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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汶滔滔     重生之庶女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庶女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0.第550章 王子与睡美人

    [第12章第12卷]

    第556节第550章王子与睡美人

    那一份信……吾爱何当归亲启……

    看到过封皮上这七个字的,是段晓楼、何当归、孟瑄和段晓楼的属下柳言,只有这四个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而说要拿出信来瞧一瞧的,是另一属下王护。

    柳言认识何当归,还知道几分段晓楼的心思,他亲眼看见段晓楼将那封信收进袖笼中,明显是不欲当众拆阅,八成是为了回护何当归。听王护突然提出这样没眼色的建议,柳言连忙打岔说:“这里是血案凶地,咱们巴巴在这儿查案做什么?而且将军——”柳言转向段晓楼,敛眉道,“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晓楼似笑非笑,细看他两眼才颔首,道:“你说,我自来爱察纳雅言。”

    “论起来,咱们只是案子的目击者,没有接管并查察此案的义务,”柳言道,“遇害者乃宁王府女眷,行凶者是东厂兽人,实在不同寻常,万一咱们查不好,岂不平白耽误了此案,还见罪于宁王殿下。所以依我之见,不如将此案移交大理寺,让他们从头查起才是正理。”

    段晓楼越听,面上的笑容越和蔼可亲,连连点头道:“柳言说的很是,深合我意。”他看向朱权,笑问,“殿下,你的意思呢?”

    朱权面露犹疑之色,在心间一番权衡利弊,没有立刻应他。

    于是段晓楼又温和解释道:“此间没有外人,我不妨同殿下交个底,我们锦衣卫也不是嫌苦怕累的人,只是眼下人手稀缺,我几人都是查京城马涛的案子,一路撵到庐州来的,不日内就回京了。等回京之后,此案即入了锦衣府库档,那说不准还要拿去给圣上过目……”话音顿了顿,段晓楼欣赏朱权的脸色,欣赏够了方道,“圣上日理万机,龙体又欠安,怎好拿这样的案子去烦他。这是下官的浅见,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朱权立刻点头应了:“不查了,回京后移交大理寺。锦衣府人力资源宝贵,这些都是人命小案,况人死不能复生,小王也就自己伤心一回罢了。东厂的兽人不受管束,乱跑误伤人的案子,也是时常有之,谁又真正当个大事提到父皇的面前说去。”

    “王爷真是通情达理,”段晓楼赞道,“段某对殿下心仪已久,往日竟无缘同席交杯换盏,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去喝一杯如何?”

    朱权浑身酸痛,看见段晓楼笑容满面的样子就觉得碍眼,少不得推却了,转身却又耳语司马明月,让他说与段晓楼,廖之远行刺之事暂且搁下,但案子的事须得他们多费点心。能否查出结果来倒是其次,关键是不要失了皇家的体面,连带圣安也受到扰动。司马明月一一记下,去找段晓楼谈,朱权自己一顶紫幔小轿遁了。

    段晓楼无不应下,跟司马明月谈得非常融洽,二人一见如故,还约了五月在京城跑马。最后,段晓楼笑道:“此案的证物,人头,兽人尸首,以及信件,都是些不祥物,不如在此地固封了,由我们的人直接转给大理寺,又省事又保险。倘或交给县里去办,又不知要耽误到哪个猴年马月了,衙门里的那一套作风,司马小弟你也是知道的。”司马明月说极是,劳将军费心。

    那一边,两人说着暖烘烘的话;这一边,孟瑄解下外袍裹上何当归,以手指摩挲她的面颊,神情温柔,却出其不意地点了她的睡穴。

    何当归被困倦笼罩,眨了眨眼皮,软软伏在孟瑄的胸口。孟瑄一臂抱起轻到没多少重量的她,总觉得她生的不大结实,细细检查一回,觉得距离上次他抱她时竟瘦了一大圈。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像皂角一样,一天又一天的消耗了去,最后就薄得化到水里头了?

    他被这个念头搅动了心肠,眼中溢出点热意,打在她的唇上。咸的味道让浅眠中的她皱了皱眉,模糊嘟囔了一句什么,孟瑄仔细听去,她好像在说:“只做……陌路人……”

    这时,孟瑄的买书护卫队找了过来,驾着八匹马拉的油壁加长马车,内有床铺。孟瑄回头看一眼台阶底下滚的桃子山楂与水粉钗环,另要一个纸袋,拣干净的装了一包,又列了清单让人再重新采购几样日用,打算在庐州歇宿两日,等何当归瞧过大夫吃过药再起程。

    他选择在庐州停船,原是因为听说大哥九弟十一弟最后一次还能联络上,就是在庐州北,之后这三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可到了这里之后,又听齐央宫分舵的管事说,这一定是误传,三位公子都是绕过青州时中断消息的,若要寻时,只怕要往青州去。

    孟瑄听后忖道,青州?那岂不与他的目的地一样了?那正好,办事与找人两便,隔日就起程,先走水路再行陆路,直奔青州地界去!

    至于捎不捎带何当归一起去,他是颇费踟蹰的。因为青州荒僻,道路也艰难,车马不通的山路上还要步行一阵子,他何忍叫她吃这样的苦头。可要是两个人分开,他反而更不放心她了,尤其是今天见了听了好多的事,他才意识到,他对她的了解可能连皮毛都不到,她跟他主观描绘的形象,根本就是天翻地覆的两个人。

    尽管如此,他仍不想丢下她一时一刻,恰如此时此刻,抱着她上了油壁马车,搁在软床上,摸着她单薄的骨架和纤细的手腕,他竟忍不住胡思乱想道,她是不是活不长了,像小鸡小鸭那样,就几个月的命好活……

    “驾!驾!”马车平缓前进,往几条街外的下处行去。

    被这个想法磨得心肠欲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晶莹透明的面颊瞧,觉得她最大的损寿之处,就是思虑太重。医家云思伤脾,说的就是她这样性子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时,他常有一种错觉,觉得她的经历比他更多更复杂。如此一个复杂又奇异的女孩儿,他一抓住了,就黏在一起,一撤开手,掌间就有扯痛,仿佛撕扯到了自己的皮肉。

    可他实在不喜欢她性情中复杂的那一部分,虽然他喜欢新奇和陌生的事物,但是对于想牢牢掌握在手的,还是越知根知底越好。

    看着小脸上几近透明的鼻翼微微翕动,呼,吸,呼,吸,他总觉得像是一种生命的消耗,像滴漏那样的距离死亡的倒计时,她的倒计时,也是他的。

    一路上这样瞧着她的睡颜,他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要做一件可以彻底“清洗”并“同化”她的事。这样,她才不会被闲人闲事而滋扰心神,才能养神养气,养得胖些结实些,才能活得更久。

    这样对她最好,有朝一日,她也会感激他……

    ※※※

    段晓楼跟司马明月交心长谈完了,转头见孟瑄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得干干净净没人了。段晓楼也不以为忤,因为刚才在间隙里,他已吩咐柳言盯好了孟瑄他们,要一直跟着,准确摸到他们的下处。

    过了小半晌,柳言就来报了信,段晓楼又吩咐了一些善后事宜,本要立刻去看何当归,可想到她今天受惊不小,还受了外伤,孟瑄带走她疗伤,肯定要安静不受打扰方好。既这么着,他今天去就不合适了,在街头徘徊了两遭,自去处理公务了。

    第二日晌午,段晓楼就上门叩访去了。孟瑄他们住的地方不大,是一所三进三出的宅子,不过地方是难得的清净,前门是街尾最后一家,跟邻近房舍的墙壁都隔了十丈之宽,后门是独占一个闷巷。宅子外墙栽种了花木,有攀爬植物,蔓蔓缠了一墙,让院子变得荫凉飒飒,碧绿可爱。

    段晓楼叩开门去,有下人打扮的壮男来给开了门,复有穿着更体面些的老妇人引他到堂上,有个一身桃红的俏丫鬟捧茶上来,还现场摩了一套六安茶艺,斟的是六安瓜片。段晓楼吃了小半盏,颜色倒是好的,可不及某人奉的茶味幽远清香。

    两盏茶吃完了,还不见何当归出来,段晓楼问那丫鬟,她就继续给他斟茶。一盘盘的糕点被端上桌,丫鬟又另沏了普洱配茶点,甜甜笑着,劝段晓楼尝尝新烤的点心。他勉强吃了一些,拿出西洋怀表一瞧,竟然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他不悦道:“府上的主人呢?在是不在,见或不见,总该给个准话吧。”

    丫鬟无法,只好道出实情,说:“不敢欺瞒贵客,我家主子自昨个儿抱着夫人进了房,一直都没出来,要了几回饮食与热水,然后就严令不许我们打扰,否则仔细在这里呆不长了。因此客人你来了,我们也不敢去回,只好看主子什么时候出来。不如,您先点几样素日爱吃的菜,厨下给您做了下酒,晚间在这里歇一宿,等明天再说?”

    段晓楼两道剑眉绞在一处,觉得孟瑄根本是故意耍他,顿时冷声道:“既然他不见客,你一开始说清楚不久完了,白耽误我的工夫。”说着腾地起身,拂袖要走的样子。

    那丫鬟连忙一栏,笑道:“客人有所不知,主子他专等你呢,特特吩咐了说,客人你要是在他闭关期间过来了,我们一定得把客人给留住了才行。”

    段晓楼嗤了一声,问:“他不见客,我就要走,你们能把我锁起来不成!”

    他这一声话里没有半分客气劲儿了,一下子吓坏了那俏丫鬟。只见她愣一愣,旋即抹泪,无辜道:“婢子不过依着主子的吩咐办事,客人何故如此之怒?只因主子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要是能留客人你住一晚,就赏婢子十两银子裁衣裳,我,我,呜呜……”说着她掩面哭泣,泪水沾湿了桃红菱花缎的上裳,情状楚楚动人。

    段晓楼的气本就不是冲着她发的,见她这样一哭,也没有继续再责她的道理,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拂袖要走。没见到何当归的人,他如何能走?孟瑄来拿鞭子抽他他都不挪地方。

    猜想可能是孟瑄为何当归疗伤颇费时日,因此现在不得见面,于是段晓楼叹气道:“那好吧,让厨下做两个下酒菜,我在这里住一晚。”

    ...

1.第551章 俏婢勾引段少

    [第13章第13卷]

    第557节第551章俏婢勾引段少

    当夜段晓楼留宿在了这所宅子里,而三进三出的院子究竟不比有前厅后宅之分的大宅门,客房没有另辟出去,只跟内宅之间放了一堵墙,中间上个铁门就完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段晓楼看着铁门对面那一排屋宇,得知是孟瑄的卧房后,他就蠢蠢欲动地想去瞧一下何当归的伤治得如何了。

    只是夜幕刚挂上来,先前敬茶的那个桃红衣裳的俏婢又来了,端着热水和各种匀面的皂角香膏,要帮他洗脸。

    段晓楼在家里被服侍惯了,出门在外时,其母也要给他带上三两个伺候起居的人,十次脸里有八次是丫鬟给洗,所以一开始他还习以为常地仰卧榻上,让那俏婢拿热毛巾为他敷眼睛敷脸。段晓楼昨夜通宵未眠,此刻洗脸洗得舒服,倦意朦胧了他的清明神智,渐渐睡去,凭那俏婢服侍。

    可这个脸洗下去,渐渐就不对劲了,当俏婢的一双水滑温热的手搁进他的领口里面,在他的胸口轻揉慢捻,当他的耳垂被对方的贝齿轻轻咬噬的时候,段晓楼突然从假寐中睁开眼,一把将对方推到地上,厉声问:“你想干什么?!”当然,她想干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他实际想问的是,谁给你胆子做这种事的?

    俏婢的脸蛋红得跟她的衣裳颜色有得一拼,双手紧紧捂着襟口,仿佛她才是那个被非礼的人,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回段晓楼不买泪水的账了,疑心是孟瑄派她来勾引自己,再捅给何当归看,让何当归从此不理他——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觉得孟瑄实在阴险,竟然用李代桃僵对付他,心中燃起了怒火。

    此时是子夜,他的神功尚未大成,几乎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都有一回反噬经脉的周期,暂时没找到克制之法,只能硬挺过去。正好现在就逢上了他的功力反噬自身的那一刻,经脉中的火与心火两处呼应,他突然又觉得小腹也烧起来,胯下分身也兴奋起来。

    再看地上的俏婢,已经开始自己褪她自己的衣衫了,小衣一脱,雪白的脯子在肚兜下隐现,梨花带雨的面容不胜娇羞,在灯光交映下,她的眉目有三分何当归的影子。

    “何妹妹?你……别着凉了,来床上罢。”

    尽管段晓楼知道自己中招了,方才那桌酒菜中的某一样定然有问题,尽管他知道那俏婢不是何当归,但药物的作用加上心底深处的渴望,让他一步步朝地上那一朵微微娇喘的凌霄花,

    他温柔地抱起她,轻轻搁在床上,此时药物烧花了他的双目,十分神智中只有两成清醒了。他努力找回了那点清醒的意识,后退两步离开床边,咬牙问:“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孟瑄派你来的?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俏婢不答,只褪去她周身所有蔽体的衣裳,羊脂白玉样的身子展示在他眼前,一手轻触胸口,另一手抚弄花丛,樱红的口中流泻出吟哦声。媚眼如丝地睨着他,摆明了就是用实际行动勾引他了。

    段晓楼的意志力与欲念搏斗了一回,最后认输了,长衫一脱,上去扣住她的双腕,推过头顶压牢,冷声道:“我不会负责任,事后若知道是你下药害我,我会亲手杀了你。这全是你自己找来的,孟瑄不过许你一些银子,你就连命都不要了?”

    俏婢闻言战栗,哀求道:“求客人怜惜,婢子,婢子这是第一次……”

    段晓楼冷哼一声,长枪抵上春水潺潺的温热处,正要大举进犯时,有一道掌风从后而来,劈中段晓楼的后颈。沉重的身躯瞬间倒下,砸得俏婢胸腔里的空气一分不剩,口中哇哇大叫。一个蓝衣男人自后而来,单手拄拐,有力的臂膀一把捞起段晓楼,并冲俏婢厉声喝道:“滚!不想死就滚出去。”

    俏婢掩着胸口,流泪问:“公子你不是说,事成之后就带我回京,还要给我一个终身依靠?”

    蓝衣男人是廖之远,他一指西北角门,勾唇道:“回京城的车马都在那里了,你出门即见,只是别忘了穿好衣服,半夜里的野狼到处都是,你再浪也消受不起。”

    被羞辱的俏婢一直流泪,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衣裳穿好,掩面往门外跑去了。而段晓楼在昏迷中仍没断了一副上佳的耳力,听见这些对话不免心里疑惑。这个是山猫的声音?是他雇了那个女人,在这座宅子里打埋伏?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廖之远用一剂非常呛的药灌醒了段晓楼,酷酷地说:“我问过青楼老鸨,那个春情酒只有前劲儿,药效不长久,泄两回就完了,不一定非得找女人。我出去等你,你解决完了喊我。”

    “解决完了?”段晓楼虚弱而天真地问,“怎么解决……”

    廖之远瞪大猫眼,不信他如此之傻之天真,语结了一会儿,嗤声问:“你不惯自己解决,要不我把刚才那个美人再叫回来?其实她长得也挺不错,就是鼻子有点歪。”

    “哦,你是说……”段晓楼这次总算听明白了,转而又苦恼道,“可适才我经脉逆冲,两条手臂都麻了,那个,山猫你能否帮忙……”

    “我?”廖之远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惊叫道,“小爷我跟你可没那种交情!我连太监都不沾,你死了这条心吧!既然你能接受男人,那让老高帮你。”说着扯嗓子往屋外叫,“老高!老高!你表弟要你来!”

    窗外静立的高绝也一分不差地听见他们的对话,冷冷道:“我手里有刀,刀锋渴血。”

    杀气逼人的话,让廖之远不敢再开他玩笑,看着床上躺着的行动不便、满腮桃花朵朵开的段晓楼,廖之远咬牙狠心道:“他爷爷的,好汉做事好汉当,是我惹出的事,我自己善后,就当做了一场噩梦……那个……要快要慢,你自己提点着点。”

    说着他一丢拐杖,一撸袖子,上床坐住了段晓楼的大腿,右手往被子底下寻去。找到了地方,他抱歉道:“我惯用左手解决,可左肩被孟瑄那死小子打碎了,两个月都不能用左手做这个活计了。右手手生,撸的不好请你多担待。那么,我要开始了,预备——起!”

    段晓楼脸色发绿,如即食三斤砒霜,活了这许多年,什么奇诡隐秘、世故人情都见识过不少,可……要是这回让自己兄弟给嫖了,他日后还怎么追何当归?当下嘶声吼道:“xx!你敢动我一根指头,还不如立刻给我一刀来得痛快!老子宁死不辱!”

    廖之远十多年来首次听见礼义立身的段晓楼爆了粗口,于是停下手来问:“不是你让我帮你解决?不用手用什么?还是你更喜欢女人?还是你跟中意老高?”

    段晓楼几欲吐血,半晌后才能开口说话:“你帮我推功过血,解除双臂的封阻,然后……滚出去。”

    因为廖之远自己理亏着,于是依言做了段晓楼吩咐的事,跨步出门,都还算老实周到,然而掩门的一瞬间仍忍不住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也跟老大一样,都修炼成仙儿了,今天才知道你是伪道学,也懂得做这些事。”

    言罢,廖之远怪笑离去,跟高绝肩并肩在房外站了一会子,屋中时而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并未听见段晓楼的声音,只中间听他模模糊糊叫了两声“妹妹”。

    廖之远抖一抖周身的鸡皮疙瘩,扶着高绝站直,怪笑道:“咱们锦衣卫四少都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可桃花运都不佳,长这么帅都没女人爱,真是没天理了。老大是清心诀护体,用不着女人了;我是到处打野食,走到哪儿吃到哪儿;段少……大概平素都是这么解决的,唉,可怜可怜;所以小爷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老高你半夜想女人的时候,是像老大一样去练功,还是像段少一样自力更生,你口中叫的是谁的名字?”

