席卷天下,救民举义!”(未完待续。。)

第进八章粉饰太平笔难落 画著河山睹思颜

    便在三娘统领山东路群豪筹备武志之时,千里之外的开封却是一片喜气洋洋。正如三娘所说的,道君皇帝得了童贯等人奏报,直说收复燕京等八州之后,自然是喜出望外,教昭告天下,以示赫赫武功,并教开封府九门三司大办灯会三天,以示庆贺。

    至于童贯所奏,说与金军会盟,原有辽国岁币皆转为金国岁币,并加百万贯财帛,两国永为兄弟之邦,道君皇帝自然对此是欣然应允了的。道君皇帝此人也并非昏聩,但他所长之处却是笔墨丹青、诗词歌赋、蹴鞠弹球,正如后世评价,他是个艺术家而非一个好皇帝。岁币多寡与他来看,也只是一笔数字而已,多寡无碍,只消能收复燕京,他便已经觉得足够了。

    却说道君皇帝下旨诏办灯会,大内端明殿大学士黄裳得命起草诏书,闻讯后黄裳提笔久不能落,心头感叹道:“不想官家竟将丧邦辱国之盟做一场大胜来贺,真是不知该如何落笔,方能遮掩其中羞耻。”

    久不落笔,前来传口谕的内侍再三催促,黄裳无奈,只得落笔粉饰一二,不久便成了一纸诏书,内侍奉了,自回去交旨用印,颁布天下不提。

    内侍走后,黄裳心头愤懑不平,忍不住提笔写下丧乱、廉耻四字来,那四字个个力透纸背,刚劲有力,显然是黄裳发泄心头不平。

    却在这时,只听背后一个清脆黄鹂的声音娇笑道:“师傅,您老写的这四个字可真是好啊。”黄裳心头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十二三岁少女落落在眼前。

    但见:柳叶星眉,花容月貌,梨花海棠玉容姿,水仙白莲身摇慈。小家碧玉,翠羽羊脂,桃花拂面媚如妖,玉竹云鬟堆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斜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柳腰微展鸣金,莲步轻移动玉肢。

    原来此少女却是道君皇帝第二十女,名,年方十三,母亲乃是贵妃王氏,其母极得宠爱,赵又自小乖巧聪慧、容貌秀美,是以也得道君皇帝溺爱。黄裳在宫内编撰道家典籍,道君皇帝引以为重,又看重他学识,是以特命黄裳收了赵为学生,专司教授道家学识。

    赵聪慧过人,一点就透,黄裳也甚是喜爱,一身文学本事尽数传授,赵自十岁上便诗词歌赋样样皆精。见得是赵来,黄裳心头烦闷去了一半,笑道:“为师略作排遣而已。”

    赵也不以为意,一双巧眼眨了眨,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神神秘秘的道:“师傅,我在父王睿思殿里发现一个顶好玩儿的事,你同我去看。”说罢便来拉黄裳衣袂。

    黄裳急忙起身,假意板起脸道:“成何体统?贵为皇女,当行止端正。”赵吐了吐舌头,依旧笑得开怀道:“知道了,师傅,你同我去看,我便行止端正。”

    黄裳碍不过去,只得道:“也好,便去看看。”出了端明殿,赵在前头欢快而行,黄裳只得在后头不断提醒:“公主慢行,行止要端正啊。”宫内之人见是赵,都知她秉性,皆让路拜礼,不敢阻拦。

    两人一前一后,转过文德殿,殿门各有金锁锁着,不能勾进去,赵却一笑而过,转过凝晖殿,轻车熟路的从殿边转将入去,到一个偏殿,牌上金书睿思殿三字,此是官家看书之处,黄裳倒也多曾来过,但却从未走过这条路径。但见侧首开着一扇朱红门子,赵闪身入去,回头笑道:“师傅快来。”

    到了内里,黄裳早已对内里陈设了然,正面铺着御座,两边几案上放着文房四宝,象管,花,龙墨,端砚,书架上尽是群书,各插着牙签;正面屏风上堆青叠绿画着山河社稷混一之图。

    赵转过屏风后面,但见素白屏风上御书四大寇姓名,写着道:山东梁山、准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但此时其上四大寇都已经用御笔画了红叉,黄裳自然知道,这是道君皇帝的手笔,招安梁山、剿灭王庆、田虎、方腊之后,道君皇帝便亲自提朱笔,将四大寇名字都画去,以示已然平复贼患。

    赵却转过屏风后,引着黄裳来到御座屏风后,掀起垂幔来,只见御座屏风后却挂了一幅图像,只见其上画了一位巾帼女英雄。但见:蝉鬓金钗映红妆,凤鞋宝镫青花甲。鱼鳞铠甲绿连环,绣带柳腰红束带。淡妆素眉巾帼色,银锋凛凛落皓雪。鞍腰笼白氍毹长,临风素腕为天人。

    黄裳虽多次来过睿思殿,但却从未见过此画,只因此画在御座屏风后,是以未曾见得。只见画像角落写了几个字:“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赵将那画取下来,放于桌案上,一脸羡慕的道:“好个英武的女将军,师傅,这人是谁?你可知晓?”黄裳细细看了后道:“此画虽未落款,但看笔线画风,却是殿前太尉陈宗善手笔。听闻当年陈太尉曾出使梁山招安,此画上应是那梁山女杰一丈青。”

    赵哦了一声,惊艳道:“这女将军尚在人世?”黄裳嗯了一声道:“听闻这位女杰十八岁便名震江湖,嗯,嗯,现下算来或许已经三十多岁了,她如今正是山东路藩镇宣抚使,也是我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位出镇一方的女中豪杰。”

    赵掩着小口道:“好厉害,十八岁就闯荡江湖了,现下还是宣抚使?师傅,你和我说说她吧。”黄裳道:“也好,此女虽然出身绿林草莽,但盗亦有道,听闻从不害民,反而还替天行道,助强扶弱,你听听她的事迹也好。”

    当下黄裳便将三娘事迹一一说来,只因黄裳也没见过三娘,是以只能将坊间听闻来的说与赵听,坊间传闻便都是百姓口口相传,当中许多对三娘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更是将三娘吹捧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师徒两直说了两个时辰方才说了个大概,赵听完后,一脸崇敬的望着那画像叹道:“好个仁义一丈青,巾帼女豪杰,师傅,你说要是能亲眼见见她该有多好。”

    黄裳笑道:“为师也是闻其名久矣,只是缘悭一面,或许将来她入京城来时,便能相见。”赵嗯了一声道:“将来定要见她。”

    说到这里,赵又笑道:“师傅,适才听内侍来传父王口谕,是不是为了庆贺收复燕京,京城要办灯会了?”黄裳苦涩笑道:“正是,官家仁厚,想普天同庆,便在旬月之后,开封府便要举办三天的灯会。”

    赵拍手叫好道:“好啊,到时候我要出宫去看灯会。”黄裳闻言慌忙道:“宗室皇女,岂能抛头露面,混迹市井坊间?可不许去!”

    赵嘟起小嘴道:“父王都时常出宫去的。”黄裳皱眉道:“官家乃是天子,哪里不能去?你岂能相比?乖乖在宫内念书女红,想要游玩,大内御花园诸地你都去得。”

    赵不再说话,但却心头暗想道:“你不让去,我自有办法,我知道父王每次出宫都是走的哪条暗道。”当下赵也不再多求,自将画像挂回,师徒两便回端明殿去了。

    却说山东路济州府内,这天林冲所部一应军马都回到济州,三娘大肆设宴接风款待诸将,又犒赏北上三军,济州内外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席间说起全军大比武之事来,林冲闻言道:“只因北上诸部方才到步,也需将养些时日,更需挑选精锐,重新操练,但请师妹宽限些时日方好显出本事来。”花荣等将都道:“恳请宽限些时日。”

    三娘笑而不语,正在这时,白胜自东京又传来消息,三娘看了后笑道:“诸公请看,这官家果然将收复燕京的消息昭告天下,以示赫赫武功,还要在东京办三天灯会,以示庆贺。”

    公孙胜闻言笑道:“此乃掩耳盗铃,文过饰非,愚昧百姓而已,看来赵官家为了天家朝廷颜面,也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了。”诸将皆是笑了起来。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此趟许久未能出游,既然官家下旨了,各路州县皆可扎灯、引灯队上东京展演各地灯饰,我山东路不派灯队前去,只怕遭百姓耻笑,既然林师兄所部也需时日操训,不若便将大比武押后一个月,我亲自带山东路灯队前去东京,待东京灯会结束后,我们再举行大比武。”

    诸将闻言都纷纷叫好,好事之徒王矮虎等人都纷纷叫嚷着要去东京好好游玩一番,卢俊义、公孙胜则是相视一笑,两人都知道三娘生性脱动,怀胎三载将她禁得狠了,如今听闻东京有热闹,又见山东路秋收后左右无事,各路武备仅仅有条,自然是想去凑一番热闹的。此去只消三娘不露形迹,便无妨,便是露了行迹,她乃大宋山东路宣抚使,也无伤大雅,当下两人也是笑而不语,也默许三娘前去。

    见诸将官都不反对,三娘大喜过望,当即命青眼虎李云、旱地忽律朱贵准备彩灯,命杜迁、宋万挑选人手组成灯队,只待数天后灯具扎好,便要浩浩荡荡上京城去。(未完待续。。)

第进九章明灯赛会与赴会 暗练兵马备武志

    却说当日三娘在镇守府上分拨去看灯人数:“便请陈曦真老爷子为灯队统领,打出分明旗号,便是山东济州府贺收复燕云彩灯队,引穆春、薛永、杜迁、宋万、李云、石勇六个为灯队副手,热热闹闹、大张旗鼓便走明路上东京去赛灯。另有我与琼英、孙二娘一路扮作回京省亲家眷,公孙胜与乔道清一路扮作游方道人,鲁智深与邓元觉一路扮作游方僧,杨庭和与崔靖一路扮作商贾。马灵、郑鹰、白胜、时迁四个为探听、传递消息,只此五路人去,其余尽数留下筹备大比武之事。”

    此种安排各属旧部都有人参与其中,而武松却是因潘金莲已然有孕,三娘特意让他留下照顾,兼顾操演所部比武步军兵马,因此鲁智深这趟是和邓元觉这个江南和尚为伴。

    数内好事之徒李逵听了便跳起来叫道:“嫂嫂,你这般又不带俺铁牛去,俺可不干!”三娘笑道:“你如何去得?你当年闹了泰山,如今还是戴罪之身啊。”

    李逵守死要去,那里执拗得他住,旁人都劝不住。三娘看着李逵笑道:“你既然要去,须得应我两件事。”李逵大喜过望,急忙道:“莫说两件,一百件都使得。”

    三娘看着李逵满面虬扎笑道:“这第一件便是须得把你满面胡须都去了,刮个白白净净的,改头换面,方才去得。”李逵摸了摸一把络腮胡须,咧嘴笑道:“刮个胡子嘛,这个使得。嫂嫂快说第二件事,俺知道了,第二件事定然是教小乙哥与俺为伴,教俺听小乙哥吩咐可是?”

    三娘忍不住笑道:“铁牛长进了啊,都能猜到了。”堂上众人闻言都是一起哄笑起来。三娘顿了顿续道:“我是要找个人给你做伴,但却不是燕小乙,燕青兄弟这趟我另有重任与他。”

    李逵挠挠头道:“啊?不是小乙哥?却是何人?嫂嫂,可先说了,旁人俺铁牛可是不服管的。”三娘抿嘴笑道:“这人绝对能管得住你。”李逵哼一声道:“嫂嫂说来,我看还有谁敢管我。”

    三娘忍住笑道:“此趟你要去,便要答允我第二件事,便是亲自去请庞秋霞庞姑娘为伴,方可去得。铁牛,她可管得住你?”此言一出,堂上便是哄堂大笑起来。

    李逵一张漆黑面皮红了起来,自打庞氏兄妹与方腊残部到了山东路后,虽然庞万春兄妹没有在三娘麾下任事,但两个都回拜火教任长老之职。而拜火教在山东路总坛便在济州府内,李逵也在济州,又与庞秋霞互有好感,是以来往颇多,一众梁山兄弟私下里都打趣说铁牛早晚是拜火教上门女婿。

    庞秋霞是江湖儿女,讲论武艺,喝酒吃肉,性情也与李逵一般的直爽,是以李逵不自觉的便忍不住想常见庞秋霞,用现今的话说,两人便是从相互吸引到了如今的勾搭热恋。而李逵与庞秋霞相处时,总是庞秋霞说了算,是以李逵也听庞秋霞的话,服她管。

    一听三娘是要自己去请庞秋霞同去,饶是李逵面皮甚厚,也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嗫嚅道:“嫂嫂,换个人吧,去请庞姑娘同路,这如何使得?”众人又是一起笑了起来,燕青笑道:“铁牛,你是去请人家上东京看灯,又不是拐带人家姑娘,你怕什么?”

    李逵瞪眼道:“庞姑娘没嫁人,孤男寡女同路,成何体统?”众人又是笑了起来,三娘笑道:“你天天往拜火教总坛跑,就不怕孤男寡女了?”李逵这回彻底耷拉了脑袋。

    三娘起身来,走到李逵面前笑道:“耷拉脑袋作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婚不嫁惹出笑话,铁牛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这趟你亲自去请庞姑娘,若她愿意同你前去,回头我便亲自做媒,再请娄敏中娄先生作保,向庞家提亲,你与庞姑娘成亲便是了,这般如何?”

