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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汶滔滔     重生之庶女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庶女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第310章 小逸你流血了

    [第8章第8卷]

    第316节第310章小逸你流血了

    小逸你流血了!流血了!了!

    孟瑄先是接吻撞歪掉她的鼻梁,然后又粗暴地生生扳正过来,最后又用炸雷一样的嗓门吓唬她,呜啊!“小逸你流血了!”

    何当归只觉得火气从自己的眼睛、嘴巴、耳朵和流血的鼻孔中突突喷射出来,叫叫叫,他叫个鬼啊!她的鼻子哗哗流血了,自己会感觉不到吗?还轮得到他来提醒吗?来提醒吗?吗?

    鼻梁上的抽跳的痛楚让她抓狂,自己究竟撞了什么瘟神瘟神瘟神了!明明刚解决掉了孙湄娘,心情大好,什么都很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还悠闲地想到了竹胖的抚养问题……突然浴室外就蹦出个孟瑄,胳膊上挂彩,她好心帮他疗伤,结果是引狼入室,瞬间被狼扑倒在床榻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想到这头痴情狼三年后傻到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搭上命来穿越时空,只为跟她述说他的情深,她一时心软如水,就想履行承诺对他好,还反过来跟他“告白”……

    可是,可是,为什么突然就被他再次扑倒,为什么他的吻疯狂到要撞断她的鼻梁,为什么他明明不会正骨还充行家,将她的鼻血掰出了一大片!该死的该死的孟瑄!

    满头大汗的孟瑄爬到床尾捡回枕巾,献给她擦鼻血,又去淋洒间打了水回来,为她清洗鼻血,用凉毛巾冰镇止血,见她的“伤势”好转,又去外间给她找水泡茶压惊。那一边,他忙活了大半天,连鞋子都忘记穿,这一边,何当归气哼哼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笨拙的照顾,心道,这个孟瑄才是她熟悉的人,她向来可以吃定他的。

    可是一回头,何当归悚然发现,他左臂上的伤口早已被折腾得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新包的层层纱布。她从床上弹坐起来,丢开额头上的冰毛巾,不复得意洋洋。只要一看到流血的孟瑄,就让她想起幻梦中心脉齐断、吐血不止的孟瑄,哪里还能安然享受他对她好。

    于是,她冲上去制止孟瑄再开柜子找茶叶,将他推回内室,拿出白纱布白药为他重新包扎过伤口,方用命令的口吻,冷冷道:“你老实躺着,再弄红纱布,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到做到。”说着她自己去外间屋找器皿茶叶泡茶,足下走的极快,及脚踝长的寝衣边缘荡出一道弧线,带走一缕冷香。

    孟瑄没想到自己铸下大错,还能得到她如此“温柔”对待,于是,心神也跟着她的冷香飘荡到外间花厅,望着她那走来走去的忙碌身影,一口气找齐泡茶的器皿后,又转身去温泉那边接了水来,在红泥小茶炉上稍微一温,水马上就沸了,蒸腾出一阵水雾,然后,就是她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冲茶动作……

    望着她那张清丽脱俗的雪白小脸,唇角紧绷成不悦的弧度,鼻梁还稍稍有点红,给她庄严不可侵犯的圣洁面容添了一点俏皮……

    望着她宽松的寝衣包裹着的美好少女曲线,才两日不见,她的胸口就圆润了不少,真是女大十八变,她的寝衣系带刚刚被他扯断了,现又另从簸箩中找了一根浅绿的丝带系上了,那种丝带,一捻就断了……

    在这样的注视下,她很快冲好了一壶茶来,端着茶盘盈盈转回内室,将茶盘放在床头小几上,然后她那一双染着些许担忧神色的秋水眸,眼波一转落在了他的脸上,轻声问:“孟瑄,你觉得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又抱歉地说,“我虽然擅长治病,却不精于治疗外伤,我的针灸虽然有奇效,可我最顺手的那一套银针被你拿走不还给我,如今我手头只有一些梅花小针,不合你疗伤用。这样吧,我今晚去趟听竹院,看看老太爷的书房还有没有好针。”

    他张了张未受伤的那一只臂膀,要求道:“来,坐这边。”

    在他晶亮的目光下,她略作犹豫,就听话地走过去坐在床边,然后被等在那里的蓄满力道的胳臂一下子盗进他的怀里。她只是轻轻扭动一下,就乖乖巧巧地依偎在他的胸口,然后扬起小巧的下巴,仰望着他的脸,叮咛道:“不许再乱来了,再将伤口弄得伤上加伤,我就不帮你疗伤了,我就将你撵出去,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嗯”了一声,抬起左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听到她带着警告意味的上扬的“嗯”声,他换用右手接近她的脸颊,在那比最柔软的丝绸跟温软的肌肤上,他用修长的指来回描摹着她的轮廓,百遍千遍都不厌其烦。而她依然温顺,像小动物一样全然信任地依靠着他。

    这一刻,孟瑄心头涌上悸动的酸楚的甜蜜的幸福感觉,让他又有了泪意,恐她笑话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还动不动掉眼泪,于是,悄悄做两个深呼吸,将眼泪收回去。

    来见她之前,他只是因为做了一个乌云罩顶的噩梦,梦到他将永远失去她,连面都不得见一回,他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安好,仅此而已。自从她反复重申过对他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只把他当朋友,他就一直扮演着朋友的角色,没再越雷池半步。可她刚刚经过沐浴的美好肌肤,隔着一层菲薄的寝衣引诱着他,室内有火炉,温暖如春,她在这种春意中用她的幽香和嘘寒问暖引诱着他。

    他只是想要一个吻,渐渐又想要更多,她明明沉沦在他的触碰之下,可她永远都是那么理智。她马上就制止了他踏入雷池的行为,可是……她愿意嫁给他!嫁给他!他!

    反复从她口中确认过,原本因为缺勤太多,连候补都排不上的他,居然可以一步登天,做她的夫君!他欢喜得几乎要疯掉,为什么?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这是昙花一现还是金石盟约,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法找到答案。

    拥着怀中佳人,这个他莫名其妙就喜欢,然后发了狂一样的喜欢,失去常性的狂烈相思的女孩儿,他忽然就觉得,这人世分成了屋内和屋外,屋内的一床一被,一茶一香,是他生命的全部;屋外的一切,不论是他的齐央宫,帅帐,虎符,还是他的弟兄,朋友,都比不上她亲手斟的一杯茶。

    此时,佳人微微挣动,口中解释着,“我给你倒杯茶,松开我”,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注视她斟茶的每一个动作。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留在她的闺房,除了她谁也不看,一直这样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可是,小逸对他的好可以持续多久呢,她肯定不愿意他一直这样缠着她吧,她现在如此温顺,其实是因为他受了伤,她只是在照顾伤者,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她只是将他当成病人,只是怜悯……呵,他突然想到,他的小逸是最心软的人,她吃软不吃硬,他越虚弱越软言,她就会对他越好。

    想到这里,孟瑄心情大好,以为他抓到了她的弱点,以后再想要她的温柔,只要将自己弄伤就可以了。不管她表面上如何冷漠无情,只要他带着一身伤口来找她,她一定会立刻转变态度,变成他怀里的小绵羊……总算找到办法,可以永远留住她了……

    “喏,喝茶,”何当归回身将茶杯递给他,见他的眼神古怪,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我鼻子还通红吗?”

    孟瑄接过茶饮一口,微笑道:“红鼻子的小逸,也是我心中的最美人。”

    何当归白他一眼,警告说:“以后你再敢如此无礼,我就将你……我就用有毒的银针扎你,我扎扎扎!”咦,这句话好像是她吓唬竹哥儿时常说的,吓唬孟瑄有效吗?

    ——当然无效了,孟瑄将茶杯放回小几,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感叹似的说道:“若是能在你的绣床上,让你的玉手一针扎死,此生也就没有遗憾了。我想,这样的死法,一定是这世间最舒服的死法。”说着招手邀请道,“小逸,快来给我一针吧,受了你的针,我就再也不必出你的房间了。”

    “你发烧烧糊涂了么,在说什么浑话!”

    何当归四脚并用地爬到孟瑄的头旁边,先摸一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现异常,又摘去他的束冠,打散他的发髻。望着着懒洋洋眯眼瞧她的孟瑄,带点稚气神情的孟瑄,她叹一口气,无奈地说:“你歇着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去,你在屋里不要弄出动静,引来人就麻烦了。”

    孟瑄扑哧一笑,道:“咱们俩方才弄出的动静还不够大吗,那些动静都没引来人,我一个人还能弄出什么引人侧耳的声响不成?”

    何当归面上一烫,点着孟瑄的脑门,板着脸说:“以后你再提起此事,或再这样对我,我就,用针扎你。”真是既没有气势又没有威慑力的一句话,以后为了应付孟瑄,她是不是应该多想几句能吓唬人的话呢?

    孟瑄趁她出神的一刻,再次突施狼爪,拦腰将她扣留在身侧,软声求道:“我不觉得饿,只是有一点困,可我一个人不惯睡陌生的床,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何当归略生出一点疑惑,原来孟瑄还有择席的毛病吗?陌生的床?她的床对他而言很陌生吗?

    不过她很快就不疑惑了,因为孟瑄那只没受伤的狼爪又一次不安分了,不止对她上下其手,还捻断她腰间的系带,拽开她的纽扣,拨开她的寝衣,将整颗头……埋在她的**的胸口……用他白里透粉的脸颊蹭一蹭,再蹭一蹭,又蹭一蹭,最后还抬起脸来,对她露出了一个梦幻的笑容……

    “呀——呀——呀——”

    呆若木鸡的何当归终于忍无可忍,一面拍打孟瑄的脑门,一面仰天大叫。他竟然!他竟然!他竟然用脸蹭她的胸!一个实际上有三十岁的大男人,用脸颊大蹭她的胸口!

    孟瑄愉快地承受着一对玉雪粉白的小手的持续拍打,间或侧过了脸,用鼻尖和唇舌品味着那一片酥白的美好触感,微笑抬头告诉她:“你这里是甜的,滋味特别好,可惜你尝不到,真是人间美味,比什么都好吃。几天不见,我家小逸长进不小呢,已变成大姑娘了。”

    何当归情绪凌乱,继续狂叫打人,直到门上传来两下轻叩,是薄荷的声音,连声问着:“小姐你怎么了?沐浴好了吗?我进来了?”

    ...

11.第311章 捉奸的人来了

    [第8章第8卷]

    第317节第311章捉奸的人来了

    捉奸的人来了?!

    何当归狂打孟瑄脑门的动作立马僵化住了,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个男人的脸在她的胸口狂蹭?!她愤恨的目光对上孟瑄梦幻温暖的笑容,立刻落荒而逃了——干嘛这样看她,她又不是他娘,他也不是小宝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门上又传来轻扣声,“哒哒哒”,薄荷焦急的声音响起:“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能来给开一下门吗?”

    何当归正要开口讲话,孟瑄却故意的一般,认定了此时她不会再分神打他,张口就允上了她胸前的一瓣樱花,用舌尖描绘。那难以言喻的滋味让她水眸蕴泪,双手扯住孟瑄的长发往后拉扯,可她一拉他,他就用牙咬她,她松开他的发,他就继续舔她!

    天!这是个什么祸害托生的!这就是三年前在她床上睡了几个月,一直礼貌友好的孟七公子吗?难道他一直在伪装吗?难道他的面具下是一个大色狼吗!色狼吗!吗!

    薄荷敲门的声音持续传来,却无人应声,让薄荷非常着急,大声的呼唤引来了院子里的不少人。

    “薄荷,怎么啦?”这是蝉衣的声音,“小姐她在沐浴呢,不喜欢有人打扰,刚才我和竹哥儿都被撵出来了!你找小姐什么事?”

    薄荷回答道:“我没事找小姐,可是小姐她房中一直有奇怪的声音,先是小姐大哭的声音,隔了一柱香的工夫,里面又传来小姐大叫的声音。你们说,小姐平素什么时候大哭大叫过?所以我和大头都觉得奇怪,就上来敲门,结果敲了两下,里面的声音就没了。”

    花匠大头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也应声附和道:“没错,小姐方才哭得可响了,我们都听得真真的!之后她好像还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话,再后来的叫声就更吓人了!”

    何当归闻言羞窘交加,双手掰着孟瑄的脸,硬将之从自己的胸口中拔出来,横眉立目地对上那一双迷蒙的星眸,低声喝问他:“孟瑄!你不是说你耳力一流,能听到十丈内的人声吗?为什么他们全都听到屋里情形了,你却什么都没听到?!”

    “沈时。”孟瑄说。

    “?!”她露出白痴的表情。

    “我的字是沈时,”孟瑄略仰头,又机不可失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胸口,郑重要求道,“我叫你小逸,你叫我沈时,这样咱们才像一对夫妻,你总叫我的大名,显不出咱们的亲密关系。”

    何当归挑眉:“沈时?怪怪的,我叫孟瑄叫顺口了,觉得这样很亲近。”

    孟瑄摇摇头说:“不,妻子对丈夫直呼其名,既不合礼数,也显示不出咱们的‘亲密’程度,”他用下巴磨蹭一下她酥软的素白肌肤,提醒着她,他们二人已经到了何等亲密的程度,在她的玉手来抓自己的脸之前,将最后一串话讲完,“你在床笫间咱们最贴近的时候唤我‘沈时’,而后咱们穿好衣物,在众人面前你还唤我‘沈时’,咱们就能一起回想到夜晚的种种,多么温馨甜蜜的事!”

    闻言,何当归用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红痕,恨声道:“甜蜜个头,将你的头拿开!”

    就在屋里进行“称呼与亲密程度”的话题时,屋外又聚集了更多的声音,薄荷和大头向众人描述着屋里的怪声,只听小游瓮声瓮气的声音说:“清逸姐可能是在一边沐浴一边唱歌吧,她唱歌跟哭似的,你们一定是听错了。”

    何当归一僵,自己……唱歌跟哭似的?哭似的?的?

    孟瑄颇感兴味,向上爬了一些,用面颊贴着她的粉腮,低笑道:“我还没听过你唱歌,你的声音这样好听,料想唱歌也该很好听,为什么他说你唱歌跟哭似的?”

    “小游他耳朵有毛病!”

    何当归别开了自己的脸,孟瑄又贴上来,如此反复几次,她也懒怠做无用功了。可是,孟瑄的爪子……又往哪里去了?!

    小游的话音一落,门外又有两个声音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姐她经常边哭边唱歌,我们也听过,可能刚才就是她在唱歌。既然里面没了声音,许是小姐嫌咱们太吵了,不肯唱歌了,大伙儿散了吧,待会儿让蝉衣一人来瞧瞧。”如此半晌后,门外的声响立刻弱下去不少。

    何当归略松了一口气,还好桃夭院的人都深知道她的脾性,喜欢清净,不喜被打扰。只因她常常要在房中调息打坐,一点影响都不能有,否则就让运气行功变得危险,于是她就给众人立了几项规矩,不论白天黑夜都不许接近她的闺房,打扫也是固定的一二人,而且不经过她的允许,谁都不可擅自推门而入。因为她待下人一向极好,也不端着架子,所以即使有一点特殊和严格要遵守的规矩,也不会有人觉得她阳春白雪,目下无尘。

    她刚略松口气,可孟瑄又来挑起她的气——那爪子覆在她的胸口也就罢了(为什么“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顶端的那抹樱红!

    “唔!”何当归恼怒地瞪视孟瑄,斥责他道,“孟瑄你闹够了没有!你我还未成亲呢!亏你还是读圣人诗书的呢!”她看在他身负重伤的份上,不欲与他多做计较。可他居然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到这等地步!

    “叫我沈时~~”孟瑄忽闪一下长长的睫毛,转动着眼珠笑道,“或者叫‘时’也行,还没人这么叫我。”他手下动作不减,口中却关切地问,“小逸,你为什么边哭边唱歌?谁惹你伤心了?我替你教训他!”是她的“仇人”朱权吗?

    何当归努力地拨开胸口的狼爪无果,眼见他的另一只狼爪居然渐渐往下面探索而去,她不禁有些慌神了,难道是自己方才的深情告白太过头了,让孟瑄误以为她深情到可以立马献身?她蹙眉一忖,慎重开口道:“孟瑄,其实,我刚才跟你告白,说非常喜欢你……其实,那些话并非完全正确。我虽然有打算要嫁给你,可是我一直想着你念着你,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你,而是因为,你是对我最好的男子,我每次失意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你了。”

    “我知道啊,”孟瑄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你说什么把我‘时时放在口里,搁在心上’,经常念叨我的名字,又说‘一边擦眼泪一边阅读秘籍’,这些我全都不相信,半句都不信,小逸,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嗯?你知道?!”何当归诧异,自己的告白不止没成功,还被拆穿了?她睁圆眼睛问:“你知道我在撒谎,那你怎么还这样对我?”她慌忙按住溜到自己腿上的爪子,握在自己手中,将之拉回来,他掌心中的热度奇高,他的呼吸一波又一波,灼烫到了她耳际的肌肤。

    孟瑄忽而紧紧搂住她,叹息似的说:“不管你情真情假,也不管你对我的温存体贴能持续到何时,我都不想再管,只要你这一时一刻对我是好的,那么小逸,我就愿意做个傻瓜,你说什么,我就装作信什么。”一双雪亮明澈的眼睛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再望进她的心底,一字一顿地说,“小逸,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一直做你的傻孟瑄,永远听凭你驱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何当归被那道目光固定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说:“当然了,我能走到哪儿去。”

    孟瑄舒一口气,道:“你不知道,昨晚做梦,我见到你被一名恶人掳走,做了那个恶人的新娘,还被他羞辱折磨,而梦里的我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到。最让我焦急的是,你手中握着一把刀,可以杀死那个恶人,可每次那个恶人欺侮你的时候,你总是对他手下留情,一直被他狠狠压着欺负。”他的声音压抑而痛苦,似乎正在重温昨夜的梦魇。

    嗯?这是什么怪梦?

    何当归眨巴眼睛,反问道:“什么恶人?我这儿来过的最大最恶的那个‘恶人’,除了你还有谁?”往后,不会再有别的恶人来骚扰她的生活了。朱权对她生出深深厌恶,以后都不会再想看见她,他向来只喜欢漂亮女人,也只给漂亮女人一次机会,一旦不合他意,以后都绝缘了。没了那个人的威迫,她简直轻松得好比春天枝头的一只喜鹊,还有什么恶人能伤害到她?