    高绝觉得他实在很无聊,初时眼观鼻鼻观心,半晌后经不住缠,闷出来一句:“你妹妹帮我解决很多次了。”

    廖之远听后不笑了,炸了毛,揪着高绝的衣领狂骂狂问。高绝单手制住伤员廖之远,冷声警告他,自己不会看廖青儿的情面对他手下留情。廖之远呲出森白的牙齿要咬人,高绝递上刀柄给他磨牙,没头没脑地补充一句:“胖胖的抱起来正好,手感比瘦美人好多了,长得也比刚才那个女人周正,就是脾气比你更臭。”

    廖之远听后红了眼,要跟高绝干仗。此时,段晓楼解决得差不多了,于是喊两个人进屋说话。

    段晓楼满心的疑问倾倒出来,连续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这里?山猫,你的脚筋刚接好,来这里做什么?方才那个女人说你许下她什么,莫非,让她做这种事的,不是孟瑄而是你?你为什么做这样的事。”

    廖之远收敛了一脸狰狞向高绝的表情,难得正经地说起话来。原来,昨日他去看关筠,关筠听说段晓楼要认她做妹妹的事便大悲,求廖之远代为说项,说她宁可做一个房里端茶递水的丫头,也不做什么段晓楼的妹妹。廖之远看关筠可怜,况且还是他单恋多年的女子——早些年他悄悄喜欢上青儿,为了移情才转移目标做关筠,渐渐就真的恋上几分——她这样子悲声哀求他,他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答应设法帮她。

    另一方面,段晓楼派流言去孟瑄家踩点时,廖之远也让人跟上去,还探出了,孟瑄从附近青楼买了一个清倌,长得跟何当归有两分相似。廖之远听说之后,立刻活动了心思,趁夜暗访了这座宅子,跟那女子暗地达成一笔交易,同时安排了关筠扮成丫鬟进来,要来个李代桃僵,成全了关筠的痴心。

    ...

2.第552章 胖揍风月好事

    [第13章第13卷]

    第558节第552章胖揍风月好事

    其实孟瑄采买清倌的用意,跟廖之远也大致差不多,只是没弄得这么直接,递完茶之后就直接送上床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而廖之远也没大弄明白孟瑄的本意,因为清倌的成色再好,跟何当归也有极大的区别,怎可能让段晓楼动凡心。不过廖之远只顾着帮关筠,也没在意这么多,就拿银子买通了清倌,让她先药倒并勾引了段晓楼。待段晓楼兽性大发的时候,再把女的那个换成关筠,让二人成其好事。

    等到今日漏夜时分,一切准备就绪了,关筠也被秘藏在前院柴房,随时等一个信号出来。廖之远却有些忐忑起来,一旦做成此事,除了关筠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开心,恐怕段晓楼这个好兄弟也没了。这么一踟蹰,他办事露了行迹,让新调来协助查案的高绝侦知了这件事,高绝又告诉了青儿,

    青儿勃然大怒,胖揍廖之远受伤的肩头和双脚,并讲出了关筠的种种劣迹。虽然在廖之远听来,都是一些女孩家鸡毛蒜皮的小事,既没杀人也没放火,有什么大不了,可青儿一口咬定关筠人品有问题,绝对不能配给段晓楼,并再三揍廖之远来强调这一点。

    青儿极力阻挠,是因为知道关筠是何当归大仇人周菁兰的妹妹,还跟她长了一张差不多的脸。而段晓楼还时不时要来缠何当归,要是往后他出现时,身侧还“捆绑销售”一张何当归大仇人的脸,多刺心多刺眼哪。

    本着这样的想法,青儿用铁腕扭转了这件风月事,先叫高绝将关筠打晕,打包上船,或者送京城庙里,或者送关家,总之要光速送走那个法名为“霭心”的尼姑姐姐。而此时清倌已经给段晓楼喝了青楼名产,春情酒,没办法扭转了,抠喉咙也吐不出来了。廖之远知道段晓楼有洁癖,就算是清倌,他也消受不起,事后有得闹呢,于是廖之远光速赶来阻止段晓楼兽性大发,撵走了清倌。

    总的来说,就是廖之远在好兄弟段晓楼和表妹关筠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关筠。事情败露之后,在表妹关筠与亲妹子青儿之间,他又被胁迫着选择了听从青儿的命令,放了好兄弟段晓楼一马。

    解释完了这一切,廖之远默默立着,听凭段晓楼发落。高绝怀抱他的长刀,在一旁看好戏。

    段晓楼虚弱地眯眼躺了一会儿,只冒出了一句:“方才依稀看着身下之人竟是她,笑吟吟地望着我,那感觉真好……原来喝酒也有喝酒的好处,让我真正欢喜了一回……心里真高兴。”

    廖之远听后有些难过,忍不住建议道:“咱们三个合伙干掉姓孟的小子,把何当归一绳子绑了去,让段少一尝夙愿。”

    高绝提醒道:“杀人犯法,锦衣卫的官衣也不是万能的免死金牌,杀了他,咱们三个都要落草为寇了。”

    廖之远双目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抚掌笑道:“当山贼?好呀!小爷早就想上山寨了,老高你是大当家,段少是二当家,我排第三,再逮来那何当归做压寨夫人,甚妙!老高,你的大夫人是谁?”

    “你妹。”高绝提醒健忘的他。

    廖之远方才果然差点儿忘了,高绝诱拐他妹妹的事,此刻听他还敢提,面上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话说高绝他大爷的从来也没开过半片玩笑,廖之远立时就像被点燃的**包,挥舞着拐棍来跟高绝拼命。高绝却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守不攻,两个人从屋里打到屋外,直打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段晓楼的功力反噬自身的一个时辰渐渐过去,起床穿好衣衫后,又回味了一遍,仍痴痴呆呆地回想着刚才幻觉中的一幕,是何当归躺在那里冲他笑。反复思量,不能或忘,耳边却隐隐听见了何当归的声音,就夹杂在高绝廖之远乒乒乓乓的斗殴声中。

    他睁大双目细听,果然是何当归在说话,声音从孟瑄卧房那边传来:“我不行了……公子放我下去吧……我没力气了,腿也酸了脚也麻了!”

    然后是孟瑄含笑的声音:“没力气了?我费了你很多力气吗?清儿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自己能管住它。”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清晰,一听那慵懒的语音,就能想象出他那一副吃饱喝足的餍足神态。而他房里最好吃的东西,除了何当归还有什么?段晓楼握紧了双拳,双目流恨,孟瑄那个混蛋,休书都签了还欺负她,真是枉读了圣贤书,错生了孟家人。

    “你坐这么直,久了自然双腿酸麻,”孟瑄笑道,“往上面坐一些,靠在我怀里,你就舒服了,我喂你也更方便……啊”突然,他很**地叫了一声,“清儿,你这个小妖精,可真会拣好地方坐!”

    “对、对不起!”何当归颤抖道歉,并低低嘤咛了两声,听在耳中引人遐想,她微微喘息道:“我很饱了,请公子放手,我不想再这样了。”

    “公子?”孟瑄的嗓音中带着不悦,“说了多少次了,你应该叫‘相公’,快叫‘好相公’,叫了我就放过你。”

    段晓楼捏着一颗心,高绝、廖之远也听了一小会儿人家夫妻的私房话了,双双失去了打架斗殴了兴致,都屏住呼吸,专心致志地竖着耳朵听。他们也不是八卦,只是,从未听过何当归如此小白兔的声音。这让廖之远万分好奇,孟瑄怎么调教的那只朝天椒。

    于是,何当归不负众望地叫了一声:“好……公,公子,求你放我下去,我腿酸。”

    廖之远和高绝脑门冒汗,这个说话的女人,尊的是何当归吗?当归吗?吗?段晓楼则听得万分心疼,孟瑄怎么将她折磨成那样的?

    孟瑄对“好公子”的称呼不大满意,不肯放何当归下去,还惩罚了她的不合作。于是,何当归吓哭了。“……公子请自重,”何当归的声音带着点颤抖的哭腔,“救命,快来人,谁来救救我?”

    段晓楼一下子被引爆,腾地冲出房间,纵身跃过铁门,要去跟孟瑄干架,廖之远他们哪里拉的住,只好一起跟去助阵。不过,他们也能想象得出那边房中的光景,怕看到什么大饱眼福的事,事后被段晓楼追责,因此二人都是背身面对孟瑄的卧房,单用耳朵听。

    “哐当!”门被段晓楼踢开了。

    他在门口停驻一刻,屏息沉寂的一刻,然后他跳进门去,厉声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廖之远很好奇,何当归变成了哪样,被扒光了还是被吃尽了?可他的双脚和左肩还在发痛,如何敢回头捋虎须。

    孟瑄对这三名不速之客的到访早在预料之中,他坐着不动,只抓过一件大毛的衣裳裹了怀中人,口中轻笑道:“我让人从青楼买了凤姑娘,本意是答谢段将军对内子的照顾之情,没想到廖将军却误会了小弟的意思,在酒里面做了点手脚。唐突了佳人不说,还让段将军对小弟产生误会,廖将军这个玩笑实在开大了。且小弟瞧那个凤姑娘很不错,作为对段将军的补偿正合适,怎么这样就给送回青楼去了?可惜,可叹。”

    原来,这小子什么都知道,原来,是他把他们当猴耍。廖之远火了,怒斥道:“好什么好!她的鼻子是歪的!”

    “鼻子?”孟瑄好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胜在气质好,又会泡茶,长相又酷似内子,拿来给有心人凭寄相思,岂非美事一桩?段将军,你说呢?”

    段晓楼磨着牙问:“孟瑄!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何当归到底怎么了?廖之远和高绝猜,房中该遮的春光,应该已遮住了,于是一起转身往房里瞧,呃……原来他们正在吃饭,这个跟听到的对话与脑中想象出的画面有不小的差距。什么“我喂你也更方便”、“我很饱了”,原来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他们就是一个在喂菜,一个在吃菜。

    这间房中陈设透着大气从容,旁的摆设挂件不多,都是些小件黄玉玉器,却用了十几张白虎皮铺在床榻上、脚踏上、太师椅上,十分抢眼。

    孟瑄就是坐在一张阔大的白虎皮里面,抱着何当归坐在他腿上,一手拿筷子一手握调羹,喂她吃饭。而何当归在他腿上正襟危坐,这大概就是她刚才嚷嚷“腿酸脚麻”的原因,她的“椅子”不正式,但坐得太正式了。何当归吃的小嘴油亮,而孟瑄的嘴巴就一点不亮,无疑昭示着,这小半桌子菜都是喂了何当归了。

    廖之远汗颜,他们夫妻的闺阁之乐,竟然是关上房门吃饭,真是无趣到了极点。不过就吃吃饭而已,段晓楼干嘛那么生气?

    高绝细看了何当归两眼,立刻明白了段晓楼发怒的原因——何当归的眼神不一样了,那么单纯无辜又天真无邪又茫然无措的眼神,怎么可能属于何当归?何当归的眼神,厉害的时候都能把人活活盯死,因此光看眼神儿,孟瑄怀中那个没有绾发的绝色少女,简直不似何当归本人。

    “她是我夫人,我能把她怎样?”孟瑄不以为然地说,“自内子怀孕后,我担心她身子单薄,不利于生产,故此每天夜里给她加餐。她调皮躲懒,总不肯吃,我只好亲自喂她吃。这有什么问题吗?三位也是头面俱全的大人物,其中两位却不请自来,翻墙而入,段将军就对我夫妻间的私房事如此关怀,不知什么缘故。”

    “怀孕?”段晓楼听后更火了,“她才几岁,你竟然让她怀孕?!”血案发生的那一日,廖青儿的确曾说过,何当归怀孕了。该死的孟瑄!

    他的声音如炸雷,立刻吓到了孟瑄的怀中人。但见何当归眼神怯怯如小羊,瑟瑟缩成一小团。自从段晓楼三人踢门而入开始,她一直都侧对着他们,不太亲密地倚在孟瑄的怀里,一双小手撑在孟瑄的胸口,将自己与他隔开一些距离,雪颈僵硬地直耸着,坚持不放到孟瑄的肩头,尽管那样会很舒适。

    孟瑄轻拍她的小脑袋作为安慰,大掌爱惜地捋顺她的一瀑长发,含笑道:“我也知道自己该死,现在也是后悔不迭。不过段将军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过问我的家事?”

    ...

3.第553章 公子们好可怕

    [第13章第13卷]

    第559节第553章公子们好可怕

    段晓楼危险地眯细眼睛,缓缓问:“别转移话题,她怎会变成这样?你把她怎么了?”

    “她一定失忆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廖之远用缠满纱布的指节拄着下巴,幸灾乐祸地判断道,“管孟瑄都叫公子,就更不认得我们几个了,不过我觉得她现在顺眼多了。看上去很软,真想掐她一把……”

    闻言,坐在孟瑄腿上的何当归轻轻抖了抖,樱唇轻启,低低道:“廖公子,请不要拿小女子开玩笑。”说话时,脸是朝向另一个方向的,神态含羞。

    高绝面露诧异,他也跟廖之远的看法相同,何当归变成这样,不是失忆之症又是什么?廖之远则更吃惊了,疑惑地问:“你还认得我?那,你也认得他们啰?”他指点高绝与段晓楼。

    俏脸漫了一层粉红的雾,何当归轻轻点头,莺莺黄鹂样的声音啼道:“段公子、高大侠。”声音中带着紧张,纤指拧成十个白玉小结,抓皱了孟瑄胸口的布料。孟瑄爱怜地揽着她的削肩,安慰她说别怕。她红着脸说:“公子请放我下去。”孟瑄胸腔震动,闷声一笑,她的面色愈发娇艳了。

    段晓楼冷冷地重复问题:“她怎会变成这样?”

    “她喝了一种药,忘了一点事,就变成这样了。”孟瑄坦白道,“自从那日回家后,她就因为惊吓过度而染上了癫狂梦呓的重病,延医数名,都说是不治之症。我没了办法,只好拿出一种家传之药给她吃,吃完之后,病虽好了,人却比从前怕生了,也不认得她的夫君了,愁得我没法儿。”话虽如此,他面上却不见半分愁色,眼底眉梢都是吸风饮露后的满足感,配上他怀中人的娇羞不胜,看得廖之远一阵眼红。

    段晓楼紧声问:“是什么药?毒药?”

    “有个学名,叫尘世孟婆汤,”孟瑄愉快地道出,“专治心疾,哪里堵了治哪里,好药。”

    段晓楼、高绝和廖之远三人的面色俱是一变。孟婆汤?

    先前陆江北也是弄了这么一帖药,说专治段晓楼的单思病,要煎了给他吃。那时的段晓楼的确不大好,又被邪功的邪气缠身,人也恹恹的,给什么药吃什么药。可陆江北拎着药,亲自去厨房生火煎药的奇景,吸引了廖之远的注意,拉上高绝去厨房看,再三询问,才知道是一帖吃了能忘记何当归的药,叫尘世孟婆汤。

    陆江北的原因合情合理,何当归出嫁在即,段晓楼还没走出来,彻底让他忘了她,对他们两个人都有益处无害。廖之远觉得很是,高绝也没意见,于是药被煎好送去,三个人一起去看他喝药。

    而段晓楼病中心多,见了来送药的三个人的架势,他反而不喝了。六只瞳瞳目中,怎么看都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于是他假托要更衣,让三人稍后,他自己则悄悄隐了身,在三人眼皮子底下用别的汤药替换了那碗药,又显形回来一气喝了。三人松口气离去,静待药物生效。而段晓楼暗中逼问廖之远,得知了这药的药效就是可以让他忘记何当归,一剂见效,永久遗忘。

    段晓楼生了气,要去找陆江北理论,为什么连铭记和怀念的权利都不留给他。而廖之远泄露的三人的秘密,怕廖之远嗔怪,因此劝阻说,陆江北是个执着的人,他既然打定这样的主意,保不齐往后还要暗中喂你吃药,防不胜防。不如假装失忆,瞒一瞒就过去了。

    段晓楼想到自己的病况,的确跟陆江北硬不起来,遂听从廖之远的意见,装失忆,不记得何当归是何许人了。陆江北被瞒过,接何当归来陌茶山庄待嫁。廖之远担心事情闹出来,遂从公文中挑出一个远在京城的棘手案子,在段晓楼知道何当归人在陌茶之前,将段晓楼给撵走了。等段晓楼再回来,何当归已经是孟家妇了,他还没大死心,只是不如先前那么痴了,单思病偶尔会光顾他。

    此刻听说孟瑄给何当归吃了那个劳什子孟婆汤,段晓楼如何不怒,上来就要跟孟瑄拼命,一下子吓坏了孟瑄怀里的何当归,夺路逃走,蹲到角落里缩成一团。

    段晓楼见她这样,如何还打得起来,伤心地上前询问:“何妹妹,你感觉怎样?你还记得我多少?”

    何当归怯怯道:“段公子对我的赠衣赠药的恩德,我是断断不敢忘的,只是彼此在澄煦有过师生的名分,当时跟公子私下往来,已经大大有违礼数,望公子念我当年年幼,莫同我一般见识。”

    “你还记得澄煦的事?”段晓楼疑惑地拧眉,问,“那你岂不是什么都没忘?”

    何当归点点头:“关于段公子、廖公子和高大侠的事,我都记得清楚分明,只是……”她俏脸一红,接着说下去,“只是对那边那位公子毫无印象,他却说是我相公,还……”她颤抖了两下,说不下去了。

    段晓楼迟疑地问:“既如此,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你从前从不这样跟我说话。”

    何当归拧着衣角,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因为她只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那个待她亲密异常的孟公子的来历。只是觉得眼前的一景一物都陌生,一人一言都可畏,她只想摸回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去,扬州罗府有个西跨院,院里有一间半新不旧的小睡房,里面摆着她的医书,簸箩里搁着她的绣活儿。她只想回到那个地方,继续做活儿,天黑就掩上门休息,不跟这些可怕的男人打交道。

    段晓楼见她神情可怜,立刻挂上可怕的表情,冲过去揪住孟瑄的衣领质问。最叫他生气的,就是孟瑄居然只松松垮垮的穿了一件寝衣,胸膛敞开半个,居然就这样抱着人家吃饭,好不要脸!孟瑄任凭他拉扯,面上露出可怕的微笑,道:“段将军也该是时候放手了,她已不是从前的她,你再在原地徘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段晓楼低吼一声,这两个可怕的男人眼看要干架,高绝进来参观何当归。他一俯身弯腰,何当归立刻瑟缩成一团,捂脸流泪道:“救命,这个人最可怕,孟公子……快救救我!”