    李逵闻言这才抬起头来,大声笑道:“好,俺铁牛是爽快人,讨个婆娘过活,又不是什么杀头大事,俺怕个什么?俺这便去与秋霞妹子说去!”说罢也不顾众人哄笑,分开众人便快步去了。

    众人笑声中,朱武与公孙胜、黄文炳对望一眼,黄文炳近前低声道:“主公,让李逵兄弟娶庞秋霞是一步妙棋,可进一步影响拜火教,但这庞氏兄妹替江南拜火教报仇之心不死,只怕这趟上京去会惹出事来。”

    三娘淡淡笑道:“我便是要拜火教惹出些事来,将来你便明白了。”黄文炳微微一惊,低头盘算起来,也不明白三娘这般安排的用意何在。

    随后安排妥当了,众人都各自回去准备,上京的便准备启程,留下便依旧筹备武志,操练兵马,囤积粮草等事,三娘单独留下燕青说话。

    在内堂,三娘当中坐了,琼英与孙二娘在一旁候立,燕青到后,三娘让他坐了便道:“此趟你也去请我那岳师弟与牛皋两人随我们去一趟东京。”

    燕青聪慧,便明白了三娘用意。原来岳飞自到了山东路后,只因他做过南朝驸马,真正算是恶了朝廷,断了仕途,只得暂时安身在济州府。后来静下心来一想,岳飞也猜到当初自己这个师姐撺掇自己去南朝卧底便没安好心,但三娘用的是阳谋,当年也的确需要人去方腊那里卧底,而娶金芝公主也的确是他自己把持不住,怨不得人。是以岳飞虽然明白其中关节,但却无法发作,也只得去职求闲,致仕在家,和三娘赌气。

    这些日子以来,三娘也不去劝他,只是将山东路官府邸报一份不落的教人送去给岳飞,这山东路官府邸报内多说朝廷与山东路军政大事,宋廷各种军政大事更是一件不落,都登载在上。三娘这时要岳飞虽然赋闲在家,但也能知晓天下大事。

    而燕青与岳飞在江南三载,交情深厚,时常也去看望岳飞,也知道其实岳飞心里是不甘寂寞,他还是那颗精忠报国的决心不改,但只是岳飞对宋室正统的愚忠可是不在张叔夜之下的,是以还是难以将其收为麾下。

    最近当岳飞得知童贯北伐失败,用财帛岁币方才赎回燕京等八州之地后,也是一般的义愤填膺,若不是碍于脸面,他几乎都想来见三娘,相请三娘起大军前去东京清君侧了。

    当下燕青闻言道:“主公心意,小乙明白,这趟请岳兄弟去东京走一趟,也是打算让岳兄弟好生看清楚赵氏官家本来面目,小乙一定请他前去。”

    三娘抿了口茶,缓缓说道:“他现在还不肯想我服软,说明还对我有意见,你去请他时,也不必说起我也要去之事,你这一路也不必与其他兄弟同路。”燕青抱拳道:“小乙明白。”说罢便告辞离去,自去请岳飞去了。

    话分两头,却说李逵兴冲冲的打马到了拜火教总坛,只因他是常客,是以拜火教总坛人等也未阻拦,李逵将马留在前门,自有教众牵去后院马槽,他却三步并作两步直望堂上走来。

    恰好这天庞万春外出办事,堂上只有庞秋霞在,见的是李逵到来,庞秋霞也心头暗喜,当即将李逵请到后院葡萄藤下坐了。方才坐定,庞秋霞道:“铁牛大哥,上趟多谢你送来的钱粮药物,有了这些,我们教众便可多开一处分坛了。”

    李逵摆摆手笑道:“这不是事儿,都是主公答允了,俺只是跑跑腿。”顿了顿李逵续道:“今日前来,另有一件要事。那皇帝老儿为庆贺收复燕京八州,旬月后要在东京举行灯会,俺们山东路也要出灯队前去,俺来请你与我同去。”

    庞秋霞拍手笑道:“好啊,我还没见过东京灯会呢,还有哪些好汉同去?”李逵挠挠头道:“去的人倒是多,但只因俺还是戴罪之身,是以只能乔装了,单独前去,到了东京在会合。”

    庞秋霞闻言,有些踌躇起来,嗫嚅道:“那这一路去,便只有我们两个?”李逵重重点头道:“正是,你放心,是嫂嫂教俺来请你的,教这一路上,让你管着俺。”

    此言一出,庞秋霞再是江湖儿女,也禁不住红了小脸,忍不住嗔道:“谁要管你!好啊,要是你嫂嫂不让你来,是不是你便不愿来了?”

    李逵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急忙又道:“俺当时也说了,怕孤男寡女的,让你日后不好嫁人,不过嫂嫂后来说了,若是你答允随俺同去,她便亲自做媒,教娄先生作保,上庞家提亲来,教你嫁与俺做婆娘。”

    庞秋霞闻言,更是羞红了脸,顿足道:“你这人也没长心眼,什么话就这般说了,你该去和我阿哥说的。”李逵摸不着头脑,只道:“若是你愿去,俺才回去请嫂嫂来做媒啊。”

    庞秋霞戳了李逵脑门一下,嗔道:“婚姻嫁娶大事,我阿哥尚在,长兄如父,你自去与哥哥说便是了,来问我作甚。”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一人在院门处喝一声道:“呔!好个李铁牛,竟敢来勾搭我家妹子!吃我一棒!”回头看时,却是庞万春回来,便在院内枪棒架子上抢了一根铁棒,直朝李逵奔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黑旋风选配秋霞 一丈青多路赛灯

    却说李逵见庞万春绰了棒子直奔而来,虽然庞万春箭术厉害,但枪棒拳脚上,李逵却是不惧的,但只因庞万春是庞秋霞的亲哥哥,李逵也不敢造次,躲闪过去,扭头便走,口中叫道:“庞家哥哥,且住手,有话说!”

    庞秋霞见哥哥与李逵动手,也吃了一惊,急忙拦在庞万春身前,抢住棒子道:“阿哥,且慢动手,有话好说。”庞万春气唿唿的怒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黑厮趁我不在,居然上门欺辱与你。”李逵叫道:“何来欺辱?俺铁牛是真心想娶庞家妹子!”

    逼得李逵说了这话,庞万春停下棒子,瞪眼望着李逵怒道:“此话当真?”李逵道:“千真万确。”庞万春丢开棒子,哼了一声道:“你这黑厮好不懂礼数,要上门提亲,便该遣媒下聘,三书六礼,哪有自己来说的道理?”

    李逵咧嘴笑道:“得,庞家哥哥,俺铁牛这就回去准备。”庞秋霞又羞又急,顿足道:“阿哥,那你刚才还弄枪使棒的?”庞万春哈哈笑道:“不这般说了,这黑厮如何能转得过弯来?”庞秋霞扭捏起来,看着李逵和庞万春两个都望着自己发笑,忍不住扭头便躲进屋里去了。

    当下李逵辞别庞万春,回到镇守府内,将事情与三娘说了。三娘笑道:“好,我这便命人遣媒下娉去,我与娄敏中先生做一回保媒。”当下三娘便唤来娄敏中,教用了自己名刺与娄敏中,多备聘礼,教娄敏中前去提亲。

    娄敏中备下聘礼,带了三娘名刺、聘书,亲自到了拜火教内,见得庞万春后,便将聘礼、聘书送上,并说了来意。庞万春自然是没口子答应下来,娄敏中见得如此,心下微感奇怪,便低声问道:“庞兄弟,如今令妹与你相依为命,你这般爽快便答应此事了?”

    庞万春笑道:“女大不中留,况且那黑旋风虽然粗鲁了些,但胜在为人耿直,肚子里没有那些花花肠子,我家妹子也中意他,这门亲事我也不反对。只不过如今那李逵要邀我妹子上东京去,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办婚礼,我看不如先两家订下这门婚事,回来后再作计较。”

    娄敏中颔首,庞万春又道:“虽然两个订婚,但毕竟尚未成亲,这趟东京之行,我也一并前去,也好避嫌。”娄敏中咦了一声,眯着眼睛望着庞万春道:“多年兄弟,你与我说句实话,此趟你也要跟去东京,所谋什么?”

    庞万春低头不语,娄敏中叹口气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是不是想这趟上东京去,看看能否有机会刺杀赵官家?好替江南我们死伤的教众报仇,是也不是?”

    庞万春瞪大眼睛道:“娄先生你又猜得到?”跟着急忙低声道:“娄先生,此事乃我一人所想,与旁人无关,你切莫传扬出去,若是教一丈青知晓了,只怕我便不得前去东京了。”

    娄敏中长叹一声道:“东京之地乃是皇城脚下,守御何等森严,岂会教你见得赵官家?”庞万春道:“就算见不得赵官家那皇帝老儿,若是能见得童贯、蔡京这些奸臣,我也要刺杀他们,我的箭术颇好,只要能在街面上见得这些奸臣车驾,我便有把握能射杀之。”

    娄敏中叹口气道:“你若真是去干此等大事,定然是凶险万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拦你,但切记不可莽撞,连累他人。”庞万春喜道:“这是自然。”当下娄敏中与庞万春替庞秋霞与李逵定了婚约,娄敏中得了婚书自回镇守府复命。

    娄敏中回到镇守府将订婚之事说了,随即便告退而去,对庞万春要行刺赵官家之事,果然只字未提。娄敏中走后,三娘召来黄文炳。

    黄文炳笑道:“果然不出主公所料,在庞万春那里的细作回报,庞万春与娄敏中在谈完婚事后,遣退众人商议,那细作在窗下偷听得两人说话,这庞万春果然想一道前去东京,意图行刺赵官家。”

    三娘微微一笑道:“这一趟也就是试探这庞万春看看,瞧瞧他是否有此等决心。既然如此,等到了东京,相机行事,这个时候还不是让他动手的时候啊。”黄文炳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自会安排。”说罢便告辞去了。

    黄文炳走后不久,燕青便回来复命,便将去岳飞府上之事说了。原来燕青到了岳飞府上,岳飞却与几位他乡间兄弟正在演武,这几个却是岳飞的结拜兄弟,除了牛皋之外,尚有张显、汤怀、王贵三个,都是听闻岳飞在济州府,便来拜会。

    见得是燕青前来,岳飞大喜,便将几个兄弟引见了,各自都是欢喜,便在岳家后院都坐了,岳飞命人打上一坛酒,众人吃酒谈天。

    说了几句后,燕青便说起此趟东京要办灯会,庆贺收复燕云八州之事。听了后,牛皋怒眼圆睁道:“这些奸臣,好不知羞,花钱赎回的八州之地,也好意思大肆庆贺。”

    岳飞默然无语,燕青道:“此趟我山东路也要派灯队前去,左右无事,不若我们几个结伴,也去东京看一回热闹如何?”汤怀、张显、王贵三个都是拍手赞成,都道:“还未曾去过东京,去看一回热闹也好。”

    牛皋却道:“此等粉饰太平,与那些奸臣庆贺,俺不去!”燕青笑道:“若是不忿,俺们前去搅了他的灯会,教那些奸臣吃惊一回,岂不快哉?”

    牛皋拿不定主意,望向岳飞,岳飞一拍大腿道:“此趟去东京,教众兄弟开开眼界,二来也去拜望一回宗泽大人,三来若是看他那灯会着实惹人厌,咱们闹他一回又何妨?好教天子也知道那些奸臣的丑事!”

    说到这里岳飞顿了顿,又问道:“只不过,不知我那师姐去也不去?”燕青笑道:“主公日理万机,又要照养院内孩儿,岂会前去?”岳飞嗯了一声,当下燕青便与岳飞等几个商议好了,便一同结伴前往东京。

    听完燕青回禀后,三娘笑道:“好,小乙哥便同我师弟他们一道上路,咱们在东京会面便是了。”燕青领命去了。

    十余天后,各路前往东京的人都准备妥当,陈曦真为灯队统领,打出分明旗号,便是山东济州府贺收复燕云彩灯队,引穆春、薛永、杜迁、宋万、李云、石勇六个为灯队副手,将山东路各州府纳献的彩灯都装了,引百余名精锐护卫相伴,热热闹闹、大张旗鼓便走明路上东京去。

    另一路便是扈三娘与琼英、孙二娘一路扮作回京省亲家眷,走水路,乘船直往东京。公孙胜与乔道清一路扮作游方道人,鲁智深与邓元觉一路扮作游方僧,杨庭和与崔靖一路扮作商贾,前后都各自取道上路。马灵、郑鹰、白胜、时迁四个为探听、传递消息,便在各路人马之间传递消息,一并上路而去。

    另有李逵、庞万春、庞秋霞三个也扮作去东京看灯的商贾,庞万春扮作掌柜,李逵扮作伙计,庞秋霞扮作家眷,三人带了几名好身手的拜火教众也取道上路。而燕青、岳飞、张显、汤怀、王贵、牛皋几个扮作商贩,也取道上京而去。

    这趟东京灯会乃是为了庆贺收复燕云八州而办,天子昭告天下,诸路军州都派了灯队前来参与赛灯,左近百姓都蜂拥而至,来看热闹,诸路商贾闻讯而至,各种买卖,云屯雾集,只听放灯,都来赶趁。

    不一日,三娘这一路到了东京,见得东京依旧繁华,故地重游,三娘心头颇为感慨,心头暗叹,却不知明年还能见到这繁华的东京城么?

