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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老王     城管无敌txt下载     城管无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八、暴走的城管

    “……砰、砰!”“……抓赤匪!死活不论!”

    “……抓一个,赏现大洋十块!抓到那个姓金的满洲女匪,赏大洋三百!”

    “……哎?那个女匪在告示上不是悬赏三千元吗?怎么一下子缩水了这么多?”

    “……官府的告示哪儿能当真啊!层层过水之后,这赏金能漏下来一成就该烧高香啦!”

    “……哦!该死!这帮赤匪居然敢开枪拒捕!给我好好地围住!让丁团长多带些人上来!”

    ……

    枪声,叫喊声、呵斥声与此起彼伏的犬吠,突然在宁静的昌化小镇上乱糟糟地响了起来。

    一群流里流气、穿戴不整,手持各种武器,好似土匪模样的家伙,大约有三四十个人,正在几个jǐng察和一个穿丝绸马褂的大少爷带领下,大喊大叫着一拥而上,把王秋等人租赁的院落给包围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一位年轻人,乃是昌化县著名的土豪劣绅家少爷,本地的代理jǐng察局长展天虹,此人大约二三十岁,相貌粗看上去长得还算端正,但那双颇为凶狠的三角眼,却把还算英俊的脸型给完全破坏掉了。

    “……各家各户听着,本少爷现在要围剿赤匪!请老少爷们关门闭户呆在家里!记得打死了不赔钱啊!”

    此时,他正身穿一件青sè的夹衣,手里提着一支半旧的盒子枪,一边指挥着一帮喽啰围攻“外地赤匪”的窝点,一边高声叫嚷着恐吓的话,还不时炫耀般地举起手上的盒子枪,“砰!砰!”朝天放上两枪示威。

    而他手下的那几十个小喽啰,也趾高气扬地跟着一路叫喊,还不忘顺手从街边的摊贩“拿”些东西。

    很快,小镇上的枪声、叫骂声和小孩的哭闹声,就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霎时间就犹如往油锅里添了水,一下子辟里叭啦的沸腾起来。原有的一丝平静和安祥,顷刻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着这样一副鸡飞狗跳、沸反盈天的场面,展天虹局长大人对自己的“官威”显然很是得意。

    ——作为一名曾经的黄埔军校生,展天虹局长在昌化的乡亲们面前,一直表现得颇为自傲,处处以“天子门生”自居……但他自己却是非常清楚,这个“天子门生”的金字招牌,到底有多么不靠谱……

    想当年,他也曾经是一位理想崇高、冲劲十足的热血青年,被几个同学老师一煽动,就卷了家里的钱,千里迢迢南下广州,报考黄埔军校……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只是真正cāo练了几天,展天虹就大少爷xìng子发作,感觉自己实在是吃不得这份苦,所以才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就找个借口辍学回家了。

    于是,在几年之后,大**爆发,北伐军席卷江浙,看着昔rì的同学老师们一个个都当了团长、师长,威风八面、位高权重,迄今依然一介白身的展大少爷,当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年怎么就没有咬一咬牙,在黄埔军校坚持下去呢?就算自己本事有限,当不上团长营长,能够捞个连长当也不错啊!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错过了的机遇也不会再来。而随着北伐军席卷而来的工农运动,更是让作为地主土豪的展大少爷家里吃够了苦头……亏得蒋总司令果断拨乱反正、清党分共,才没让那些下溅的泥tuǐ子们把天给翻过来——记得那一年剿杀本县赤sè分子的时候,展大少爷可是在cāo刀干仗时最积极的。

    由于清剿赤匪方面的“突出表现”,还有家族的势力和适当的贿赂,展天虹大少爷终于在几年之后摆脱了白身,当上了镇上的代理jǐng察局长,正摩拳擦掌地想着再立新功,却发现如今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自从“四一二”之后,昌化县的地下党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并且蛰伏已久,从来没闹出什么响动,组织内部甚至潜伏了蓝衣社的暗探。所以展大少爷即使把他们抓起来,也没啥功劳可言,还会被蓝衣社记仇!

    事实上,在蒋介石的时代,各地官府在抓捕赤匪方面无不花样百出。尤其是那些赤匪活动很少的省份,由于上峰强制指定每年需捉拿赤匪若干,地方上就只好自力更生,即使真的没有赤匪,也要弄出些赤匪来。

    比如说,广西的赤匪抓捕制度就十分独特:到街上胡乱抓来一个嫌犯,不审讯,不上刑,只要写出十个人的名单,在准备好的脱党声明上签字,便可找人保释,然后再按名单抓人,如是往复……于是监狱里“赤匪”进出如流水,甚至有人不幸“入党”五次、再“脱党”五次……最终就凭借此“功绩”上报zhōng yāng:我局一年瓦解赤匪地下党组织上百,“挽救”赤匪党员上万,现有立功人员某某,请求zhōng yāng嘉奖云云……

    而海南岛方面为了完成“赤匪捉拿指标”,顺便敲诈勒索,更是发明出了“红sè奴隶主”这么奇葩的玩意儿……亏得当时国民zhèng fǔ的权威到不了青藏高原,否则只怕是连“红sè喇嘛”和“红sè活佛”都有了——若是党主席和总书记要以“转世”的方式来交接,只怕是那些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们都要崩溃了。

    然而,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固然可以胡乱想个招数来糊弄zhōng yāng。可问题是,昌化这地方就在长江三角洲边缘,距离南京没几步路,展天虹代理局长的背景又不够硬,实在不敢闹得这么无法无天……

    正当展天虹大少爷为自己找不到立功的途径,而整天愁眉不展的时候,那位潜伏在本地赤sè分子地下党组织内部的蓝衣社探子突然找上门来,说是前些rì子在上海犯下大案的一伙赤匪,刚刚流窜到了昌化,并且在镇上花钱租了个院子入住,因此请展局长速速派人抓捕,以防这帮狡猾的赤匪闻讯逃脱……

    于是,展天虹大少爷顿时大喜过望,赶忙召集了一群帮闲喽啰,兴冲冲地直扑赤匪窝点而去。由于缺乏经验的缘故,一路上闹出好大声势……可惜,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展天虹麾下这帮家伙,虽然在狐假虎威、欺负良善方面无师自通,但真正打起硬仗来,可就立即原形毕lù了。

    这不,院子里的赤匪刚刚开枪打了一阵点shè,他们就被吓得软了脚,一个个躲在后面不敢上去:“……大少爷,不是咱们不尽力,实在是赤匪火力太强大啊!”一个喽啰哭丧着脸解释说,“……别看咱们人多,可总共才有五把只能打铁砂的猎枪和三把盒子炮,而院子里的赤匪有‘花机关’(冲锋枪)啊!”

    “……滚!没用的废物!”展天虹恼羞成怒地吐了一口唾沫,但心中倒也明白对方说的是实情,更明白自己的手下是个什么德行——亏得他事先在心里估mō着,这帮悍匪能够从上海流窜到昌化,手底下必然有所依仗,说不得就有几把好枪。因此,若是只靠自己的这点人手,恐怕非但啃不下,甚至还会崩了牙。

    所以,展天虹从一开始就熄了独吞功劳的念头,而是早早通知了附近保安团的丁团长……眼下只要把这帮赤匪给钉牢了,不让他们溜掉,那么也算是完成了差事。至于攻坚作战么,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

    于是,双方就这样隔着几排院墙,你来我往,有一搭没一搭地对shè了半个小时,昌化县的保安团总算是姗姗来迟——这保安团说穿了也就是地方民兵组织,合计两百多号人,装备了一百多杆步枪,但枪械的牌子倒是五花八门、jīng彩纷呈:有奥地利曼利夏,美国温彻斯特,法国勒贝尔,俄国水连珠,rì本金钩,还有一些大清朝的抬枪和火铳……只有老天爷才晓得,他们是怎么给如此多不同口径的枪械供给弹药的。

    但不管怎么说,手里有枪总比手里没枪来得底气更足。本县的保安团固然一直打不过土匪,至少好歹还能镇压得住泥tuǐ子。如今拼着巨大的人数优势,来对付这么一小股流窜赤匪,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且,在昌化县保安团的武备库里,还有一件历史悠久的秘密武器:一尊青铜铸造的红衣大将军炮!

    ——这可是三百年前袁崇焕在宁远城头“一炮糜烂数十里”,轰杀了满清开国之祖努尔哈赤的超级大杀器!如今拿来对付满洲女赤匪爱新觉罗.奇娜,这个背叛了出身阶级的“红sè格格”,也算是抬举她了!

    此时此刻,在四头老黄牛的拖拽之下,这尊古老而又沉重的大杀器,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终于被拖到了街道的zhōng yāng,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向赤匪窝点的大门。几个身穿号衣的炮手赶紧用铁钎固定炮车,然后堆上减震的泥土。再拿拖把清理炮膛、灌装火药,填塞炮弹……就如同三百年前的辽东战场一样。

    然而,正当展局长跟丁团长一番商量,决定等到“一炮糜烂数十里”的红衣大炮一响,就立即投入全部兵力,对负隅顽抗的赤匪窝点发动总攻之际,战场上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轰隆——”

    伴随着一团腾起的烟尘,一堵年久失修的夯土围墙轰然倒塌,lù出了后面闪烁着寒光的钢铁怪兽……

    于是,外面的团丁和jǐng察们霎时间统统停止了动作,他们的心神全都被这头狰狞的钢铁巨兽给震撼了。

    ——厚实的车体、宽阔的履带、威武的炮塔、粗大的炮管……很显然,这是一辆坦克。

    对于这个时代最了解西方世界的江浙沿海地区居民来说,坦克是什么玩意儿,他们大抵还是知道的。

    但是,跟一般的坦克不同,这辆出现在昌化小镇的坦克前端,居然装了一个推土机的铲斗,铲斗上喷涂着“文明执法”四个大字。而在坦克的侧面,还有“一人拆迁,全家光荣”这么一行让人看不懂的字样。

    最要命的是,一面绘制着镰刀锤子的鲜艳红旗,赫然就在这辆古怪坦克的炮塔上猎猎招展!

    ……这难道是……红党赤匪的坦克?

    老天爷啊!那帮成天在穷乡僻壤里钻山沟的乡下泥tuǐ子,如何会有这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新锐兵器?!

    这不科学!!!

    而且,在这些赤匪坦克装甲板上涂着的字句,又是什么意思?一人拆迁,全家光荣?他们是要拆啥?

    就在昌化县国民党地方反动派武装的失hún落魄※呆若木鸡之中,这辆坦克的炮塔顶盖被“啪嗒”一声推开,钻出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小姑娘。只见她左手豪爽地举起一瓶二锅头,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了几大口,然后晕红着可爱的小脸蛋,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意气风发地将右手重重地往下一劈:

    “……碾压过去!同志们!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无聊的废物,让他们懂得什么才是打仗!”

    “……乌拉——我们红军最强大!城管国际纵队装甲兵,出击!”

    ——俄语、汉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德语、rì语、乌尔都语的叫喊声,一时间响彻天空。

    那一瞬间,早已吓得浑身瑟缩的国民党保安团丁和乡镇jǐng察,仿佛感觉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然后,他们就迅速被坦克的履带给碾压成了渣渣……对付这帮人均只有半杆破枪的废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装甲兵们甚至连炮都不用开,直接东倒西歪地冲上去辗压就成了!

    ————————————————————————————

    一辆、两辆、三辆、四辆、五辆飘扬着镰刀锤子红旗的坦克,相继跃出了某座平凡无奇的宅院。

    诸位最少喝了两斤二锅头的俄国毛子驾驶员,一边愉快地打着酒嗝儿,一边歪歪扭扭地开着坦克向前冲——反正眼下也不会有交jǐng来查他们的酒后驾车问题——车载机枪的子弹在青石板路面上溅起一串火星……且不说那些中弹毙命的倒霉鬼,即便仅仅是迸飞的锋利碎石擦到,也足以让人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至于之前被拖出来的那一尊作为“克敌利器”的红衣大将军炮,则在下一刻就被坦克给撞飞到了路旁。

    “……嗝儿~~好无聊,似乎还可以再刺jī一点儿……王秋同志,嗝儿~快奏起我们的乐曲!”

    醉醺醺的索尼娅政委一边打着酒嗝,一边cāo纵着车载机枪打了一个点shè,用7.62毫米的子弹把一个国民党jǐng察给拦腰打成两截,然后满意地往嘴里又灌了一打口二锅头,随即抓起了无线电通话器,高声吼道。

    坐在最后一辆坦克里的王秋同学,对此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启动了自己这辆坦克的扩音喇叭。

    下一刻,《苏维埃进行曲》那充满暴力美学意味的磅礴曲调,便响彻在了这座国民党统治的城镇上空。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从bō罗的海直到太平洋。

    十月的颂歌响彻大地,让敌人知道红sè巨熊来了!”

    ——气势澎湃的雄壮歌声中,五辆的坦克在昌化小镇最宽敞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沿路撞塌房屋无数,将整个镇子折腾得烟尘滚滚。不时有一连串子弹迎面扫来,把前方溃逃的敌人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

    确实,也有某些士兵勇敢地举枪对着坦克shè击,甚至朝它们甩出了手榴弹。然而,如此贫弱的火力,甚至不能在坦克的装甲板表面留下几个凹坑……这些勇敢者的最终命运,不是丢下枪械转身逃跑,就是被车载机枪的子弹打翻在地,然后在《苏维埃进行曲》的歌声中,被轧轧作响的履带碾成肉末。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从bō罗的海直到太平洋。

    红sè的光芒照耀万丈,强大的苏维埃巨熊来了!”

    ——看到己方的反击犹如螳臂当车,听着耳畔“嗖嗖”穿梭的子弹呼啸,感受着坦克发动机传出的轰鸣,还有那dàng气回肠的赤sè歌曲,剩下的最后一小批国民党保安团壮丁,也全都jīng神崩溃了。他们尖叫着丢下手中的“万国牌”步枪,肝胆俱裂地钻进街道两侧的小巷,几乎是一步一个跟头,哭着喊着想要回家。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我们的光耀无处不在。

    对那些敢于侵犯我们的敌人,你们将卑微的屈服于我们!”

    ——碾压过那些装备粗劣、斗志薄弱,不堪一击的怯懦敌人,百无聊赖地隆隆地行进了三百多米路程,恶意制造了一连串交通事故之后,城管国际纵队的装甲兵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值得开炮的目标——屋顶飘扬着青天白rì旗,门前堆着沙袋和拒马的国民党昌化县zhèng fǔ大院。

    结果,在一阵高爆弹的反复摧残之下,可怜的昌化县zhèng fǔ大院,就如同被一个巨人用铁锤胡乱砸过似的,彻彻底底变成了一片碎砖烂瓦,到处都是腾起的烟尘和残垣断壁……炽烈的炮火轻易撕碎了单薄的白墙青瓦,漫天迸洒的碎石和猛烈的冲击bō一齐让人在爆炸中七窍流血,然后奄奄待毙地埋葬在瓦砾之下。

    “……我们的苏维埃将惩戒全世界,我们的光耀无处不在。

    对那些敢于侵犯我们的敌人,你们将屈服于最强大的苏维埃!!!”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隆隆震动,展天虹大少爷脸颊抽搐地躺倒在街道zhōng yāng,绝望地看到坦克的履带迎面碾压过来……他不是不想躲开,但在之前的亡命奔逃之中,他先是给一发流弹打断了右tuǐ,然后大半个身子又被压在了一辆翻倒的大板车下面,此时已是完全动弹不得,甚至就连把自己挪到路边都办不到。

    “……老总!老总!行行好!快停下!我投降!红军不杀俘虏……啊——”

    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展天虹大少爷整个人消失在了坦克的履带之下,全身的皮肤、肌肉、骨骼、内脏,都在一瞬间被无数的铁齿碾压成细碎的肉糜,然后不chéng rén形地再一次铺展在街道上……

    ……

    次rì下午,一路追击红十军团刚刚抵达昌化附近的国民党补充1旅王耀武部,遇到一名疑似jīng神病人的昌化县官员。此人声称昌化县已经被大批苏联铁甲车部队占据,请南京方面速速乞求美英列强干涉……RS!。

三十九、我们红军有钞票!

    1934年11月29rì,浙江省西北部,昌化

    一夜之间,这座位于国民党统治核心——江浙地区的小小县城,就被插上了镰刀锤子图案的鲜艳红旗。

    镇上的富户乡绅们,从昨天一早开始,就各自畏畏缩缩地顶上了门板,心惊胆战地听着擂鼓般的爆炸和枪声响了小半天,也不知是土匪破城绑票,还是保安团闹饷哗变……枪炮声暂歇之后,他们好不容易壮起胆子,派人趴着墙头往外一望,当即就被满街的红旗给吓了一个踉跄——原来是赤匪进城了!

    一时之间,这票地主劣绅们当真是心灰意冷、惶惶不可终rì,觉得自家的祖产怕是要保不住了,就连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恐怕也有些悬乎……结果只好纷纷咒骂保安团无能。可是等了半天,镇里依然一片宁静,新来的“西洋赤匪”似乎完全没有发动群众“斗地主、吃大户”,或者“打土豪、分田地”的意思。于是,就有几家士绅偷偷摸摸地试图溜到镇外,居然也没被这些“西洋赤匪”制止——于是,陆陆续续就有一些人成群结队地跑出镇子。不仅是土豪富户,就连一些贫民也跟着跑了……尽管大家都知道,赤匪是穷人的队伍,但这西洋赤匪毕竟跟国产赤匪不是一路,大家都知道洋人不好惹,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再说!

    虽然逃跑的土豪劣绅很多,但倒是没人敢存着武力对抗的心思——实力太悬殊。没人敢找死——即使还有几个心怀不轨的死硬分子,最初还仗着家里藏的两三条枪,几个护院家丁。想要跟这帮“胆大包天的泥腿子赤匪”较量一番。可是出门一看到满街隆隆横行的铁甲车,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洋赤匪”,这班土鳖们一个个就全都被震住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洋人啊!谁敢乱动?动了之后能负得起责任吗?

    自从晚清以来,那些红头发绿眼睛的洋人,在中国一向是横着走的头等特权阶级。“挑衅洋人”在中华大地上更是一等一的重罪,轻易就能撸掉一大堆官帽子。不管是再怎么凶悍嗜血的军阀大帅,也不敢轻易对他们有所冒犯。比如当年血洗南京的“辫帅”张勋。就因为在为祸南京的过程中,误杀了几个rì本商人,而不得不枪毙自己的士兵来赔罪——这还是次一等的东洋人呢。而眼前可是货真价实的西洋鬼子!

    上海的小流氓见多识广,不那么怕洋人。但浙江昌化这种乡下地方,对洋人的恐惧程度就要高得多了。

    嗯,虽然党国跟赤匪不共戴天。但西洋赤匪毕竟也是洋人。所以……还是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

    总而言之。随着昌化县城的突然易帜,全县居民都感到了对世事变幻的彷徨、茫然、迷惑和无所适从。

    与此同时,轻易占领了这座小县城的“西洋赤匪”,同样也陷入了对自身前途的一片迷茫之中。

    ——在歇斯底里地大肆暴走了一番,狠狠碾压蹂躏了一遍视野中能够找到的敌人,充分发泄了这阵子被通缉,被追捕,被枪击。不得不东躲xī zàng的憋屈与苦闷之后,对于下一步究竟该何去何从。城管犬牙国际纵队辖下那两千多名武装到牙齿的乌合之众,却统统都是两眼一抹黑,暂时毫无头绪。

    没办法,既然是一场发泄式的失控暴走,又哪里会有什么事先做好的计划呢?

    于是,在一座刚刚被穿越者们占据的深宅大院里,众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对着墙上一张高高悬挂的江浙战区地图,狂喷口水各抒己见,开始讨论起了己方下一步的战略决策。

    ——县zhèng fǔ早已被坦克炮夷为平地,保安团和jǐng察局的房子又太破,除了征用民宅,真是没别的办法。

    至于这座宅院的主人,自然是在坦克的黑洞洞炮口面前,“笑容可掬”地“欢迎”诸位老总下榻,宣称能够招待“西洋红军”实在是让自家“蓬荜生辉”。不仅没敢要一分一厘的房钱,还献上若干美酒、腊肉、咸鱼“犒劳军士”……同时自己赶紧带着全家老小外加仆妇长随,统统都避居到乡下的小庄子里去了。

    当然,作为“军纪严明”的红军战士,本着不给我党抹黑的jīng神,王秋还是塞给了他们一把钞票。

    不过,参与这种最高层次讨论的成员,基本上只有几位中国同志。而在昨rì作战之中立下大功的俄国狼人们,如今不是喝多了二锅头、伏特加和威士忌,趴在后院的厢房里烂醉如泥;就是一脸亢奋地喷着酒气,继续在镇上东倒西歪地开着坦克“巡逻执勤”,充分享受“酒后醉驾”的快感……这也是镇上居民迄今不敢出门的原因——若是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坦克撞上天,玩“七十码”了……

    “……咳咳,不管怎么说,昌化县城已经被咱们给打下了,可是粟裕和方志敏的红军还不知在哪里……嗯……按照党史上的一般套路来说……咱们作为红军的下一步任务,应该就是建立革命根据地!”

    杨文理教授一边抽着“红塔山”香烟,一边翻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对王秋等人如此商量道。

    “……建立一个‘浙西北革命根据地’?嗯,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儿意思……”王秋摸了摸下巴,“……可是,一个革命根据地该怎么建立呢?这种筚路蓝缕的事情,咱们似乎都没有经验啊!”

    “……这个好办!关于如何团结与发动群众,建立革命根据地,我党有着无数的成熟范例可以遵循……我这里就刚好看到一段红四方面军入川,建立川北革命根据地的官方史料……现在我就给大家念一念……”

    杨教授在八仙桌边沿磕了磕烟灰。将手中的泛黄旧书翻到某一页,然后朗声念诵起来:

    “……红军新来乍到,要立脚生根。关键在于发动群众。红四方面军决定,抓紧时机,深入发动群众,开展革命斗争……数千名干部、战士组成的无数工作组,不顾连续艰苦转战的疲劳,深入老百姓家里,帮助他们挑水、劈柴。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很快就打破了外地人同本地人、军人同老百姓之间的界限。

    红军各部队组成的工作组,分片包干。分兵发动群众,很快就建立起了各级红sè政权和群众组织——赤卫队、儿童团、宣传队、俱乐部、洗衣队、缝纫队、运输队、代耕队、耕牛农具合作社等,如雨后chūn笋般地建立起来,从县城到乡村。结成了一张纵横交织的巨网。把大多数的贫苦农民团结和组织到了一起。依靠这些组织,红军的粮食、兵员、服装、运输等问题,都较好地得到解决,少数地主武装的叛乱活动,也及时被粉碎……”

    “……呃……杨教授,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徐向前的红四方面军学习,也去帮老百姓挑水、劈柴?这个……恐怕有些难办!”王秋同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地说。“……首先,咱们这支队伍的成分。您也是晓得的,基本上都是觉悟很低的雇佣军,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实在是没几个;其次,我们麾下虽然有两千多名士兵,可是会说汉语的只有不到五十个人,而真正的中国人更是连三十个都不到。

    更要命的是,即使是穿越者里面的中国人,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会说浙西方言——这年头的中国可没有推广普通话,之前在上海我就看到过一个福建买办和一个江苏买办彼此无法沟通,最后居然只能用英文交流……放到咱们身上,若是连语言都无法交流,又该如何发动群众?如何建立上述组织?”

    “……是啊,在绝大部分的穿越者眼里,这场革命战争就是打怪升级,而不是社区义务劳动……”马彤学姐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们来这个时空是为了找刺激和赚大钱,可没有来学雷锋的觉悟!”

    “……呃,让一帮连汉语都不会说的外国人,到中国来学雷锋当义工,确实是有些太勉强了……”杨教授沉默了片刻,这才脸sè不豫地点了点头,“……既然徐向前同志在四川的经验不太好用,那么参考一下粟裕将军在几年后建立浙西南根据地的经验如何?这个在地理空间上可是要近得多了……”

    他将手中的党史研究书籍翻过几页,又开口念道:“……浙西南地区是个贫瘠山区,在地主豪绅阶级残酷盘剥下,群众生活极其困苦,加之连年灾荒,旱灾过后复水灾,农村经济濒于破产。广大贫苦农民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面对这幅惨景,同志们提出了“打土豪,开仓济贫,帮助群众战胜夏荒”的行动口号。这个口号反映了群众的切身利益和迫切要求,博得农民群众的热烈拥护和坚决支持。

    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我军如鱼得水,很快就打开了局面……部队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首先将国民党的区、乡土杂牌武装给消灭掉。那些基层官吏和土豪劣绅,顿时闻风丧胆,四处逃散。逃散不及而被红军捕获的,视不同情况,区别对待。对于罪恶多、民愤大的,召开群众大会公审,坚决镇压,并没收他们的财产分配给贫苦群众,大快人心。对于那些罪恶较轻、民怨不深的官吏和一般乡绅,则加以jǐng告或教育争取。这样“刚柔并济”,恩威兼施,使反动的区、乡政权,顷刻瓦解,农村的封建势力遭到严重的打击。

    广大被剥削、被压迫的农民群众在政治上获得了解放,积极投入革命斗争。我军政工干部趁机因势利导,将发动起来的群众组织起来,建立农民协会和赤卫队,以及青年、妇女等革命群众组织。他们在我党的领导下,采取革命措施,建立农村革命秩序。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崭新的红sè游击根据地的雏形。这道发自仙霞岭的革命霞光,映得浙西南大地一片火红……”

    “……惩戒劣绅。打土豪,分田地?这个主意倒是比学雷锋要强一些……肯定有人乐意当法官……”

    对于这种比较激烈的革命场面,王秋倒是稍微有些兴趣。但依然没忘记实施该项策略的最大难点,“……可是,我们对本地民情并不了解,本县劣绅有多少罪孽,到底该打倒谁,我们眼下都一无所知……如果胡乱打倒了某个名望的好人,那么反倒会激起sāo乱。所以如果要做这事儿。就需要本时空党组织的密切配合……诶?胡总政委呢?怎么从一大早就不见他的人影?”他左顾右盼地发问说。

    “……胡总政委正忙着开小会排查叛徒呢!”马彤学姐答道,“……不找出叛徒,咱们如何能够安心?”

