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初春又到有子成
五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闪纵即逝,五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却足够改变很多事。
宝七还记得当时她和钟陌的约定,曼罗的祭祀完成后,她便要钟陌找一个安宁的村落,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抚养成人。
直到现在,齐衡已经五岁了。
没错,齐衡就是宝七和祁容的孩子,不过现在,应该是齐容了,毕竟他已经是大齐的皇帝,其实从他恢复皇子的身份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不是当初的祁容,而是为皇位而生的齐容。
宝七让钟陌安排自己住在了曼罗边境的一个小村落,一是为了断绝齐容找到自己可能,二来,无论宝七是否愿意承认,她还是希望能离着齐容的国家近一些,对于他的消息,能听到的多一些。
当年她离开曼罗圣殿不过两个月,四国平战的消息便已经传来,虽不知其间内情,但隐约听闻齐国是最大获胜国,宝七忐忑的一颗心,还是稍稍平复了一些,这些话,她自是不好与钟陌言语。
只是不成想,此后不到一个月,便传来了齐国内乱的消息。
传言宣武帝被困于宫中,早已被架空,安王和豫王相互讨伐,各有说辞,争夺这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此时恰逢战乱方平,各国实力大减,民不聊生,正是休养生息之际,谁也想不到齐国居然还有精力争权夺位大动干戈,此刻即便有心插手得利,也是无力,何况谁也摸不透齐国的实力,更多的还是处于观望状态。
宝七每天在忐忑中探听着齐国的消息,却最多也只能得,双王争位依旧僵持,谁胜谁负,毫无结论。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宝七的忧虑也一天天增强,宝七相信,这绝对是她最煎熬的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祈祷,希望她这个圣女的身份,能够保佑齐容的生命和安全,哪怕对方登上皇位,坐拥后宫,她也认了。
同年七月,宝七怀胎九个多月,已经三个月的双王之战,终于打破了最后的局势,石破天惊一道消息,从此改变了各国的运势,如雷电风驰电掣,迅速席卷了整个大齐,以及各国朝堂。
安王大胜。
获胜当日,宝七在最后的牵挂中,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浑身湿透中透着脱力,宝七虚弱的望着自己孩子,耳边传来了最想要的消息——安王胜了。
建兴元年,齐衡一岁,齐容登位第一年,立皇后上官氏,上官大人作为皇帝登位的第一功臣,获封世袭爵位。
此后四年间,传言皇后专宠,皇帝再未纳妃一人。
至于朝臣早有微词,却碍于上官家权势不敢多言半分,那是后话,宝七自是不知。
凌玕到的时候,宝七正在书房守着齐衡练字,说起来齐衡虽然刚要满五岁了,却天资聪颖,异常过人,宝七教他背的诗词,常常几遍就能朗朗上口,奶声奶气的模样,带着不太清楚的发音,但却总能一字不差。
宝七一边看着齐衡写字,一边不由得感叹,好在自己之前学过些东西,若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了。
不过宝七也没有养过娃娃,不知道齐衡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正常,反正每次钟陌和凌玕他们过来,都会夸赞衡儿天资不凡,宝七一边当他们是安抚和夸大其词,一遍又忍不住对自己的孩子充满自豪,也觉得衡儿的确聪慧。
这边宝七正想着,芸儿已经轻盈的踏进屋里来了,宝七看她模样,立刻会意,起身悄声出了外间。
“夫人,凌公子来了。”
芸儿压低声色,朝着院落使了个眼色,汇报了一句。
宝七闻言也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小小身影,心中无奈一叹。
墙外垂柳墙内树,春风拂面玉人驻,刚抽芽的桂花树下,安静的摆着一张青石桌,青石桌旁,欣长的身姿挺立,一袭雪白的直襟长袍,纤尘不染,多年来的文雅之气丝毫未褪,文质彬彬的站在那里,温和有礼。
一声奶气的呼唤打破了这幅画面,紧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子飞扑过去,
“小舅舅~小舅舅~~你终于来看衡儿啦~”
男子笑岑岑的回头,一下子接住飞跑过来的男孩儿,先是安抚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发,这才抬头看着过来的身姿拱手行礼,
“近来可好。”
宝七淡笑一下,请对方入座,芸儿适时的端上茶水,只听宝七开口道,
“有芸儿照顾,还有大哥守着,哪有什么不好。”
凌玕哑然一笑,与宝七对坐,
“才半年不见,衡儿倒是比上次长高了一些,母亲还托我给衡儿带了些衣物,不知道合不合身。”
宝七看了一眼齐衡圆鼓鼓的模样,俏生可爱,趴在齐衡腿边等着礼物,忍不住笑道,
“替我谢谢夫人,这么多年,总是让她替我们操心,现在有了衡儿,还一直想着孩子的衣物,敬儿今年也有三岁了吧,以后,正是她累心的时候。”
说到敬儿,凌玕的眸色微微一变,闪过几分难言之意,很快恢复,摸着齐衡的头顶道,
“马车上还有些补品,是今年家里新送的。”
说罢又补了一句,
“母亲这次没来,让我带了不少,现在刚入春,你也要注意身体。”
说到这里,齐衡儿软软的抬起头来,好像想到了什么,软糯糯的问道,
“小舅舅,姨阿母怎么没来,衡儿都半年没见过她了,衡儿可想姨阿母了。”
齐衡儿的乖巧让三个大人都忍不住欣笑,凌玕更是抱起齐衡儿认真哄道,
“姨阿母去给衡儿准备衡儿最喜欢的东西了,等下次就来看衡儿了,衡儿这段时间可要好好学习,下次让姨阿母看到衡儿变得更厉害了。”
齐衡儿听到最喜欢的东西,他最喜欢的东西可多了,看来姨阿母的确要准备好久,齐衡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操着软软的声音道,
“衡儿一定会听娘的话,好好看书的,等姨阿母来了,衡儿都能被好多好多书了。”
说罢齐衡儿扯着凌玕的袖口,嗲声糯糯的撒娇道,“小舅舅,你上次说带给衡儿的礼物,衡儿已经把字都学会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凌玕又看了一会儿齐衡儿的课业,和宝七聊了几句,没有留下吃午饭,便直接告辞了。
宝七知道他赶时间,也便没有多留,何况这么多年,凌玕虽然照顾她们不少,却一直恪守礼节,宝七更是不会多加挽留,如果以前的她不会在意这些,那么现在的她,却是必须要注意,哪怕是为了齐衡做个表率,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做的不好。
这次凌夫人没能前来,还是从他们找到自己后的第一次。
当年战乱方平,齐国的夺位之战闹得正凶,宝七怀着孩子眼看要生了,某天钟陌突然带了个人来,说是她们母亲的故人,随着那人进门,正是送别自己的凌夫人。
宝七这才明白,凌夫人竟是当年曼罗圣女,宝七和钟陌母后身边的第一侍女,曾保护曼罗王后前去齐国,因发生意外走散,与当年的凌老爷结了缘。化了身份嫁与齐国文儒公。
再后来多次想回曼罗,却又心怀惭愧,直到听闻麦丘之乱,她才连夜赶回曼罗,不料却只剩下一片战乱后的废墟。
凌夫人当年悔恨交加,得知曼罗王和曼罗王后过世的消息,更是痛不欲生,在曼罗只寻到了圣物破碎的一片残玉,回到齐国之后,凭着自己对曼罗深切的了解,开始了长达近二十载的时间,苦寻下一代圣女。
一直到她寻到了宝七,却又无法直接表明,只好一边暗中保护着对方,一边不停的查探着曼罗的消息,数月前凌夫人送走了宝七,却在不久后发现了天降异状,那一刻,流淌着的曼罗族的血脉明确的告诉她,她的族人得救了。
辗转数月,凌夫人终于再次见到了宝七,那一刻,这份感情里,更加深了那份长辈对晚辈的爱怜和疼惜,在她眼里,宝七和钟陌便如同自己的孩子。
凌夫人的到来,给宝七带来了不少的信任和安全感,也带来了一些齐国内的消息,虽然凌夫人多是一言带过,宝七也不会刻意多问,但仅仅这些,就已经够了。
再到宝七生产,凌夫人更是寸步不离,悉心照料,这种母爱的关怀,甚至是宝七坚持下去的支柱。
再后来,不过一年,凌玕也随着凌夫人一同前来,想来凌夫人为了保护宝七,每次前来都把随从留在镇上,也的确不太安全,凌玕的随同至少让宝七少了份担心。
就这样一来一往,春去秋来,宝七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平静的听着齐国的各种消息,心情也没有从前那般起伏不定,她看着齐衡儿,便觉得是一种幸福。
只是上次凌夫人来,宝七便感觉到凌夫人的气色不如从前,虽然凌夫人自己一直说没事,但是这些细微的变化还是没能藏的过宝七的眼睛,她知道,凌夫人终于还是病了。
这个世界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一场病,就很容易夺取一个生命,人过中年,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这个待她如母的亲人,终于还是逃不过这一劫么?
宝七心里堵的难受,这次凌玕没能逃过自己的逼问,临走前承认了凌夫人的病情,只是他的语言和他的表情并不相符,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宝七心里明白,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不想让自己担心。
齐衡儿翻看着凌玕带过来的书籍和各种新鲜玩意儿,一脸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宝七算了算齐衡儿的年纪,差不多再过两个月,齐衡儿就满五周岁了,自己虽然稍懂一些诗书,却终究不能替代老师的教导,还是要早些给他请个夫子教导才好。
“芸儿,城镇上的集市,还差几日。”
芸儿蹙了蹙眉,不知道宝七什么意思,
“回夫人,还有三日。”
宝七瞧着房内的孩子,下了个决心,
“今天我也问过凌公子了,他也说衡儿年纪够了,该是请个夫子启蒙了。”
芸儿动了动唇,“夫人……”
宝七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别担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眼下凌夫人患病,凌公子顾及不暇,我又怎么好一直麻烦他,三日后我们先去城镇上探一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夫子。”
说罢宝七又想了一下,“我记得城镇北处,有个青坨寺,很是灵验。”
芸儿紧着道,“是有这么个去处,不过夫人若是要去,还是要和殿下说一声,也好多派些人手,兰儿也要跟着才行。”
宝七看她一脸紧张,宽慰笑了一下,“瞧你现在,倒是跟个老妈子一样,我会跟兄长说的,兰儿这才出去几日办事,也让你给你给念叨上了。”
芸儿抿抿唇,只做不在意的转转眼眸道,
“夫人就算说芸儿老妈子,芸儿也认了,夫人就算想到了,芸儿也要再说一遍,芸儿可受不得在和夫人分开了……哎呀呸呸呸,反正现在有小少爷了,能小心一步是一步,况且咱们这里离着那边儿又近,夫人心量大,芸儿可是要每时每刻都提着心,想着这些。”
宝七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头头是道,真是没有一点的变化,故意笑弄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伶牙俐齿,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明白,姐姐心里给你记上一功,我们家芸儿不光想得周到,还句句都说到我心里了。”
芸儿被宝七说的脸红羞笑,知道自己又被宝七揶揄了,撇撇嘴笑着跺脚道,
“夫人还说芸儿能说,芸儿和夫人一比,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
本来有些沉重的话题,两个女子说说笑笑,很快遮掩了过去,屋子里齐衡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颤一颤的颠着小步子跑了出来,一手抓着书册,咯咯笑着扑了过来,软软的小模样惹人疼爱,晃荡着小身子一下子趴到了宝七的身上。
一口小奶音夹着软糯,手里高高的举着书册,不停的喊着宝七,
“娘~娘~你快看介个~衡儿没看懂……”
宝七伸手揽住怀里的娃娃,怕他站不稳掉下去,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手里的书册,只听到齐衡儿童音切切,
“寄自己手,于己偕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请夫子
那一年也是阳春三月,他们还住在祁家府宅,书房里两个人正是恩爱和谐,逗趣耍贫,你侬我侬的时候,宝七正和祁容学写毛笔字,时不时抛出来几句诗词相互调笑。
龙飞凤舞的笔迹带着遒劲,跃然纸上,那含笑的声音如暖风,吹在宝七的耳边带着酥痒,暧昧而深情的语调,让宝七面红心跳,如窗外的桃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许久的画面历历在目,连声音都如临耳畔,戳动着宝七自以为平静下来的心,恍然失神。
“娘~娘……娘怎么了,是衡儿问错了么……”
齐衡儿拽着宝七的袖口,察觉到宝七的变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宝七被齐衡儿的声音喊过神儿来,怔了一下,赶紧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压了下去,这才摸了摸齐衡儿的头顶,勉强扯了扯嘴角,
“衡儿没问错,是娘一时没想起来,都快跟不上衡儿的学习的速度了,要不然衡儿自己先去读书,娘想先休息一下,等娘休息好了,再给衡儿讲好不好?”