    这东京城坊隅巷陌,该管厢官每日点视,只得装扮社火;豪富之家,各自去赛花灯;诸路军州赛灯队到来,热闹非常。远者三二百里去买,近者也过百十里之外。便有客商,将灯到城内货卖。家家门前扎起灯栅,都要赛挂好灯,巧样烟火;户内缚起山棚,摆放五色屏风炮灯,四边都挂名人书画,并奇异古董玩器之物;在城大街小巷,家家都要点灯。

    便在东京州桥边,搭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红黄纸龙两条,每片鳞甲上点灯一盏,口喷净水。去州桥河内周围上下,点灯不计其数。大相国寺前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青龙一条,周回也有千百盏花灯。东京五牌楼前也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着一条白龙,四面灯火,不计其数。原来这座五牌酒楼,名贯东京,号为第一。上有三檐滴水,雕梁绣柱,极是造得好。楼上楼下,有百十处阁子,终朝鼓乐喧天,每日笙歌聒耳。城中各处宫观寺院、佛殿法堂中,各设灯火,庆赏丰年。三瓦两舍,更不必说。

    三娘等人入了城,便先寻得一处酒楼客店住下,三娘等人都是衣饰华贵,出手阔绰,店家自然是小心拂照伺候。都安顿好后,三娘、琼英与孙二娘三个都换了男装,上街来看热闹,转过一处墙角,却见此处有白莲教记号,当下三女便循着记号来到一处巷子宅院外。(未完待续。。)

第枯一章善假于物图霸业 似曾相识故人颜

    到了那处宅院前,只见大门角落可有白莲教徽记,孙二娘当即上前叩门,少时内里开门,前来开门的却是白胜。白胜见得是三娘等三女,自然是大喜过望,将三女迎入院内拜道:“参见主公,公孙先生等诸路头领都到了,正在堂上奉茶。”

    三娘微微颔首,白胜前面引路,便来到堂上。此处堂室甚是宽阔,便是白莲教在东京的最大据点,到了堂上,果然公孙胜等几路人手都到了,见得三娘到来,诸人都上前拜见了。

    各自坐定后,三娘问道:“陈曦真灯队可到了?”一旁时迁道:“昨日已经到了,自在驿馆内下榻,听闻宋廷知晓我山东路派了灯队前来赛灯,极是看重,礼部派了官吏前来款待,礼数倒也不缺。”

    三娘微微笑道:“看来是宋廷知道了此前我们初到燕京,与金军干过一仗了。”白胜笑道:“主公所料不错,金军退走后,将燕京八州交还宋军,宋军到了燕京后,方才听说林教头与金军打的那一仗。宋廷听闻我山东路军马还胜过金军一回,自然是另眼看待。”

    三娘叹口气道:“其实只要战法得当,军阵指挥有度,宋军也未尝不能与金军一仗,只是他们从骨子里就开始畏惧了,自然就会未战先惧。也罢,便请陈统制好生与朝廷结交一番,在东京多多宣扬我们那次战胜金军的事迹,也好臊一臊童贯一党。”

    公孙胜笑道:“如此一来,也不知坊间会如何看待我们与朝廷。”三娘缓缓说道:“其实从这趟来东京赛灯开始,我们就要开始提前宣扬我山东路的忠义仁德,此前都是靠民间百姓口口相传,如今我山东路官方便要正式开始宣扬自己,只有百姓相信我们,知晓我们的替天行道、忠义仁德,将来我们问鼎中原时,方能有百姓的支持。”诸人皆是谨记之。

    三娘又问道:“燕青、李逵两路兄弟呢?可曾到了东京?”一旁时迁道:“燕青与岳飞众兄弟一路,也到了东京,如今落脚在大相国寺旁的一家客店内,那里是俺们的产业,早晚行踪尽皆知晓。李逵与庞氏兄妹昨夜方到,如今在州桥边一家客店内落脚,那家客店并非我们产业,但有两个烧火小厮是我们的教众,也可知晓一些行踪。”

    三娘沉吟片刻后道:“便多派些人手看住李逵那一路,早晚通禀行踪。”时迁等人领命自去安排。三娘安排完诸事后,便请公孙胜、乔道清与她们一路,前去街上转转。

    到了街面上,只见东京城内虽然还未到赛灯之时,但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公孙胜低声对三娘道:“那庞氏兄妹此来所谋不小,我猜那庞万春此来定然是要报仇的。”

    三娘闻言,微微笑道:“预料之中。”公孙胜皱眉道:“既然主公早已料到,为何还要李逵兄弟前去撺掇庞氏兄妹前来东京?”

    三娘缓缓说道:“这庞氏兄妹对赵宋皇室恨意颇深,将来有些我们不好做的事,可以让他们去做。此趟我只不过是想先试探看看,他庞氏兄妹这恨意与决心有多深。”公孙胜闻言忍不住心头一惊,只觉眼前的三娘虽然美艳如昔,但心机却是如此腹黑深沉,教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公孙胜面露不忍之色,三娘微微笑道:“怎么?道长觉得我这般利用他人不妥?”公孙胜叹口气道:“自古能成霸业者,心智坚忍,善用人心,趋利借势,比比皆是,主公要成就大业,自然难免要牺牲一些人来成全大多数人。”

    三娘轻轻嗯了一声,玉容上笑容收起,正色道:“我做的事,不屑于阴谋诡计,都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他庞氏兄妹若无此等恨意,我自然也不会借他的手。至于要成霸业,牺牲哪些人是有讲究的,我可不是那些暴君帝王,为了霸业,什么人都能牺牲的。”

    公孙胜还在咀嚼三娘这句话时,几人已经来到了城西金梁桥旁林冲故居之处,三娘看着此处叹道:“想不到这里还是风光如故,想起当年在林师兄家暂住之时,那一幕幕都好似还在眼前。”

    一旁琼英、孙二娘却是第一次来东京,早被这繁华境界吸引了,只见:上土桥前,看杂耍的熊翻筋斗;望春门外,瞧杂艺的驴舞柘枝。里巷之中,鼓吹无节,歌舞相乐,倡优扰杂,角抵之戏,木棋革鞠,养玩鸟兽。

    市井坊间,各处都是瓦舍、勾栏、乐棚、茶肆、坊社,其间又有吹弹、舞拍、杂剧、杂扮、撮弄、胜花、泥丸、鼓板、投壶、花弹、蹴鞠、分茶、弄水、踏混木、拨盆、杂艺、散耍,讴唱、息器、教水族水禽、水傀儡、鬻水道术、烟火、起轮、走线、流星、水爆、风筝,诸般玩意,不可指数。

    两女见得新鲜物事,都好奇不已,三娘与公孙胜、乔道清也边走边看,两女诸般玩意都尽兴玩了一回。眼看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秋日上头,日头当照,秋老虎余热犹在,都走得饥渴,三娘见得此处旧宋门旁那家专售冰雪冷食的店铺仍在,便笑道:“想不到这家店还在,便请大家吃一回这东京的冷食。”

    当下三娘当先,便引众人进了旧宋门外那家专售冰雪冷食的店铺之内,点了五份夏日爽口解暑的冷食,冰雪凉水荔枝膏来吃。少时店家将银碗盛了五碗上来,五人都坐了,畅快吃了一回。

    吃了后就连公孙胜也赞道:“贫道虽是不贪口腹之欲,但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冷食,不愧是东京地界,诸般物事都有。”三娘笑道道:“他这里的冰雪冷元子也是不错,各人都再来一份。”便又点五份冰雪冷元子,五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一回。

    正吃时,忽闻一阵悦耳声音传来,“店家,再来两份冰雪荔枝膏。”三娘循声望去,却见店内一角坐了两位少女,都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只见两女面前放了许多只银碗,显然是吃了许多,三娘忍不住暗笑,定是哪家的贵女出来游玩,这冷食好吃便忍不住多吃了些。

    忍不住多看两眼,细看那两女容貌时,三娘却忍不住身形一颤,但见其中一名少女年方十二三岁模样,系一条湖色百折罗裙,上面盖着一件猩红湖绉袄子,窄窄袖儿,露出雪藕也似的手腕,却并不戴钏儿。肩上村着盘金打子菊花瓣云肩,脑后却露出那两枝燕尾来,真个是退光漆般的乌亮,绾着时兴的麻姑髻,头一顶珍珠点翠抹额,耳边垂着明月。那姿容当真无双无对,只道是织女擅离银汉界,嫦娥逃出月宫来。

    这少女容貌竟有九分便好似那已然故去的陈丽卿,那神态娇弱无力,三娘便想起当年将陈丽卿捉回来后,她吃了软骨散时那般娇慵无力。只不过这少女此刻年齿尚幼,容颜都未曾展开,便好似陈丽卿少女之时容貌一般。

    三娘暗暗纳罕,若是这少女再长几年,便如同陈丽卿一般,该有十成相似了吧。

    三娘细看之后,眼光便再也挪不开去,那少女不经意目光相碰,见得一个俊美华服官人盯着自己打量,忍不住俏脸一红,拉了拉身边少女,低声道:“彩儿,咱们回去吧,那人一直在看我。”

    说话虽轻,但三娘还是听到了,当下微微苦笑,扭过头来,暗想道:“扈岚啊扈岚,这小女孩可不是丽卿,丽卿她已经身故了啊。”

    那彩儿听了那少女的话后,便命店家将两份荔枝膏装了,付了银两后,两女便即匆匆离去。三娘也不再看两人,只顾回念起丽卿来。

    过不多时都吃了冷食后,公孙胜与乔道清不喜热闹,便要回去做晚课,琼英却是吃多了冷食,有些腹痛,三娘教孙二娘先陪琼英回客店歇息,开了一张方子便是专腹冷痛的,教孙二娘回去给琼英服用,自己却信手闲游,继续在街上逛逛。

    又闲逛了一回,不知觉来到酸枣门旁,只见当年鲁智深管的菜园还在,三娘忍不住心念一动,暗笑道:“这趟鲁大师也回东京来了,适才听闻他要去大相国寺看望旧识,却不知会否来这里看看?”想到这里三娘便信步进了菜园去游玩一番。

    到了菜园之内,却见当年鲁智深居住的草棚还在,到了面前,却听里面有人邪笑道:“两个雏儿真是好骗,骗到这里只一杯茶便麻翻了,稍后我等弟兄快活了,将两个雏儿都卖到花楼去,定能得些银钱。”

    三娘抬眼张望去,却见草棚里有三五个泼皮,桌案便两名少女被迷晕在那里,看衣饰容貌,却正是适才在冷食店得见的两名少女。那几个泼皮却不是当年菜园子的那几个泼皮了,当年鲁智深结交的那几个泼皮早已经改邪归正,后来更是投了梁山,跟在鲁智深左右,如今都已经是山东路的将官。眼前这几个泼皮想是后来霸住这里的,三娘一个都不认识。

    见得几个泼皮淫笑着便要去搂两女,三娘心头暗自恼怒,虽然她无意结识那长得像丽卿的少女,但也见不得有人欺辱与她,只因她与丽卿太像了。当下也不细想,三娘便飞起一脚,将草棚门踹了开来!(未完待续。。)

第枯二章旧颜新人命悲苦 策谋再闹赛灯会

    三娘踹开草棚门,内里五名泼皮都吃了一惊,为首那泼皮喝问道:“什么人?!”话音才落,只见眼前一花,一只素腕已经捏住了咽喉,跟着只听咔嚓一声,却是喉骨碎裂的声音,那泼皮头一歪,再也为吭一声,便即倒地而亡。

    余下四人顿时面无土色,此时才看清来人是个华服官人,面容俊秀,脸上笑意却是那么的冷寒。跟着人影一晃,那官人揉身而上,出手如电,又捏碎两人喉骨,两人顿时毙命。余下两人见这俊美官人出手狠辣,瞬息间连杀三人,顿时魂飞魄散,一发声喊便要跳窗逃走,却见那官人素手一晃,两枚铜钱打在两人脚腕上,顿时扑跌倒地,那官人随即上前来,一脚一个将两人喉骨踩碎,两个泼皮也去见了阎王。

    那官人正是三娘,进了草棚后,她辣手杀了五个泼皮,便是不想节外生枝,须知东京地头上,这种泼皮还是颇有势力,杀了五人,不露行踪,便能省去很多麻烦。

    杀了五人后,三娘上前查探两名少女,果然是中了蒙汗药,当下取了解药给两女服下。趁着两女未醒,三娘查看了两女的钱袋和配饰,发现都是宫中御用之物,心头暗想:“难道这两女是皇宫里的?”

    少时两女悠悠醒转过来,两女醒来后,见得三娘坐在屋内,都是一惊,再见屋内五个泼皮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更是花容失色。

    三娘安坐于前,淡淡说道:“这五个泼皮将你们诓骗到此,用蒙汗药将你们麻翻,意图不轨,已经被我杀了。”

    两女醒转后,略定心神,想起被五个泼皮骗来此处,喝了杯茶后便不省人事,知道是三娘救了她们,急忙起身拜谢,三娘上前想要扶起两女,那彩儿却挡在身前道:“官人自重,我家娘子尚未许人。”

    三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上前捏住彩儿尖俏的下巴,凑上前去道:“你当我是好人?我也是看你们两个秀色可餐,才出手救你们的,现下你们如何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呢?”

    彩儿慌忙退了一步,取出钱袋,内里有十余两散碎银两,都放在面前道:“这些银两都给你,多谢你的救命大恩了。”三娘邪邪一笑,却将银两推开,只望向彩儿身后的少女,口中笑道:“你看我像缺这点银两的人么?我不要银两,我要人。”

    见三娘目光灼灼,少女俏脸羞红,低下头不敢看她,彩儿见状又急忙拦在身前,气急败坏的道:“原以为你是好汉,原来也不过是个淫贼,你别过来,小心被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三娘更加笃信这两位少女乃是宫中人物,当下邪笑道:“这里虽是东京城内,天子脚下,但这里偏僻无人,你们两个弱女子能奈我何?”说着三娘笑嘻嘻的便要来拉少女的玉手。

    少女花容失色,急忙退后,那彩儿见三娘能杀了五个人,她们两个弱女子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的,虽然她们是宫中人物,但此时孤立无援,当真害怕三娘铤而走险,当下彩儿服软,哀求道:“官人,求您放过我家娘子,您真要人,就要我吧,我愿代主受过!”说罢彩儿闭上眼睛,挺起胸膛,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那少女此时终于开口,鼓起勇气瞪着三娘道:“你要是敢有不轨之举,当心我父王将你满门抄斩!”三娘哦了一声,面色一板,森然道:“原来还是位金枝玉叶的帝姬。呵呵,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帝姬,这里有没人,我将你们先奸后杀,谁人能知?”

    那少女花容失色,忍不住退后几步,主仆两人好似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渐渐退到墙角。

    三娘忍住笑,感觉调戏一下这主仆二人还是非常惬意的事,但见那少女又羞又急的模样,更是好像当年的丽卿,心头忽然忍不住一痛,叹口气道:“罢了,要我放过你们也行,告诉我,这位小娘子到底是什么人?”

    彩儿与那少女都是心思单纯之人,闻言彩儿急忙道:“我家主人正是当今官家最宠爱的柔福帝姬,怎么样?怕了吧!”三娘噢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柔福帝姬,但可惜啊,昔日金枝玉叶,不出一年便会成了落在泥里的花儿,可惜啊。”说罢三娘转身而去,头也不回。

    原来这主仆少女二人正是柔福帝姬赵与她的贴身使女彩儿,见得三娘离去,两女都松了口气,但见屋里五个死尸,两女也极为害怕,慌忙出了草棚,匆匆离去。

    到了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街上人来人往,两女方才稍事喘息安定,彩儿恨恨道:“主人,那人太可恨了,咱们这就回宫去,禀明陛下,让人将他捉拿归案,打他一顿,出口恶气!”