    “……潜伏在昌化县地下党之中的叛徒已经查出来了。刚刚被我亲手砍了脑袋……”

    正所谓“说曹cāo,曹cāo就到”——下一刻,胡德兴总政委就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并且似乎听清楚了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惩戒那些民愤最大的土豪劣绅,确实是取悦民众、建立根据地的好办法。可惜从昨天到今天,你们都忘了封锁交通,县城里那些民愤最大的土豪劣绅,早就已经携家带口地跑到了乡下……就是现在想要去追,估计也已经太晚了……”

    ——很显然,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离开县城。去陌生的乡下攻打庄园,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主意。

    于是。会场上的众人一时间全都泄了气,久久地沉默无语……直到王秋突然提出了一条“新思路”:

    “……我觉得,我们之前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大家有没有想过,红军为什么要建立根据地?”

    王秋同学如此发问道,然后没等其他人回答,就自顾自地竖起了两根手指,“……这一是为了筹集粮食、布匹和生活物资;二是为了动员老百姓参加红军,一起闹革命——也就是补充人力和物力。”

    “……可我们呢?我们一不需要从这些老百姓身上筹集粮食、布匹和生活物资,二不需要在他们中间补充兵员和运输队。我们仅仅是希望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安分守己,不要生事;同时顶多还需要一些机灵的人来给我们当坐探,向我们提供敌情,给我们站岗、放哨、带路……而且这还不是一份长工,只是一份几天时间的短工——只要打探清楚了红十军团的位置,两军会师之后,这帮业余探子就没用了!

    既然昌化这地方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多待,我们又何必为根据地的建设而花功夫呢?别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咱们肯砸下去一千万钞票,就找不出几个愿意卖命赚外快的!”

    说到这里,王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我们红军别的不多,钞票绝对是大大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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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昌化县城的居民们带着忐忑不安、满怀忧虑的心情,被新来的“西洋赤匪”和本县的地下党成员,召集到了原县zhèng fǔ废墟门前的广场上……然后又惊又喜地收到了一份空前大礼包!

    ——这伙自称是“国际纵队”,一看就很强悍的“西洋赤匪”,在集会上公开宣布:我们红军是一支有纪律、有节cāo的队伍,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从来不做扰民的事情。昨天在清剿昌化县国民党反动派的战斗中,给乡亲们造成了一定损失,实在是对不起。因此,凡是来参加聚会的民众,人人有奖,每人一律派发十元“压惊费”——当然,发的都是南京zhōng yāng银行的票子——而那些在昨rì巷战之中,房屋不幸损毁的苦主,以及诸位被坦克撞飞的受害者家属,还有每家每户从数千元到数万元不等的赔偿金可拿。

    这笔天文数字的巨款砸下去,在场的老百姓一时间都懵了——这是从哪儿来的活菩萨、冤大头啊!

    要知道,这年月兵荒马乱的,死个人就跟死个蚂蚁似的,大家死着死着早就死得习惯了。即使在战场上阵亡的士兵,抚恤金也未必能发到十元。至于在战场上被流弹打死的老百姓,更是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没想到在家门口打一仗就有十元钱发……若不是害怕自己被打死,他们都快要期盼着本县天天打仗了!

    看到这帮洋鬼子给钱给得如此豪爽,县里许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社会闲散人员”,就不由得有些心头痒痒,开始缠着那几个“中国人二鬼子翻译官”,询问这支“西洋红军”有没有在昌化县招兵的打算。

    而那几个戴着眼镜的“翻译官”则表示,国际纵队暂时没有招兵的计划,但是准备在本地雇佣一些探子打听消息,待遇绝对从优——每天十元的底薪,打探到国民党军队和其它红军的准确情报,还有从一千元到一万元不等的奖励。不过,若是有人胆敢谎报瞒报,甚至勾结国民党反动派的话,那么也绝对会对他们行军法,砍头枪毙没商量……没过多久,初来乍到的国际纵队就招募到了足足两百名“业余情报人员”。

    与此同时,那些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的昌化县豪门大户,也终于等到破门而入的“赤匪头目”。不过对方却不是来打土豪分浮财的,而是笑容可掬地宣布,“西洋红军”对中国传统文化很感兴趣,所以要借着闹革命的机会,在本县强制xìng“收购”各种古董字画和明清家具,把他们家里藏着的各种拔步床、八仙桌、玉石宝鼎、檀香木屏风、青铜香炉统统扫荡一空……当然,绝对不是白拿,每一家都给了好多钞票。

    而且,若是有人不愿意收钞票的话,这支“西洋红军”还贴心地提供“以旧换新”服务——用一套花纹鲜艳、质地轻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高科技”塑料家具,换走他们低端土气没格调的黄花梨古董货……

    看着这帮冤大头洋鬼子到处送钱的样子,即便是最反动的土豪劣绅,暂时也熄了跟他们拼死对抗的心思,并且觉得这“洋鬼子赤匪”果然跟“泥腿子赤匪”不同,简直都快要把革命给弄成“天天过节”了!(未完待续……)

四十、打飞机

    依靠两百多名“业余情报员”的四处打探,还有对国民党军用无线电报的截收和破译——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密码,在现代的电脑面前简直比玩填字游戏还轻松,更何况王秋他们一早就从军事历史博物馆里闹到了当时的国民党军用密码本——再结合有关的革命战争历史书籍记载,王秋等人花了一天时间,终于基本弄清楚了昌化县附近,浙北、皖南、苏南等地区的国共两军分布位置和战场实况。

    ——总的来说,就是红十军团打着“北上抗rì”的旗号,沿着江西、安徽、浙江的边界线一路流窜,直逼沪宁杭地区。而国民党方面则集结了十几万大军——但大多数都是装备极差、战斗力极弱的地方保安团——追着这支红军偏师的屁股,到处围追堵截,企图把红十军团阻击在江浙jīng华腹地之外。

    事实上,对于身在南昌行营的蒋介石来说,红十军团的这一招奇兵突起,确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离开瑞金西征的zhōng yāng红军,刚刚撕开国民党的三道封锁线,进抵湖南的湘江流域——但国民党方面其实对此早有预估,在十月份就在新闻报纸上刊登说:“……赣南共匪数月前集中大部,突而进扰石城,势将逼近长汀,被东北两路军向其猛攻,遂窜回瑞金会昌雩都,因匪区早被我军封锁,其粮食与药品器械,完全告绝,又集中匪部,倾巢而出,yù冲过赣南窜湘入川,会合贺龙,再作企图,现据军讯,共匪知难死守老巢。昨啸聚三四万人,纷纷移动,进抵章河云江沿岸一带,以求孤注一掷。”另外还有人提到,赤匪“知大势已去,不可挽救,乃最近下令各地撤兵赣南集中。同时在瑞金zhōng yāng,召集会议,讨论攻守计划,闻当时朱毛彭等匪首,感于目前形势不良,拟早rì西窜入湘。希图另谋出路……”

    甚至就连zhōng yāng红军接下来要走的大致远征路线,和走完两万五千里长征之后的最终目的地——延安革命根据地,国民党方面也在事先做出了比较准确的推测:“……(赤匪)四面楚歌,为避免全军覆没计,已决定放弃长汀西窜湘桂黔边境,实行向川青等省发展,重辟新匪区……”

    也就是说。早在长征开始之前,蒋介石就基本摸透了zhōng yāng红军的行动路线和最终目的地。足以让他从容地调兵遣将、布置兵力,等待红军自己踏进陷阱,顺便还可以消耗掉一些多余的杂牌军。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在11月21rì,蒋介石颁布新一轮作战命令,作出了富有针对xìng的军事部署:“……兹派何健为追剿军总司令,所有北路入湘第六路总指挥薛岳部及周浑元部,统归指挥。并率在湘各部队及民团,追剿西窜朱毛赤匪,务希各部jīng诚团结歼灭该‘匪’于湘水以东地区。”并“调集各路人马,总共有100个团,40万人。在湘江东岸,广西东北部的全州、灌阳、兴安三县,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口袋阵……”

    为此。蒋介石还在南昌行营亲笔写下一封“中正手谕”,空投到湘江前线,激励何健率领湘军戮力死战。

    ——芸樵兄(何键字)勋鉴:今委兄以大任,勿负党国之重托。党国命运在此一役,望全力督剿。并录古诗一首相勉: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

    显然,沿着已经被敌人摸透的进军路线,在敌人预先选定的战场上,跟绝对优势数量的敌军硬拼死磕,而敌方统帅又是反.共最死硬的何健……红军在湘江之战当中的惨烈牺牲,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就在国民党反动派jīng心安排部署,集结了多个重兵集团,设下了天罗地网,磨刀霍霍地准备在湘江战场上彻底毁灭zhōng yāng红军的时候,东北方向的江浙地区却突然告急。

    ——就在湘江战役酝酿的前夕,红军抗rì先遣队(即红十军团)第19师、第20师突然攻入浙江的开化、遂安、衢县、常山一带,切断了重要的浙赣铁路,给江浙地区带来了巨大恐慌。

    于是,蒋介石只得从江西玉山急调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赶往浙赣边境堵防红十军团。

    但粟裕和寻淮洲带领红19师采取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一路征战,渡过新安江,穿越杭(州)淳(安)公路,出其不意地回师浙西,成功甩掉了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随即还跟沿途的浙江保安团打了大小十余仗,歼敌二百五十余人——早在北洋军阀混战时期,浙江兵就以懦弱不堪战而著称,如今挡在红军面前的,又尽是些拿着鸟铳和抬枪,连土匪都打不过的地方保安团,基本上是听到枪响就散——因此,红军不仅在浙江战场上连续取得胜利,并且还进一步向沪宁杭这片全中国最富庶的jīng华地区挺进……

    沪宁杭所在的长江三角洲,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财赋重地,也是蒋介石赖以统领全中国的核心根基,根本容不得半点闪失——为此,蒋介石不得不暂时搁下湘江战场上的zhōng yāng红军,一边在江浙地区仓促搜罗兵马,准备先消灭掉犹如芒刺在背的红十军团,一边电令国民党各县长:“……督率团队,固守待援,万一守御力尽,则与城共亡”,否则“失陷城镇,糜烂地方,则军法俱在,决不姑宽”!

    所以,当王秋等人赶到昌化,并且被当地保安团和jǐng察围攻的时候,皖南浙北地区已是重兵云集——为了京畿重地的安全,蒋介石一口气调集了战场附近所有能抽调的部队,包括国民党浙江保安纵队、补充第1旅、第9师、第4师、第78师468团,外加一些连番号都没有的杂牌武装,由浙江保安处长俞济时担任最高指挥官,加紧堵截追剿仅有一万人的红十军团,以确保省城杭州的安全。

    然而,国民党参与围剿的兵力虽多,战斗力却十分堪忧——蒋介石嫡系的jīng兵强将,总共也就五十万左右。如今不是在湘江战场狙击zhōng yāng红军,就是在zhōng yāng苏区“清剿残匪”,还有一部分要放在首都担任戍卫部队,不能轻动。在作为大后方的江浙地区,守备兵力十分空虚……所以,俞济时麾下虽然有合计二十个团,“号称”二十万人。但至少有一半的兵额被吃了空饷,那些保安团也普遍是几个人才能当一个人用。

    不过,在这些以废柴豆腐渣为主的围剿部队之中,也有那么几根硬骨头——比如补充1旅王耀武部。

    “……最新的情报已经打探出来了!粟裕和寻淮洲率领的红19师,一直在沿着浙皖两省的边界线走钢丝,如今刚刚从皖南方向踏进昌化县边缘。但追剿他们的国民党军队。倒是先一步抵达了昌化县的腹地。”

    在仔细监听了红军与国民党军的无线电报,并且结合本地探子收集到的传闻流言之后,王秋一边用棍子在作战地图上比比划划,一边如此总结说,“……其中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要数补充第1旅王耀武部。”

    “……补充第1旅?好逊的名字,听着就像是杂牌部队的模样……”马彤小声嘀咕说。

    “……这你可就猜错了。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虽然挂着个‘补充’的头衔。其实并不属于二流杂牌军,它是在1933年冬由国民党zhōng yāng保安编练处的3个补充团改编。统一装备进口的德**械,官兵的素质也高,军官多是军校毕业,士兵多是北方人,战斗力并不弱。呃,这支部队在未来还会有一个更出名的番号——整编74师!就是孟良崮战役之中,被张灵甫打到全灭的那支部队……”王秋放下小木棍。起身解释说。

    “……呃,就是那个‘打上孟良崮,活捉张灵甫’?哦,我想起来了……”

    马彤这才恍然大悟,“……大名鼎鼎的国民党五大王牌师之一啊!可指挥官为啥不是张灵甫?”

    “……咳咳,张灵甫的辈分太低,现在还没有被提拔起来。眼下指挥这支部队的人。是张灵甫的老上司王耀武——顺便说一句,在孟良崮战役的时候,王耀武也依然是张灵甫的上司……”

    杨教授干咳了几声,凑过来解释说。“……你也不要小看这个王耀武啊!当年南下堵截南昌起义的国民党将领就有他;第四次‘围剿‘中,他还曾经坚守战略要地宜黄24天未被红军攻破,被蒋介石誉为奇迹。”

    “……总之,这个德械旅就在我们的南面,昌化溪下游不到三十公里之外。而红十军团则在西边的山区深处——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虽然距离不远,但消息闭塞的红军未必能探听到我们占据昌化的消息,而国民党军队倒是很有可能先来一步……呃,不对,恐怕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已经来了……”

    听着远处天际传来的飞机引擎声,王秋从窗口抬头出去仰望了一眼,然后苦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刚刚从宿醉中醒来的索尼娅同志,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发出了进行防空作战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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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下,一架使用木结构框架和帆布蒙皮,在的机翼上绘制着国民党青天白rì徽章的双翼侦察机,从zhōng yāng航空学校所属的杭州笕桥机场起飞,先是沿着富chūn江向西飞了一段,然后在富chūn江与昌化溪的交汇口转向,晃悠悠地沿着昌化溪,从东南方朝着上游的昌化县城飞来。

    ——这个年代的飞机可没有装备gps导航系统,而国民党使用的老式双翼侦察机上,干脆连无线电都没有,所以在飞行的时候,全靠驾驶员的肉眼观察来确定自身位置和地形路线,遇到雨雾天气很容易迷航……因此,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他们都习惯于沿着河流、铁路和海岸线飞行,以防在天上“迷路”。

    幸好,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视野良好,风势微弱,很适合这种速度慢、抗风能力较差的老式双翼机升空飞行。飞机上的两位国民党飞官(飞行军官)全都表情轻松。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虽然他们驾驶的“可赛”式飞机,如今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落后产品,但对于国民党来说已经够用了。

    ——“可塞”式双坐侦察/轻轰炸机,由美国线斯?沃特飞机公司生产并出口,代号v-65、v-92,双翼双座,乘员2人:驾驶员和侦察、轰炸员。机长8.68米,翼长10.5米,机高3.29米,空重1377公斤,总重2170公斤,最高速度237公里/小时。升限6250米,航程960公里,在左右下机翼中段分别装有7.62毫米固定机枪一架和照相机一台,翼下配备有a-3式炸弹架,可携带50公斤炸弹2枚。

    原本在“可塞”式飞机的后舱,还装有向后方shè击的活动机枪一挺,用于驱逐从后面来袭的敌机。但由于如今的国民党空军只需要懂得对地攻击的本领。根本没有空战的需要。所以为了减轻起飞重量,延长滞空时间,就把这挺机枪给拆掉了——山沟沟里的工农红军根本没有空军,而各路军阀之中,也只有东北的张学良、xīn jiāng的盛世才和广东的陈济棠拥有dú lì的飞行队。其中,xīn jiāng距离太远,东北军又早已瓦解,广东空军虽然算是劲敌。但好歹还没有跟zhōng yāng撕破脸……因此,国民党空军目前只要会对地攻击就行了。

    而且,他们今天执行的只是一次侦察任务,干脆连对地攻击都不一定需要。

    ——昨天上午的时候,有个貌似官员的疯子冲进了临安县zhèng fǔ,叫叫嚷嚷地说什么赤匪攻破了昌化县……这个倒是很正常,赤匪头目方志敏在浙西皖南的山区已经活跃了很久。还有许多吃不上饭的穷泥腿子被他们煽动起来造反,偶尔丢个偏远县城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是,他接下来居然又胡诌什么镇上冒出了苏联人的铁甲车队,还有好几千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赤匪——这个就太可笑了吧!

    喂喂!你就是害怕承担丢失县城的杀头之罪。也不能像这样乱喷口水、胡说八道啊!

    苏联人的铁甲车?呵呵,这些铁甲车是怎么跨越半个中国,渡过黄河长江,一口气冲到浙江来的?还有好几千洋鬼子赤匪……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这儿又不是上海,如今浙江全省有没有几千洋鬼子都难说呢!

    不管怎么样,昌化县闹出了乱子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由于如今昌化县的电报线路已经被切断,而当地又没有无线电台,也不通电话。所以,省府杭州的大佬们在接到报告之后,就决定派飞机过去侦查一下。

    于是,这架晃悠悠又慢悠悠的“可塞”式双坐侦察/轻轰炸机,就这样上了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顺利抵达了昌化县上空……盘旋几圈之后,两位“飞官”不出所料地没发现任何传说中的“苏联铁甲车”。

    ——由于在前两天的大暴走之中磕碰得太厉害,王秋已经把坦克全部传送回虫洞另一边进行检修了。

    不过,县zhèng fǔ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这个倒是真的……而且,在镇上的广场zhōng yāng,还升起了几面红旗——看来这里确实是被赤匪占领了,就是不知道这帮赤匪是如何装神弄鬼,唬得某人相信他们开来了铁甲车?

    两位飞官鄙夷地俯瞰了一眼这座破旧的小镇,决定在拍照完毕之后,就俯冲下去扫shè几梭子。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下方的某座楼房里,同样有人在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的飞机。

    “……敌机高度300米,距离2500米,时速160公里,敌机正在减速降低高度……”

    某位武器cāo作员一边观察着手中的仪器,一边对王秋汇报说,“……乖乖!这是什么破飞机啊!居然飞得比我家的跑车还慢!对付这种双层翅膀的古董货sè,似乎根本用不上防空战车吧!”

    王秋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时摸出无线电对讲机,发出了一道指令……下一刻,镇上好几处房屋的窗户都被相继打开,露出了十多枚前卫xp肩扛式单兵导弹的飒爽英姿。

    “……预备——瞄准——发shè!”

    下一刻,十几道火光拖着长长的白sè尾焰,径自击中了刚刚俯冲下来的双翼机,霎时间就把它撕扯成无数燃烧的残骸碎片,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然而,就在这架飞机被轻易击毁的同时,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和浙江保安纵队的一部,也遥遥出现在了小镇郊外的地平线上……而工农红军却还在更远的地方……

    ——穿越者们在民国时空的第一次真正考验,就要到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

四十一、非我剿匪不卖力(上)

    昌化镇南郊十五公里外,昌化溪畔,河桥乡

    危崖耸立,瀑布激荡,略带寒意的山风掠过四季常青的竹林,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沙沙声。

    南北走向的狭长溪谷之中,一支风尘仆仆的国民党军队,正在这座穷困破败的山区小村中扎营休息。

    ——昌化这地方,虽然位于长江三角洲的边缘,不远处就是平坦富饶的杭嘉湖平原,距离杭州不到一百公里路,但本身却是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在现代世界乃是一大风景旅游休闲胜地。

    总的来说,昌化的东边是以出产笋干而闻名的天目山(作者小时候就是天天吃天目山笋干配早饭),西边不远处则是鼎鼎有名的浙西大峡谷,堪称是峭壁突兀,怪石林立,峡谷众多,重峦迭峰,有奇岩怪石之险,有流泉飞瀑之胜……全县几乎处处都是青翠茂密的竹林,巍然屹立的悬崖,乱石激浪的险滩,群峰连绵、鸟鸣悦耳、云雾弥漫、水流湍急、空气清新,景色怡人。并且拥有多种珍稀动植物资源……放在二十一世纪,上述的这一切可都是绝佳的旅游资源,每年都能从沪宁杭的中国第一大都市圈里,吸引来无数厌倦了“钢筋混凝土森林”的游人。光靠旅游业、茶叶、竹笋和山核桃买卖,就足以支撑起昌化的地方财政。

    但在旅游和交通行业全都不发达的民国年代,这山清水秀的绝美风景。却是穷山恶水的象征——平原少就表示耕地少,山峦起伏就代表交通差,结果就是昌化的工农业都发展不起来。成了个没油水的穷地方。

    ——因此,所谓的山清水秀,在这个匮乏年代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穷山恶水。

    更何况,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已经追着寻淮洲和粟裕的屁股,在浙西、皖南、赣北的崇山峻岭之中转了差不多一个月。跋山涉水、历经艰险,这山清水秀的风景看得实在太多,早就已经腻味透了。

    回首前段日子颠沛流离的战事。挑着脚上密密麻麻的水泡,少将旅长王耀武顿时忍不住叹息不已。

    自从他奉命离开江西玉山的驻地,进入浙西山区追击粟裕和寻淮洲的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红十军团前身)开始,就几乎没有像像样样、摆明车马地打过一仗。而是好像追踪羚羊的猎人似的。整天跟着红军的屁股在大山里打转,总是摸不清对方的攻击路线,也抓不住对方的殿后部队。即使偶尔有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也是打得缩手缩脚,根本没办法施展火力和兵力上的优势,就被狡猾的红军给轻易甩掉了。

    从玉山出发进军到衢县(衢州),再从衢县跑到淳安,又从淳安追到皖南。如今继续从皖南追回浙西……国共两军就仿佛猫捉老鼠一般,在南方的深山老林之间无休止地兜圈子。怎么也看不到旅途的尽头——时至今日,王耀武的补充第1旅已经是人人脸色憔悴、又黑又瘦,士气低落,疲惫不堪了。

    “……该死的,三团还在后面没跟上来吗?李天霞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走起路来这么磨磨蹭蹭!”

    坐在刚刚搭建起来的军帐中休息了一会儿,看着补充第1旅的旅部和一团、二团相继抵达宿营地,但三团和浙江保安纵队的一部却落在后面久久未到,肝火旺盛的王耀武少将忍不住大骂起了三团长李天霞。

    “……旅座,请息怒,李老弟恐怕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一团长刘保定赶忙上来劝解,“……他的三团还带着伤兵医院、炮队和辎重队,而本旅的代马输卒(挑担子和拉山炮的铁肩队)这阵子闹痢疾闹得厉害,病死了好些。偏偏在这荒山野岭里头根本抓不到壮丁,走得慢一点也是正常。此外,李老弟还得等保安团的那帮人跟上来,免得前后脱节……而浙江的保安团都是些什么破烂货色,您也是清楚的……”

    “……是啊!赤匪狡诈,每次他们休整的时候,我们却要到处打探他们的行迹。等到好不容易找出他们藏在哪个山谷里的时候,赤匪已经休整完毕,又一次上路了。害得我们只能在崇山峻岭中往返奔波。”

    二团长周志道也附和着抱怨说,“……时至今日,咱们已经被赤匪牵着鼻子在山里头打转大半个月了,别说休整,连一口热饭菜都吃不上。而且部队里又以北方人居多,受不了南方山区阴冷潮湿的天气,光是水土不服就让人够呛,如今全旅上下没有几个不拉肚子的,眼看着咱们都快要被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啦!”

    “……更可气的是,咱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还在山路上跌死了那么多人,眼下好不容易追上了寻淮洲和粟裕所部的尾巴,马上就能跟匪十九师好好打一仗了。谁知上峰却命令咱们掉过头来,去镇压昌化的什么刁民暴乱,害得咱们前功尽弃……”一位参谋官也插嘴抱怨,“……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看着一众饱经风霜的部下们都在大吐苦水,王耀武少将也是憋了满满一肚子的怨气,不知该往何处发。

    ——虽然他的补充第1旅,是一个精锐德械旅,即使在国民党黄埔嫡系中央军的序列里面,也算是装备最好的一批部队。但问题是,装备了精良的德械武器,并不等于他的旅就擅长打山地战。那些沉重的平射炮、山炮和装甲汽车,在不通公路的山地里,就全都成了拖累行军的累赘:装甲汽车从一开始就扔在了旧驻地,而平射炮和山炮则不得不被拆解开来,由驮马、骡子和苦力们一路拖着上山,当真是辛苦无比。

    光是进山就已经如此麻烦。而追击红军的日子则更是苦不堪言——由于要避开国民党的主力部队和设防关卡,粟裕和寻淮洲的红十九师总是喜欢专拣那些偏僻的小路行军,结果连累得王耀武少将的补充第1旅。也不得不跟着红军的脚步,在浙西皖南的崎岖山地里翻山越岭、晓行夜宿,沿着几百年来山民们踩出的小道蹒跚而行。他们跟红军一前一后,整日里餐风露宿,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在某些崎岖的地段,甚至不得不用肩膀把辎重车和炮车扛着走。很多人都累得脱了形……没办法,装备实在是太沉重了!

    而装备简陋、轻装上阵的工农红军,却在这种比赛铁脚板的山区游击战之中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机动性。时不时给追击部队来一阵冷枪,或者设下一个陷阱……搞得补充第1旅苦不堪言,但也只能咬牙硬撑。

    比跋山涉水更加可怕的问题,还有在荒山野岭之中找不到路——按照那些武侠小说的套路。在中华大地的深山老林之中。似乎到处都有几个诸如道观寺庙之类可以问路和歇脚的地方。可是在真实的“浙南剿匪作战”之中,王耀武少将却经常是一脸在山里转悠两三天,都找不到一座人工建筑物,而手里的地图也是错误百出,弄得整支部队茫然无措……亏得后来有浙江保安纵队的地头蛇带路,这才不至于跟丢了红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逐战之后,王耀武少将和他的补充第1旅好不容易在浙西山区追上了红十九师的尾巴,正摩拳擦掌地要冲上去大战一场的时候。却被一纸调令弄到了昌化去平息民变……如此一来,之前的辛苦和牺牲似乎都统统成了白费。也难怪补充第1旅的国民党军官们会对此感到怨气冲天、牢骚满腹。

    事实上,作为一旅之长的王耀武少将,绝对只会比他的部下们更有怨气,可问题是……

    “……虽然很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上峰也是担心昌化的暴民会跟粟裕的赤匪合流,从而糜烂浙北地方……”王耀武对一众部下无奈地说道,“……而且,这可是浙江省保安处长俞济时的命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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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位担任追剿部队总司令的浙江省保安处长俞济时,到底又是何许人也?