    孟瑄闷闷道:“恶人就是恶人,我怎知道他是谁。”他心中想着,那个恶人自然是朱权无疑,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就在这张床上,朱权还曾跟小逸激情缠绵过。当时的小逸可比现在主动百倍,一双雪臂紧紧搂着对方,口中还发出好听的闷哼……

    如今朱权的态度尚不明朗,仿似很喜欢小逸,又似恨着她,而小逸突然转投自己的怀抱,自己欣喜之余,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她从前的经历。只好自我安慰着,这种事主动一方全是男子,只要朱权起了色心,她从或者不从都没有什么分别。既然自己视她重过任何珍宝,离开她就会痛到活不下去,那么,他实在不应该再计较她的过往……只要她在身边,他就春暖花开,只要在身边就好……

    只是,那天在这张床榻上见到的那一幕,是他眼中和脑中挥散不去的阴影,时不时就会跳出来刺一下他的感官。小逸,她在朱权的身下叫得那么欢愉,她为什么不会对着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

    孟瑄心中一时被魔怔住了,手下重重使力,不知捏在了身侧人儿的什么地方,换得了她的一声惊呼:“啊!你干嘛!”

    孟瑄抬头时,目中透着点点红光,欺身而上将她香馥的身子压住,继续做着刚才未做完的事。而恰在此时,门外再次有了擂门的声音,咚咚咚地震响着,可他却丝毫不受干扰,披散着一头乌发,将脸深深埋在她的纤颈,肩头,锁骨,胸口,享受着她的温润雪肤。小逸,你的声音呢,叫出来给我听!

    ...

12.第312章 八百年没吃肉

    [第8章第8卷]

    第318节第312章八百年没吃肉

    门外的敲响震天,直欲破门而入的架势,何当归起床更衣尚来不及,可孟瑄再次变成不听话的那一只了,仿佛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也没吃过肉,在她的肩头和胸口一阵狂啃,怎么推都推不开,门外如此之嘈杂都不能干扰他的手下动作。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粗糙的指腹刷过她的锁骨,描绘着她胸前的少女丰盈,一遍又一遍,直到雪肤染上一层羞红的色泽。而另一手重点光顾着她的光洁小腹,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手不怀好意地勾动几下小裤边缘,终于,食指和中指一点点滑进去,意欲探索那片神秘之地,带着明显的颤抖,似乎他才是最紧张的那个。

    何当归见敲打、拍打、捶打他的后脑勺均不起作用,又见他色胆包天,已然没有任何下限了!心下一横,水葱似的指甲用力抓过他的左脸,四道深长的抓痕,很用力地抓过去。视野中看不到那边脸的具体情形,不过她严重怀疑已经将他的脸抓破抓出血了,可是,可是,孟瑄一点罢手的意思都没有,不知是因为吃痛太深,还是他根本是故意的——

    “兹啦——”

    两个人同时僵住了,何当归是不可置信的狂怒,孟瑄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门外还是一片嘈杂,何当归压低声音,用危险的口吻说:“放开我,把被子拿过来给我盖上。我不说第二遍。”

    孟瑄顺从了她的意思,不过阳奉阴违地用被子将二人一同盖上,而他自己则像一只无害的绵羊一样,袖手倒卧在棉芯软枕上,乖巧地眨巴两下眼睛。

    何当归又恨声道:“你下床,立刻马上!”

    孟瑄摇头:“我失血过多,全身发冷,下不了床了,要下床你下。”他将俊颜一侧,露出被抓伤的左脸,四道桃红色的抓痕,有一道真的抓破了皮,有细小的血珠渗出。同时他又补充道:“我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可疼了,其实我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要调养半年才能好,小逸~~你要撵我下床吗?”

    何当归掀开一线被缝,不期然真的见到孟瑄左臂新包扎的绷带又染红了一片,她气恼地瞪着孟瑄,低斥道:“你不要命了吗!我越说你要静养,你越乱动一气!”说着去摸脉瞧他的内伤。

    “命算什么?”孟瑄朝她的方向挪动一些,“小逸,我把我的命送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私物了,能不能……让我看一看那里?”

    何当归一手撑开跟他之间的距离,一手为他号脉,半晌后甩开他的手腕,冷冷道:“你没受内伤,快下床。”

    孟瑄再朝她挪动一些,将一只玉手按在自己胸口,轻轻说:“内伤在这儿,你摸摸看,真的很严重,医不好就死了。小逸,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伤。”

    一双晶亮的星眸中是不可错认的情意,墨色瞳仁中满满的映着她的两片倒影,让何当归不由生出了一些恍惚感……只是,如此一个浓情的时刻,却有内忧外患。门外面,擂门声震天响,蝉衣在叫嚣:“小姐,开门开门开门!”被子里面,情真意切的孟瑄一面用言语攻势打动她,一面伸出了罪恶之爪,探向她已被他扯为两半的菲薄小裤,口中低低叫嚣着:“小逸,让我临死前再抱抱你,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何当归死命格开他的爪子,猛然转头,冲门外暴吼道:“叫什么叫,找我干嘛!!!”

    砸门声安静了一刻,然后又转为小声的敲门,蝉衣边敲边道:“咱府上又有客人来了,彭大公子来做客,还给小姐你带了京城的吃食来呢!蜜枣子枇把膏!香芝麻凤凰卷!二十几种呢!”

    彭时来了罗府?何当归皱眉,又冲着门喝道:“我在睡觉,别来打扰我,东西你们自己吃吧!”然后又厉声加一句,“你们都走远点,谁再靠近我的房间,扣他两个月工钱!”

    蝉衣小声嘀咕着“睡觉还唱歌”走开了,何当归方略松口气,只听远远传来了一个男声:“她在睡觉?可我听着不像,我听着她精神得很。”一道紧绷的冷泉般的声线,让何当归立刻就听出,这个是彭时的声音。她眼睛一圆,彭时一到罗府就来了桃夭院?他来了多久?他听到了什么!

    蝉衣的声音:“我家小姐就这样,她喜欢边睡觉边唱歌。”何当归冒汗,自己的哭泣与唱歌,在旁人眼中已经同化了么!

    默然一刻,彭时问:“我有事找她,这两日间什么时候能见着她?”

    实诚的蝉衣回答:“她睡醒就能见着了。”

    “如今午时未到,”彭时道,“她什么时候能睡醒?”他的声音放大一些,显然是想让屋里的何当归也听见。他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主人明明醒着,却大白天关着门不肯见客,礼物见都未见就赏给下人,这些都令彭时深深不悦,两年不见,何当归好大的架子。

    “小姐她夜里最有精神,”蝉衣好心建议道,“大公子你要是有急事,就今天晚上再来看看吧。”

    然后,外面就陷入了长久的静寂中,又过了一会儿,何当归悄声问孟瑄:“他们都走了吗?彭时和其他人,都走远了吗?”

    孟瑄又挪近一些,终于将她揽在怀里,方自笑道:“全都走光了,这次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了。”他端详一下她红通通的鼻梁,然后歪着脖子凑近她的小脸,想要再次品尝那种甜美滋味……错开鼻子,这样就没问题了对吧……

    何当归气恼地挡着他挂彩的笑脸,质问他:“你不是号称耳力绝佳,能听见十丈内是否有人接近吗?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你都没听到?彭时是什么时候来的!”

    “何止十丈,百丈两百丈我也能听得到。”孟瑄嘟着嘴巴亲吻她细致的掌心,不放过任何一丝占便宜的机会,可惜才亲了一下,佳人的玉手就跑了。他遗憾地咂咂嘴巴,眸中的光泽转为黯沉,往被子缝里窥去,发现佳人玉躯已重新被寝衣包裹上了,于是发出一声更遗憾的叹息,那副急色的模样让何当归严重怀疑他已八百年没抱过女人了。他冲她傻笑道:“可是我听见了也没办法,你这样诱人,让我根本停不下来。”

    何当归揣着怒火问:“彭时来了多久了?他站在距此多远的地方?他有没有听清屋里的情形!”

    “彭时,彭时,”孟瑄念叨两声,然后蹙眉道,“不妙,他的名字竟然跟我的字‘沈时’一样,这可大大不妙,我以前还未注意到……不行,我要换个字号才行。”

    “哪里不妙?”何当归不解,“重名有什么奇怪,一个字而已。”

    孟瑄解释给她听:“一会儿咱们欢好的时候,你会叫我‘时’、‘时’,难免连他都跟着沾光了,所以一定要将这个‘时’字换掉。”何当归不禁哑然了。孟瑄想了片刻,慢慢道,“你的小字是‘清逸’,不如,我就夫从妻名,将我的字改成‘沈适’——清逸、沈适、清逸、沈适,”他含笑重复两遍,点头拍板了,“就改为沈适,这样咱们的字就变成一对了。”

    沈适?改字?何当归曾在幻梦中听三年后的孟瑄提过此事,可是,没想到他改字的典故竟源于此,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古以来的规矩,都是妻从夫姓,而在心中向以男子为尊的孟瑄,居然就为了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彭时,就把他用了两辈子的字号换掉,只为了跟自己的小字凑成一对?须知道,“清逸”只是她的小字,是闺中女儿取来耍玩的,许多对自己大名不甚满意的锦心绣口的才女都自取一个文雅的小字,全没有男子的字号那么正式,而孟瑄却要弄个什么“夫从妻名”,把他将来要用一辈子的字号随意换掉。万一,以后他和她分开了,用一个来历跟她有关的字号,岂不是很别扭?他真的有那么喜欢自己吗?

    孟瑄不知道她的心绪正在为此翻腾,还有点小感动,他沉鱼落雁的俊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不匹配的色相,双颊染上酒意,恳求道:“小逸,你别裹这么严实,让我看看嘛,下面。”

    这句话搅散了何当归的感动,她愤然推一把孟瑄热度惊人的胸膛,气道:“你这个伪君子,在人前就人模人样一本正经,在人后就**熏心色胆包天!你放开我,要看去看别的女人,别一副从没抱过女人的好奇样子!”孟瑛说他连儿子都有了!

    孟瑄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分辩道:“我哪有色胆包天,就算是好色,我也只好你一人的美色,咱俩都快要做夫妻了,你不能看在我负伤来找你的份儿上,预支点儿甜头给我吗?”他将热气徐徐地喷洒在她的额际,利用新找到的她吃软不吃硬的弱点,软声求道,“小逸~~反正早晚是我的,你就早两日给我,嗯~~”

    何当归甩头,回避着撒娇的孟瑄,态势强硬地说:“你再这样,我就死也不嫁给你了!走正常途径求亲,成亲,否则免谈,这是我的原则!”说着她逃出他的胸膛,裹挟着一床薄被滑下床,要去找套衣裙穿上,否则孟瑄就忘不了这档子事,也不能安心养伤。

    孟瑄骤然失去温香软玉满怀,连被褥的温度都撤走了,凉意吸入心肺,一直埋于心底的话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走正常途径?朱权为什么不用走正常途径?你的原则对他就能例外?”

    “你什么意思。”何当归披着被子,拖到脚踏上,回头冷冷看他。

    “他行,为什么我不行?”孟瑄满脸都是欲求不满的醋意,他别开了脸,盯着头顶的帐幔说,“我……今天你不从了我,我就,我就……”他用口型比了几下,立时惊到了读懂其含义的何当归。

    ...

13.第313章 枕席说冷就冷

    [第8章第8卷]

    第319节第313章枕席说冷就冷

    “今天你不从了我,我就在你面前自己解决……”

    何当归不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撒娇撒痴的孟瑄,更加对孟瑄提起朱权而冒火,为什么她还是不能摆脱朱权带来的阴影?

    “朱权为什么不用走正常途径?你的原则对他就能例外?他行,为什么我不行?”

    看样子,这些话在孟瑄心中憋了很久了,难为他到现在才说出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那一日她昏昏沉沉发着热,根本不清楚朱权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又让孟瑄看到了什么,可有没有失贞,她还能分清楚,更何况于此事上她全然无辜,凭什么被这样误解。朱权,朱权,为什么她不能从此不再听到“朱权”这两个字!

    何当归拖着一床被子默默离开,在屏风后迅速穿好衣裙,转出屏风后,见孟瑄还是原姿势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她抱着被子走过去,将被子给他盖上,又掖一掖被角,用大夫叮嘱病人的口吻说:“你的剑伤至少要疗养五天才能见起色,我今晚去听竹院找银针,四更天后来为你针灸疗伤,待会儿我煎了药放在桌上,你记得趁热喝。”说完,开始弯腰收拾小几上的茶盏。

    孟瑄方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小逸对朱权的态度他也略知一二,也能感觉到她每次一听朱权的名字就僵硬的行动举止,如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听完立刻就变了脸色,方才的柔情似水烟消云散,让他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悔之不迭。

    “小逸,你……”孟瑄盯着她收拾茶盏的冷淡侧颜,趁趁地开口道,“我明日就写家书,求父母允婚,然后就三媒六聘,尽快娶你过门,行不行?”

    何当归耷着眼皮说:“七公子你三思而后行吧,我实配不上你,做你妻子更是高攀不起。”

    孟瑄顿了顿,又用商量的语气,慢慢说道:“小逸,是这样……我父母都是守旧的人,对婚配的门第看得较重,我一时也难以说服他们改变……所以,我意先娶你为妾,等以后咱们有了儿子,我再设法让母亲点头,抬你做正妻,行不行?”

    原来是这样,何当归心道,这就是事情发展的轨迹么——

    孟瑄负伤来找她,说喜欢她要娶她为妻,又用鲜血淋漓的伤口让她心软,一时不妨**于他,然后,等事情没有回头的余地时,又改口说,她身份太低微,够不上做他的正妻,就先从妾开始做起吧,一级一级往上升么。已做了他的女人的她还能说什么,孟瑄又总是一副深情模样,于是她就妥协了,嫁予他为妾。

    然后,按照三年后孟瑄形容的情形,他们想要孩子,却生不出来,朱权施了一个诡计,素潇潇就有了孟瑄的孩子——还是说,现在就已经有了,按照孟瑛的说法——之后,孟瑄母亲为不让孙子的身份有瑕,就纳素潇潇做了孟瑄的妾。加上自己,加上紫霄,加上某员外的女儿,加上某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姐,孟瑄一下就有了五个妾。

    随后,三年后的皇帝朱允炆赐婚,将其表妹,临安公主府的仙草郡主指婚给孟瑄,皇命难违啊,孟瑄就娶了仙草郡主为妻。一个是神勇无敌的将军,一个是如花似玉的郡主,多么般配的一对佳偶。

    按照三年后孟瑄的说法,他心中只有自己,并未与那位仙草郡主圆房。呵,红烛高烧的洞房,居然将人家郡主丢在一边,真是过分,人家郡主也是被指婚下嫁,没有说不的权利,却倒霉地摊到了一个冷漠绝情的丈夫,一过门就如坠冰窖。这样论起来,多余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难怪三年后的自己选择自动退出了。

    按照三年后孟瑄的说法,他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自己回心转意,回孟家继续当他的小妾。

    按照三年后孟瑄的说法,他会想办法处理掉仙草郡主和其他三个没碰过的妾,但是,已经有他孩子的素潇潇就不忍心处理了,于是才想到回三年之前,让她将情敌的肚子扼杀在摇篮里。呵,他言语之间还颇多顾忌,生怕她会危害到素潇潇一样。素潇潇,造反宰相胡惟庸的养女?他前世的红颜知己?他和她也挺般配的嘛。

    按照三年后孟瑄的说法,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用尽一切办法找自己,自己还是硬得像一块石头,坚持好马不吃回头草……她自己是什么心性的人,自己还不清楚么?倘若夫君孟瑄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清白,并对自己一心一意,自己还不感动到立马奔回孟家去?倘若孟瑄可以花三个月的时间同她斗智斗勇,设法让她重回孟家,为什么他不用第一个月的时间,将那些逼她离开孟家的因素清除掉?

    按照三年后孟瑄的说法,他的其他妻妾,至今仍然在“处理中”,如何处理?就算他真的清高到没碰过那些女子一根指头,可是,嫁予他为妻妾几年,一朝被打发出孟家,打发回娘家,让那些以夫为天的女子怎么活?只为她自己一个人别扭的心思,就祸害了这么多人!是只有她一人打从心底不能接受丈夫有别的妻妾,还是所有女人都一样?

    那一切的不幸,全都是从今日开始的,从她和孟瑄温情脉脉,私定终身开始。

    假如从这里掐断,她不嫁孟瑄,不理睬孟瑄,从此跟他绝交,所有的不幸是否从此处就湮灭于无形了呢?她不用委屈自己去适应一个有其他妻妾的丈夫,不用夹在孟瑄和他的妻妾中间,也不用担忧幻梦中齐玄余的警告,说嫁给孟瑄之后,孟瑄会死,改嫁柏炀柏之后,她又变心去找朱权,做了宁王妃之后,柏炀柏也因伤心而意外亡故。

    假如她不嫁孟瑄,不嫁柏炀柏,当然更不可能嫁给朱权,而是嫁给张三李四之类的其他人,是否一切都会不同了呢?

    望着床上正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孟瑄,何当归暗下决心,如此,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不要让孟瑄继续喜欢她,不可以嫁给孟瑄,趁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趁孟瑄还没痴恋到那种不要命的地步,从这里切断两人的关系,改变故事发展的走向。

    果然,无论三年后的孟瑄怎么劝说和打动自己,无论她自己怎么说服和催眠自己,真等事到临头了,她还会变成那一个最最自私的何当归,既不能对孟瑄献身,也不能接受做他一众妻妾里的其中一个。两世为人而历尽沧桑的她,有着异乎寻常的理智和智慧,这两样东西都不允许她再辜负自己,真的不想再浸在眼泪里过一生。

    果然,一时的感动,不能让她坚持走往一段违心的感情,走进一个不完满的婚嫁。她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选择放弃了。

    对不起,三年后的孟瑄,我还是那个自私的我,跟三年后的我一样绝情,既然已经知道结局,那么,为了不让你因我而送掉性命,我要用另一种办法来救你……对不起,孟瑄……

    床上的孟瑄用手肘垫起了头,侧躺着看她的脸,上面的表情明明灭灭,仿佛有很多思虑掠过的样子,她在想些什么?

    等不到她的回答,孟瑄又开口了:“小逸,我知道以你的品貌才学,让你做我的妾实在委屈你,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坚如磐石,我日后一定会对你体贴备至,弥补你不能为妻的遗憾。只要咱们有了孩子,我就能说通母亲,抬你做我的正妻,行不行?”

    “昨日……”何当归也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昨日我听孟三公子提起,你有个叫萧素心的好朋友,是吗?”

    “素心?”孟瑄愣一下,眨眼问,“没错,怎么了?”

    “她有儿子了,是吗?”何当归对孟瑛的话将信将疑,孟瑛说她可以直接向孟瑄求证,那她就问问好了——三年前就暗恋上她,还盗走跟她有关的东西,怀念了她三年,又三年不来找她的孟瑄,跟别的女人生儿子了吗?