    赵却摇头柔声道:“罢了,他也只是嘴上说了几句,最后也未曾无礼,何况他真的救了我们,两下扯平,我们也不找他麻烦便是了。”

    说话间却见一群宫中金枪班宿卫分众而来,当先一人却是端明殿大学士黄裳,只见他到了面前急道:“公主教我等好找!”赵见得黄裳带了人马到来,心头一松,俏皮的道:“师傅,我就是熘出来走走。”

    黄裳道:“虽是太平盛世,但宫外还是恶人不少,公主你们两个小姑娘都是涉世未深的,快些随我回宫去吧。”赵和彩儿对望一眼,想起今天的惊险,也都是心有余悸,只怕黄裳责怪,也不敢说起菜园草棚之事,当下应了一声,两女便上了暖轿,随黄裳回宫去了。

    却说三娘离了草棚,一路上想起后世史上柔福帝姬的悲惨遭遇,心头顿时有些郁郁不安。记得后世史上,靖康二年,金军将徽、钦二帝以及妃嫔、皇子、公主、宗室贵戚、大臣约三千余人押送北方。当中便有柔福帝姬,柔福帝姬被掳北上时才十七岁,为宋徽宗未出阁公主中年纪最大者,金兵因而对她格外重视,打算将这一处女公主进献给金太宗。在北上的途中,柔福帝姬还是难免凌辱的命运,而凌辱她的金将也为擅自动了留给皇帝的女人而被残酷杀死。到达金国后,柔福帝姬被郑重其事地献给金国皇帝金太宗吴乞买做侍妾。或许柔福帝姬是她多次被凌辱后身体羸弱不堪,又或许是她不擅长逢迎,得罪了金太宗,总之,金太宗对她没产生任何兴趣,而是直接将她送到了上京浣衣院。

    这浣衣院内的宋女都饱受凌辱,柔福帝姬自然也不例外,自此一位金枝玉叶,也就成了落入泥沼的花朵,后来的命运极为悲惨。三娘想到这里,又想起赵那酷似丽卿的容貌,顿时暗下决心,不能让赵再受此等侮辱。而她如今手握兵符,又知道后事,要救出赵自然是有把握的。

    拿定主意后,三娘心结方去,回到下处,琼英吃了药便歇息了,孙二娘却与鲁智深、邓元觉两人正在堂前吃酒说话,见得三娘回来,重整杯盘,请三娘落座。

    鲁智深与邓元觉两个扮作僧人到了东京,便先与时迁联络了,随后便去了一趟大相国寺,拜会了寺内主持等旧识,随后便来见三娘,却不想三娘外出未归,因此吃酒等候。

    三娘笑道:“大师两位既然扮作僧侣,何不就在大相国寺挂单?”鲁智深急忙摇头道:“那鸟寺院里不许吃酒吃肉的,洒家不惯。”邓元觉也道:“都是青灯古佛的,俺们两个杀气太重,只恐冲撞了菩萨,因此与大师商议了,还是来寻主公一道。”

    三娘颔首道:“也好,明日灯会,我们便一起看灯便是了。”鲁智深却道:“主公,这趟前来,咱们就只是为了看灯?”三娘笑道:“难道大师还想如同之前一般,闹一回这灯会?”鲁智深气恼道:“洒家只要一想到这回灯会是为庆贺什么收复燕京八州而办,就十分着恼,便想闹了他的灯会,教那皇帝老儿下不来面子!”

    三娘微微笑道:“要将那些奸臣所做丑事公诸于众,也不是不行,此事我早有安排,明日只顾看热闹便是了。”

    说话间,时迁快步到来禀报道:“主公,各路兄弟都已经到齐,主公教轰天炮凌振赶制的一应烟火也都备齐,白胜兄弟已经打探清楚,明夜灯会烟火乃是京城御营掌管,左右都已经打通关节,今晚便可动手。”

    鲁智深两个闻言摩拳擦掌道:“主公果然安排了大事,既然到此,我俩个也帮手去。”三娘却笑道:“这等取巧的事,不劳两位大师,两位只管与我一同吃酒,在此静候时迁、白胜等兄弟好音便是了。”

    当下三娘吩咐时迁便按计策行事,时迁转身便去了。鲁智深拍拍光头道:“不知主公是如何安排的?”三娘笑了笑道:“咱们边吃边说。”当下三娘便将明夜如何闹东京灯会安排都说了。

    听完之后,鲁智深与邓元觉都是抚掌大笑道:“主公果然奇谋妙算,这趟灯会定教那皇帝老儿与蔡京、童贯奸臣一党下不来台!”三娘笑道:“正是,我要教他这粉饰太平的遮羞布一点也无!”

    顿了顿鲁智深却皱眉道:“但这些事白胜、时迁兄弟都做了,那洒家岂不白来一趟?”三娘微微笑道:“我尚有一件大事要众兄弟去做。”鲁智深与邓元觉都道:“主公只管吩咐便是。”三娘缓缓说道:“我还在等李逵兄弟那边的动静!”(未完待续。。)

第枯三章粉饰太平赛灯会 当众揭丑露乖张

    李逵那一路的消息来得稍晚一些,郑鹰赶到时,天色已经黑了。见了三娘等人,郑鹰便道:“明夜灯会上,庞万春与庞秋霞会在康保门外御街新桥旁的回菸楼上埋伏,只待官家看灯御驾经过,便会跳楼行刺!”

    鲁智深等闻言都是大吃一惊,鲁智深道:“在东京这里行刺官家,此乃泼天的大罪,庞氏兄妹果然豪杰,洒家知道,他俩这是要为方腊一伙报仇雪恨啊。”

    邓元觉本就是方腊旧部,起身便道:“他俩个势孤力弱,我便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鲁智深道一声好:“洒家也去,原来主公安排我等前来,是要干这件大事,主公恁的也不早说。”

    三娘有些哭笑不得,双手虚按,教两人稍坐,口中缓缓说道:“刺杀赵官家虽然解恨,但如今朝政乃是蔡京一党把持,若然刺杀了赵官家,蔡京一党那里立了一位年幼皇帝,只怕更加把持朝政,与国无利。以蔡京等奸臣一党的酷烈,若是如此,只怕百姓更加受苦。”

    鲁智深与邓元觉两个互望一眼,慢慢坐了下来,鲁智深颔首道:“主公说的甚是,洒家也是性子急了。”邓元觉也是微微颔首。三娘续道:“此时尚不是要赵宋覆灭的时候,将来他们自有苦头吃。既然庞氏兄妹那里要冒险行刺,那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定要将他们拦下或是他们事败之时,能将他们安然救了出去。这便是我要让鲁大师你们几路兄弟一同来东京的目的。”

    鲁智深等都是恍然大悟,邓元觉却不解的问道:“既然主公一早猜到庞氏兄妹想干这件大事,为何不在济州府便拦下他们?”三娘微微笑道:“此乃他兄妹二人密谋之事,我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也不好拦阻,恐伤两家和气。即便眼下邓大师前去阻拦,不到明晚动手之时,邓大师也难以阻拦的,只消一问,他定然是矢口否认的。”

    邓元觉一想也对,行刺官家也只是庞万春的谋划,并无什么实据,若是去阻拦,他若说绝无此事,你也难以阻拦,若是派人看着监视,那也太伤兄弟和气了。

    鲁智深皱眉道:“那也只有等到明晚他俩要动手前,才能阻拦了?”三娘缓缓颔首道:“正是,既然已经知道他们两个打算在回菸楼动手,那咱们一早便在左近埋伏,只等他们两人事败,便即护着两个杀出东京去。”

    鲁智深等人都是轰然称是,当下三娘便命人将诸路兄弟都召来,少时都到了,三娘便细细布置了明晚之事,临行前三娘嘱咐道:“若是之前与官军照过面的兄弟都要乔装打扮,身上不要留任何徽记,以免官军察觉是我们山东路的人,此时还不是和官军翻脸之时。”各人都轰然领命,便分头前去准备了。

    次日,正是赵宋庆贺收复燕南八州灯会之日,好生晴明。黄昏月上,六街三市,各处坊隅巷陌,点放花灯,大街小巷,都有社火。有诗为证:东京三五风光好,膏雨初晴春意早。银花火树不夜城,陆上拥出蓬莱岛。烛龙衔照夜光寒,人民歌舞欣时安。五凤羽扶双贝阙,六鳌背驾三神山。红妆女立朱帘下,白面郎骑紫骝马。笙箫嘹亮入青云,月光清射鸳鸯瓦。回菸楼高侵碧天,嬉游来往多婵娟。灯球灿烂若锦绣,王孙公子真神仙。游人接踵尚未绝,高楼顷刻生云烟。

    白天里,各路兄弟都去回菸楼左近安顿了下来,便先看了左右地形路径,过了午时,便有许多大内禁军、金枪班宿卫、大内侍卫前来布置人手,众兄弟都看在眼里,记熟在心头。

    到了晚间,华灯初上,东京内外便张灯结彩,各处灯队都点起自札的彩灯来赛灯,一众灯队便沿着御街饶东京内城而走,四处鳌山都灯火辉煌,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可胜数,当真是热闹非凡。

    未时初刻,济州府灯队到了左右,陈曦真只引着杜迁、宋万在灯队里,穆春、薛永、石勇、李云四个装扮做乡村人,挨在人丛里,便在回菸楼州桥下伏定,左右都是看灯的人,便连州桥下蔡河之内也都有船儿摇着来看灯的。

    公孙胜带同乔道清,挑着荆篓,扮作乡民便在州桥另一头城隍庙里廊下坐地。这城隍庙,靠着御街侧边。鲁智深、邓元觉也都摸黑了面皮,扮作城隍庙烧火僧人,只顾在庙前挑着灯,只看御街面上一众公人、禁军。

    杨庭和与崔靖,各推一辆车子,毡帽掩面,径到回菸楼前,闪在人闹处。三娘、琼英、孙二娘三个都是男装扮了,扮作富贵官人,自到回菸楼角落里坐了,只等人来。

    时迁、白胜却各引十余名白莲教众,自去禁内烟火之处安排。郑鹰等人跟定李逵、庞氏兄妹三个,马灵却看住岳飞、燕青一行人。

    不移时,楼上鼓打未时二刻,御街康保门皇城楼上,禁卫齐出,灯火骤然亮了起来,赵官家銮驾到来,登时五彩华光照亮御街,蔡京、童贯、高俅等人紧随其后,都上了皇城。

    便在皇城上,赵官家自坐了龙椅,城头上下内外齐齐朝拜,山唿万岁,都拜了后,自有大臣上前,朗声宣读了官家旨意,自然是说今日赛灯乃是庆贺收复燕南八州,旨意将徽宗皇帝自然是大大的称赞了一番,赫赫武功,皇极宇内,仁德武功比三皇五帝都不遑多让。旨意读罢,内外都是欢唿万岁,人人都喜气洋洋,浑然没有知道这场胜利、收复失地却是用钱买来的。

    随后典官一声令下,教各州府灯队都高举彩灯,一队队从皇城下御街行过,徽宗皇帝自在城头赏灯品评。各州府灯队所扎彩灯都各式各样,龙凤虎狮各种瑞兽灯饰,应有尽有,梅兰竹菊各种花灯祥瑞,也是不胜枚举,更有福禄仙山各式奇山名胜彩灯,争奇斗艳,教人看了连连喝彩,欢唿声不绝于耳。

    却说灯会开始时,李逵、庞氏兄妹早早到了回菸楼头,昨日他们便订了下了一间雅阁,这里一开窗便正对着康保门皇城楼头。灯会起后,三个一边吃喝看灯,一边谈天说笑。等济州府灯队过去后,庞万春忽然举杯道:“铁牛兄弟,既然你与我妹子定亲,便是一家人来,实不相瞒,此趟来东京,我乃是为了行刺赵宋皇帝而来。”

    此言一出,饶是李逵蒙天大胆的人也吃了一惊,只见庞秋霞点点头也道:“铁牛哥哥,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你家嫂嫂乃是朝廷藩主,只怕她知晓了会有所阻拦。”

    李逵手中酒碗放下,吃吃的道:“就只我三个,如何能行刺?”庞万春笑了笑道:“不必铁牛兄弟搏杀,此处离皇城不过三百步上下,我神射在手,自然一击而中!”说罢庞秋霞飞起身来,便从房梁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来却是一张铁胎大弓,并数支长箭,看来都是特制的。

    庞万春取弓在手道:“这铁胎弓是我专门打制的,可达三百步左右,今夜看我杀了这皇帝老儿,替我们江南死难的十数万兄弟百姓报仇!铁牛兄弟,愿不愿助我一臂之力?!”

    李逵也是个好事的主儿,心头暗忖道:“他这里杀了这皇帝老儿,嫂嫂刚好可以举旗自立,带人杀到东京,夺了鸟位子!”当下一拍桌案喝道:“好!”

    当下李逵与庞秋霞在前,一左一右架住铁胎弓,庞万春搭上长箭,便准备开弓瞄射。

    另一头济州府的灯队过后,尚有数队灯队,过了康保门后,杜迁、宋万那里甩出一个响箭来,禁内里白胜、时迁见了,时迁便道:“俺们灯队过了,正好发动!”当下两个领十余人将早就备好的焰火取出来,便即燃放起来。

    两个这里放起焰火来,到教皇城楼上吃了一惊,蔡京奇道:“本该待灯队都过去后,方才燃放焰火的,怎的早了这许多?”主持此事的童贯尚未答话,却见那焰火在当空炸开来,却陆续形成一个个的文字来。

    只见接连炸响十六下,便是十六个字,却是哪十六个字?正是:官家奸臣,素无廉耻,岁币求和,粉饰太平!见得这十六个字在当空,片刻才散,皇城内外都安静了下来,蔡京等人目瞪口呆,徽宗皇帝更是气得面容发青。

    不待徽宗皇帝发怒,蔡京回过神来急忙喝道:“快去捉拿妖言惑众之徒来!”话音才落,时迁、白胜那里有放出数十个焰火来,这回焰火乃是特制的,内里有竹筒,到了半空炸响开来后,满天的白纸飞舞而下。

    飘至城头后,蔡京等人都拾起一看,却差点背过气去,原来那白纸上面将此次宋金约盟,以岁币赎回燕京八州之事都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更是将岁币多少都清清楚楚说了。这一下便是将粉饰太平的遮羞布给扯了个粉碎!