    为何竟然能以一介“民兵总长”的尴尬身份,大模大样地对黄埔嫡系的党国正规军发号施令?

    呃,这真相能吓你一跳!他不仅是黄埔一期生,还是老蒋的亲外甥!嫡系中的嫡系,亲信中的亲信!

    ——在1924年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之后,俞济时就担任蒋介石侍卫。在蒋介石身边的日子里,俞济时先后任蒋介石警卫部队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1932年1月,俞济时任第八十八师师长,率部参加“一.二八”淞沪抗战,在庙行镇重创日军。此役,他腹部受重伤,肚肠穿孔,后经德国租界医院治愈……因为跟蒋介石的这层特殊关系,又有战功傍身,俞济时在军界素来以为人骄横跋扈,目空一切而著称,性子又尖酸刻薄,只记仇不记恩,举国上下结仇无数,但看在老蒋的面子上,别人也只能让他三分。

    在1933年,他被任命为浙江省保安处长时,因一项整编各县保卫团的计划不为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所理睬,而此项计划又是他上任前蒋介石面谕的,而他此前就已经将自己整编各县保安团的计划原件径自呈送“南昌行营”蒋介石审核,蒋亲批“准予试办”。所以,他获旨后,在省府办公会上,朝曾对此计划的实施从中作梗的鲁涤平的亲信杨绵仲破口大骂:“……整编保安团,乃委员长特交事项,所拟的计划,系秉承蒋委员长的旨意,你算什么东西,胆敢从中阻挠!”说罢还嫌不解气,竟挥拳朝杨绵仲打去!

    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曾是民国时代军界颇有影响的老牌军阀,面对这一情况,竟也无可奈何,只好依照他的计划去办。对亲信杨绵仲也只能私下安慰,说:“……我当将军领兵打仗时,这小子尚还在襁褓中,如今仗着蒋的势力。什么人也不在他的眼里,你就忍一忍吧,何必与他争一日之长短……”

    可以说。俞济时此时名为浙江省保安处长,实际上却是浙江省的太上皇,当时人们一说起俞济时的名字,颇有些谈虎色变的感慨。各地军政要员谁也不敢惹俞济时这个蒋家太保,这使他一时更加骄狂。

    而王耀武身为区区一介少将旅长,自然没胆量非议俞济时这个“浙江省太上皇”的“英明决断”,只得放弃了自己前方快要被抓住尾巴的红二十师。掉过头来协助浙江省的废物保安团,来镇压昌化的“赤匪暴乱”……说起来,这也是王耀武自己作的孽——如果他昨天在遇到那个嘴里胡诌什么“苏联铁甲车部队攻破昌化”的地方官员之时。直接就把这个疑似精神病人的家伙给轰走了事,而不是用无线电台向省里上报此事的话,那么俞济时处长恐怕也不会想到要抓他的差,让补充第1旅掉头去昌化镇上平乱。

    但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是无用……而且。反过来想想,如今能够离开围剿红十军团的序列,从跟赤匪捉迷藏这个“无期徒刑”、“终生职业”之中暂时解脱出来,似乎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看着部下们胡须拉渣、黝黑消瘦的脸庞,王耀武少将如是想着……他很清楚,虽然自己的手下全是精壮的大汉,但一连这么多天的餐风露宿、长途跋涉,喝凉水、啃干粮下来。早就都已经体力濒临透支,非常非常的疲惫了。只是全靠“追上赤匪,一战定胜负”的一股虚火,还在勉勉强强地撑着。

    如今追剿赤匪的任务暂时给了别人,补充第1旅的士气就一下子泄了个洗净,想来若是再不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恐怕要不了几天功夫,这支军队就会崩溃了——而此次的平乱任务,就是一个很好的休整机会。

    “……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但是还请诸位弟兄们再加一把劲,等到明天打进昌化县城,弹压了那帮把地方官吓疯的刁钻暴民,收复了昌化之后,我就命令当地大户烧水做饭,宰猪杀羊,再腾出些像样的屋子,让弟兄们好吃好喝再睡上一大觉,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在镇上好好放松几天再开拔……”

    然而,正当王耀武对部下进行开解的时候,一名咋咋呼呼的参谋军官却突然闯来,打断了他的话头。

    “……长官!飞机!报告长官!北面有一架飞机过来了!”

    “……不就是来了架飞机么?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王耀武少将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从来没见过飞机的乡下土包子!别忘了,咱们东边一百多公里外的省城杭州,就驻扎着中央航空学校!党国的空军有一大半都在那儿!如今派一架飞机到昌化来侦察,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报告旅座!刚从北面过来的那架飞机,跟咱们曾经看到过的不太一样!似乎……小多了?”

    ——果然,当王耀武少将走出帐篷,用望远镜观察空中盘旋的螺旋桨飞机之时,也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怪异之处——首先,它的螺旋桨位于飞机的后面而不是前面,属于稀有的推进式而非常见的拉进式;其次,这架飞机的体型小巧得惊人,怎么看都塞不进去一个人;而且,在这架小飞机的机身和机翼上,都没有青天白日徽章……当然,也没有其它国家的标示,只是通体涂成银白色,仿佛刚刚装配起来似的……

    “……这么小的飞机……咋塞得进飞行员啊?”王耀武少将比划了一下,疑惑地对身边的人问道。

    然而,对于这架古怪的小飞机,其他军官也是一致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又过了一会儿,这架古怪的小飞机轻巧地打了个转,往北方掉头离去。而事务繁忙的王耀武少将,自然也把这桩小事抛到了脑后——大约是空军又进口了什么西洋新玩意儿吧!

    ——王耀武少将并不知道的是,他刚刚错过了拯救补充第一旅的最后一个机会……

    ——————————

    国民党补充第一旅的北方十五公里之外,昌化县城,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临时驻地

    “……小心!慢点儿……再往前去一点儿,刚才差点儿擦着屋顶了……好!就这样!垂直降落……”

    伴随着地面引导人员的挥舞旗帜和高声叫嚷,一架小巧的推进式无人侦察机盘旋着开始减速下降,同时圆呼呼的大机头开始下垂……紧接着,机身后方的同轴共轭推进式螺旋桨的桨距一变, 四片桨叶产生的推力方向顿时掉了个个儿,从而让整架无人侦察机变得如同直升机一般,原地悬停在了院落的正上方。

    然后,这架完成了任务的无人机,便慢慢地降了下来,最终准确地落在了一张弹性十足的大网上。待到螺旋桨停转,就被几个“业余地勤人员”收拾起来,等着通过虫洞传送回去,让专业人员来负责保养。

    与此同时,在一间临时布设了许多电缆和仪器,到处闪烁着荧光屏幕的屋子里,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几位指挥者们,也根据无人机拍摄到的实况敌情,确定了对国民党军王耀武部的最终打击方案。(未完待续。。)

四十二、非我剿匪不卖力(下)

    “……昌化溪下游的敌情基本上已经打探清楚了,应该就是王耀武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没错……”

    用激光笔指着3d打印即时战术沙盘上,刚刚摆好的几个青天白日徽章,还有笔记本电脑上显示出来的航拍影像,被王秋拉来作为军事顾问的国防大学高材生,解放军总参谋部少校林深河同志一脸不屑地说道,“……真是让人想不明白,这王耀武也号称是党国名将,从刀山火海里磨砺出来的实干派,可是在宿营休整的时候为何会如此没水准?这家伙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防空!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部队摆在没遮没拦的开阔地里,没有进行一丝一毫的伪装和隐蔽。而这片开阔地又位于狭长的峡谷里,两边都是植被茂密的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南边又是险滩激流,一旦遇到轰炸和偷袭,连转移和疏散的空间都没有!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这支国民党在宿营做饭的时候,甚至也没挖无烟灶,遍地炊烟飘得七八里之外就能看见……在现代世界绝对会被导弹部队炸成肉渣!即使是现在这会儿,只要派遣一个编队的轰炸机,挂上凝固汽油弹或者白磷燃烧弹,找准了位置一顿狂轰滥炸下去,这个所谓的精锐德械旅也铁定报销了……”

    在仔细数落了一番王耀武少将的种种作死行径之后,国防大学高材生出身的林深河少校不由得感慨起来,“……啧啧。莫非这就是国民党名将的水平?难怪抗日战争会打得这么难看,一口气丢掉半壁江山。而解放战争更是成了运输大队长,拿了那么多的美国援助。打起仗来却是越打越不像样了……”

    “……这个……我想,王耀武这个人的基本军事素养还是有的,应该是他们根本没想过要防备空袭吧!”

    杨教授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不以为然地说,“……确实,像他这样没遮拦地扎营休整,在拥有强大空军的对手面前简直就是找死。可问题是。在如今这会儿,能够调遣空军对他们进行空袭轰炸的敌人又有哪些?工农红军没有飞机,苏联飞机则跨不过大半个中国。真正有可能在南方调动飞机跟老蒋嫡系打空战的势力。除了日本人,就只有广东的陈济棠了……而它们眼下都不可能出现在浙西战场。

    至于在地形不利的峡谷里宿营,容易被两侧山头上埋伏的敌兵偷袭……关于这一点,我猜王耀武或许已经派人打探过了。直到确信安全才进来扎营。甚至有可能还在山上放了岗哨——毕竟,在那些传统戏曲评书演义里面,到处都是‘一声炮响,伏兵四起,杀下山来’的情节,而工农红军也很喜欢这种打法……”

    杨教授似乎越说越起劲,“……更何况,国民党军队恐怕认为他们是在光明正大地‘官军剿匪’。本来就应该大张旗鼓“恐吓刁民”才对,根本就没有隐蔽行迹的需要。又怎么能躲躲藏藏、丢人现眼呢?在他们的脑子里,应该只有土匪和反贼才会缩头缩尾,见不得人吧……归根结底,敌人还是在轻视我们……”

    “……咳咳,两位,你们聊得似乎有些跑题了吧!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品评王耀武的军事水平和作战心态,而是要讨论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少的牺牲,来消灭掉他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

    看着这两人的谈论主题越跑越偏,王秋只得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们的话,“……从昌化县城只有一条通往临安县,终点是杭州的东西向的砂石公路。而在县城和南方河桥乡的敌军所在地之间,干脆连最低等级的公路都没有,只有一条非常狭窄坑洼的土路,非常不利于发挥我们的重装备优势……”

    “……诶?道路条件有这么差吗?”蔡蓉凑了过来,看着沙盘发表自己的观点,“……从这个沙盘上看,咱们和敌人分别处于一条溪谷的南北两端,沿途的谷底地形还算平坦啊!难道连坦克也过不去?”

    “……普通的汽车恐怕过不去,如果是坦克和履带式装甲运兵车,那么过倒是过得去,但一路上遍布着坚硬砾石的河滩,对履带的磨损很厉害……”王秋想了想答道,“……而且,如果王耀武能够在遇袭之际,火速组织起一支自爆敢死队,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上来,或者从溪谷两侧的山林间跳出来,就会给我们的装甲机械化部队带来不小的麻烦——当年的十九路军,就曾经这样在上海对付过日本人的装甲汽车……”

    “……人肉炸弹?”蔡蓉的嘴角抽了抽,“……我不认为国民党士兵在内战中也能发挥出这样的勇气。”

    “……就算是自爆敢死队,也不一定要用人肉炸弹啊——如果他能够征集到几头老黄牛的话,就可以学习战国时代的齐国田单,摆一个自爆式火牛阵……”王秋耸了耸肩,“……蔡蓉同志,你也不是不清楚,我们的队伍看似威风凛凛,其实却是一头凶悍而脆弱的猛兽,根本经不起哪怕一把铅笔刀的轻轻一捅!”

    ——确实,跟这个时代的诸多“落后军队”相比,王秋他们集二十一世纪列国职业穿越者之精华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有着堪称豪华的军械装备和极为恐怖的攻击火力,有着相当细致的情报支持,但在承受伤亡和牺牲方面,却犹如一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大少爷,稍微多流一点血,就会立即痛得失去战斗力——来自全球各地的职业穿越者&职业异能者&业余雇佣兵们,若是嫌伤亡太大,就会直接辞工回家……

    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王秋麾下的乌合之众。就好像是在高速公路上以一百五十码的时速飞驰的小轿车,看似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其实真要是硬碰硬地把某人撞飞,这车子也得进修车店去歇息了……

    “……放心。根据你们这支业余俱乐部式军队的特殊性,总参谋部已经给你们做出了一个‘非接触作战’的预案,基本上可以确保实现零伤亡……”林深河少校自信地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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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非接触作战”,在现代世界被定义为交战双方兵力在不直接接触条件下的作战,在战争中主要强调发挥各种高技术远程火力对敌方军队的间接打击作用,在脱离和避免与敌军直接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大量杀伤敌方的有生力量——具体事例可以参考北约打的海湾战争、空袭南联盟和阿富汗战争等等。

    再说得直白一些,这就是美利坚帝国主义仗着财大气粗,用各种高端精确制导武器。隔着十万八千里蹂躏各种弱小敌人,让他们连还击机会都不能找到的一种碾压性作战方式。

    总之,得益于各种军事刊物的炒作,对于“非接触作战”这个概念。王秋这个外行人多少也是明白一点皮毛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个词的意思就是用轰炸机和导弹解决一切问题,比如说美国人在阿富汗战场用战斧巡航导弹轰击塔利班的帐篷……费钱是费钱,但确实可以极大地减少伤亡。

    “……明白了,还是像之前在日本东京和古埃及的亚历山大港那样,竖起高爆弹头的‘消防导弹’进行密集式轰击?”王秋点了点头,“……那么就赶紧把导弹运过来吧!希望这回看在订货数量多的份上,军方能给我个优惠价——正好,敌军在溪谷里点了那么多做饭的篝火。可以作为红外制导的定位目标……”

    “……no,no,no!”林深河少校连连摇头,“……对付这种自寻死路的落伍军队。若是还要用红外制导的消防导弹,就实在是有点太浪费了!说起来,你们这些业余战士,似乎兜里一旦有了点钱,就在打仗的时候胡乱挥霍弹药,完全没考虑到成本和收益的比率问题——刚才一口气用十几发单兵导弹打一架国民党侦察机,在我看来就简直是在烧钱玩……对付这种又慢又脆弱的木头帆布架子,用高射机枪就足够了啊!”

    “……刚刚打掉的那些前卫xp单兵防空导弹?那些可都是囤积了十几年的过期次品,而咱们的人又训练得很仓促,一次多打几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就当是打靶训练吧!之前连一次实弹射击都没搞过呢!”

    对此,王秋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答道——自己手里若是有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虎狼之师,又何须像这样靡费军械弹药。可真是因为手里只有一帮乌合之众,而且还是一支多民族多国际多信仰,无法严厉约束、难以驱之效死的乌合之众,这才只能“软件不足硬件补”……要不然有谁喜欢挥霍弹药烧钱啊!

    美国人之所以搞出“非接触作战”,还不是因为死人太多就会没法向国内交代,这才宁可烧钱拿导弹打帐篷——如果是二战日军那种只要一张明信片就能征召起来的廉价炮灰,哪里还需要打得这么麻烦?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没有机缘巧合地觉醒空间异能,加入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成为一名职业穿越者的时候,王秋曾经在网络上读过一个比较精辟的段子,生动形象地描写了各种军队在战场上的不同表现。

    ——纪律严明的军队,高效廉洁的政府,勇猛善战的士兵,智计百出的谋士。

    这是幻想国度中的战争;

    临时拼凑的军队,自相残杀的政府,缺乏训练和勇气的农兵,专著于所谓荣誉和风度的骑士。

    这是封建国家的战争;

    管理混乱的军队,互相拆台的政府,在理想与生命间犹豫的志愿兵,外行领导内行的政客型将领。

    这是民主国家的战争;

    残暴嗜血的军队,贪污**的政府,以下克上的雇佣兵。赌徒性格的疯狂将领。

    这是**国家的战争。

    总之,跟电脑上的战略游戏不同,真正的军队并非电脑程序。真正的士兵也不是npc。因此,在训练和使用军队的时候,你必须要充分考虑到他们逃跑、抗命、消极怠工、被收买倒戈的可能性,并且事先评估他们是否有智力理解你复杂的命令。而过于严厉的军纪通常会在练出精兵之前先搞垮你自己……

    很显然,王秋手里的这票兵马,就基本符合上述四种军队类型之中的第三类——民主国家外行混乱型军队的定义。指挥系统紊乱、令出多门,士兵纯粹是为赚钱和找刺激在打仗。而且根本无法整改,一整顿队伍就散。此外,还存在着类似一战时期奥匈帝**队那样。各部队之间语言不通的麻烦……总之就是一支真真正正的国际纵队,偏偏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还没先进到能够发明出实用性自动翻译器的程度……

    更要命的是,就连这支军队会存在多少时间。王秋同学也是心中无底:第一。构成军队主力的“外国志愿者”随时有可能被召回或自行辞职;第二,他身上的穿越异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失,而这就意味着这支超时空军队的结束使命——面对这样的状况,他除了用增加火力的办法来弥补软肋之外,又还能怎样?

    当然,如果能够有比导弹更省钱的火力投放工具,本性其实挺抠门的王秋同学,同样也很乐意采纳。

    而林深河少校果然给他推荐了一款价廉物美、简单易懂、皮实耐操。富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特色的“民用型”大杀器——北方重工最近新出品的“流星雨”智能化四十管“消防”火箭炮!

    ——众所周知,在火箭炮这东西上。全世界没有谁比中国人搞得更厉害。比如说“卫士-2”之类射程达到丧心病狂的400公里,足以一炮打过台湾海峡的怪物火箭炮,就是中**工把大炮兵主义发挥到极致表现;而在第三世界战乱国家被广泛使用的107火箭炮,更是被誉为“现代游击战三神器”之一。

    当然,过去的种种辉煌都只能代表着过去,新一代的中国火箭炮工程师显然不能陶醉在前辈们的功劳簿上,而是还需要再接再厉、推陈出新……于是就有了这一款绰号“流星雨”的全自动大杀器。

    “……理论上,这东西是用来发射消防干粉灭火弹,从远距离上扑灭森林大火,以及发射特制礼花弹,营造‘人工流星雨’这一浪漫场景的‘民用设备’。至于实际上的奥妙嘛……反正大家都晓得……”

    林深河少校伸手拍打着这架约摸丰田皮卡大小的火箭炮,如数家珍地介绍说,“……二十公里的最大射程,玻璃钢复合材料的一次性定向炮管,炮管和火箭弹一体化封装,跟乡下农村的节日礼花一样打完就扔,省去了装填火箭弹的烦恼,也让它在出厂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必做任何维护,减少了日常勤务工作……火箭弹采用电子引信,由火控系统连接导线即可自动装定,由计算机自动调节发射角度,在储藏期间、运输途中、战场吊装过程中,都无需进行任何调整,大大简化了阵地发射准备过程,这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带来的优越性不言而喻……全智能的傻瓜式火控系统,只要有小学文化水平,或者经常玩网络游戏,就绝对能上手使用——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找不到合适的操作人员,只要挑一个擅长空战和射击游戏的宅男出来就成……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专门设计给外行人使用的‘傻瓜机’ ……”

    “……听着似乎很不错,价钱也比导弹便宜多了……”王秋点了点头,“……但它的威力具体如何?”

    “……这个么,客户先生你绝对可以放心!本产品提供高爆弹,人员杀伤弹、子母弹、云爆弹,以及反装甲地雷等多种弹药模块……当然,灭火弹和礼花弹也是有的。”

    大生意当前,林深河同志很自然地从高材生模式转到了推销员模式,之前的那些傲气和风骨统统都被不知丢到了哪里,“……在目前的昌化溪谷战场上,我推荐搭配使用高爆弹和人员杀伤弹,后者内含杀伤钢珠,能够很轻松地把敌人炸成一片血海。当然,若是再加上一些燃烧弹,轰击效果或许会更显著……”

    “……就这样买了!”由于军情紧急,王秋当即就拍出一张信用卡,“……记得把发票单据报上来!”

    “……多谢惠顾!因为这是本产品的第一次野外实战测试,故而特别附赠八折优惠……”

    “……第一次野外实战测试?!!见鬼,原来你是拿咱们这儿当试验场啊!”(未完待续。。)

四十三、奈何赤匪有高达(上)

    总而言之,当城管们在十五公里之外架起的“流星雨”智能化火箭炮系统,将整个国民党补充一旅的宿营地都纳入射程之际,蹲在昌化溪畔洗脸的王耀武少将,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仍旧懵懂无知。

    于是,当天边突然响起空气被撕裂的尖利呼啸之际,一切灾难都已经无法挽回。

    “……咻——咻——咻——”

    “……这是什么声音?”“……从来没听过——”

    “……不好!是炮击!快卧倒!!”“……有火球从天上掉下来啦!!!”

    一排又一排的火箭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长空,拖着长长的尾焰俯冲下来,怒吼着扑向惊慌失措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地毯式饱和轰炸,霎时间席卷过整条溪谷……

    于是,国民党补充第一旅位于昌化溪畔的整个宿营地,都如同火山一般猛烈地爆发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响成了一片!而直冲天穹的烈焰火墙,更是仿佛要将天地都统统吞没!

    毫无防备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一时间损失惨重,被炸得焦头烂额、魂飞魄散。当他们好不容易鬼哭狼嚎地相继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逃出火场之际,天空中却又响起了第二轮火箭弹飞来的尖啸声……

    其中,有一部分人手足并用地嚎叫着,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谷底的开阔地,拼命爬到了溪谷两侧植被茂密的山崖上。以为这样一来就能逃出生天。谁知对方射来的铝热燃烧弹温度太高,居然很快就引燃了溪谷两侧的干燥草木,从而引发起一场规模不小的山林火灾……于是。那些躲到山上的“聪明人”们,很快就被烧得焦头烂额,不是在滚滚浓烟中窒息,就是在连天火焰中烧死,最后能够留得一命的幸存者十中无一。

    等到预先准备的火箭弹尽数发射完毕,王秋等人再次派出无人机侦察战场的时候,那架盘旋在峡谷上空的无人机。已经只能在光电探头当中,拍摄出一片烟尘和火海组成的炼狱——遍地都是未熄的火焰和焦黑的尸体;残存的士兵如同蚂蚁一般惊恐地四处乱蹿,仿佛在世界末日的残酷洗礼之中苦苦煎熬……

    不得不说。在对付这种缺乏防护的目标之时,远程火箭炮确实是一种便宜好用的大杀器。一轮齐射下来,方圆几十亩地的范围皆变成了焦土,用来扫荡步兵。简直是大材小用了。即使早期的坦克集群。在这样密度的火力覆盖之下,也多半得要变成废铁,至于没有什么防护力的步兵,更是几乎没有活命之理!

    反过来说,被火箭炮轰击的国民党士兵,却是几乎要精神崩溃了。饶是打了好些年军阀混战的老兵宿将,他们也从没经历过如此恐怖而诡异的场景……譬如说,因为被气浪掀飞进昌化溪里。从而侥幸逃得一命的王耀武少将,此时就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探出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犹如流星火雨般落下的火箭弹,嘴里痴痴地不住念叨,“……该死的!赤匪啥时候有了这等威力的重炮?莫非是老子遇上了陨石雨?”

    ——事实上,像是火箭炮覆盖式轰击这样的场面,如果放在此时的西方列强军队,尤其是在凡尔登战役之中,经历过“每小时十万发炮弹轰击之炼狱”的德法两军眼中,估计也就是那么回事……但在积贫积弱的中国,虽然已经陷入了长期的军阀混战状态,可任何一家军阀恐怕都没有这么豪华的炮兵火力。

    让很多“民国粉”恐怕难以相信的是,从清末到抗战,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中**队的装备和火力却并非是与时俱进,反倒是越打越退步了。尤其是在炮兵方面,很多拥兵上万的小军阀,干脆连一门现代火炮都没有,只能拿传承中世纪工艺的土抬炮凑数,明清时代的红衣大炮,到了民国也还在继续被用来对轰。

    当时,民国的军阀部队里面流传着一句语,“老兵怕机枪,新兵怕大炮”。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于当时中国各路军队配属的大炮数量都非常少,而且质量也比较差,多半都是外国淘汰的二手货。

    更糟糕的是,民国时代中国炮兵的素质也是低劣得惊人,很多炮兵居然不会进行直瞄射击,因为大部分军阀的炮弹都需要进口,不仅价格非常昂贵,有时候还买不到,所以数量非常稀少,结果就导致炮兵在训练时舍不得用,到了在战场上只好乱打一气,乱射一气,跟过节放烟花一样。比如说第一次直奉大战的时候,东北的奉军明明拥有绝对优势的炮火,但在战场上几乎没能起到什么遏制效果,外国观察家都表示他们完全看不懂奉军炮兵到底在把炮弹往哪儿打,似乎纯粹就是为了放个响给自己壮胆……

    结果,在当时中国的军阀混战之中,炮击往往只具备象征意义,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马队包抄和步兵对攻——那些刚入伍的新兵没有听过炮响,不知道炮弹会落在什么地方,加上炮声非常大,所以会感到很害怕。但老兵却知道,这种没有准头的炮火,能打中人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远不如机关枪要命。

    可是这样一来,中**阀对于购置火炮这种昂贵东西的兴趣,也变得越来越低了。以至于十九路军在一二八事变、淞沪抗战之中,居然会拿日军的装甲汽车束手无策——因为十九路军极端缺乏能够打掉这种汽车的平射炮!而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纯属样子货的装甲汽车,就连第三世界国家的游击队都能轻松对付。

    当然,蒋介石嫡系部队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不少陆军师索性连一门大炮也没有,一个军若是能有一个12门制的75毫米山炮营,就算是特别牛逼的了。抗日战争之中的长沙保卫战时。曾在北伐时号称铁军的第四军,全军总计仅有一个军属炮兵营, 75毫米山炮12门,所属各师一门大炮也没有。此外,第九战区配属给该军一部分炮兵,计有105毫米榴弹炮一个营共6门,76.2毫米野炮一个营计11门。75毫米山炮一个营计12门,37毫米战车防御炮一个连计4门,加上该军那12门75山炮。总计不过45门火炮。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战场上,象上述这种口径的火炮,而且只有45门,即使是配属给一个主攻的解放军步兵连。连长大概都会一肚子不满。但在当时,一个担任主要防御任务的军,能有这样的火炮配备,在九战区炮兵参谋长陈宏樟眼中,却被描绘成了“炮兵火力相当强大”……对于122毫米榴弹炮早已装备到步兵团的解放军来说,如此贫弱的火炮配备实在是难以想象,但也由此可见国民党军队的火力之悲催。

    总的来说,国民党正规军的炮兵火力。放到当时的西方列强国家,也就是游击队甚至民兵的水平。

    而蒋介石在国内混战之中遭遇的各路对手。在战场炮火方面恐怕还要比中央军更弱一些。

    因此,在遇到“流星雨”智能化火箭炮系统的远程火力覆盖,短短几分钟里就挨了数百发火箭弹密集轰炸之后,原本牛皮哄哄号称精锐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当即就被这一轮“地图炮”给打懵了……像这样“天上一道火墙推过来,地面一层火海铺过去”的惨烈场面,完全出乎这些军人的想象范围之外!