    门口的廖之远发出可怕的笑声,可怕的高绝脸黑了,而孟瑄受到召唤,立刻上去轰走高绝,把何当归藏在隔间的帐幔后面。他咧嘴笑道:“清儿的病才刚好,经不起吓,连我都不敢弄大动静让她听,几位实在太吵了。”

    段晓楼怒道:“孟瑄你这个混蛋!”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孟瑄不以为意,“给她吃这个药只为治病,而且除了我之外,她什么都没忘,可见这是个好药,不带后遗症。诸位不请自来,究竟有何贵干,可否说个明白?孟家也不是容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廖之远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想试试何当归是否真的什么都没忘,仍保留着她的医术,还是孟瑄教她辨认段晓楼他们几个,于是他开口说:“我们来也不为别的,先前尊夫人应下,说能帮那些被下毒的拐卖孩童配出荨麻散的解药,我们今天都是来讨药的,不知解药做好了没有。”

    孟瑄倒不清楚此事,便去帐幔后重复廖之远的问题。何当归藏进帐幔后觉得极是安全,不肯再出来,于是把话用低低软软的声音说与孟瑄,孟瑄听好并记下,出来含笑传话道:“清儿说解药方子已找出来了,药还没来及配,都是寻常药铺子里可配的药材,廖兄是想要方子呢,还是想要现成的药。要方子,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要成药,烦请留个地址,明日配好了送去。”

    廖之远说要方子,于是孟瑄笔墨一挥,当场写了一张有二十多味药材的药方,递给廖之远,然后就摆出一副“慢走,不送”的嘴脸。廖之远叫了高绝,两人一起把段晓楼给拖走了,虽然何当归看上去很不对劲,可他们也没有过问的立场。就算要打探,看何当归那娇怯怯的样子,最好也是让青儿来问,否则还没问出结果来,倒先把她弄哭了。

    段晓楼不明白的是,既然何当归不记得孟瑄却记得自己,还记着澄煦相恋的种种,怎么求助的时候,叫的却是“孟公子”而非“段公子”?再想起何当归已有孕的事,他心情就更灰暗了,浑浑噩噩地被廖之远他们推走了。

    出了孟家,走到夜的街上,段晓楼忽而面色一变,往自己的胸口处一摸——那封信没了!那一封从兽人身上搜出来的,署名“吾爱何当归亲启”的信笺,竟然不翼而飞了!

    想到方才自己与孟瑄的一番推搡,段晓楼心中疑云大起,认定是孟瑄盗走了这封信,想要回去索取,又有高绝二人相随,十分不便。而且,他这一趟来见何当归,正是要当面毁了这封信,让她免去忧心。至于信的内容……他读过一遍,却没读明白,因为……

    “怎么了,你?”廖之远奇怪看他一眼,“掉钱了?”

    “……没有,”段晓楼苦笑摇首,“走吧,看天都亮了,突然想起来,咱们很久没一起喝酒了,我请客,不醉不归。”

    廖之远笑应道:“好呀,情场失意,酒场得意,就是你我二人的写照了!老高,你去不去?”

    “……走。”

    ...

4.第554章 单纯无邪的心

    [第13章第13卷]

    第560节第554章单纯无邪的心

    等段晓楼三人走后,孟瑄面上敛去笑容,回身去看帐幔后方立着的何当归,勾唇发问道:“怎么样?再见旧情人,心中感觉如何?”

    何当归大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垂头轻轻道:“公子容禀,我跟段公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我只想回家,回扬州罗府。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公子你说了,过两天送我回家,你得说话算数才行。”

    “果然,跟段晓楼什么都没有吗?”孟瑄走到帐幔后面,用食指托起她小巧的下颌,直望进她的眼睛里。

    何当归雪颜飞霞,急忙推开他的手,别开脸问:“明天,明天能送我回家吗?”

    孟瑄心道,这孟婆汤的清洗效果,果然非同凡响,将她的心智都打回最单纯无邪的岁月了。我须得善加引导,把好的东西一点点灌输给她,再让她全心全意地爱上我,方为上上策。他想了想,问道:“你已经嫁给我了,再回罗府去做什么?”

    何当归忽闪睫毛,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有什么可问的?我最熟悉的家人都在罗府里呢,他们待我虽然不好,可总归不是太可怕,也不会真正伤害我。不像孟公子、段公子和高大侠这些大男人,看上去充满威胁性,就像是那吃人的老虎。罗府的西跨院虽然缺吃少穿,好歹住的安心,只要把门一关,把闩一插,就没有什么能伤害我了。

    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轻声答道:“我方才自己诊过脉了,并不曾有孕,公子你是骗人的。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还欺负我,我不喜欢住在这里。”

    孟瑄听得好笑,捉起她的发尾,轻轻扫过她的鼻翼,看着她娇羞不胜的美态,他的嗓音中渐渐有了暧昧的黯哑,附耳问:“为夫怎么欺负你了?你说没有怀孕,所以想回家,那么,假如怀孕之事属实,你是否就死心塌地的跟我了?”

    何当归如一只受惊的白兔,惊叫着跑开,孟瑄笑望她的背影,也不去追她,只提醒她当心脚下。然后,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是方才段晓楼来拉扯他的衣裳时,从段晓楼的身上掠走的。他猜到段晓楼回带着这封信来见何当归,八成是想销毁这一份何当归的“犯罪证据”,还可以卖个人情给佳人。

    “这封信,不知段晓楼看过没有,”孟瑄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那一名指挥兽人的幕后黑手是谁,他跟宁王有什么仇怨,又为什么认你做他的‘爱人’……”

    “嗯?”何当归不解地问,“公子在跟我说话?”宁王?依稀记得,是一位藩王吧。

    孟瑄的目光投注在她的面上,看着如今这一个无牵无挂无羁无绊的少女,他心中的满足感无法言喻。所以,她的过去,既然她本人都忘记了,他又何必再深究?总之以后,她不会再离开他的左右,也不会再走出他为她界定的保护圈去。

    “呼啦!”

    孟瑄掰开火折子,火苗窜起,火舌舔舐了那封信的一角。他对着何当归扬信一笑,温柔道:“什么都没了,烧了,这下就清净了。你想回罗府也行,不过得我陪你同回,因为我是你的相公。往后无论你想去哪儿,都得征求我的同意,等我得空时携你一起去,否则就不能去。这个条款即日生效,驳回无效。”

    宣告完毕后,孟瑄将信封往角落的铜盆中一丢,昂首阔步地上厨房烧热水去了。何当归听愣了,待他走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分明是被他软禁了,连家都不让回了!

    何当归呜呜地哭了两声,刚攒出一汪眼泪,忽听见“兹——”的一声,原来是铜盆中有水痕,把那封点着的信给熄了,还剩小半没烧完。她心中生出好奇,小心翼翼地往门外面一瞧,隐约能瞧见厨房那边灯火通明,有个人影投映在窗上,上下左右地蹿动着,忙得不亦乐乎。

    于是说时迟那时快,她飞扑到铜盆边上,将那张一半的信纸抓进手里,先藏进袖子里,又觉得不大保险,匆忙在自己身上找了又找,最后藏进了罗袜里,系好袜带。

    呵呵,她红唇勾起,这个一定是那孟公子的犯罪证据,本打算销毁来的,不过天不遂人愿,一个扭头不见的工夫,这份罪证就落进她的手中了!呵呵,只要查明他犯了什么罪,再拿着这个作为威胁,他一定会放她回家!

    趁着孟瑄还没回来,细心的她将火盆中的灰烬拨散,又仔细地洗了一遍手,乖乖巧巧地立在门口,想着等那孟公子去睡觉后,她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拆阅那片信笺、神不知鬼不觉,呵呵。

    “清儿,过来!该洗脚了。”

    孟瑄抱着一个大圆木盆,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招呼道:“你的头发太长,湿了就不易干,今晚便不沐浴了,洗个脚吧,咱俩一块儿洗。”他将木盆放到床边,和蔼地冲她招一招手,“过来,我给你脱袜子。”

    “一块儿洗脚?”她闻言失色,连连后退,并用力摇头道,“不洗,你、你是男子,不能让你看见我的双足。”

    孟瑄闻言感到无奈,抚额自语道:“单纯过头了,而且还是个犟丫头,怎么说她都不明白……还让我怎么说,唉。”他攒起一些耐心,温和地同她解释说,“你不是失去一部分记忆么,在你失去的这一部分记忆里,你已经嫁给我了。不光裸足给我看过,连其他的地方也给我看过了,我不光看过,我还亲过、碰过、摸过……”

    “呜啊!”何当归捂紧一双耳朵,不想听这么可怕又羞人的事。魔鬼,这个男人是魔鬼!

    孟瑄连忙上来拍头安慰她:“咱们刚成亲,我也没碰过几次,且都是在你的准许下碰的,小丫头你哭什么?难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她护着头躲开,侧对着他说:“你比我高那么多,处处都比我粗壮,我一看见你……就害怕,我想回家。”

    孟瑄挠挠头,拧眉道:“你怎生这般死脑筋?从来没听说过,有出了嫁的女儿再回外祖父家里去住的,而且我隐约听谁提过,好像说那一家对你不好,把你撵了出去,你又认陆江北作舅舅,才用这个新身份嫁给我,所以你现在的娘家是锦衣卫据点。那里面的男人比我更粗壮,长得还不如我文秀,你进去一定又要被吓哭了。”

    不必等去陌茶山庄,她现在一听就哭出声来,掩口失声:“怎么会这样?我在外祖父家一向小心谨慎,饭不敢多吃,活不敢少做,还给别的院子做绣活,连老太太见了也赞好,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那我娘呢,呜呜。”

    孟瑄回忆着熠彤曾递给他过目的一卷情报,其中有一条说,她母亲在三清观修行染疾,不久不治。道观为怕发丧不及引起瘟疫,就做个道场给火化了。

    他估摸着何当归如此想家,多半是因为亲娘的缘故,小姑娘家家的,都喜欢缠娘,如果她知道自己没娘了,就不会嚷嚷要回什么罗家了。于是他走进她,单臂拥着她单薄的身子,忍不住叹息道:“真瘦,难怪这么瘦,原来是罗家人太苛刻,饿瘦了我的小妻子。哼,日后再跟他们算账!清儿哪,有个事,反正你早晚得知道,我就跟你说了吧——你娘已经死了,在道观里病死的,你以后没娘了。”

    她娘,她死了?何当归止住哭泣,愣愣地不作反应。

    “不过你还有我,”孟瑄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我虽然比你高大强壮,看上去可怕,但是我的强壮不是用来伤害你,而是用来保护你的。我越强大,你越安全,你跟我在一起,比住罗家、住任何地方都安稳无虞。所以……咱们快洗脚去吧,水都该凉了,咱们洗了脚好睡觉。”说到最后一句,他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垂涎之色。昨夜虽然也同房,可刚给何当归吃完药,见她一直昏迷不醒,睡眠之中,眉头怎么都打不开,看上去很辛苦的样子。他纵有十分色心,也还有一分人心,就忍着没下手。

    话说这孟瑄常年居于军营,于家庭亲人的概念相对单薄,又被色心弄得脑子秀逗了——哪有女孩子家听完了自己亲娘的死讯,还有兴致继续跟男子共赴巫山的?

    果不其然,何当归先是呆呆失了一会儿魂,然后等回过神来,反复向孟瑄确认真假。孟瑄为了断绝她对罗家的念想,拍胸脯向她保证说,她娘真的死了,绝对铁一般的事实。她听后十分灰心绝望,在房间中孤零零地走了半圈,找个小角落蹲下,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无声哭泣。

    孟瑄看后心生同情,不过又暗道,在用孟婆汤洗去她关于“最爱之人”、“最恨之人”、“最亲之人”的记忆之前,她也铁定早就知道了她娘的死讯,也已为她娘哭过一回了,现在第二回知道、第二回哭,大概也没那么伤心了。他记得那卷情报中说,她是早年就被娘亲抛弃了的弃儿,跟其母应该没多少母女情吧。哭上两下,尽一尽哀思就好了。

    这么想着,孟瑄也不吵她,先自己去脱袜洗脚,斜靠在床边儿等她去了。

    然后洗着洗着,他感觉眼皮惺忪,生出点儿倦意,渐渐进入梦乡。因为心里惦着她,睡得不十分沉,忽而就做了个很怪的梦,一下子把他从浅眠中惊醒了。

    “清儿?”他睁开眼睛喊道,“清儿?你在哪?过来服侍为夫漱口!”

    ...

5.第555章 轻薄中有关怀

    [第13章第13卷]

    第561节第555章轻薄中有关怀

    话说何当归听孟瑄告知她母亲的死讯后,心中悲伤不已,再看床边那个“哗啦啦”洗脚的俊美男人,想到他今天一整天里对她的轻薄与关怀,她的心头百绪陈杂。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对她很好,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可是,一想到这一整天下来,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裸的垂涎目光,她就忍不住战栗发抖,有种想要从他身边立刻逃开的冲动。

    娘死了,罗家人自老太太往下,全都不要她了,她唯一能去的地方,竟然是充斥青面獠牙之辈的陌茶山庄。她被无尽的伤心和眼前的绝境困扰,不能留在这个孟公子身边,因为他是个毛爪色狼;不能回罗家,因为他们不要她了;不能去陌茶,因为那里的色狼更多。那,她该何去何从?

    青儿是她最好的朋友,短期之内,她倒可以去投奔青儿。可她已经是出嫁的人了,一旦悄悄跑了,性质上就属于逃妻,这孟公子若是拿着婚书去衙门告她,告赢了之后,她就会被判成奴籍,一辈子只能做他的丫鬟……而且青儿早晚也得出嫁,等青儿嫁后,她既不能跟去青儿的夫家,也不能留在廖家,因为廖之远也是色狼……

    无声哭泣了一会儿,又呆呆发愣了一晌,她十分灰心,想着自己一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要免于被男子玷污的厄运,最佳的方法就是去出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合法途径,能让这个好色孟公子不继续纠缠她。一旦她出了家,婚书自然作废,他也不能去衙门告她了。

    这么想着,耳际传来低低的鼾声。她用袖子印干了朦胧的泪眼,往大床那边一瞧,一个乌发铺满胸口的高大男人,陷在那一匹白而软的虎皮中,歪着脖子打鼾,一只脚还没从水盆里捞出来呢。孟公子睡着了,睡颜里透着几分稚气,比醒着的时候看着顺眼。

    待水凉透之后,这样是十分容易着凉的,他太不仔细了。

    何当归虽然没有当“孟夫人”的觉悟,却很有当丫鬟的自觉,远远观望着他确实是睡着了,不具攻击性与杀伤力,也不会用那种烫人肌肤的眼光描摹她了。于是她找到干净的白布,悄悄地接近他,轻轻地从温水中抬出他船大的脚掌,用布吸干水渍。因为他的健躯看上去十分沉重,她料想自己不能搬动,也就不挪动他,让他就那么半挂在床上睡着,只往他的颈下垫了个豆米枕头,又去太师椅上抱了一张白虎皮盖在他身上。

    等做完了这些事,见他没有被惊动,她就去倒了那盆洗脚水,又去晾上擦脚布,回来一看,孟公子还在打鼾,睡中微微勾着唇角,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美事,还“呵呵”了两声。

    她既没有睡意,也没有地方可睡,孤零零在门口站着吹了一会儿风,突然想到,白日里这个孟公子盯得紧,连她去小解,他都不怀好意地跟在后面,使她心惊肉跳。这种情形下,她根本不能离开,就算跟他明明白白地说,母亲之死令她心灰意冷,又没有别的亲友可投靠,因此决定捐身入佛门,修一个来世的善果。就算这样的真心话讲给他听,他也未必能懂她的悲凉心境。她甚至都能想到,他听后大约会拥抱她,安慰她说,他会好好照顾她,然后再上下其手爱不释手地欺负她……

    想到这里,何当归打了个寒战,去意更加坚决,而且心想着,与其当面跟孟公子说,倒不如留书一封,交代清楚她的想法和行踪,谢谢他自成亲以来的照拂之惠,容她来世报答。这样等他醒后,就算再找来时,她也是佛门弟子了,他还能怎么着,再好色也不会对尼姑下手吧。

    心里觉得这样极妥,她就找了笔墨写了陈情的书信,拿镇纸压在显眼的地方,又去角柜的抽屉里翻找,想找两串钱当盘缠,可是连找了几个抽屉,里面摆的都是整锭的银子,最轻的一个也有八两,也找不见铰银锭的钢剪。

    她已决心出家,再拿夫家的钱财就不合适了,可如今身在庐州,去寻找好修行的尼姑庵也要带一些盘缠,少不得拣了一个八两的银锭收好,又另写一张借据给孟公子,听说尼姑做法事也有一些进项收入,等她攒到了闲余的体己钱,再托青儿转还这八两银子给他。

    留好书信,拿了银子,她又去衣柜中拣了两件最朴素的衣裙,打了小包袱,拣干净的纸包了两包点心,拿皮囊装了半袋沙梨水。等做完这些,回头一看,床上的那个人还没醒呢,这可真是离家出走的天赐良机,现在不走,再想走就难了。

    于是,她将小包袱挎上肩头,冲着床的方向三鞠躬,作别了这一位自称是她相公的色狼孟公子。撒由那拉。

    出了门去,经夜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穿的单薄,是件家常纱裙,冷倒是不冷,却让她冷不丁想起一段关于什么“寒暑不侵”的故事来,依稀是锦衣卫陆大人说过的,她中了个什么毒,从那以后就能寒暑不侵、百毒不近,可是须得在三个月内圆房,否则就被寒气冻伤暖宫,不能有孕了……也不知她跟孟公子圆房了没……没所谓了,反正尼姑不用生孩子。

    走到侧门时,见门闩没插上,也没人守门,她心头一喜,走出门去,正面就有一辆马车,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调笑声,言语露骨,听得她红了耳根。待要绕过这马车走,可那一匹驾车的高头大马却伸长了脖子,将她的袖口当成青草咀嚼。

    “呀!”她低呼一声,惊动了马车中的人,男女调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袒露胸怀的汉子钻出来,双眼登时一亮,笑哈哈地问:“这位小妹妹,你这是往哪里去?”