    孟瑄点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是啊,素心有儿子了,”好看的剑眉打了一个结,用抱怨的口吻说,“我哥真是的,怎么四处跟人提起此事,我们明明约好不公开的。”

    何当归的心蓦然一沉,于是,她就将这个理解为,自己终于找到对孟瑄放手的合理理由了,他应该把情用在有他孩子的萧素心母子身上,而不是一个总是对感情逃避的懦弱女子身上。敢爱敢恨,她只能做到后面的那半部分。去爱一个人,如今的她实难办到。只因理智和智慧都告诉她,爱情往往只有最初时能带来一点甜蜜,甜蜜过后的苦涩,让她望而生畏,让她爱不起,伤不起。

    “小逸……”

    “孟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了。孟瑄用眼神示意她先说,于是何当归开始措辞:“孟瑄,我想过了……”

    “沈适,”孟瑄纠正她,“叫我的字,你又忘了!”

    何当归摇摇头,固执地不去叫他的新字号,而是清晰地叫着他的名字:“孟瑄,我想过了,我还是不嫁你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连朋友也不要再做了。等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你就离开罗府吧。”

    孟瑄呆愣了一呼一吸的时间,才将听在耳中的话传达至脑中,又迟钝地明白了那话语的意思。他撑住枕头腾地坐起身,瞪着何当归的那张樱桃小口,不敢相信那里面竟然出来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孟瑄惊奇地大叫出声,“方才你不是还向我告白,说想要嫁给我吗!”

    何当归的眼瞳黑得透不进光,平静道:“可是你也说过了,你并不相信我的告白之词,其实你不信是很有道理的,我的那些话里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完全是默背出来的。孟瑄,果然,我还是无法勉强自己喜欢上你呢。对不起啊,孟瑄,咱们到此为止吧。”

    ...

14.第314章 怀上你孩子了

    [第8章第8卷]

    第320节第314章怀上你孩子了

    到此,为止吧?

    孟瑄瞪眼看着面无表情的何当归,活似她的头上突然生出了一对山羊犄角,又似她刚刚说了“孟瑄,我怀上你的孩子了”这么惊悚的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她、她在胡说什么?!就在不久之前,她还一见了他就温存脉脉,为他悉心疗伤,在他借机扑倒她的时候欲拒还迎,比在竹林那一次还柔顺,甚至,她还开口对他表白了!没错,如她所言,她的告白之词简直像是写好台词背出来的,乍听上去就透着八分假意,可是,既然她肯花功夫写台词,两分真意总还是有的吧?

    他已经说了,愿意封闭聪明的心窍,无条件地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做她的傻孟瑄,不管不问不想她转变态度的理由,不追究她与朱权的那些过往,也不去……朱权?朱权!

    没错,就是朱权,他才开口提了提朱权的名字,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去换了个衣服回来,她就突然变脸了,还要跟自己绝交!就是因为一个朱权!

    “是因为朱权吗?!”孟瑄感觉喉头像有烈酒在烧,血液反复冲击着脑门,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一种强烈的狂躁的嫉妒的感觉,三年前,他发疯般地嫉妒着段晓楼和她身边每个男人,为了不让毒草继续在心间滋生,他才选择逃回军营疗伤。

    他在一瞬间恍然大悟了,原来,小逸真的是深爱朱权,之后因爱生恨,要跟朱权决裂,才决心找别的男人嫁掉,于是,她找上了待她最好最听话的自己。可恨自己太急迫,从没见过如此温柔的小逸,一下子就起了贪念想要立刻霸占她,让她不能够反悔。而她则发现,她还是不能交出自己,对着一个没有爱的“好朋友”,于是,她突然就反悔了!反悔了!了!

    何当归娥眉紧蹙,却没有反驳,随他怎么想吧,反正几年之后自己出嫁,嫁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朱权。

    她这般的默认态度,让孟瑄心头的嫉妒烧成了一片燎原大火,烧去他所有的理智。他的眸中酝酿起一场暴风雪,从上下齿缝间挤出七个字:“不行,你不能反悔。”

    何当归能理解孟瑄此刻的感受,本来还好好的耳鬓厮磨着,甚至已经讨论到婚嫁和生孩子的问题了,可突然她就翻脸不认人,将之前的一切全部推翻,孟瑄此刻一定有种被耍弄的感觉。她也对自己生出了恼意,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先接受了孟瑄的拥抱和亲吻,然后再发现自己与他的差距,觉得接受不了,于是就像乌龟一样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了。连续两次都是如此,看来注定她跟孟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对不起。”一张口就是道歉的话,因为她真不知如何诉说自己的心情,孟瑄人很好,情义兼备,对她更好,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可她却将他彻底得罪透顶了,就这样弄丢一个朋友。她深吸一口气,找到了更多的话语:“我实在是个很差劲的女子,我……贪慕虚荣,还不切实际……我跟青儿有个约定,我们都要找‘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姻缘,要为人正妻,然后不让夫君再纳其他妾……所以,就是这样,我不能做你的妾。”

    孟瑄愣了一下,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了一点,刚才有一瞬间,他已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潜意识在疯狂叫嚣着,捉住这个女子,将她吞进腹中,将她彻底变成他的东西!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孟瑄讷讷地问,“只是因为,我暂时只能给你一个妾的名分?”不是因为他刚才提到朱权的名字,激怒了她吗?

    何当归点头:“还有你上次说过,你已经有妾室了,我不能接受。”

    孟瑄面露疑惑,他是真的弄不明白,连声发问道:“我只有三房妾室,都是迫于情势而收房的,我对那三人形同陌路,没有一丝感情,这样你也不能接受吗?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存有疑虑?莫说是我们伯府子弟,就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到了我这个年岁上,哪个人没有一票妻妾,按照你这个标准,岂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有的富家子弟你都不屑一顾了?”

    忽而他又双目圆睁,惊呼道:“朱权的妻妾有四十多人,这就是你离开他的理由吗?”连她爱的朱权都不能豁免,其他男人就更不行了?

    何当归听到朱权的名字就是一阵心烦,冷声告诉孟瑄:“不管你信不信,我同朱权没有任何关系,比这世间最远的陌生人更疏远,而且我非常讨厌听到这个名字,所以拜托你的口中以后不要再吐出这两个字。”

    孟瑄哑然,果然,她是跟朱权闹翻了,绝交了,才转而来找自己。多么绝情的小逸,对跟她缠绵过的朱权,都是如此决绝的态度,一朝翻脸,连名字都成了禁忌词。她说要跟自己绝交,那么,往后她跟廖青儿等人聊天的时候,自己的名字是否也会被划为此类呢?

    孟瑄再次确认,问她:“只是因为跟廖青儿的一个约定,只是因为,除你之外不能娶别的女人?”

    何当归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力摇一下头,郑重道:“其实并不因为与青儿约定过此事,而是因为,这是我最想要的东西,立的那个赌约,是我二人共同的坚持。”

    “原来如此。”孟瑄又明白了,所有心仪她,然后又惨然碰壁的男人,都是被打死在这一点上了。段晓楼就是最鲜活的例证。

    “你说你喜欢我,你能做到同我一生一代一双人吗?”何当归故意这样问。向他要他没有,也给不了的东西,然后被他断然拒绝,就像上次那样,然后,她就可以用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跟他绝交了。没了她在中间搅和,他一定会跟他的妻妾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不复三年后的悲惨情状。

    “好,我答应你。”孟瑄这样说道。

    何当归惑然:“你答应?”上次他不止不列入考虑,还嘲笑她的痴心妄想,怎么这次又答应了?

    “对。”孟瑄点了一下头,而后猝不及防地出手如电,封住她的穴道,将她平放在床上,将眼珠子瞪出一半的她揽进怀中,叹息似的说道,“小逸,你别再折腾了,你再如此折磨我,我的整条命都要栽进你的手里了,真的。”

    何当归惊怒交加,厉声问:“你什么意思,你封我的穴道做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孟瑄将脸凑近一些,从她的唇畔偷得一抹香,然后扬手“刺啦”一声,她新换的一套衣裙就变成废布了。光洁如玉的肩头和雪光萦绕的椒乳立时暴露在空气中,他爱惜地抚摸两下,然后又转而摸她的脸,对上她吃人的目光,认真地宣布:“你已经起头了,就不能再反悔,小逸,你没有反悔的权力了。”

    何当归先是一阵气结,然后勉强压抑火气,好声同孟瑄商量:“我知道我那样诓你,是万万不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时想岔了才会跟你告白。你是大侠,大将军,莫同我一般见识,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孟瑄拥她在怀,用指尖为她画眉,抚平她眉心的凸起,拒绝道:“我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太多了,多到在你面前,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低声下气到我都不认识自己了。”他倏然低头,含住了她胸口的樱红,深深允吸,同时手下扯动,将她的下裳也撕为几片,抛在地上,两下旋指,帐幔的挂钩齐齐折断,几层帐幔依次缓缓落下,掩住了床上春光。

    何当归何曾见过如此暴虐可怕的孟瑄,他对她的耐心终于告罄,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索债了吗?

    孟瑄迅速地将他的几件衣物也尽数除去,露出光洁的小麦色胸膛,身上只余一件及膝的素绸裤。而她也极搭配地只剩一件短而薄的细绫小裤,比方才被他撕坏的上一件小裤更薄更禁不起轻轻一扯。

    这是孟瑄第一次接触真实的女子的**,而这个女子,又是他心心念念地念了那么久的人,一肌一肤都极近完美,让他可以花尽一生的时光去膜拜。

    就是这个可恶的女子,时不时就给他一点希望的火苗,然后又极尽无情地吹熄,一次这样,两次也这样。有时候跟她在一起,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是孟瑄,一个杀伐决断的战场杀神,一个掌握着随时能让整个武林变天,也让半个大明朝抖三抖的齐央宫的齐央魔主。

    小逸,我是否前世欠了你良多,因此今生你要将我逼到绝境,逼成一个疯子才高兴。一下将我抛上云端,一下又将我推下万丈悬崖,我已经几次接受你不爱我,也不属于我的事实,可你却又在翻手之间给我这世间最大的希望,对我展露你的温柔。既然你已经给我看了你的全部美好,你为什么还要收回?

    “你不能再收回去了,小逸,”孟瑄像个虔诚的信徒,膜拜着他唯一的神,以唇和手指膜拜着身下人儿的每一寸雪肌,由上而下,渐渐来到她的小腹,重点光顾了她可爱的肚脐,然后像方才那样,故意又非故意地撕去她小裤,菲薄的布料在他指掌之间,简直是一碰就碎。

    她无遮蔽的鸽子样光滑的身躯暴露在了他贪婪的目光下,这个女子,她美得简直不似人间之物,仿若天山上的一朵幽幽雪白兰花,从骨子里散发出清冷的香。这个女子,就要成为他掌中一朵永远飞不出去的兰花儿了,她,终于是他的了……

    孟瑄喷着滚滚热气的唇沿着那小巧可爱的肚脐滑下,虔诚地膜拜着他心上的兰花女孩儿。

    “小逸,小逸,”孟瑄开心地唤着她的小名,同时要求道,“快喊我的名字,喊我沈适——我孟瑄,孟沈适,以后就是你的丈夫了。”他从下方仰望她小巧美好的下巴,开心地问,“小逸,你开不开心?”那个美丽的尖尖下巴紧绷着,一动不动,于是他又问,“小逸,你想在扬州拜堂成亲,还是回京城?”

    何当归盯着上方的橙色帐幔,轻轻道:“别让我恨你,孟瑄,我不想将你当成敌人。”她到底欠了他多少,才要用这样的法子来还债?

    孟瑄的喉结上下滑动,还未开口,两大颗泪珠突然滚下,落在她晶莹白皙的小腹之上,绽出两朵透明的水晶花。他咬牙哭道:“为什么你不能像我爱你那样爱我?为什么我的情深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小逸,你真是一个偷心的贼,你偷了又不还,你凭什么还反过来恨我?”

    ...

15.第315章 处男充满苦恼

    [第8章第8卷]

    第321节第315章处男充满苦恼

    他又掉眼泪了,她又惹他难过了吗?何当归默然半晌,再次要求道:“解开我的穴道,解开后再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孟瑄贪恋地看着即将到手的玉雪堆砌的花躯,不将之摘到手,他日后一定会后悔,非常非常后悔……仰头看一眼那张表情决绝的小脸,让她恨着他,总比忘了他要好……这样想着,他分开她的腿儿,低垂下头,缓缓接近他的女孩儿最美好的一部分,低低呓语着:“你最乖了,你比她乖多了……”缓缓接近,亲吻他的女孩儿。

    何当归阖上眼睫,寂静地承受来自疯魔掉的孟瑄的唇齿折磨,终于终于,他对她的耐心用罄了,这次就是最严厉的惩罚。是啊,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一味付出,而不求回报的男人呢,付出了真情,就非得有意义,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现在就是还债的时候了,孟瑄也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债主。

    如此片刻,感觉到那朵花苞依然不肯为他绽放,孟瑄额上渐渐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又过片刻,他抬起头来,无奈地问:“小逸,你准备好了吗?咱俩能开始了吗?”

    “……”何当归只当自己是一段枯木。

    孟瑄的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两步爬上来,讪讪地张了两回口,然后继续无奈地求教道:“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就是放进去……可以吗?”

    闻言,何当归半睁开眼睛,斜了他一眼,重申她的要求:“解开穴道。”

    “那……”孟瑄考虑到她没有逃走和反抗的可能性,而且在她不乖不听话的时候,他还可以随时再封上穴道,于是,他想了一想,聪明地讨价还价说,“你先教我怎么进去,我就解开你的穴道。”

    “你不知道怎么进去?”何当归斜视他,“你骗鬼呢。”

    孟瑄的脑门上聚集起更多的汗,自尊心强烈地说:“我当然知道怎么进去,我只是,怕弄疼了你。你快告诉我,怎么做你才不会觉得疼,现在已经可以放了,对吧?”

    “我怎么知道。”何当归觉得孟瑄就像个白痴,他真的活了两辈子吗?是他疯了,还是她撞见鬼了。

    “你……”孟瑄呆了呆,“你也不知道?!那怎么办??”

    “……”何当归默然。

    嘎嘎嘎~~~有乌鸦从窗前飞过,尖声嘲笑着屋中的人,嘎嘎嘎~~~

    孟瑄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少女,巴望着她能说点儿什么,可始终等不到她的指导协助,他只好又问:“直接进去你会不会很疼?”

    “会。”肯定的答案。

    却不是孟瑄想要的答案。他顿了顿,而后把心一横,把短裤一脱,四脚爬动,找到了个最合适的位置,方自抱歉地说:“这次你先忍着疼,以后我再去找让你不疼的办法!”说着将蓄势待发的凶器缓缓逼近柔弱的花苞。

    “停!”何当归感觉到自下方而来的惊人热度,立刻尖叫出声。

    孟瑄依言停下来,安抚她道:“可能也没那么疼,小逸你先忍一忍,事后我用长风诀真气为你疗伤,我会很温柔,你别怕。”一面安慰着她,一面向前贴去,丝绒般的触感传来,再贴近一点……呼,呼,呼,一生中接触过的最美妙的事全加在一起,也及不上这一刻的美好……

    “停!”何当归睁眼大叫,“你放得不对,我会被你杀死的!孟瑄你要害死我吗?”

    孟瑄僵住了,不可置信地问:“进去后会杀死你?怎么会?”

    何当归满目控诉地看着他,恨声道:“再进去一点,你就会杀死我了,到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孟瑄半信半疑,两道剑眉在眉心打了个结,怀疑地看她,正直公允地反驳道:“你不要危言耸听,我也略懂周公之礼的章法,就是这么来没有错,根本杀不死人!”

    “当然能杀死人!”何当归犟嘴,“男子做得不对,就会连累女子丧命,孟瑄,我跟你很大的仇吗?你非要杀死我才开心!”

    孟瑄又呆了呆,有一瞬间真的相信了她的话,可是转而就瞧见她眼底掠过的一丝狡黠的光,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愤然道:“小逸你又骗我!”当下借着这点恼意加紧了下面的探索,顺利找到了那个小得不可思议的入口,警告式地说,“我要进去了,我真的要进去了!”

    何当归咬牙闭眼说:“这样做真的会杀死我,你不信就算了,反正被你如此轻薄,我也没有了偷生之念,孟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孟瑄的虎背熊腰紧绷成一线,左臂的鲜血再次浸透了绷带,他苦着脸说:“小逸你别再蒙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你别这样,咱们开开心心地行一场周公之礼,好不好?这可是咱们的洞房之夜。”

    “鬼才跟你洞房!现在是大白天!你进去之后我就死了!孟瑄你这个杀人凶手!”何当归嗓音尖而细,一声高过一声。

    孟瑄瑟缩了一下,转口道:“那你教我怎么做,我听你吩咐。”

    “这还用说,当然是先解开我的穴道!”何当归斜眼瞧着孟瑄那已涨成粉红色的脸蛋,其上还有她抓出的四道血痕,严重怀疑他跟素潇潇的那儿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每次行房都要让女人来教吗?这个男人就是聪明无敌的孟瑄?她威胁他道:“你再这样对我,我就咬舌自尽!”

    生命来之不易,她才不会自尽,可孟瑄不知是不是已被她嚷嚷得晕了头了,条件反射地一下子抬指拍了她的哑穴,麻木了她的下颌。在她吃人般的危险注目中,他犹豫一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施恩望报地说:“为夫解开了你的穴道,你要好好服侍为夫才是,接下来怎么做?”

    恢复行动能力后,何当归自己解了两次哑穴都没有成功,愤恨地瞪着孟瑄看,后者露出一点得意之色,扑上去与她毫无反抗的唇舌纠缠一番,才解开了她的穴道钳制,笑道:“这个办法好,以后你再不张口,就封住你的哑穴,你就变乖了。”

    重获自由的何当归扯过薄被遮掩身子,想到适才的那番屈辱经历,扬手一个耳光打在孟瑄脸上,打得他一愣。何当归犹自不觉得解恨,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挨打的孟瑄怔愣地看着她。何当归再挥出第三掌,“啪!”依旧正击中他的脸颊。

    何当归气呼呼地问:“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不躲?”

    孟瑄的面上除了抓痕,现又多了指痕,他回过神来,唇角扯出点苦笑,道:“小逸赏的巴掌,我荣幸之至,怎么敢躲呢。”他一瞬不瞬地看定了她,将自己心头的一曲缠绵悱恻倾倒给她,“就是小逸拿了刀子来捅我,我也照样不躲,有时候,我倒真巴望着你在我胸口捅上一刀,这样,我就不必再受相思的煎熬,还可以死在我最爱的女人手上。”

    何当归雪亮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流血的左臂上,以及刚才差点就行凶成功的“凶器”上,这个孟瑄,她该拿他怎么办?