虽然宝七说的温柔,但齐衡儿是个敏感的孩子,他能感受到自己母亲情绪的变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种变化,让他一改往日的调皮,非常乖顺的点点头,临出门前还不忘拉着宝七袖衫,
“娘,您不要不开心,等衡儿长大,衡儿会保护娘的。”
宝七刚憋回去的眼泪,被这一句话戳到心口,差点掉下来,她赶紧让芸儿带着齐衡儿下去,她不想把这种情绪传染给自己的孩子,不想在孩子的面前失态。
芸儿领着齐衡儿退了下去,纵然她担心宝七,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也能看出来,自家夫人嘴上虽然不提,但是心里,终归还是放不下殿下。
宝七婆娑着手中的玉佩,这事她当初离开,唯一带走的属于他的东西,她还记得他当时为了哄自己开心,是如何给自己系上这块玉佩,又是如何不停的在自己身边骚弄,惹得自己绷不住脸,跟着他笑倒在床头。
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把这些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没想到稍稍一拨弄,记忆如泉水一般涌出,那些笑声清晰到好似发生在昨天,让宝七忍不住跟着勾起了唇角,嗤笑一声,落下泪来。
宝七住的地方距离城镇并不算远,坐马车也不过一个时辰,因大多数的人家都住在城镇上,宝七所住的村落也没几户人家,反倒更加安全。
城镇位于曼罗最东侧的一座小小边城,正好和齐国接壤,却并不起眼,前几年因为战争的关系,两国之间的交流并不算多,因此这里居住的大多还是曼罗人。
近两年随着各国的发展,关系也开始逐步缓和,这座本来很那引人注目的小城,也开始多了一些往来的商贩,其中以南燕和北齐人居多,不过这处小镇在这座小城中更不扎眼,因此偶尔来几个别国的过路商人,还是能一眼被镇上的人认出来,颇为引人侧目。
宝七这几年但凡有些吃穿用度需要购买的,大多就让车夫驾着马车,来回三个多时辰,直接来这小镇上了。
这次宝七来镇上,也将齐衡儿带来了,毕竟此次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为了齐衡儿请个夫子,宝七感觉让齐衡儿和父子互相见个面,确保彼此能够认可,再确定才好。
这一点上她还是秉承着从前的观点,不愿意强迫齐衡儿必须听令自己,她希望齐衡儿能够学得开心,和夫子相处的愉快一些。
“夫人,到了。”
马车外传来一声请示,宝七给窝在怀里的齐衡儿裹了裹衣衫,看他红润的小脸圆嘟嘟的,这才让贺兰把孩子接下去,随后自己才跟着下车。
文通馆,是镇上最好的学堂了,宝七多方打探才听说,这里有个夫子颇有年岁,却是博闻多学,通贯古今,宝七这才带着齐衡儿来拜访,希望能请到对方给齐衡儿专门授课。
老先生虽说在通文馆,却并不会自己授课,除非有他看得上的学生,一把情况下只会待在自己的书房,此次宝七前来,也是有些忐忑,不过她领着齐衡儿,看着身边乖顺灵气的孩子,心里又多了些自信。
因为有钟陌的手函,宝七求见对方倒是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只是这老夫子的规矩却还是要遵守。
宝七独自带着齐衡儿去了正堂,贺兰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太过造次,被芸儿拉着在堂外等候。
正堂里的两人倒是没等太久,一个白眉长髯的老头儿就出来了,他不知道宝七的身份,只知对方是当今王上手函引荐,不过这对于一个学识广博的长者而言,还是可以保持不卑不亢。
“穆先生,这位便是犬子,齐衡。”
齐衡儿年岁虽小,声音稚嫩,却非常标准的行了个礼,“见过穆先生。”
穆老夫子看到齐衡儿忍不住眼前一亮,不过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保持着自己的姿态,言语间倒是带着几分和蔼,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厉,
“齐衡,好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先生,衡儿马上将满五周岁了。”
穆夫子呵呵一笑,抚了抚长须,好像如预料一般道,
“五周岁?来我这里求学的,即便是十周岁的孩子,都很少有人能过了考核,你不过五周岁,倒是胆子不小。”
齐衡儿被说的脸红了一下,端端正正的站在哪里,看得人心疼,小手儿垂在两侧,没有去拉宝七的衣袖。
穆夫子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又是呵呵一笑,依旧和蔼道,“无妨无妨,年岁不阻求知,你若能答得了我这问题,即便你是五岁的幼儿,老夫依旧当收。”
宝七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起起落落,听到这里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却依旧免不了有些忐忑,她了解自己孩子的脾性,齐衡儿面皮薄,而且心思细腻,她也担心齐衡儿一时受不住情绪垮掉。
只是没想到随着问题的推进,宝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甚至越发坦然和激动,对于穆夫子的提问和考核,齐衡儿虽然说不上对答如流,却都能将自己教过他的知识运用其中,用自己稍显稚嫩的言语表达出来。
哪怕只看穆夫子的表情,宝七心里也大概有底,此事,十有**是成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青坨遇刺
“夫人,小少爷,怎么样了?”
芸儿和贺兰一看到宝七二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不过宝七一如既往的淡定神色,实在让二人猜不出结果,只好转向年幼的齐衡儿,齐衡儿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珠子,鼓着两颊,抿着嘴唇,让芸儿和贺兰一下子皱起眉头,赶紧蹲下来,
“怎么回事,难道小少爷这么聪明,穆夫子也不收吗?”
贺兰急的口不择言道,
“不是还有殿下的手函么,夫子也不管么?”
宝七看这两人着急的模样,和身边一脸委屈的齐衡儿对视一眼,忍不住挑挑眉,噗嗤一声,本来着急的不知道说什么的二人一下子愣住,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被自家夫人和小少爷给耍弄了,气的哭笑不得。
不过看到齐衡儿被贺兰追着咯吱,笑声连连,芸儿也一下子没了脾气,跟着宝七轻笑道,
“夫人方才和小少爷,可是吓坏芸儿了,不过现在好了,小少爷有了夫子,以后也能更专心的读书了。”
宝七望着还在咯咯欢笑的两人,不由自主的满足的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衡儿这般,到底是像谁。”
芸儿本来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一些,看了一眼宝七的面色,赶紧扯开话题,说起了去青坨寺之事,一行人收拾完整,没多耽误,很快朝着城北出发了。
青坨寺距离镇上稍远一些,不过却阻碍不了它旺盛的香火,几乎是城中最鼎盛的寺院,来来往往的百姓和行人,几乎都会去那里上香,祈福,还愿。
宝七很少来人多的地方,但是齐衡儿显然对这里很感兴趣,小孩子来的少,总是喜欢未知和热闹的地方。
宝七带着齐衡儿下车,身边除了芸儿和贺兰,还有钟陌专门派过来的几个护卫,虽然便衣装扮为家丁的模样,却也都是高手,让宝七放心了不少。
青坨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难让人想到这只是一个小城的寺院,齐衡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孩子的好奇心一下子都被钩起来了。
为了安全,齐衡儿被芸儿抱在怀里,却仍旧探着身子看看这边,瞅瞅那边,好奇地瞅着这里的一切,小声的不停的询问着宝七,介个四什么,辣个四怎么回事……
宝七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以前去过寺庙,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有耐心的挨着齐衡儿,尽量走在人少的位置,轻轻的给孩子解释着。
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繁华似锦,偶尔会有几声特别响亮的叫喊声吸引着众人,纷纷凑上前去,宝七看到齐衡儿眼睛里的好奇,还是选择了稳妥,她已经看到有些人的衣着和曼罗人并不相像,说明这里已经连通了和其他国家的来往,她不能带着齐衡儿冒险。
人群攒动着朝着一个方向凑去,宝七趁此机会带着一行人也加快了脚步,朝着寺庙行去。
齐衡儿倒是乖顺,不吵不闹,被芸儿抱着很快跟了上去。
宝七先为凌夫人求了平安,又给齐衡儿求了一个平安符,还是寺院里最为年长的方丈所赠,充满了最真切的母爱和诚意,最后宝七闭了闭双目,心中还是默念了那个人的名字,无论此生是否还能再见。
这时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和尚,急匆匆的报告道,“师父,寺外有人喧哗。”
那方丈神色脱然,只是微微抬了抬眸,“可有人受伤?”
小和尚还没来的回答,守在外面的家丁紧跟着进来禀告,“夫人,外面有人闹事,此处危险,不宜久留。”
宝七看了一眼身边的芸儿,早已站直身子,拉着齐衡儿手,先给方丈行了个礼,表示感谢,这才沉气告辞,
“今日多谢方丈赐福,民妇就不多叨扰了。”
芸儿紧随在宝七身后,抱着齐衡儿正好被两个家丁护送左右,还没出寺门便已经听到了喧哗之声,宝七看了芸儿一眼,对方立刻抱着怀里的齐衡儿,在家丁的拥护下朝着马车行去,宝七跟在后面低声道,
“怎么回事?”