    何当归立刻心生警惕,也不理睬他,从马儿口中夺回袖子就跑。

    那汉子暗道一声,装什么装,这大半夜在街上走的,能有什么良家女子,不就是价高和价低的区别。这时,马车中的女人穿好衣裳出来,却是被廖之远打发出宅子的清倌凤姑娘,她出来之后登车,衣衫凌乱,双颊绯红,被赶马的车夫万八一眼相中,强行要非礼她。凤姑娘开始不从,后来强不过,只得含泪半推半就了。

    果然是个清倌。万八逞凶完毕,一见了车上的落红,顿时十分爱惜凤姑娘,自述了他的身家,专给锦衣卫拉私活,这些年颇有积蓄,父母双亡,在京城有房有地,三十二岁还是赤条光棍,想娶她当正室。

    凤姑娘听后一思忖,觉得这车夫除了长得丑些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人不奸猾,日后好拿捏,嫁给了他,自己终身有靠,比给那廖少当小妾更有保障,等在京城安身立足了,若嫌这个万八不成材,再图别的打算。于是她答应了万八的求亲,二人心里各喜各的,就马车里洞房了,恰巧被逃家的何当归撞见。

    万八出来一看,魂儿被吊出躯壳一半,车里的凤姑娘就是美人一个,可跟车外这个一比,提鞋都抱歉。可他张口一喊,那青衣绝色扭头就跑,他心里晦气,扭头见凤姑娘出车,就指着那绝色的背影说:“似那样的,在京城卖给大户,能卖五十两,卖青楼去,能卖二百两。”

    凤姑娘笑睨他一眼,嗔道:“她是个大活人,又不是路边的野鸡兔子,随手捡了就换钱。就值三百两又怎样?宅子里还有个值五百两的漂亮夫人,可也是中看不中吃,病歪歪的下不来床。”

    他们这头说着,巷子那一头,奔跑中的何当归一脚崴进沟里,重重磕在路边的石台上,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磕晕了。

    万八与凤姑娘的谈话中止,一起望向巷口那个伏地一动不动的身影,两人面面相觑了一刻,万八忍不住问:“这个算不算路边捡来的,能不能拿去换钱?”

    凤姑娘走下马车,去巷口看了一眼,这不就是宅子里面那个被孟公子抱在怀里疼爱的夫人么?

    女人过的是好是坏,都得看命,命好的,生下来就衔金勺子,簪银钏子,戴玉手串,有俊美公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命不好的,吃苦受累,还处处受人奚落。她出身青楼,打小就学怎么勾引男人,那个廖少也是花钱买她勾引那个姓段的客人,末了她完成任务,廖少还奚落羞辱她,何等不公道。所以说,女人受不受尊重,都得看命……

    “万八,把她捡走,我知道庐州有个好地方,能就地卖了换钱,咱们得了钱好买船票去京城。”凤姑娘笑吟吟地回头冲万八招手。

    ※※※

    孟瑄一觉醒来,怎么都喊不应何当归,腾地坐起来,身上的一匹白虎皮滑落在地。他四下看内室与外间的餐桌边,都不见何当归的踪影,连忙下地寻找。脚掌触地面时微凉,他想起先前洗脚的事,见床边不见了洗脚盆,又见他睡中盖的一床轻暖的虎皮,他微一口气,心底泛起两个幸福的小泡泡。

    “清儿?你在哪儿?”孟瑄含笑唤道,“我渴了,要喝你泡的茶!快给为夫斟茶,来一道云雾茶!”

    呼——半掩的窗户被夜风吹开,吹动了桌上镇纸压着的两张雪笺纸,沙沙作响。

    孟瑄皱眉,笔墨怎么都放在餐桌边上?谁放上去的?他一步步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当先一张是借条,纹银八两;底下一封是诀别书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她要出家当尼姑,不必挽留!

    ...

6.第556章 孟家十一虎将

    [第13章第13卷]

    第562节第556章孟家十一虎将

    五日之后,四月十四,依然没有找到喝了孟婆汤之后离家出走的何当归。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孟瑄将方圆百里的尼姑庵翻遍了,也没找到他想找的人、

    想要的消息没捞着,不想听的消息却接踵而至了——青州有小股流窜的异族人,把知府衙门合围了,府兵中邪,自相残杀,那些异族人捉住青州知府王崎为质,发号施令,调遣钱粮,青州局势一片混乱,变成了一座**王国。圣上闻言震怒,要出兵镇压,属意的大将是李景隆,要他亲自引三万湖广、陕西的驻地兵去青州平乱。

    那李景隆是朱元璋外甥李文忠之子,袭父爵封曹国公,他三十出头,虽然系武将世家出身,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纨绔,自奉召入京后就被应天府的温柔乡绊住了,哪里肯赴这样危险的远征,怎么想这都是一个吃力不讨好、又无油水可捞的“平西大元帅”。

    于是他灵机一动,推荐了“孟家十一虎”,向皇帝恭谨进言说,古来有“让贤”的美德,蒙皇恩浩荡委他以重任,他更要提一个最合适的平西人选。那保定侯孟善有嫡子四名、庶子七名,最年长的三十,最小的十二,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先锋将才,其中以第七子孟瑄的天资最高,有调兵遣将的帅才,又跟着保定侯历练了多年,正合出这一趟征。

    皇帝沉吟半晌,宣召已回京述职一年的保定侯孟善入宫。

    话说,上月里皇帝朱元璋微服出巡,察看赈灾事宜,却在扬州清园中遭遇了刺客。刺客的那张脸,朱元璋至少见过两次,还有模糊的印象,虽然刺客临死前高呼,“燕王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可是老朱元璋却记得,这张脸曾经在他的十七子朱权的麾下见过!原来是老十七,竟然是他!

    而刺客刺的不是圣驾,而是知府韩扉之子韩放。那个韩放,不经过其父许可,暗地里纠集了一队府兵,毛毛躁躁地上城郊富人区“刮富”,强收平价粮食。也不找别家,单找上一个清园。据孟瑄之妾何氏言讲,清园是她的夫君孟瑄亲自跑去办妥的地契。那也就是说,韩放是知道这园子是孟家的,属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范畴,专程带兵来找茬。

    如今韩放已经被杀,他这么做的目的已不可考,但是,这次事件策划者的黑手瞄准的,正是皇帝信托重用的孟家。一旦闹出点儿什么来,一旦孟家被扣上个什么帽子,皇帝他老人家又年迈昏愦,偏听偏信地处置了孟家,那幕后策划者下一步的目标会是谁?

    想到这里,老朱元璋背脊透汗,也不再视察什么灾民分粮了,结合陆江北从南方递呈的两份塘报,不难看出,诸皇子中已经有人嫌他死的太慢,等不及他老子自己咽气,暗地里做起小动作来了!而且不只一二人!好啊,真不愧是他朱元璋的儿子,个个都是志存高远的大雕!

    朱元璋心下一想,虽然刺客的事跟燕王无关,但老四手里的兵权也过分重了,诸藩王中手握重兵的,除了他就是老十七了。那名刺客死前的高喊出的话,也未必传不到老四耳中,他老人家须得做点什么,安抚老四朱棣之心才好。

    彼时他在清园想到这些事,孟何氏侍立于前,应答的言辞颇顺合他心,又听说她散粮给饥民的事被传的有一定影响力了,朱元璋当即决定从中牵线搭桥,让这个孟家儿媳妇认朱棣为父,那一方面可以安朱棣之心,另一方面,孟家跟朱棣做了姻亲,日后将朱棣手里的兵往山海关孟家驻地里调,也好找说法。

    圣驾回京之后,听说皇城里面也不大太平,孟善刚压下去两件尚未浮出水面的事。朱元璋有心抬举孟家,威慑那些虎豹豺狼之辈,于是就借着嘉奖他教出一个好儿媳,清宁郡主何氏的名义,擢升了孟善的爵位,从保定伯升为保定侯。

    孟善明白皇帝的用意,但还是承清宁郡主的情,特意问过了扬州过来的家人,这个清宁郡主何当归的情况。家人是孟瑄安排下的,只说何当归的好话,说是陆江北的外甥女,因为她年纪小,又是在外娶的,因此就暂时收作妾,自进门后温良娴淑,操持家务井井有条,进言孟瑄劝学劝武劝常回家看看。

    孟善听后很满意,再加上燕王的那层关系,虽然何氏只是半路认的女儿,但“燕王之女在孟家为妾”的话,说出去也不雅听,于是有意让孟瑄明媒正娶一遭,该补的礼补全,让何氏做瑄儿的正室。

    可把这个决定拿去他夫人苏氏那里提,苏氏却有不同的看法,说外面私聘的也抬成正室,岂不给瑄儿几个没娶亲的兄弟树立了坏榜样,此其一;其二,陆家的外甥女进孟家门,只让她当了个妾,回头认燕王为父,孟家立刻就将她扶正,听到外人耳里,明事理的人还好说,那些爱嚼舌根的小人,岂不要嘲笑孟家树大皮厚,也学会见风使舵、攀附权贵的那一套了。

    孟善听后沉吟不语,心知他夫人的理由都是“莫须有”的可能性,“可能”给其他子弟的纯善带来坏影响,“可能”被人说闲话。而且这何氏也不算瑄儿的外室,是早几个月老四孟兮在扬州相中,做媒说给瑄儿的良家女子,长辈、媒人都俱全,决没有苏夫人说的这样危言耸听。

    不过孟善体谅夫人心意,小七是夫人最疼爱的儿子,小七的正妻,她当然想亲自把把关,要是三不管七不问的让他们自己内部操作了,夫人她恐怕要大半年身心不爽。给几个儿子物色好女子,已是她近年来最大的乐趣,整个孟家,谁敢褫夺了去?

    于是孟善一番计议,先抬那清宁郡主做了小七的侧室,叫家人传话去扬州,邀她夏天时过来京城避暑,吃吃这里的瓜果,暗含让婆婆相媳妇的意思。而苏夫人心里的最佳人选并不属意清宁郡主,一个把小七绊在扬州将近半年、连正经家门都不沾的女子,怎么想都有点狐媚子的样子。而且老爷的爵位升了一级,里面还有清宁郡主的功劳,要是为这个而抬她做七奶奶,难免惯得她骄傲,不顺从长辈。

    因此,苏夫人当机立断,打点了京城里最红的几个媒婆,让她们留意各家的好女儿,相一个模样好、性情好、八字相对的来,只要人材好,家贫也无碍。

    十日里,果然挑出三家来,苏夫人比照着女家递来的画像,听了媒婆的舌灿莲花,不禁动了心,正踌躇着是直接下聘,还是等小七回家自己挑挑,是长脸的看着顺眼,还是圆脸的看着可爱,还是三个都好,一起聘进来给七房添点儿人气。她这里还未拿定主意,那里已从宫中发来一道圣旨,接旨的是老爷孟善,是皇帝让孟瑄、孟贤、孟颀调湖广、陕西的驻地兵去青州平乱的圣旨。

    老爷接旨后去了苏夫人处,面上不见喜色,连连摇头叹气。苏夫人甚是奇怪,皇帝重用孟家子弟,这不是件好事吗?难道他不为瑄儿有机会掌帅印而开心?难道是担心儿子的安危?不可能吧,从前瑄儿他们几个打的硬仗多了,这一次听说不过是小股的不足千人的叛匪,一听就很轻松,老爷怎么面色如此凝重?

    孟善欲言又止,最后只叫来副将文远,让他跟着二公子孟颀,携圣旨去湖广调兵。孟颀也是庶子,今年二十三岁,不过他生母死的早,是苏夫人养大的第一个儿子,母子感情深厚,于是孟颀临行前来给苏夫人磕头,苏夫人叮嘱他处事莫急躁,事缓则圆,等看见他七弟,也这样叮咛着小七。苏夫人见老爷起身去更衣,又跟孟颀密语了几句,孟颀恭谨地记好,退下。

    自从接到圣旨,苏夫人见老爷一直不大畅快,她也没了给小七物色正室的心情,就暂时搁置了这件事,只盼能早点听见青州告捷的消息,宽一宽老爷和她的心。

    而孟瑄从扬州北上之前,虽然是专为找和廖青儿一起失踪的何当归,但给家里报备的却是去游学,身边服侍的人也五日一报,往孟家捎信,告诉老爷夫人他们的行踪。因此圣旨要孟瑄青州平乱的事,隔日就传到了庐州,还附带老爷孟善的家书,叫孟瑄即刻动身前往青州,不用再往南折返了,调兵之事,全交由他二哥孟颀去办即可。

    孟瑄听到这些朝堂之事时,正是四月十四的傍晚掌灯时分,他刚从第五十五座庙里找回来,没精打采,半死不活地进了家门,看什么都是满目寂寥。

    他暗自后悔给何当归吃四叔的那个劳什子药,已经悔青了一整根肠子。四叔真会骗人,说什么洗去她的记忆之后,她就会爱上睁眼看见的第一个男人,从此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只跟着他一个。于是喂她吃药之后,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还把他自己沐浴匀面、涂脂抹粉,打扮得好光鲜,好让她的爱意来得更猛烈一些。

    谁知四叔是一个骗子,清儿醒后,睁开她的一双清凌凌的秋水眸,瞧见了他近在咫尺的笑容灿烂的大脸,不光没被他迷倒,还吓得哇哇大叫,嘤嘤啜饮。他对她百般爱怜,可她隔天就裹一个包袱出家去了,可见那个孟婆汤是个坏药,可见是四叔坑了他,又坑走了他的清儿。

    悔之悔之,悔之晚矣!

    ...

7.第557章 纨绔子孟小七

    [第13章第13卷]

    第563节第557章纨绔子孟小七

    孟瑄之所以要去青州,原是因为青州暴乱的事,在坤空间那边,李景隆举荐的是他三哥孟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孟瑛的名气大于实力,在青州时吃了大亏,不光在皇帝那里打了叉号,还受了不小的身心创痕,几年过去都不能平复。孟瑄本是打算在青州的流血事件发生之前,静悄悄的把逆魁一绑,让此事消弭于无形,连皇帝那里都不必惊动。

    如今才几天耽搁的工夫里,那件事就突兀又意料之中的发生了,而且因为在这边,他展露过几次才华,所以李景隆反而知道他,不知道他哥,跟皇帝提的挂帅人选也是他。这原本是一件比较好的事,可以让孟瑛免于逆境,但,那是建立在何当归没有失踪的前提下,现在么——

    他觉得再找不到她,自己就如那截断了根茎的树木,半点生机都找不着了。往床上把自己一扔,他四仰八叉地躺开,跟那个来报信的人说:“我生病了,既然皇上同时指派了大哥二哥,他们又都是胜我十倍的人,那么,我晚去一些时日,想来也是无碍的。反正圣旨没限定日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病得很重,去了只会拖累他们。”

    报信人李间从未见过这么没精神的孟瑄,看起来丢魂儿似的,眼神散乱,说话有气无力。而李间也懂一些歧黄之术,看七公子面色又不像重病的样子,难道是年轻历少,听说他自己要独掌帅印,所以就吓成这样了?这也有可能,七公子再能,也才十六岁,换别家孩子接了这样的圣旨,早跟太太老太太抱头痛哭去了。

    于是李间焦急地劝说:“七公子,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在这里掉链子呀。听说宫里的皇上听说青州之事,龙颜震怒,要把那没用的青州知府王崎给法办,连坐全家,可见皇上对此事的关注度。虽然青州之行凶险,可有大公子二公子帮衬着,绝不会出什么岔子,关键是你本人得到场。哪怕等点卯之后,你留守后方‘指挥坐镇’,让二公子他们去拼杀,你的人也得上一趟青州。”

    他这话明摆着就说,孟瑄胆小怕事,虽然没有不敬的意思,但谁听了不气,男人都禁不住被人小视。可失忆小妻子一跑路,想到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事故,孟瑄连生念都绝了一半,这样无礼的话也刺激不到他了。

    他大睁着无神的双目,眼轮微微动了动,苦笑道:“那你准备车马,拉我去青州吧。要一辆带床的车,我生病了。”

    李间松口气,连忙安排下了,当夜就起程动身,十几人的车马队伍往青州而去。先登船走了半宿的水路,又移车马下船,开始走旱路,一直走到第二日晌午方歇。李间是孟善的心腹门客,孟善的指令是叫他报信即回,可眼见七公子临时怯场了,他只好充任管家兼奶娘,一路护持到青州再说。

    同时,他也听说了大公子孟贤和九公子、十一公子同时在青州附近断绝音讯的事,又传书给京城孟府,咨询老爷意见。大公子失踪,七公子生病,二公子到底也年轻,是否再从山海关急调两员大将来救场。

    如此,又连赶了三天的路,因为七公子一直在马车里养病,道路也不好走,遇到马车过不去的狭窄山路,李间还要赤膊上阵,亲自背七公子过去,连马车也得拆了绑在马背上运过山路去,因此行程极慢。李间心里十分焦急,禁不住暗暗埋怨保定侯素日将七公子捧得太高,如今登高台了才知道不行,怎不叫人扼腕!须知圣旨大如山,他一个人不行,要累及很多人的。

    却在当日下午,七公子又哭又吐,口中呓语着什么话,转瞬陷入昏迷之中,人事不知,连气儿都喘不匀了。李间才慌了神,颤颤巍巍地给七公子诊脉,竟瞧不出什么毛病,也不知该下什么药。何况他们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开了方子也无处寻药去,真真急死人也。

    这个时候,有个蓝衣蓝裙的农家姑娘走过来,看了一眼,说他这是染了当地的风疾,吃点药茶就能缓解。她臂弯上挎的篮子里就有药茶,斟出半碗来喂七公子吃了,果然气息平顺很多。

    李间大喜过望,给那个蓝衣姑娘十两银子,让她跟他们的车马队伍去青州。那姑娘说她不卖身为奴。李间连忙说,不是奴婢,就算花钱买个她的脚程,来回不超过一个月,事后还有厚谢,若担心家里,还可以派一个人去说。姑娘说不用告诉家里,但她想来就来,说走便走,不拘什么时候就走了。李间也答应了她。

    于是蓝衣姑娘上了马车,孟瑄睡在榻上,姑娘端个凳子坐在一旁照看他。他清醒的事后不多,醒了话也不多,喝她的药茶喝了几日见效,他渐次好起来,见这蓝衣姑娘纤薄的背影很像何当归,于是他忍不住多跟她讨碗茶,说句话排遣心绪。姑娘怕生,不大理他,十句里才回一句。

    就在马车轱辘即将碾上青州地面的时候,李间终于有了盼头,原来,京城的老爷接获了他的传信,正逢三公子孟瑛与萧姑娘从北方办事归来,老爷见三公子长大不少,眉目间有了历练之后的神采,老爷心下欢喜,就奏请圣上,加派了孟瑛去青州帮忙。于是三公子与萧姑娘又马不停蹄地往青州来,正好追上他们的车马队。

    双方勒停了缰绳,李间总算等着了一个像样的主子,连忙把一腔赤诚说给孟瑛听,而萧素心离开这两个月里,没有一刻不惦记孟瑄,听说孟瑄生了病,连忙奔向马车,掀开车帘去看,跟一个肤色白净、眉目细长的蓝衣姑娘打了个照面。

    “你是什么人?”萧素心的心里急慌,口上也不大客气。据她所知,孟瑄从来不用奴婢,不喜闻一般的脂粉味道,这丫头是谁?