    徽宗皇帝也看了一张,顿时怒不可遏,但见那传单在半空飘落,满城都是,只怕是尽人皆知了。徽宗皇帝暴怒而起喝道:“与朕捉拿这些乱贼!”话音才落,只听得嗖的一声,远处楼头寒光一闪,一支长箭直奔徽宗皇帝面门而来,徽宗皇帝阿耶一声,仰面倒地……(未完待续。。)

第枯四章精忠报国国何在 同门齐心心有间

    却说燕青、岳飞、牛皋等一路,早到了东京,一众人都是头一回到东京来,也被东京这花花世界的繁华迷晕了眼。燕青到过东京,便领众人着实高兴的游玩了两天。

    岳飞虽说也惊奇东京的繁华,但却一直心事重重,来之前虽然说来看灯会热闹,若是见得朝廷粉饰太平恶心,便闹一回灯会,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这天子脚下,东京城内可是戒备森严,岳飞也不敢造次,拿一众兄弟性命玩笑。但见燕青整天都与众兄弟游玩赏乐吃酒,丝毫不像有什么准备要闹灯会的,于是到了后面岳飞也放心了下来,看来这趟便是来赏灯游玩的。

    灯会这天一早,岳飞便备了礼物到宗泽府上前去拜访。宗泽自征剿方腊后,得封个一个正二品的知枢密院事,调入中枢为官,明面上是褒奖宗泽平定方腊的军功,实则是赵官家怕他军权过重,借机将他调离军伍。

    而这一件事上,童贯等奸臣也有推波助澜的功效,正是好准了赵官家的脉门,而童贯等人也是担心宗泽继续在军中,接下来北伐会分润去不少功劳,于是进言将他升赏到中枢来。这是赵宋几代以来一贯的尿性,正是宋太祖黄袍加身的经,让代宋朝皇帝都严加防范武将的兵权。至于道君皇帝为何对童贯信任有加?原因很简单,童贯是个阉人,难得皇位,也不会有人拥立一个阉人为帝。而道君皇帝之所以答允招安三娘,并同意三娘开藩镇山东路,除了当时梁山势大难制、道君皇帝钦慕三娘之外,更重要一个原因就是道君皇帝潜意识里认为三娘不会造反夺他的皇位,只因为三娘是一介女流!这与道君皇帝信任童贯有相通之处。

    岳飞拜会宗泽,说起自己如今赋闲在济州府,宗泽却笑道:“曾闻令堂与鹏举背后刺了字,便是精忠报国四字,可有此事?”岳飞颔首道:“是有此事。”

    宗泽捻着胡须正色道:“令堂之意乃是教鹏举报效国家,而鹏举却为何甘于赋闲?”岳飞面露难色道:“只因得罪了权奸,报国无门。”

    宗泽哼了一声,温言道:“这一点上,你不如你那位师姐!她虽然是一介女流,比起你堂堂七尺男儿来说,更加难以一展抱负,但她如今却已经镇藩山东,能造福一方百姓,以此报效国家!鹏举啊,国非一朝一君之国,而是天下万民百姓之国,你要报效的乃是国家百姓,而非朝廷!这一点上,你那师姐看得比你通透!为何她能高举替天行道大旗屹立至今?实则她是真心在报国,在为百姓做事!即便朝中权奸重重,她一样能与他们周旋,能找到报国之门!而你为何就不能呢?你躲在家中赋闲,此乃缩头乌龟之举!堂堂男儿当越挫越勇,何故至此?!”

    一席话说得岳飞冷汗涔涔,直到告辞出来,宗泽的话还在岳飞心头盘旋。到了宗泽府外,燕青接住,两个并肩而走,岳飞忍不住问道:“小乙哥,你为何甘愿一直跟随我师姐?”燕青笑道:“当年我与员外被逼上梁山,也是迫不得已,但后来到了梁山,所见所闻,主公都是在做替天行道之事。是想当年的山东路,上有官府欺压,下有恶霸横行,山野之间还有无数盗匪作恶,百姓苦不堪言。而如今你看山东路上下,官府已然政通人和,恶霸、盗匪也被清扫一空,百姓安居乐业,百业繁荣,你说我为何要跟着主公?”

    岳飞默然不语,燕青缓缓说道:“你我都看到过江南百姓的苦况,如今方腊方才被剿平不到一年,道君皇帝又下旨重开花石纲,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留恋么?”岳飞叹口气道:“自古忠君报国,无外如是,国有奸臣,当清君侧,以报国家社稷,这才是正道。而我看我那师姐,却是野心不小啊。”说到这里,岳飞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问道:“她是不是想做女皇帝?!”

    燕青摸着鼻子正色道:“主公曾多次当众发誓,赵宋在一天,她绝不会反朝廷,主公何曾食言过?”岳飞颔首道:“好,我信!”跟着燕青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赵宋不存,天下无主,主公她又做不得女皇帝么?”岳飞愕然的看着燕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到了晚间,岳飞一直都愁眉深锁,他在思索燕青的话,为何会说赵宋不存呢?直到灯会开始,牛皋、王贵等人拉着他上街来,他方才不去思索,晒然一笑暗道:“岳飞啊岳飞,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大乱,天下无主,天下何人不能做得皇帝?师姐如此人物自然做得!”

    岳飞抛开思虑后,便同众兄弟到街上热闹看灯,只看了片刻,燕青忽然到来,自从宗泽府回到下处后,燕青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又回来了。

    燕青将岳飞等众兄弟拢在一处低声道:“今夜灯会,主公在焰火里动了手脚,便是要揭露蔡京、童贯一党岁币赎城的丑事,教咱们相机行事。”牛皋闻言抚掌笑道:“好!正好教他们在百姓面前出丑,好生出一口恶气!”当下岳飞等人便由燕青引领,往康保门回菸楼来看灯。

    到了回菸楼内,燕青教众兄弟在角落坐了,却引岳飞到了一楼一间雅阁之内,只见三娘、琼英、孙二娘三女却在这里。勐然见得三娘,岳飞微有些惊讶,他未曾想到三娘也来了,但都已经照面,只得上前见礼,道了一声师姐。

    三娘微微一笑,也不还礼,只是道:“坐下说话吧,许久未见,师弟风采依旧,可喜可贺。”燕青拉着岳飞坐下,三娘也不客气,哪壶不开提哪壶,只问道:“你那家中,金芝公主与我那弟妹刘氏,相处如何?”

    岳飞微感尴尬,只道:“分居两处,尚算融洽。”三娘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等闲之事,你是一家之主,自处置好了便是,若是家都治不好,如何能治国?先前你去南朝内应时,我便说过,此去须得舍弃许多,方能报国成事,你还是去了,到现在你还在怪我么?”

    岳飞急忙道:“不敢怪师姐,一切都是师弟自己选的。”三娘道:“那就好,那为何你同娄先生他们回到山东路多时,不曾来见我?也不想出仕我山东路?难道是我山东路藩镇庙小,容不下你么?”

    岳飞见三娘话重,急忙起身一礼道:“小弟不敢,只因前番还是宗泽老将军麾下军将,不敢擅自改换门庭。”三娘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这个缘由,所以此趟教燕青带你们一同来东京。你去拜会过宗泽老将军了?”

    岳飞应了一声,三娘颔首道:“宗老将军深明大义,世事洞明,想必他已经劝过你了吧。”岳飞道:“是,听了宗老将军一席话,师弟也是茅塞顿开。”

    三娘拉着岳飞坐下,柔声说道:“如今我们师门之内,除了史文恭这个败类之外,师兄弟四个都聚在一处,总要能齐心合力,方能将师尊当年造福百姓的宏愿达成,你此前只想着忠君报国,却不曾想到,之所以有奸臣为祸,与当今赵官家的放纵不无关系。今趟岁币赎城,你也该看清这道君皇帝的真面目了吧。”

    岳飞叹口气道:“师姐教训的是。但他始终是大宋皇帝啊,师姐。”三娘瞪了一眼道:“我没说他不是大宋皇帝,我之前立下的誓言一样还在,只要赵宋皇室还在一天,我是不会反朝廷的,除非奸臣真要削藩,你不信我么?”

    岳飞急忙拜下道:“小弟信师姐的话。”三娘不受他一拜,急忙扶起道:“好,今后我们师兄弟一起,同心协力,造福天下百姓。”岳飞重重的应了一声,至此师姐弟两人间的隔阂方才消失不见。

    随后三娘便教岳飞引王贵等人来见,都相见了,便都入席来,一边吃酒一边谈天,只等灯会开始。少时,燕青来报,直说李逵与庞氏兄妹都上了二楼去了。

    岳飞奇道:“庞氏兄妹也来此看灯?”三娘微微一笑,走上前推开窗棂,此处虽是一楼,但却也能望见康保门城头,便指着那里道:“师弟你看,那里便是皇城康保门城头,稍后皇帝便会在那里看灯,以你的膂力,能否开硬弓射中那里的人?”

    此言一出,岳飞大惊失色,转念一想已经明白,失声道:“那庞万春号江南第一神射,他来此处是要行刺皇帝?”三娘缓缓颔首,岳飞急忙道:“可不能教他得手,我这便上去拦住他们。”

    三娘摇摇头道:“你在江南内应,庞万春恨你入骨,如何去拦?”说罢一招手,琼英、孙二娘两女从墙角取出一个大包袱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张黝黑的铁胎弓,两女随手便将弓组装起来。

    三娘缓缓说道:“此乃师尊所赠的铁胎弓,此弓当年乃是杨老令公遗物,乃是五石强弓,能达三百大步。自从我将师娘接到山东路居住后,此弓便随师娘来了山东路。此弓长大,今日我便做主赠予你了,好生用它报国,莫负了它的英名。”岳飞大喜过望,恭敬接了拜谢。

    三娘续道:“稍后你便在这里张弓以待,若是庞万春放箭,你便用箭阻拦,这也能拦下他。”

    岳飞也是善射之人,想到此前他做了三年内应,后来拜火教众人知晓了,都是深恨于他,若非他是金芝公主的丈夫,只怕庞万春等人都要找他算账,委实难以上楼去阻拦,三娘这个主意还是能行,岳飞也对自己的射术颇有信心,当下便应了。

    当下岳飞腰马沉力,张开铁胎弓搭上羽箭后,只等楼头庞万春施射。少时放了焰火,满天雪白传单而下之时,果然只听楼头窗棂响处,显是楼上已经开了窗户,岳飞便拉满弓箭,凝神等待,果然只听楼头嗖的一声,岳飞眼明手快,也是一箭射出,将楼头那箭撞得偏了少许,但那箭头还是飞向了城头。(未完待续。。)

第枯五章群豪大闹东京城 雌英算计宋宗室

    却说那长箭直奔城头道君皇帝,道君皇帝哎呀一声,跌坐在龙椅上,只因那长箭被撞得偏了准头,正是一箭擦着龙椅而过,将背后一名内侍钉死在柱头上!

    巨大的箭尾将那内侍钉在柱头上,箭头入木三分,箭尾兀自不停抖动嗡嗡作响,足见这一箭力道有多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道君皇帝面无人色,左右蔡京等人急忙喝命侍卫相护,顿时道君皇帝身前密密层层的站满了侍卫,都用铁盾遮护,再也无一点空隙下手。

    回菸楼头,见得并未射中那道君皇帝,庞万春顿足叹息,便想抽出利刃来,跳楼杀将过去,却被李逵拦腰抱住叫道:“哥哥切莫上前,皇帝老儿那里千万人护卫,委实难以杀将过去!”

    庞万春血红的眼睛怒不可遏,高声叫道:“不杀这狗皇帝,江南十数万兄弟百姓如何瞑目?!”话音刚落,几个人冲进阁楼来,为首的却是邓元觉,鲁智深跟在后头。

    两个大和尚抢将进来,也不答话,邓元觉上前便是一手刀斩在庞万春脖颈上,庞万春被李逵拦腰抱住,也不能躲闪,便结结实实受了邓元觉一手刀,顿时一声不吭昏晕过去。

    李逵与庞秋霞都瞪大眼睛道:“何故打晕他?”鲁智深便喝道:“铁牛兄弟,刺杀官家事败,赶紧背上他,咱们先出了东京城再说!”李逵与庞秋霞这才明白过来,鲁智深与邓元觉是来接应的。

    当下李逵二话不说,便将庞万春背在背上,庞秋霞抽出利刃护持一旁,鲁智深、邓元觉两个便掣出禅杖来当先开路,便从楼头抢将下来。酒楼里伙计见几人凶神恶煞下来,也不敢阻拦,临出门时,鲁智深却丢了一锭银两在桌上,喝道:“收酒饭钱!”说罢便扬长而去。

    皇城头上,一众禁军、侍卫、金强值班宿卫也都看得分明,那两支长箭都是从回菸楼头放出,不等童贯吩咐,众军顿时吆喝着,直扑回菸楼捉拿刺客。一时间御街上,警讯四起,各路做公的,禁军,侍卫都明火执仗,冲到街头拿人。

    此时街上来看灯的百姓极多,官军冲来拿人,顿时大乱起来,御街内外都是乱哄哄的,一场好好的赛灯会便成了一场闹剧。三娘见得鲁智深、邓元觉护着李逵三个先走了,官军开始四处拿人,便缓缓起身来,冷喝一声道:“放响箭,教时迁、白胜放火!咱们走!”