“是一个他国的商贩和曼罗人吵起来了,两边都有些人手,扩大了争执。”
宝七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没再多说什么,加快脚步也朝着马车走去。
拥挤的人群伴随着激烈的争吵,越发失控,宝七即使走在边缘的位置,也能感受到人群逐渐朝着自己这边推移,在推搡中一边盯着前边的芸儿,一边加快自己步伐。
直到几步之前额芸儿抱着齐衡儿上了马车,宝七的心才落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嘶鸣的马叫声划破喧闹,人群中一声巨大的惊吼,本来挤成一团的众人瞬间仓惶躲闪,哭喊声中推出一条极窄的路面,那声马蹄长鸣瞬间迎面扑来,好像从天而降,踩着那条被众人躲闪开的一条窄缝,直直的朝着宝七正面踏来,让人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和准备。
仅剩的两个护卫吓的面色突变,拔剑猛冲过去,想在脱缰的马蹄落下来之前就下宝七,电光石火,眼看着马蹄落下,却还是毫厘之差。
只听到一声悲厉的嘶鸣,马叫声尖利刺耳,直冲心肺,哐当一声巨响,已经扬蹄的马匹突然倒地,带着一股猛喷的鲜血,马首从身上生生被砍,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再无声息,徒留一片血色,场面骇人。
被吓傻的人群顿了两秒,才突然惊醒,叫喊着四下逃去,宝七来不及多想,在两个护卫的掩护下正要急急后退,四面八方突然跳出来一群蒙面之人,手持尖刀如狼群一般,直冲着宝七刺来。
宝七紧紧抓着袖中的利刃,紧咬双唇,正待呼喊,让护卫先把齐衡儿送走,突然间又一拨人在混乱的人群中平地而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蒙面,挡在那群蒙面人刺过来之前,厮杀起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如注,两厢搏命,宝七被突然冲出来的护卫保护着朝马车行去,而那群蒙面之人却如同死士一般,丝毫不在乎对方人多,只管招招狠厉的朝着宝七杀来,目的十分明显。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来者何人
临近马车,宝七却并未上车,她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自己一旦上车,齐衡儿也会跟着自己更加危险,宝七眼看着厮杀越来越狠厉,手中一紧,冲着马车方向大喊一声,
“快走!”
驾车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宝七见状更加着急,抓着刀刃大吼,“快走!先回去!”
“驾!”
护卫不再犹豫,驾车离去,芸儿听着动静,再也忍不住的探出头来,望向宝七那边,又惊又怕,
“夫人——”
宝七被剩下的护卫围护着,紧随其后撤退了,留下一片激烈的厮杀,直到那些蒙面的人全部被灭,或逃走。
确保再也无人跟过来,宝七才让侍卫护送自己回家,当下她一路心急如焚,不知道马车是否已经平安到达,虽然跟过来的五个护卫,自己身边只留了两个,只是作为母亲,不能亲眼看到齐衡儿,她还是放心不下。
想到护卫,宝七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看着身边的两人道,“刚才冲出来的护卫们,是殿下派过来的么。”
两个护卫虽然身着便装,却依旧带着警醒和忠臣,如实道,“属下不知,圣女恕罪。”
宝七略一思忖,没再多问,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到家的时候,看到停在院子里的马车,宝七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来一半,赶回房间看到被芸儿抱在怀里的齐衡儿,宝七的心才完完全全落下来。
“夫人!”
芸儿看到宝七进屋,压着声音担忧的唤了一下,齐衡儿也跟着起身跑过来,抱着宝七喃喃道,
“娘,娘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刚才马车跑得好快,衡儿没看到娘好担心啊。”
宝七尽量平了平气息,搂住齐衡儿低声道,“娘没事,娘没事,娘刚才走得慢了些,才让衡儿先回来的,衡儿没事,娘就放心了。”
齐衡儿还是蹙了蹙眉毛,软着声音询问道,“娘,刚才是不是遇到坏人了,衡儿刚才听到马车外面,特别吵……”
齐衡儿戳着手指,黑碌碌的眼珠小心的望着宝七,看的宝七心里又难受又愧疚,赶紧摸了摸齐衡儿的头,轻轻抱着齐衡儿拍了拍道,
“那些坏人啊,都和我们没有关系,而且还有阿舅保护大家,坏人是不会得逞的,衡儿今天表现的特别好,娘还没有好好奖励衡儿呢。”
宝七轻笑着岔开话题,又哄了几句齐衡儿,怀里的孩子很快睡了过去,折腾了将近一天,齐衡儿小小年纪,的确有些承受不住了。
孩子睡着后,宝七给芸儿使了个眼色,对方小心的抱着齐衡儿到床上休息,关好门,这才轻轻地退了出来,看到坐在外面的宝七,差点哭出声来,
“夫人,是芸儿没用,没能照顾好夫人和小殿下……”
宝七拉了拉芸儿的手,“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此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外面急匆匆闯进来一个身影,一进门就跪拜在宝七身前,查探着宝七的安危,
“夫人,贺兰失职,未能保护好夫人和小殿下,夫人可有被那歹人所伤?!”
宝七刚松开芸儿手,又去扶起跪地的贺兰,虽然面色凝重,对二人却并无责备之意,“你们俩个人倒是默契,说的话都一样,此事发生,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我怎么会责备你们,你们已经尽了全力。”
说罢,宝七神色依旧凝重,这才提起方才之事,“依你们看,方才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那些蒙面人,显然是冲着夫人来的,就连冲出来的那匹马,看来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夫人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想来此地,已不可久留。”
贺兰一番分析,听的芸儿跟着点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话虽如此,只是我们现在实在难以猜测,这些人究竟什么来历,为何会对夫人下手,这些根本一点都没有头绪,若是下次再来,我担心夫人和小殿下……”
宝七定了定眼色,想到了什么,“贺兰,我方才看那些蒙面人的服饰,不像曼罗人所穿的衣服,你可能看出来是哪里人的服装?”
贺兰经过宝七提醒,这才恍然,蹙眉想了想立刻道,“我说那些人看起来怎么有些怪异,原来是衣服有差别,那些人的看装扮的确不是曼罗人,不过,也不是齐国人,有点像东南方向的装扮,难不成是盛丘或燕国?”
对于这个猜测,不仅贺兰难以确认,就连宝七和芸儿,都没办法想通,
“可是夫人,怎么会和这两个国家,扯上关系?”
宝七皱眉,事情似乎,比他们想的要更复杂一些。
“王上!”
三人正讨论,外面传来有些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带着几分低沉磁性,陡然响起,
“阿钗,怎么回事,本王在圣殿听到跟过去的护卫传来消息,你去镇上遇刺了?”
钟陌神色担忧,保持着上位者得稳重,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概。
宝七见钟陌前来,便把方才的情景又诉说了一遍,同时不忘将几个人的猜测和分析告诉钟陌,希望能在钟陌这里得到些结论。
钟陌闻言,眉心一紧,目光中显然闪过一道冷色,“各国互通不过一年,没想到他们如此按捺不住,居然敢动手到我曼罗圣女头上。”
话音方落,钟陌扫了一眼旁边的护卫,对方会意立刻上前禀告,“回殿下,圣女,对方衣着乃南燕服饰,这是他们落下的武器。”
说罢,那护卫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刃,呈了上来。
钟陌将那长刃拿在手中,细细察看片刻,眉心凝聚着一股凌厉的深沉,唇部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低声开口,
“不是燕国。”
宝七心里跟着一沉,她也看出来了。
从方才那护卫将长刃呈到钟陌手中,她只跟着看了一眼,心里便跟着突然冷了下来,沉沉的降到最低处,触动了她最不愿想的地方。
“不是燕国?”贺兰疑惑。
钟陌冷色抬眸,随手将长刃放置在一旁,“这长刃虽然是各国常见的武器,而且对方十分有心,将剑柄上的归属刻印抹了去,若对方真是燕国,衣服都不换,又何惧区区一个剑柄上的印记。”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永安宫杀
“不过是故意用穿着掩人耳目罢了。”
说完,钟陌冷哼一声,继续道,“对方掩藏的还是足够巧妙,因为这样的长刃,各国很多江湖人士并不会刻印归属,足以混淆,只是他不曾知道,哼,燕国的长刃十分匮乏,连作战都使用的寥寥无几,又怎会专门用来抹去刻印来刺杀。”
“的确不是燕国。”
宝七瞥着地上的长刃,语气有些发冷,目光一寸一寸的掠过剑身,在最后得地方停住,好似细细观摩,却又带着淡漠和看不到底的情绪,那个位置,她太熟悉了。
那时他们还身处危机,刚搬进王府不久,有人曾经拿着一柄长剑,跟她讲过,这种长刃,齐国和他国除了刻印,还有个其他的不同,在剑柄纹路的沟壑处,有个非常难以察觉的凹陷,圆圆的小点,除非知情者,否则这种隐匿在纹路中的痕迹,几乎无人能察觉。
这是为了皇室的暗卫,私下行事方便,及时应急所造,那人曾说,这处痕迹除了皇家,无人得知,至于为何告诉她,也许那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多年后,用在此处吧。
“是齐国。”
芸儿和贺兰深吸一口气,有些惊吓的互看一眼,完全没料到这些人会是齐国派来的,而且听宝七的语气,竟然十分笃定。
钟陌带着几分威严望向宝七,他知道宝七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没想到本王最先与齐国重修旧好,对方居然率先对我圣女下手,齐容,当真是个好对手!”
这个名字让宝七身躯一震,张了张口有些哑然,神智都跟着有些飘忽,强行把自己拽回来,脑中极快的转换着思虑,
“兄长,此事虽能确认是齐国派人,不过尚未能定论,一定就是他派来的,阿妹在此多年,除了身边数个亲近之人,再无人知晓阿妹的圣女身份,若对方是冲着阿妹的身份而来,大可早些动手,为何要拖到现在,若是今日方知阿妹身份,又何必如此匆忙?”
宝七细思下的几个问题,和钟陌对于国战的考量方向并不相同,钟陌知道宝七对那人的心思,虽愤懑又不想直斥宝七,“话虽如此,难免对方不想尽早动手,坏我曼罗祥和!阿钗,我知道心中难忘旧情,只是此事,涉及你的人身安危,绝不能姑息!”
“王兄之心阿妹了解,只是阿妹还有些思虑解不开,需要多想几日……”
宝七说着,钟陌已经敛着神色低沉下来,此时宝七突然间顿住了言语,转眸望向钟陌,很是严肃道,
“兄长,你今日可有派护卫私下跟随守护?”
钟陌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就是方才不放心私派下去专门保护宝七几人的。
宝七见他模样,立刻明了,确定后多了几分小心,继续一字一句道,
“那兄长,派了大约几人相随?”
钟陌闻言一紧眸色,不太明白宝七的意思,随从的护卫赶紧上前道,
“回圣女,加上属下,私下守护者共有十人。”
那护卫说完,显然也跟着顿住了,不太明显的吸了口气,只听宝七认真道,
“兄长私下派了十人,与阿妹同行的护卫有五人,可今日那蒙面人跳出来后,与他们对战的人,阿妹眼见的,也有二三十人,多出来的那十来人,从何而来?”