    蓝衣姑娘低垂着眉目,也不答话,从小凳子上起身,要下车去。见她这样的神情,以及有些“傲慢”的态度,萧素心疑心她是孟瑄收房的丫头,大感不爽。纱帐后面,背对她们躺着的孟瑄被惊动,回头见萧素心来了,起身招呼她喝茶,又叫住正在下车的蓝衣姑娘:“好姐姐,再给倒两碗茶。”

    蓝衣姑娘倒完茶,就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孟瑄捧着茶碗满饮一口,招呼萧素心:“快趁热喝,这个茶热烫烫的时候最好喝。”

    萧素心推说现在不渴,茶碗动也不动,关切地问了几句孟瑄的身体状况,然后试探地问道:“听说,你跟那清宁郡主在庐州走散了?你一直都没找见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孟瑄被她一语戳中了心伤,回答不上来,掩口咳嗽两声,然后猛力灌茶,喝完他这碗,又去喝萧素心那一碗。

    话说,萧素心虽然人不在扬州,可她“眼、耳、神、意”都埋伏在孟瑄身边多年了,打头的是一个熠迢,其下还有不少下人,都买她的账,肯收她的银子,定期向她报告孟瑄的起居和近况。这一回,熠迢没有及时汇报,却有其他三名下人各自给身在北方的她传递了消息,将三份儿消息综合在一起,她对孟瑄最近的境遇可谓无所不知了。

    萧素心听到了版本说,何当归嫁过来的第一天,两人吵了架,何当归被降为妾位,孟瑄赌气走了。谁知过几天,有地动中流离失所的饥民途径清园,何当归散了些粮食给饥民,走红运被皇帝给撞个正着,于是封了清宁郡主,听说老爷还有意让她做孟瑄的正室。碍于苏夫人,因此要缓一缓。

    读信读到这里,萧素心的心拎到了嗓子眼儿,不过事情却急转直下了。何当归离家出走,孟瑄追着跑着找到庐州,两个人好了没两天,何当归又发神经跑了,把孟瑄急了个半死。

    结合眼前这个半条命的孟瑄,正好印证了她读过的那几封家书,见孟瑄的神情懒懒散散,万事不上心,萧素心非常心疼,宽解道:“年轻夫妻,哪有不吵架吵红脸的,那何小姐又是个娇气的人,受不得半点委屈,在家里吃了委屈就往外跑,也是免不了的,你多担待一些就是了。何苦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兴许过两天,她就自己回来了,你却被拖垮了身体,岂不是得不偿失。”

    若是从前的何当归,当然有完整走出去,完整走回来的本事,可现在……孟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推说累了,等有了精神再跟她谈。被下了逐客令,萧素心下车之前,又趁趁地问那个穿蓝布衣裙的丫头是什么人,是收了房的吗?何当归离家出走是因为她吗?

    孟瑄咳嗽道,那是李间聘的一个农家女,会煮很好喝的药茶,等到了青州再用两日就送伊回家,不可胡猜。萧素心得到满意的答案,推开帘子下车了,途径蓝衣姑娘时低笑一声,那姑娘轻轻垂头,面色淡淡的样子,让萧素心又有了点不爽的感觉。

    这次北行,萧素心经历了几回生死,性情变得激进起来,想着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寒暑,韶华才几年,她又比孟瑄大这么多,实在等不起。听闻孟瑄跟何当归进展不顺利,她这里更蠢蠢欲动起来,有了一种将所有情敌扼杀在摇篮里的魄力。

    于是对着这名农家女,萧素心低声说出威胁之词:“好好倒你的茶,路上也就罢了,等到了青州驿馆,还让我看见你在他房里伺候,我就不会再小瞧你了。”

    蓝衣姑娘垂下头,清浅的嗓音回道:“女侠满身正气凛然,我看了还佩服了一回,怎么说出的话却不叫人恭敬,我不过一小小农家女,女侠连这点气量都没有,还怎么追随七公子?”

    萧素心变色,冷然道:“你知道的还不少,谁把这些话说给你的?”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女,怎么说话倒条理分明,有形有骨的?

    “没有人说过,”蓝衣姑娘莲步走开,“我自己猜的。”

    与此同时,马车车厢中,假寐的孟瑄一字不差地听见了二女的对话,心中起了波澜。原来,萧素心是这样的心对他,原来她还有这么苛刻与疾言厉色的一面。他两辈子的老朋友。

    ...

8.第558章 混世王二世祖

    [第13章第13卷]

    第564节第558章混世王二世祖

    在孟瑄一行的车马队后方四五里远,另有一辆土黄苫布盖的小马车,由一男一女在外面驾着,因为连日赶路,沿途又没有可换乘的车马驿站,使他们十分之疲倦,叫苦连天还不敢叫出口,倦得手臂扬不起马鞭,还得继续赶路。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原因么,是因为马车里如今坐了个混世魔王二世祖,乖乖,真要命嘞!

    驾车的女子细皮嫩肉,长得极有姿色,只是鼻头不够圆润,微微左斜,她那一位就是不被廖之远待见的青楼歌妓凤姑娘。而驾车的男人,自不必说,就是凤姑娘的良人,车夫万八。他们两个不是拐了失忆后跌跤的何当归,卖了钱去逍遥快活了?怎么如今又跑到青州来?

    看看马车里的混世魔王是谁,或许能找出答案来。但见车帘一掀,一个白净秀气的少年人探出头来,老气横秋又颐指气使地说:“他爷爷的,这车是马在跑还是你们两个在跑?爷爷我看乌龟都能爬到这车前面去了!快快快,加速加速!”

    “爷爷容禀,”万八苦着脸解释道,“半路上没有换马的地方,我的这青鬃马是南马,善于短步,比不得膘肥体阔的北马,不适合走这种长长的山路,实在不能更快了。”

    少年人又挠耳朵又骂“狗屁”,跟他的清秀形象完全颠覆,他骂道:“你是赶马的,所以就长了一个驴脑袋吗?这条路又不是我们一辆车在走,每个时辰至少有两辆马车过去,你拦下一辆来,出三倍的银子把他们马买过来用不就行了!蠢驴!”

    万八摸一把脑门上的汗,解释道:“不知道爷爷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小人带的盘缠只够给爷爷买酒肉,不够买高价马匹,爷爷担待些吧,就快到青州了。”

    “没钱?没钱的话你不早点跟老夫说呀,老夫帮你出主意!”这个说话口吻少年老成、腔调滑稽的男子,原不是别人,而是不带任何面具,只黏两撇八字胡的道圣柏炀柏。

    万八听了一喜,以为这个神通广大的魔王有什么能赚银子的好主意,连忙求教。柏炀柏扬手一指纱衣上挂着一层霜的凤姑娘,嘎嘎笑道:“她不是要卖俺师父嘛,也把她卖了如何?或者不用买主掏银子,就沿途拦下一辆马车,用这个娇娥去换两匹脚力好的北马,我看行。”

    凤姑娘一听吓得大哭,连叫饶命,这魔王是嫌她还不够命苦,要在这鸟不拉屎的荒道上卖了她不成?天哪,她从小就听说青州的男人最爱打女人,被卖到这里,她焉还有命在?于是,她连忙把贴身收藏的一包体己钱拿出来,银票自留着,只把一袋散碎的银角都塞给万八,让他去买路人的高价马。

    柏炀柏嘿嘿一笑,又让万八路过村镇时多买些酒肉,缩头回车厢里呆着去了。

    ※※※

    与此同时,前面孟瑄的车马队过了青州的界碑,入了青州地界,孟瑄还是万事不理,只蒙头睡觉。萧素心又上车望过他两次,不大理人,使她十分愁闷,背地里对那个服侍的蓝衣姑娘恶声恶气的,全被孟瑄听在耳中。

    孟瑛接掌了一切,先阅过了齐央宫青州分舵的情报竹简,得知青州不少地方都有时疫蔓延,局势极乱,而携圣旨去湖广和陕西调兵的孟颀还没联络上,显然还没利索地集结兵力赶过来。眼下是远水不解近渴了,齐央宫的人马不到一千,也不宜抽调出来办皇差。这么一考量,孟瑛决定先不入青州城,就近找个给养充足的僻静农庄住下,看局势再说,又催这里的齐央宫分舵加进找寻孟贤他们。

    于是一行人住进离青州界碑不到三里的一座农庄,地方倒也干净,好处是敞亮宽大,比市井里的富户之家更宽敞。中庭里晒了一地谷子,北跨院里鸡牛鸭兔各居窝舍,其乐融融,不知人之愁,组成一幅隽朴的农家乐图画。先行一步的李间已经打点好一切,腾出两间最体面挺括的睡房请孟瑛孟瑄入住。

    孟瑄的房间最大,有两间耳房,李间安排那名蓝衣姑娘住东耳房,因为那里临近茶水间,可以让她随时泡药茶给七公子饮用。一切都安排好了,任劳任怨的李间又当起了管家,去厨房布置饭菜了。孟瑄多嘱咐了两句,让做两道笋菜和面筋汤,少搁油烟。萧素心暗记在心里,想着哪天定要自己亲自下厨弄了好的给孟瑄送去,他一定欢喜。

    待众人入席时,孟瑛一看,主子统共就三个,为图一个热闹,就把主子的一桌跟外间的随行八个丫鬟嬷嬷的那桌并了,十多个人同桌用膳。席间,孟瑛跟孟瑄低低交谈着,孟瑄只动了几筷子就停箸了,他点的那盘子鲜笋肉片、笋蛋花和面筋草鱼汤,他一样都没吃过,反而吃得最多的是那名细长眉眼的蓝衣姑娘。

    别看她身形纤瘦,一双手小得像十多岁孩子的手,可真够能吃的。别的丫鬟头一遭跟主子同桌用膳,又是平素最可望而不可即的两位俊美公子,谁不是心儿揣小鹿,脸儿挂红布,一边吃一边想入非非,就是龙肝凤髓吃在嘴里也没味道了,何况入住农庄的第一顿,厨房都还没收拾利索,厨子人手也不够,做出的菜色比家里的差远了。

    整张桌上十多人里面,吃得最心无旁骛、最香甜的,就是那名蓝衣姑娘,小嘴文秀地一动一动的,细嚼慢咽,渐渐包圆了她面前的一盘笋蛋花。孟瑄跟孟瑛交谈之中注意到这一点,跟身后布菜的厨子刘低声吩咐一句什么,过了一会儿,厨子刘端走桌子正中那一盘鲜笋肉片,去厨房炒重新热了,换走笋蛋花的空盘子。

    蓝衣姑娘也不抬头,对于面前的空盘子变成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盛满菜的盘子,也不感到吃惊,还是埋头吃她的菜,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这张桌上十人里有六人都不吃了,二十多只眼睛,有至少十五只都有意无意地往她脸上或筷子上瞄,说不清楚是什么意味的目光。

    忽而,她半站起身来,吸引了全桌人的注意力,但见她小手往大桌正中的竹筐里伸去,抓走了一筐馒头中最白胖的那个。她坐回去,眉目低垂,仿佛完全感应不到众人的目光交织出的一张密网,快裹死人了。馒头搁在小嘴边,张口一咬,少了一大块,筷子又及时地送了两片笋和肉进口,咀嚼得十分香甜。

    萧素心在心里嘲笑,乡下女子真是没有见识,什么好菜就这么一副吃相了,真是上不得台面,还比不上孟家一个丫鬟见的世面多。这样粗鄙的女子,孟瑄定然是瞧不上眼的,他对女人可是异乎寻常的挑剔,只看这个吃饭的胃口,就能知道,农家女要被扣分了。

    蓝衣姑娘又默默吃了一会儿,众人觉得看点消失了,就不再关注她。然而,最最关注孟瑄的萧素心却突然注意到,孟瑄若无其事地从筐子里捡走一个馒头,同时不大显眼地借着一个端一盘菜的时机,将那只装馒头的竹筐往蓝衣姑娘的方向推了一尺多。在萧素心的角度看去,那丫头已经可以不用站起身就能拿馒头吃了。

    看到这一幕,萧素心有点笑不出来了,难道在她离开的这一段日子里,孟瑄对女人的口味更大众化了?连这么乡土气息的女子他也能看上眼了?

    直到饭罢撤席,孟瑄拿在手里的馒头都没咬哪怕一口,看得萧素心又是心头一堵,忍不住想到,孟瑄可能就是为了推那一下竹筐,才拿了那只馒头。他在暗暗照顾那名农家女,在众人眼皮子地下,不露行迹的这样做着。

    直到众人都撤席走光了,萧素心见孟瑄又跟厨子刘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厨子刘端走了那一盆几乎没人动过的面筋草鱼汤,跑去厨房忙活了一趟,再重新端出来时,就变得热气腾腾,搁旧了的香菜叶被沥走,一层绿油油的新香菜叶,飘满了那只海口大碗。厨子刘端着那一盆汤往孟瑄房里送,却只是经过他的房间,径直往东耳房里送去了。

    东耳房里面住着的人,自然就是那个胃口极好的农家女。孟瑄对她的照顾和关注度,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正常范畴了,通常能得他如此关怀的人,五个手指头就能数完,其中何当归是大拇指上的第一人。难道说,何当归的出走让孟瑄伤心过度,自暴自弃,以致移情到这么一个卑微平庸的农家女身上来了?

    萧素心脑中警铃报响,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心中百念转过,最后还是决定向那名农家女下手。那女子长得还不如自己一半美丽,又不懂看眉高眼低,怎么看都不具威胁性,可孟瑄偏偏对她另眼相看了,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她之所以容得下帛儿而容不下何当归,就是因为孟瑄在何当归身上用了心,而只拿帛儿当一个暖床的女人对待。

    转过一个弯去,萧素心可以从窗子里瞧见,那名农家女正坐在窗前的小几上喝汤,孟瑄的喊声从另一间房里传过来,“草鱼刺多,挑仔细了再咽。”那个农家女都不应孟瑄一声,只心无旁骛地喝她的汤,而孟瑄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喊了一遍,喊完了就一通惊天动地的咳嗽,张口要茶喝,农家女也不给他倒,于是孟瑄就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起身去倒了,顺便还给农家女倒了一杯。

    这让萧素心火大到了极点,孟瑄是不是脑袋坏掉了,还是他就喜欢那种对他爱答不理的女人,不爱像自己这样真正关怀他,又一心一意帮着他向着他的女人?孟瑄他什么时候才能更清醒、更成熟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斩绝了何当归的羁绊?

    “这位姐姐,你照顾了我一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孟瑄单手擎着茶杯站在农家女身后,端详着她的侧颜问,“能否跟我说说你的名字?”

    “我姓白。”农家女素手剥着鱼刺,敛眉答道。

    “姓白?那名字是什么?”孟瑄想知道更多,“你家里人平时唤你的小名儿叫什么?”

    “公子别问了,我又不是你家的丫头,问我的小名作甚。”农家女低头盛汤,背对着他说,“你非得要个名字叫着顺口,就不拘猫儿雀儿的给取一个吧。”

    “那……我能叫你清儿吗?”

    ...

9.第559章 何当归的替身

    [第13章第13卷]

    第565节第559章何当归的替身

    萧素心知道何当归的小字是清逸,听孟瑄这么说,明摆着是把那个农家女当成是何当归的替身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可恨,孟瑄好糊涂!但见那农家女不明所以地答道:“凭公子叫去吧,您的管家出十两银子的好价钱雇我倒茶,我又脾气倔强,不懂怎么伺候人,这点小事没道理驳回。清儿、红儿都随便叫着罢,叫什么我应什么。”

    孟瑄听后,面上露出淡淡的失望之色,探寻的目光在农家女脸上流过,突然发现她的眼瞳并不是纯黑色的,映着窗户外透进来的光线,有一圈淡淡的浅灰。孟瑄皱眉了,容貌可以易转,但是眼瞳的色泽无法改变,这么说,她并不是……

    孟瑄失落地问:“你不是我的清儿?……小逸,真的不是你吗?别跟我捉迷藏了,如果你是你的话。”

    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或者是真听不懂。农家女深深埋头,只作若无其事状,也不再同孟瑄搭讪,喝完了鱼汤,她收拾了碗碟就往厨房去了。孟瑄静静倚在门框上,两人错身而过时,他嗅她发上的味道,是一种淡淡药香,薄荷加山茶、豆蔻的味道,而不是无忧香,难道,路上是他病昏了头所以看错了?