    “你闭上眼睛。”何当归命令道。

    孟瑄与她对视了瞬息,而后依言合上了双目。

    说时迟那时快,何当归丢开遮掩胸口的薄被,双手齐出,拍打他周身的十三大要穴,反复拍打五遍才住手。就这样,她反制住孟瑄,捉住了这一个武功高卓的采花白痴。

    其实,打到第二遍的时候,孟瑄就睁开了眼睛,那时他应该还未完全受制在她的掌下,只要拆开她两掌就能自救,可他的目光仿佛胶着住了一般,死死地定在一处。何当归不间发地几十道掌影挥过,成功封住了孟瑄的穴道之后,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一双贼目瞧的是自己胸前扑动的两团绵软。

    火气一腾,她又冲着他挂彩的妖孽蓝颜挥出一掌,挥到近前时,他连眼皮都没有半分眨动,唇边还挂了点笑意。这一掌,终究是落不下去了。

    她将薄被在身周卷成筒,阻挡他的视线,而被封住穴道的孟瑄依然带着点笑,垂目盯着被筒上的一朵素雅小白花,目光专注得教人生出一点不安。何当归平复一下呼吸,哼声问道:“孟瑄,如今你也落在我手中了,你有何话说?”

    孟瑄只是笑,不答她的话,让她疑惑,自己刚刚是否打中了他的哑穴。

    见孟瑄面有古怪,她怕再横生枝节,冷哼一声就钻出了帐幔,从柜中再取出一套衣裙换上,又在针匣中找出几根梅花小针,回到帐幔里巩固了孟瑄周身的穴道,捡起地上衣物,草草给他穿上,又一次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等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事,孟瑄依旧是一言不发,面上笑容不褪,晶亮的双目黏在她的脸上,她被瞧得心头发毛,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你如今是我的阶下囚,我杀了你都没人知道!”

    孟瑄咧嘴一笑,叹息般地问道:“小逸,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何当归不解其意。

    “就像这样,”孟瑄解释说,“你我共处一室,没有第三人在场,没人来打扰我们。你的眼睛只注视着我,你为之发怒、忧愁和宣泄的对象,全部都是我。在这间房中,这张床上,我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东西,我……真想死在你手上。”

    何当归闻言皱眉,然后目光落在他还在渗血的左臂上,转身又去取了白纱布和白药,爬上床第三次为他包扎伤口。拆开绷带时,那下面血淋淋的一片,伤处皮肉外翻,看一眼就觉得非常疼,而孟瑄的面容依然安详平静,甚至带着点幸福的意味,懒懒散散地凝望着她的面容。

    何当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三年前,你为何会喜欢上我?我多数时候都是冷漠自私的人,对你这师父的态度也没有一丝恭敬,你授课时我还常常露出不耐烦,嫌你啰嗦又呆板。你喜欢我什么?”

    孟瑄也回忆起当时授课的光景,赞同道:“是啊,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最糟糕的徒弟,一脸什么都知道的自大样子,明明于武艺一项笨拙得要命。你真是个要命的徒弟,小逸,你真是个要命的女人。我孟瑄这一辈子都栽在你手上了。”

    ...

16.第316章 壮阳穴位在哪

    [第8章第8卷]

    第322节第316章壮阳穴位在哪

    何当归不服气地辩驳:“我怎么着你了?我只是对你不礼貌而已,那时在澄煦书院,仰慕你对你示爱的小姐一定不少吧,光我和青儿看见的就有三四次,她们貌不可谓不美,才不可谓不重,性情不可谓不温婉,你怎么不在其中择一录之呢?她们不都是你的理想女子的形象吗?”

    她是真的想不通,孟瑄聪明的脑瓜儿怎么在情事上如此秀逗。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两世为人,她的唯一感悟就是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做一个自由自在,没有羁绊的人,不再让生活的苦难和无奈网罗住身心,要过没有遗憾的一生。

    而同样两世为人,孟瑄也应该有此感悟吧,将上一世做错和做得不完满的事纠正过来,做一个更完美的昭信将军孟瑄。在他的脑中,向来是以男子为尊,以他的父亲孟善为榜样,于婚娶观上向往三妻四妾,也证明了他心中有一个完美均衡的家的雏形。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对女子的基本要求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在外做生意,只能在家中安安分分地绣花。记得他曾多次张口抱怨,她太尖锐太冷硬,没有女子的柔顺乖巧。

    她自问从来都不是一个柔顺乖巧的人,更加没对他顺从恭敬过,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上她才对!就算他在军营消磨了两世大半的时光,见识过的女人少了些,也不大可能只因为传功之时的两次拥抱就沦陷一整颗心吧?处世态度追求完美,心智成熟平和,头脑机智灵活的孟瑄,怎么会如此纠缠于一段男女之情中?而且他恋上的这个女子,完全没达到他理想妻妾的最低标准!

    孟瑄突然连声咳嗽,眼角蕴出两汪水光,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难受,火烧一样的难受。”

    何当归加紧手下的动作,迅速为他包扎好臂上的伤口,安抚道:“你且宁耐一时,我去给你配两剂药,你吃了就不疼了。”说着起身,为他掖好四个被角,叮咛他说,“我的银针封穴几个时辰都有效,封得太结实我也没法子解开了,你不要乱冲经脉,安心休息,明日自然一切如常……”

    语声戛然而止,薄被拉平后,正中央出现了一块凸起,凸起的那个地方是,是,是……

    孟瑄泪汪汪地仰望着她,口中抱怨道:“难受得不行,都是你引起来的,小逸,方才你说我若是放进去,你就要立刻死掉了,我一时心软被你骗过,宽放了你,却苦了我自己。如今我如此难受,你要是就这样抛下我而离去,我才真的是将被烈火焚身而死,我死之后,一定变成一只男鬼,日日夜夜将你锁在床榻上缠绵不休。”

    何当归嘲笑他:“你做人的时候都没能做成,难道我还怕你的鬼魂?孟瑄,刚才你的窘态真好笑,回头我讲给青儿,她一定笑疯了。”

    孟瑄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何当归滑下床去,找鞋子穿时,身后传来孟瑄的声音,怒气冲冲地震颤了床幔:“你这个没有心没有情的女人,你敢就这样走了,等我能活动的时候,我一定将刚才没做完的事连做上十遍,让你在我身下告饶!”

    何当归回头看一眼薄被上的凸起,抱歉地告诉孟瑄:“我只会帮人针灸壮阳,至于扎哪个穴位能回复原态……我还真没研究过,你闭眼睡一觉,睡醒之后就变回去了……就这样,你快睡吧。”

    孟瑄的声音突然更怒了:“你帮人针灸壮阳?你帮人针灸壮阳!你用针扎那些男人哪里?!”

    “手。”何当归简洁回答道。

    “你又骗我!”孟瑄浑然不信,觉得肯定是扎更隐秘的地方。想到她三年来靠卖壮阳药和给别的男人扎针来赚银子,他不能动弹的双手手背暴起青筋,不知是想掐死那些被她治疗过的男人,还是想掐死他自己。他将她丢在这里三年!他为什么不在三年前将她娶走!他将她丢给那些男人,丢给段晓楼和朱权糟蹋!

    “你不信拉倒,”何当归穿鞋,口中嘱咐着,“我现在要出去一趟,给你抓药煎药,再做一些吃食,弄好之后都放在外面桌上,你可以活动了就自己下来吃,窗边有个火炉,炉上有蒸笼,东西放进去煨一下就热了。你先睡一觉吧,自己一人在屋里不可弄出声响,我将门锁上,有人敲门时你不必理睬。”

    “为什么让我自己吃药?”孟瑄又闹别扭说,“自己吃药最凄苦悲凉,我才不吃,我要你喂我吃!”他指出,“假如易地而处,受伤的人是你,我一定把药一勺一勺喂给你吃,说不定还一‘口’一‘口’地喂你吃!”

    何当归不悦道:“孟瑄你不要得寸进尺,你闯进我房中行凶,对我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我现在暂时不跟你算账,只是不想欺侮受伤虚弱的你,少时你伤愈之后,我一定会追究到底。”这话放得响亮,可怎么个追究法儿呢?如今她心头乱作一团麻,也不知就这样切断与三年后孟瑄的红线是对是错。她想救赎他,也想保护自己,她只是想两全其美。

    孟瑄叫嚣道:“我哪里过分?你一上来就跟我告白,你还满身幽香,长发滴水,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来诱惑我,就是圣人见了这样的你也受不了吧!我只不过是接受了你的告白,我哪里过分了,过分的人是你,何当归!”

    何当归用眼刀剜他:“你再咋咋呼呼,我连你的哑穴一并封上,一针杀了你都神不知鬼不觉。”她起身离去。

    孟瑄哇啦哇啦地大叫:“没天理!我伤成这样子都不喂我吃药,还有什么事比为我疗伤更重要?”想到刚才光顾桃夭院的彭时,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道,“我知道了,你不耐烦跟伤病交加的我纠缠,要抛下我去私会彭时!你私会他做什么?”孟瑄自己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可小逸才走远了三步,她身上的香味儿就弥散去了,没了她的床榻立时失去了吸引力,他的分身还有如火烧火燎,比他的心火烧得更盛,只有叫出来才能发泄一二。

    何当归回首转身,手中亮出三根梅花小针,带着危险的气息走回床榻边,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孟瑄,这是你逼我的,你给我闭嘴,好好睡死过去吧。”小针迫近床上人的后发际上五分、第一颈椎与第二颈椎之间的哑门穴,口中还故意气他,“没错,我就是不愿喂你吃药,我就是跑去找彭时聊天,我还要跟他一起吃饭呢,起码他没有你这么无耻急色!”

    孟瑄暴怒,火冒三丈地发出他最后的嘶吼:“你这个谋杀亲夫、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快说,你给那些要壮阳的男人扎什么地方,你扎了他们哪里!”

    何当归登时也怒了,小针一转,扎到孟瑄被子外的一只手上,一扎,再扎,三扎,四扎……扎扎扎!

    腾!

    腾腾腾!

    立竿见影的奇效马上出现了,云岐针法果然是独步天下的神针,在当归的手下更是被使得出神入化,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威力,扎几下振作阳气的手少阳经,竟然跟吃了烈性春药一样管用,不,应该说更管用!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薄被上的那一点凸起直接站立起来,就是这世间最无知的人,都明白被子下面如今是什么情形了……

    何当归看着满头大汗的孟瑄,略感抱歉地说:“呃,我没想到这经络疗法对你如此奏效,你莫惊慌,这个来得快,呃,想必,去得也会很快,你安心睡一觉就没事了……你瞪我干嘛?是你先挑衅的,你不相信我只扎手就能帮人治病,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信,我有什么办法?这下子你总该相信了吧?”看到孟瑄的表情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停止指摘对方,转口说道,“这次算我不对,至多以后你阳事不举来找我治病的时候,我不收你的银子,就当是赔罪了……你别瞪你的眼珠子了,再瞪就该瞪脱眶了!”

    孟瑄的薄唇哆嗦了两下,可实在找不到任何能抒发他此刻心情的人类词汇,于是再哆嗦两下唇,发出了低低的哀嚎:“呜啊——啊——啊——”哀嚎越来越放肆,“扎出人命了呜啊——什么女神医——要人命的女神医……”一对玉手扑上来,交叠掩住他的口鼻,他见缝插针地含住其中一根纤指,猛力允吸,狠狠地吸进口中,以唇舌包裹纠缠。

    何当归惊慌地拔回自己的手指,见孟瑄双目赤红、欲火焚身的可怕样子,她尽量保持镇静地说:“我那个,我给你配一些凉血的药吃,若还是不行,我再快马加鞭送你去隔壁街的倚红阁解决。你不是大侠吗,大侠不都是清心寡欲的吗,你肯定知道什么心经什么清凉咒语的对吧,你默念那个驱出邪念,我弄好药马上给你送来,你等着!”

    “何当归!”孟瑄的口中几乎喷出了明火,俊脸活似火烧云,瞠目叫道,“你是嫌我伤势还不够重,想让我快点咽气吗!今日你若是就这样弃我而去,那我就自断经脉死在你床上,也好过为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子伤心绝望,被你用这样残酷的法子折磨死!”

    何当归冒汗了,声音也有点发虚:“很残酷吗?你……很难过吗?男人不都是……喜欢壮阳的吗?”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因为她的针灸治好了他的病,而情绪如此激烈,如此激愤,如此亢奋,如此暴躁……

    孟瑄极度痛苦的声音自胸腔中发出来:“你好狠的心,小逸,对着你传道授业的师父,对着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你竟然施展这样的辣手,你真是天下间最狠心的女人!”

    何当归极力表现出自己道歉的诚意,学着之前孟瑄那样,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拜一拜,再三致歉说:“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咱们有话好商量,你有什么心愿未偿,或者有什么事情要交办,我都会尽力帮你完成,你就安心的睡(去西方极乐世界)罢……”

    “帮我,小逸,帮我解决一次吧。”孟瑄语带暧昧之意,面上烧着滚滚红云,汗珠从额际流到发间。

    “?”何当归努力让自己显得白痴一点,装作完全听不懂。

    “用你的手帮我,小逸。”孟瑄说得更明白一些,“我现在动弹不得,你帮我一回吧,求你了,小逸。”

    ...

17.第317章 真正夫妻关系

    [第8章第8卷]

    第323节第317章真正夫妻关系

    用手,帮我!孟瑄这样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何当归只觉得自己从头发根儿到脚趾尖儿全都烧起来,孟瑄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的神智还清醒吗?!

    他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然要她做这种事,他这个无耻下流下流无耻的淫棍!想到自己曾放任此淫贼在自己闺房随意进出,还睡了多次自己的绣床,她简直想一大把银针扎到此贼的脑门上,让他一命呜呼,呜呼哀哉,去下面自己解决!

    孟瑄孜孜不倦地哀声劝说着:“我真的难过得快要死掉了,真的是如烈火在烧,小逸,你也是医者,明白男子长时间受此折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医者父母心,难道你真的要让我孟家第七房断子绝孙吗?更遑论我还是你的未来夫君,就算为了你自己打算,你也该帮我解决一次吧!”

    何当归捂着两只耳朵后退,拨浪鼓一样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会做那种事,你别再打这个主意了——我不会,我不会!”叫得太激动,被自己口水呛到,她一边咳嗽一边告诉孟瑄,“咳,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咳咳,我去帮你煎药去火,就这样!”她心中开始回忆那一年高绝和陆江北中了金风玉露散后,给他们开的凉血药浴的配方,想炮制一缸将这个**熏心的孟瑄放进去煮一煮。

    孟瑄面色潮红,汗珠一道道流下,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问:“你不肯嫁我?咱俩都已经那样了,和真正的夫妻也无甚区别了,你还不肯嫁我?!”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何当归冷眼看着饱受煎熬的孟瑄,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吗,对她的“一夫一妻”的婚嫁要求虚与委蛇,先封了她的穴道,做了夫妻做的事,她的什么原则什么坚持都见鬼去吧,他还是要娶够三妻四妾,有一个热热闹闹吵吵闹闹的大家庭,人生才足够完满?

    她胸口一阵烦闷,别开了脸,客观地评判道:“你我跟真正的夫妻差远了,我并未**于你,你也不是我的良人。别的女子会如何对待这样的事,我不清楚,”她瞟一眼孟瑄的铜铃大眼,慢慢说道,“可是,我自己绝对不会因为名节问题,而嫁给一个强暴女子的恶棍。”

    强暴女子的恶棍?孟瑄呆愣着,大口喘息来纾解欲火焚身的痛苦,这就是自己留给她的印象吗?跟真正的夫妻差远了?这么说,小逸她是很清楚真正夫妻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喽?是啊,朱权曾教导过她么,他们才是一对准夫妻……

    孟瑄粗重地喘息着,分不清楚现在他的下身和胸口哪一团火焰烧得更烈,望着何当归冰雕一样遥远的面容,他惨然笑问:“你的医者仁心呢?你真的忍心看我这样死在你面前?你不是对我说过,‘世上只要是有人会得的病症,当大夫的自然就要会治,病人得病的时候,也没有权利去选择他想得什么病,不想得什么病,那么当大夫的难道要去选他该瞧什么病,不该瞧什么病吗?孟瑄你真是幼稚,瞧病的大夫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人是御医有人是草头医,可病症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风寒着凉和阳事不举一样都是一种病,我不觉得后者有什么难堪。’既然如此,如今被你的针扎出问题来的我,也没有权利去选择发病不发病,你为什么不给我治病呢?”

    他熟练地背出了上一回她在澄煦竹林中对他说过的话,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上,她责怪他对她不够信任,怀疑了她的医德人品,还怀疑了她的操守清白,他都反复自省过。他并非不信任她,而是太过信任她,将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因此总忍不住像要求自己那样严格要求她,才造成这样南辕北辙的误解。

    在来罗家做客之前,他真的想过好好同她倾谈一番消除彼此间的误解,可是,可是,一到罗家就听闻她生了重病,飞扑到桃夭院,按着熟悉的轨迹来到她的窗前,他看到了什么?!他的一腔烈焰浓情还来不及熄灭,就骤然被冰封成一座雕像,远远地遥望着她与别的男子的欢情。这些都是这个名叫何当归的女子带给他的伤痛,他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不想再重提哪怕一个字,可不提不代表那件事就没发生过,不代表他的伤口上的盐渍被清除了。

    这个像盐分一样在心上不可或缺的女孩儿,就这样子,一把盐撒到了他的血肉上。他不是没恨过她,他不是没燃起过一掌结果掉她的疯狂念头,然而,每一次与她重逢,孟瑄就不再是孟瑄了,只是她美丽身形在阳光下的一抹倒影,只能够粘在地上,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随着她的飞扬而飞扬,只能默默注视着她。

    只要她回头看他一眼,作为影子的他就会变得更生动鲜活,只要她愿意回身拥抱他,那他就会突然被解除了冰封,回到有她的春天。他的所有暴怒、嫉妒、狠心和想要杀人的歹心,全都龟缩在一角,自己留着慢慢消化,消化不了就自伤,也从不舍得伤她分毫。他只将自己的柔情给她看,期待用这样的突出优势来挽回她,所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日,她低头对地上的影子笑了,她的笑影就那样荡漾在他的眼前……

    何当归冷冷一笑,道:“七公子莫急,我当然会为你治病,不过医者也有见识浅薄的时候,你说的那种法子我实在不会,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力有未逮。你先宁耐片刻,我定然帮你想办法就是。”真是倚病自重,不过就是不轻不重扎了两针,他就借机撒疯,什么怪理由都搬出来,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怎么办?难道真要送他去青楼解决?