这么重要的细节,居然差点忘记,此时宝七提出来,不仅那护卫猛然间想起,就连芸儿和贺兰都跟着分外惊诧,钟陌凌厉的眸色更多了几分深沉,深邃而不可见底,与宝七相视无言,看来这件事,越发不简单了。
……
后宫,永安殿。
上好的檀木装横在屋顶,饱满的珍珠串成珠帘,隔开了内外三间屋室,最往里是寝房,八尺宽的沉香木雕刻的床榻,悬挂着金丝绣成的凤凰腾飞绫罗帐,与雕镂精致的檀木窗相映得彰。
外屋的正中央摆着一鼎香炉,一缕青烟袅袅飘起,让人心情安适,旁边是一盆应景的兰花,贵气高雅,整个房间的摆设雍容华贵,不失端雅,各类奇珍恰到好处,足见地位之尊贵。
另一侧的内间里,女子身着海棠刺绣缎常服,头戴五尾凤金钗,点缀宝蓝玉石分叉两侧,面上带着精致妆容,端庄高贵,手持一袭精刺丝绢帕,刚好缓缓放下了青玉茶盏,目光带着自若淡然,
“跑了?”
一句淡淡的询问,让跪在地上的侍卫猛然一僵,慌忙间再次请罪谢礼,言语间训练有素,“属下奉娘娘旨意,在曼罗边境一城中发现了可疑人物,立刻出手,却被对方同行的护卫给解救了下来。”
那侍卫说完,座上的女子明显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红唇一抿,低声道,“我让你们找了五年,现在才发现人影,居然还让人逃了,本宫养你们还有何用!”
护卫跪地慌忙解释道,“回娘娘,本来此次是可以成功的,无奈对方人手实在太多,我们的人手来不及调遣,这才让她逃了,咱们的人也几乎全都牺牲了……”
女子寒笑一声,眸中染上一股光泽,好似终于发现了猎物,如何也不会让其逃脱,让人不寒而栗,“护卫?呵呵,她居然有护卫,看来这几年当真是逍遥,本宫真是小看你了。”
说罢冷冷一瞥,红唇如火,下令道,“把人手都调派到发现目标的地方,记得做好掩护,盯紧了人,我只要尸体,加上那个孩子。”
跪地的护卫抱拳接令,干脆利落,只听最后一句道,
“若不能完成任务,直接去相国府谢罪。”
春季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精致的窗子射进来斑驳的光影,反倒添了几分寒气,端庄的贵妃常袍衬托着女子的面容,精美中透着冷冽,目光深沉的逼视着前方,紧紧咬着牙齿,
“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没有死,还活着给本宫添堵,不过,也快了”
说着,一直保养得宜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最后死死的握成的拳头,指甲嵌入细嫩的皮肤里,绢帕都成了一团,
“本宫尚未有子,你居然敢生下孽障!”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君王怒之红颜尚在
“什么?!曼罗?!你确定没有看错?!”
座前的男子一身凌厉威严的恢弘气度,此时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地询问跪地的暗卫。
“启禀皇上,属下已确认,曼罗出现的人的确是皇上所寻之人,当时情况紧急,未曾来得及与其相问,这才马不停蹄回宫复命。”
暗卫如实回禀。
皇帝闻言心中激荡,转念又陡然升起一股怒气,紧盯着跪地之人道,
“你说当时有人刺杀?”
暗卫继续道,“回禀皇上,刺杀之人与属下之人几乎同时到达曼罗边城,行踪诡异,属下派人尾随其到青坨寺,这才发生异状,那群人身着燕人服饰,只是行踪和习惯,却并不像燕人。”
皇帝猛地握紧双拳,锋利的目光瞬间迸射,眯了眯眼,带着帝王的压迫,口中硬生生的吐出几个字,“他们当然不是燕人。”
随后,暗卫又详细禀告了与蒙面人作战,对方战败逃走的情景,以及宝七被其他护卫救走,他们的人正在城中全力寻找。
皇帝心中情绪复杂万分,得到对方消息的欣喜和对方遇险的愤怒齐齐涌上,夹杂着对对方安危的挂念和对方身边是何人守护的不解,五年多的沉郁伴随着酸甜苦辣,化为说不清的滋味冲上心头,让皇帝再次加派人手部署了寻找的暗卫。
待暗卫退下后,皇帝沉了沉气息,这才将暗中的狄不归招进来,
“相府那边可有动静?”
狄不归应声回道,“除上次有人被调遣,昨日回来一位。”
皇帝听完一拳砸向手边的书桌,锐利的目光中带着杀气,“朕就知道是她!”
“皇上驾到——”
下午皇帝刚从御书房出来,就直奔长乐宫而去。
现在不光宫内人知道,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后宫贵妃娘娘专宠,皇帝自登基以来再无妃嫔纳入,相国大人的地位更是一日胜过一日,且不说皇上多久去一次长乐宫,单单是这一宫独存的局面,就足以见得皇上的心思。
此时皇上面无表情的直奔长乐宫,下人们自然是猜不出皇帝的心思,只知道赶紧跑去给贵妃娘娘道喜,后宫就这么一个主子,不巴结她巴结谁呢。
上官清桐正在殿里练字,听到皇帝前来的消息,善于控制情绪的她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皇帝独宠她一人,那都是外人所见,其中滋味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算下来,上次皇帝来她宫中,还是半个月以前。
以皇上的心思,即便是对她毫无波澜,也会每月来她这宫中一次,做给这满朝文武看,开始的时候这些朝臣还会歌功颂德,时间久了,皇帝久不纳妃,频来长乐宫而长乐宫又无所出,弹劾的奏章自然是越来越多,怨声载道,颇多不善之言。
上官从期待到失望,再到冷漠,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是冰火交替下微弱的希望,还是纠结深切的爱恨交织,哪怕皇上每个月来她这边一次,即便是冷面相对,她也觉得尚有希望。
此时皇帝居然月中便来,上官强压住心中多出来的忐忑,稍作装扮,挺直了身姿,用自己早已练就好的皇后姿态迎接皇帝。
“臣妾叩见皇上。”
皇上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目光幽深深不见底,直到殿门被关上,他一步一顿的踏着步子,走到微微颔首的贵妃面前,这还是第一次,皇帝打算扶她起身。
上官心跳有些快,红唇嫣然。
明黄的龙袍有些耀眼,比外面的春光还刺眼一些,连带着对方手上的力气,都有些过大了,让上官一下子有些无法承受,目光里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骤然瞪大。
皇帝单手掐着上官的下颌,目色赤红,手腕间青筋暴起,直掐的对方说不出话来,抖着一双红唇,露出端庄下的狰狞。
“是你,是你在对她动手,到现在,你还没放弃。”
皇帝轻声吐气,逼近上官,一字一句却听不出任何的温度,令闻者胆寒。
上官却仿佛毫无畏惧,直视着对方的赤目,因为紧张而不停颤动的睫毛,目光中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悲恨,她说不出话来,可是这双眼睛,却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皇帝猛然收进手腕的力气,令上官白皙的面颊都染上了晕红,禁不住发出一声痛哼,皇帝上前一步,突然间甩开手腕,方才被掐住的人受不住力量,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喉间发出似笑非笑的呵呵声,
“呵呵,呵呵呵……”
上官发钗跌落,落下几缕发丝,她从来都是用自己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对方面前,这还是第一次,她被对方亲手打落成这般模样。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上官的傲气,即使摔在地上,她依旧抬了抬头颅,恨意满满的看着头顶的阳光,
“我为什么要放弃,这本来的一切,就是属于我的。”
“包括你……”
“放肆!”
皇帝怒喝一声,转头瞪了一眼倒地的女子,似乎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厌恶地转过身去,
“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哈,皇上当然敢杀我,皇上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臣妾这点心思,又岂能瞒得了皇上,皇上留臣妾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她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其实从他们谈崩的那天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遥不可及,只是她还要固执的嫁过来,执意要把自己自小筹谋的路走到最后,只是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所有的地位都能在谋划中唾手可得,唯有感情,从来都不在人的掌控之列。
不仅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连齐容自己,都无法掌控。
“下次再见到你的人,格杀勿论。”
皇帝没再多言一句,甚至看都没有多看倒地的人一眼,冰冷的转过身子,站在门前,怒火顶峰,便是冰寒,少年的情谊,早在多年前,便已经不留半分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爱伤难解
钟陌从宝七那里回到圣殿,直奔寝宫,丝毫没有理会一路上行礼的下人,直接走到寝宫门前,正要强势的推门,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扫了一眼候在门口的下人,“王后如何?”
丫鬟们显然没料到钟陌会询问自己,有些小心的矜持着,赶紧答道,
“回王上,王后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
钟陌不爽道,“混账,王后有孕,出了问题你们如何承担!”
王上生气,让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吓的慌忙跪地求饶,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奴婢知错了!”
钟陌没在理会她们,他想到了方才,他本想直接破门而入,但是他脑中突然就闪过了宝七的模样,想起了宝七提到那个齐国皇帝的样子,让他躁动的心尽量平静了一下,这才推开殿门,朝着偌大的房间深处望去。
异族装扮的女子一身珠玉,明显地位不同常人,映着有些飘动的帘帐,正坐在窗前的梳妆台前,不知道看着什么。
钟陌眉目深邃,总让人感觉多了些凌厉,不笑的时候越发威严,此时他走到女子的后面,锁尽的眉头动了一下,这才强势的扳过女子的面颊,让对方面向自己,另一只手去拿她手中的东西。
本来轻缓的动作突然加重,一把夺过女子手中的书薄,动作强势还是尽量避开了女子的肚子,捏着脸颊的手微微加大了力气,眉心的痕迹更加深刻,
“你在看什么!嗯?我问你在看什么!”
钟陌说着,手中的书薄一把被扔到了地上,一只脚奋力踢了上去,书薄一下子被踢成了两半,狼狈的丢在地上,无人问津。
钟陌死死的盯着柳央的双目,恨不能将面前的女子生吞活剥吃到肚子里,几乎面贴着面的质问着,
“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你还在看他的东西!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留着!不要忘了,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他死了,他早就死了!”