    但是,补充第一旅不管怎么说也是正规军,就算军械装备差了点儿,论忍受伤亡的意志和毅力,也不是日后那种一顿炮火就能打垮、一次攻坚受挫就能掉头狂奔数百公里的非洲黑叔叔可比……因此,在劈头盖脑地挨了一番远程轰炸之后,王耀武少将还能扯着喉咙召集军官,让部下们踢着士兵的屁股,把这些家伙从各个旮旯里撵出来,同时清点损失,集结整队,准备迎击下一刻不知将从何处攻来的敌人……

    ——直到这个时候,王耀武少将才开始隐约觉得,之前那位被他认为是精神病人的昌化县地方官员嘴里,所谓“苏联铁甲车队占领昌化”的可笑说辞,或许并非疯人的呓语……可惜当时没怎么留心,时隔一日,这家伙如今早已是不知去向,即使他想要再找这个知情人问问更多细节,也已经没处找人了。

    于是,王耀武少将只好一边努力收拢被炸散得到处都是的部队,重新建立秩序;一边吩咐部下尽快组织劳力和工具,在溪谷里火速挖掘一些战壕和掩体,以应对可能存在的“苏联铁甲车”之迎面冲击。

    但是,他并不知道,对面的“赤匪”不但有重炮和坦克,而且还有飞机……某种他从未见过的飞机!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不祥的隆隆噪音,王耀武少将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苏联铁甲车队”,而是看到了三架造型狰狞的武装直升机从北方飞来——在直升机的侧面,还被刻意绘制上了醒目的镰刀锤子徽章……

    ——很显然,王秋等一干难以承担流血牺牲的穿越者们,这回是决心要把“非接触作战”坚持到底了!

    然后,在王耀武少将惊讶到呆滞的目光中,这三架武装直升机相继开始了对地面的覆盖式攻击。

    接下来,又一轮“盛大热烈”的火箭弹洗礼,瞬间笼罩在了倒霉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头上……

    ————————————————————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在机舱内回荡的怀旧经典歌曲伴奏之下,坐在武装直升机里的王秋同学,一边拍摄着之前“流星雨”智能化火箭炮系统给这片战场制造出的遍地焦土,作为此次“实弹测试”的评价依据;一边继续从直升机上向地面发射火箭弹,将刚刚集结整队的国民党官兵打得鬼哭狼嚎。炸得一哄而散……

    在打完随机携带的火箭弹之后,似乎是欺负地面上的补充第一旅无力还击,这三架武装直升机又用机炮继续扇形扫射。打得坚硬的砾石河滩上火星四溅,炸得躲避不及的步兵们血肉横飞!

    而面对着这从空中施展屠杀的死神,地面上的国民党官兵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武装直升机诞生以来,它就一直是各种地面部队的天敌与克星。

    对于原本的“陆战之王”坦克来说,武装直升机的机动性和运动速度都远远胜过它,一旦被发现就很难甩掉。而真正打起来之后,坦克的主炮无法轰击空中的武装直升机。车载机枪的火力则太弱,防空导弹需要较大体积的雷达匹配使用才能有效果,因此遇上直升机只有挨打。但从武装直升机上发射的火箭弹、机炮和反坦克导弹。却可以攻击坦克最脆弱的位置——炮塔顶部,直接引爆坦克的油舱和弹药库……所以,在对付笨重的坦克方面,武装直升机占有先天优势。堪称是坦克的克星。

    因此。在越战之中,越南人的地面部队就吃够了美军武装直升机的苦头,被打得只能用消耗人命来硬抗。而在海湾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真正投入对地攻击的武装直升机只有几百架,结果将伊拉克军队的4000多辆坦克给一口气消灭了3700余辆,但多国部队方面只有一架武装直升机被击落……

    这一虐杀式的空前惨状,给伊拉克人留下的梦魇是如此的可怖。以至于到了十二年后,伊拉克战争打响的时候。在通往巴士拉前沿阵地的公路上,不少奉命增援的伊拉克地面部队看见美军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飞来,立即就吓得魂飞魄散,干脆纷纷就地放下武器,向空中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投降了!!

    身披坚甲的坦克,面对武装直升机尚且如此狼狈。只有轻武器的步兵,若是遇到武装直升机迎头袭来,那更是一边倒的惨烈屠杀——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步兵和游击队,尚且可以用单兵防空导弹试着反击。而此时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别说什么单兵防空导弹,甚至就连高射炮和冲锋枪都没有!

    ——为了“勤俭节约”,抗战之前的绝大部分国民党军队,都没有装备“浪费弹药”的冲锋枪。

    至于国民党补充第一旅仅有的一些机枪,此时也根本来不及架高枪身、对空射击,就成了武装直升机的重点打击对象,很快被炸得惨不忍睹……更何况,即使侥幸打中了几发机枪弹,也同样毫无效果。

    要知道,现代的武装直升机也不是一战时期那种用木头和帆布拼凑起来的双翼机,脆弱得一打就爆,而是采用了陶瓷材料和复合材料等多种新式防护装甲;在机身、座舱、旋翼及传动系统、油箱都有装甲防护,号称可防12.7毫米高射机枪和23毫米高爆炮弹的袭击,生存能力相当强悍,堪称是飞行的装甲兵……

    于是,面对国民党步兵们用步枪和手枪对空射击,勉强形成的一道稀疏火网,坐在武装直升机里的王秋同学表示基本没有压力……只是适当提升了飞行高度,同时用机炮把剩余的几个火力点再犁了一遍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个波次的武装直升机弹药耗尽,掉头撤退,虎口余生的国民党官兵刚刚抬起头来,就绝望地看见第二批“换班”的“赤匪”武装直升机从北方飞来,还耀武扬威地用大喇叭播放着《苏维埃进行曲》——对地面的新一轮碾压式屠杀再次开始,而整个补充第一旅的指挥系统也被彻底打散了架子……

    ————————————————

    昌化溪畔的一处山崖下,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王耀武少将伸着脖子,望着那几架不断从空中倾泻弹雨和火海的武装直升机,尤其是直升机侧面喷涂的镰刀锤子党徽,眼神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这帮装备先进到完全不科学的赤匪,到底是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

    面对全旅崩坏溃散,兵败如山倒的惨状,王耀武少将气得简直想要冲出去仰天长啸,但他的副官和几名忠诚的卫兵,却把他死死地压倒在泥泞里,不让他站起来,以防这位少将阁下被一颗流弹打死。

    这些尽职的部下们认为自己做出了目前最好的决策——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长官非常不满意。

    准确的说,王耀武少将已经火冒三丈了。

    “……放开我!”他怒视着几位卫兵,“……难道你们打算让我趴着指挥战斗么?”

    “……请原谅,旅座,但是为了安全,我们必须趴着。”他的副官寸步不让,“……我部根本没办法对付敌机!旅座,您与其冲出去送死,还不如留下有用之身,等着对付敌人跟进上来的步兵!”

    这一不甚高明的安抚,让少将很快平静了下来——事实上,他之前的发怒也只是想要找个台阶下而已。

    然而,当这批“高科技赤匪”的地面部队,终于从远方逐渐现身的时候,王耀武还是又一次被惊悚了!

    “……娘希匹!这些稀奇古怪的铁人又是什么玩意儿?!!”(未完待续。。)

四十四、奈何赤匪有高达(下)

    崎岖不平的溪谷之中,一群黑压压的军用机器人正在缓缓移动,鲜艳的镰刀锤子党徽显得分外夺目。

    作为聚集了各国自动化兵器研究所尖端技术之精华的军用作战机器人,它们有一个相当冗长的统称:

    ——全领域泛用连续强化型机动兵器系统机构。

    (generalunilateralneurolinkdispersiveautonomicmaneuversynthsissystem)

    但一般人更习惯于称呼它的绰号与首字母集合缩写:机动战士——高达(gundam)!

    这是一种从动漫作品之中走出来变成现实,被无数宅男宅女们赋予了“钢之魂”的传奇兵器!

    根据漫画书上的描述,真正严格意义上的机动战士高达机器人,应该具备以下性能:

    它要能远战,也要能近战;

    它要能在海底作战,也要能在海面作战;

    它要能在地面作战。也要能在天空作战,更要能在大气层外的宇宙空间作战;

    它要能屠杀士兵,也要能狙击战车;

    它要能破坏固定掩体,也要能对抗大型战舰。甚至要能够捣毁人造行星级的巨型要塞;

    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都应该能看到它的身影。沙漠、海洋、丛林、城市、气体行星、小行星带……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它看上去一定、绝对、无论如何都要像人!

    它应当有头和四肢,有眼睛、耳朵、鼻子、嘴和指头。仿佛古希腊战神雕像一般弥漫着杀气。

    它应当一手执刀,一手拿盾,背上还要扛着特大号的单兵导弹。宛如地球时代的特种兵勇士。

    ……

    当然,此时出现在昌化溪谷之中的现实版“机动战士高达”们,恐怕无法完全满足上述的这些严苛标准。唯一能够跟动漫作品之中的高达形象完全符合的,就只有一台从日本借调来的“正版货”。

    至于要在作战性能方面完全吻合的,干脆连一台都没有——我们人类毕竟还没有进入太空时代……

    但是,尽管这些现实版“机动战士高达”的外观结构、体型大小和涂装色彩都各不相同,有两条腿的。有四条腿的,还有六条腿的,以及靠轮子驱动的;有无线电遥控的。也有依靠人员驾驶的,有足足几十吨重的大家伙,也有约摸电动三轮车大小的小不点儿……不过若是远远望去,也都是一样的狰狞嗜血、威风凛凛、充满了肃杀之气……毕竟。猛男和猛兽在吓唬人方面是颇有共通之处的。

    ——坚固的装甲板闪烁着幽幽的寒光。粗大黑硬的机关炮、机关枪和火箭弹发射器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再加上由若干位香港漫画家临时赶工出来的表面装饰,给他们画上了无数的骷髅和鬼脸,又在这些高达的背上插了许多寒光闪烁的利刃,硬是把这些本来就冷冰冰的机器人,搞得好似地狱恶鬼一般恐怖……

    总之,望着这些宛如钢铁恶魔一般的“机动战士高达”,肝胆欲裂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们当即就快要跪下来顶礼膜拜了。而等到这些“机动战士高达”手中的枪炮相继喷吐出明亮的火舌。响起爆豆子般的枪声之后,这帮家伙的精神终于再一次崩溃了——哎。真要说起来,他们今天到底已经精神崩溃几次了?

    希望他们的神经足够粗大,慢慢地崩着崩着也就习惯了——正所谓坚持可持续崩溃二十年不动摇嘛!

    面对如此令人胆颤的场景,一名勇敢的国民党军官咆哮着冲了上来,用手中的步枪向对面的“机动战士高达”不断射击,但却只看到子弹打在装甲板上火星四溅。当他放下了步枪,甩出一枚手榴弹的时候,一发机枪弹终于准确地打断了他的右腿,让他当场向下栽倒。随后几发子弹又打穿了他的肺部,并打断了他的肋骨……这名勇敢的国民党军官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一边任凭快速流失的血液带走他的最后一丝体温,一边用变红的视野看着前方的赤匪铁人向自己碾压过来……只听得噗通一声,宣告了他的生命结束。

    “……嗷嗷嗷——弟兄们都跟我上!你们这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快点给我去死!去死啊!”

    好吧,虽然王耀武少将今天已经看到了很多超乎他想象的事,初步学会了淡定,但此刻他还是快疯了。

    ——火山喷发一般的覆盖式炮击,蜻蜓一般灵巧的赤匪飞机,还有恶鬼一般的赤匪机关人……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一口气统统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那颗在黄埔军校里锻炼出来的头脑,霎时间陷入了信息量过载的当机状态。而那根名为“理智”的最后保险绳,也在“赤匪铁人”出现的那一刻被“啪”地崩断了。

    总的来说,王耀武少将此时已经有些浑浑噩噩,感觉自己似乎是不小心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看到了许多不真实的妖魔鬼怪……等到梦醒之后,这世界的一切就又会再次恢复到正常。

    然而,残酷的现实终究不是梦境,容不得王耀武的美好幻想——他的补充第一旅,马上就要完蛋了!

    因此,只见他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终于摆脱了卫兵和副官的阻拦,独自扛着一挺轻机枪冲出山崖的遮蔽,随即把轻机枪架在一块石头上,仰起枪口,瞄准最大的那一台“铁人”扣动了扳机!

    连串的子弹打在装甲板上火星四溅,仿佛在表示着王耀武少将的垂死挣扎。

    ——即使这世界已经变成一个绝望的炼狱,我也要从炼狱中发出绝望的反击!

    然后。下一刻,在王耀武少将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那台被机枪命中的巨大铁人。突然先是噼里啪啦地闪过一阵电火花,接下来“咔嚓咔嚓”地响了几声之后,居然就……居然就不会动了?!!

    霎时间,原本压根儿没想过能够取得战果的王耀武少将,顿时感到一阵巨大的喜悦填满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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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昌化溪谷战场上空,某架安装了遥控设备的中型运输直升机舱室内

    “……该死的!这个破玩意儿又罢工了!果然是个百无一用的赔钱货啊!”

    本届“民国时空穿越者大联盟”之中的日方代表。日本最强大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前首相阁下,突然狠狠地摔开手中的游戏机手柄。气哼哼地朝着舷窗外高声骂道。

    “……粉碎吧!现实!放逐吧!精神!见鬼!这帮敌人的距离太远了,我的超能力完全够不着啊!”

    而王秋同学闻言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满是雪花块的遥控屏幕,顿时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很显然。日本人的“正版”机动战士高达。又在实战之出了漏子。

    事实上,日本方面这次送来参战的“机动战士高达”,其实就是之前被送上月球的那款样子货。

    这玩意儿粗看上去貌似威武不凡,其实却是一种完全无视实战需求、物理定律和预算成本的“超科学幻想兵器”;一件集盲目、主观、浪费与无用等诸多弊端于一体,纯属爬错了科技树的超级坑爹装备!

    它属于某位号称生平只看漫画书,床头上摆满了机动战士高达模型的“高达控”防卫大臣,在全国御宅族的强烈支持之下,不顾众多专家的劝谏和反对。自说自话搞出来的拍脑袋产物——这位大脑抽筋的防卫大臣义正词严地表示:只要心中洋溢着澎湃的“钢之魂”,一切技术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为此。可怜的设计人员不得不花了半个月时间给高达找优点,又花了另外半个月时间对自己进行催眠,这才勉强可以开始草拟图纸。好不容易做出样品之后,又因为接二连三的可怕事故,还有堪称骇人的大幅度颠簸,从而吓跑了所有的驾驶员,最后只能改成用无线电进行远程遥控的无人版。

    但即便如此,由于双足机器人的“超前设计”在实际行走之中显得不够稳定,甚至是举步维艰,所以它很难站着使用任何后坐力较强的武器,只能用火力贫弱的小口径机枪进行扫射,连发射火箭筒的时候都得要小心翼翼……至于大威力的机关炮,则根本就不敢装上去——否则只怕是打一炮就要摔个屁股墩了。

    除此之外,由于体型过于庞大,为了让机体的重心不至于太高,这台日本“机动战士高达”的上半身装甲也是相当之薄弱……可就算是这样,它依然时不时地喜欢闹出个毛病,譬如信息传输延迟和机枪卡壳之类,而且携带的蓄电池能量有限,根本走不了很远——这次还是亏得王秋把虫洞弄到了距离战场不足三公里的地方,这才没出大碍。否则这玩意儿就连自己从昌化县城走到战场,都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啧啧!日本陆上自卫队的军械,果然是耐看不耐用!而且还死贵死贵的!”

    同一间舱室内,林深河少校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关键时刻,还是咱们中国货耐用啊!”

    ——确实,跟日本的“正版货”相比,中国人鼓捣出来的“机动战士高达”虽然造型比较猥琐,充满了山寨小作坊的拼凑混搭风格,但好歹要皮实耐打得多——它的下半身有些是四条腿或六条腿的“机械蜘蛛”,大部分干脆就是一辆披了复合材料装甲的四轮全地形车;上半身倒是被刻意做成了一个富有金属质感的人形,但不知为何却大片地涂上了醒目的红色,毫无半点迷彩隐蔽的效果。

    事实上,这玩意儿原本就不是正规的中**事工业产品,而是国防工业大学的师生们鼓捣出来的“课外习作”。它原本的设计用途也不是上阵杀敌。而是在空旷的自然保护区内驱逐那些长途迁徙的野生动物,或者在自然条件恶劣的边境地区执行边防巡逻任务……如今只是把麻醉枪换成火箭炮,或者是不同口径的机关枪和机关炮。再把高音喇叭中的警告词换成《苏维埃进行曲》,就投入到战场上来打国民党反动派了。

    因此,这些“中国高达”耐用归耐用,实战效果其实也不怎么样——首先,敌方士兵不是木头,不会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让你用电击枪放倒;其次,这玩意儿的视野很差。敌人只要躲避得灵活一点就发现不了。

    不过,林深河少校和几个临时归他管的同事们,倒是对这些遥控武装机器人玩得不亦乐乎。充分体现了策划出这一“机器人大作战”的林深河少校,在实际战争之中的外行程度——倒霉的王秋同学,也是直到几分钟之前才偶然搞清楚,这位来自于解放军总参谋部。自称为国防大学高材生的林深河少校。其实并非来自于自己想象中的作战部,而是在宣传部门工作的。他平时负责的具体事务,基本就是拍摄各种主旋律宣传影片,以及“军旅文化”歌曲的mtv……而林深河少校最出名的业务特长,就是凭着自己这一副吹弹可破的伪娘脸蛋玩男扮女装,据说曾经在动漫大展上十分完美地cosplay过红美玲和明日香……

    很显然,如果让这样一位爱好是动漫cosplay 的“军人艺术家”来策划作战,这家伙的第一反应只怕就是把战争办成一场超级盛大和华丽的烟火表演。或者各种“超科学幻想兵器”的展览大会……只是事已至此,本次作战都已经在执行了。王秋也实在是不好中途变卦,只好继续用各种各样的“机动战士高达”,来充分地蹂躏国民党官兵的精神和身体——不管这些高达有多么不靠谱,总比消耗穿越者的生命要强!

    幸好,跟日本的样子货和中国的山寨货相比,俄国毛子们的单兵动力铠甲,就要劲爆和给力得多了。

    这些斯拉夫大汉们穿着类似中世纪骑士的抗冲击全身装甲,坐在类似“钢铁侠”的单兵外骨骼动力系统上,戴着狰狞的恶魔面具,一边挥舞着红旗,一边向敌人倾泻着子弹和电火花。国民党官兵的子弹打到他们身上,几乎就跟挠痒痒差不多——普通的步兵若是想要打穿这玩意儿,就得用上枪榴弹发射器!

    相反,身上没有任何防护,又被完全打散了组织的国民党士兵,却不断被子弹打翻,被雪亮的电弧击倒……更多比较胆小的人,则是一看到这些恶鬼外形的动力铠甲迎面冲来,就当场吓得腿软了。

    总而言之,在这批七拼八凑起来的“杂牌高达”之中,体型越大的反而越是无用。真正作为中坚核心作战力量的,反倒是体型最小,但也最灵活的单兵动力铠甲,以及穿着他们的俄罗斯狼人……

    因此,王耀武取得的战果,实在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他那个打坏了日本高达的轻机枪火力点,就在“重点照顾”之下被打掉。而王耀武少将本人,则被他的卫兵们生拉硬拽地拖回了原来的隐蔽处。

    接下来,当确定自己根本无法抵御这些铁人之后,在这一天被各种各样不可思议之物给折磨了好久的国民党补充第一旅官兵们终于崩溃了,他们纷纷丢下了武器,识趣地竖起了白旗,举起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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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4年12月1日,爆发于昌化溪畔的河桥乡之战,宣告了国民党补充第一旅的灰飞烟灭。

    因为是以有心算无心,在穿越者们的“非接触作战”之下,除了落后掉队的李天霞的三团,及其配属的浙江省保安纵队一部之外,自旅长王耀武少将以下,国民党补充第一旅的其余两个团和旅部、附属勤杂人员,合计约五千人,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被尽数歼灭,甚至来不及架起无线电台发出一封求救电报。

    当然,在这场一边倒的碾压式作战之中,穿越者们也发现了己方的不少弊病,尤其是战役的收尾简直是一团糟——不仅在交火作战和打扫战场的时候,有足足上千名国民党官兵趁乱溜走。即使是在俄国毛子们把剩余的俘虏押送回昌化县城之后,由于这支国际雇佣兵纪律松散,看管不严的缘故,一夜之间又跑了一百多人,其中还有几个尉官逃到了李天霞的那个团里,将他们从看守处打探到的一鳞半爪的情报尽数相告,让这位侥幸逃生的“福将”连声哀叹:“非我剿匪不卖力,奈何赤匪有高达!”

    而穿越者们同样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们在溪谷里肆意蹂躏国民党官兵的时候,几名身穿破烂的红领章灰军服,头戴灰色八角帽,上面有布质红五角星的士兵,也从远处的山头上,目瞪口呆地看到了这一幕……(未完待续。。)

四十五、跨越历史的会师(上)

    “……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

    强虏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永久抵抗将仇报!

    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挠!

    一心一力团结牢!努力杀敌誓不饶!

    努力杀敌誓不饶!

    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同胞!

    文化疆土被焚焦,须奋起大众合力将国保!

    血正沸,气正豪!仇不报,恨不消!

    群策群力团结牢!拼将头颅为国抛!

    拼将头颅为国抛!”

    ……

    浙江省西北部的崇山峻岭之间,伴随着一曲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就唱红了大江南北的《抗敌歌》,一支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军队,正在坎坷崎岖的山路之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他们身上披着御寒的大衣不仅式样颜色五花八门,而且上面满是血迹、焦痕和破口,充分显示出了这一路上的艰辛与征尘。

    十二月初的江南,虽然不比大雪漫天的东北和华北,但也已经很冷了。一片阴寒刺骨的山雾之中,这些身穿带着红领章的灰军服,头戴灰色八角帽,上面有布质红五角星的士兵,全都被冻得直哆嗦,只得一边在山路上小步慢跑着,一边从衣服内层摸出被体温捂得稍微有点软的杂粮饼,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这就是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第十九师,一支“孤军转战东南三千里”的英雄部队。

    红十九师的前身。是活跃于福建战场的红七军团。

    早在中央红军主力开始长征之前,党中央和中革军委经过反复酝酿,就决定派遣一支部队深入敌后。向浙闽皖赣边区开展游击战争。其战略意图是将反“围剿”战争扩展到国民党统治腹地。

    这样一来,就可以调动和牵制一部分国民党军队,缓解和减轻国民党军队对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压力,为中央红军的长征创造有利条件……但很显然,这也是一项极为危险的重任。

    ——提一旅孤军挺进国民党统治的腹地,毫无疑问将付出极为重大的牺牲,承受无数艰难困苦的考验。

    因此。在今年7月,中革军委决定由红七军团组成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内部保持军团编制),打着抗日救亡的旗号。向敌后进行战略转移……总的来说,这是一支投出去问路的军队,是一支一石三鸟的队伍。这支部队是否能够在敌后取得作战成功,关系着一个酝酿已久的大计划——红军大部队的长征。

    于是。正在东线征战的红七军团。于1934年7月初从福建连城奉命赶回瑞金,准备北上。

    当时红七军团的军团长是寻淮洲,军团政委乐少华,军团参谋长粟裕,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总的来说,这是一支富有实战经验的精干部队,但在东线的屡次血战之后,军团兵力损失惨重。当时已经仅剩下四千余人,而且武器装备严重不足。有一部分战士甚至没有步枪,只得用红缨枪来凑合……

    可尽管如此,处境艰难的党中央和中革军委,还是给这支部队下达了作战任务:最大限度地在福建、浙江开展游击战争,创造游击区域,在闽浙皖赣建立新的根据地;开展反日运动;深入敌人远后方去消灭敌人单干部队,破坏杭州至江山的铁路与公路运输线,吸引“围剿”中央苏区的一部分敌军回援其后方。

    为了执行新的艰巨任务,红七军团在瑞金经过短暂的休整,突击补充两千多名新战士之后,就携带五百多担抗日宣传品以及一些炊事用具,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搬家大军”挥师北上,挺进闽浙皖赣边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抗日先遣队的这次行动,也是对几个月后主力红军西征的一次预演。

    于是,中央红军主力日后在长征之中遇到的各种困难和麻烦,被“投石问路”的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几乎是一个不落地统统提前体验了一遍,而且实际形势还要更加的恶劣和严峻!