    说罢三娘当先便走,琼英、孙二娘、燕青、岳飞等人跟上,来到街面上,琼英甩手一支响箭放上天去,时迁、白胜在禁内见得信号,便即放起火来,顿时将禁内堆放的许多庆贺焰火引燃,登时天崩地裂,硝烟四起,便好似开了个盛大佛会,正是五彩佛光乍现,香烟四处弥漫,整个禁内北苑都燃起冲天大火来。

    街面上伏下的几路好汉也都发作起来,穆春、薛永、石勇、李云四个装扮做乡村人,挨在人丛里,便在回菸楼州桥下伏定,见得信号,便掣出利刃来,杀向左近公人、禁军。四人都是势若勐虎,街上禁军猝不及防,顿时被剁到十余个人,其余人等都一发声喊,往百姓人丛里逃。众百姓见四人凶恶,都不敢近前,被四人杀出一条血路来。

    公孙胜带同乔道清,挑着荆篓,扮作乡民便在州桥另一头城隍庙里廊下坐地。这城隍庙,靠着御街侧边。见得乱起,公孙胜与乔道清也是掐诀念咒,烧化符纸,顿时夹黑里,风至云来,一团黑云中裹挟了不知多少虎豹豺狼,登时吓得街上禁军、百姓扭头便躲。

    杨庭和与崔靖,各推一辆车子,毡帽掩面,径到回菸楼前,闪在人闹处。见得动手,两个将车子上引火之物点燃,两辆车子顿时燃起大火来。

    三娘领楼内众人来到街上,与杨庭和、崔靖合作一处,杨庭和、崔靖两人便推了车子当先,众人随后。街上禁军、做公的、混乱百姓见得两辆燃起大火的车冲将过来,都闪到一边去,无人敢拦,顿时冲出一条路来。

    赶到前面,接住鲁智深、邓元觉、李逵、庞秋霞,众人合做一路,此时街上百姓都逃到小巷里躲避,街面上只剩禁军与做公的,都赶将来阻拦。

    杨庭和、崔靖等人推车冲突,公孙胜、乔道清掐诀念咒,幻出勐兽黑云恐吓,穆春、薛永等人凶勐冲突,在前头开路,三娘等人都抽出兵刃来,岳飞、王贵、牛皋、张显等人都在左右护持,一行人便杀到了城门口。

    这里城门早得了消息,关上了城门,千余名东京禁军列阵等候,不想近前来看时,却是公孙胜、乔道清掐诀念咒,驱着黑云勐兽裹挟而来,一众禁军都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散去。

    前头杨庭和、崔靖等人撇了车子,便与穆春等人一同上前去,打开城门,众人便鱼贯而出,从容出了东京城。背后官军回过神来,派遣数百骑军追将出来,却被穆春等人在城门洞口那里浇上火油、硫磺,放起火来,整个城门洞口顿时烧了起来,骑军不得而出,只得绕往其他城门出城追赶。

    到了城外三里处,这里早有时迁、白胜等人与十余名白莲教众携带了马匹在此处等候。原来时迁、白胜、郑鹰、马灵四个放了火后,便趁乱从密道出城,会齐这里的教众,备好马匹等候。

    三娘一声令下,群豪便都上马,回头看东京城时,仍旧是火光一片,三娘朗声笑道:“但愿这禁内北苑的一把火能把道君皇帝与一干奸臣都烧醒来。”众人哈哈大笑,三娘拍马,群豪扬起马鞭,一道绝尘而去。

    离了东京,众人赶马走了一夜,已然走出数十里,到了一处村坊庄院,这里却是一处白莲教据点,左近都有眼线,群豪便安心下马,在内里歇息。

    吃饱喝足,小睡片刻后,群豪都复了劲力,三娘转入内堂来看庞万春,此刻庞万春方才悠然醒转过来。见得三娘在,庞万春顿时一惊,忙问一旁自家妹子庞秋霞道:“我这是在哪里?”庞秋霞便将情由说了,庞万春默然不语。

    三娘缓缓说道:“秋霞妹子,你出去给你哥哥取些酒饭来。”秋霞便应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三娘与庞万春两个。三娘看着庞万春缓缓说道:“不愧是拜火教忠心之人,居然敢入东京行刺当今天子。”

    庞万春苦笑道:“可惜还是事败了,若不是有人放了一箭阻拦,定能替江南十数万教众、百姓报此血海深仇!”三娘微微颔首道:“那一箭是我教人放的!”

    庞万春闻言吃了一惊,瞪着三娘,三娘不以为意,缓缓续道:“我还知道你与娄敏中说过行刺的秘事,我便知道你此趟上东京去,乃是为了报仇雪恨!”

    庞万春顿时大怒道:“娄敏中居然还是对你说了。”三娘却摇摇头道:“他什么也没说,是我手下细作探听得来的消息。”顿了顿三娘又道:“只因此刻尚不是让你报仇雪恨的时候,所以只能先阻你一阻。你且放心,不出一年,我定能教你得报大仇,赵宋上下一干皇室男丁,蔡京、童贯等奸臣,你皆可杀之,好教你能将血海深仇,一次都报了。”

    庞万春闻言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泊主此言当真?!”三娘面容坚定的道:“我从来不会食言,你放心好了,将来我定会将宋室与奸臣都交你手上,让你报仇的!即便你今晚得手了,也只是杀了一个皇帝,蔡京等奸臣还是逍遥法外,赵宋也会另立皇帝,于事何补?你要报仇,我倒觉得就该彻底一些,将来我可以让你将赵宋皇室与一干奸臣都屠戮干净,让你得报大仇!”

    庞万春一想也对,即便此趟得手了,也只是杀了一个道君皇帝,那江南十数万生灵的血仇又岂是杀一个皇帝能教他咽下这口恶气的?还有蔡京,童贯一干奸臣,他们手上也有江南教众、百姓的血啊。

    想到这里,庞万春一咬牙道:“好!我便信泊主的话,只等一年后报仇!”三娘缓缓颔首道:“不过此事,便只你我两人知晓,切莫与旁人说起,否则你这大仇便不能报了,你能守住秘密么?”

    庞万春勐然间脑中灵光一现,似乎都明白过来,指着三娘怔怔的说道:“你是想借我之手,断了赵宋皇室血脉?!然后你好名正言顺的当你的女皇帝?!”三娘悠然说道:“你得报大仇便可,至于我能得到什么,你不必多管。这世间,只有我能助你彻底报仇,否则你拜火教这仇便是永远也报不了。”

    庞万春低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道:“好,一言为定,此事乃我两个密约,我不会像旁人说起,便是我家小妹也不会知晓!”三娘满意的颔首,便与庞万春三击掌为誓。

    出了庞万春的屋子,此时已经天色大亮,天边彩霞万丈,三娘望着那五彩霞云,忍不住口中喃喃自语道:“镶星天命,替天行道,白莲信众,山东藩镇,天赐麟儿,传国玉玺,皆在我手,便只等借金**马与拜火教之手,灭了北宋一国,铲除赵宋皇室血脉,之后这天下皇位还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枯六章申饬六贼抑民怨 操演三军观礼来

    却说山东路好汉大闹了一场,东京赛灯会也就草草落幕。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禁内北苑并几处要地都被大火波及,宫中损毁屋舍数十间,大火都差点烧到了龙亭。

    道君皇帝被惊吓一场,又被满天的传单扯下了遮羞布,气得病倒,便大病了一场。蔡京一党个个都被道君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古以来,尚未有如此丧邦辱国的岁币纳贡条约被一览无遗的呈现军民百姓眼前,这一趟可谓是将赵宋的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更主要的是,还是在庆贺收复失地的赛灯会上被人揭露,这无异于直接当众打了朝廷与皇家的脸面。

    果然过不了多久,坊间便开始有了打趣的俏皮话,说的是:“大宋岁币,一年不落,辽金轮转,家家有份,赎城买地,皇家颜面,奸臣不除,岁币不休。”又有:“燕云十六州,收回八州来,岁币无止休,家家都买儿。”更有“打破筒,泼了菜,便是人间好时节。”

    百姓虽然不满,但谁人敢出来公然与朝廷作对?江南十数万义军百姓的冤魂还未散去呢!是以百姓也只能以民谣的方式来发泄心中不满。其实他们心中并不知道收复燕云的意义,宋人对于开疆拓土的兴趣其实并不大,他们只想要安定的生活,只因宋朝的生活太过富庶安定了。自从宋太祖玉斧划江至宋真宗檀渊之盟后,大宋基本就放弃了开疆拓土,除了对西夏用兵收复故土之外,宋国上下都没有太多开疆拓土的意思。

    是以收复燕南八州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们会觉得并无太大意义,或许还会多了许多需要救济的北地百姓,那些钱粮可都是要摊派到宋地百姓头上的,更何况此刻得知了原来朝廷收复失地是用岁币赎回来的,百姓们自然就更加不满了。

    虽然此刻的百姓们没有什么游行示威的念头,但有一群人却有这种勇气,他们就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太学自汉代开创以来,朝代在都城都有太学,到了宋朝道君皇帝时,兴建辟雍作为外学,太学内外共招生三千八百人,同时废除科举,人材皆由学校选拔,太学达到极盛时期。

    由于取消了科举,太学生们就是将来的官员,理所应当的他们也开始关注朝局、政局,对于朝廷打了败仗还用岁币赎城此等丧邦辱国、中原上国千年未闻之丑事,他们当然是要站出来说话的,这是一场政治投机,也是一场展现自我的时机。于是东京的太学生在太学生陈东等人带领下,联名上书,要求朝廷废止岁币,惩办奸臣,并将蔡京、童贯、梁师成等六人称为六贼,要求朝廷惩办奸臣。

    这场风波闹将起来,便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且太学生们公然抬出了六贼的称谓,于是道君皇帝也不得不考虑此事。但蔡京等人始终都是自己的心腹大臣,而且很多事都是为了满足道君皇帝私欲而办的,比如花石纲等。至于岁币赎城之事,最后也是道君皇帝同意,方才签约盖印,若说蔡京等人错了,那道君皇帝便是自己打脸了。

    于是蔡京等人都被下旨申饬,并罚俸三年,做了此等无关痛痒的处罚,随后道君皇帝接连召见了国子监大小官吏,要他们管好这些太学生,敢于闹事的,将来没官做!有了朝廷的高压,太学生们被压了下去。

    一边处理这场闹剧的同时,朝廷自然不会放过行刺皇帝和揭露遮羞布的人。自那晚之后,东京内外做公的,禁军、侍卫、刑部、大理寺等等都动了起来,便是要查明是什么人这般大胆,敢在东京闹事。

    回菸楼一众店家伙计并周边百姓人家都被捉去查问,回菸楼内外也被查了个仔细。在三娘吩咐下,留下的痕迹都显示,这伙行刺以及闹事的人都是拜火教余孽,包括现场留下的铁胎弓上都有拜火教的徽记。于是这场泼天大案定罪给了江南拜火教,朝廷下旨教各地严查拿问拜火教。

    也不是没人怀疑过山东路藩镇,只因几年前梁山好汉就闹过东京,那一回还干过掳劫皇帝的事儿。但这种怀疑到了道君皇帝那里,道君皇帝却是不信的,原因很简单,要是山东一丈青想要他的命,几年前掳走他的时候就能一刀杀了他,何必这个时候才来动手?更何况当晚山东路赛灯的灯队也在东京赛灯,可以排除。有了皇帝的否定,于是办案的方向就指明了,最后就算到了江南拜火教余孽头上。

    这些消息自然是三娘等人安然回到山东路济州府后,陆续从东京传回的,对于朝廷的反应,三娘并不担心,以道君皇帝的智商他很难会认为是自己带人闹的事,道君皇帝作为一位很好的艺术家,通常都是以情商来判断事物,所以动手前,三娘就笃定朝廷不会想到是她山东路的人干下的这件大事。

    至于拜火教在山东路以外地方被官府清剿,这也是意料之中,反正自从方腊起义以来,拜火教就是被清剿的对象,没有什么改变。

    回到山东路后,三娘做主,娄敏中保媒,替李逵与庞秋霞办了婚事,先好好的热闹了几天,随后休整数日,便开始诏命各地军马参加全军大比武的人马都齐集济州府来,准备开始第一次山东路全军大比武。

    宣和六年十月上,东京灯会过后二十天,山东济州府在藩镇统帅部号令下,在济州南郊大营开始了各路军马的大比武。

    这天三娘以下山东路诸军州将领、官吏首脑都戎装在身,一大早便来到济州南郊大营。这南郊大营乃是济州府军马的新兵训练营第地,南北方圆十余里,占地极广,诸般营地设施齐全,又有战马驯养基地在这里,是以便选作这趟大比武的地点。

    而此趟庞万春兄妹两个却是特别被邀请,便装扮做三娘亲卫,一同到场观看。此前庞氏兄妹也未曾到过南郊大营,到里面看时,只见这南郊大营十里正方,周围四十里,开方一百里,团团红墙围着。内里便有点将台、马场、箭场、火器场等诸般兵马训练场地,东面是驻军营地,内里水源、屯粮仓库、兵器仓库、医务营房诸般齐备。西面更有演武厅,南面都是一般的诸般兵种训练场地,西面却是驯养战马之地。

    到了演武厅前,此间乃是九间大殿上朱门黄瓦,面前大理石玉台垒砌,都有朱红栅栏护着,左首将台上竖着一枝冲霄拔地的黄漆旗竿了上有一面杏黄旗,上面大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又一枝红旗竿。比那黄的短得一半,上有一面红旗人大大书着一个“帅”字,都随风荡漾。

    台上山东路诸路军州将官都到了,早已经是全装盔甲在那里等候。那架子上许多鲜明杂色令旗,又有乐器金鼓并许多军士乐手。台下如意顶帐篷内端坐着掌旗鼓的军将,正是金毛犬段景住,旁边十数名传令校尉伺候着,中间一条黄土甬道从玉台起上望过去杳杳茫茫的,直接到照墙边二照墙上好似彩画着五云捧日,那时太阳离地,晓雾尽散,教场里静荡荡的,存着此趟前来参加大比武的数万大军。

    只望那数万大军,都泾渭分明,按各军州、各营旗号分列旗下,毫不挨挤。只见那些军官兵将都全装着,队伍都肃穆而立,数万大军之内,一眼望去,并无交头接耳说话的,更无东倒西歪的,整个队列都齐齐整整,鸦雀无声,一股肃杀之气盘旋其上,只闻军阵内战旗随风猎猎作响。

    庞氏兄妹随着三娘到了近前,两人正看时,只见远远地照墙脚边一骑马飞上来只须臾到教场中心。那人远看得分明,正是飞马传令的白日鼠白胜,只见他手执一面黄旗,到了军阵面前传谕道:“宣抚使车驾到!诸军准备!”

    那教场里各路将佐兵弁听得号令,队列内纹丝不动,但都暗自做好准备,校场当中的一条跑马道都让了出来。只少刻,只见三娘亲卫队中,当先飞出两骑,正是赛仁贵郭盛与小温侯吕方,两个领百名执戟郎骑卫,当先开路。三娘领一众首脑将官、观礼的名士大儒随即跟进。

    这时,只见照墙边浓烟冲起,扑通通的九个号炮响亮。山东路宣抚使卤簿仪仗到来,都从军阵间的跑马道内穿行而过,所过之处,各军州将士皆举手齐胸,以军礼致敬,口中都高喊:“万胜!万胜!”