柳央的面颊被捏的生疼,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那双清眸里,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情愫,对视着面前的男子,强忍着泪意和痛,偏不做声。
就是这个倔强却又不多解释的模样,让钟陌更加生气,手上的力气不受控的加大,柳央的嘴唇跟着分开,一声极低唔鸣从喉间发出,门口一声清脆的落地声打破了局面,
“王妃,火盆到……”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刚端着火盆进来的丫鬟差点吓死,站立不稳的跪在地上,第一次这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压着哭声颤抖着求饶,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压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不停磕头的小丫鬟面前,低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谁让你进来的。”
“是……是王……不,奴婢,奴婢是听王后的吩咐,送来火盆……”
瞬间的沉默,对于瑟瑟发抖的丫鬟来说,有如万年,直到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丫鬟做好了送命的准备,
“下去吧。”
跪地的丫鬟以为自己听错了,圣殿内谁人不知,王上对王后的看护几乎到了监禁的地步,却同时不允许任何人对王后有半分不敬,而王上每次进王后寝宫,更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即使是天大的事情通报,也要在门外候着,期间单单是王上因为一些下人对王后的态度有不满,就处死放逐了多少人,更何况是那些误闯殿门的人,最轻的也要被打个半死。
此时那丫鬟早已为自己死定了,只不过是带着最后的恐惧轻饶,没想到王上竟然让她出去,而没有任何惩罚,她哪里还敢多问,匆匆忙忙的起身便退了下去,殿门在最后一刻关闭。
轻罗纱帐,钟陌漠然的看了一眼脚下的火盆,走向柳央的时候扫到被踢到角落的书薄,薄唇终于放缓,那个倚在台前怀着身孕的女子,发丝微乱,面颊带红,水眸含着一汪隐忍和委屈,倔强和深情,最后又多了一抹失望,一闪而过。
钟陌没有放过她眼中的任何情绪,同时,也没有放过她,钟陌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抱起怀孕的女子,步履坚定地走向床边,小心着凸起的肚子……
粉嫩的红唇被啃噬的有些嫣红,婆娑磨蹭的唇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男子紧致的肌肉时而绷紧,时而放松,双臂撑在女子的两侧,身体虚俯,却早就乱了气息,情/动的厉害。
女子的薄衫早已被褪到肩下,只有一双柔荑似拒非拒的搭在男子的肩头,唇齿间不知嗯呢着什么,直到男子探入那薄衫下的胸膛,小心揉捏,轻缓的吐着方才为说的话,
“你知道么,我今天去看钗儿,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可你这么多年,总是这么冷……别怪我……”
柳央含着热泪,听着那些摩挲在耳边的话语,即使是情话,从他嘴里出来,还是带着散不去的强势,柳央心里揪痛,却又止不住的幸福,他的动作那么温柔,这么多年,他很少这么温柔……即便是要她,都带着一贯的强势。
“不……不要……”
钟陌终于听清了身下人的呻/吟,是拒绝的声音,钟陌含着她的耳朵,好似懂她的全部心思,
“不怕……巫医说过,现在六个月,可以了……”
一句话,似乎把柳央全部的力气都抽走了,浑身被吻的酥/麻,身上的男子温柔似水,却狠狠地亲吻着、掠夺者她的一切,他的霸道,从来没有任何的改变……
纱帐内声声娇/喘,水乳交融,动情的喘/息四散开来,弥漫在周围,男子的低/喘夹杂着听不清的言语,霸占着她整个的生命……
爱情本身,就是互相伤害,再互相疗伤罢。
自上次从城镇回来,已经过去将近半月。
宝七从窗边看着穆老夫子给齐衡儿讲课,沉了沉心思,一切都那么太平,到现在过去这么多天了,那些人再也没有找上门来,就连钟陌派出去守卫的人,都没发现任何异样。
可越是平静,宝七越是不放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使曼罗
微风轻拂,透着湿意,从窗户里飘进屋来。
宝七放下手中的兵刃,想了想,唤了贺兰进屋,“最近城内,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现在过往的商队较多,王上在城门口加强了盘查,不过对方应该也发现了戒备较严,还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宝七沉了沉气,“这个地方,不知道还能住多久。”
“夫人……”
贺兰猜到宝七的心思,忍不住唤了一声。
“是他在找我么?”
宝七低声自问自答,又拿起了身边的兵刃,
“可是又是谁,要杀我……”
宝七带着疑思和猜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刚来这边时,那个遇到暗杀会惊慌失措的人了,宝七沉着心思,几乎把所有可能的人都猜了一个遍,脑中又时不时浮现出那个人寻过来的可能,
“兰儿,京城那边,可有消息。”
自从上次遇到了刺杀,宝七便派贺兰和齐国联系,让凌玕那边帮忙确认,最近齐国是否有什么不一样的人马出入,只是她也不知道,这能有多少效果。
贺兰低了低头,“凌公子那边,还没有消息,只是……”
“何事?”
宝七见贺兰有些吞吐,径直问道。
“凌公子好像猜到了什么,一直询问到底寻找什么人,凌公子刚刚传来消息,他要再来曼罗一趟。”
宝七一怔,没想到凌玕如此认真,这让她更为内疚,只是她在京城,实在找不到别的人帮忙了,此次让凌玕帮忙寻找,也是尽量遮掩,没有言明真相,现在她只希望,凌夫人不要知晓此事,伤了心神。
“我知道了。”
“夫人打算如何?”
贺兰不放心道。
宝七望了一眼窗外,心情复杂,春雨微微大了一些,来的恰到好处,
“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吧。”
“等一下。”
贺兰刚要出门,被宝七又喊住了脚步,只见宝七目光从窗边移过来,思虑良深道,
“给穆先生准备一间上房,派人去镇上帮穆先生取来所需的用品,下雨了,不要让穆先生每日来回奔波了。”
贺兰立刻会意,领命退下,“是。”
宝七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减少和城镇的往来,隐藏行踪,尽力低调。
……
“皇上,南燕国派使臣来信。”
“呈上来。”
皇帝看完手中的书信,下位的大臣再次上前道,
“皇上,这是北漠节度使派人送来的礼单和书信。”
这次皇帝只认真看过书信,随意扫了一眼礼单道,
“北漠倒是颇有诚意,我记得他们的这位汗王,当初一直力挺燕国。”
躬身的大臣开口道,
“所谓审时度势,眼下我齐国发展最盛,又是混战中最大的胜方,北漠偏远,自然要臣服我大齐。”
皇帝面色沉稳俊雅,只是放下书信道,
“修生养息,安民立命才是根本,和各国的通商条约,季爱爱卿可有想法。”
季均立刻将自己近几日拟定好的几个思路陈述开来,近两年各国逐步开通商路,却尚未签订统一的条约,虽说是太平恢复年间,却依旧容易滋生不法之徒,因此各国在互送书信的同时,也表达了需要及时签订条约的意见。
当然,其中态度最为强势的,当属曼罗,说到曼罗,皇帝和季均交流完条约,也跟着提上了话语。
“现在的曼罗王,当年曾亲率兵士以少胜多,先平了国内的麦丘族,又在四国战中绝地反击,在劣势的情况下击退了燕国的兵力,在平战中给自己夺得谈判的机会,不可谓不强势而颇有雄才。”
“此次信使中,也唯有曼罗没有单派使臣,只在上次通过一次话,据传当年曼罗迎战,还是这位曼罗王苦寻多找,找回了曼罗的圣女,在征战前祭祀,拯救了全族,这才反败为胜。”
齐容听着季均的回禀,在某个地方定了一下,
“圣女?”
“传言曼罗这一代的圣女本来失踪了,曼罗王亲自把她带回去,破了曼罗的诅咒,只是后来,再也不曾得到过这位圣女的消息。”
齐容略一沉思,只在心里计量了些什么,稳声吩咐道,“无妨,曼罗不来,我们派人前去便可,我大齐既与他相邻,便定然免不了互通。”
季均禀道,“只是微臣听说,这位曼罗王十分狂傲,不知圣上要派何人前往。”
皇帝敲了敲自己的手背,微微沉眸,望了一眼堂下的季均,缓缓吐处两个字,
“凌玕。”
季均心中万分诧异,面上也忍不住惊了一下,“文儒公世子?”
对于这位皇帝之前的经历,朝堂百官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即使如此,也无人敢对此微言半句,皇帝看起来温厚宽和,三分严厉,七分温雅,而实际上皇帝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足够证明他的手段,尤其是当年双王争位,皇帝能生生把一个几乎定下来的太子打败,拉下皇位,还能名正言顺的登基,自然不会是看上去那般宽和。
此时季均听他说起凌玕,脑子里自然闪过当年祁家大公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和凌府的往来,心里转瞬间闪过数个念头,还是尽量委婉道,
“凌公子虽是文儒公世袭的世子,但他从未入仕,不知圣上可是已有计划。”
皇帝好像也没有在意季均的话,反倒认真解释道,
“凌玕才名誉满天下,颇具文人儒雅之风,与曼罗王相对,必是以柔克刚,爱卿认为此举如何。”
季均垂了垂头,一时竟无言,拱手称是。
这边凌玕刚备好了出门的马匹,另一边圣旨已经入府,随着一声长长的微臣领旨,凌玕心里五味杂陈,犹如一把刺手的利刃,锋芒在握,却又无法抛弃。
当然,皇上派人宣了圣旨,还不忘给生病的凌夫人送来了赏赐,得了文儒公府的好大一番谢恩。
“玕儿,皇上派人来有何事?”
凌玕一进屋,榻上的凌夫人已经抬头相问。
随着凌玕一同进来的颜若文,带了几分欣慰笑意,妻以夫荣的上前道,
“母亲,圣上派人宣旨,要派夫君以使臣的身份,出使曼罗了,圣上还特意问候母亲,赐了补品和药材。”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爸爸去哪儿了
封官出使,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更何况还是在和平年代。
浩荡的随从从文儒公府一直排了数十米长,御赐的骏马挺立在府门前,凌玕身着官服,反倒更为清雅,望着门前的凌大人和凌夫人,深深地请了个礼,
“孩儿此行,不知何时归来,不能在双亲跟前尽孝,孩儿愧疚。”
毕竟凌玕此次出行与往常不同,往日他去曼罗没什么牵累,来回数日便可,此次却是奉了皇命,少说也要一个月,告别起来自然也多了些牵挂。
该说的话在家里都嘱咐过了,此时文儒公表现的但是淡定的多,只是看向自己自己的儿子带着几分深沉和厚重,比往常更为语重心长,道了几句不要辜负圣恩之类的话,便没再多言。
相比之下凌夫人和颜若文,看上去就更加不舍和情深意切,凌夫人拉着凌玕又是千叮咛万嘱咐,把在府内说过的话差不多又说了一遍,嘱托完圣恩,又嘱托凌玕的身体,最后欲言又止,凌玕便知道凌夫人想说宝七。
凌玕了然的安慰凌夫人道,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负圣上恩泽,只是孩儿不能在母亲身边照顾,以后,还要让若文多辛苦了,好好照看母亲,替孩儿尽孝。”
颜若文虽然也是依依不舍,但是对于夫君的圣宠,又带着荣耀和骄傲的心情,
“你放心去吧,母亲就交给我照顾,家里的大小事务你都不用操心,我和母亲还有敬儿,等你回来。”
说道敬儿,凌玕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父爱和不舍,从奶娘书中接过了刚满三岁的孩子,挂上一抹柔笑,
“爹爹很快就回来看你了,在家里要听你娘的话。”
“爹~爹爹~~”
凌思敬伸着小小的手,一边朝这凌玕抓过去,一边不停的眨着一双小凤眸,神采奕奕的小模样招人疼爱,
“爹爹~早点儿回来~~”
凌玕抱着敬儿又是宠爱一笑,
“好,爹爹听敬儿的。”
御书房内。
“回圣上,凌使官已经离城。”
齐容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深远,“朕知道了。”
一连数日,宝七这边的依旧风平浪静,但是对于刺客的调查也毫无进展,不知道对方是提前收手,还是发现了什么。
“娘,娘~”
齐衡儿的软嫩的声音将宝七从思虑中拉了出来,看到一个软软的小团子朝自己跑来,一本正经又期待的望向宝七,
“这是夫子新教给衡儿的,娘,衡儿背给您听。”
宝七揉了揉齐衡儿的头,笑着把齐衡儿手中的书本接过来,赞叹了一声乖,便听齐衡儿板着小脸分外认真的背起来。
柔和的春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斜晖映在地上,母子二人一长一短的影子,也跟着斜斜的躺在地上,朗朗的读书声透过稚嫩的声音传出院落,蒙上一层带着浅光的幸福。
“衡儿真聪明,全都背下来了。”
齐衡儿被宝七夸赞,却并没有扑过去咯咯大笑,嫩嫩的小脸上挂着一抹思索,反而认真道,
“娘,今天衡儿问先生父母,先生说,这个要衡儿自己来问娘,娘,您是衡儿母亲,那衡儿的父亲在哪里呀?”