    孟瑄的意志力有一瞬间的崩溃,心底的毒素不意流淌出一部分,流到口边,这样的话就冒出来了:“你不会?朱权没教过你吗?我瞧那日你帮他做过的。”

    ……

    长时间的停顿后,何当归开口了,以第四者的客观冷静的口吻:“我跟朱权做过什么都与你无关,此事乃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大夫跟病人之间则不可,否则纲常和医理都会大乱。我瞧着你精神尚好,还是留些力气养病,少开口为妙罢,为了让七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只好……”上前一步走,手中梅花小针齐出,嚓嚓封住了他的哑穴,帐幔被一重重掩上。

    回身走远,越走越远,不再回头了。

    她亲口承认了,此事乃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她跟朱权?

    隔着令视线朦胧的帐幔,变成了哑巴的孟瑄遥望着那道纤细的影子走远,一拐弯就看不到了,“吱呀——”,门响了,“啪嗒!”,门被关上了。他那一句淬毒的话,将一个对他心软的小逸,变成了穿上盔甲的女斗士何当归。只是一前一后两句话的工夫,他的小逸,再也不肯回头眷顾地上的那一道影子了……

    孟瑄闭上眼睛,默念着心经,驱除周身的热意,以及即将走火入魔的一念绝望。

    何当归走出门去,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出奇得可笑,最可笑的人是自己,其次是孟瑄,再其次是三年后的孟瑄。

    自己居然跟孟瑄说喜欢他,之前对他总是那样冷漠,突然回头说喜欢他,连傻子都骗不过吧。她居然以为孟瑄被她的“深情告白”打动了,还傻傻地因三年后的孟瑄,而对现在的孟瑄献身,就算他们是同一个人,对她也是完全不同的态度,果然,人在被蒙蔽的时候,前后差别如此之大呢。

    三年后的孟瑄体贴温柔,是因为他们圆房后澄清了误会,令他得知她并未失去清白之身,没跟朱权苟合过,于是,他才开始从心底珍惜和敬重她,才会在她离开后苦心寻找她。而且在未来三年中,连朱权中情蛊的事情都被挖出来了,证实朱权与她之间没有一丝情感纠葛,只是因为一种毒药,才让朱权发了三年的疯;病愈之后,他就变成了让人放心的昔日宁王。

    换言之,现在不知真相的孟瑄,虽然心中喜欢她喜欢得紧——真不知这怪异的情从何而起,又缘何如此之深——可是,他打从心底的不尊重她,大概以为她是那种来一个要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朱权可以做的,他都能依样做一遍,区别是,朱权不负责任地走开了,而他孟瑄则大包大揽地负起责任,愿意尽己所能地给她最好的名分,让“失贞”后根本嫁不出去的她还能风风光光地出嫁。

    这样深情而又带着伟大牺牲精神的孟瑄,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她自问前世今生遇到过的千百个形形色色的男子中,从大而化之的柏炀柏,到傻气兮兮的彭渐,再到对所有女子都存着一段天然怜惜之意的段晓楼,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样自己拿着绿帽往自己头上扣的地步。孟瑄,真是一个极品好男人。

    现在这个男人就躺在她的闺房中,被她的银针扎出了一个大毛病,此时,她只要自愿充当解药,给他驱除体内邪火,那她和他之间最深沉的误会就彻底解开了,从此,朱权就不再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巨大矛盾了。

    孟瑄,这个跟她有着相同经历的奇男子,不止性格刚柔并济,还难得的如此大度宽容,想必以后成了亲,她再出现类似“被通奸”的情形,不论他信或不信,都能揣着满心的怒意跟她正常过日子。这样一个好夫君,“刚”的时候能为她撑起一片天,“柔”的时候跟从前的段晓楼有得一拼……呵呵,真是上苍专门为她准备的礼物,只除了,她听完那句“你不会?朱权没教过你吗?我瞧那日你帮他做过的!”心中的芥蒂,恐怕从此都难以消除了。

    孟瑄,不行,不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他的温度实在太灼人了,他比段晓楼更疯狂而且更有城府,或早或晚,她会因为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而危及到她周围的人的安全。所以,一定要离开这个男人……

    “小逸,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以后我犯了什么错,或哪里惹你伤心、让你失望了,你都直接跑来告诉我,纠正我。三年前的孟瑄还没学会如何更好的爱人,你一点一点教会他,不要抛弃他,好不好?”此话忽而萦绕耳际。

    这是来自未来的孟瑄垂死挣扎的时候向她提出的请求,当时她泪眼朦胧地答应了他,转眼就背弃了她的承诺。她背弃了一个将死的孟瑄,又将屋中那个活生生的孟瑄晾着不管……此刻,屋中的孟瑄一定又懊悔又伤痛吧……

    她明明见到他脱口而出那句话后,眼中和面上满满都是悔意,她还是选择丢下他,一个人跑出来生闷气了。

    不给一个已经知道错了的人道歉的机会,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离开的。

    为什么惩罚他?论起来,孟瑄他根本没犯过什么错,他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吱呀——”门又开了。

    绝望而消沉的孟瑄抬眼去看,“咚咚咚”,他的小逸又走回来了,面上清清淡淡,瞧不出怒气;眼眸清冷如水,瞧不出她的意图。可是,她的手突然解开了她腰间的丝绦系带……

    小逸……她在一边朝他走过来,一边……脱衣服?

    ...

18.第318章 浓浓情蜜蜜意

    [第8章第8卷]

    第324节第318章浓浓情蜜蜜意

    “小逸……”孟瑄迟疑地唤了她一声,“你,你想干嘛……”她困了吗,要来睡觉吗?

    梦中,他说:“小逸,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以后我犯了什么错,或哪里惹你伤心、让你失望了,你都直接跑来告诉我,纠正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三年前的孟瑄还没学会如何更好的爱人,你一点一点教会他,不要抛弃他,好不好?”

    何当归被这两句话鼓动着,脱去了外裙下裳,走到桌边倒出半碗玉米浆羹,又滤出一碗药,四平八稳地端着两个碗走到绣床边,撩开浅黄橙红相间的罗帐,膝头一抬爬上床去,软声道:“我喂你吃药,这碗是治刀伤出血的应急药,你略吃点汤羹垫一垫,再将这碗药吃了,回头我再给你配丸药吃。”

    孟瑄闻言心头一喜,被银针固封的身体突然就有了点知觉,被子下面的手指尖也抽动了两下。他讷讷地问:“你,你亲手喂我吃药吗?”

    “当然了,你不是不能动弹了么,”何当归似嗔似怨地斜睨了他一眼,膝行到枕边,药碗放到一边,拿起调羹舀一勺玉米浆羹,略吹一吹,道,“张嘴,啊——”

    “啊——”孟瑄张嘴,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一勺滚热的汤水灌下,灼烫到了他的舌,还呛到气管里一些,可他还是边咳边笑道:“真好喝,是你为我煮的吗,小逸?”

    “不是,我哪有空做饭,刚好见厨下新做了这个汤来佐点心,就给你盛了一碗,”何当归不知汤水过热,又舀出了第二勺,吹一吹,叮咛道,“你慢点喝,别呛着,啊——”

    “啊——”孟瑄张嘴,舌尖一片通红。

    “咦?你舌色通红一片,是汤太烫了吗?”何当归将调羹一拐送进自己嘴里,也被烫到了,吸溜着咽下去,伸着舌尖向孟瑄道歉说,“抱歉,这套杯盏下边有青儿设计的隔热垫,我试不到汤的冷热就喂你喝了,可你自己怎么不说?”

    “好喝,我还要,”孟瑄眯眼张嘴,“啊——”

    何当归搅动片刻工夫,又多吹两下才喂给他,再叮嘱他:“慢点,莫呛着了……”就这样,十几勺下去,就将一碗玉米浆羹灌进了孟瑄嗷嗷待哺的大嘴,“兹拉”一声调羹刮到了碗底,一碗汤见了底。何当归看孟瑄还是满脸饥渴的样子,于是无奈道:“你等着,我再去盛一碗来。”早知就不脱衣裙了。

    孟瑄奋力地摇头,说:“我饱了不吃了,你别走,你再喂我吃另一碗!”

    何当归依言换过另一个碗,连喂了他两勺药,方问他:“你是不是能动了,刚刚你都能摇头了。”

    “只有脖子能动。”孟瑄回答道。

    何当归不疑有异,一边喂药一边解释道:“此汤药名唤将军散,用石灰、大黄、血竭同炒后煎熬成汤,是应急之物,我院子里没人从受这么重的伤,因此不曾备得专治刀伤的药材。我见你等得焦急,就先熬了碗将军散来喂你吃了,等帮你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再论其他。”

    “另一个,问题?”孟瑄的眼睛黏在她的脸上。

    何当归瞄一眼依然在被子下雄赳赳气昂昂的某凶器,坦然道:“就是那个问题。”

    孟瑄又被汤药呛到了,在一通狂咳中断断续续地问:“小逸……你愿意帮我……咳咳,是不是代表,你同意嫁给我了?!”

    何当归素手为他顺气平喘,又三口并作两口地给他喂完药。两只碗撤走,罗帐被仔细掩上,何当归穿着一身家常碎花底裙钻进被孟瑄暖得烫热的被筒,面朝他侧躺下来,而孟瑄也偏头看她。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会儿,孟瑄憋不住问:“你预备怎么帮我解决?”

    何当归深吸一口气,爬上孟瑄的胸膛,道:“这是我第一次行此事,你觉得哪里不周到,就指正我吧。”指尖带着点颤抖,滑过对方温热的衣角,贴着热度惊人的小腹,缓缓下滑,握持住最灼烫的那部分。

    “小逸,你……”孟瑄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竟然,她竟然真的这样做了!他想破天也不曾料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转变,这一惊非同小可,连被那几根小针撩拨起的欲火都自动降温不少。

    何当归依偎在他的胸口,手下微有动作,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孟瑄,你的深情我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并非不感动,论起来,你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男子,没人对我比你更好。上次在澄煦见到你,我心中欢喜非常,只因那时我苦恼于朱权和风扬的纠缠,担心落入朱权的魔掌中,一直惦记着你往日对我的好,想着假如见到了你,向你求助,你或许能帮到我。”

    “朱权和风扬?”孟瑄感觉自己半身置于水中,半身置于火中,双手暗暗握掌成拳,咬牙舒气,默默纾解这一种连九天十地的神仙洞府中都寻不到的快意。

    “没错,”何当归决心将可以讲给孟瑄听的那部分全数告诉他,让他不再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假想情敌而自苦,于是她从头讲道,“是这样,我跟老太太从水商观回罗府那次,老太太驾车的马出了问题,在闹市狂奔乱撞,被迎面马车上出来的风扬止住奔势,救了老太太,就这样,风扬马车上的那个男人就跟我们一起回了罗府。”

    “他是……朱权?”孟瑄温香软玉满怀,只要一低头,一撅嘴,就可以吻上佳人的光洁莹玉的额头,于是,他就依着心意这样做了。

    何当归觉得额头被温热的气息覆盖,半阖上眼睛,说道:“那个男人你也见过的,他叫宁渊,与风扬结伴为友,一同在罗府做客,你同他还在宴席上坐对桌吃饭呢。你不觉得宁渊的脸很像一个人吗?”

    “是啊,初见时我也被惊了一下。”孟瑄调整一个姿势,用手臂将怀中人往上移一些,脸上又露出色相来,翕动着鼻孔要求道:“嘴巴苦,要吃糖。”眼睛锁定的是那两瓣樱红柔软的唇。

    何当归手下动作蓦然一僵,诧异地问:“你能动弹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封了,我还以为要到晚上才行……那……你自己来吧。”

    孟瑄大急,嘶声叫道:“我只有胳膊能艰难地挪动一点,两只手上还僵直麻木着呢,小逸你怎么可以救一半不救一半!这样跟不救有什么区别?不能停,小逸,求你了。”为了这个女孩儿,如今他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女孩儿的柔若无骨的小手又动起来,他低低呻吟一声,然后又无耻地嘟起嘴巴,要求道:“吃糖,糖~~”

    何当归窘然别过脸,盯着帐幔上的花纹说:“等我说完哪,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同朱权的关系么,现在我从头讲给你听,你又这样!”

    孟瑄开心道:“什么朱权,让他见鬼去吧,小逸你一整个活生生的人都到我怀里了,我还问他做什么?来嘛~~小逸,咱们俩的好时候,提旁人做什么,再让我亲一回,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何当归觉到身下的胸膛蠢蠢欲动,连忙焦急制止道:“不行,孟瑄,你别再乱动了,你的伤口包扎一次又扯坏一次,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不要仗着自己体魄强健就乱来,我瞧着你的伤口虽然不深,也没有毒,却是怪异得很,已过去这许久了还在流血,到底是谁剑伤于你?”

    孟瑄不答她的话,只嘟着嘴巴,做出一个要亲亲的梦幻表情,何当归无奈一刻,俯脸就他,他却焦急瞪眼道“下面也要,下面不能停,一停就比最初更难受了!”说完终于如愿以偿地叼走凑上来的唇瓣,与之极尽缠绵。

    这一次两人都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这个吻中,一开始两人四目交接,同时在对方眼瞳中找自己的影子,而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更能体味到气息交接的细腻悱恻。等一个深长的吻结束,何当归气喘吁吁地落在孟瑄的胸口,坚持问着:“你的伤口……谁伤了你?你一直流血不止,你同我讲了实话,我才能更好地为你疗伤。”

    孟瑄像吃饱了鱼儿的猫咪,笑出两排齐白的牙齿,告诉她:“莫担心,我的伤处并没有什么不同,伤我的人,小逸你大概也认得,就是那个跟宁渊长相酷似的锦衣卫陆江北,此人非常厉害,不过下次我不会输给他。我这次吃他一剑,全都是因为你呢,小逸。”

    “因为我?”何当归诧异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与锦衣卫为敌?你们不都是皇帝的人吗?”

    孟瑄眼角蕴出两汪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哀声道:“手不能停,你能再加点儿劲吗?”依言加了劲,孟瑄又痛苦嚎叫道,“嗷~~不是用抓的!嗷~~小逸你又在谋杀亲夫了!”

    见他这样,何当归不敢再动,孟瑄叹口气,低声嘀咕:“真的不会么。”然后,他突然就不再是被银针固封住的状态,两条手臂都能活动自如了。他左臂将怀中人挪动一个位置,右手拿开那小手,接管了那件催命工事,一面动作不止一面闷哼说:“本来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现在我全替你做完了,小逸,来日你要如何补偿我?”

    “……”何当归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这个男人,就是她选定的夫君。

    两人如海上的两叶交叠的小舟,起起伏伏地随着波涛上下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床榻微微摇动,罗帐亦然……少顷,孟瑄将闷闷的模糊的低吼灌进怀中人的耳朵,那声音在叫着:“小逸,孟瑄爱你……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满帐春暖花开,两叶小舟停止了飘荡,孟瑄半晌理顺了气息,双颊染着桃红春意,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怀中淡粉色的人儿,慵懒一笑道:“这次你可不能再反悔了,小逸,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何当归蜷在他胸口,轻声发问:“沈适,你何时来迎娶我?”

    ...

19.第319章 拜天地烧红烛

    [第8章第8卷]

    第325节第319章拜天地烧红烛

    孟瑄大喜过望,单臂摇动着怀中人,连声问:“你要嫁给我?你还叫我沈适?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你愿意马上做我的妻子?小逸!”

    何当归慌忙按住他,低斥道:“已经伤成这样了,你好歹着紧一些罢,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我想想吧!”

    孟瑄猛力点头,眼睛笑眯成一条细缝,应道:“小逸你尽管放心,为夫身体康健,强壮有力,流点血也无甚大碍,绝对不会让你守寡的!咱们俩将来同一天死,好不好?”

    何当归“啪嗒”拍一下他的脑门,羞恼纠正了他的歧异:“我说的是,你的伤口一直流血,我就不得不一直给你包扎,我很辛苦你知不知道!”想到孟瑄之前的话,她忽而抽着冷气说,“你是被锦衣卫伤到的?这伤口会不会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三年前你不就中过一回锦衣卫之毒么,又或者陆江北的剑气太厉害,才让你一直流血不止?”说着,她要为孟瑄重新诊视伤势。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孟瑄笑着拦道:“没毒没毒,刚才两次都是我故意扯动伤处,又把血逼出来一些,好让你心疼的。小逸,你心疼的表情真好看,我真想多看两次。”

    何当归又惊又怒:“你疯了孟瑄!自己将血逼出来?你有很多血可以流么?”胸膛剧烈起伏着,陌生的情愫带来难以言喻的酸胀。

    “只用一点血就骗得美人心,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孟瑄傻笑的脸凑近,与俊颜的清雅气质严重不符,又要求道,“吃糖,再来一次,小逸,咱们继续洞房吧。还有,你能不能继续叫我沈适,方才那一声‘沈适’真好听。”

    何当归坚决摇头说:“你伤成这样,再折腾下去,你就要被折腾断气了!来日方长,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当真没见过如此急色的男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孟瑄从来没碰过女人呢。

    孟瑄恹恹地倒回枕头上,凝望着长发滑满肩头的何当归,确认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了,这一回?”仿佛不要点什么凭证什么留念,转头她就会反悔一般,要什么呢?孟瑄想了半晌,还是商量道,“小逸,等我伤养好了,咱们就先洞房吧?”

    洞洞洞、洞他个头!何当归心中腾起火气,可看着几次失血后,唇色略显苍白的孟瑄,她亦不想再冲他发怒,于是敷衍着说:“到时候再说吧。”

    “为什么到时候再说,”孟瑄觉得这样没有诚意,“现在就约好吧,咱们俩好都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何当归稀里糊涂地问。

    孟瑄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准备一个让你不疼的法子,你就准备更好地伺候为夫呀,小逸,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他仿佛喝高了酒,想到一出是一出,双眼发亮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叫道,“对了,咱们拜天地!拜过天地之后,你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不顾何当归的阻拦,他蹬下床铺,在屋里没头苍蝇一样乱找着,“你屋里有红蜡烛吗?拜天地都要有那个才作数的对吧!”