    ——浙江是蒋介石的老巢,反革命势力的社会基础雄厚,保安团的数量众多,保甲制度也较为严密,交通与通讯又很捷便,所以敌人在浙江总是能及时掌握红军的行动情况,从各方面调动部队围击红军。抗日先遣队却只能机械地按照中革军委规定的时间、地点、路线、里程慢慢地走,差不多天天要打掩护仗、遭遇仗。虽然因为浙江保安团的战斗力极差,红军取得了不少战术性的胜利,但整个处境却越来越被动了。

    而且,对于红军指战员来说,因为在浙江战场没有根据地或游击区作为依托,有时即使有了战机,大一些的仗也不敢打——浙江省到处是反动统治势力,几乎没有群众基础,一仗打下来,出现的伤员根本无法就地安置。而抬着伤员行军打仗,则是非常困难的。一个伤员要两个战士抬,还要一个战士替换,长距离抬下去,就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伤病员丢了,那是革命军队所绝对不能允许的。

    尽管处境十分不利,但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广大指战员们,依然以坚韧不拔的革命意志和勇敢顽强的战斗精神,排除了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在浙江战场上连续行军作战,不断深入敌人腹心,击退了敌人无数次的截击,追击和“围剿”,打了一些胜仗,粉碎了敌人消灭这支红军的企图。

    除此之外,他们在沿途还尽可能地开展群众工作,宣传党的抗日救亡主张,在崖石上、墙壁上、电线杆上刷写“抗日反蒋”、“红军是抗日的队伍”、“打土豪。分田地”、“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等标语,散发《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告农民书》等宣传品,号召劳苦大众团结起来打土豪分田地。推翻国民党政府的反动统治……从政治上呼应中央红军长征,扩大了党和红军的影响。部队虽然战斗和非战斗减员较大,但沿途陆续给各游击区留下了一千多名军事骨干力量,作为发展红色政权的种子……

    就这样,寻淮洲和粟裕带着这支仅有几千人的小部队,前后转战闽、浙、赣、皖四省的几十个县镇,拖着十多万国民党围剿部队到处兜圈子。历时近四个月,行程一千六百多公里,最后终于甩掉了追兵。突破了封锁线,胜利抵达江西东北部的闽浙赣苏区,与方志敏同志领导的地方红军会合。

    接下来,鉴于红七军团已经打得只剩下了三千多人。无法再维持军团的建制。中革军委电令红七军团跟方志敏的部队合编,成立红军第十军团,红七军团改编为红十九师,寻淮洲任师长,粟裕任军团参谋长。

    同时,为了配合中央红军主力的西渡湘江,中革军委又命令红十军团立即再次出击敌后,以运动战消灭敌人。创造皖浙边苏区,进一步调动国民党嫡系兵力。并且特意强调:“行动须迅速。不宜再迟延。”

    因此,红十九师只得不顾长途跋涉的疲惫,于十一月十八日再次踏上征途,先是在浙江边境击溃了国民党浙江保安纵队副指挥蒋志英的两个团,打得蒋志英负伤败退常山,红十九师因此缴获颇多。

    接着,红十九师利用强行军甩开追兵,途径衢县上方镇,北渡新安江,进抵桐庐地区,并且在转山浦设伏,击溃了国民党补充一旅王耀武部的一支小分队,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师长寻淮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一步挥师逼近昌化、临安,打到距离杭州不过一百公里的地方,深深震动了浙江省会杭州。

    但是,不管是实际指挥这支英雄部队的寻淮洲师长,还是刚刚脱离了红十军团总部,赶来前线督战的粟裕参谋长,都明白他们的部队已经打到极限了,实在是没有余力继续向杭州挺进——因为省城杭州遭到威胁,国民党四十九师、浙江保安第一、第二纵队以及补充第一旅王耀武部主力,正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拼命从几个方向加紧对红十九师的追击和围剿,企图切断红军的前进道路,进行包围和歼灭。

    对于势单力薄的红十军团来说,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杭州,看似近在咫尺,其实却远在天边。如果不顾一切地继续进军,即使能够侥幸地杀到杭州城下,接下来也肯定会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歼。

    偏偏远在千里之外的党中央和中革军委,一方面在电报中措辞强硬,完全不顾红十军团的艰难处境,不断下达各种硬性指示,容不得半点打折扣;一方面却又朝令夕改,一会儿一个主意——有时候要求红十军团打大仗,向大城市进军,调动敌人,给中央红军减轻压力;有时候却命令红十军团保存实力,尽量在敌人势力薄弱的地方建立稳固根据地……弄得红十军团一时间无所适从,连下一步该如何走都是吵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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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饭!我们红十九师号称是一个师,实际上才三千人,甚至还不如王耀武的一个旅!整个军团也才一万人。中央竟然想要我们凭着这点兵力去打杭州,简直是异想天开!”

    昌化县远郊山区,突起在蜿蜒山路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粟裕参谋长展开了一张从保安团那边缴获的浙江地图,跟寻淮洲师长商量着下一步的作战方略,同时也发泄着对于中央某些不合理指示的牢骚。

    “……现在因为我们身处于交通不便的浙西北山区,敌人难以利用公路和铁路运动部队,兵力调度较为迟缓,这才让我们进逼到了距离杭州不远的地方……但这不等于我们可以随意跳出山区,到杭嘉湖平原上跟国民党反动派硬碰硬!就算浙江保安团的战斗力再差。蚊子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国民党如今派来对付咱们的围剿部队,可不仅仅是那些废物保安团。还有四十九师和补充第一旅这样的硬骨头!”

    说到这里,粟裕忍不住就是摇头一阵哀叹,“……以红十军团眼下总计不过一万多人的兵力,充其量也就能陪着他们在山沟沟里玩捉迷藏而已,真要是打一场正面作战,这两根硬骨头不管哪一根都很难啃啊!”

    “……是啊!粟裕同志,浙江是国民党统治的腹心地区。蒋介石的老巢,反动势力十分强大。虽然在几年前曾经有过一波红色浪潮,但目前全省大部分地区的党组织都已经被破坏。更没有红色根据地或游击区域作为我们的依托……不过,我们也不能只从悲观的角度看问题,浙江的工农劳苦大众同样是有革命传统的,在大革命时期就受过不少影响。浙江有些地域的地形条件。对我军作战也很有利。而且这一地区相对富庶。我军筹集军粮、军饷和服被比较容易。总之,我们并不是一定无法在浙江省立脚生根……”

    寻淮洲则是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了浙江战场的特殊性,“……从全局来看,江西瑞金的中央苏区虽已丧失,但是国民党的主力正被我主力红军吸引于湖南地区,那里是目前的全国主战场,相对地说来,浙江的敌人比较空虚。而且,如果在浙西立足。我们可以同坚持在南方的几个老苏区互相配合,互相支援……”

    “……但这需要我们把队伍分散开来打游击,把正规红军重新变成游击队!”粟裕烦躁地脱下了自己的军帽,狠狠地摔在军事地图上,“……如果没有这样的认识和决心,不能来一个决定性的转变,自觉地把正规军变成游击队,把正规战变成游击战,我们根本不可能在浙江立脚生根,完成党交给的任务!”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似乎都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么搞的话,很容易会被上纲上线到“政治错误”的!

    当然,鉴于如今面临严重敌情,红军貌似节节胜利、威震敌胆,其实却是处境危殆。为了避免全军覆灭之祸,他们之前也早已决定不顾中革军委的一再责令,放弃继续挺进沪宁杭的军事冒险,掉头转回皖南山区……至少在“昌化暴乱”的消息传来,王耀武的追击部队从身后消失之前,他们还是这样想的。

    因此,即使在得到了“昌化暴乱”的模糊情报,并且发现追在身后的补充第一旅王耀武部已经被引走,暂时脱离了危险之后,自知势单力孤、打不起消耗战的粟裕和寻淮洲,也没有冒冒失失地带着红十九师赶过去跟“昌化县城的同志们”会合,而是在县城西南方三十多公里外的瑶山乡一带休整和观望。

    ——以红十九师的单薄兵力,是没办法离开崇山峻岭的遮蔽,在平地上正面硬撼王耀武的补充一旅的。

    所以,对于昌化县城里那些即将被王耀武剿杀的“暴动群众”,如今处境同样危如累卵的粟裕和寻淮洲,除了对他们报以同情之外,也只能派出少量哨兵去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救一些人出来。

    “……说起来,在昌化那边搞暴动的同志,到底是怎么弄的?居然把声势搞得那么夸张?”

    提起这事,寻淮洲的嘴角就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以讹传讹地到了我们的耳朵里,居然变成苏联人派出铁甲车队和飞机来中国闹革命了!这样的荒唐事,我简直都不敢往中央上报,免得挨批!”

    “……谁晓得呢?乡下传言总是不怎么可信的。”粟裕无奈地耸了耸肩,“……听说当年张勋复辟的时候,乡下也有人说什么‘张大帅派十万天兵天将,扶起皇上坐龙庭了’,一些人甚至被吓得重新留起了辫子……更别提咱们苏区的那些领导们,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报纸上都被‘击毙’多少次了?毛.主席还开玩笑说,他若是每在报纸上被‘击毙’一次,就办一回活丧的话,光是靠收白包就能变成大富翁了!”

    “……呵呵呵,粟裕同志,你这张嘴还真是……谁都敢拿来开玩笑啊!以后只怕是要吃亏在这上面!”

    寻淮洲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等侦察员回来再说这事吧!我们先去吃晚饭!今天有蘑菇、竹笋和咸菜煮的汤,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管够!要是炊事员还能买几口猪回来,咱们就可以好好打一顿牙祭了!”

    “……是么?那可就太好了!哎,浙江这里的敌情确实严峻,但毕竟是比较容易吃上饱饭啊……”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军的处境困难,但是官兵在待遇上同甘共苦。从军长到伙夫,除粮食外,每人每天一律只有5分钱的油盐菜柴钱,党政人员也和部队一起吃大锅饭。可即便如此,由于常年遭到围剿,中央苏区的粮食供应依然很困难。红军经常不得不从每日三餐改为每天两顿,还要上山挖竹笋、下田逮泥鳅、入河摸螺蛳,权且当菜。有时候甚至连米饭都吃不上,仅能以南瓜充饥,用没有油盐的野菜佐餐。

    至于红军的津贴,则是要等到打了土豪、筹到款之后才可能有。若是筹款筹得多,有时还可以给官兵发一点零用钱,最多的时候,每人一次可以发到四五元,这样大家就可以剃头,买牙刷、买肥皂了,而且还可找机会吃一顿美餐,改善一下生活……但更多的情况是连续好几个月不发钱。

    因此,即使仅仅是冲着“地方上较为富庶”这一条,红十军团也实在是很希望能够在江浙地区坚持下去……要知道,每年要吃十个月的红薯和南瓜,见不到一粒米的痛苦,可不是现代人能够想象出来的……(未完待续。。)

四十六、跨越历史的会师(中)

    与此同时,昌化县城内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和国民党战俘们,也在享用着属于他们的晚餐。

    但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之处在于,“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编制里面,根本就没有后勤炊事人员,

    之前那段逃出民国大上海的日子里,王秋麾下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穿越者们,一般都是返回现代世界的上海去吃饭——想省钱的就吃基地食堂,想换口味的就打电话叫外卖,譬如三明治、披萨、寿司等世界各国的风味菜色,在外卖单子上样样都有。如果愿意花费时间的话,也可以出去逛逛浦东的几条美食街。

    但是,如今这场战斗虽然大获全胜,赢得酣畅淋漓,可是却多了足足上千名俘虏需要看管。而战俘营这玩意儿,在之前根本就忘了设置……结果在交接战俘的混乱过程之中,居然有上百人趁着夜色逃脱!

    幸好,在事态变得不可收拾之前,穿越者们总算是用铁丝网圈起了一块空地,作为临时战俘营来使用。

    这样一来,为了震慑这些似乎还不太安分的国民党战俘,以及随时有可能被逃脱者引来的下一波国民党军队,“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不得不全体镇守在昌化县城内,无法随意离开,以防这个落脚点突然生变。

    于是,今晚他们只好就地解决肚子问题了……更要命的是,由于国际纵队的成员国籍太多,跟当地人语言不通的关系。即使想要征发镇上的妇女烧菜做饭,好像也很麻烦的样子——所以,那些有耐心的人。还能等着王秋从虫洞另一侧传送盒饭过来,而剩下的饿急了的人,就只好先吃军用野战单兵自热食品了。

    “城管犬牙国际纵队”携带的单兵自热食品,都是从上海浦东那座解放军战略物资储备基地里翻出来的积压旧货,主要配发给执行特别任务的人员,在不能生火或者没有行军灶的时候使用。每包口粮里面有一片发热药,只要灌入液体。15分钟就能加热出一顿热饭,雨水,醋。污水,尿都可以使用。具体品种有雪菜肉丝炒面280g加香菇肉丝炒面280g的a餐;什锦炒饭280g加雪菜肉丁炒饭280g的b餐;以及白米饭280g、鱼香肉丝100g加压缩干粮125g的c餐。每一箱十二包口粮,也就是“a、b、c套餐”各四份。

    虽然看上去菜色挺丰富的样子,但味道最多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还带有一股加热药的怪味。很多挑嘴的人皱着眉头勉强吃了几口。就一脸厌弃地丢到一边,然后就便宜了那些围着他们看热闹的镇上小孩。

    “……解放军的单兵自热食品……果然是够寒酸啊!居然才三种口味,其中一种还是压缩饼干……”

    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马彤学姐脸色纠结地打开一个b餐包,看到里面又有两个加热包,里面装的分别是自热什锦炒饭和自热雪菜肉丁炒饭,各280克的饭量,然后是加热剂。b餐包里面还随附一小包香辣酱。一包餐巾纸,一只小勺……她把香辣酱挤进热气腾腾的什锦炒饭里。搅拌几下,随后挖了一勺放进嘴里,接着差一点吐出来,“……好难吃,感觉像是在咀嚼一堆油腻的砂子……这简直就是在遭罪。”

    “……没错,中国的山寨货就是比不上美国的原版mre(meal, ready-to-eat individual美军个人即食口粮)啊,那玩意儿据说有二十四种菜单口味可供选择呢!从咖喱羊肉、意大利通心粉、蒜泥香肠、墨西哥鸡肉卷到黑胡椒牛排,还有焦糖布丁和软包装水果罐头……哪里像咱们中国解放军的难吃玩意儿……”

    正在吃着c套餐的蔡蓉小姐,也是一脸难受地咀嚼着包装袋里的鱼香肉丝——解放军单兵自热食品的最大特色,就是可以把东西的味道变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她完全没法从这份鱼香肉丝中吃出半点鱼香味来。

    “……美军的mre?过去我跟美国人搭档的时候,这玩意儿我也尝过不少。它的花样虽然多一些,但吃多了也照样让人反胃。”小鸟游真白突然捧着一个塑料袋凑了过来,随口跟她们搭话道,“……很多美军士兵还给他们的mre起了个鼎鼎大名的绰号:‘是人都不愿意吃’。(这个绰号的来历——“mre”固然是meal,r的缩写,但想要理解为man-refuse-eat也没问题。)”

    “……‘是人都不愿意吃’?这帮美国大兵还真是够娇气的,实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既然这么讨厌吃,为啥不送几份mre过来给我尝尝呢?”马彤学姐撅起了嘴巴,如此叹息说,“……可惜,这镇上的基础设施条件太差,连电都没通。否则倒是可以用微波炉热一些速冻快餐,比如猪排饭或速冻包子什么的……唉,这十二月的天气,没顿热饭吃可真是难熬!”望着眼前不断跳跃的篝火,她不无郁闷地说。

    “……那就只好耐心等待王秋君送来的跨时空外卖了。在此之前,咱们先吃些零食垫一下肚子如何?” 小鸟游真白举起自己手中的塑料袋,“……我带了些蛋卷、曲奇饼和薯片,还有鱿鱼丝和牛肉干。”

    “……哦!那真是太好了!有番茄味的薯片吗?还有,你的牛肉干是什么牌子的?”

    马彤一边欣喜地答道,一边将两份只吃了几口的油腻炒饭,丢给了旁边某个看得直流口水的羊角辫小萝莉——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中国人来说,一顿有油水有荤腥的饭食。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民国时代的同胞们相比,这些现代的中国人又何尝不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至于那些失魂落魄的国民党俘虏?呃。他们倒是早就已经吃上晚饭了——上海浦东那座解放军战略物资储备基地里,堆着无数存放到过期的“军用能量棒”,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今正好拿来给俘虏填肚子。

    此外,鉴于俘虏们实在是太过于“活跃”,居然在一路上不断地逃亡,即使是进镇之后,也不知怎么地又跑了一百多个——主要是来自十多个国家的押送人员彼此沟通不畅。在工作态度上很是漫不经心,而且对逃跑者也没有进行任何的追捕,结果就大大增强了国民党俘虏的胆量——王秋等人在讨论了一番对策之后。不知怎么地得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荒诞结论:只要把这帮战俘统统灌醉,他们估计就会变得安分很多。

    恰巧在那座战略物资储备基地里,同样堆着一批严重过期的红星二锅头白酒,生产日期居然是突破天际的三十年前……如果把它们发给解放军官兵。恐怕会激起无穷的怒骂。但是给党国官兵就没什么关系了。

    ——然而。王秋这些不怎么喝酒的小年轻们都忘了一件事,如果国民党战俘发起了酒疯,又该怎么办?

    幸好,无论是在这个悲惨的民国时代,还是在一百年之后的台湾,国民党官兵都很完美地履行了他们的本职工作——处理各类过期滞销积压食品的活动垃圾桶——而且吃着这些过期食品吃得很开心。

    没办法,跟他们平时的伙食相比,如今吃到的战俘口粮。已经是突破天际的“高端洋气上档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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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这酒尝着味道不错么。这帮西洋赤匪们出手倒是挺大方。嗝儿~~”

    一条火线从口中漫延到胃里,让王耀武少将从刺骨的寒冷中稍稍解放出来,不由得满意地打了个酒嗝。

    此时已是公历的十二月,即使是在气候温暖的江南水乡,气温也已经跌到了摄氏十度以下。更何况,昌化县还位于海拔较高的山区。虽然还没有像东北和华北那样飘起鹅毛大雪,然而随着夜幕降临,刺骨的寒风夹着阴湿的山雾,使劲往人骨头里钻,依然冻得人不由自主地想打摆子。

    而眼下身在没遮没拦的空地之中,迎着飕飕直吹得寒风,除了几堆缺乏热度的篝火之外,也就只有这些甘醇的烈酒,能够给惊魂未定的国民党战俘们带来几丝温暖……所以不少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两百箱红星二锅头分给一千多人喝,除非对方是俄国毛子,否则肯定会有不少人醉倒。

    在红星二锅头带来的暖意之中,王耀武少将缓缓活动了一下早已冻得麻木的四肢,然后费力地撕开一块糕饼上面的塑料纸包装,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甜腻的感觉瞬间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嗯,还有这西洋点心的味道也不错,吃着挺像广式月饼……花色也不少,豆沙馅儿的,肉松馅儿的,还有巧克力馅儿的……诶?才吃了这么几小块,居然就感觉肚子已经饱了?”

    在一小瓶红星二锅头,外加几块叫什么“能量棒”的西洋糕点下肚之后,王耀武少将感觉舒服了很多。

    但是,同样吃着这些“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能量棒”,喝着“三十年陈酿”的红星二锅头,不幸被俘的国民党官兵们,却没有王耀武少将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正当王耀武少将继续小口啜饮着烈酒之际,他旁边一个脸色苍白的士兵突然凑了过来,神情忧虑、吞吞吐吐地问道,“……这个,长官,我想问您个事……西洋赤匪给咱们吃得这么好,又是糕点又是烧酒的……该不会是断头饭吧?”

    ——如此“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饭食,再加上交战时堪称血腥恐怖的残忍屠戮,不由得不让这些心怀忐忑的国民党战俘们,联想起过往听过的戏文里边,送给即将往生极乐的死囚们的那顿断头饭。

    “……笨蛋!如果这帮西洋赤匪想要咱们的命。之前在战场上又何必收容俘虏?”王耀武少将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嘲笑说,“……再说。就算西洋赤匪真的决定要杀俘,你眼下又能如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趁着眼下还有的吃,就多吃一点儿吧!不过照我看,咱们的下场应该不会太惨才对!”

    说起来,对于自己在被俘之后的遭遇,王耀武少将也是一肚子的怨气——作为一名忠心耿耿的党国干将。原本他都已经想好要如何组织言辞,义正词严地拒绝对方的威逼利诱,破口大骂这些西洋赤匪的无法无天。顺便打探一番这些奇怪飞机和恐怖铁人的来历……谁知自己身为堂堂少将,这帮西洋赤匪在验明正身之后,除了看守得更严密一些之外,居然没啥进一步的表示。即使在把他押送到已经沦为“匪窝”的昌化县城之后。那里的“大头目”也只是给王耀武少将拍了几张照片。就又把他赶回了被俘官兵的圈子里头,没有单独审问,也没有特殊礼遇,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好像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回事!

    这样冷淡到无视的态度,让一向自视甚高的王耀武少将阁下情何以堪啊!这难道是看不起人么?

    但是没办法,人家“西洋赤匪”就是完全看不起你这个败军之将,你又能如何?

    王耀武少将一念及此,喝到嘴里的红星二锅头。似乎也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声浪。毫无征兆地猛然袭来,吓得他差点摔了一个屁股墩——为了表明自己这帮人的立场和身份,尽快引来正在附近活动的红军或游击队,按照穿越者们紧急制定的补充宣传计划,某辆刚刚完成了调试的宣传车,开始用高音喇叭在昌化镇内播放起了震耳欲聋的《国际歌》和《苏维埃进行曲》,中间偶尔也会穿插一下《义勇军进行曲》和《抗敌歌》……

    很显然,整座镇子都要被吵得鸡飞狗跳,无人安寝了。

    如果说这些嘹亮到刺耳的“赤色歌曲”,还只是让王耀武少将有些皱眉的话,那么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场景,则是让他又一次看得目瞪口呆,陷入了思维当机的呆滞状态之中——伴随着这些嘹亮的“红歌”响起,一个金光灿灿的巨型镰刀锤子党徽,也在几道耀眼光束的聚焦之中,从幽暗的虚空中缓缓浮现……在党徽的四周,还变换翻滚着麦穗、红旗的背景装饰,让人看得震撼不已。

    ——某套在上海市建党节晚会上使用过的3d立体广场投影灯,也被穿越者们拖到了这边来搞宣传。

    与此同时,几个穿着灰军装的红军侦察员,也被昌化县城上空的3d党徽投影,给深深地震撼了。

    “……班长,你看这……到底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看了片刻之后,一位战士呐呐地小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班长的嘴唇抽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想不好该怎么办——虽然他一直受到“无产阶级没有国界,天下穷人是一家”的红色教育,但出于这个时代中国人对洋人根深蒂固的怀疑、害怕和不信任,还有在今天看到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事,都让他对跟这些“外国同志”的接触感到胆怯。

    到底是马上去跟这帮神通广大的“外国同志”接触,还是等待上级的指示?班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位红军班长并不知道的是,之前被他派回去向上级报告昌化溪谷战况的那个红军战士,被其他同志认为很可能是精神失常说胡话,正在遭受各种惨无人道的“暴力治疗” ……

    而这位红军班长更不知道的是,镇上那些被窥视的“外国同志”,其实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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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份必胜客的披萨,五百个肯德基的全家桶,然后是一千个盒饭,每个都是两荤两素……”

    伴随着一筐筐散发着腾腾热气和香味的便当,脸色略带疲惫的王秋同学,再一次出现在了民国时空的昌化小镇“临时指挥部”,“……唉,我好像都变成快餐店里送外卖的小伙计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手下只有这么一帮娇生惯养的乌合之众呢?”马彤学姐一边麻利地取出一份海鲜披萨大快朵颐,一边嘟囔着说道,“……他们没让你想办法解决下半身的需求,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下半身问题?天啊,他们难道意志力薄弱到了这等程度,连一两天都熬不住?”

    王秋同学一时间听得大惊失色,这都是些什么少爷兵啊?

    “……一两天自然是没问题的,一两个礼拜问题也不大,但一两个月就问题严重了……”

    马彤学姐咀嚼着一块喷香的披萨饼,有些含混不清地答道,“……所以,咱们只能用他们来唬唬人,做一些辅助工作,别指望他们能玩白刃冲锋,打什么硬仗和苦战……想要干一番大事,还是只能找红军啊!”

    “……这我当然知道,我们来昌化就是为了找红军!”王秋郁闷地说,“可问题是,红军究竟在哪儿呢?”

    “……他们已经来了,就在距离这儿大约五百米外的小山上。”就在这个时候,杨教授不知从哪儿转了出来,并且将一副全彩夜视仪塞到了王秋的手上,“……不相信的话,就跟我一起到楼上去看看吧!”(未完待续。。)

四十七、跨越历史的会师(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几位红军战士小心翼翼地站在一片竹林中,遥遥眺望着喧闹不已的昌化镇。

    按照这个时代中国战场的一般标准来说,依靠夜色和草木对视线的遮蔽,他们已经隐蔽得很不错了。

    然而,在全彩色夜视仪的屏幕之中,他们自以为隐蔽得很好的行藏,其实早就已经暴露得纤毫毕见。

    ——依靠现代科技的力量,已经能够让每个人肉眼中的黑夜变成白天。

    “……这是……地方游击队?还是主力红军?三个人才一条枪?而且穿得可真是够破烂的啊!”

    被征用为临时指挥部的某座富豪宅院内,一幢雕梁画栋、造型精致的三层木楼上,用全彩色夜视仪观察着这些衣衫褴褛,只有帽子上的红星能够表明身份的红军战士,王秋同学有些困惑地问道。

    ——在他看过的“红色电视剧”里,那些扮演红军的群众演员,固然是穿得又穷又土气,身上背破枪,脚上穿草鞋……但最起码总能混到一套还算整齐的灰军装,多少有一点儿“正规军”的风范。

    可如今出现在屏幕里的家伙,他们身上穿的又是些什么?连洞洞装都算不上,是碎布条还是麻袋片?