宝七闻言心中一抽,怔在当下,扯了好半天才勉强动了一下唇角,艰难的收回去眼眸中的水汽,僵着面颊好半天,才伸手抱起齐衡儿,小心地搂着自己的孩子,声音带着浅浅的哑色,分外低柔,
“你父亲啊,你出生的时候呢,他去了一个很远得地方,要等你长大了,他才会回来,所以我们衡儿啊,一定要好好学习,认真听夫子讲课,就像今天一样……”
齐衡儿似懂非懂的听着宝七的话,接着道,“那衡儿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呢?”
童真的声音,问的宝七心里一颤,她不想欺骗齐衡儿,可她又不得不欺骗齐衡儿,
“那就要问衡儿自己了。”
齐衡儿噘着小嘴巴软软一笑,小手摸向宝七的面颊,
“衡儿觉得现在自己就长大了,衡儿以后,还要保护娘亲呢~”
宝七听得越发酸涩,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抱着齐衡儿蹭了蹭孩子的小脑袋,压着声音说好衡儿。
“娘……”
“嗯?”
“娘……您是不是难过了……”
“……”
孩子的心思总比大人想的要更加敏感,齐衡儿尤其是,宝七赶紧抽了一下鼻子,胡乱擦了一把眼睛,心里很懊恼自己居然在孩子面前没控制住自己,这才转头看向齐衡儿,眉眼一弯,笑得温柔似水,
“娘身边有衡儿,娘不会难过的。”
齐衡儿小小的手学着宝七,也去摸宝七的头,软糯糯的声音特别乖巧,
“娘,您是不是想爹爹了,衡儿也想爹爹,衡儿还没见过爹爹呢……不过衡儿回快点长大的,让爹爹早些回来……”
宝七含泪一笑,亲了一口齐衡儿,“乖孩子。”
……
这几日穆老先生回家去了,宝七便自己教导齐衡儿,空闲时间便带着齐衡儿去田地里玩耍,这一片基本没什么别的人家,宝七也相对放心些,有时候自己不想动,便会让芸儿或贺兰带着齐衡儿出门,当然了钟陌派来的护卫也会随行。
宝七向来体弱,一直都吃这些补药调养身子,这个时节气温变化又不是很稳定,宝七便觉得自己有些易乏,她知道古代人的寿命不同于现代,也担心自己出了问题,便赶紧派了下人去圣殿请巫医。
只是那巫医来的时候,贺兰也跟着带回来一个消息,让宝七再次惊诧。
齐国向曼罗派遣了使臣,不日即将到达,而这座边城,是出入曼罗的必经之路,最重要的是,贺兰已经打探到了使臣的来历,竟是凌玕。
“消息,可确切?”
宝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久前凌玕还传信要来这边探视,怎么一转眼成了齐国的使臣。
“夫人,千真万确,王上得到消息,已经开始准备接待事宜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引敌入翁
宝七得知凌玕出使曼罗的消息后不久,穆老夫子也回来了,齐衡儿的教学又恢复如常。
只是宝七心里却一直放心不下凌玕出使的问题,本来凌玕和钟陌见过,虽说不上熟稔,却也算是旧相识,理应好言语才是,可是宝七心里总觉得此时太过巧合,她害怕自己最担心的的问题成为现实。
就这么在忐忑中过了两日,那天本是个平常的夜晚,可宝七的心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甚至于无法入睡。
好在她今天提前把齐衡儿送到了别的屋子里睡觉,这才没耽误孩子的睡眠,只不过宝七的不安,并没有缓解下来。
夜色逐步加深,直逼午夜十分,不比白天的和煦,晚间仍然带着凉意,刺着露出来的皮肤。
寂静下,一群迅速移动身影突然出现,在黑暗中不甚明显,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半包的方式冲向夜色里的房屋。
月光悄然一动,那群迅速冲过来的黑影,在黑夜里闪过一排亮眼的光泽,显出了冰冷的刀刃,杀气重重,毫无疑虑的刺向面前的屋子,似乎他们早已确认,这个里面就是他们的目标。
就在黑衣人的刀刃刺向房间的一瞬间,黑暗的房屋刹那间灯火通明,在本来暗沉的空气中,猛然照亮了举刀的黑衣人,看不到他们的脸,却能捕捉到那些仅露的冷目中突然升起来的震惊!
糟糕,中计了!
可他们已经没了退路,亮起来的房内已然杀出来数十个身着铠甲的护卫,手起刀落,直杀向来不及收手的黑衣人,在那群侍卫的最后面,女子披着一件墨色的大氅,在贺兰的守护下坚定的走到门口处,目光所及,都是一派镇定,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半分忐忑,本来有些娇弱的身躯,此刻带着几分挺立和高大。
而就在刺客和侍卫厮杀的身后,早已同时涌出来一整排带弓的侍卫,和方才的侍卫完美无缺的将刺客包围起来,弓起箭落,精准的射向厮杀的黑衣人。
宝七目光凛然,见状大声道,留活口!
此刻黑衣人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本在垂死挣扎,改为了拼死冲出包围,只可惜早已没了退路,对方不仅人数众多,布局上更是占尽优势,即便双方实力不相上下,黑衣人也是再无出路。
一场血拼,黑衣人死伤过半,一方是齐国精挑细选的暗卫,一方是曼罗的精英守卫,两相厮杀,高手对决,更是毫不留情,空旷的黑夜里,只能听到刀剑相撞的声响,夹杂着负伤的痛叫,宝七无声的盯着这场血杀,第一次,她的心里平静万分,再无波澜。
随着厮杀过半,直至停止,满地血色染着绿草,被捕的黑衣人被绑到了宝七面前。
“启禀圣女,除了负伤逃却两人,死去八人,剩余五人都在这里,是否派人继续追捕?”
圣女二字,让浑身血迹的黑衣人猛然一惊,呼吸都有些发滞,直直的望向面前的女子。
宝七淡定的扫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以前在相府见过的宝七的黑衣人,被这一眼看的惊恐,流着血,抖了抖唇,只听宝七开口道
“不必了。”
也许让他们回去报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这时,黑衣人察觉到审问的气息,突然一个奋力的挣扎,其中一个最靠后的黑衣人猛的挣脱侍卫的押解,只用一只胳膊抄起地上的刀刃,朝着旁边的黑人凶残的横刺过去。
宝七大惊,贺兰慌忙拔剑挡在宝七面前,被黑衣人挣脱了一下侍卫说时迟那时快,及时出手劈向对方,只可惜那黑衣人还是一刀刺死了一个——恰好是方才认识宝七的那位。
二就在侍卫抓住杀人的黑衣人时,他自己也口中一紧,满脸血迹的瞪大双目,倒地而亡。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还处在方才的惊吓之中,等他们回过神来,自己身上毒药已经被搜出来了,身体也被牢牢地捆绑起来,再无半分意外的可能。
眼下的情况,再审问也是不可能了,宝七让他们将人先带回去关押,回头再做审问。
半夜的杀戮终于完结,侍卫们赶在天亮前将院落里的血迹清除,所有的狼藉也都恢复如初。
宝七在浅淡的夜色中望了一眼稍远一点的屋子,眸色复杂。
她利用穆老先生回城,引来了刺杀的黑衣人,本来想直接对穆老先生言明,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昨日的晚饭时,给穆老先生和齐衡儿的粥饭里,放了些安眠的草药。
贺兰在宝七旁边,看着她从惭愧到纠结,再到坚定的目色,忍不住唤了一声,
“夫人,若不然……”
宝七摇摇头,直接打断了贺兰的提议,垂下眸转身朝着另一边行去,那是整个院落最深处的地方,那门口守护着两个依旧谨慎的侍卫,看到宝七前来,立刻跪地行礼。
宝七挥手阻断了他们的言语,看着房内微弱的烛光,小心的推门而入,烛光掩映下,一袭帘纱遮挡,芸儿闻声身子一紧,看到是宝七这才松懈下来,小声行礼,
“夫人,小少爷睡得很安稳,夫人那边……可还好?”
宝七压着声音点点头,探头去看睡着的齐衡儿,
“都解决了,跑了两个,不过也好,然那边也多闹心几天。”
“可是问出来了幕后指使?”
宝七摸了摸齐衡儿的小脸蛋儿,伸回手来,摇头,
“不过此人,一定地位不浅。”
“不过好在夫人妙计,把他们都引出来了,免了后顾之忧,想来他们近期是不敢行动了。”
宝七行到远一点的地方,周祥道,
“明日一早,你给穆老先生熬一些补品送去。”
“是。”
窗外响起了长长的鸡鸣,一整夜就这么过去了,天色微白,透着几分微醺的晨色,月色隐去,只剩下春天凌晨的湿润和清新,含在淡墨色的天色里,让人想不起昨夜的腥风。
一双镇定沉稳的双目,透着深沉而饱含岁月的静谧,从黑夜一直睁到了现在,穆老先生在暗色中沉着清醒的双目,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君临曲城
穆老夫子终究没有戳破宝七,而他对齐衡儿的惜才之情也越发深重。
随着凌玕到曼罗的时日推进,宝七心里压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紧张,却没办法告诉身边的任何人。
“夫人,夫人。”
芸儿几乎一路小跑着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芸儿跑得有些微微气喘,面颊也挂了些浅红,
“夫人,大齐的使团到了!”
芸儿说起齐国,还是会用大齐,眼眸中,还是会忍不住泛出激动和期待,她对宝七的感情没有掺假,可她对齐国和齐容的感情,也是满满的忠诚。
宝七也被这个消息震了一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已经到了啊。”
“穆先生。”
两人正说着话儿,穆老先生和齐衡儿也刚好走进来,宝七连忙起身,给穆老先生行了个礼,对方也跟着拱了拱手,想来穆老先生从那日也能想到,宝七能调动那么多人,身份定然也不简单。
“娘,娘——大齐是哪儿啊?”
齐衡儿进来变逞着一股童音软软的问道。
宝七淡淡道,
“是一个国家,在曼罗旁边。”
“国家?和曼罗一样大吗?那里好玩儿吗?”
宝七愣了一下,其实,那里比曼罗大很多,但她开口仍旧浅淡道,
“很大,很有趣。”
齐衡儿听到戳了戳手指,带了几分小期待,
“那衡儿以后可不可以去那里玩儿啊?”