    庞氏兄妹还好,总算是见识过千军万马的人,但请来观礼的山东名师大儒们就可是惊吓不小,须知数万人这般一起呐喊,那声势可冲云霄,下震九地,如何能不骇人?内里更是有山东曲阜孔府当代得封衍圣公的家主孔端友。这位乃是孔子第四十七代长子嫡孙,秉性颖异,精通四书,尤工书画。崇宁三年,孔端友二十六岁,被授为朝奉郎、直秘阁、袭封衍圣公,勾管祀事。孔端友被封为衍圣公后,进德修业,效官东鲁,勤于孔庙的祭祀和圣府的内部事务。

    山东路开镇之后,三娘每年祭孔都派遣将官参与,并厚待孔府。此趟山东路举行第一次全军大比武,也是彰显武威的时候,所以也请了这位当代衍圣公到来。(未完待续。。)

第枯七章试看他年麟阁上 丹青美人掠阵图

    却说演武场内,三军呐喊声震天动地一发而起,到将请来的一应名师大儒都吓了一跳,数内孔府衍圣公孔端友却好歹是主持过祭孔大典的人物,祭孔大典时,常常也有数万人参与,倒也算见识过大场面,因此方能保持面色如常、安静宁神。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三娘骑在玉照夜狮子马上,侧头看了一众名士大儒神情,便是仓惶、惊吓、骇然等等神情不一而足,便只有孔端友神色如常,心头暗暗点头:“也不亏是孔圣人嫡系子孙,果然还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物。”

    三娘赞过一句后,不禁想起孔端友在后世史上的事迹来。靖康二年,金灭北宋,康王赵构建立南宋,改元建炎。建炎二年十一月,南宋高宗赵构在扬州行宫举行继统后首次祀天大典,衍圣公孔端友与从父孔传奉诏陪位。孔端友返曲阜不久,金兵大举南下,因济南知州刘豫叛宋,形势急转直下。金兵破北京,占兖州,锐不可当。孔端友在从父孔传的支持下,除留胞弟孔端操留守阙里林庙外,遂恭负传家宝“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唐吴道子绘孔子佩剑图”和“至圣文宣王庙祀朱印”等,率近支族人端木、瓒等南下扬州扈跸。建炎三年春,金兵前锋直逼扬州,高宗君臣仓皇渡江东奔杭州。孔端友率族人从跸渡江,到达杭州。宋高宗感于孔端友奉诏南渡之功,赐家衢州,开创了江南孔家的一脉。

    孔端友对于宋朝的忠心,与保持汉人儒学的气节,倒是让三娘敬佩,比起他那位屈膝侍金的胞弟孔端操来说,好得太多。在大金国占据中原后,孔府马上派了他的胞弟孔端操向大金国大表忠心,也受封衍圣公。虽然不可否认孔端友与孔端操两位被孔府家族分派,一人南下,一人北侍,是出于孔府保持家族兴盛的谋划,避免了孔府的鸡蛋烂在一个篮子里,但也正是因为孔端友随宋室南渡,方才让他的名声比他那个胞弟要好上许多。

    三娘开镇山东,自然不可避免的要与孔府的人打交道,而且将来三娘要想称霸天下,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儒家的支持还是不可缺少的。

    挑选儒家也是迫不得已的,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这天下间可用来治国的学派可是多了去了,除了儒之外,道、墨、法、名、兵、阴阳、纵横、杂、农,等等,当时还是平起平坐你争我夺。但经过了秦汉两代后,渐渐地,那些帝王们发现,最好使的还是儒,有儒相伴,君君臣臣,愚民卑服,皇座不倒。于是从汉朝起,独尊儒术成了帝王们的不二选择,而儒家寨也乘势削平其他学派,顺带手把其他学派中值钱的东西全搂进儒家,并利用皇权严禁新的山寨立起。

    这儒家兴旺了,孔家也就发达了,孔家的中心和象征曲阜孔家,更是不得了了,哪个帝王不给个三分薄面?老刘家、司马家、老杨家、老李家都没少封赏,尤其到了宋朝老赵家坐皇座的时候,可劲儿拍孔家马屁,不但封了孔丘先生嫡孙为衍圣公,还承担了宏伟建筑曲阜孔府这一重大工程的全部建设费用,真正确立了孔府天下第一贵府的地位。

    三娘以一位女子之身要做上皇帝宝座,除了她之前已经掌握的种种条件之外,还需要两个条件,一个就是赵宋亡国,这一点相信马上大金国就会替她办到,当然三娘再也不会给宋室南渡的机会,当中可操作的环节很多,三娘只需要保证赵宋皇室人等都被大金国俘虏就行。

    而另一个条件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支持,也就是她需要儒家的认可,将来她还要封禅泰山,方才能坐稳女皇帝的位子。而孔家属华夏正宗,孔丘老先生自己也曾讲过“华夷之辨”,是以儒家的支持对于将来三娘的抗金大业也是极有帮助的。所以,三娘需要儒家的支持,而天下儒宗在曲阜孔家,是以三娘需要孔府的支持。

    三娘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儒家,但仔细盘算下来三娘发现,不论是后来的资义和社义,都不适合现在这个时代,至于皿煮就更加可笑了。三娘与其花大把时间去捣鼓那些不可能成功的各种主义,倒还不如直接争取儒家的支持来得更快。所以三娘决定争取儒家的支持。

    那么孔府有可能向一个小女儿家的三娘屈膝么?孔府在史上对金元此等外夷的屈膝看来,争取孔府只需要两样东西,一样就是绝对的武力,而另一样就是继续册封他们。所以,这一趟山东路大比武,彰显三娘绝对武力的时候,三娘是绝对不会忘了友好邀请孔府的人的,所以孔端友出现在了观礼的名师大儒之内。

    三娘看了孔端友一眼后,策马沉思了片刻,很快注意力便被场内的呐喊声吸引过去,只见三娘所过之处,众兵将无不热烈呐喊,眼神中都是对三娘的崇敬之情。

    一旁孔端友等人乘坐马车随后跟进,但见得三娘一身青花甲,大红战袍在风中猎猎,佳人玉马在一众亲卫护翼下,策马疾驰在军阵内时,孔端友忍不住暗暗赞叹道:“好一个女杰一丈青,好一个大宋第一女宣抚,如此般好似女神降世,威德玉颜竟能有如此慑服之威!”一旁同车的名师大儒闻言,也纷纷点头附和,众人也为三娘的惊才绝艳、武功赫赫所倾倒。

    有诗为证:学成文武八阵图,青花袖里绾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玉锦征袍自裁成,狮子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皆愿随镫万里行!露宿风餐同甘苦,铁血风华代胭脂。凯歌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时。飒沓流星如临风,一派欢声竞相顾。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美人掠阵图。

    孔端友等人赞叹不已,少时三娘已经过了军阵,一众随扈将官也随即策马跟上,接着方才是观礼的名士大儒、乡绅富贾随行。都到了教场将台边上,按尊卑之位都坐了。

    三娘自在正中首位虎皮交椅上坐了,两班自卢俊义以下山东路藩镇将官皆上前拜了,孔端友等名师大儒、乡绅富贾也上前见礼。三娘道一声:“免!”随后示意身旁琼英郡主,琼英郡主当即上前,贝齿轻启,翠音朗声道:“演武来看!”

    阶下八名护军大将站到台前来,朗声将命令传下,将台下自由三十六名军士又把将令逐次传下,少时将台下又飞起九个号炮,将台旁战鼓擂响起来,教场内五万余将士齐唿“领命!”,震天震地的一声,随后又是“万胜!”的呐喊响起,呐喊声中,将台上参演诸将分头撤去,都下去统带兵马。

    少时,只闻战鼓停歇,众将士也都停了欢唿呐喊,顷刻间,教场里静悄悄的,谁敢做声。见得如此军纪,一众观礼的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是心头骇然。

    少时只见教场东西两侧,亲卫马军皆盔甲鲜明,一对一对的,从照墙两边分头进来。头两队亲卫骑军皆头插羽翎,人马皆身覆重甲,手上皆是长枪斧钺重器,其上所系豹尾排得麻林也似。一排十二人的重甲龙骑兵列队而进,一共三十六排,皆齐齐整整,难得的便是人马皆一般高度,人马行进之时,马蹄步幅尽然皆是一致无二,当行至将台时,众龙骑皆举兵器朝将台致敬,三娘亲到台边,仗剑矗立,目视将士而过,众山东路将官也起身来分列两班陪护一旁检阅,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也只得起身。

    龙骑兵过后,便是骠骑兵马出阵,也一般的是骑军,难得的便是三十六排骑军共分四队,每队马色皆是一般无二,分黑白红青四色。

    见得一队队骑军从台前耀武扬威而过,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是惊叹不已,他们何曾见过此等军威的兵马?孔端友心头仿佛掀起惊涛骇浪一般,忍不住想道:“这山东路藩镇军马如此威势,也不知是朝廷之福还是朝廷之祸?”

    骑军过后,尽是左右金枪步军出马,一般的重甲在身,行进起来,铿锵有力,手中接是金枪钩镰,其上豹尾明艳,煞是好看威风。

    金枪步军过后,便是藤牌重甲步军列队而过,一般的雄赳赳、气昂昂。而后便是各部各营参加比武的水陆军马、马步弓三军依次列队而过。见得一排排军士军容肃杀整齐,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鼓掌喝彩不已,心头却各怀心思,有的想:“此等军马坐镇山东,我等无忧矣。”也有想:“这女宣抚使在山东路为官,将此处治理得甚是繁华,吏治清明,山野无盗,若然她坐天下,方才是天下百姓之福。”也有孔端友一般想的,只想道:“如此藩镇强兵,恐非社稷之福。”

    众人心思不一,但却都是心照不宣,须臾众军马都过将台检阅罢,三娘自回交椅上坐了,众人方才回坐,只见卢俊义上前来,代传三娘号令,喝叫开操。

    只见林冲、岳飞两个早已捧着那上用的令旗、令箭齐到将台前来。令旗、令箭传下后,各部军将领了将令,就传令开操。将台下又一连三个号炮响一鼓角齐鸣,那两旁军阵内,阵门大开,两队军马纷扬而出,到了界限只一声鸣金,齐齐的收住,众人看了,却是两队藤牌重步兵马。(未完待续。。)

第枯八章三军较艺炫武备 六将争功露峥嵘

    教场内两队重步藤牌军都列阵后,眼望去都是一般的一百人,队内打出旗号看了,一队却是花项虎项充统帅,一队却是飞天大圣李兖统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战鼓擂响后,两队藤牌兵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靠近,手中皆持包了石灰的木制刀枪,随着战鼓声急促起来,两队军马也越靠越近。

    到了近前后,两队军士便在各部郎官统带下,结阵开始冲杀过去,两边都是嘶吼呐喊,很快便裹杀一处。便在台前,卢俊义奉三娘之命与众名士大儒、乡绅富贾讲说这演武:“我山东路兵马军制,分为卒、郎、卫、校、将,每十卒有一郎官统管,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以此统管,如臂使指。这场内乃是济州府藤牌步军营中精选的两卫军士,各一百人,以石灰包裹刀枪,结阵厮杀,分出胜负来后,便可进下一轮比试。”

    孔端友等人也不大懂军事,只看场内两百人结阵厮杀,黄沙滚滚,虽然刀枪皆是石灰裹布的木制兵器,但砍在身上也是砰砰作响,显然两方军士都不曾留力,直看得一帮文人士绅目瞪口呆。

    这边步队厮杀,另一边跑马场上,两队骠骑军也开始比试马术与箭术,便是五十骑军马掠阵而过,阵内竖有百面箭靶,骠骑军一边要躲避行进道路上的障碍,一边要开弓射箭,只看哪队通过后,箭靶上命中多的为胜。又有另一边弓弩兵也在考校射术,也是比试射中箭靶多的一队为胜。

    如今山东路各部军州共计有十七个万人将队,每十卒有一郎官统管,十郎为一卫,十卫取一校,十校拜一将。普通兵卒分为四级是为:选卒、练卒、精卒、锐卒。统领十夫的十夫长便是郎官,也分为四级:右郎、左郎、义郎、节郎。百夫长则是命为卫长,也分四级:武卫、英卫、铁卫、近卫。千夫长便是校尉,也分四级是为:典校、参校、督校、总校。万夫长在军中便是称为万夫将,也分四级:骁将、彪将、骠将、虎将。

    三娘军制乃是取自蒙古人的军制,便是以十进制来编制军马,在冷兵器时代,一个基础的十夫长郎官统带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个人,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人力优势。每年进行一次比武考校,能力出众者,得以升赏一级官位,考校不足者,则是降级处置。而不论是普通军卒还是郎官以上的军官,每晋一级军饷待遇都是大幅增加,是以平素军中操练,士卒军官皆极为用心,是以山东路军马战力一直保持极好。

    更兼三娘自打成军以来,颁布了军中十铁律,废除了从军者黥面刺字的羞辱恶习,除了军衔等级之外,还常设了五等军功荣勋、丹书铁为激励。哪五等荣勋?便是双龙宝章、黄龙勋章、赤龙勋章、青龙勋章、黑龙勋章五等。得获勋章者,不但可以家中免税,每年更有额外赏赐,更可以将勋章纹饰或绣在战袍之上、或刻画于盾牌之上,彰显其人勇武,家中赐下相应的丹书铁供奉,勋章铁卷还可代代相传,便是光耀门楣之事。

    这般做法便是激励士卒军官,奋勇杀敌,这比宋廷那种轻贱武人的做法更能获得士兵们的效死。在山东路早就没了贼配军这种说法,反而许多人家都争相送夫郎投军,更有许多姑娘找婆家时,更喜找军中兵士对亲家。

    这趟各部军马挑选出来参加大比武的都是军中精锐,最后获胜的军马,士卒可晋一级,军官可获黑龙勋章一枚。只因眼下山东路各路匪患剿平,除了上一趟林冲统帅所部北上,与金军打了一仗之外,没了大的战事,是以这一趟大比武,诸部都是人人争先,只想比武获胜,赢得晋级与勋章。而上一趟林冲北上所部之中,打赢了与金人一仗后,有十余名军官得了黑龙勋章,而所部士卒皆得晋级。