    北方天黑的早,掌灯也早,入夜后,孟瑛想出两个平乱的提案,不能自己决断,就把孟瑄叫过去商议。虽然孟瑄现在看上去就半个人在场,不过积威不散,在孟瑛眼中还是个可依靠的兄弟。

    孟瑄离开后,耳房的农家女就在房里打珠络,蓝丝双股线穿白磨石珠子,一盏茶就能打出一条成品,市卖是三文钱,卖给村口收购散货的小贩,是五文钱两条。她入村时打听清楚了,就买了丝线与石头珠子,赚这个散钱。每打十条就挽成一坨,半个下午过去,她面前的小几上堆出六坨,她面有得色,小巧的鼻翼翕动,哼出了一支轻柔婉转的小曲。

    当天下午,孟瑄在旁边冷眼看了一会儿,觉得何当归那位懒姑娘不会一整个下午一动不动地坐着,拈着柔软的线头去穿珠子上的小孔。于是更加确信,路上的那一些感觉最后证明只是他的错觉,她不是何当归,不是专为照顾他的病而易容潜伏在这里。他一定是思念过度,才把这种瘦瘦小小又不吱不吭的女子都想象成她。于是失望地转身走开,不再关注这名农家女,也不烦她倒茶了。

    于是,他和农家女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到此也就画上句号了。可在旁观者眼中,他们之间还有下文,充任管家的李间,见了中午吃饭时七公子的那点小照顾,意会过来,必是在路途中,两人同处一厢中,多情的七公子看上农家女了。

    李间是个干一行爱一行的尽职的人,即使是门客客串管家,也要面面俱到地照顾到主子的衣食住行睡。当晚,他就安排了两个丫鬟伺候农家女沐浴更衣,又叫个有经验的嬷嬷同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嬷嬷先恭喜了她一回,赞她是个有福的人,能跟七公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又授她以男女之事。嬷嬷见她面容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悄悄问可经过人事没有,跟七公子车里亲近过没有。

    沐浴后的农家女拿包巾一裹及肩长发,披上外衣就去灯下继续打珠络,不睬那个没脸的老货。嬷嬷讪讪的,又嘱咐她几句,要劝七公子保重身体,不可过分操劳,养病为主云云,然后就暗骂着农家女是倔驴一头,摇头离开了。

    李间问嬷嬷,说成了没有,嬷嬷抿嘴笑道,岂有不成的?看七公子那人材,只怕天上的仙女都要得,何况一个小小村姑。只是那女的太会作假,明明心里应了,口上还含着。李间听后觉得不大保险,怕七公子上手麻烦,就叫丫鬟去耳房抱走农家女的被褥,又骗她说,七公子换房间了,正房的那一张床是她的了。

    农家女果然傻了吧唧地熄灭灯烛,去睡七公子的床铺去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巴着窗子笑了一回,交头接耳地走了,以上种种都落在萧素心的眼中,一双美目喷火,本来犹有三分迟疑的杀人之心,这回是真的铁实了。可要不着痕迹地杀死一个人,只有弄成一场事故,最好的事故就是……

    “七公子?”李间惊慌地迎上去,问,“这是怎么了,白日里还好好的!”

    几名仆役用铺着被褥的门板,抬着孟瑄往房里送,把萧素心也吓到了,停下心里的盘算,焦急地上去询问原由。仆役们告诉她和李间,七公子和三公子好好的在书房里谈话,描地图,突然七公子又发病了,还打了三公子肩头一掌,三公子也受了伤,咳着血让他们先抬七公子回房安寝,等天明后找个好的巫医来看看,说不定比大夫管用。

    “巫医?”萧素心不解,“为什么要请巫医?瑄究竟患了何病?”

    李间无奈地坦言道:“七公子在庐州时只是懒怠起床,身体倒没出毛病,可是中途行船的时候,他不慎落水了。唉,没想到水性一向不错的七公子,落入江中就沉底了,十几名水手下江打捞才把他捞上来,自那之后他就时不时的眩晕呕吐,呓语胡言,就像是冲犯了江水里的什么邪神,中了邪一般。早晨我回禀了三公子,他说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没想到晚上又发作了。”

    萧素心奇怪道:“中了邪?什么无稽之谈,我看就是风寒加心里淤堵吧。你们一路过来,怎么不早点找个好医师瞧瞧,万一积住了病根可怎么办?”

    “真是中邪,七公子发病时可怪着呢,说的话我们一句都听不懂,”李间道,“就跟两个人在对话似的,一个就张口闭口叫‘小一、小一’,另一个就喊‘清儿’,又说什么玉楼梦姑,什么你害了她,我跟你拼命,总之可邪性着哪。”

    萧素心听后,断定孟瑄还是挂念何当归成疾,催着李间遣得力的人骑快马去城里寻名医,正经吃点散瘀的药比什么都强。

    李间却安慰道:“这个也不急,大半夜的,能找到什么好大夫,街上医馆坐堂的都是虚头巴脑的假名医,真正好的,得去青州本地的官宦世家宋家、奚家去请,好大夫都被他们圈养独占了。明日我拿着帖子去请,他们必然争先恐后的送医送药,趁这个机会同孟家交好。萧姑娘且请安心,路上的时候,七公子一喝那个农家女的药茶,立刻就不说那些吓人的话了;农家女再趴在他耳边说两句话,他就能安然入眠了。”

    说着,他指挥仆役们抬七公子进屋,搁到床上,又叫醒那名农家女,请她费心,有什么不妥就及时喊人。然后众人就退出来,把门掩上,叫农家女给七公子驱邪去。

    萧素心活似一条鬼影,在房门正对面的墙根底下立了一会儿,李间不明所以,也陪她站着,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做哪样。突然,房间里传出农家女银铃般的笑声,大呼“讨厌”。李间暧昧一笑,请示萧素心,是不是可以走了。

    夜色暗沉,吞没了萧素心暗沉的面色,李间也没发现异常,萧素心倾心于七公子的事,传的也不广,他见萧素心跟三公子同路,就将他们认作一对,并把萧素心对七公子的关心认作嫂嫂对小叔的关心。复又劝了一回,于是萧素心暂时离了这里,心里却对那名能治孟瑄的病的农家女动了十分杀机。

    ※※※

    房间里,农家女好好儿睡着她的觉,先前那几个丫鬟嬷嬷再三跟她保证说,这间房就是她一个人的睡房了,重点强调了“一个人”,她觉得她们鬼祟奇怪,但耳房的被褥都让她们取走了,说下人房里差一床。农家女只得去睡孟瑄白日里躺过一回的床被了,鼻端还萦绕着他的惯用熏香。

    她和衣而睡,料定夜里有故事,枕边还搁了一根簪子自卫。果不其然,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房门就被冒冒失失地撞开,几个人把个发低烧、说胡话的孟瑄往床上一丢,插上门就走了。

    孟瑄紧闭着眼睛,不知人是不是处于清醒状态,但见他先在床边上老老实实躺了一会儿,然后就钻进被窝里来抱她。她十分气恼,心里道,男人果然都是口上一套,做时又另一套,什么“恩爱情不移”都是假的,连一个相貌如此平庸的农家女也不放过,亏她还以为这个男人跟一般的世间男子有些区别。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枕边的包铜簪子自卫,嚓嚓嚓,猛戳他的脸皮、粉腮、下颌。没想到他竟是个十分皮厚的人,她手下并没有留情,可他的脸就只破了点儿皮,流了点儿血,没怎么破相。他发出几声模糊的抱怨,便鼾声沉沉了。

    他……睡着了?

    她没想到他是真的睡着了,不是装睡来占她便宜,今见他面色惨白,额头沁虚汗,还被她弄伤了脸,这样都没醒转过来,可见不是装的。而且他的那一众随行丫鬟,也有几个有颜色的,他要真想找女人,也不至于牺牲这么大。想到这里时,她面色讪讪的,生出点抱歉之心,下床斟了一碗药茶灌他喝了,又从案头的香炉里捻了一撮香灰,按在他面上的伤处止血,他顿时在眠中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看着这名自称是她“夫君”的色狼的狼狈样子,农家女叹一口气,附耳嘱咐道:“明天别人问你的脸,你可不许说出我来,就说是你发病时自己伸爪子挠的,听见没?”

    孟瑄双目紧闭,轻轻点了下头,并在梦中呓语道:“小逸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最听她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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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560章 七郎宽心之后

    [第13章第13卷]

    第566节第560章七郎宽心之后

    农家女松了一口气,顺着她耳边碎发,细声细气地安慰床上的那名一脸血痕与香灰的病人:“你们这种有钱人家里好药多得是,配两料冰片香髓丸来搽脸,什么疤痕都不留。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所以,看在我照料你这些天的份儿上,你别去跟别人告发我。”

    孟瑄兀自在梦里呓语着:“往后我只听你话,你别离开我……”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农家女纤指点着他的额头,警告道,“否则他们知道是我戳花你的脸,我就要被撵走了。虽然我也不想在这里照顾你,但做人有始有终,我是看柏炀柏的面才留在这里的。”

    一串晶莹的水花沿着鼻梁打在枕上,孟瑄喘息急促,口里喃喃着,“别走,我不好,我改……”,手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皓白的肌理被勒出红痕,她连忙照着柏炀柏吩咐的,安抚他说:“妾身不走,七郎宽心,妾身守着你呢。”这话传到他耳中,使他安定了许多,渐渐睡去了。

    农家女长舒一气,担心他夜间又行不轨,像马车上那样毛手毛脚,于是她扯了另一床被头,在脚踏上一裹,胡乱睡了。等到天色明暗不定的四更天,她就滑下脚踏醒来,洗漱之后,她将耳房里打的几叠珠络包好,要去村口处卖了,再买点丝线接着打。

    岂知她一出了门就没再回来,等众人都起来各司其职,早膳也上桌了,她也没再露过面。饭桌上,顿时少了一人。

    “那个蓝衣丫头呢?怎不见她来吃饭?我记得她很能吃。”

    孟瑄一觉醒来,病症就缓解了,也没用再去延医,他终于一扫颓态,有了好的精神头,只是脸上破了不少小口子。餐桌上,他只含情脉脉地跟一双筷子相对成双,什么都注意不到。反而是孟瑛发现少了一人,出声询问,不过没人能答上来。

    萧素心的面色古怪,看孟瑄对那农家女毫不关心的神态,她的面色就更不好了,整餐下来,只把一碗白饭戳了个尖儿就不吃了。孟瑄胃口倒好,只是常常含笑出神。孟瑛觉得气氛古怪,研究弟弟多过饭菜,吃了不多。同桌的丫鬟见主子都少食,她们就更鸟食了,五六个人才分吃了两根油条一碗粥。

    饭罢,堂上只剩孟瑄、孟瑛与萧素心,孟瑄笑道:“我想着,二哥调兵有几处关卡,走通是要花时间的,半月之内能到都是快的。既然咱们已经到青州了,空耽搁工夫也不好,不如哥和我一起进城看看,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孟瑛点头,还没开口说话,萧素心却满面担忧,反对道:“不行,如今青州城里最乱,又有瘟疫蔓延,你们不带一兵一卒去那里,万一有叛匪的眼线认出你们是来平叛的将军,设下陷阱埋伏,这却如何是好?你的病才刚好,又发作了如何是好?”

    孟瑄摇头道:“这一回,病是彻底好了,这一点不必虑。我已经有个妥当的计策,可以悄悄地进城查探,不惊动城中的叛匪。不过隔墙有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就只和哥一人说了,萧姐姐你少操些心,我反而感激你呢。不如,你去张罗晚间的菜馔,又或者去村上多买几个丫头放在院子里……”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清园里这样,农庄里也这样,总觉得丫头越用越少……”

    萧素心闻言垂头,萧姐姐?!他怎么这样叫她?丫头越用越少!孟瑄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孟瑛见孟瑄又有了昔日的干练神采,对他自然信服不已,于是也劝萧素心打理家务散心,不必过分担忧青州军务,这是他们男人的事。萧素心答应着,却犹犹豫豫不肯离去。孟瑄见状又笑道:“我跟哥未必今天当天就回,可能要在城里多住两日,若是清儿她们的车马到了,还要烦你接待接待,大约明后日里到吧。”

    此言一出,萧素心目瞪口呆,何当归要来青州?孟瑛也十分奇怪,问:“你媳妇不是跑了,还没找回来吗?她怎么可能来这里?”瑄弟他不是思妻成狂,在说梦话吧?

    可孟瑄看上去清醒正常,不像疯子在说疯话,他望一眼萧素心与孟瑛,压低声音告诉他们:“昨夜我被柏炀柏拉近幻梦里去了,还在那儿看见了清儿,她看上去一切都好,只是人又瘦了。我同她道歉,她也肯原谅我,只说下不为例,还说过两日来找我。”

    孟瑛知道柏炀柏能用幻梦锁人心神的事,柏炀柏也跟他讨过牵引之物,头发指甲,他觉得邪气因此不肯给。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奇事,夫妻二人离散,却在梦里相逢?

    他忍不住笑叹道:“没想到柏炀柏也做了一件好事,我以为他只会捉弄人,没想到也懂得乐于助人。这下你终于可安心了吧,往后两口子和和气气的,再不可生出事故来了。现在咱们在外旅居,这种小打小闹的事就瞒过不提了,来日回了孟家,在娘的眼皮儿底下,你们再吵架出走,可就不是七房一房人的事了。”

    孟瑛初见何当归时的芥蒂消除,加上对廖青儿念念不忘,于是私心里想让孟瑄何当归正经做一对恩爱夫妻,然后通过何当归吸引感召廖青儿,一同做孟家儿媳妇。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出去一个弟弟,套进来一个媳妇,加加减减一番,总归还是赚了。

    因此,他倒劝起孟瑄来:“你和郡主虽然年轻,可夫妻两个都是聪明人,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才结合一处,这样还不知足,还吵架置气,岂不是自己不知惜福了。再好的感情,多吵两回也消磨了,往后你多让她些,我不信她还闹着离家出走。”

    孟瑄低头应是,讷讷道:“她肯再理我,我已别无所求,只盼能早日相见,看看她是不是和梦里一样瘦,还是梦里没瞧清楚……”

    萧素心听得心头大堵,没想到过去一直肯帮她的孟瑛,现在也不帮她了。何当归居然又跟孟瑄和好了,还要来青州?真是一颗碾不死的火种,阴魂不散地缠着孟瑄……

    “公子!”李间像个幽灵一样无声出现,白着两片嘴唇,惊慌道,“那个村姑死了!就是一路给你倒茶的那个,死在村外小河里了!”

    孟瑄十分惊讶,睁眼问:“怎会这样?她不是一直都在我房里伺候,怎会死在庄外?”

    “去看信的人回禀说,有人见她端着一包珠线去村口兑钱,后来还追着一只蓝蝴蝶跑了,或许是扑蝶时失足落水吧。”李间摇头叹息,“这么冷的地方也有蝴蝶,那姑娘又贪玩,真是叫人扼腕,我瞧着她极稳重,本来今日就要回七公子,抬举她做个房里人。”

    孟瑄十分惋惜,叫多拿出些银子发送她,再去半路碰着她的附近几个村里找找她出自哪一家,解释清楚人家女儿的死因,多给她家人几两抚恤银子。李间得令,下去办了。萧素心见孟瑄只是这样就完了,明显对那农家女之死毫不伤心,于是她昨晚的所有嫉妒都云散,暗道,难道是她多心,嫉妒错了人,杀错了人?

    孟瑄突然问:“昨晚,萧姐姐是不是来瞧过我?还在屋外呆了一会儿?”

    萧素心正在懊悔,被孟瑄的问题吓得一个激灵,然后强笑道:“我路过,看看你,你昨晚发病时很吓人呢。”

    “姐姐怎么不进来坐?”孟瑄说着不阴不阳的话,“要是昨晚来,还能喝到她的茶,今天却不能够了,可见世事无常,人心叵测。”

    萧素心坐不下去了,推说有几件要紧家务待办,落荒而逃。孟瑛看着她的背影,奇怪地问:“她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待会儿进城给她找个大夫。”

    孟瑄又继续跟孟瑛谈了进城探消息的具体行程安排,两人计议着都易容装扮一番,孟瑛有现成的人皮面具,还是何当归在罗家给他做的那张,这两个月办事常戴,竟非常好用,他都拿它当作出门必备品了。孟瑄不通易容,不过脸上有伤口与香灰,再稍微化妆,戴个斗笠就可以了。

    兄弟二人换上村丁的粗布衣裳,赶马车进城去了。萧素心一个人在家里呆得十分不安,入夜之后,孟瑄他们还不见回转,于是李间来请示,还要不要在正堂摆饭,萧素心推却了,连往她房里送饭都免了,枯坐了小半个时辰,想看看孟瑄回来没有,再去探探他白天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

    往孟瑄房门口一站,顿时觉得冷风阴气嗖嗖的,打眼看去,那边儿黑漆漆的一片,半盏灯火都没点,显然孟瑄还没回来。萧素心想到被她弄下水的农家女也在这间房里住过,骨头缝就凉飕飕的,不愿在这里多站,匆匆忙忙走掉了。

    走过一道回廊,再过一道,又过一道……怎么回事,居然走不完了?

    萧素心疑惑地刹住脚步,往身后的来时路上一瞧,骇然发现,回廊的尽头堵着一面高大的石墙,而正面前的长廊又长长的看不见尽头,回廊两侧灯影摇动,影影绰绰的让人生疑。怎么会这样?她连忙闭眼念到,不过是个梦,一定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噩梦,只要醒过来,一切就雨过天晴了。

    噩梦,噩梦,快醒过来!

    ...

11.第561章 偿命偿情偿心

    [第13章第13卷]

    第567节第561章偿命偿情偿心

    萧素心这样念叨着,睁开眼睛时,却见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布偶小人儿挂在她面前三尺之处,脸上趴着两只晶亮的水蛭,冲她嬉笑着一张红唇,她吓得魂飞魄散,惨叫出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她只以为这是她思虑过重,睡觉时被梦魇住了,现在不过是在梦里,可当鼻端嗅到水蛭的腥气时,她也不能自欺欺人了,梦境哪有这么真实的?