    而且,在夜视仪里面看到的三个人之中,居然只有一个人拿着步枪,剩下两个人的武器则是……梭镖?

    “……不管怎么样,这帮家伙可真是够耐冻的。如今可是十二月的冬天!即使是江南水乡也很冷啊!”

    站在他身边的蔡蓉也跟着插嘴说——尽管披着厚厚的军大衣。这只萝莉还是被寒风吹得有些缩头缩脑的样子,元气也不如往常那么充沛了。所以看着这些穿得好似叫花子一般的红军战士,顿时颇为震骇。

    “……这些人到底是正规红军还是地方游击队。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国民党战俘里面或许有知道他们底细的人,但现在去询问也来不及了。”杨教授慢条斯理地答道,“……所以,我们应该尽快跟他们接触。”

    “……呃?现在就进行第一次接触?咱们连对方的来路都没弄明白啊!”王秋不由得感到有点惊讶。

    “……现在要是再不赶快接头,就太迟了!如果红十军团按照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掉头向西去了皖南,我们该怎么办?继续追到黄山去?”杨教授反问道。“……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让谁去接触呢?”王秋无奈地摊了摊手。“……身份最合适的胡德兴总政委带着昌化本地的一群地下党,正满山转悠着帮咱们找红军呢!可惜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王秋同志,既然你是队长,那么现在就该轮到你发挥领导的模范先锋作用啦!”马彤学姐一边咀嚼着披萨饼。一边笑嘻嘻地用油腻的手指推了他一把。“……请你发扬一下风格,稍微牺牲一下吧!”

    “……哟!现在遇到需要冒险的时候,倒是想起我是队长了?”王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脸色不虞地斜了马彤一眼,“……之前还不是一直在把我当成送外卖的快餐店伙计,在随随便便地到处使唤?”

    ——抱怨归抱怨,但是跟红军接头的事情,确实已经是刻不容缓。否则接下来的任何计划都无法展开。

    可是,虽然都打着镰刀锤子旗。但双方之间根本没有半点信任可言,怎样才能安全地实现接触目的?

    在王秋看来,这可是一桩很有风险的事情——他可不敢确定,对面的红军战士都是有足够理智的人。

    举例来说,在卢沟桥事变之后不久,国共第二次合作抗战的时候,延安的党中央派人到南方各省,去联络当初长征前后留下的各路游击队,对其进行约束和改编——这时候再打蒋介石,就变成破坏抗战了,要被全国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成是汉奸的——结果有个根据地的红色游击队领导人消息闭塞,“警惕心”太高,把中央来人当成花言巧语的国民党特务,居然一连枪毙了五个交通员之后,才终于相信了中央方面的说辞……而这位领导人在事后也没受到什么惩处(因为他很快就在抗战中牺牲了),还成了一位烈士。

    很可笑的是,被他冤杀的那几个交通员,同样也成了我党的革命烈士,名字被刻在纪念碑上……

    ——没办法,一片战乱动荡之中,各种误杀误伤之事在所难免,哪朝哪代没有几个倒霉催的屈死鬼?

    就算是在朝鲜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之中,都有好些被自家飞机炸死的美国大兵一肚子冤屈无处可诉呢。

    所以,对于这个看似简单,其实风险很高的活儿,不怎么喜欢冒险的王秋同学,一时间感到很是纠结。

    当然,他同样也很清楚,快速解决这个问题的最简单的办法,显然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帮手来当替死鬼。

    幸运的是,这种做法似乎非常容易。在走出指挥部之后,王秋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视线,就已经看见了一个非常适合充当替死鬼的人——她正在一堆篝火旁边,与一群小孩子玩着无聊的“老鹰捉小鸡”游戏。

    “……顾曼莎同志!”对此,王秋同学眼珠子一转,下一刻就开口对胡德兴政委的嫡传女弟子喊到。

    被叫到名字的女“预备役政委”,原上海滩舞女顾曼莎迷惑的转头看向他,发现王秋正站在临时指挥部门口向自己招手。于是,本时空的菜鸟地下党同志顾曼莎小姐就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将所有小孩全部打发走,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跑到他面前。“……有什么事吗,王秋同志?”

    “……咳咳,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顾曼莎同志。”王秋干咳几声,不太熟练地打起了官腔,“……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离开上海。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红军,掀起新一轮革命浪潮。而现在。我们终于发现了红军的踪迹——就在这座小镇北面的山林之中,距离我们不到一里路……”

    ——截止这里,他终于说到了重点,“……所以。就辛苦你上山去跑一趟。把这些红军弟兄们带过来。”

    在王秋的当面责令之下,顾曼莎小姐虽然依旧是满心忐忑——王秋能想到的东西,她自然也明白——但也无从推脱,只好硬着头皮扛起一面镰刀锤子红旗,一边唱着《国际歌》一边上山找红军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她才被一名满脸警惕和狐疑的红军战士用匕首勒着喉咙,满脸苦涩地回到了镇上。

    与此同时,在昌化县城西南方三十多公里外的瑶山乡。好不容易找到了红十九师宿营地的胡德兴总政委和一干昌化地下党,也为了说服粟裕和寻淮洲这两名高级指战员。以及证实自己不是疯子,而承受了无数的精神折磨……幸好,王秋在临别时赠送的一只mp5播放器,于此时起到了很直观的说服效果……

    总而言之,不论过程如何混乱,最后双方总算是和平地完成了初次接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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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4年12月4日,在经历了一番漫长的彼此试探、交流之后,寻淮洲、粟裕终于率领红十九师的三千余名官兵,走出浙西北的莽莽深山,抵达昌化县城,与来自一个世纪之后的“城管犬牙国际纵队”会师。

    而王秋同学也抱着一种敬仰的心情,在这座偏远的山区小镇里,见到了未来将会颇负盛名的粟裕大将。

    ——粟裕,幼名继业,学名多珍,字裕,湖南会同人,侗族人。中国现代杰出军事家、革命家、战略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主要领导人,解放军开国十位大将之首。曾经在战场上打出过“苏中七战七捷”的奇迹,并且漂亮地赢得了孟良崮和上海战役。他在后世的解放战争中那一系列的天才指挥和杰出的战略思维,使他成为世界现代军事史上最优秀的将帅之一,也深得世界各**界的崇拜和敬重。

    然而,在烽火硝烟的沙场之上,粟裕几乎就是一位能够创造奇迹的不败战神。但在离开了战场之后,粟裕在政治上的糟糕觉悟和各种昏招,却让他得罪了一大堆我党的将帅伟人,以至于让他的晚景颇为凄凉。

    总的来说,粟裕是一位很优秀的职业军人,但也仅仅是一位很优秀的职业军人,缺乏必要的政治素养。

    如今,年仅二十七岁的红十军团参谋长粟裕,就活生生地站在王秋面前——时值严冬,天寒地冻,他的上身穿着三件补了许多补丁的单衣,下身穿两条破烂不堪的裤子,脚上穿着两只不同色的草鞋,背着一个很旧的干粮袋,袋里装着一个破洋磁碗,除此以外,几乎别无他物,与一般的红军战士没有什么明显区别。除了那一脸爽朗的笑容之外,很难把他跟老照片那位仪表堂堂的粟裕大将联系起来。

    若不是别人指认,王秋绝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邋遢的流浪汉,就是鼎鼎大名的粟裕将军!

    除此之外,站在粟裕身边的红十九师师长寻淮洲,同样也是红军早期战史之中的一位传奇人物。

    ——寻淮洲,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九日生于湖南省浏阳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幼时体弱多病,四岁时仍不能站立行走。十三岁在高小读书时就立下“将来与国家做些大事业”的志向,并在大革命之中积极参加儿童团、学生联合会和农民协会等革命组织,参加反帝反封建活动,成为当地的学生领袖。

    一九二七年初,寻淮洲加入中国**青年团。当大革命失败后,当年九月。寻淮洲参加了秋收起义,并随起义部队上了井冈山。由于他作战勇敢,屡建奇功。于一九二八年光荣入党,时年十六岁。

    随后,寻淮洲从副班长、排长、连长,到一九三零年升任红十二军三十四师一零零团团长,时年十八岁。接着,他又率领部参加了前后几次反“围剿”作战,屡建战功。仅仅二十一岁就当上了红七军团的军团长,并当选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其地位大致上类似于现代中国的政治局常委!

    此时,年仅二十二岁的寻淮洲。当现代中国的同龄人多半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在烽火连天的沙场上经历了六年血战,成为了红色政权的中央要员……像这样宛如火箭般的晋升速度,也只有在这个残酷的战争年代里。才会出现——凡是能力不够或运气不好的家伙。都早就在残酷激烈的战争中被淘汰了。

    如果就这样继续一路发展下去,堪称战争天才的寻淮洲,或许能够在开国之后当上元帅也说不定。

    很可惜的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进程,这位年仅二十二岁的寻淮洲将军,很快就会在十二月十四日战死于皖南的谭家桥,从此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成为党史和革命史上一个不怎么被人关注的名字。

    至于他们带着的红十九师……嗯。说是一支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大军也不为过。由于离开根据地已经很久,军服物资无处补充。红军官兵只能有什么就穿什么,甚至把毯子披在身上,完全顾不得什么军容整齐的问题。若是论视觉效果和外观整齐,恐怕还不如王秋他们在古埃及见识过的罗马军团。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破烂、土气、穷困的叫花子军队,一群毫无奢华贵气可言的土包子指挥官,最终击败了一切“高端洋气上档次”的国内外敌人,成为了中华大地、亿兆黎民的至高主宰……

    另一方面,当王秋等一众穿越者惊异于诸位红军领导的年轻之际,本时空的红军将士们,也对这支由“外国同志”组成的“国际纵队”,尤其是他们手中无数闻所未闻的先进军械,而感到震撼不已。

    ——为了展示自己的强悍实力,方便接下来的合作谈判,王秋他们这一次是鼓足了劲头摆阔气,把坦克、直升机、步兵战车、火箭炮、榴弹炮……还有外观很唬人的“机动战士高达”都拿了出来。

    在红军战士们的眼中,那简直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滚滚铁流,堪称是洋气奢侈得令人发指。

    而就在这个时候,国民党又很贴心地给穿越者提供了一个打靶机会——当红十九师抵达昌化的同时,杭州方面的中央空军再次派出六架轰炸机,准备袭击盘踞昌化的“西洋赤匪”。结果不出意外地被穿越者们使用单兵肩扛式防空导弹尽数击落,国民党飞行员有六名在爆炸中变成焦炭,另外六名在成功跳伞后被俘。

    于是,看着在半空中轰然解体的国民党飞机,联想起自己往日里被飞机追击和扫射的狼狈,红军战士们从此彻底确信了这些“外国同志”的可怕战斗力,他们的无数军械装备绝非什么摆着好看的样子货。

    ——让对方看清楚你的实力,就是确保谈判取得成功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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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绝大多数的双边谈判一样,在会面之初,双方先是进行了一番热情有余,但却缺乏实际意义的寒暄。

    ——虽然有了胡德兴总政委的担保背书,而且镇外战俘营里的上千号国民党官兵,也证明了这些“未来同志”绝对不是什么蒋匪军设下的圈套——更何况就算是蒋介石,也没有这么高科技的先进装备……但出于最基本的警惕心理,对待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未来同志”,粟裕和寻淮洲的态度依然十分谨慎。

    然后,在彼此说了些客套话,聊了些对当前局势的看法之后,还没来得及谈到正题,时间就已到中午,从后院里传来一阵阵饭菜的香气……王秋索性招呼大家前去就餐,一众人期期艾艾地跟着他进了后院。

    接下来,他们就被丰盛的饭菜和奇异的餐具给震住了——院子的中央,停着两辆迷彩涂装的简易野战炊事车。炊事车前边的石墩上,放着一排外表亮晶晶到可以照见人影的巨大铁桶,不断飘散出食物的香气。

    几个穿着雪白罩袍,头戴白布高帽的“业余厨师”,正站在那些桶后面挥舞着长柄大勺。一群衣衫褴褛的红军战士,已经在那里排队等着打饭,而更多已经打完饭菜的人,则蹲在墙角边,唾沫横飞地狼吞虎咽。

    “……王秋同志,今天给咱们做了些什么好吃的?这么香!”一向生性自来熟的粟裕见状,顿时笑道。

    “……土豆烧牛肉!让红军同志们提前享受一下共.产主义生活!”

    王秋答道,同时从炊事车旁边的长桌上,拿起一个亮晶晶的铁盘,塞到粟裕手里——粟裕低头一看,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铁盘,四四方方,上面分成几个小格,就象一块铁板被压出几个小坑,还附有筷子。

    接下来,炊事车后面的厨师就拿起大马勺,从桶里舀了一大勺菜放在粟裕的餐盘里,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白色的是土豆,红色的是牛肉,浓郁的酱汁浇在上面,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引得人垂涎欲滴。

    虽然完全听不明白这土豆烧牛肉跟“共.产主义生活”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如此丰盛的美餐,还是让粟裕感到赞叹不已——对于这个时代的红军指战员来说,能吃上一次牛肉简直就跟过年似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给咱们人人都吃牛肉,真是太破费了……”粟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哎,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红军战士们远来辛苦,总要请你们吃一顿好的。”王秋只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同时示意厨师继续打菜,“……按照咱们中国人的规矩,不管谈什么事,都先吃了饭再说!”

    除了土豆烧牛肉之外,另几个桶里装的是紫菜虾皮汤、炖萝卜和白米饭,加起来就是一顿简单的工作餐——当然,对于这个时代的红军来说,就已经是难得的大餐了。在舀好了菜之后,由于缺乏足够的桌椅,大部分红军战士只能端着餐盘席地而坐。但丰盛的伙食和精致的不锈钢餐具,还是让他们欣喜不已。

    总之,在一顿油水丰富、美味可口的热饭菜下肚之后,双方之间的关系顿时就似乎融洽了很多。

    可是,当提及一些关键性的合作问题之际,穿越者和本时空红军之间,依然不可避免发生了冲突。

    “……王秋同志,我很明白你们的强大实力,很感激你们的善意和帮助,也很愿意相信你们的来历——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是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听从你们的指挥!”

    会议桌上,寻淮洲师长用拳头敲着桌面,一脸气愤地说道,“……我们是为了理想而奋斗的革命者,不是地主老财雇佣的打手!既然你们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就应该知道我们红军是党的军队,是有纪律的!”

    ——由于没想到红军将领会如此有节操,在军火和物资援助的诱惑面前依然不为所动,坚持一切军事行动都要得到中央指示,诸位习惯于花钱买炮灰的穿越者们顿时坐蜡了……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备用方案。

    “……看来咱们是谈不成了,只好找更专业的人来办。”王秋哀叹说,“……让索尼娅……不,还是让伊霍诺夫斯基上校来帮个忙吧!把两位同志变成狼人,以便于传送到我们的世界里去,跟我们的党去谈!”(未完待续。。)

四十八、红旗下的狼人将军(上)

    片刻之后,当王秋提出,鉴于当前谈判级别不对等,遇到很多难以解决的原则性分歧,故而建议让粟裕和寻淮洲同志穿越时空,跟二十一世纪的党中央领导人进行直接会谈的时候,这两位革命前辈、红军名将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呆滞和错愕——好吧,任凭哪一位革命同志,在遇到两个同样合理合法的党中央,一下子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都感到严重的思维混乱的。

    但很快,他们就变得轻松起来,表示很乐意去见见下个世纪的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也很想看看“我们的后辈,究竟把中国给建设成了一副什么模样”,“我们这一代人的流血牺牲,到底有没有白费”……

    然而,再接下来,等到索尼娅政委告知他们,由于他们不具备穿越虫洞的空间异能,如果想要保证安全系数较高地穿越虫洞,就必须被咬一口接受感染、变成狼人的时候,这两位红军名将就又一次愣住了。

    幸好,经过十几分钟的思想斗争之后,粟裕和寻淮洲还是以革命的乐观精神和大无畏精神,欣然接受了这一考验,“……我们红军打土豪闹革命,为了拯救中国,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变得难看些么?”

    很遗憾的是,王秋设想之中的“狼人粟裕大将重游中南海”这一劲爆场景,终究还是暂时没能实现——在一番简短而又激烈的讨论之后,寻淮洲最终拍板。由他一个人变成狼人,充当全权代表前往未来世界,看看未来的党中央能不能说服自己改变初衷。至于粟裕参谋长同志,则留下来代管他的红十九师。

    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两者:首先,寻淮洲在翻阅了穿越者们提供的《土地革命战争史》之后骇然发现,自己按照原来的历史,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天的命。而粟裕却还有着光明的未来……所以,那些需要冒险的事情。还是让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去做吧!反正就算死了也没赔,活下来就是赚了!

    其次,此时的粟裕只是红十军团的参谋长。在党政机关内并无职务,而寻淮洲却还兼着“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这个相当于日后政治局委员的头衔……在进行“外交谈判”的时候比较合适。

    ——说得简单一些,此时的粟裕是纯粹的职业军人,而寻淮洲则是理论上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当然。寻淮洲的这个“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也是个空名衔,实际上早已被排挤出了中央决策圈。)

    另一方面,当王秋提前返回现代世界,跟自己目前的最高领导萧瑟女士说明此事的时候,萧瑟女士那张满是横肉的凶悍脸庞,也是黑得宛如锅底——两个时空的党中央进行直接交涉……这也太夸张了好不好!

    别的暂且不论,那些开国元勋的后人们,“红三代”、“红四代”。如今可是都在呢!不少人还在北京混得不错。眼下你却突然把他们的老祖宗给活生生地请回来……只要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感到思维崩溃的!

    而且。谁都无法保证,在亲眼看过了当前的这个“打左灯,往右拐”的“粉红色中国”之后,那些红色革命的伟大前辈们心中究竟会有怎么样的感触?一旦弄出了思想路线上的矛盾冲突,又该如何收场?

    ——领导之所以要用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自己去解决各种麻烦,而不是让你们随便把麻烦往上推!

    但王秋同样也很委屈,也很无奈——领导同志啊!我是什么级别的人,区区一介实习生而已,连临时工都不是!可眼下要我跟一个我党的开国大将和一个中央执行委员谈条件,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吧!

    显然,对待这些我党我军的革命前辈,威胁和火并是绝对不行的,否则就是政治路线上的严重错误,。但一味地顺着人家也同样不可取……要知道,在1934年的冬天,当时党中央给红十军团的最新指示,可是让他们到皖南山区去发展新根据地!难道要我们自费搞一趟跨时空红色旅游,陪着工农红军去钻山沟?

    拜托,昌化溪谷的那一仗虽然赢得酣畅淋漓,可是消耗的各种军械弹药,也是花费不少。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有心思跟红军一起去游览黄山?咱们还急着要尽快打下几个大城市刮地皮回本呢!

    需要注意的是,王秋同学之所以要在会场上跟粟裕、寻淮洲争吵,并不是妄想要像之前的共产国际顾问李德一样,彻底篡夺这支红军的控制权——事实上,就是当真叫王秋这个外行人给粟裕大将分配任务,领导这支红军去打仗,王秋也没那个胆量和魄力。到时候要是军事上有分歧,听谁的?面对那样的情况,王秋自己恐怕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吧,毕竟对方才是在这个时空打了一辈子仗的宿将“破军星”啊!

    因此,王秋对于红十军团的基本要求就是:具体的作战方案可以完全由你们自己定,只要跟我打个招呼就行;人事安排组织建设之类的具体内务,我也不会干涉;如果是火力不足、情报不明,或者缺了什么东西、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跟我说,我都帮你们解决!但总体的进攻方向必须听我的——虫洞持续时间一般最多不超过两三年,你既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总要去攻打那些我希望你们进攻的城市吧!

    可粟裕和寻淮洲作为两位很有节操的红军将领,却完全不能接受穿越者们提出的这种把红军当成雇佣军来使用的合作方案——虽然双方想要摧毁的敌人是一致的,都是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以及侵略中国的帝国主义列强,但到底怎么打,就必须要听从正在长征途中的党中央的指示!不能擅自行动!

    问题是。如今的中央红军刚刚打完长征路上最惨烈的湘江战役,目前正在广西、湖南、贵州三省交界处的崇山峻岭之间艰难跋涉。博古和李德那一伙神经病的瞎指挥虽然已经引起了全党和全军的公愤,可毕竟还没有被彻底赶下台……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征询党中央的指示,天晓得对方会发出个什么奇葩的决策来!

    因此,跟粟裕和寻淮洲磨了几个钟头的嘴皮子之后,王秋感觉自己简直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啊!以他的身份和权限。这麻烦实在是解决不了啦!除了把事情往上推,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在遇到困难之后。就这样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往上交,似乎显得有点不负责任,但不这样做的话,以王秋的立场又还能怎么办?这事儿本来就应该让上级领导来负责谈的嘛!

    所以。虽然萧瑟女士听到此事之后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但也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表示会跟有关部门进行联络。等到她得知粟裕大将不会回来,会过来的只有寻淮洲将军之后,又进一步松了口气——寻淮洲将军在历史上无儿无女,即使回来亮相了,大家也只会把他当成“珍稀动物”来看待。而粟裕将军的后代,如今可还活得好好的呢!届时到底要不要通知他们,就成了一个十分纠结的难题……

    总之。在敲定了此事之后,众人就开始分工合作——杨教授负责给寻淮洲安排直达北京的专机。伊霍诺夫斯基上校负责把寻淮洲转化为狼人,而王秋则熟练地启动异能,把狼人寻淮洲送往一百年后的世界。

    再往后,就是五天时间的漫长等待——期间,虽然有些合作上的问题没谈拢,但是在继续努力闹革命、推翻蒋介石反动统治的宗旨之下,王秋等人还是给红十九师的三千多官兵进行了换装,以加强其战斗力。

    于是,在红军官兵们欣喜的目光之中,堆积如山的纸板箱在他们面前被一只只打开,露出了整洁笔挺的迷彩军服、闪闪发亮的不锈钢水壶和饭盒、看着很“新潮”的钢盔、结实耐磨的解放牌胶鞋、精致的高倍军用望远镜……以及一排排散发着枪油味儿的“国产ak47”——五六式冲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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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昌化镇外,连绵不断的军营和篝火,几乎铺满了昌化溪谷两岸的荒芜旷野。

    一面面鲜艳的镰刀锤子红旗,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红色的海洋。

    各式各样的革命歌谣和革命口号,还有军士们在训练时吹出的哨子声,在广阔的营地上空久久回响。

    ——由于得到了未来世界的海量支援,在短短几天之内,红十九师的形象就已经焕然一新。不再是原本那副破衣烂衫的落魄模样,而是一个个都戴上了锃亮的钢盔,穿上了洋气的迷彩服,用上了火力凶猛的五六式冲锋枪……若是仅仅从外观上看,已经跟后世的解放军步兵部队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镇上的西洋人面孔,却减少了很多——随着本时空的红军接手了昌化县城的防务工作,绝大部分“国际纵队”的外籍雇佣军们,就都返回现代世界休息去了,正好免得在互相之间发生矛盾。

    在此期间,国民党方面也没有闲着不动,而是前后从杭州派了四个保安团来“围剿”,结果很不幸地沦为了粟裕将军的练兵对象:在刚刚装备给红军的“现代游击战三神器”——107火箭炮,ak47步枪和rpg火箭筒——的火力全开之下,再加上武装直升机的狂轰滥炸和“机动战士高达”的恐怖身影,这些装备简陋、素质低下的浙江保安团统统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打得溃不成军,而镇外的战俘营规模也因此扩大了一倍。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浙江的保安团在红军面前,都属于送菜的“运输大队长”——缴获的武器固然太破烂,如今“阔”起来的红十九师基本看不上。但至少可以用来武装红军游击队;而俘虏的保安团士兵同样多半是苦出身的,只要经过一番红军政工人员早已熟练的说服教育,也能转化成合格的红军战士。补充人力资源消耗——屡战屡败之后,浙江省保安处主任俞济时已经被打成了惊弓之鸟,只是一个劲儿地加强省城杭州的防御,同时向蒋介石一封电报接一封电报地讨要援兵,再也没有胆量发动新一轮进剿了。

    总部位于杭州的国民党中央空军,在这些天里更是损失得欲哭无泪——由于当时的飞机尚还不具备夜航能力,故而在地面雷达车的监控之下。国民党空军的每一次袭击昌化,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前前后后被打掉了三十多架飞机,连飞行员也没能逃回来……再扣掉正在湘江战场上对付中央红军的那部分飞机之后,如今总共只有一百多架飞机的国民党中央空军,在江浙战场上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呃。还有那个在昌化溪谷伏击战之中。侥幸逃脱的李天霞?这货似乎已经拖着他的一团兵马跑到杭州去找俞济时“述职”去了,估计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非我剿匪不卖力,奈何赤匪有高达”吧!

    唯一让人感到有点挠头的是,国民党四十九师如今也抵达了北面的安吉县,似乎是准备在稍作休整之后,就翻越天目山,向昌化进军——作为嫡系正规军,四十九师的军事素养和战斗意志都绝非浙江保安团可比。当然,以红军如今开了作弊器的无敌状态。绝对能啃得动,但最起码总得要打起精神来对付才行。

    与镇外战场上的杀声连天相比,镇上的情形相对来说却是诡异的平静。那些土豪劣绅们在家里关门闭户、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虽然总是听说风声不太妙,本地的泥腿子们纷纷向红军告状,但等来等去,也没看到红军有什么前来破家灭门的举动——所以,有些人选择了逃跑,有些心存侥幸的人却坚持留了下来。

    ——根据王秋等人的恳切请求,对本地民情并不熟悉的红十九师,最好还是暂缓在昌化展开“打土豪、分田地”的革命活动。反正眼下红军的物资给养十分充裕,根本不需要通过打土豪来“筹款”。在短时间内,所以还是一动不如一静,先让同志们尽快掌握新装备,形成战斗力更要紧。

    至于昌化根据地,或者说昌化游击区的土改运动,可以在主力红军离开之后,由昌化县地下党刚刚拉起来的游击队负责——按照王秋的建议,在靠近沪宁杭的地方,红军应当更加注意影响,打土豪的事情要慎重一些,最好要把各种罪证搜集得充裕一些,“不要放过了一个坏人,也不要冤枉了一个好人”。

    对此,虽然粟裕觉得这些“未来同志”似乎过于“温情主义”,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反正红十九师只是匆匆过客,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昌化县待得太久,红色政权的建设具体要怎么搞,就交给本地的同志吧!