    何当归不知跟这个智力似乎大幅度退化的孟瑄如何沟通,顾及着他的伤,安抚道:“你在桌边等着,我去找蜡烛。”奇怪,她刚刚问的明明是,孟瑄什么时候来迎娶她——之前孟瑄不就说了么,写家书征得了父母同意,就来罗府下聘娶她为妾,怎么现在又像小孩子扮家家酒一样,闹腾起这套拜天地的把戏来。

    心中如此嘀咕着,她在柜中找出一对粗长红烛,打火点着,立在角柜上之后,她回头招呼孟瑄过来:“喏,来拜堂吧。”感觉颇似第一次在罗府见孟瑄时的情形,哄小孩子一样同他下棋。

    孟瑄笑嘻嘻地理一理身上皱皱巴巴的中衣,又问:“你有大红的衣裙和布匹吗,有那个才更像。”

    何当归摇头:“没有,连偏红都没有。”她不喜欢穿那么浓烈颜色的布料。

    “没有?!”孟瑄略有失望,咂嘴道,“一件红衣都没有吗?”

    何当归不悦摇头:“我又不知道自己今天要拜堂成亲。”孟瑄也太儿戏了吧,就这样跟她拜过堂,再过两天伤愈之后就要洞房了?

    “没有就算了吧,下次补上。”孟瑄不再计较此事,一把拉过何当归细细的手腕,先从窗台上的花盆中折走了两根细长的叶子,两根叶子对折打了个勾,示意她一人扯住一端,道,“我数一二三,然后一起拉!”

    斗草?何当归捏着薄薄的草叶,心中疑惑,更像是那回在欣荣殿下棋的情形了,斗草定先出后手?然后轮流拜堂?诡异……她忍不住问出口:“拜堂怎么还要先斗草?斗出输赢要干嘛?”

    孟瑄好心解释道:“我从前读过一本书,书上说,他们家乡有个风俗,新人拜过堂之后,新郎新娘要当着众人的面亲吻。我觉得这个风俗很不错,所以咱俩也来执行一回吧。”

    “……”原来还是为这个,何当归哑然,愈发觉得孟瑄像八百年没亲吻搂抱过女人一样。

    孟瑄继续说:“自从咱们上次斗草过后,我就喜欢上了斗草,每天都要左手跟右手斗上两把,所以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斗草高手了,你小心点哦。来,我数一二三,然后一起拉!”

    一二三,啪!何当归手中草叶未断,孟瑄手中的先断了。何当归嘲笑他:“这就是你练了三年练出来的水平?我看也不怎么样嘛。”见对方但笑不语,她才想起问,“你还是没说咱们斗草斗出输赢要做什么啊?跟你看的什么‘家乡风俗’有什么关系?”

    孟瑄慢吞吞地说:“是这样,输的人要被惩罚,而赢的人就有特别奖励。”

    “什么奖励?”何当归浑然不知踏入了陷阱。

    “既然小逸你赢了,就由你来惩罚我,”孟瑄宣布游戏规则,同时摇头叹息,“谁让我输了呢,只好认栽了,你尽管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何当归扑闪一下睫毛。

    孟瑄点一点自己的唇,道:“输的人要被赢的人肆意亲吻到……红烛烧完的时候,认赌服输,我只好任由你为所欲为了。”脸上也配合地露出一个将会被为所欲为的幽怨表情。

    何当归闻言一思索,忍不住揭发道:“这算什么斗草,我赢是亲,不赢还是亲,稳赢不输的人是你才对吧。”

    孟瑄不赞同地摇一摇头:“两者绝对不一样,待会儿你就明白了!”说着拉了她来到角柜边,两人面朝着红烛,孟瑄按住她的肩头,迫着她跪下,严肃地说,“这就是正式拜堂,小逸你认真点,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何当归傻傻跪直了身子,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红烛,脑门上冒出了几条粗重的黑线,孟瑄他到底有没有参加过喜宴,看过人家拜天地的实况?哪有新人对着一双红烛跪拜的?不像是拜堂成亲,倒像是,呃,两人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妹……

    她挥一挥脑袋,将这个不和谐的念头挥走,心道,孟瑄可能跟人结拜惯了吧,反正重意不重形,拜把子就拜把子罢。等做了他的妾,她就可以彻底跟前世的恩怨情仇作别,挥一挥衣袖,在过去和未来之间隔出一条长长银河的距离,安安心心地同孟瑄过日子。孟瑄会很开心,她也会很幸福。

    原本想再在罗家多留些时日,是想等朱元璋病危急召老太爷入宫诊病,而老太爷又病重不能起程,罗家人一筹莫展,如临末日的时候,她就来一招惊现精妙无双针法,力挽狂澜,当仁不让,代替老太爷入宫,再在合适的时候,利用她所知的史实,从朱元璋手中弄走一个体面光鲜的身份,以后再论及婚嫁之事。

    这就是三年前她在心中写好了的剧本,可是,在幻梦中看前世今生,她才得知了,自己不用刻意去扑腾,就已然有了一个“故十公主”的身份,而且那位十公主还是被其父皇朱元璋冷落之至,在宫里过得连普通宫女都不如的人。从那一个害死十公主的高君与十公主的对话中,又透露出十公主也有蒙古族的血统,恐怕跟朱权一样,其生母是蒙古贵族一类,才会被高君唤为“蒙古公主”。如此复杂的身世,是她前世又前世之时的牵扯,这个身世还害死了十公主,而自己贸然涉入,实属不智。

    况且再一想,京城乃至皇宫中,肯定有人见过十公主的本貌,那些在十公主毁容前有机会出入皇宫的天子近臣、侍卫、锦衣卫,都有可能见过十公主本貌,而皇宫里面就更多了。因此,她这张与十公主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个麻烦。虽然可以易容和戴面纱行事,但也存在着一定风险。

    其实,她想换一个好身份,无非是为了找一个如意郎君,能嫁得更好,而眼前,天底下同她最般配的男子已然在身侧了,何用再去向别处寻?孟瑄一定会好好待她,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做他的妾也会照样很幸福,如此,她就大可不必去冒险求富贵了。富贵险中求,而且往往伴随着意外和隐患,万一身份求来了,又像仙草郡主一样被指婚出去怎么办?还是罢手吧,安安心心地做孟瑄的小女人,妾凭夫贵,这才是正途。

    只是,与青儿的约定终究是不能达成了,想想也是,那样的好事只会出现在青儿的童话故事中,王子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实在太孩子气了。孟瑄身为一个杀神大将军,自然要多多娶妻生子,防止哪天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连香火都掐断了……唔,这样的想法是否太恶毒了,孟瑄若死了她可要跟着守寡呢……

    如此胡思乱想着,孟瑄拍一下她的肩头,一脸郑重地说:“来,小逸,该磕头了,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磕头!”

    ...

20.第320章 博学的新郎官

    [第8章第8卷]

    第326节第320章博学的新郎官

    看着一脸严肃认真到不行,脸上仿佛写着“好哥们讲义气”的孟瑄,何当归额上又冒出汗来,怎么还是觉得像在拜把子……

    她弱弱地问:“孟瑄,你没见过人家拜堂成亲吗?”

    孟瑄非常渊博地告诉她:“我两世为人,读书破万卷,我从书上读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骄傲地抬高下巴。

    “……”何当归傻了眼,问,“你读过?拜堂成亲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孟瑄肯定地说。

    “……”何当归语结一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那,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你读的是什么书?”

    “成亲的书。”孟瑄道。

    好吧,何当归认命地闭眼,磕头就磕头,拜把子就拜把子吧,她换了个舒服点的跪姿,仰望着上方一对泣泪的红烛,点点头说:“好,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磕头!”预备,起——

    “不行!”孟瑄断然拒绝,还伸手拦住何当归,阻止她俯身。

    何当归呆了呆,问:“又怎么了?不是你是要对着柜子和蜡烛磕头,就算是成亲了吗?”

    孟瑄皱眉,扬着下巴告诉她:“应该我来喊才对。”

    “……”何当归闭眼,突然觉得自己头上长草了,“那你喊吧。”

    “一、二、三!磕头!”孟瑄喊出响亮的口号,同时拉着何当归一起面朝角柜磕头,口中数着,“一拜天地,二拜天地,三拜天地……九拜天地,十拜天地……十七拜天地。十八拜天地……”

    何当归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渐渐感觉晕头转向,无止无尽的感觉,等听到孟瑄已数到“二十九拜天地”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停止继续叩拜,抚着太阳穴,愤然问:“孟瑄你有完没完?成亲拜三下就够了,这个是常识吧!”

    谁知,被打断的孟瑄更加愤然,瞪着何当归,不可置信地叫道:“只差一下,就满三十了,居然被你打断了!不是让你认真一点吗?”他深吸一口气,又宽宏大度地说,“算了,看在你肯嫁我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现在只好重新开始了,这次你可要认真一点,这可是关系到咱们一辈子的事,别的我都依你,这个你总要依着我才行!”

    重新开始磕?何当归瞪眼看着面前的红木角柜,上面还有蝉衣贴上去的剪花小娃娃,不知这柜子积了多少阴德,才能承得起他们这一对重生男女的二十九加三十等于五十九个响头。她满腹疑惑和无奈,可看着满脸正直、正式、又正气凛然的孟瑄,抱怨的话也咽回去了,好吧,就依他这一回吧。

    于是跟刚才一样,孟瑄一声令下,两人又开始磕头了,“一拜天地,二拜天地……十七拜天地,十八拜天地……二十九拜天地,三十拜天地,三十一拜天地……三十九拜天地……”

    何当归磕头磕到欲哭无泪,严重怀疑孟瑄是不是数数字数得太顺口了,以致停不下来了,难道他们就要这样一直磕头到地老天荒吗?可她又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打断他,否则又要从头磕起了。

    听孟瑄数到“五十拜天地”的时候,何当归稍稍希冀了一下,五十是个整数,终于到头了吗?可听到“五十一拜天地”冒出来,她的心一沉,难道是六十才完……听孟瑄数到“八十拜天地”的时候,何当归一面跟孟瑄一起整齐地向柜子磕头,一面在心中暗暗忧心孟瑄的状况,他可是带伤的人,如此磕头不止,不要牵动了他的伤口才是……

    直到孟瑄数到了“一百二十拜天地”,何当归在自己“拜堂成亲”的美好时刻,很不美好地想起了孙湄娘磕门槛的情形,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才刚用这个办法整治了孙湄娘,一转眼的工夫,连她自己也要磕足一千个响头了……斜睨一眼孟瑄表情认真的侧颜,她心中嘀咕道,天,不会真的是一千个响头吧?孟瑄他自称读书破万卷,他读的书是从哪儿买来的?嫁给他之后,一定要一把火烧了他的书房……

    何当归的怨念持续到“一百五十拜天地”,孟瑄终于终止了口令,稳住身形后,他看着何当归,开心地笑道:“这回你学乖了,没有中途打岔,总算让咱们顺利地拜好了堂,”他也带点怨念的神色,白了何当归一眼,“拜天地是何等神圣的事情,是直达上天的事,你怎能如此儿戏,还中途插嘴?呼,差一点被你害惨了,呼——”他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片刻后突然笑道,“从此之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小逸,你开不开心。”

    何当归点点头:“开心。”

    “什么?”孟瑄一惊一乍的,“你也开心?你很开心吗小逸?”

    “是啊。”何当归点头,问他,“咱们可以起来了吗,我担心你的伤,孟瑄,让我再拆开绷带仔细瞧瞧吧。你不知道,陆江北和高绝还有廖之远他们都是同一个门派的人,他们的寒冰真气能腐蚀铜铁,实在不可等闲视之。我见过高绝拿刀砍竹林,刀过竹解,那景象让人望而生畏。”

    孟瑄静静听她说完,方笑道:“小逸也学会疼人了,以后我也变成你心上的人了,是吗?”他抬手挥散她眸中的忧虑,安慰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自己的伤自己最清楚,你别打岔了,咱们还没说完誓词呢。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得将这些话在苍天厚土之前报备妥了,咱们才能连着五十世都不离不弃,一直这么恩爱下去。”

    “五十世?”何当归诧异。

    “是呀,”孟瑄温和地看着她,“你不是也说了么,做一世夫妻,就要拜三下,那么咱们足足对着天地磕了一百五十个头,岂不是要做五十世的夫妻吗?原本我才打算同你一起磕三十个头,预定做十世夫妻,可你突然打岔,我也忍不住心道,何不多多磕一些,这样,咱们的缘分就能绵延无止境了。”

    何当归听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感动,而是觉得孟瑄幼稚得就像一个小孩,但是,他清水一样的目光有若实质一般从她的脸上流淌过,仿佛能直接透过那双眼睛瞧见他的心,让她恍然发现,这些话与其说是从他的口中道出,倒不如说是从他的心里道出来的,他是真的想,同她做五十世的夫妻。她心头被他的目光重重压过,微垂了头,心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一个男子五十世的眷顾。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望着低头害羞的小逸,孟瑄微笑道:“那,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小逸你可要跟紧了,这个是一字重逾千金的盟誓。”

    何当归自觉担不起孟瑄如此厚爱,可有一种打从心底想照顾他、扶持他的意愿在鼓动,这样的意愿,就是爱的萌芽吗?这种想要守护孟瑄的心情,肯定足以让她走入这一世姻缘的围绕吧?

    至于接下来的四十九世,谁说得准呢,人能有几个来世呢,来世还能继续投胎做人吗?按照柏炀柏的说法,大多数时候,生灵都会投胎做飞鸟走兽花草,只有小部分才有机缘能做人……就算他们来世都做得人,万一两个都是男人,或都是女人,岂不麻烦……两个男人,那就是断袖喽……两个女人,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何当归都有点儿想一巴掌将自己拍晕了,在如此一个浓情蜜意拜天地的时刻,耳边听着孟瑄的山盟海誓,她居然一直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她是不是欢喜过头了?

    孟瑄没想到她已思及那般深远的问题,只是深情款款地看定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孟瑄,洪武三十一年元月初四,娶何当归为妻,相约一世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何当归也随着说道:“我何当归,洪武三十一年元月初四,嫁予孟瑄为妻,相约一世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孟瑄眼中的温柔在她的脸上流淌,忽而其中掠过一丝狡黠之色,快速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宠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做到,对你讲得每一句话都真心,不欺负你,不打骂你,永远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了,我就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了,我就哄你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是最美的,梦里也会见到你,在我的心里面只有你。”一口气说完后,他以眼神示意她要重复这话了。

    何当归愣了片刻,这一番话,她曾听过的,这是青儿讲过的某个故事中的女子讲过的话。那女子的经历与卓文君颇类似,嫁给她的司马相如后,对方又生了别念,而那女子在成亲之前,就曾要求对方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何当归当时听完后,就不禁感叹,世上哪儿有如此至善至美的男子,能做到如此地步?莫要说是全数做到,就是只做到一二点,都可以算得上是个深情的好男人了。而那提出这等要求的女子,当真是将天下间女子的心声汇总起来了,有哪个女子不想自己夫君这般对待自己呢?

    怪哉,孟瑄之言,几乎就是青儿的故事中那一段对白的映射,再加上孟瑄之前说在书中读到,新郎新娘拜堂成亲之后就当众亲吻,也很非常像青儿家乡的习俗。孟瑄到底读了什么书,他又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事的呢?

    她想开口问,又担心孟瑄埋怨她再次打岔,破坏神圣的拜天地仪式。于是,在孟瑄催促的目光中,她也依样重复了一遍那誓词:“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宠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做到……梦里也会见到你,在我的心里面只有你。”这是他们两个人相互之间的承诺么,他和她共同期待,以及共同努力去营造的关于爱情的事么……

    孟瑄静静听着,一双清亮明澈的眼睛,仿佛倒映着夜晚天空星星中最明亮的那一颗。等她全数诵完后,他点头叹息道:“这一回,咱们的红线才算彻底栓牢了,小逸,我这一端,一旦握上了就永远都不会松手,而你的那一端,要是胆敢放开,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

21.第321章 新郎自杀啦啦

    [第8章第8卷]

    第327节第321章新郎自杀啦啦

    何当归被他最后一句话中狠厉的意味惊到了,蹙眉反问:“我欠了你的血债吗?我怎么不知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她曾让他付出过血的代价吗?

    “假如你认为以前的那些都不算,”孟瑄倏地拔出她头上的一股银钗,往自己的胸口一送,没入半截,洁白的衣衫正中骤然开出一朵大红的花,而孟瑄的脸上却是满满的诡计得逞的味道,他咬牙冷笑道,“这一次的伤,可是在你眼前受的,你总不能再视而不见了吧,小逸。”

    何当归一惊非同小可,拨开孟瑄的手检视伤势,发现那银钗正中他的胸口,在心肺之间的地方,与幻梦中他胸口开洞的位置一模一样!她暴怒地问:“孟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疯了么?”

    孟瑄哈哈笑着仰倒在地上,摊成一个大字形,口中说着疯言:“我早就变成疯子了,你今天才发现?这一回,你可记清楚欠下我的血债了吧,你可好好记着,莫忘了……”说着阖上双目,口中兀自低语着什么,似乎渐渐陷入了半昏迷状。

    何当归四脚并用地爬过去,脑中乱成了几个怎么也理不顺的线团,各自拉扯着自己的一端纷扰,她不明白,自己好生生地同孟瑄拜着堂,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了点缠绵悱恻的氛围,自己甚至已经下决心安安分分做他的妾,就只等他上门来娶了,怎么拜完堂之后,不是接吻也不是洞房,而是新郎的自戕!孟瑄他到底怎么了?

    何当归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扣,察看那银钗造成的伤势几何,孟瑄却突然睁开眼睛,一把紧搂住她的腰身,附耳低语道:“他日你若敢负我,我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你须付出十倍于此的代价,此言无虚,你最好不要尝试,你不会希望见到那种毁灭性的劫难。”

    “……”何当归觉得仿佛有小蛇攀上了自己的耳际,拼力挣扎了两下却挣不脱,奄奄一息的孟瑄力气仍大到有种同归于尽的狠厉,于是她放弃奔逃,倒在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了碎冰样的威胁之词,“我活了两世,明了未来将会发生的诸多风云变故,我可以做成很多事,也可以取走很多人的性命,包括朱权……小逸,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神,你的眼里不能再看到别的男人。”

    何当归不禁又好笑又好气,说来说去,孟瑄仍然将朱权当作假想情敌,自己好好同他解释,他又不肯听,世上怎会有如此别扭的男人?要杀朱权?关她何事?她撑起身来细看孟瑄胸口的伤,发现那钗插在了空门,看似严重其实无大碍,她松一口气,认命地去找药和布救治她的新郎。

    可孟瑄死扣着她的腰身,蛮横地说:“我的血誓已然立下了——我若负你,就罚我心脉齐断,吐血而亡,现在轮到你盟誓了!”