    一定是她溺死的那名蓝衣女子死不瞑目,回来找她报仇了!她“啊”地惨叫一声,大喊,“别跟着我,我无心的!”她绕过那只水蛭布偶,撒腿就跑,可怎么也跑不出回廊去,遂将轻功也使出来,往天上飞去,可是才跃了几丈就觉得脑门上有蛰痛,伸手抓时,只抓到一把颤颤蠕动的黄蜂与蜂蛹。

    萧素心生平最怕昆虫,立时吓疯了,狂打乱拍自己的脸,脑门顿时黏糊糊的一片,她在空中扭动乱抖作一团。因为受惊过度,她体内气血翻涌,引得几道真气也走岔了经脉,双肋与丹田一阵剧痛,她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不可以再继续运功,但又不敢再落回那个闹鬼的院子,勉强挣扎着越过后堂的屋檐,想找个灯火通明的人多的地方。

    却忽而听见,廊下有两个小丫鬟在笑嘻嘻地咬耳朵,声音清甜。

    一个说,“七奶奶生得真美,跟画儿上剪出来的仙姑一个样,若能被指派去伺候她,我日瞧她夜瞧她,说不定长大之后也变成她那样美的人了。”另一个说,“关键是没有主子架子,看起来挺和气,跟着这样的主子,偶尔偷偷懒也不会挨骂,不想那个萧姑娘,还不是正经主子呢,就红眉毛绿眼睛的凶人。”第一个接道,“可不是,跟三公子同进同出,一双眼睛却每每往七公子的脸上瞄,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存的到底是什么心?”那个答道,“不知,只听清园的人说她未婚生子,不是一个正经女人,还想谋划着嫁进孟家,呸!没羞,骚狐狸!”

    萧素心气炸了肺,要下去看是什么人背后说她,可是降落的时候,左脚不知勾住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脚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惨叫一声重重跌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这时候,廊下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面上黏着八字胡的少年人,另一个是裹着大毛斗篷的少女,但见她整个人皆包在一丛轻暖曳地的雪色皮毛中,只露出巴掌大小的一点清荷新颜,黛眉由浅入无,眉间微微凸起,凤眸中蕴着一汪水汽,眨动时显得一派天真。不是何当归又是谁?

    她皱眉问:“萧素心是不是因为孟公子的缘故,才下手要杀我?”没错,被萧素心杀了一回的蓝衣农家女,正是被柏炀柏妙手易容,送去给孟瑄治病的何当归。

    而何当归身边站着的少年人,就是本色原貌示人的柏炀柏,他用第一个小丫鬟的声音说:“自古最毒妇人心,七奶奶您都瞧见了吧,女人不管本来性情如何柔顺贤淑,一遇上跟男人有关的事,全都变得不可爱了。而且往往从前越有美德情操的,一旦变坏了就比寻常的坏女人更坏,像七奶奶你这样本来就坏的倒好了。”

    又换用另一丫鬟的声音说,“老夫从前瞧她还是个不错的女子,行侠仗义,办事公道,最难得的是胸大腰细,每次行侠仗义拔刀相助的时候,胸脯都一颤一颤的……贫道当时还想,日后哪个男人娶了她,可有福气了,没想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才过了多久,也变了味儿了。冲冠一怒为蓝颜,可见男人也有祸水时。对了,你怎么知道她惧怕昆虫?”

    何当归摘下兜帽,在寒夜中呵出一口白气,道:“她用那只蝴蝶引我去湖边的时候,蝴蝶一直避着一个方向飞,我用余光瞧见草丛中有一片红色的衣角,再细细一嗅,发现那边传来浓重的樟油青稞草的味道,是专避虫蚁用的。所以我猜,她可能害怕虫蚁,蹲一会儿草丛都要搽药,于是我捉住那只蝴蝶捧在胸口,她一见就扭头惊叫,向我挥来的一掌罡风也刹住了,而我就趁机自己主动跳河,潜水去下游了。她不识水性,在岸边等了个把时辰,见我没冒头,她就离开了。”

    柏炀柏竖拇指,赞道:“虽然失忆了,不过何丫头就是何丫头,还保留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冷静的判断力,全靠这个救了你一命呀。他爷爷的,万八那个臭小子,真是个属王八的,居然在酒肉里加了蒙汗药,把我药翻了往路边儿沟里一扔,就跟他的姘头跑了。要不是我还有些在梦中保命的本事,几个幻象吓退了他们,连我的性命都要被他二人谋害了去。我勒个去,老子还没活够呢!”

    何当归细声细气地嘲笑他:“都怪柏公你太贪吃,要是他们不下蒙汗药而下砒霜,那你的幻梦也救不得你的性命了。”

    “柏公?”柏炀柏好笑重复,神采飞扬的双目在她身上放肆打量,笑道,“没想到丫头你失忆之后,人倒比从前显得水灵乖巧了,嘴巴也变甜了,不像从前,脾气硬的像石头不说,还抠门儿,老夫都沿街乞讨了,你也不接济我几两。”

    何当归闻言,含泪掩口:“真的吗?我从前真的这么差吗?”

    柏炀柏立时被晃动了一下心神,为把水做的佳人掐出水来而懊悔,连忙摆手纠正道:“没、没有!丫头你从前人不知道有多好,我胡说的,我是嫉妒孟小子有福气消受你!从前我对你,呃……你装哭的?”柏炀柏的致歉到此,才发现何当归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滴眼泪没掉,唇儿还弯弯笑呢,原来是在捉弄他。他立刻不忿道:“失忆后还拿老夫开涮,祝你永远找不回你的记忆!”

    何当归不在意地说:“我倒不觉得记忆缺失了什么,从两岁到十四岁的事,几乎每天吃什么、说什么、见什么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前因后果都能连上。”说到这里,她满目困惑,歪头道,“只是对那位孟公子半点印象都没有,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嫁过人,前几天还在罗府西跨院连夜打珠络,赶着送去给老太太和大太太她们,怎么再睁眼时,就有一个自称是我夫婿的陌生男人呢?我当然觉得他是拐卖人口的人牙子,当然要跑了。”

    柏炀柏静静听完,笑道:“你嫁给他的事,贫道是可以作证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从前跟他是一对璧人呢。现在既然你忘了前事,他的病也治好了,你若还看得上他,就继续留下观察些时日;若瞧着他不如我好,不如就跟他掰了,跟着我走,我自然不会让你后悔你的选择。”

    何当归听后默然一会儿,局促道:“要不然……我还是先回家看看吧,柏公你不是说,我娘不光没有去世,还改头换面焕然一新的嫁给了聂叔叔?我很惦记她呀,而且我西跨院里的活计,才做到一半就丢那儿了,我总得回去收了吧?”

    柏炀柏捶胸笑道:“你在说哪个年月的旧事,西跨院?不是在三年前就烧成一片白地了吗?罗府根本就没这么个地方了。你还回什么罗府,那里的人个个狼心狗肺,从老太太往下,没一个有良心的,你出嫁这么久,他们不也没有半个人问过你过得好不好?哼,老夫可听说了,他们就是凭借着老夫的守护祠堂和祖坟的阵法,保住祖坟不受地动侵害,还被说成是罗家积善得了福报,被熊皇帝老儿狠狠褒奖了一顿呢,还不都是仰仗你我?现在他家发达了,银子也不分我半两。你回罗家干什么,我夜观天象,他家不久长矣。”

    “柏公你才多大,”何当归蹙眉,“能不能别老夫老夫的,你看上去就十七八的样子,怎么说话却这般老成?”

    柏炀柏挠耳朵,一边眉毛挑高,嗔怪笑道:“可见还是忘了不少,老夫今年四十有二,你怎么不记得了呢?难道说,你连老夫的驻颜汤浴也一并遗忘干净了?那可真是太棒太棒了!我最想让你忘记的就是这个。怎么样,是不是考虑嫁给四十岁内心、十七岁外貌的我,做一对神仙眷侣?”

    何当归别开头,不悦道:“说什么怪话呢,我可是你师父,怎么样,怎么处理萧素心?我一直觉得她不错,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柏炀柏拄着腮帮研究何当归的脸,摇摇头说:“搞不懂,你明明不认得孟瑄,却认得你的情敌萧素心;你能记得我,却也不是全部,孟瑄究竟是怎么摆弄的你,变得这么奇怪了。”又转头看向萧素心,面上露出狞笑,“萧素心,偿命,偿情,偿心,你欠老夫的种种,就用肉来偿吧!”

    “她欠你什么?”何当归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

    ...

12.第562章 从女侠到女人

    [第13章第13卷]

    第568节第562章从女侠到女人

    柏炀柏从袖中取出一个晶璨光华的琥珀状物体,过去塞进了萧素心的衣襟里,搁在了胸口处,又把萧素心脚上的捕兽夹取下,手底下毫不客气地揩油一把,才回头冲何当归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这也是为她好,等她从一名女侠,降级成一个普通女人的时候,她的心病只怕能治好一点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何当归并不打算为萧素心说话开脱,这女人对一个近乎路人的农家女都下杀手,再不给她点教训,她就没救了。只为了一个孟公子,真可悲呀。

    “那个,丫头呀,”等待的时机里,柏炀柏问,“几个月不见,你功力大进呀,瞧着有二甲子功力了,是不是高处不胜寒了?能否也便宜贫道一回,帮我引个头?”他一指地上的萧素心,要求道,“用你的长风诀去破她的功,不用吸走她的功力,只要撕开一个小口子就行。”

    何当归默念了一下长风诀口诀,觉得不是什么难事就依言做了,一掌打在萧素心的肩头,打完后问柏炀柏在搞什么鬼,柏炀柏又等了一会儿,才笑嘻嘻地道出原委:“上次孟小子在运河上杀关墨,先将之制住,拿出一个琥珀晶吸光了他全身的功力,才送关墨上西天。关墨的功力有一甲子,孟小子这么做,简直就是强盗呀,我看不过眼,就骂了他两句。他却告诉我,他夺关墨的功力不是自用,而是给你用,反正关墨已经是必死之人,还不如让他再发挥一点余热。”

    “给我用?”何当归不解,“为什么我要用关墨的功力?我自己的还用不完呢。”

    柏炀柏绕着何当归走了半圈儿,笑道:“你用不完?那不如送贫道一些,免得搁着浪费,你说呢?”这么说着,地上的萧素心胸口的琥珀晶突然爆出异芒,在一瞬间转为明亮的白光,淹没了萧素心的上半身,也照亮了一片夜。

    柏炀柏看着心情大好,才又跟何当归透露说:“孟小子告诉我,他发现你原本有不弱的内力,只是用不当的方法从别人那里收功,收来了不能化为己用,因此在体内抱成团,结核龟息了。要想打破那个硬核,得费一番大力气,最好有一个一甲子功力的精魄给你受用,所以他才打了关墨的主意。”

    “一个一甲子的精魄?吸了就多一甲子的功力?”何当归闻言双眼亮晶晶的,忍不住盘算道,要是能要来送给杜尧,不就算还了那笔内力借债了?

    “是啊,当时眼睁睁看着孟小子巧取豪夺,我甚眼热,就向他讨了一个琥珀晶,”柏炀柏望着在昏迷中胡乱挥舞双臂的萧素心,嬉然道,“一直想着哪天能找个高手借点内力来玩玩,可哪个高手也没这么大方呐,今天才逮到了机会,哈哈!虽然萧素心不是正宗的高手,不过半甲子有零的功力,拿到手里,也算小补一回。”

    何当归听到此刻才醒悟过来,后知后觉地低呼道:“柏公你……拿琥珀晶吸走她的功力?那她被你吸干,不就变成废人了?”

    柏炀柏白她一眼,鼻子哼哼道:“姑奶奶,难不成你还同情她呀,你还是不是何当归?”

    何当归摇一摇白嫩的小手,解释说:“我倒不是为萧素心不平,只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邪恶的事,一个人辛辛苦苦操练出的功夫,这么简简单单就被别人吸走,这真是……太邪恶了。”

    柏炀柏啐道:“邪恶?那你岂不算是史上第一魔女了,你数着手指头算算,你的二甲子功力,有几毫几分是自己练出来的,还不都是从别人那儿‘取’来的。现在还来说我,这可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要不是你的长风诀引路,我就算有琥珀晶,也不能把萧素心吸得这么干净彻底。”

    何当归听他如此说,忙凝目打量淹没在白光中萧素心,看了一眼,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可能是光线照出来的,于是又走近几步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立刻把她吓得失声尖叫起来。柏炀柏机不可失地上前抱着她的肩头,安慰说:“尘归尘,土归土,女人哪个没有变老变丑的时候,你也有这么一天,不过假如你嫁给我,你的这一天可能就不会来了。”

    何当归瞪大眼睛反复确认,才能接受,萧素心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里,从一名二十岁的韶华女子,变成一皮肤松弛、颧骨凸出、双眼凹陷的老女,现在的她,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岁!简直就像被传说中的妖怪,吸走了体内的元气魂魄!太邪恶了。

    见如此,何当归不禁生出几分紧张,摇着柏炀柏的手臂问:“你的琥珀晶是从孟公子那里讨来的?那萧素心变成这样,他还不一下子就想到凶手是你了!怎么办,孟公子会不会杀了咱们为她报仇?”

    “有木有搞错!”柏炀柏捶腿叹气,“孟瑄要是跟萧素心关系好到,能为了她而杀你,那他娶的人就是她而不是你了,对不?不过你想跟我私奔避仇的话,我无任欢迎,下一站我要去大宁喝新酿的葡萄酒,你要不要同去?”想了想补充道,“咱俩可以先以师徒关系上路,等路上感情加深了,再转成夫妻关系。”

    何当归沉浸在萧素心瞬间老去二十多岁的震撼中,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在心里默念,太邪恶了,太邪恶了……没想到那个孟公子一表人才,居然这么邪恶……柏炀柏也不是好人……

    说话间,萧素心胸口的琥珀晶的白光渐渐转弱,然后归于平静,一切都安静下来,庭院重新被夜色包裹,一切如初,只除了,萧素心从一名二十余岁妙龄的女侠,变成了一个外貌看上去有四十出头的女人,且听她紊乱的气息,显然是失去了内力,连带着也去了半条命。除了面容上的改变,萧素心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今也花白了两鬓和额发,一望便知,是精血枯竭的情状。

    尽管萧素心属于敌人范畴,此刻,何当归却在心中生出几分歉然,自从下午跟柏炀柏计议定了“给恶女萧素心一点颜色瞧瞧”,感觉柏炀柏的眼神儿就不大对劲儿,亮得叫人心底发毛,原来他是在打着这样的主意!早知如此,还不如她自己提着一把剑来报仇,给彼此一个痛快,萧素心也不会变成如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惨状。这真是……太邪恶了。

    柏炀柏过去撩开萧素心的衣襟,但见半柱香前还挺翘饱满、被他揩油的一**峰,现在已干瘪的不成样子了,吸功神技,加上夺取精元的琥珀晶的双重作用,抵过了二十年的岁月消磨。这萧素心就像嫁人生子,又辛苦奔劳了多年的妇人,肌肤也失去了先前的光润油滑,变得晦暗粗糙。

    柏炀柏取走琥珀晶之后,也生出一点抱歉之心,俯视这个老萧素心,又回头看一眼何当归,一咬牙,一拍大腿,说:“我也没想做这么彻底,实在是那长风诀太过霸道,现在看上去好像真的有点做过头了。话说,贫道也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看这情形,换哪个女人都受不了,别说从二十岁变四十,就算她原本是个八十老妪,一下子变成一百岁,也经受不起呀,女人谁不爱惜外貌,这一招实在要了她老命了。所以么,有借有还,如今借过了头,少不得就还她一些。”

    何当归点头道:“这个说的极是,她虽然杀我一回,但毕竟不曾真的杀死,柏公你这样做,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你有什么挽回的办法?”

    柏炀柏想了一想,从袖笼中取出一只红色小瓶,口朝下底朝天,倒出一丸龙眼大的药来,用瓶口的边缘切住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何当归,说是绝顶好药叫她吃下,另一半转身塞进了萧素心的口中。

    何当归拿在手中,没有立即服食,等了一小会儿,她再次震惊了,眼瞧着那个四十岁的萧素心,吃了柏炀柏的药之后,花白的头发又重新变为纯黑色,面颊也变得丰腴有弹性了。这么一望,依稀是个三十妇人的外形。何等不可思议,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柏炀柏这是什么药?返老还童药?

    “呵呵,是不是就像变戏法一样?”柏炀柏笑道,“回神了,丫头!不用羡慕她,你先吃了你手里的这丸药,我再把缘故说给你听。”

    何当归迟疑地看着手里的半丸药,又闻又品,端详了一小会儿,却辨不出这药中的任何一味材料。不过看萧素心吃下后,俨然是年轻了十岁,她受到诱惑,就依着柏炀柏的吩咐,一口吞下了掌中的药,然后屏息敛神,等待同样幸运的事降临在她的身上……可是等等,她如今是十四岁,要是,在减龄十岁,那她岂不就……

    但是后悔也晚了,因为柏炀柏的药已经发挥了效用,在滑进她喉头的那一刻,就开始燃烧她的喉咙了,如一把陈酿的女儿红,烧完了喉咙又烧脏腑,烧四肢。她觉得天旋地转,站不稳当,想要坐台阶上歇歇,而柏炀柏就机不可失地贴到了她身后,给她支撑的同时,也附耳告诉她:“丫头,你的这一半药,跟她那一半的作用正好相反,而且如此站着克化,比坐着的效果好,就让贫道抱着你站一会儿吧。”

    ...

13.第563章 胸部一大再大

    [第13章第13卷]

    第569节第563章胸部一大再大

    何当归吃后周身有如焚火,十分难过,又听柏炀柏说什么她吃了这药,效果跟萧素心的刚好相反,心中一时大急、大惊,不知道柏炀柏这一位阴险的道长又设了什么陷阱给她跳!而且听柏炀柏的话中之意,莫非是说,她和萧素心分食了这一颗药丸,萧素心年轻十岁的同时,她却要老十岁?

    才这么一想,她就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个头抽高,双腿变长,然而腰却不能更细了,再细就没了,然后是……胸部明显在变大!变得越来越大!啊啊啊!