    当然,王秋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因为前几天刚刚跟对方很愉快地做过“家具买卖”,还收了不少“劳军”的慰问品,如今一下子就翻脸抓人的话,似乎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想要革命者们等到自己走了之后再动手,以求眼不见为净,并没有真正饶过这帮土豪劣绅的打算——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确实是死有余辜!

    事实上,王秋之前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由于大批外国农产品涌入江浙地区而导致的市场冲击。纵然是在自古号称富裕的江南水乡,阶级矛盾都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程度:镰刀锤子红旗才打起来短短几天功夫,居然就有这么多受苦受难的破产农民和潦倒佃户,踊跃前来投靠红军闹革命!

    后世有些“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很喜欢整天吹嘘什么“民国时代的美好生活”,说什么过去的地主都是勤劳致富的大善人、佃农的衣食父母;好心的地主们会给长工吃鱼肉和米面,自己啃咸菜和粗粮……全是因为某红色政党的欺骗和煽动,才让老百姓毁灭了这样的幸福生活,堕入了悲惨的深渊……

    可是王秋到了这边一看才发现,哪儿还用煽动啊!真的是只要有几个党员站出来振臂一呼,四村八乡都有无数活不下去的穷人群起响应……后世那些“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与其唾沫横飞地指责我党煽动暴乱,倒不如先问问各路军阀大帅们,到底是怎么把物华天宝的中华大地给治理成一只特大号火药桶的!

    事实证明,善良仁慈的地主在这时候的中国不是没有,但绝对是极少数,而且正在被那些心狠手辣的劣绅们不断地挤兑到家破人亡。那些真正能够在乱世之中发家致富的土豪劣绅,一个个都比传说中的周扒皮还要凶狠上好几倍,犯下的罪孽简直是罄竹难书!放高利贷、强抢民女之类都是小事情了,很多宅院门前每天都绑着几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倒霉蛋,惨得宛如炼狱。而且几乎年年都有好些抗税的农夫被活埋!(未完待续。。)

四十九、红旗下的狼人将军(中)

    当然,昌化的土豪恶霸固然很多,泼皮刁民同样也不少。很多骨头最硬的佃户,居然已经七八年没交过租。而各种“抢米吃大户”的事情,也是年年都有,屡见不鲜。一旦遇到年景差的时候,地主们的收租总是会搞得好像鬼子进村一样,一路上到处被埋伏打闷棍,那些打手管家当真是在用生命帮主子收钱……

    按照最近收集到的信息,王秋隐约地感觉到,最近这些年以来,昌化这地方的地主和农民们,似乎在连绵不断的互相攻杀之中,达成了一种貌似很“和谐”的动态平衡——双方都已经杀得快要杀不动了。

    虽然就浙江全省而言,并不是每个地方的阶级矛盾都像昌化这边一样突出,但情况肯定也不会很好。

    说起来,浙江农村社会的阶级矛盾,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严重,至少在清末的时候,情况大致还算勉强可以。毕竟,江南素来是中国的精华之所在,城市工商业发达,乡下盛产稻米、棉花和丝绸,在整个明清时期,一直相当富庶。即使是在近代前期,被洋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之后,依靠出口丝绸、茶叶和瓷器,浙江的经济状况也还不错。民国前期利用一战的东风,甚至曾经有过一段相当兴旺繁荣的时光。

    虽然在江南地区的农村里,名义上的租子也有五成以上,但实际收缴的时候往往会打个折扣。如果佃农比较刁蛮,而地主却比较软弱的话。那么实际地租甚至有可能降低到30%左右。有些地方的佃农,连年累月地赖账不交租子,地主也捏着鼻子忍了——因为他在上海、宁波的工厂商行。收益百倍于老家乡下的那点田地,实在是犯不上为了这么一点地租而兴师动众,到乡下去大打一场……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当时压在浙江农民身上的负担,可远远不止地租这一项而已——作为商品经济最繁荣的地方,浙江农民们的农具、肥料、种子往往都要赊账借贷来购买。缴纳的利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问题是,到了民国中期,进入三十年代之后。随着交通运输技术的进步,作为全国最开放的前沿地区,浙江也越来越被世界资本主义市场的倾销狂潮所害——很多时候,粮食倾销对一个国家而言是致命的!

    例如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中国的农村就处于一个非常荒诞的局面——最初两年。长江以北赤地千里,长江以南洪水滔天,饥民倒毙于路途,自然是惨不忍睹;到了1932年和1933年,气象灾害基本结束,江南地区和全国大部分省份普遍丰收,稻米小麦堆积如山,但却被从上海倾销的洋米洋面冲击(那时候正值美国大萧条。玉米腐烂在地里,牛奶往密西西比河里倒。出口农产品自然便宜得很),于是在市价上,每一石国产土米往往比洋米贵了2、3元,根本卖不动。如果低价贱卖,农民又要赔本。

    ——由于农业技术落后,外加沉重的苛捐杂税,浙江农民的生产成本就远比西方同行高得多。他们没良种,没化肥,没水利,没农药,没机械。亩产远比后世低得多,只能靠大量投入劳动力精耕细作,来勉强提高一点产量。而且,他们非但没有农业补贴,还要承受沉重赋税,在全球化竞争中不破产倒是怪事了。

    眼看着种植粮食挣不到钱,江浙地区的农民们开始指望经济作物,可惜国产棉花的品种、质量和价格,都竞争不过进口的埃及长绒棉,在进入三十年代之后,就根本卖不动了。而作为传统出口大宗的丝绸,由于长期在技术上固步自封,也在全球市场的竞争之中,被不断改良品种和技术的日本丝绸彻底击败。

    而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又在搞最典型的买办经济,根本没有什么农业保护和补贴政策,反而还对农业征收重税,提高农民的生产成本,毁灭本国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实在是倒行逆施。最后让江浙地区的农产品既失去了国外市场,也保不住国内市场,又找不到品种改良的途径,农村破产之风最终变得无药可救。

    走投无路之下,一些农民不顾一切地开始种植起了罂粟,试图依靠鸦片来赚钱。但江浙地区的土地价格和人工费用,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身边又是上海这么个全国最大的物流中心,于是本地鸦片在价格上也竞争不过东北、云南和印度的烟土,而浙江的气候条件又并不适合种罂粟,结果连贩毒都要亏本!!!

    于是,三十年代的江浙农民们,便无限悲哀地发现,自己是歉收要饿死,丰收也要赔本,种什么都挣不到钱,而肥料和农具又都是借债买的,结果身上的债务永远还不清,怎么样都没了活路。

    ——想想看吧,贩毒都亏本,这农民还能有什么盼头?不造反闹事就等着全家饿死吧!

    因此,早在红军大规模兴起之前,浙江乡下的抗租运动就已经极度频繁,在洋米洋面的市场冲击之下,随着江南地区的农村普遍破产,没了活路的浙江农民纷纷成了滚刀肉,索性自己种稻米自己吃,不交税也不交租,能活一天是一天。万一地主上门催讨,则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举着刀子声称要同归于尽。地主想要把租子十足地收齐,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尤其是收成很差的时候,常有人卷了粮食弃田而逃,举家迁移到上海、南京这些大城市打工或当盲流,让地主家里什么都收不到。

    而很多地主则发现养上一群打手用以催逼佃农缴纳租子的人工费太高,打官司需要打点的费用也不低。更要命的是。在花了这么多费用之后,最多也只能收到一些不值钱的稻米,甚至经常会打死了人也还是什么都收不到。用武力强行收租总是亏本。哪怕是把农民当成猪仔卖了,也还是得不偿失——所以最后也只得允许拖欠租子……没办法,一旦收租收到蚀本倒贴的程度,这地主也就当得太没滋味了。

    而且,之前借贷给农民买农具、肥料和口粮的款子也收不回来,变成了一笔又一笔的呆账和坏账;再加上官府的无数捐税……可见这年头浙江地主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被压榨到破产的地主同样也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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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看着如今的世道。地主的日子似乎也不见得好过呢!”

    看了昌化县地下党同志们汇总上来的本地社会调查报告,王秋都有点怜悯起那些犹如风箱中的老鼠一般,在贪官污吏和穷苦农民之间受夹板气的地主老财了。“……居然连坐在家里收租,都能搞到蚀本的……”

    “……确实,这些地主雇人抢走佃农的一年劳动所得,还不够组织抢劫的成本。真是够惨的了。可问题是。那些生活得更惨的农民们,对让他们活成这个样子的地主,又会是什么感觉?”

    对于王秋突然生出的“多余的同情心”,胡德兴总政委却是感到了一阵哭笑不得,“……王秋同志,你这是犯了想当然的毛病!我们固然知道,如今农村经济破产有着很复杂的原因,不能把一切罪过都压在地主头上。可问题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不会理解这样绕弯弯的复杂道理!只会用仇恨的眼神瞪着那些剥削他们的地主土豪!如果给他们说一些空洞的大道理,最后就只有两边不讨好的下场!你该不会以为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豪劣绅。居然会是什么能说得通道理的好人吧!

    所以,为了顺应民心,我们在当前的中国搞阶级斗争,矫枉就必须过正,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就算有几个冤死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被北洋军阀和蒋介石杀害的冤死鬼,绝对要比咱们多上百倍!”

    “……唉,也对,眼下的地主固然已经是不好当,但农民更是当都不能当了。”王秋苦笑着点点头。

    ——只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悲催的世界,你就会发现整个民国时代的中国社会都是一出悲剧。这个时代的中国根本不能算是什么“资产阶级”国家,甚至连算不算一个国家都得打问号,只能说是一个半军阀半殖民地的大战场,货架上的商品都是洋货,国内各地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难民和掠夺屠杀的土匪军阀。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炼狱之中,地主土豪们承受的一点儿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好歹还能过得像个样子!更何况,在这帮家伙手上沾着的血债和罪孽,十有**都比那点委屈要多上好几倍!

    “……以目前的社会形势,只怕是矫枉必须过正了!那么,在搜集完罪状之后,还是尽快开始审判吧!”

    王秋低头思索了一下,最终改变了主意,不再坚持自己的心理洁癖,想要眼不见为净——很多事情,总归是要亲身经历过几回之后,才能明白掩盖在表象背后的一些东西。正如他在成为穿越者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会打仗,会放毒气,会做出各种掉尽节操的可怕事情一样……

    很显然,打土豪斗地主这种事情,他以后说不定哪一天也会要做,所以很有必要提前观摩一下。至于冤枉人……在古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王宫里,那些被贩卖进宫的女奴们,有哪个不是一肚子的冤屈和惨痛?

    正如**曾经说过的那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红军在旧社会搞的土地改革,也不可能很和平、很文明、很谦让——记住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好不好!

    当然,作为见识更多的现代人。王秋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希望能够把土改办得更“文明”一些。

    “……呃?用民主选举来决定哪些地主该打倒?”胡总政委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要这样搞?”

    “……为了我们行为的合法性。”王秋答道。“……我们红军打土豪斗地主,至少在名分上都是为了给老百姓做主。那么,到底哪些土豪劣绅该死,哪些仁慈好人不该死,自然也应该由老百姓来判断……否则的话,工农红军又跟那些自诩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土匪马贼之流,有着什么样本质上的不同?”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具体该怎么投票呢?”胡总政委撇了撇嘴,“……好多乡下人都不识字!”

    “……这个您尽可以放心——对于如何组织文盲搞选举,我党在历史上有过一套很成熟的经验……”

    ————————————————————

    当天下午。在熬过了几个提心吊胆的不眠之夜以后,昌化县城的地主土豪们终于迎来了红军的审判——各家各户的地主老财们,被破门而入的红军战士拉了出来,绑在广场的木头桩子上。

    而红军的政工人员。则尽量召集了全镇的百姓。举办公审大会——先是宣布了这些地主老财及其狗腿子们被调查出来的各种罪状,然后举行全体投票:投票方式参考了古希腊时代雅典城邦的“陶片放逐法”,把犯人背对着投票者绑好,每个犯人的屁股后面放一只大碗。每个与会人员可以领到一只彩色玻璃球,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去投票,还是把玻璃球带回家给小孩当玩具——当然,鉴于昌化县城的人口远不如古希腊时代的雅典城那么多,并且本着执法从重从严的精神。处刑的界限从六千票减少到三百票。

    对于那些民愤极大的恶霸劣绅,只要有三百个人投票认为他该死。那么这个人的民心也就够呛了,应该拉出去枪毙,家产罚没充公;如果是那种在乡间很有恩德,认为他该死的不到一百票,算是开明地主,立即无罪释放,财产予以保护;至于在一百票到三百票之间的人,则暂时关到监狱里,酌情罚一笔款子。

    当然,土豪劣绅们被罚没的财产一律充公,并不会就地散发——如果在打倒一个地主之后,他的财产会就地分配的话,分到了东西的乡民们,很难说会不会因此想要多处死几个地主,以便于分到更多的财物。所以改为罚没的财产一律上交,实行“收支两条线”,相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冤案错案的发生。

    ——最终的审判结果是,昌化县城还没逃走的地主土豪之中,只有两个被判枪毙……不是说镇上的地主乡绅都是好人,而是因为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都有自知之明,早就已经提前一步跑到乡下去了……

    在公审过程中,王秋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被审判的家伙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算是真正的地主,大多数则是被正牌地主委托代理收租的“二地主”(代理人),至于正牌的地主本人,则远在上海和杭州!

    原来,在民国时代,江浙地区的地主很多已经常居于上海、南京、杭州之类的繁华大城市,而把乡下的土地交给“二地主”(代理人)负责收租。为了适应形势,他们早已把投资渠道放在了金融、商贸、实业和房地产等方面,以求更高的收益,并不依靠家乡田产来维持生活,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财富从农村向城市的流动,乃是民国时期整个社会的总趋势——当农村经济整体衰败的同时,与之相伴的则是部分沿海城市的畸形繁荣……直到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之中被一同毁灭。

    “……枪毙了两个,罚款了八个,剩下的几个都是小地主,自己都要下田劳作,基本还算是好人……”

    对于这个“过于宽松”的审判结果,昌化本地的地下党组织感到十分失望,纷纷要求扩大打击面,把剩下几个地主老财也打倒抄家,顿时听得王秋直翻白眼——最为恶贯满盈、民愤极大的一批恶霸劣绅已经逃到了乡下,你们不敢去抓,反倒拿镇上那些谨小慎微的老实人撒气……这难道是想要给红军砸招牌么?

    幸好,还没等王秋这些“未来同志”站出来数落他们的龌蹉心思,胡德兴总政委就先跳了起来,大骂他们欺软怕硬,满心只想着斗地主抄浮财,却完全没有为革命流血牺牲的奉献精神,把革命搞成了打劫……并且亲自督促他们拿出了几个革命方案,一方面抄没那些逃亡地主在县城里的产业,另一方面组织游击队下乡攻伐几个恶霸庄园,给新生的红色政权立威,顺便也好让新组建的菜鸟游击队见见血。

    就在这个时候,精神十足、容光焕发的寻淮洲将军,终于穿着一身银灰色高级呢绒中山装穿越时空回来了。而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廋了一圈的萧瑟女士,以及满脸憔悴、好像老了十岁的杨文理教授……(未完待续。。)

五十、红旗下的狼人将军(下)

    事实上,对于寻淮洲“执委”跟后世中央领导之间的当面会谈情况,王秋同学原本是很担心的。

    要知道,在这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我们的党和国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1934年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与21世纪的中央政治.局常委——这是何等的火星撞地球啊!

    根据王秋最悲观的设想,都已经出现了在中南海,双方相互拍桌子指责对方路线问题的场景了!

    幸好,最糟糕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发生——从二十一世纪归来的寻淮洲将军,看上去显得神采奕奕,一回到这边,就抓着粟裕问起了部队的整编和补充情况,而粟裕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过了从瑞金到昌化的三千里漫长征途,红十九师的兵力已经缩减到了三千多人的可怜规模。而按照德国或日本的标准,一个师(或师团)的基本兵力应该在一万八千人左右;即使是按照北洋军阀的缩水版编制,一个师的兵力也不应该低于一万两千人……之前,这支红军是一直在敌占区流动作战,弹药粮秣和资金都很匮乏,自然很少能够找到补充兵员的机会。如今既然有大金主买单,自然要赶快扩军了。

    当然,原本以昌化这么一个山区小县城的人力资源储备,在不能强行抓壮丁的情况下,红军在这里能够募集到几百名战士就很不容易了。然而,国民党当局不愧为贴心的运输大队长。眼看着红军缺乏兵员,立即就屁颠屁颠地送来了一个补充旅和四个保安团,随即统统成了俘虏……这都是受过训练的好苗子啊!

    而如何教育和转化战俘。正是我党的天赋特长——其实,未来解放军堪称奇迹的“即俘即补”政策,正是粟裕的拿手好戏,也正是他创造性地不断地利用俘虏来补充兵力,才能在战略环境非常恶劣、战场消耗非常巨大的情况下。让华东野战军在逆境之中越打越强,最后打出了战力惊人的五十多万雄壮大军。

    虽然如今的年月提前了十几年,但穿越者提供的物质条件。也绝非日后一切靠缴获的解放战争可比——于是,如今还是小年轻的粟裕同志,就拿着自己未来总结的《俘虏整编手册》。开始按图索骥:先是派出得力的政工人员,对国民党俘虏开展谈心活动,同时通过诉苦大会,将被俘人员对旧社会和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憎恨给挖掘出来。再将诉苦运动和查阶级。查工作和查斗志的“三查”运动相结合。确保部队的纯洁性。最后举办一次公审大会,把那些罪大恶极的反动军官就地枪决——不得不说,旧社会的军队里真是充满了黑暗……当红军处决了那些十恶不赦的军痞、军霸和恶官坏官后,许多投诚战士都激动地留下了眼泪。

    而出于好奇才参加进来的蔡蓉小姐,则是看着在战士诉苦大会上记录的各种罪状,惊讶得囧囧有神——吃空饷、喝兵血、克扣菜金和强制抓壮丁什么的都已经不算新鲜了。比较离奇的是,居然有很多年纪幼小、相貌俊美的少年兵,公开哭诉自己沦为了长官发泄和消火的玩物。甚至被长官插得染上了梅毒……

    “……嘶——我原本还以为,只有在常年没法下船的海军里面。才会有很多人喜欢龙阳之好,乐衷于搞基的。没想到在国民党陆军里面,也有那么多军官喜欢这个调调啊!老天爷啊!至少有八十多个士兵哭诉自己被长官强暴……难道国民党的军队是在向古希腊底比斯的“圣军”(基佬军)学习吗?”

    对于蔡蓉的疑问,身为资深腐女的马彤学姐倒是一脸的淡定,“……唉,小蓉蓉,你难道不晓得吗?从明清时代开始,搞基就是中国传统军营文化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啦!记得在鸦片战争爆发的时候,清廷援军主将率兵抵达广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寻找清秀小男孩来消火……而向长官卖屁股,也是低级官兵们升官发财的一大捷径——比如明末的军阀左良玉,就是靠卖屁股当娈童才发家的……”

    说到这里,马彤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众所周知,蒋介石是在日本学的军事。估计他是把日本武士道精神的精髓之一,也就是推崇养‘小姓’搞基的‘众道’也给学来了……”

    “……唉,这蒋光头的建军思想还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啊!从三光政策到搞基,除了基本不会打仗之外,当真是把日本帝**队的什么恶习都给复制过来啦!”对此,蔡蓉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叹息。

    ——总之,当台上的粟裕将军拍胸口发誓说“……我们红军是有纪律的部队,会切实保障每一个战士屁股的贞操”之际,每一位穿越者都感到一种名为“囧”的纠结情绪,在各自的心头徘徊荡漾……

    当然,只有精神上的激励,没有物质上的奖赏,在“庸俗”的现代小市民看来,是很不靠谱的。

    于是,在举办过公审大会之后,王秋同志就很“大方”地请他们吃了一顿绍兴黄酒和过期肉罐头、水果罐头,看了一些核弹爆炸和火箭弹洗地的战争电影片段,又狂撒了一番钞票之后,这帮国民党战俘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欢天喜地地拿着簇新的英镑和美元,表示自己一颗红心向太阳,愿意跟着党走到底了……

    至于那些家中有实际困难,或是本人有特殊情况,实在不愿意加入红军的士兵,有关人员在对其进行了革命教育后,就发放路费让他们回家——不过银元是没有的,只有各式各样的钞票可供选择。

    当然。镇外的战俘营在这几天也没有空下来,而是塞满了游击队到处打土豪抓来的地主打手和狗腿子。

    “……我们这几天一共补充了四千名新战士,把队伍恢复到了七千人的规模。一个老兵带一两个新兵比较合适,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形成战斗力。人再多就不行了,容易导致指挥混乱。”

    指着扩充了一倍的军营,粟裕对寻淮洲如此介绍说,“……你跟那边的会谈结果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不错,真是大开眼界啊!记得半年之前还在江西见过活的毛.主席,刚刚又在北京瞻仰了他的遗体……关于具体的合作方式。我们已经谈妥了,接下来就向长江三角洲出击。”寻淮洲答道,“……哦。对了。粟裕同志,我在那边还见了你的后代,这是你的曾孙子托我送给你这位曾祖父的一封信,说是要向你请安问好。希望你在艰苦的战争岁月中保重身体。还有这些补品。也是他孝敬给您这位老祖宗的。”

    他一边坏笑着说道,一边取出了满满一篮子的脑白金、铁皮枫斗晶、西洋参和高级巧克力,不由分说地塞到粟裕手里,“……我亲眼看过了,你的子孙后代都挺有出息!希望你这个老祖宗也不要落后啊!”

    ——望着曾孙子送来的慰问礼物,今年二十七岁,连儿子都还没有的粟裕同志,一时间彻底绝倒了……

    呃。似乎有种《机器猫》中的男主角野比大雄,看到跟自己一样大的孙子坐着时间机器来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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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边。王秋也是满心忐忑地揪住了萧瑟女士和杨文理,询问本次“两党高层会谈”的结果。

    “……还算可以吧!你也是知道的,我党在应付领导检查方面,一向是经验丰富,出神入化……”

    看上去似乎瘦了一圈儿的萧瑟女士,一脸疲惫地答道,“……事实上,党中央对这事的兴致很高……”

    ——毕竟,这世上不管谁都是有虚荣心的。如果自己的工作成绩,能够得到开国时代那些革命前辈的赞扬和肯定,就算不能公开宣扬,对于当今的党中央领导人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欣喜的事。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突然被父亲检查作业的感觉?

    反正不管怎么说,新中国这么些年来的巨大建设成就,也绝对不是假的,从各方面看都足以告慰先人……当然遮掩一些错误,重点亮出成绩,也是人之常情——那个孩子不希望被父母夸奖啊?

    因此,年仅二十二岁的寻淮洲将军一到北京,就被一众久经宦海的老狐狸们给忽悠得找不着北:先是带他到几个治安最好的居民小区去“体察民生”,看看如今的老百姓是怎么过着天天有鱼有肉的好日子;然后就是用纪录片和模型,展示各种新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成就——三峡工程、跨海大桥、航天基地、登月计划、远洋舰队、各种超级工程……还有中国人在最近一年里平定东京,远征伦敦,威震欧陆的“赫赫武功”!

    ——当寻淮洲看到一面鲜艳的红旗飘扬在燃烧的泰晤士河畔之际,嘴巴张得简直能塞进去一只鸭蛋。

    在会谈结束之后,寻淮洲还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参观了**广场、人民大会堂、**纪念堂、奥运会“鸟巢”等地标性建筑,又在回到上海之后,仔细看了看那边的浦东摩天大楼群,甚至试乘了一次磁悬浮列车……然后热泪盈眶地表示,自己竟然能够活着看到“共产.主义天堂”,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呃,唯一稍微有些不和谐的是,在浦东国际机场,寻淮洲同志不小心遇上了一群外国留学生,正聚集在机场门口,举牌子抗议“中华帝国主义”……陪同的萧瑟女士和杨文理教授,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革命前辈们看到自己反抗了一辈子帝国主义列强,到头来却是把中国本身给变成了帝国主义,心里不知会怎么想……不料,寻淮洲将军却只是微微一笑,就表情十分轻松地走了,让两位陪客空担心一场。

    ——很显然,杨教授和萧瑟女士。都没有真正地把握住寻淮洲将军的心思。

    须知我党在诞生早期,从本质上来说并非一个纯粹的马克思主义组织,而是一个统一战线下的爱国者大联盟。这些来自于旧中国各个阶层的先进分子。在民不聊生的凋敝经济、生不如死的绝望社会,和专横暴虐的帝国主义压迫之下,不是持着社会主义理想加入了这个党,而是为拯救中国而选择了社会主义!

    因此,很多革命先辈看似是为了投身革命,而不惜毅然背叛了自己出身的阶级,其实是为了从最深重的苦难和绝望之中拯救中国。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阶级出身了。因此,一旦等到国家局势稍有转机,他们多半就会变得凝聚力下降。开始争权夺利——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但是,在革命成功之前的那段奋斗岁月里,中国的局势始终没有出现任何整体性的好转。而是不断地从一个危机走向另一个危机,整个中华民族都在亡国灭种的深渊旁边挣扎——来自地壳深处的巨大压力。把柔软的石墨塑造成了最坚硬的钻石;而民国时代最严酷最恶劣的斗争环境。最血腥最残暴的凶恶敌人,也硬是把我党给打磨成了有史以来最为团结奋发的革命组织……最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也都是被逼出来的。

    所以,寻淮洲同志只要看到中国得到了拯救,不再受人欺负,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觉得他们一代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没有白白牺牲。未来中国的境况已经胜过了他最理想的预期。至于一些隐约能感觉到的毛病和缺陷……哎,他也不是什么吹毛求疵的人。反正总比蒋光头的治下强得多了。

    总而言之,对于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新中国现状,寻淮洲同志基本还算满意,最后就抱着一台记录了一整年央视新闻联播节目的平板电脑回来,打算给粟裕看看下个世纪新中国的各种场面。

    但另一方面,杨教授与萧瑟女士会累得心力交瘁,也是必然的——因为我们的社会毕竟还有很多阴暗面。就像你只考了60分,却强要冒充90分,然后又觉得家长好像在期望你考100分……你能不憔悴吗?