    何当归眼皮一跳,这是什么血誓,太不祥了,她连忙用最郑重其事的态度同孟瑄讲:“我会好好做你的妾,不会做背弃你的事,咱们也不必立这等可怕的誓言,你的血誓,就当作废了罢。孟瑄,无论你是否负心,无论你将来待我如何,我都绝对绝对不想让你有任何损伤,真的。”

    孟瑄却不依:“不行,言出无悔,不能收回,小逸,到你了。”他又换上了温柔的面具,“把你的誓词也铭刻在今日,洪武三十一年元月初四,咱们成亲的这一日。”

    何当归只觉得自己向来吃定的孟瑄,有种拿不住,瞧不透的底蕴,有种被反吃一口的感觉,只得硬着头皮发誓说:“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断然不会负你,他日我若负你,就让我……”她眼睛一眯,想着适合的誓词,难道非得立这等毒誓,她就这么让孟瑄不放心吗?她真的已从心底倒向他这一边了。

    忽而,孟瑄单手压下她的后颈,让她的唇找上他的,拿捏力道控制着她的颈项,使她的唇在其上反复辗转不休。而他灵活的舌又适时地顶开了她的牙关,将她下面要说的誓词搅散成了一口热息。

    不论主动不主动,不论情愿不情愿,这一次都是她反扑了他一回,算是方才斗草输赢的应局了。在她对癫痴无状的孟瑄“为所欲为”的时候,一旁角柜上的红烛终于滴完了眼泪,兹地一声结束了使命,而这个吻却持续了更长的时间,直到门外传来两下轻叩,又传来豆姜的低唤声:“小姐你醒了吗?老太太来人叫,说是家里来了客人,指名要见你呢。”

    何当归别开脸,结束了这个深长的吻,扬声问:“什么客人?”还是彭时吗?真惹人厌。

    “不知道,来人没说清楚,传了话也不等回复就匆匆走了,好像是小姐你的同学,现正在老太太那儿吃茶呢,就等小姐你过去了。”豆姜如实地复述着老太太丫鬟的话。

    澄煦的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大过年的跑来找,莫非是衙门审理钱牡丹一案有了进展,要她过堂作证?

    何当归瞧一眼地上捯气儿的虚弱孟瑄,扬声回道:“豆姜,你去回老太太,我在经阁那晚染了风寒,恐怕这两日都起不来,客人是见不得了。若对方有急事,就让他留张字条,或者去关府找青儿,也是一样的。”今天可是她的大喜之日啊,有什么比照看夫君更着紧,钱牡丹已死,死人的事怎比得上活人重要。

    豆姜记准了小姐的话,答应着走掉了。

    孟瑄被美人狂风肆虐的吻弄得满面潮红,喘息平复之后,他帮她说完了誓词:“若你他日负我,就叫你日日夜夜向我索欢不休,为我生十个八个儿子,好不好?”

    何当归带着恼意爬起来,将地上的孟瑄也拖起来,推回床上去,为他处理了胸口那一处细而深的伤,因为刺在空门,加上孟瑄护体真气的作用,那伤口只是最初流出一道鲜血,转瞬就收敛成一个小红点,处理起来毫不费事。可是,当她拆开孟瑄左臂上的绷带,瞧那道剑伤时,那伤口居然还在往外渗血,皮肉外翻,仿佛怎么用布裹缠都不能合拢,何当归不禁生出疑窦,这实在太不寻常了,这不是一道普通的剑伤。

    孟瑄意态闲散地斜倚在枕上,表彰她道:“方才你处理得不错,往后遇到了类似情形,你都要如此行事,万事以为夫为重,听到了吗,小逸?”睨着少女凑在自己胳臂上的小脸,他颔首一笑,“那么,为了奖励你这次不见同学有功,为夫就赏你侍寝,连侍十天,怎么样?”说着,没受伤的右爪又伸过来交流感情。

    何当归挥开狼爪,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的左臂一定很痛,对不对?你肯定也知道这个不是普通的剑伤,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孟瑄眯缝着眼,打着哈欠说梦话:“就这么说定了,从今晚就开始侍寝,咱俩有十个儿子的指标,平均每两年生一个,小逸你要一直生到三十五岁才能交差……女儿也要,生完儿子就生女儿,女儿生三个,所以……你要到四十一岁才能生完。”

    何当归只当他被剑伤弄昏了头,全不理睬这些胡话,可听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女儿生这么少?你孟家重男轻女之风很盛吗?”

    孟瑄睁开一只眼睛告诉她:“我怕女儿个个都像小逸你——只一个小逸就去了我半条命,你说为夫有多少命够你们母女折腾?”

    “那真是辛苦你了。”何当归用纯银制的小薄片贴着他的伤口片刻,拿开瞧时,薄银片上并无变色的迹象,确实没有毒么,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伤口不能合拢呢?她口中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最关心的问题:“为了不让你如此辛苦,我就不生儿女给你添麻烦了,你不是有位红粉知己早给你生了儿子么,听说还是一位侠女,生出的儿子长大后定然英伟不凡,你就继续同她生好了。”

    孟瑄眯着的眼睁开,瞪大,瞪圆,找到自己声音之后问:“你,说的是,素心?”

    何当归挑眉:“莫非为你生子的女子不光她一个。”

    孟瑄露出点好笑的表情,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可眼珠一转,面上的笑容又涟漪般荡漾开了一圈,问:“小逸,你莫不是在吃醋。”别的女子为他生子,小逸也会酸的吗?

    “怎么会,我自然是为你高兴,”何当归死鸭子嘴硬地说,“我还没过门,就当了个庶母,还未生子,就能抱到一个白胖儿子,我还为自己庆幸呢。”当庶母的经验,她倒是颇有一些,还曾帮一位仇人看顾过儿子,现在重拾这种吃酸橙的感觉,真是恍如隔世。

    孟瑄摩挲着下巴,打量她的神色,猜不透她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刚刚语气明明酸溜溜,怎么转眼就变成一脸很贤妻良母的样子。高兴当一个庶母?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吗?

    如此说来,她还是非常明事理的女子,懂得一入了夫家,就是一脉相连,家中人都是亲人,并没有彼此之分。如此看来,她其实也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子,听说,她们女子五岁上就开始拿来识字用的《千金条律》中,就有好几条是教导她们出嫁后就要以夫家为重,与其他妻妾相亲友爱的条例。如此想来,虽然她被廖青儿那个怪人影响到了一点,但是从骨子里讲,自小接受过传统教育的她还是颇懂事的,如此,他就稍稍安心了,因为,他可能真的不得不娶素心为妾……当然,拜堂时候的每一句承诺,他都会照样恪守不误,女人之中,他只要一个小逸就够了。

    正在他自以为是地作此想的时候,何当归则是突然变了脸色,拿着手中的银片给他看,惊慌地说:“有毒!剑上有毒!孟瑄你中毒了!”

    ...

22.第322章 偷情男女是谁

    [第8章第8卷]

    第328节第322章偷情男女是谁

    孟瑄抬眼瞧一下那变成了浅灰色的银片,然后垂目敛息,不紧不慢地说:“这个不是剑锋淬上去的毒,而是寒冰真气自带的寒毒,小逸你不用急,过两日就好了,你忘了吗,三年前我中过锦衣卫蒋毅的‘合禾七日清’,吃过解药后,如今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不会有事,安心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何当归哪能安心,她不赞同地反驳道:“谁说中过一次‘合禾七日清’就能永远百毒不侵?要是真有这样子的好事,那锦衣卫的一班人岂不是个个都不怕毒物了?那‘合禾七日清’岂不成了人人追逐的宝药?孟瑄你就别逞强了,快同我讲讲,现在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孟瑄的答案又一次惊到了她,他说:“我从书上读到的,‘合禾七日清’乃天下至毒,克百毒,不会有错。”顿了顿,他又无羞耻地说,“至于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适才被你的玉手握过的那处,小逸,你的壮阳针灸实在太见效了,一次治疗根本不够,我还是很难受,你何时可以同我洞房?今晚嘛今晚嘛就今晚嘛。”他已无节操到了可以随时撒娇的地步。

    何当归连拍两三下他的脑门,想将其中的那些不良思想拍散,他真的是孟子五十六代孙吗?他学的礼义诗书都上哪儿去了?满脸都是少男怀春的春意,他不都是个已经做爹的大男人了吗?她愤愤提醒他:“你的先祖孟子曾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你只凭书上一句话,就拿自家性命冒险吗?亏你还活过两辈子,我真想打开你的脑门,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稻草!”不行,他的伤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

    “你,”孟瑄告诉她,“那里面装得全是你。”

    何当归板着脸告诉他:“既然你脑揣着我,更该为了我保重自己才是,没了性命没了健康的体魄,什么都是空谈了。孟瑄,你需明白,英雄也怕伤来磨,昔日关公败走麦城,最后英雄末路,一败再败,皆是因为之前那有毒的箭创没有痊愈,后来才被那道伤拖累。你我夫妻一体,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就坦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陆江北打斗,我才好视情形设法找解药解法为你驱毒,毒散之后,伤口自然也能早日愈合。”

    她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原以为能引起对方的一些重视,可最最气人的是,孟瑄居然充耳不闻地大张着嘴巴,叫嚣曰:“今晚洞房嘛洞房嘛洞房嘛!”

    呼……

    无力与这样的孟瑄交谈正事,何当归只好暂时用多重的纱布加固了那道不能闭合的剑伤,想去藏经阁里找一找相关书籍。如果她所记不错,藏经阁中应该有一些专门记载治疗疮伤、箭伤和腐伤的书籍,毕竟,罗家先祖罗天益就是专注于这一领域的军医。先去找书研究寒毒伤疮的医治办法,实在不行,再想旁的法子,还好高绝如今就在扬州,他肯定知道那毒怎么解……

    何当归暗做好打算,于是三言两语安抚了孟瑄的色心,叮咛他好生养伤,又将屋中的零食茶水点心瓜子怪谈书册摆满床头小几,才换了身不起眼的丫鬟服,戴了面纱出门去了,当然不忘在门外加上两道锁,不让人有机会看到她闺房中收藏了一位绝色美男。因为时间紧迫,加上罗府中上一拨外人已经走得精光了,她就没化痘痘妆,料也无妨。

    连桃夭院中的人都没惊动,她悄悄潜出去,捡了小路走,往南苑藏经阁的方向行去。路过花园的时候,撞到扮成枯瘦道士的柏炀柏,正拿着个长杆的网子打捞池塘中的金鲤鱼,口中唱着怪腔怪调的曲儿,中有“哥哥妹妹相亲相爱你侬我侬”之类的曲辞。她略感到无语,也不上前搭讪,绕过他走开了。

    走过中庭花园,再往前走了三个院子,听得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女呻吟声,她百忙之中匆匆攀上墙头瞧了一眼,怪道这声音熟悉呢,原来这对偷情男女,两个都是她认识的人,而且上一次在苏眉院,她和孟瑄还被迫听了一回这对男女的情事。

    她跳下墙头,绕着院子走了大半圈,才发现这里是大夫人赵氏的木靳阁的偏院,而那名年近三十的偷情男子,就是赵氏半年前从娘家过继来的一个义子,本名叫赵乾义,是赵氏堂兄之子,父母双亡,过继到罗家之后,就改名叫罗乾义了。本来大房子嗣不算凋零,不必从别姓姻亲中过继儿子,何况是这么老大不小的一个大男人,家里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罗家人也别扭,此男本人恐怕心里也别扭得紧,真亏他那一声“爹、娘、奶奶”能叫得出口,老太太的亲孙子罗白及都不曾“奶奶、奶奶”地连声叫唤。

    不过,大少爷罗白前变成那般模样,往日还能帮大老爷处理下三清堂的事务,自他被齐川鬼上身之后,几乎每三日就要发病一回,不发病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灭门案吓着之后,他大夏天都盖两床棉被才能入眠,连其录园都出不了。三清堂诸事繁冗,二房罗川谷又是位自有生意的大忙人,三房罗川朴前两年还略插手下三清堂之事,可去年年初他就开始逛戏园,日日去捧一名动扬州的戏子,也没闲心再去操心将来必不属于他的三清堂。于是,重担只落在大老爷罗川柏一人身上,时间长了还真有点儿吃不消。

    于是,赵氏就接着这个由头从娘家过继了一个义子来,私心里大概是想着,庶子罗白前向来不亲,以后更指望不着,外甥女董氏也是明里恭敬,背地里多加诅咒。往后日子再过过,等老太太没了之后,分家是必然趋势,就算是都不搬离罗府,还像现在这么住着,那家产也得好好分一分。罗家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数可查的家底,比如庄院,田宅,乃至大件儿的金银摆件,统统都是按人头分配,多个人头就多分一份。

    而那罗乾义是个最通人情世故,又最孝敬长辈的人,句句话都能戳到赵氏的心坎上,没有多少子女缘的赵氏,一下子就相中了这个堂侄罗乾义,觉得将来老了是个不错的依靠,比罗白前董氏都强,谁让自家女儿罗白英嫁不了人,没个女婿傍身呢。赵氏将这样的思虑略跟大老爷罗川柏提了提,罗川柏也见了几回罗乾义,觉得是个精干的人,做得他的帮手,一来二去,此事还真就做成了。

    最最打动赵氏和罗川柏的是,这个义子是个进士之身,早年也候补过一个易州知州的肥缺,只是还没等上任,他镇江的父母就双双死于意外,回家丁忧去了,一守孝就守了三年,连做官都给耽误了。听说他守孝期间遵循古礼,不沾酒肉,每日只饮两碗清粥,早晚必放声啼哭,夜间必为亡灵诵经百遍。

    如此一个悼念父母的大孝子,年近三十未娶,一个光身,还有点产业,过继来大房,能帮到罗川柏不说,将来还可以多分家产。人多好办事,子息旺了福气多,就这么着,大房之人率先接受了这个义子罗乾义,不多时,连老太太都对那个外来的老孙子产生些好感,“奶奶、奶奶”的听得笑口常开,直夸这孙子是个贴心的孩子,还要给这孩子倒腾一门好亲。

    不过罗乾义却怪得很,旁的事什么都好说话,只有亲事一项,他却是旁人一提就连忙推三阻四,推不动就托辞离开,以致让老太太至今没能做成月下老人。久而久之,罗家人开始觉得奇怪,有的甚至猜测,罗乾义会不会跟罗白英一样,都是先天带着毛病来的,永远治不好,也不能婚配的那种毛病。莫非,他们赵家一族人都遗传有这样的隐疾,不盯防就冒出一个有问题的。

    而何当归前世就曾在罗家见过这个罗乾义,只是前世没发生过罗白前鬼上身之事,也就没有过继义子这一段故事,这罗乾义只是在隔壁街开了个文笔轩,原本要在罗府附近购一宅子居住,被赵氏无意得知后,邀进罗府居住,然后就一直借住下去了,直到何当归死的那会儿,罗乾义还住在罗府。

    前世,何当归就听说罗乾义是个吃素的,直到快四十的时候都没娶妻妾,于是,她也暗自思忖,罗乾义一定是身体有疾,就像西府堂老爷罗杜衡那样,阳事不举,索性就不将女人摆在屋里添堵了。可就是几日前,就在那苏眉院,何当归撞见罗乾义竟然玩起了偷情,言行眉宇之间甚是淫邪,全然没有往日的那种正派与知**辉的气度,不禁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罗家这一次真是往米缸中放了只老鼠,罗乾义偷情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三老爷的妾室,梅姨娘。看梅姨娘与罗乾义如胶似漆的模样,两人保持这种关系的时日一定不短了,莫非前世罗乾义不娶妻,也是为了与梅姨娘幽会更方便?

    至于这位梅姨娘的风流史,何当归也能历数出两桩。三年前刚到罗家时,就闹出了一个吸血僵尸事件,还被蝉衣不幸撞见,后证实是那个修炼邪异武功的蒙面人所为。而蝉衣在“鸟鸟丁”鸳鸯亭中看到的那一对野鸳鸯中,男的就是被吸干了血的外院侍卫汪凡,而女的,就是这位梅姨娘。

    那一夜,蝉衣见到了那吓晕过去女子的容貌,当时不认得她是谁,不过两月后一次全员到场的家宴,蝉衣当场露出异色,掩口惊呼,被何当归掩饰过去,事后问蝉衣,才通晓了其中关节。

    于是,她当时就想到了一件事,梅姨娘有一支梅花嵌宝簪,遗落在汪凡的死亡现场了,而且,那支钗被老太太的丫鬟蒲公英拾到,交给了负责园中失物招领的李嬷嬷。

    ...