    这么说,她果然一下子从十四岁变成了二十四岁?可恶,怎么这样?用琥珀晶害萧素心的人又不是她,凭什么柏炀柏自己索取过头,还萧素心时却要来她这里索取?

    她愤怒地回头,冲着柏炀柏的鼻子大吼道:“老骗子、老神棍、咒你服食金丹后腹胀而亡!”同时,脑中飘过一个闪念,觉得“老骗子”这样的称呼熟悉之极,依稀仿佛,自己从前经常这么叫他。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但是往记忆深处去探寻,又凉沁沁一片,什么也找不见。

    柏炀柏受到如此诅咒,大睁着无辜的眼睛,委屈道:“俺怎么你了,你还没听俺说完就这样骂俺。”他搂着何当归倚靠在立柱上,娓娓道来,“这一丸药是绝对的宝药,是大过门的不传之秘,吃一颗可以延年益寿三年,可是炼制过程非常繁琐,七八年工夫才能制出两颗。我只收藏着这一颗了,很大方地拿出来,救她的同时还便宜你,你还骂我,我不依”

    何当归还是很气,冲他大吼道:“你便宜我什么了,我十四岁多好,我不要二十死岁不要这么大的胸!”

    “不要胸?”柏炀柏感到不可思议,越过何当归的肩头,去看她丰润的胸脯,问,“真的不要吗,这个可是寻常女子想要而不能得的东西!你为什么讨厌大胸?难道带着很沉?”柏炀柏想象自己胸口负重两团的那种感觉。

    “就算我不讨厌大胸,”何当归的声音有了哽咽之意,“我也不想一下子就老十岁,老神棍你快把我变回去!否则我让孟公子打你!”其实,她现在完全有打爆柏炀柏二十次的实力,可惜半点身为高手的自觉都没有,还被万八凤姑娘那种下九路角色绑架,自甘弱流的程度可见一斑。

    柏炀柏的毛爪子拍打着她,安慰道:“不是老十岁,你听我说嘛,我这宝药名唤‘太极丸’,一半是阳极,一般是阴极。整颗服食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单吃阴丸,则滋阴养颜;单吃阳丸,就充沛元气,增加寿元。而且不论单吃阳还是阴,都有三日的克化期,在这段时日里,人会变成年轻的样子。”他一指地上的萧素心,“她太老了,再年轻也只能这样了;而你呢,人又太小,因此往二十多岁靠拢了几岁。等过去了这三日,服药者就又复原了。”

    何当归听后松一口气:“原来只会变三天,那也就罢了,我收回刚才骂你的话。”

    “哦,谢谢。”

    “不客气,”何当归询问,“那我吃的是阴还是阳,柏公你给我吃这个做什么,既然要救萧素心,不是一整颗药都喂她更好?”

    此时,地上的萧素心微微动弹,似有清醒之意,柏炀柏立有感应,随手扔过去一个橡胶小锤正中她的脑门儿,见萧素心又昏过去,他才继续解释说:“整颗给她吃,一是浪费,我心疼舍不得呢;二是吃了也没太大效用,一个四十二岁的妇人,跟三十九岁又有何区别?反而不如给她吃个阴丸,能年轻十岁,算是补偿了。”

    何当归点点头:“这么说,我服食的就是能增加寿元的阳丸了?”旋即又问,“可不是只能年轻三日,昙花一现的改变,过后她又老了,又什么意义吗?”

    柏炀柏眼中闪过算计的光,搭着何当归的肩膀,纯善地说:“当然有意义,丫头你不是会一种很不错的针灸术嘛,你教给我,咱俩一块儿施针,先拿萧素心当试验品,再给你扎,这样你二人被药力改变的外形,都可以选择性地保留下来。”

    选择性失忆后的何当归不知道柏炀柏觊觎她的云岐针法,更加忘记了,她的云岐针法不能向外人泄露的原因。此刻的她如一只初生的小白兔,由着柏炀柏这只狐狸牵着她学步,开心道:“还有这么好的事?可以‘选择性’留下,那是不是说,施针之处就保留现在的外形,而不下针的地方,就又回返原貌了?”

    柏炀柏笑着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赞她聪明,又说她可以适当保留变得更纤长的双腿,还有软软的**,这个嫁人之后非常有用。何当归傻兮兮,没听懂柏炀柏的话外之意,不过自信心不足的她问:“我的针法真有这么好用吗?柏公你是从何而知的?万一不行,那岂不白浪费了你的药。”

    “不浪费不浪费,”柏炀柏摇摇食指,笑道,“你的阳丸入的脏腑就生效,外形改变还是其次,关键是固本培元,吃了我这个,丫头你日后就结实多了。孟小子就不一天到晚担心你被风吹走,也不用费事去寻别的补药给你吃,我这丸乃是天下第一宝药。至于我从何知道你的针法管用——”他摊了摊手,眉尖微微皱起,“难道丫头你忘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又是你的关门弟子,师父你经常要把云岐针法教给我,还说了很多它的好处,可我的人比较懒,就木有学。现在为了救人,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学一回了。”

    何当归信服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哇,咱们现在就开始传授,为师先将云岐针法的口诀写下来,你今夜背熟,明日就开始习针。”

    “多谢师父,”柏炀柏勉强压下狂喜的心情,“俺一定好好习练云岐针法,保证不给你丢脸。”

    “乖。”何当归摸下他的头,又问,“既然你的宝药这么好,为什么不多做它几十上百丸,既可以普济世人,也能留着备自己不时之需。你该不是没银子买药材原料吧,我听青儿说,你在京城的御赐宅子,是她家的三四倍大,里面珠宝满笏,为何不动用?”

    柏炀柏笑道:“银子要有也有,只是我烦去京城那个宅子,就一直荒搁着,真要动用也不是不可。药材不是问题,但制丸药的程序忒复杂,小道又学艺不精,因此做的十分辛苦。师父你喜爱此药,等我日后找到好的制药师傅,多配几丸孝敬师父。”眼下学针在即,说话软和得很,何当归要他往东,他绝对不看南北西。

    “原来是没有好的制药师傅?!”何当归睁大一双美眸,掩口惊呼道,“你怎么不早说!为师就是天下第一制药大师呀,甭找别人了,把方子、药材和制法跟为师说一说,保证比市卖的任何丸药都上乘!”

    “呃……那个……”柏炀柏面有难色。

    把药方全部告诉她?丫的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驻颜汤浴浓缩后的药方耶!她还挺会要,明明人都已经失忆了,要的东西却跟失忆前是一样的。要不是他亲眼见过她被万八绑架后弱爆的样子,真有点儿怀疑她是不是装失忆了。怎么办?要不要把方子给她?柏炀柏踌躇起来。

    见柏炀柏这样,何当归疑惑地问:“这有什么困难之处吗?还是说,你的方子是不传之秘?”

    柏炀柏尴尬地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师父你都传我云岐针法了,我哪儿还能藏私?虽然此方珍贵无比,不过咱俩是什么交情?瞒着谁也不能瞒着您哪!”先拖过去这一阵再说,他心中这样谋算到,学到云岐针法,他就撤退了,云游四海去了,飞到蓬莱仙岛上去了,她问天上的云朵讨药方去罢,嘎嘎!

    何当归不疑有诈,温煦地笑道:“徒儿你放心,有了药方和制法,再加上为师的手艺,可以十倍百倍地缩短制药流程,到那时,你出钱我出手艺,制出的丸药五五分成,各自留用,还可周济身边的亲人朋友,岂不是双赢的好事!”

    柏炀柏听她这么一说,倒真有些心动了,暗自盘算道,诚如所言,他的制药手艺的确不佳,空有一张好药方,却不能发挥最大的光和热,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原本内服的“太极丸”去繁就简,制成药效倍减的驻颜药汤,而真正最精华的丸药,他反复炼制了这么多年,统共才炼成七颗,吃了六颗才能容颜不老至今。也就是说,他空有一张妙绝天下的药方,却是守财奴守着黄金,只看不享受,这样还有什么乐趣?

    不如……就把方子给她?反正她现在看上去傻兮兮的,也很好哄很好说话,只要对她晓以利害,让她制药的同时保守秘密就行了。

    想到这里,老狐狸柏炀柏咧咧嘴巴,看向作无辜小白兔状的何当归,嘿然道:“师父你的话很有道理,小道往日之所以不跟师父说这些,一是怕师父劳神,二是不知师父你竟然是‘天下第一制药大师’,还以为你仅仅是一个‘天下第一神医’呢,真是失敬失敬!而且就如我刚才所讲,此药方关系重大,盼师父你勿要对第三人提起,哪怕是廖青儿,哪怕是孟瑄,都半个字不能透露的。否则一旦有什么差池,你我面对的,将是一场永无完结的灾难!”

    何当归抿嘴一笑,点点头:“小柏你放心,我晓得利害的,不会跟一个外人说,打死都不说。还有一事就是,也盼你为我的云岐针法保密呀,我的针法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宝物。”

    柏炀柏郑重颔首道:“这是当然,云岐针法和太极丸,自今而后,是你我共同的秘密。”

    “那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何当归忽闪着长长羽睫,竖起一根纤细的食指,脆声建议道,“我写下针法口诀,你写药方制法,咱们互相交流学习。”

    “好,说干就干!”

    比爽快豪气,他柏炀柏哪能输给女人!

    ...

14.第564章 拐美人去双修

    [第13章第13卷]

    第570节第564章拐美人去双修

    一时何当归和柏炀柏找来了笔墨,就在当庭廊下的台阶上,各自默写起了各人的针法口诀、药方和丸药制法,因为何当归下一步着手制的丸药,柏炀柏也要分走一半,因此他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子胡乱写,那样就不具意义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细想起来,何当归可称得上世间同他最有道缘的人,假如真要把这张“长生不老药”的方子交给一个人,那还真是非她莫属了,再加上,如今她失了忆,看上去比从前好掌控不少,利用她这“天下第一制药大师”的手艺,多制出一些太极丸,岂非妙哉。而他又学了她的云岐针法,两人可谓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能再把这个小美人拐走双修,一起修道成仙,那他的仙途可真是艳光四射!嘿嘿。

    怀着这些龌龊的念头,一张真实原版的药方,流诸笔端,跃然纸上。柏炀柏徐徐吹干这张药方,含笑去睨台阶另一侧也刚好停笔、扭头的何当归。

    两人相视一笑,柏炀柏眼里一阵恍神,觉得这个凤眸流彩、红唇弯弯的何当归,与先前没失忆的那个何丫头,俨然是一模一样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心中顿时就有了几分警惕肃然,生出对她敬而远之的念头。算了,别拐孟小子的娘子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何丫头是孟小子的坑,朋友一场就不刨他的萝卜根了。

    “丫头,你看,”柏炀柏递上药方,“这就是我大过门的不传之秘,太极丸的药方和制法,已经传了几千几万年了,一向是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传我不传你。现在,贫道就把这张珍贵之极,连皇帝朱元璋做梦都想要但一点儿门都没有的药方和制法,亲自交到你的手上了!你须得谨记,不可对任何一人透漏此药方的存在,就算你把药丸给你的亲近之人服用,也不能讲出前因后果,还要现场看着对方吃下才行,不能像撒大白菜一样一家一颗,还有就是你……”

    “好啦好啦,你太低估为师的保密能力了,”何当归打断他,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方,收妥之后才冲他微笑道,“你我都一样,我的针法虽然是我自创,可也堪称世间瑰宝。针灸的入门口技和施针要领,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现在就以萧素心的身体为模本,从头到尾施展一遍给你瞧,至于能学会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柏炀柏当然不可能有异议,为了这一套针法,他可是在何当归周围徘徊了很久很久了,当然了,开始单纯只是为了针法,后面渐渐的,他又对何当归的人感兴趣起来。

    地上的萧素心还没有醒过来,何当归说施针须得在室内方好,于是阵地又转移到了萧素心的卧房,何当归从皓腕上摘下针套,抖开之后,一排寒光森然的从长到短收藏的木樨柄银针赫然出现在眼前,她露齿一笑,轻柔道:“那么,现在开始了,只此一次,没有回放,小柏你可得看仔细了。”

    然后,萧素心被利利索索的几下扒光,纤纤擢素手拈起银针中最长的一根,将针法中的提插法、捻转法、循法、弹法、刮法、摇法、飞法、震颤法,在萧素心的躯干部演示了一遍。

    何当归是个尽职尽责的老师,一面施针,一面将针灸中疏通经络、调和阴阳、扶正祛邪的诀窍传授给柏炀柏,奈何柏炀柏于医理上的天分不够,何当归的针法又是精深的学问,这么一遍演示下来,柏炀柏连三成都没有学会,苦着脸摊手道:“小道听晕了,师父能否重新再来一次,浅显才好。”

    何当归不信精通百技、翻云覆雨、能得只差不会飞天遁地的柏炀柏,学针灸之术时会愚钝至此,想了一想,她不由冷哼道:“还来一次?我看你是假托听不懂,想看萧姑娘的**更长时间吧。”

    “冤枉呀!她的身体有什么看头?我看她还不如看自己!”柏炀柏学习遇到了学不通的障碍,头发早已挠成了鸡窝,听何当归如此说,急得他扒起了自己的衣衫,袒露出一片晶莹如玉的胸膛,自辩清白道,“不扎她了,师父你扎我行不行?再教我一遍吧,大不了事后我以身相许。”

    “混说什么!”何当归轻斥道,“此针虽然玄妙,但也不是人人扎得的,潜君你身强体壮,没事来喂我的针,万一把你扎残了怎么办?你真愿意为学针而献身时,不如就打断一条腿,看我帮你扎好。保管能治好。”

    柏炀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谢绝道:“不必不必,师父你别误会,徒儿不是质疑你的医术,而是我天生怕疼怕见血,一疼起来,我就鬼哭神嚎的,到时候把农庄里的人都吵醒就不好了。他们看见咱俩在一块儿,我还没穿什么衣服,这影响多不好。要不,师父还是接着扎萧素心吧。”

    何当归无可奈何,摇头叹气道:“潜君你资质愚钝,我看今日天色已晚,萧姑娘的身子虽然是模板,可到底也是个活的,哪能这么反复的扎来扎去?不如等明天夜里继续吧,只是这两日里别叫她醒过来,否则她容颜残败的事闹将出来,咱们再拿她开针就难了。”

    柏炀柏点头称是,并保证道:“让她一直睡觉,这个简单,小道摆个锁魂阵,保证十个孟瑄都叫不醒她。不过师父,你还记得俺的字是潜君,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呀,你看上去一脸狡黠、冷酷、无情,与先前大不相同矣。”

    何当归的羽睫上下一触,然后缓缓揭开,面上重新有了天真无邪的神情,掩口笑道:“说什么怪话呢,人家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天色不早,咱们快摆好阵法撤退吧。”

    一时,锁魂阵被摆好,何当归变装的蓝衣姑娘已经是死人了,她就不能再在众人面前露脸,于是决定去庄外的农舍借住。而柏炀柏要保证明天一白天都没人来打扰萧素心睡觉,于是就在萧素心的床边打了个地铺,要是有李间等人隔着门来问安,他就用口技模仿萧素心的声音,将李间等人支开,不叫他们接近这里。

    柏炀柏已经想好,直到他从何当归手里把云岐针法学个半熟,都要拿这个萧素心来当针模,最好孟瑄孟瑛也留在青州城办事别回来,那样就能省去不少麻烦。因此他吹哨叫来一只肥嘟嘟的信鸽,在橘黄的小脚上绑了一个信简,令它传信给孟瑄,就说何当归已经进了青州城,这两三天里就去找他,让他留在齐央宫的分舵不要乱跑。

    吼吼,何丫头要再被我霸占两天,小子你再等等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哉?

    等做好这些,柏炀柏安心睡去,第二天晌午时分,李间果然来敲萧素心的房门,问姑娘一直没出来是否身体有恙?柏炀柏捏着鼻子告诉他,伦家很好,只是心里烦得慌,不想看见臭男人。李间在门外打了个哆嗦,又问饭菜是否送进房里吃。柏炀柏用萧素心的声音说,饭菜要多多鱼肉,就搁在门前廊下的台阶上,然后叫所有丫鬟嬷嬷全都外边儿乘凉去,谁也不能来后堂,否则吵得他芳心烦乱,就要发飙了。于是李间退下,依言照办。

    当天夜里,何当归又潜进农庄,来萧素心的房里传授柏炀柏针法。情形跟第一天差不多,柏炀柏人蠢,捧着针灸口诀一个字一个字的抠了一天,再比照着何当归的素手银针,总算有点儿入门的意思了。一晚上几个时辰过去,针套中的银针尽数而出,将睡死过去的萧素心扎成了一只刺猬,柏炀柏才对云岐针法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可这点学问,显然达不到他的要求,因为他想学云岐针法是因为……

    柏炀柏挂上满面讨好的笑容,央求何当归再多担待些,多传授他几天。何当归开始不允,说人憨没药医,是他自己没天分,再教一百年也是一样,看来他天生与云岐针法无缘了。柏炀柏再三央告何当归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好歹传他这门绝技,又提出在何当归传授针法的同时,他再教她几种好玩儿的神技,可以拿来捉弄孟瑄,有趣极了。

    何当归勉强答应了,于是又约定了第三日继续传授,还是在夜里,然后隔天夜里又接着来。

    就这样,何当归磨磨蹭蹭的教授,柏炀柏抓耳挠腮的习学,而萧素心一直被迫睡着觉,十几根银针刺遍了她的十四经脉、奇经八脉、十五别络、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二皮部。这样的情形维系到第五日,柏炀柏的宝药“太极丸”的药效已经全部褪散了,然而,神奇的事情突然发生了,何当归与柏炀柏都是始料未及,惊诧莫名。柏炀柏看后,当场就凌乱了:

    “啊啊啊!肿么会这样,啊啊啊!肿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药不是你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却来问我。柏君你的药是哪个年代的宝物,有文字记载没有?”

    “啊啊啊!吓死人啦,吓飞我的胆!话说丫头,是不是你的针有问题?”

    “布吉岛,以前从没遇着过这样的情况。”

    “啊啊啊,救命救命呀!”

    “呿,至于这样吗你,接受能力太差了吧。不就是出了点小事故嘛。”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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