    各部挑选军马先按兵种,便是马步弓三军兵种来单独比试,以此比试出单个兵种之内最为精锐者。是以不论是重甲步军、藤牌兵,还是重甲龙骑兵、轻骑骠骑兵,还是精锐的神臂弓手、黄桦弓手,诸路军军兵都使出看家本领来比试。此种比试也不是单独较艺,而是步军、弓兵每队都是百人,骑军五十人,以团体较艺来参加考校,更考验军官的兵法指挥、临机决断,也考验兵士之间的团队配合与默契程度。

    在这次大比武之内,更是出现了火器营和水营海军两个兵种的比试。火器营也是在济州府一同较演,而水营比试则是安排在稍后一个月,在莱州军港外海进行比试。

    只等弓弩兵比试完后,只见军阵内让出几队火器营军士来,露出大炮、火箭等火器来。只因火器射程较远,靶位却是设在教场外一座荒山之上,上面早已经砍光了一大片树木,其上用石灰标定了十丈见方的圆圈,那便是靶心了。

    只见火器营军士将火炮、火箭都安顿好,在铜壶计时的一刻钟时分内,他们要发射二十发炮弹,一面比试射速,一面还要比试命中率。

    火器营虽然统领是凌振,但旗下各路军州也都有火器营的兵马,因此也按军州分派了几队火器营前来比试。只听一声号炮响起,红旗往下一压,阵后战鼓催动,第一队青州火器营阵前便开始施放火箭、火炮。

    那一片声响,好一似地裂山崩,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胆子小的更是瘫软在座椅上。孔端友看了更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天地之间何时见过此等威势的兵器?此前梁山军马与宋军对敌时,也就用过火箭等火器,孔端友也曾听闻山东路宋军火器精锐,但不想今日一见,竟然是这等山崩地裂、烈焰崩腾的景象。

    只见火炮、火箭都打向校场外两里左右的那片荒山头上,那白石灰的靶心内外,都是一片山石崩裂、火海升腾。跟着手持轰天雷的军士上前投弹,投弹后只听得十数声巨响传来,只因投轰天雷不过二三十丈远,是以都投在教场内,一连串巨响更近,好似数万雷霆霹雳一齐崩炸。震得那教场里的地都有些动摇了。

    一时间校场内硝烟弥漫,轰天雷直炸得烟尘障天,黑烟内电焰乱射,看得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都是面无人色。孔端友看了后,口中喃喃道:“此等火器,血肉之躯如何能挡?”说到这里,孔端友忍不住看了一眼首座上的三娘,只见她一身红装素裹,面色如常的望着火器营的比试,气定神闲,气度雍容,孔端友忍不住心想道:“难道天命气数真要转到此女身上?”

    便在这时,三娘也看了孔端友一眼,两人对视一眼,孔端友微有些尴尬,三娘却大方报以一笑,这一笑却是百媚横生,孔端友心头一荡,急忙点头致意后,便扭过头去,不敢再望三娘。

    三娘忍不住暗暗好笑,心中又盘算起来,经过这趟阅兵操演,这孔府中人对自己的前景或许会重新估量吧,虽然孔圣人对女子不太看重,孔府也不可能支持一介女流坐上皇帝宝座,但经过三娘这回的彰显武力,想必孔府的君子们还是会仔细考虑权衡,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男女尊卑之上的考虑,并不比华夷之辩来得更重,后来史上孔府的人能屈膝外夷,未必就不会屈膝自己这个女流之辈呢。

    比试了一上午,山东路内济州、青州、登州莱州等各路军州挑选的精锐马步弓三军皆悉数上场比试,最后便是济州府栾廷玉麾下的一卫重甲龙骑兵得了重骑兵军种的头名,骠骑兵军种头名自然是小李广花荣麾下一卫骠骑兵所获,重甲步军头名乃是刘唐所部得胜,藤牌兵种也无意外便是军种最精锐的李逵麾下藤牌兵得了头名,神臂弓乃是弩兵军种便是青州府解珍所部得了头名,黄桦弓乃是弓兵军种便是登州府镇三山黄信所部得了头名。

    而火器营比试则是来自莱州府的田虎旧部唐斌所部火器营得了头名。只因唐斌自从归顺梁山后,他见识过火器厉害,因此他更重视所部火器营内的操训,莱州火器营不但新式火炮操纵熟练,命中极高,火箭也是经过唐斌麾下士卒多方改进,增加了火箭侧翼,以保证火箭飞行稳定,是以他们火器营胜出也是情理之中。更难得的是,该部火器营军士在轰天雷投弹中,人人都能投出三十丈远,能准确投入三十丈外的空心靶圈,是以获胜后,诸部都是佩服不已,但也都暗暗下了决心,定要回去好生操演火器营。

    早上操演完毕后,三娘便请诸将官、名师大儒、乡绅富贾在教场内用了酒饭,军中士卒也都要在教场内用饭。三娘教下将令,卢俊义上前朗声宣布将令,数万军士早已经列队肃立,将令传来后,一起高唿“万胜!”震天震地的一声,一齐立起儿军旗,分头撤去,各营兵马倒卷下去了各归本营。那些帐房都变了十八座大营,中间一座御营;霎时间数万众收尽。营门都闭,各自准备用饭。教场里不见一个兵马人静荡荡的,只有十八个大营寨,如此雷厉风行的行军扎营转进,让孔端友等人看得瞠目结舌,已然不能评述。(未完待续。。)

第枯九章穷兵黩武今如此 官绅纳粮耀武威

    数万兵马归营之后,三娘便请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到点将台后的帅帐内用午膳,卢俊义、公孙胜等十余名大小将官作陪。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席上虽是美酒佳肴,但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皆还在梦中,只想着今日所见的赫赫武功,心神激荡之下,久久不能平复。

    三娘自在偏帐换下甲胄,着了一身大红直衣狩服,乌帽垂绦,稳坐帅帐内首位,频频举杯向众人敬酒。孔端友喝了数杯后,忍不住道:“扈宣抚使麾下精兵勐将极多,但如今夏国乞和、辽国已平、金国相盟、大理臣服、吐蕃来贡,望我大宋之内,反叛贼子也是悉数剿平,如今正是四海升平,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何以扈宣抚使还要穷兵黩武,教我等来看此等兵威?”

    孔端友此话一出,帐内刹那间都静了下来,孔端友所问也是一众名师大儒、乡绅富贾想问的,是啊,如今都天下太平了,这位宣抚使耀武扬威来做什么?况且她还请了这许多名士商贾前来,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娘放下酒盏,笑语盈盈的缓缓说道:“孔大家问得好,的确想我大宋如今正是内外升平,看似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儒家礼记有云,预则立,不预则废。一国之武力乃立国之本,如今四海升平,也正是因为大宋兵马强盛之故,是以我以为要想长保升平,就不能松懈武备。相反,往往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之时,才是最危险之时。而我乃朝廷藩镇之主,操演武备,厉兵秣马,保境安民,自然是责无旁贷。”

    顿了顿,三娘续道:“至于为何要请诸公前来观礼,诸位都是山东路藩镇治下举足轻重的人物,当年开藩镇之初,我藩镇内颁行藩镇法度,也多亏有在座诸位鼎力支持,方能成事,为表敬意,因此邀请诸位来观礼。”

    听三娘说得客气,但孔端友等人却是不信的,只因蔡京当政以来,恢复王安石变法已经二十余年,而三娘山东路开藩镇以来,不但延续蔡京的法度,而且变本加厉实行更加彻底的变法,对于他们这些名士富贾来说,三娘可是他们的苦主。

    山东路自开藩镇以来,三娘颁行的法度都是在抑制土地兼并,开垦了许多荒地作为官田,又剿平了许多地方上不服藩镇法令的富豪士绅,没收他们的土地以为官田,这些官田都分给百姓耕种。而三娘规定,官田土地可以承袭传给下一代,但不能买卖、典当,以此来抑制土地兼并。这样一来,孔端友等为代表的绅士们就失去了兼并土地的机会。

    除了抑制土地兼并,更加施行了裁汰冗官、冗兵,编练地方保甲厢军的举措。裁汰冗官、冗兵还好说,但实行保甲厢军之后,地方士绅富贾彻底失去了拥有私人武装的机会。至于盐铁私营倒是好事,许多士绅富贾不能兼并土地,就只能将所积蓄的财富转而投机商业上来,却又更进一步促使山东路藩镇开始出现原始的资本主义资本形成。

    三娘在商业上倒是给了许多宽松的政策,大力扶植工商业,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消化土地矛盾,将士绅地主的财富向资本主义转变,她需要重新树立一个新的阶层来取代地主阶层。而这种取代却不是完全消灭,而是通过政策疏导,让他们的财富向资本转变。

    孔端友等人也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朝廷官军都大不过梁山军马,他们一些地方豪强又能如何呢?所以许多如孔端友这般识时务的士绅富贾都选择了同镇守府合作,以此来保证家族的延续。还好三娘对于如软的士绅富贾也没有采取进一步措施,反而客气以待,除了斩断他们兼并土地的爪子之外,就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了。双方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数年,但如今三娘忽然请他们来观礼阅兵,炫耀武力,在他们看来自然是另有目的的。

    孔端友忍不住皱眉道:“扈宣抚使保境安民,令我等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功莫大焉。但此等武备之事,宣抚使自安排便可,军机大事,却教我等小民来观,却不知宣抚使真正用意何在。”

    三娘微微一笑道:“也罢,本来只想等操演完了,才向诸公说起,但既然孔大家问了,我这里便言明好了。如今我山东路藩镇工商繁茂、百姓安居乐业,但安养军马,开垦荒地,颇费钱粮。去岁虽然大收,但前些年年景不好,镇守府财力颇为吃紧,因此我想从今岁起,诸公所辖田亩也一并纳粮如何?”

    孔端友等人听了都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女宣抚使是打着官绅一体纳粮的主意啊。当年王安石变法中定下方田均税法乃是清理出地主豪强们隐瞒的田税,只因宋初官绅享有特权可以减免田税,而许多自耕农负担不起沉重的田税,因此常常将自己的田地挂名到官绅名下,以此来逃避田税。而王安石变法也只是规定清理出这些隐瞒的田税,而官绅一体纳粮却是没有触碰到的。想不到现在三娘居然提出官绅一体纳粮来,这可是比王安石变法还要狠的一刀啊。

    孔端友等人都是脸上变色,孔端友道:“扈宣抚使容禀,也非是我等不愿纳粮,我等官绅不纳粮乃是大宋立国以来便定下的,因此只恐难以从命。”

    孔端友此言一出,一众名士富贾连声附和起来。三娘不慌不忙,笑了笑说道:“众位莫慌,读书人我是尊敬的。但一朝中举成了士子,或做官,或为士绅,便可免了田税,我倒觉得此举不妥。常言有道,无功不受禄,诸公都是读书人,应当知晓民间疾苦。寻常百姓起早贪黑,也要缴纳税赋,而诸公只是出身士子便可不用缴纳赋税,这是什么道理呢?论语也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诸公若是还想不纳粮,只怕不妥。我治下开藩镇以来,也有不纳粮的,都是为我藩镇立下过大功劳的,可以享受这免税待遇,但诸公对我藩镇又有何建树呢?”

    不等孔端友等人开口,三娘又缓缓说道:“诸公不必议论,此策我是必须施行的,现下不是问诸公意见,只是告知诸公而已,稍后便会颁布告示,今岁便开始官绅一体纳粮。今后我藩镇治下,除了有功劳得镇守府颁发免税凭证者,其余人等不论是官吏还是世家大族,一律都要纳粮缴税。”

    孔端友等人面色顿时变得甚是难看,但早前才观看过的操演武备还在目,而前几年被梁山军马毫不客气尽数剿灭的那些敢于反抗的世家豪族下场也还血迹未干,他们实在没有勇气站出来反对。

    三娘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缓缓说道:“诸公都是富甲一方之人,每年所纳田赋不过是九牛一毛耳,又何必吝啬?若是诸位想要不纳粮,大可派出族中子弟,或来我军中效力,或来我公门任职,只消立下功劳,我也一样答允诸位免税。更何况听闻诸公家族之内,都或多或少有从商的,这商税上,你们不也是一般的缴纳着商税的么?那为何到了这田税上又吝啬起来了?”

    在山东路藩镇内,工商业的税收之上,三娘一上来就已经规定,不论是官商还是民商都要缴纳商税,否则货物不得流通售卖,是以商税上倒是早就官绅一体交税的了。

    孔端友等人默然无语,三娘缓缓说道:“其实诸公心中对我大有怨怼,我是知道的。我扈岚开镇以来就不许土地买卖,如今又要一体纳粮,大家自然是心有不满的。但诸公回头想一想,自从诸公开始从商之后,在工商业上赚到的钱财,可比田地间收获的要多得多啊。孔府前些年开始经营酒业,造出了孔府家酿,每年只酒业进项就不下十万贯,登州、莱州几家大族也在经营盐业,所得都比名下田地产出要高出许多啊。”

    孔端友等人心头都暗骂道:“还不是你逼迫的?不得已才从商!”孔端友更是脸上发红,他儒家正统家族,平素很看不起从商,但家族日益扩大,而三娘又断了兼并土地的路,是以孔府很早就开始被迫从商,方能赚到足够的钱财来维持孔府的体面。但三娘说的也是实话,自从孔府经营酒业,造出了孔府家酿以来,所得进项的确超过了田产所得。

    一旁卢俊义也笑道:“诸公也不必担忧,若是诸公人中能有积极响应一体纳粮的,我们在他的商税上将可做适当的减免,可以减免三年的商税,减免额度为三成。”

    先打一棒,再给一个甜枣,这是三娘事前就与卢俊义等人商议好的,减免三年三成的商税,就是要让这些士绅富贾抵触的心理小一些。果然此言一出,连孔端友都在盘算,若是能减免三年三成的商税,他孔府家酿上的进项可是能增加不少的了。

    于是,面对镇守府彰显的武力,又面对减免商税的诱惑,大多数乡绅富贾还是当场表示愿意一体纳粮,就连孔端友最后也点头答应了。

    末了三娘又笑吟吟的看着孔端友道:“旬月之后便是孔圣人诞辰,不知今岁祭孔,我这个宣抚使可否亲自参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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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水浒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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