宝七没想到齐衡儿会问这么多,已经有些不想回答,那里的记忆是她一直想忘记的,
“等你长大,就可以去了。”
“衡儿,今日见到母亲,可是忘了些什么?”
穆老先生在一旁瞧了一眼自己的学生。
齐衡儿眨眨眼,其实他就是自由惯了,不过还是很认真的按照穆老先生所教导的礼仪,恭恭敬敬给宝七行了个礼,
“衡儿给母亲见礼。”
宝七勾了勾笑,
“衡儿起来吧,也要答谢夫子的教导。”
“谢夫子。”
齐衡儿听话的扭过小小的身子,像模像样的又行了一礼。
穆老夫子这才摸了摸胡须,满意地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望了宝七一眼道,
“夫人,直面方行。”
宝七被穆先生提点,也有些意料之外,很是感激的行礼答谢,
“民妇谢先生提点。”
“提点不敢当,夫人也岂是民妇二字所能容。”
两厢言语,穆先生便带着齐衡儿离去了,宝七望着二人的背影,心情复杂,滋味万千。
曲城不大,却足够观百态,望万人,乃各国商贩来往的集中枢纽地,虽然位于曼罗最边处,却和齐国与燕国双双交境,繁华而暗潮汹涌。
男子身材欣长,五官俊雅端正,一身如玉的气质却偏偏藏着一股身居高位的气派,一袭青色长衫,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在这个齐人渐多的城镇里,这身齐人服饰本算不上焦点,可过路的行人,还是忍不住向男子投去赞叹或仰慕的目光,公子如远山,神采俊然。
“咳,皇……咳,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一路上的目光,实在是太……耀眼了。”
跟在男子身后小厮打扮的人,小声的提着自己的意见。
男子面无表情,视若无物,只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行,那小厮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慢下来几步挠挠头,心生感叹,这就是差距啊,活该自己一辈子跟班。
就这么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行了一路,男子终于定住了脚步,抬头朝着面前的建筑望去,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青坨寺。”
后面的小厮也随着自家主子仰头,
“这就是……咳,遇刺的地方。”
男子的目光骤然幽深,身上的温度也跟着降了几度,他没有开口,只是紧了一下薄唇,没错,这就是她遇刺的地方,也是他知道她消息的地方,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她走!
跟在旁边的小厮被冷的一个寒颤,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感觉自己一定说错了,可是自家主子来这里,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男子带着一身冷气再次前行,踏进面前的青坨寺,目不斜视的观察着这座寺庙,不得不说什么叫人格魅力,男子进庙上了柱香,就引来了上次给宝七讲经的主持,虽然男子面色浅淡,还是让主持与他攀谈许久,放才离去。
一直到他走掉的时候,主持都望着他背影有些发呆,连刚进门的小和尚都奇怪自己的师傅怎么了。
“人中龙凤,紫微天星,不可多得。”
“师父,您说什么呢?”
小和尚顺着主持的目光往外看,除了乌压压的人,什么也没看到。
主持长叹一句,没有理会旁边的小和尚,忍不住又感慨一句龙凤之命,回房去了。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男子停下脚步扫了一眼说话的小厮,好像一座山压在小厮身上,让他立刻噤声不言,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又多嘴!
“这次出门,话多了不少。”
男子一边走一边淡淡的点评了一句。
小厮苦着一张脸,若不是在大街上,估计都能扑上去大喊一声皇上饶命,然后抱着对方大腿痛哭流涕,可惜现在不能,他只能在心里给自己默哀,希望走在前面的男子能听到他忏悔的心声!
回到客栈,男子刚一落座,随行的小厮赶紧拿出自带的茶叶,给对方沏了杯茶水,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皇上,请用茶。”
男子看他的眼里带了几分无奈,还是接过茶水喝了口道,
“既然在外面,还是唤我公子吧。”
小厮忍不住露牙一笑,
“祁安遵命,多谢公子开恩。”
齐容摇摇头,祁安从祁府跟着自己,再到皇宫侍卫,虽然以往的脾性收敛的不少,一出门还是有些恢复,看来自己对他的确是有些太开恩了。
不知道祁安听到自家主子心里这番话,还能不能笑出声来。
不过这会儿,祁安还是没忘正事,等齐容放下茶盏,上前认真道,
“公子今日,可有什么进展。”
齐容暗了暗眸色,
“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没有。”
想到那些派出去暗查的人,祁安赶紧道,
“回公子,那些人回来,的确询问到一些夫人的消息。”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寻人
齐容定定的盯着桌上的画像,姿容灼然的女子站在那里颦颦一笑,好似对着画外人交流,虽然装束不同,却与现在的模样毫无二致。
不错,方才齐容便是令暗卫带着这幅画出去打探的消息,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有人见过她,除了在青坨寺混乱中见过她的人,还有一个的地方,让齐容分外惊讶。
文通馆。
说起文通馆,齐容在齐国时便有所耳闻。
曼罗术法天下第一,全国上下最为人尊重的便是巫师和巫医,与文行天下的齐国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但是,曼罗国内却存在着一个古老的学术馆,几乎曼罗各城都有一所它的分馆,里面的先生也都是卓尔不凡,学识渊博的大师,丝毫不逊色于文行天下的齐国学子。
至于此馆的来历,更是众说纷纭,但却没有人能说清楚,它究竟是从哪个王开始建立的,只是每一个上位的曼罗王,都对它敬重有加,虽不以此立国,却也从不敢亵渎。
一些有天赋的孩子,若对此有兴趣,便会在家人的陪同下,去通文馆报名面试,并且需要取得通文馆内夫子的认可,方才能入馆学习,也是一个颇为荣耀之事。
齐容记得以前读国史,齐容祖父那一辈的皇帝,当时还与曼罗交好,曾经派出齐国最优秀的文人学者前来曼罗通文馆交流学术,也是一段佳话。
了解这些,齐容便更是不解,宝七缘何会出现在通文馆,只有一个几率很小的可能,只是这个可能,齐容自己都觉得微乎其微。
“使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齐容从画卷上撇开眸色,面无情绪的询问着情况。
“回圣上,使者昨日已到曼罗圣殿,受到了曼罗王的接待,明日便会举行迎接盛典。”
齐容有些意外凌玕此行如此顺利,不过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么。
“继续盯紧,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过来汇报,尤其是凌使者的行动,确保使者安全。”
“是!属下遵命!”
奉命的暗卫身着便装退了下去,齐容望着桌上的画像,思绪渐起,他有种预感,一切,都不远了。
“夫人,夫人,圣殿来人了!”
宝七正在屋子里给齐衡儿挑衣服,芸儿的声音已经从门外响起来了,紧接着看到一个有些气喘的女子跑了进来。
宝七细细的挑选着手中的衣裳,也不看进屋儿的人,只开口道,
“瞧你慌慌张张的,圣殿来什么消息了,让你激动成这样。”
芸儿被宝七说激动,有些窘迫,连忙解释道,
“奴婢只是想赶紧告诉夫人,哪里有激动了。”
宝七也不戳破她,只等她继续道,
“夫人,圣殿那边刚传来消息,说是明日举办迎接齐国大使的接待宴,请夫人一同前去呢!估摸着一会儿,盛典来传消息的人就到了。”
宝七摸着细软的小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道,
“这件事啊,也没什么可去的。”
一来她五年前便说过要卸掉圣女的身份,此次若是前往,又是以何种身份呢,隐藏了五年,若被人看到,又是一通麻烦,二来,她也不想给凌玕什么误会,免的失了礼节,更何况,还有衡儿,她是不可能放心把齐衡儿自己放下的,当然,她更不可能带着齐衡儿去圣殿抛头露面,现了身份。
芸儿气息明显一弱,试探般询问道,
“为什么啊?”
宝七看了她一眼,只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已经写上了答案,芸儿升起了一股小失望,却也理解了自家夫人的意思,毕竟眼下的情况,还是十分特殊。
次日盛宴,钟陌对凌玕算是尽到了国之礼节,这场招待算得上隆重和重视,也给足了齐国面子,与以往的表现可算提升了不少。
曲城的客栈内,黑衣暗卫详细的汇报着一天内圣殿内的情景,齐容一边细听,一边继续下达着命令,毕竟这次的目的,还担在凌玕身上。
只是说到最后,暗卫回应了所有圣殿内传过来的消息后,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回圣上,圣殿内的人,此次并没有看到曼罗的……圣女。”
齐容也有些惊讶,
“没看到?”
“是,曼罗的圣女从开始到结束均未出现,甚至没有被提起,里面的人也试图打探过,没有得到关于那位圣女的任何消息。”
这倒是一下子引起了齐容的好奇心,这位传说中的圣女的事迹,他都听过,只是这样重大的宴会,圣女居然没有参加,而且连面都未曾露,看这情景,听起来就好似消失一般,和传言中的情况完全不符!
圣女如同曼罗的守护女神,每一代都守护着这个国家,从五年前听说这个圣女出现后,还没有听到这个圣女失踪的消息,齐容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异,却又想不通究竟背后有什么问题。
“传令下去,先不要让里面的查找圣女了,先盯紧重要人物,莫出差错。”
“属下遵命!”
圣女失踪……圣女……
齐容小幅度的用指尖敲打着桌面,慢慢回想着得到的消息,却始终无法串联起来,不过圣女之事,毕竟也只是属于其国家的密事,他可以将其暂时排后,不过这不代表他不追查下去。
掌握任何对手的底牌,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终究还是一个帝王。
夕阳余晖,齐衡儿有模有样的端坐在一旁,一双灵光闪闪的眼珠子,瞧着面前的宝七——手里的书,直到它慢慢合上,宝七满意的道了句,
“衡儿又进步了,今日可有感谢夫子?”
齐衡儿眨巴眨巴眼,
“衡儿谢过夫子了。”
看着宝七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齐衡儿继续道,
“娘,今天夫子还夸奖衡儿了,衡儿想问一下娘……衡儿明天,可以放一天假么?”
宝七看齐衡儿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一双小手对着手指头,让她想笑又被看的心软,抿了抿唇道,
“衡儿想休息,就算娘同意,衡儿问过夫子了么?”
齐衡儿眸色一闪,
“娘是同意衡儿休息了么?”
看到宝七似笑非笑的表情,齐衡儿,呲着小白牙道,
“只要娘同意了,衡儿就可以放假了,因为今天夫子已经同意衡儿了~”
宝七噗嗤一下笑出声,哭笑不得的刮了一把面前的小机灵鬼,
“你倒是会先斩后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翌日清晨,刚吃过早饭,齐衡儿便缠着宝七要出去。
宝七当天身子有些不适,总觉的心里不安生,便让芸儿陪着齐衡儿一同出去玩,特意嘱咐他们不要走远。
贺兰一大早去打探殿里的情况,宝七算着时间,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齐衡儿跟着芸儿刚出去一盏茶的功夫,贺兰便赶回来了,给宝七汇报情况,好在一切还算顺利,让宝七略微放心一些。
不过贺兰还带了另一个口信儿,凌晌午要过来探视,宝七闻言无奈一叹,知道这人总是放心不下的。
男子一身白衫,儒雅英俊,越发显示其卓尔不凡的风姿,静静的坐在亭中央,品着一盏茶,悠然沉稳,丝毫看不出其内心的波动。
这时,一下人装扮的男子从小亭楼梯下跑上来,弯着腰,在男子耳边说了句什么,赶紧低头退到一边,而方才淡定如水的男子,眸波一闪,幽深暗沉,明明是带着几分激动的情绪,却又让人望而生畏。
男子周身涌动着一股暗流,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中的激动和低沉交替出现,声音都泛着几分低哑,
“立刻出发!”