23.第323章 山妖云雨索命

    [第8章第8卷]

    第329节第323章山妖**索命

    之后,何当归潜进了李嬷嬷收藏失物的地方,搭眼就瞧见,那支梅花嵌宝簪就静静躺在储物格中,于是,她将簪子拿走,留在手中作为一件制约梅姨娘的证物。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彼时,梅姨娘是孙湄娘那一派的人物,虽然出力不多,可每次孙湄娘一让各房人表态的时候,梅姨娘总会顺着她的意思投出三房的宝贵一票。虽为姨娘,梅姨娘却是个老资格的人物,而三老爷罗川柏及三夫人梁氏皆是不爱理事的性子,只要不是事关钱粮的大事,多数时候三房派代表,都是出一个梅姨娘。

    因此何当归才想要制住梅姨娘,让她少助涨孙湄娘的气焰,以削弱孙湄娘的势力。那一个跟梅姨娘偷情,不幸被面具人吸血而亡的汪凡,当时众人发现他的尸体,纷纷震惊于他的惨白失血的脸色,而等到震惊过去后,人们又注意到,他上半身穿着一套救火时的鱼鳞甲胄,是前晚在苦竹林灭火时穿的,可他的下半身,居然只穿一件开档的短裤,阳物死后仍然硬挺。

    再瞧不远处鸳鸯亭中的衣物洒落的情景,以及死者衣上污渍,许多人都怪道,这汪凡死前,莫非在做那档事不成?更有想象丰富者,认为汪凡是撞见吸食人血为生的山妖了,那山妖化作美貌女子状,勾引汪凡与之**,在关键时刻吸走了他的精血,将他暴尸于此。

    这等想象虽然异常荒谬,却不乏支持者,反正无论如何,汪凡在内院中庭的花园中行不轨之事,是已经可以肯定的了,这事后来都传到了老太太和汤嬷嬷耳中。想到与之通奸的人大约是园中的丫鬟,老太太二人为了肃清后宅,不光取消了原定要给汪凡家人的二百两抚恤银,还严格限定了外院侍卫进内院的条件。因此上一回,丁熔家的将一群带刀侍卫一言叫到厅中打杀芠三婆,老太太才会如此忌讳,只因在她三令五申的条例中,夜间是不许外院侍卫入内宅的,除非经过她本人的批准。

    话说回来,众人都肯定了汪凡死前没干好事,却没有人去追查过另一个不干好事的女子是谁,潜意识中大概认为,就算是内宅中一女子,如今事情闹得那样大,想要让此女浮出水面,是断断不可能的了。没有人曾注意,就在汪凡死后的当天清晨,在案发现场不远处,丫鬟蒲公英拾获并上缴了一支女子的发簪。包括蒲公英和李嬷嬷,没有一个人将这两桩事联系在一起。

    旁人无心,而作案者本人却不可能不心虚,何当归就利用这个把柄,匿名投信给梅姨娘,信中画上了伊丢失的簪子,并说明此物是在汪凡的尸体旁找到的,很多人都目睹过。那封信中提出为之保密的条件就是,让梅姨娘不要再与孙湄娘沆瀣一气,结成恶人联盟。

    那封信投出后,梅姨娘果然深居简出,不再做孙湄娘的助力,也算间接让何当归省了不少心。后来,何当归又曾两次秘密递信,让梅姨娘在恰当的时候做了点儿小动作,给孙湄娘吃了几回瘪。甚至这一回,孙湄娘倒台,梅姨娘也贡献了一点力量,将一直不离孙湄娘左右的丁熔家的给骗走了,才使落单的孙湄娘踏入圈套。

    原本,何当归是打算忽略掉梅姨娘偷人之事,连同簪子也还给她,毕竟三老爷常年不理她,她去行点儿暗昧事也算是人之常情。同住一座深宅,求生需费思量,何当归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想同梅姨娘为难了,可是,可是,这位风流成性的梅姨娘,一年前竟然相中了她家的小游,几次暗中勾引,还将私密之物偷偷塞与小游赏玩。令人发笑的是,年近二十的小游至今仍是个不开窍的,不止没被美艳的梅姨娘迷走神魂,还对其生出厌恶,将梅姨娘赠他的肚兜提溜着拿给何当归看,讲此事讲出来。

    何当归留下了那肚兜,又写一封信给梅姨娘,请她莫再打小游的注意。就这样,何当归手中又多了一桩梅姨娘的把柄,可是,梅姨娘那边儿,估计也已经明了,一直拿着发簪要挟她做事的人,极有可能是桃夭院的人,甚至很可能就是何当归本人。其佐证就是,这个家中最跟孙湄娘过不去的人,就是一个何当归。不过,几次人前人后的打照面,梅姨娘从何当归的脸上什么都瞧不出来,后者的神情,连称得与她相识都很勉强,所以梅姨娘的怀疑又降低了几分,只揣在心中,留了个疑影儿。

    渐渐,小游被勾引的事淡下去,何当归除了这次扳倒孙湄娘,又召用了梅姨娘一次,整整一年都没麻烦过对方。可能是梅姨娘感觉威胁远去了,又不甘寂寞了,这才又搭上了新来罗家的大房义子罗乾义,与之在三房的苏眉院和大房的木靳阁等地方幽会。

    何当归撞见了这一幕后,并不多做停留,仍是朝着南苑藏经阁那边儿行去,只是心中暗道,三老爷的家宅中事也太乱了吧,娶的个续弦夫人梁氏就不伦不类,号称是家道败落的大家闺秀,可一点贵女的做派都没有;其下的几个妾室,找的全都是艳若桃李,眉眼之间透着精明算计的女子,没有一个安分人,偏偏三老爷又是个不理事不沾家的人,不出差错才怪。

    梅姨娘不光常常给他戴一顶新鲜绿帽,还将幽会之所选定在了苏眉院,那一处地方,可是三老爷和其子罗白及两人心中的圣地,是罗白及早逝母亲的居所。因为被罗白琼借住半年,二房和三房都生出嫌隙来了,他们可曾料到过,一直被当作心灵幽幽谷而固封着的苏眉院,早成了一对姘头的偷欢之所,真是可悲,啧啧。

    何当归苦恼地顺一顺耳边碎发,二表哥罗白及对她不错,要不要将此事讲给他听,让他清理三房门户呢?讲出来,梅姨娘可就是一死了,一句话掉一条人命,自然是需要慎思的事,倘若按照从前的法子,写信制止梅姨娘继续偷情,恐怕也没有太大效果。

    毕竟上一次跟小游,是梅姨娘一头热乎,小游跟她不搭调,几次接触不能得逞,梅姨娘想不冷下去也不行了。而这一回,她同罗乾义恋奸情热,两人彼此都主动,一拍即合,私下约定幽期,何当归又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梅姨娘,帮三老爷守护其妾室的清白……而且那清白早就不在了,再说又能守护多久呢,她马上就要离开罗府了……

    何当归甩一甩头,心道,自己这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三老爷也是个精明的商人,与一班妾室整日照面,怎会全然不察,可能就是顾着面子上好看罢,罗家人,最是好面子的一群人。

    要么,就再致书一封给梅姨娘,令她偷情不要选苏眉院,叫她有种被人盯死的恐慌感,行事时收敛一些,最重要的是苏眉院以后不再被打扰,就当是为罗白及做一点事了,整个罗家,就他一个从内到外都没被污染上的好人,希望他的结局比前世要好,“原定”要跟他私奔的素潇潇,都已经给孟瑄生儿子了,那罗白及这一世就不会再离家私奔了吧……奇怪,为什么胸口突然感觉闷闷的,是劳累过度了吗……

    “彭、彭少爷……”一个颤抖的少女的声音传来,低低叫着,“你别这样~~这样不行~~嗯……”

    何当归听后脑门冒汗,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金木水火土诸星又走到哪一宫上了,怎么罗府到处都是偷情的男女,算上自己跟孟瑄这一对私定终身的,现在耳边听到的已经是第三对了。彭少爷?好像豆姜说,家里只来了一个彭时对吧?他竟然跑到罗府来调戏少女,脑子没问题吧?罗府的人可还没忘记他跟罗白琼的那段纠葛呢,他不怕被硬塞一个罗白琼带回京城么?

    抱着好奇之心,循着那少女的低叫声,何当归脚步放至最轻,渐渐找到一处堆叠在小径旁的山石,声音就是从那后面传来的。何当归讶异地睁大眼睛,假山,的确是个幽会好场所,可是,那少女的声音,听着分明是……

    “彭少爷,你别这样,我不敢!求你放手罢!”少女哀声求道。

    “不行,都已做到一半了当然要做完,你忍着点,一下子就好了……喂,你的手不要按在我头上,将我的发饰都碰歪了!”

    这是彭时的声音没错,何当归皱眉,没想到外表冷酷的他,私底下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做出非礼和强迫少女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更何况,他非礼的这个少女,听其声音,分明是老太太娘家送来的那一位寄居罗府大半年的表小姐,柴雨图柴小姐。

    这柴小姐是个软和人,比前世的她还软和,在罗家颇受了点气,尤其是罗白琼最喜欢欺负她,原因大概是因为柴小姐容貌秀美,加上韵致楚楚,有着连何当归都不具备的柔弱风情——十六岁,是最有风情的年纪——甫一就读澄煦,立马引来了一群色狼的瞩目,关注度一时甚至超过了话题人物组合廖何,到哪儿都有公子伸出心怀不轨的友谊之手。说白了,罗白琼就是赤果果的嫉妒,才会与柴小姐处处为难。当然了,罗白琼也是将找不到法子冲何当归撒的火气,全数转嫁给寄人篱下的受气包柴小姐了。

    总而言之,何当归觉得柴雨图的遭遇,几乎就是上一世的自己的翻版。家里人都不要,爹家娘家统统都丢开不管,一通辗转之后,只好跑到人生地不熟的扬州,来投奔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奶奶,罗家老太太。到了罗府也是处处受气,被人欺负又被人瞧不起,然后想跟并不怎么熟悉的姑奶奶告状,还偏偏笨嘴拙舌,讲不分明自己的委屈,最后落得让众人在背后说,好一个小心眼的表小姐,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这样一个柴小姐,如今在被彭时欺负呢,怎么办,要不要救?

    “呀!呀——”柴小姐的声音再次惊叫起来,“彭少爷,不行,疼!啊——啊——好疼!”

    何当归张口结舌,自己还是来迟了吗?假山后现在是什么情形?

    ...

24.第324章 假山后毛奸情

    [第8章第8卷]

    第330节第324章假山后毛奸情

    “彭少爷,您,您轻点儿行吗,我受不了了~~”柴小姐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颤抖地叫嚷着,“不能这样,这样会弄断的!”

    彭时酷酷的声音也响起来:“断了活该,你自作自受,喂,把你的手拿开,别放我头上!”

    何当归闻言发怒了,彭时这只大禽兽,竟然这样欺负蹂躏一个弱女子,真真是不可原谅!一定要揍扁他!扁他!这柴雨图未免也太软弱了,都已经在被人强暴了,居然还管那只禽兽叫“彭少爷”、“您”?她脑子没问题吧?这时候应该反抗,抓破恶人的恶脸才对!

    “啊……疼……不行……”柴雨图只会哭泣,不知是被点了穴,还是手废掉了或手指甲不够锋利。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何当归咬牙,既然她下不了手,那就让自己代劳吧,反正如今自己带着两层面纱,抓完之后就带着柴雨图跑,彭时未必能认出自己,一口气跑到人多的地方,料那厮也不敢追上来乱来。心动不如行动,早救一刻是一刻,可恨柴雨图已然被霸占,只好过后再考虑怎么让彭时赔罪和负责。

    何当归缓缓接近假山,揍彭时,救柴雨图,抓破彭时脸,给柴雨图穿衣服。一鼓作气,救人,跑路。心中如此策划着,双手握拳,眼放寒光。

    柴小姐低低哭叫着:“大少爷,慢点儿,啊……对,就是这里,嗯~~好多了~~”

    何当归脚下一顿,傻眼了,好多了?什么好多了?

    彭时问:“还要继续吗?”

    柴雨图答道:“那么,请继续好了,麻烦您了,彭少爷。”彭时冷哼一声。

    何当归目瞪口呆,麻烦您了?您了?了?

    “呀……不行,这里不行,”柴雨图又张口哭叫,“换别的地方捏吧,彭少爷!这里一捏就疼得厉害!”

    彭时问:“这里呢,这里能捏吗?”

    柴雨图颤颤巍巍地应了声:“能,请继续捏这里吧。”

    何当归一阵哑然,原来,不是彭时在强迫柴雨图吗?原来,这也是一对两情相悦的幽会男女,只是柴小姐天生柔弱,干什么都哭,才让自己产生了误解。呼,好险,差一点就搅了人家的好事,一口气得罪两个人,柴雨图还罢了,彭时手中可还攥着自己的小辫子呢,若是扰了他会美人,保不齐他就会下绊子使坏陷害自己。

    耳边传来柴雨图似痛似悦的呻吟声,何当归一边悄悄回身撤退,一边心中嘀咕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呢?

    柴雨图在罗府住了八个月,而彭时在此期间似乎只来过扬州两次,最近一次是上个月,还被孙湄娘和罗白琼的温柔丝给缠住了,差点儿就出不了罗府门,要不是彭时坚决不收罗白琼,明言当妾都不要,死活都不要,否则他非得给罗东府做个女婿不可。莫非彼时,他就已经恋上了柴雨图,所以对欺负柴雨图的罗白琼痛恨之极?

    没错,青儿口中的故事里,常有类似的三角情节,一定是这样没错。细想起来,这二人也算般配,郎才女貌,一刚一柔,只是柴雨图乃庶出,加上被家族所抛弃,恐怕不够格做彭时的正室。而且怎么看都是个软包,嫁去京城那等繁华地,希望不会像初入罗府时那么惨,希望彭时能负起责任,不是图一时新鲜,过后无情……

    “啪嗒!”

    何当归正给那二人幽情的结局下着评语,脚下不意间踩到一叶干枯焦脆的植物,踩出了一小点声响来。她心上一缩,不知如何是好,可耳边的女声还在呻吟不止,并未受丝毫影响,于是心道,彭时的内力在自己之下,耳力也非绝顶高手之列,说不定没听到吧……听到有异声又如何?人家正忙得不亦乐乎,只要不探脑袋到假山后头去,路过几只猫猫狗狗的,人家才不屑理会你呢。

    这样想着,她闷头憋气疾奔,方奔出了十几步,就一头扎进了一堵高墙中,被弹回来倒退两三步。意识到那堵“墙”定然是彭时无疑,虽然耳边仍然传来假山后面的呻吟声,令她感觉怪异到了极点,可猜到彭时大概听到声音就追出来,不知他的衣物是否穿齐整了。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她急忙背转过身去,一时急慌,连眼睛都半眯上了。

    “何当归?!是你!”彭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浓浓不悦,“你在干嘛?”

    “……”看来她实在太低估了自己的辨识度,穿着丫鬟服又戴着两层面纱,以为足够隐蔽了,可对方竟搭眼就认出自己来,仿佛自己脑门儿上刻着名字。

    何当归睁开眼睛,彭时就在眼前,一身洗蓝的长衫直裰,发束朱红唐巾簪冠,头缠两道暗棕攒珠抹额,腰系一条九股紫红攒线搭,足蹬白帮皂底靴。细长的斜飞眉,上挑的桃花眼,眼瞳仿似上好墨玉,孤傲冷漠的光经年未变,高挺的鼻梁又为今年十八的他又增添两分英气,下颌紧紧绷拉着,昭示这下巴的主人心情并不愉悦。

    何当归心道,如今的彭时,真是长成个大男人了呢,好像比她家孟瑄还高一些,板起脸来比孟瑄更吓唬人一些,不过他干嘛冲自己横眉立目?自己的处理方式很对好吧,听到他二人在幽会,就立刻化成云彩飘走了,有点小动静也在允许范围内,要想不被打扰,他们压根儿就不该选在屋外幽会,自己碰见了还觉得很晦气呢。

    话说回来,这彭时一听见声音就跑出来拦住自己,他是什么时候穿上衣服的?还穿得如此整齐,一丝不挂,唔,一丝不苟,人模狗样……

    此时,那位柴小姐的呻吟声仍不绝如缕,回音袅袅。这一回,何当归被彻底搞糊涂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假山后不止一位彭少爷?如今都已被外人撞到了,脸皮最薄的柴小姐怎么还好意思“嗯嗯啊啊”地叫个不停……

    见何当归闭口不言,袖手垂头,而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乌溜溜的眼珠子灵活地动来动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彭时立一立眉毛,脸上的寒意又加重两分,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问:“三妹妹,你在这里干嘛?”

    “不干嘛。”何当归暗暗撇嘴,不就是撞破你们的奸情了么,用得着挑明了说得太直白吗?彼此心照不宣就完了么。

    “你……”彭时冷冽的目光越过他的鼻梁,直直打在她的脸上,“我今日中午去找你,你为何不肯见我?别告诉我你在睡觉,我听到你没在睡觉。”

    何当归的眼睛立时就睁圆了,脱口而出:“你听见什么了?”

    “嗯?”彭时不解,“我听见你没睡觉呀。”他狐疑地扫视她两眼,又问,“你干嘛跑?干嘛躲我?又干嘛打扮成这副样子?”一看上去就不像要去干好事,若非他对那双秋水妙目太过太过熟悉,单只看一个背影,或许会将她当成罗府丫鬟呢。

    干嘛干嘛干嘛干嘛!何当归听得耳晕,翻一个白眼发问:“大表兄找我什么事?这会儿我有工夫听了。”

    彭时默然一刻,忽而冷笑出声:“经年未见,你的架子比从前更大了,你乐意听了,我还不乐意说了呢。若非二弟托我跑这趟,我当真连罗东府的门都不愿跨进来,每个人都跟从前一样讨厌。”他好心来给她报信,还带了礼物登门,她却关在屋里唱歌,听得他在院外立着,连扇窗子都不开,真是无礼之极。二弟买她的账,自己可不吃她这一套,拽什么。

    何当归哑然一笑,冲着假山方向扬扬下巴,清泠泠地笑问:“柴表姐呢?她肯定是罗府中唯一不让你觉得讨厌的人吧?”她倒觉得彭时那一对高高在上的鼻孔很惹人厌,原来,讨厌常常都是相互的呢。

    谁知彭时却说:“她也很讨厌,而且很麻烦,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去帮她吧,我不奉陪了。”说完竟然转身就走,几步就走出很远,眼看一拐弯儿就没有人影了。

    嗯?

    被抛在后面的何当归又愣住了,那假山后的柴雨图还在不停叫唤呢,他这就不管不问地走掉了?他还让自己帮柴雨图?自己怎么可能帮到她?!

    “喂,彭时!”何当归出声呼唤他的背影,那背影停了一下,她连忙问,“你究竟找我何事?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清楚了罢,我轻易没有闲空,下次再见就难了。”她本不想端这么高的架子,可是每次见到彭时总来气,想到他手中握着的她的把柄,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对于这个家伙,她总是本着能不见就不见的原则,每次他一来罗府,她总是用尽办法回避。

    彭时半侧过身子,咬着左后槽牙冷笑道:“我要说的事,对我不过是芝麻小事,对你却是一件天大的大事,本来要讲给你听,可现在见三妹妹花容月貌,更胜两年前的青涩少女,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三妹妹你与众不同的清颜美貌。于是,我又转念一想,那个地方,想必是最适合你呆的,根本不用我和二弟假好心来通风报信,因此,那件‘芝麻小事’……我就吞回肚里,自己留着了。反正或早或晚,你总会知道的。”说完,又是回身欲走的架势。

    何当归听得稀里糊涂,可也听出彭时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事,还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想到他从京城来,带来的消息必然跟京城中的人和事有关,她脑中立刻就蹦出“段晓楼”三个字来,于是几步追上去,口气放软点,追着彭时的背影说:“大表兄你是大人物,长孙殿下的伴读,何必跟我们这闺中女子计较短长?我许久未见你,一时难免陌生,你不会真的这么小气吧?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跟段晓楼有关系吗?

    彭时顿住脚步,偏头问身后人:“告诉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还要好处?好处么……何当归抚一下面纱的带扣,浅笑盈盈道:“我帮你保密,你跟柴表姐的事,我绝不会同外人讲起的。”他一直故作深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吧。

    “柴雨图?”彭时剑眉打结,诧异道,“我跟她有什么事!”

    听着犹在远处假山之后犹在呻吟闷哼的少女轻音,何当归着实暗汗了一下,这样都不算有事,那怎样才叫有事。

    “呜啊——”只听假山方向又传来柴小姐的哭叫声,“救命!救命啊!”

    何当归未动,彭时也未动,两人用目光做着交流,如是三刻,何当归疑惑地问道:“你的心上人在叫,你都不去看看吗,大表兄?”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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