“是!”
男子稳健的脚步却速度超常,行至酒楼的小亭下,纵身一跃,踏马疾行,方才给男子传话的小厮,朝着旁边的便衣暗卫送了个眼神,紧跟男子身后离去。
热闹的集市上,收到命令的暗卫已经有序的散去了。
凌今日是瞒着所有人的,包括钟陌,这条他走过几十遍的路,今日却格外急切,他骑着一匹枣红骏马,却偏偏在行到最后的路口时出了出了意外。
也许是因为这匹马不是他往常在家里骑过的马,此时突然扬起前蹄,好像受惊一般,在原地打转,嘶鸣,胡乱的踢着马蹄,凌本就是一介文人,那马受惊的厉害,他又如何降服的了,差一点在马背上摔下来。
凌只能紧紧的攥着马绳,尽最大的力气控制着这匹躁乱的马却丝毫没有用处,而就在他完全看不见的地方,蹲在暗处的几个人影,无声撤离。
齐容驾马直行,奔驰在一片辽阔的乡野路途上,本是微风拂面,白衫却随着马驰鼓出数个风包,猎猎作响,黑发如同奔涌的瀑布,在身后肆意飞扬。
他已经顾不得去看周围的景致,他只想到了她曾经说过,她想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地方,齐容脑子里如狂风卷席,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问题,让他想当面问她。
为何当初要离去?
是不相信他么?
他们的孩子如何了?
为何这么多年断了联系,却偏偏让凌直到她在哪里?
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他,有没有想过要回去?
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找她?
这些年过得可还好,可有受过伤,受过委屈?
还有你和曼罗,有什么关系?
愿不愿意和自己回去,做自己的皇后?
……
太多了,多到齐容自己都理不清楚,如同数以万计的针刺,齐齐发向自己的心口,又痒又痛,却毫无办法。
只能不断的加快胯下的马速,早一点见到踏寻了五年的身影,甚至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下去!
有句俗语**困秋乏,宝七坐在桌前撑着脑袋,一上午已经打了打了好几盹,最终撑不住乏意,揉揉眼放下了手中的书,虽然困乏,心里却总是没办法平静下来,宝七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好笑一叹,看来自己也该春眠了。
“夫人,您若累了,便去床上歇会儿吧,在这里撑着,小心伤了风寒。”
宝七摆摆手,她不想让自己虚弱到与床为伴,
“这才上午刚过,哪里就要去床上歇着了,到时候没病也要躺出病来了。”
这些年无事翻书,加上以前看过的东西,她也知晓了一些简单的草药配置,想着还不到午饭的时间,便给自己熬了副安神的汤药。
贺兰本是要让宝七歇着,自己去熬,宝七看了看厨房里的草药所剩无几,便差遣贺兰去镇上再买些回来,贺兰放心不下宝七一人留下,只好驾马抄了条近路,只想着快去快回。
这几日虽然困的厉害,却总睡不踏实,她心里判断这是最近琐事过多所致,劳心劳力,等凌这边过去,她也的确该换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了。
待到药凉的差不多了,宝七习惯的唤了句兰儿,无人回应才想起来是自己将她派出去才买药材,心里不由得叹笑一声,敲了一把自己的脑壳儿。
宝七自己取了瓷碗,盛好刚熬的药汤回屋儿,临近晌午,日头正暖,宝七看了一眼太阳,眼睛被晃的有些泛光,捧着药碗刚进屋儿,就听到外面一声长长的嘶鸣马叫,勒马扬蹄的声响。
很快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带着急切,愈来愈快的朝着自己的房间方向行来,宝七微诧,没料到贺兰这么迅速,
“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刚出口,宝七才怔了一下,只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凌过来了,诧异又变成了叹息,端着碗还没到桌边,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已经用比往常快几倍的速度,勐地一下,停在了屋门前,
“七七!”
短短一瞬,宝七浑身一颤,啪的一声脆响,深浓的汤药染了一地,夹杂着碎成细渣的白瓷,宝七却只听见那一声响动,是从自己心跳的地方发出来的。
回头,唇瓣微张,泪眼模煳,不可置信的眉头皱了又皱,想透过那层水汽,努力看清眼前的画面,她这是怎么了,不光幻听了,还幻想出了画面,那画面却好像真的一样,越来越清晰。
宝七竭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子,想让自己知道,她只是把凌错当成了齐容,可眼睛里的水汽却越来越深,那层水帘最终凝结成一个水珠,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汹涌奔出。
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越发真实,最后踉跄着脚步,勐地将宝七拥入怀中,死死抱住,同样的颤抖,却比宝七多了份灼热,从胸口的位置扩散到全身,隔着衣服,灼烫着宝七的每一寸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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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亦相念
颈部一热,一股潮湿的热度,烫伤了宝七,那个从来都不失风度,沉稳脱然的男人,此时却好像一个孩子,抖着身子,抱着怀里的身体,好像他稍微一松手,那人就会再次飞走,消失不见。
宝七颤着那双不知所措的手,感受着真实的拥抱,灼烫,和那个人的味道,一时间她混乱的脑子,竟然不知道如何支配双手,直到颈间的湿意染透了衣衫,她的泪珠早已不知何时纵横满面,这才将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那人的腰间,试探着,越发紧窒,最后死死的箍住,彻底崩塌了所有的防线。
她太想这个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
黯哑的低喃,齐容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对方,如声声低诉,摩挲在宝七的耳边,一路上脑子里混杂的所有问题,此刻他一个也想不起来,也不愿想起来,只要她没事,他还能把这个人抱在怀里,像以前那样,就够了。
宝七每眨一下眼,都觉得抽空了自己的力气,所有的思念,都随着泪水泛滥而至,让她除了哽咽,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终于还是来了,可是她坚守的逃避呢,在这一刻,她什么也抗拒不了,当她看到眼前的人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她已经输了,输给了自己,输得彻头彻底,毫不留情。
齐容如若珍宝的捧着眼前的面颊,红着双目,却不愿眨一下眼睛,如万丈深海,凝视着对方的每一寸,每一分,重重叠叠,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可是,她瘦了,憔悴了。
齐容一下,一下的,不停的擦拭着对方止不住的流水,在记忆中的眸子里流出,沾湿记忆里的模样。
“七七……”
对视着他的眼睛,被他轻唤,宝七身子一松,泪水更甚。
“……朕终于找到你了……”
所有的画面,如失控的洪水,汹涌着奔腾而来,宝七的心几乎要承受不住,抽噎着,喘着气,她看着那个人,却是对着认输的自己,
“我好想你。”
五年的自欺欺人,五年的深藏心底,五年来她一直不停的催眠自己,克制着自己,五年来她有着对他的千言万语,此时,却只剩下一句话。
齐容的心好似黑暗中射进一抹阳关,那阳光却太过灿烂和灼热,照的他心口阵阵发痛,好似缺了一角,似乎只有把面前的人揉成一团,放在那里,才能弥补他心中的缺口。
“七七,随朕回去罢。”
如同一声蛊惑,却敲醒了泪眼心碎的女子,宝七的心钝痛一下,揽着齐容的手臂瞬间一松,下一秒却再次紧紧箍住,只是这一次,是被对方紧紧的箍在了他的手中。
齐容紧紧的握着宝七刚刚要收回去的手,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会放开,带着霸道,带着深情,带着占有和思念,他的眼睛里,已经放不下任何其他的情绪,
“随朕回去。”
这一次,这一句,他说的坚定决绝,明明是恳求,却容不得半分的抗拒,他赤红的眸光,几乎要灼化了宝七,她的理智和感情,正做着激烈的决斗,而刚刚被拽回来的理智,即将溃不成军,垂死挣扎,被感情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包围着。
“娘娘衡儿回来啦~~”
“小少爷您慢点儿,夫人,?凌公……”
!!!
扑通一声跪地,
“殿下……皇上……”
芸儿不可置信的勐地瞪大双目,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情景,比梦里的还要真实,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太过惊慌,她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宝七见状,连忙抽出手来,赶紧侧身拭去面上的泪水,却不料齐衡儿早已动作迅速的跑了进来,宝七本来躲着他的动作,全被他看见了,甚至看到了宝七红肿的双目。
小娃娃哪里见过自己的母亲这般,扑倒宝七面前的身影陡然一怔,目光中的生气都跟着一变,软软的童声甚是愤怒,夹着指责和疑问,直指齐容,
“是你把娘气哭的?你为什么要欺负娘?!”
宝七红着眼睛一愣,看了一眼齐衡儿,看了一眼齐容,齐容面色有些发黑,却是更多了些惊讶和猜测的情义,抿着薄唇,深切的望着面前的小衡儿。
齐衡儿见他不吱声,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给自己打气,糯糯的声音颇具威严,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娘?!等小舅舅来了,一定会把你抓起来给娘出气!娘”
宝七微诧,齐容的脸色更黑了一些,她看着自己虎虎生风的小儿子,居然有些想笑。
“堂堂男子汉,想替你娘出气,何故借他人之风!”
齐容黑着脸冷言相对,似乎要镇住这个五岁的小娃娃。
齐衡儿水润润的眼珠一动,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知道他在嘲笑自己,扬起脑袋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宝七护在了身后,稚气未褪,
“衡儿长大了,也可以保护娘!不让你这坏人欺负!”
齐荣刚刚升起来几分欣慰的脸,尽量克制着自己,好声道,
“我如何就是坏人,你小舅舅如何就是好人?”
宝七本来哭笑不得的心情,咯噔一声,她看向认真的齐衡儿,齐衡儿昂着小脸儿哼哼道,
“小舅舅每年都来看娘,你就来过这一次,还让娘哭了,你就是坏人!”
好逻辑!
齐容再也挂不住自己的脸色,一瞬间黑沉到底,宝七看的居然有些畅快,抿了抿红唇,温柔的摸了摸齐衡儿小脑袋,
“衡儿长大了。”
齐衡儿被宝七摸的乖顺,扑在宝七怀里,给宝七轻轻地擦着眼眶,软糯糯的声音格外让人心疼,
“娘,您别难过了,就能保护娘,帮娘赶走坏人了。”
宝七无视掉旁边持续的黑脸,欣慰又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轻柔道,
“那衡儿还记得,衡儿长大了,娘说过什么吗?”
齐衡儿小手儿摸着宝七的脸,小脑袋钻到宝七的怀里,被宝七一问,又瞬间把脑袋拱出来挺直,一字一句非常认真道,
“娘说过,衡儿长大了,衡儿的爹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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