    “……那么,党中央又是怎么让寻淮洲将军同意去攻打大城市,并且暂时对中央红军隐瞒此事的?”

    在松了一口气之后,王秋同学又紧跟着提出了下一个疑问,然后得到了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

    “……呵呵,第一,攻打大城市是每一位将领都喜欢的事,寻淮洲将军也不例外——你以为红军是真心喜欢在山沟里打转?还不是实力不够而已;第二,我们的有关部门设法让寻淮洲将军相信,目前中央红军的电报员里有特务,或者电报密码已经被国民党破译,如果贸然发电报请示的话,就会被敌人破获……”

    杨教授推了推老花眼镜答道,“……因为从红军长征开始,到湘江战役前后,国民党方面对红军的运动路线竟然几乎是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能做出相当精妙的针对性部署。一直要到红军打进了贵州,蒋介石才会在红军的下一步行动路线上,屡屡出现误判和错判,仿佛再次变成了聋子和瞎子……”

    “……真有这么一回事?”对于这一闻所未闻的爆料,王秋显得十分惊讶,“……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呃……只能说,在党史学界有过这么一个假说,还有人写了一本书,但缺乏有力佐证,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同……”杨教授解释说,“……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让寻淮洲将军相信,这就是幕后的真相……”

    ——虽说如此,在王秋看来,这不过是寻淮洲主动想要找个台阶下而已,跟真相什么的基本无关……

    “……好了,既然我们和本时空红军的基本合作条款已经谈妥,下面就应该要决定攻击目标了……”

    萧瑟女士从怀里摸出一张长江三角洲的军事作战地图,在桌面上展开,“……在昌化这条山沟沟里待了这么久,大家也都应该待够了。现在就让我们确定一下,接着到底是打南京,打上海。还是打杭州?”

    非常遗憾的是,没等大家开始集思广益、评价各个攻击方案的利弊,就又被一则新消息给打断了会议。

    ——方志敏、刘畴西、乐少华、聂洪钧和刘英同志。率领红二十师、二十一师和红十军团的军团部共计七千余人,翻越了皖南、浙西的崇山峻岭,刚刚抵达昌化县,即将与粟裕、寻淮洲的红十九师的会合。

    然后,为了说服这些更加大牌的红军领导人,避免革命力量的内讧,并且让整个红十军团都按照自己的指挥棒行动。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们只好依样画葫芦,给他们也组织了一次跨越时空的未来之旅……

    接下来,当这些革命前辈重返民国时空之后。就一个个都陷入了严重的思维凌乱之中。

    ————————————————

    昌化县城,红十军团临时指挥部

    门窗紧闭的屋内,一派烟熏火燎的景象,几个红军领导人都愁眉苦脸地各自捧着书本。不停地抽着烟。

    “……乐少华同志一味盲目地执行中革军委的命令。拒绝结合实际的积极建议,而且专横无忌,对寻淮洲同志极不尊重,一开会就吵架,天天如此,几乎造成指挥上的瘫痪。

    与此同时,曾洪易愈益暴露出严重的恐慌动摇,在水口遭到敌机袭击时。他吓得脸色发青,嘴唇颤抖。一到闽北就提出要到闽浙赣大苏区去,并直接发电报要闽浙赣军区派部队来接。

    他的主张受到寻淮洲和大部分同志的反对,中革军委在回电中也对他作了批驳,以后他就更加消极对抗,竟要求离开部队。军团领导中这些极不正常的状况,从根本上说,是“左”倾宗派主义的必然恶果。它给这支深入敌区、独立行动的部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困难……

    ……抗日先遣队的领导核心,是按照宗派主义干部政策配备起来的,少数‘左’倾政策的坚决执行者,掌握着领导权,包括军事指挥最后决定权。他们的无知与专横给我军带来巨大的灾难……

    组成红十军团时,领导干部的配备,仍然受着‘左’倾宗派主义的影响,保留了乐少华的军团政委职务,反而把军团长寻淮洲降职为师长,并把他排除在军政委员会之外,这不仅是对寻淮洲个人实行宗派主义的打击,同时也是无视七军团从瑞金出动后转战数省以流血牺牲换取来的宝贵经验。新任军团长刘畴西是一位较老的军事指挥员,在南昌起义时就担任营长,经历了革命战争的锻炼,但是后来的事实表明,他在作战指挥上表现优柔寡断,也缺乏在白区同敌人机动作战的经验。‘左’倾错误的干部政策,同抗日先遣队的失败是密切关联的。在战争中间,主要军事指挥员的配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呵呵,原来咱们在日后的党史上,居然是这么一副无能小丑的形象啊!”

    红十军团长刘畴西从嘴里喷出一口烟圈,脸色灰败地自嘲道,同时看了一眼自己的难兄难弟——同样在党史上被评价极低的军团政委乐少华,这家伙此时也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全无昔日的气派和威风。

    ——对于热血洋溢的革命者来说,还有什么比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会更让他们感到沮丧和耻辱的呢?

    “……你我恐怕还不算是最惨的,刘畴西同志。”沉默了片刻之后,乐少华叹了口气,用颤抖的嗓音勉强说道,“……咱们的省政委曾洪易,如今正在上海当无业游民呢!再过半年就更是要当叛徒了!”

    “……按时间算,老曾同志如今应该还没到上海,大概还在赶往上海的路上……”

    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抬起头来,干巴巴地接了一句,但随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又闭上了嘴巴。

    至于省苏维埃主席兼军区司令员方志敏,则捧着一本后世的中学语文课本,看着“自己”原本将会在半年后于国民党监狱中写出的著名遗作《可爱的中国》,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变幻莫测……

    嗯,顺便一说,由于刚刚获得狼人血脉的缘故,他们的脑袋上都多了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朵。(未完待续。。)

五十一、南京还是上海?(上)

    总的来说,除了未来的粟裕大将之外,红十军团其它领导人在历史记载里的下场,基本上都很是惨淡——不是沦为叛徒,就是被骂成废物,或者是给扣上了反革命的帽子,而剩下的则索性当了烈士……

    当然,就连粟裕大将的下场其实也不算好——原本十拿九稳的元帅帽子硬是飞了!直到死了才被平反!

    不过,他们之所以多半下场凄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自身存在的各式各样的致命缺陷——曾洪易是心思细腻却意志薄弱,容易动摇,感觉类似那个“水太凉”的明末名臣钱谦益;乐少华是性格骄狂粗暴、无法无天,有点类似日本的“豺狼大佐”辻政信,当然还没他那么过分;刘畴西是平时表现得好像挺可靠、关键时刻却要掉链子;方志敏是意志坚强、富有感染力,却缺乏战争天赋,更适合当地方行政主官而不是带兵打仗,有点像是宋末的文天祥;刘英是多疑寡断、性格犹豫,有点类似袁绍;寻淮洲是性格莽撞无视生死,犹如江东小霸王孙策;粟裕是军事天才政治白痴,感觉有点像岳飞……这么一帮“问题青年”被凑到一块儿,还全都放错了位置,面前的敌人又是如此强大——看起来红十军团想不悲剧都难啊!

    于是,一群狼人兼衰人革命前辈,就这样垂头丧气地看着党史上的白纸黑字,一个个意气消沉到了极点。尤其是在党史上被骂成军事废柴的军团长刘畴西,还有被描述成奸猾小人的军团政委乐少华。脸色更是难看得不知该如何形容——看到自己在历史上的坏名声已经被盖棺定论,他们顿时就感到了无限的绝望。

    ——身为将军却被骂成是纸上谈兵葬送大军的赵括,身为文官却被指责为残害忠良祸国殃民的奸臣……这几乎等于是堕落成了京剧里面的丑角。论名声也就是比叛徒和汉奸稍微好一点儿罢了。

    面对如此扑街成大坑、遗臭万年的前途命运,刘畴西和乐少华两人的脸色若是还能保持正常才怪了!

    唉,说得难听一些,如果他们的脸皮比较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话,此时都应该羞愧得要自杀了!

    另一方面,对于自己的遗书《可爱的中国》能够被选入中学课本。让未来几十年内全中国的上亿名历届学生娃子,好像对待儒家的四书五经一样,背自己的遗书背得头昏脑胀、天昏地暗……方志敏同志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挺得意的——古往今来。中国读书人最大的追求除了升官发财之外,不就是著书立传么?

    但是,一想到自己按照原本的历史,好像已经只剩下了半年的命。方志敏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因此。他们脑袋上冒出的毛茸茸狼耳朵,都低低地耷拉了下来,显示出一副没精打采的沮丧模样。

    直到粟裕、寻淮洲和一众“未来同志”,抱着一堆军事地图推门进来,才驱散了这提不起劲儿的气氛。

    “……咳咳!各位同志们,你们怎么一下子抽那么多的烟?这屋里简直都能熏腊肉了!”

    粟裕将军一进门就被刺鼻的烟味儿给熏得连连咳嗽,故而不由分说地推开了窗户,以便于把呛人的烟雾驱散出去。“……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恐怕都不好,可是与其在这里生闷气发牢骚。用烟草伤害自己的内脏器官,倒不如认认真真地打一个翻身仗,用白匪军的血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样才是真正的革命范儿!”

    “……是啊!按照原来的历史,我明天就要死了!现在不也是该干嘛就干嘛……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寻淮洲也撇了撇嘴,同时挂起了一副地图,“……现在我宣布,红十军团的下一步作战会议就此召开!”

    对于粟裕和寻淮洲的自作主张,乐少华政委先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但随即就把嘴巴紧紧闭上,再也不肯开口——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历史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红十军团基本可以说有一半原因是由于自己乱插手干涉军事而完蛋的!这样一来,别说其他人的心中如何想,就连乐少华自己都不敢吱声了。

    ——无论如何醉心于党同伐异、权势倾轧、排斥异己,内斗内行外战无能,此时的乐少华同志毕竟还是一位理想崇高、满心救国救民的热血青年,而不是什么打进革命阵营内部一心要搞破坏的反动派特务……

    同样的道理,在党史上被评价为无能之辈的红十军团长刘畴西,虽然心中很是不忿,但也对自己的指挥才能有些失去了信心,决定暂时少说多听,在作战方面尽量遵从“未来同志”和粟裕、寻淮洲的意见。

    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正是粟裕给他们报了仇、赡养了父母长辈,抚养了子女后代——虽然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粟裕更有好感,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同志。

    因此,在排除了一切可能的内部干扰因素之后,红十军团的下一步作战会议在昌化县城顺利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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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这个目标首先排除!对于我们来说,打杭州既缺乏政治上的意义,也缺少经济上的好处!”

    由于事关切身利益,王秋同学站在一众革命先辈面前也毫无胆怯之色,不由分说地就否决掉了一条进攻路线,“……从表面上看,杭州距离我们只有一百公里,路程最近。守卫杭州的国民党部队虽然不少,却尽是保安团之类的杂牌武装,要打垮他们并不困难……可问题是,我们攻下了杭州又有什么好处?”

    他挥舞着手中的小木棒。往地图上的杭州位置重重一敲,“……如今是蒋介石统治的民国,不是定都杭州的南宋!攻下杭州并不能颠覆国民党政府的统治!当然。作为浙江的省会,东南的名城,我们在打下杭州之后,肯定会引起全国社会舆论的震动……但等到震动完了之后,恐怕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王秋同志,在红军打下杭州之后,怎么还会该怎样就怎样呢?按照辛亥革命时候的经验。只要打下了一座省城,马上就能建立一省的革命政府啊!浙江省的地盘,从各方面来看可都是相当不错的哟!”

    对此。乐少华政委似乎有些纳闷,“……记得革命党人在武昌起义之后,不就立即宣布湖北光复了吗?”

    “……乐少华同志!若是能拿下浙江全省当然很棒,可这资产阶级革命跟无产阶级革命能一样吗?”

    对于这个缺乏技术含量的问题。王秋直接翻了个白眼。“……别的不说,在南昌起义之后,你们真的掌握过江西全省吗?还不是没几天就站不住脚,被白匪军追着屁股一路往南赶到广东的海边上去了,两万精兵垮得不明不白!还有在广州起义的时候,你们好像也建立过一个广州公社吧!可最后的下场又如何呢?”

    ——这两个非常典型的我党早期失败例子一提出来,几位本时空的红军领导人就都沉默不语了。

    倒是元气萝莉蔡蓉对此感到很好奇,“……诶?为什么二十多年前闹辛亥革命的时候。革命军只要打下了一座省城,就能很快控制全省。而我们的红军却不行呢?”她拉着杨文理教授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因为资产阶级革命只需要推翻人心尽丧的清王朝,只要打下省城,马上就能跟地主士绅和商人买办们达成妥协,建立一个换汤不换药、新瓶装旧酒的‘革命政府’……而我们红军却没法这样跟旧统治阶级妥协,而是要为穷人说话,把他们这些剥削阶级统统都给打倒啊!否则我们的革命事业还有什么意义?”

    杨教授叹息着答道,“……按照历史专家们研究得出的观点,辛亥革命实在是非常非常的不彻底,以至于不彻底到了在很多乡下地方,整个社会跟不革命也没啥两样——在鲁迅的《阿q正传》里面有过很生动的描写:革命之后,县太爷继续当县长,举人老爷捞了个小官,带兵的也是原来的老把总,地主照样收租,恶霸继续放高利贷,很多人连辫子都没剪掉,只是盘在了头顶上……你难道觉得红色革命也能这么搞?”

    “……如今真要这么搞的话,我们在打进杭州之后,就必须把俞济时像黎元洪一样供起来,当名义上的浙江省苏维埃主席。再凑一帮名流士绅出来当执行委员,各地保安团也都要原封不动地颁发红军番号。各县的县政府也必须原封不动,还得给那些罪恶滔天的土豪劣绅赠送一批‘苏维埃积极分子’的头衔。”

    方志敏苦笑着接下了话头,开玩笑说道,“……然后,蒋介石就会故伎重演,撒几把银弹,并且封几个官许几个愿。帝国主义列强再派个领事或者使馆武官过来威胁恐吓几句,新鲜出炉的浙江省苏维埃政府成员们,就会忙不迭地办一场鸿门宴,准备拿着咱们的脑袋去邀功了……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在辛亥革命的时候,长沙和贵阳的革命政府最后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在当前的中国,妥协主义路线是走不通的!”

    “……好了好了,现在言归正传。既然在打下杭州之后,并不能让我们立即对浙江全省建立起有效的统治,反倒要在一段时间内不得不困守杭州,并且应付国民党反动派的大举进剿。那么,就让我们看一看杭州这座城市的地理条件,是否有利于打一场防御战……”王秋用木棍敲了敲墙上挂的地图,高声说道。

    “……杭州的南边有钱塘江天险,西边的西湖和山林也勉强可以守一下——虽然把这么秀丽的风景胜地变成战场,似乎稍微有点可惜——可最要命的东边和北面却是一马平川,还有发达的公路和铁路提供运输。蒋介石完全可以从容集结数十万大军,朝着杭州大举压来,让我们陷入不断被动挨打的局面……从民国建立、军阀内战开启以来。南京周边打了不知道多少场攻防战,但杭州却总是不战而下,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未来的抗日战争之中,国民党也是在上海和南京打得艰苦卓绝,却把杭州给轻易丢弃的……”

    “……小王同志,你的意思是说,杭州这地方易攻难守。不适合作为革命中心?可问题是,无论我们攻打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吧!”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有些困惑地反问道。

    “……杭州这座城市易攻难守的地理环境。从其本身来说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刘英同志。”

    王秋同学一脸淡定地答道,“……日本的东京,德国的柏林。美国的纽约。英国的伦敦,从地形上看都是一样的易攻难守,但它们都很适合作为革命运动的中心——可问题是,难道杭州的政治地位有这么高吗?高到了只要我们红军拿下这座城市,就能让国民党反动派政府的统治秩序陷入崩溃的地步?显然还没有吧!

    此外,我们还要算一笔经济账——在攻下杭州之后,我们能不能筹集到足以应付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资金和物资?看资料应该是不能的。就我所知,未来有位美国总统在访问杭州之后。曾经评价这地方是‘美丽的西湖、破烂的城市’!很显然,在杭州城内积聚的财富。远远没有上海那么多,否则城市也不会那么破!

    最后,目前杭州的工业以丝绸和纺织为主,其它工业部门的规模极为可怜,尤其缺乏对战争能够提供直接帮助的金属加工业。虽然我不是看不起妇女的力量,但一群缫丝女工在战争中确实没啥用——要工业没工业,要政治影响没政治影响,要财富也没多少,地形还易攻难守……这么个地方要它干嘛?”

    “……是的,如今咱们明明有能力去打南京和上海,却还要抓着杭州不放,这本来就是一桩蠢事。”

    粟裕将军插嘴说,“……如果能够一口气席卷沪宁杭,那当然是最好的。可如今我们只有一万多的兵力,而连接未来世界的虫洞也只有一个,所以只能重点攻击一座大城市……好了,接着继续说说上海和南京吧!”

    ————————————————

    在排除掉杭州这个实在不够上档次的目标之后,剩下的南京和上海两座大城市,就显得各有千秋了。

    对于此时的国民党政府来说,南京和上海,一个是政治中心,一个是经济中心。无论被红军端掉了哪一个,都肯定会导致天崩地裂一般的毁灭性大灾难……但问题是,到底端掉哪一个的效果更好?

    “……同志们,我提议打南京——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先拿下首都,端掉敌人的中央政府比较好吧!”

    军团政委乐少华似乎想要表现得很有信心,但其实却是底气不足地说道。显然,之前在党史上的“奸臣”评价,给他的心理打击实在是很严重,“……从巴黎公社到十月革命,不都是在一国的首都发动的吗?”

    “……可是南京并不好打啊,乐少华同志。”王秋皱眉在地图上摸了摸南京的位置,“……金陵这座六朝古都的地形就不说了,虎踞龙盘,易守难攻!就算咱们是从南边进击,可以避开长江天险,但雨花台、紫金山一线的要塞工事也很难啃下来。记得当年太平天国农民战争的时候,清军设立江南江北大营,围攻南京这么多年,都依然不得门而入……我不认为仅凭一万多红军,就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夺取这座城市。”

    “……而且,国民党方面在首都南京的驻防兵力,也是整个长江三角洲诸多城市之中最强大的!”

    粟裕将军附和着说道,“……蒋介石在南京至少放着87师、88师这两个精锐德械师,此外还有一大堆二流部队、杂牌部队、武装军警和军校生,总兵力不少于十五万人!囤积的军械弹药更是堆积如山!作为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核心,这些部队在南京城里的战斗意志,也绝对会非常的顽强,即使我们依靠突袭,侥幸攻入了南京市区,敌人也有可能把我们拖进没完没了的巷战,直至把我们有限的兵力活活耗干!”

    “……相反,我党在南京的群众基础显然是非常糟糕的,届时几乎不可能发动群众支前参军。”寻淮洲也补充说道,“……未来的同志可以给我们提供粮食、枪炮和弹药,但却变不出忠于革命理想的红军战士!”

    “……难道敌人强大就不敢进攻了吗?这是反革命的逃跑主义!呃,好吧!你们才是对的,我不说了。”

    乐少华刚刚涨红了脸庞,想要摆出政委的架子来争辩,但一看其他人颇为不善的目光,再想想自己在历史上的糟糕评价,顿时就好像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再也不敢强词夺理,给人扣帽子了。(未完待续。。)

五十二、南京还是上海?(下)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即使攻下了南京,也没法捣毁国民党反动派的军政指挥体系。”

    王秋严肃地指出了攻打南京之策的最大缺陷,“……大家应该都知道的吧,蒋介石这人如今在哪儿?”

    “……南昌行营……哦!明白了!你是说即使我们顺利拿下了南京,也伤不到蒋介石的一根毫毛,他完全可以在南昌另起炉灶!!!”乐少华政委顿时恍然大悟,“……或许他还巴不得咱们帮他扫除异己呢!”

    “……没错!”王秋点了点头,“……自从‘宁汉合流’之后,国民党政府的内部格局,长期都是蒋介石在外地掌兵,汪精卫在南京主政!不过,在这个合作班子里面,汪精卫处于明显的弱势——当今的中国,有兵就是草头王!因此,蒋介石在南京国民政府里插了很多心腹,汪精卫却对南昌行营完全插不进手。

    此外,蒋介石的南昌行营也不仅仅是一个司令部,而是被他经营成了一个小政府,各部门一应俱全。在很多关键**务上,他经常绕开汪精卫,从南昌行营直接发号施令。而把南京国民政府当成安置党内元老宿旧的‘养老院’……当然,南京国民政府也不是完全没权的空架子,只是大事都要老蒋点头罢了。

    呵呵,由于蒋介石以手令治国,虽然有助于中央集权,但也带来了一些副作用——因为每天送过来请示的事情太多,蒋介石还曾经痛批侍卫处人员“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废纸篓。什么琐碎纸条都要我来处理,国民政府那么多官员都是干什么的?这样殊非设官分职之道”——其实还不是他自己不肯放权的缘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们拼着巨大的牺牲攻下了南京,也不过是打掉了汪精卫的那一班人马而已,根本不能彻底瘫痪掉国民党的中央军政指挥体系——蒋介石完全可以立即成立南昌国民政府,整个领导班子都是现成的……少了南京那一班老是跟他唱反调的党内元老之后,说不定行政效率还能更高呢!”

    说到这里,王秋又提起了另外一则趣闻,“……据说。南京政府要员们有一次在开会讨论国家政体时,吴稚晖发言说‘我们是介石任所负责制,介石做行政院院长。我们国家就是行政院院长负责制,他做国府主席,就是国府主席负责制,他是委员长时。我们就是委员长负责制。未来他若做了皇帝,就是皇帝负责制’——虽然这只是个玩笑话,但也说出了国民党当局的实情:蒋介石在哪里,哪里才是真正的中央!”

    “……这么说来,眼下的南京在名义上算是首都,实际上只能说是陪都。国民党真正的最高权力核心,是蒋介石所在的南昌行营……那么,对于我们红军来说。南京还真是一块既难啃又没肉的硬骨头了。”

    方志敏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沉吟着思量道。“……足足十五万的国民党驻防军队……虽说素质良莠不齐,但就是十五万头猪,抓起来也是够吃力的了。此外,从这里通往南京的一路上,到处都有国民党军队据守的险要关隘,我们不知道要打上多少场血战,才能看得到南京的城墙啊!

    而且,就算我们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最终拿下了南京,但蒋介石依旧安然无恙。南京城里又到处都是国民党高官贵戚的家属和既得利益者,还有各地军阀和资本家的驻京代表,群众基础简直是反动得没话说。我们红军想要在南京扎下根来,只怕是非得把全城血洗一遍不可……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不仅如此,跟杭州一样,目前的南京也是一座传统的政治型城市,而不是新型的工业化重镇。”

    王秋又继续补充说,“……记得当年孙中山进南京就任大总统,结果在举办迎接典礼的时候,却发现南京全城都没有一辆汽车!而孙中山又坚决不肯乘坐落伍的轿子,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西式马车,把他从码头载到了总统府——由此可见,因为没有租界,南京的现代化程度跟上海差得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即使是蒋介石定都南京之后,也只是修了几条大马路,盖了些精美的花园洋房和气派的政府大楼,但工厂和企业却没出现多少。在南京打出我党的旗号,只怕是召集不到多少贫苦工农和无产阶级兄弟……”

    ——事实上,王秋等穿越者之所以不愿意攻打南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打南京没啥油水可捞!

    粗看起来,这种说法似乎很没道理,因为按照常识,一国首都通常也是一国财富的汇聚之地。

    但需要注意的是,在1934年,距离南京成为民国首都还只有短短七年时间而已,之前的中国首都可一直是北京!而在此之前,南京只是江苏省的“半个省会”而已——两江总督、江宁布政使司驻江宁(南京),江苏巡抚、江苏布政使司驻苏州……由于南京没有外国租界,故而商业贸易还不如长江中游的武汉发达,再加上太平天国战争之中的严重破坏,晚清时期的南京,居然一度成了江南地区较为落后贫穷的地方……

    雪上加霜的是,早在民国初年闹‘二次革命’的时候,张勋的辫子兵就把南京给狠狠地洗劫了一遍,搜刮得比用筛子筛过还干净!之后的好多年里,南京又在各路北洋军阀手中频繁易主,一直没能恢复元气。那些富豪大户不是在战火流离和苛捐杂税之中家破人亡,就是搬迁到了相对安稳的上海等地。

    实事求是地说,在1927年之前的民国岁月里。南京城虽然在南方有着无与伦比的政治地位,但论经济繁荣、民间富庶和现代化建设,别说跟魔都上海相比。就连江北的南通都比不上!很可能还不如杭州……

    在蒋介石定都南京之后,倒是对这座城市进行了一定的现代化建设,但目标却是把南京建设成行政中心,而不是经济和工业中心。中央政府的高官要员们一般只是平时在南京上班,周末就乘火车赶往上海消遣,可见南京的繁华程度实在太差。甚至就连蒋介石政权的中央金库,此时也是设在上海。而不是南京!

    因此,在南京大屠杀的时候,虽然日军杀了三十万人。烧了好多房子,但真正劫掠到口袋里的财物却很有限——并没有像英法联军劫掠圆明园,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那样,传出什么日军士兵一夜暴富的消息。

    更何况。红十军团的兵力非常有限。光是要消灭守城的国民党军队就已经很艰难了,根本不可能阻挡住那些贪官污吏、阔佬大亨带着金银细软出城逃亡……届时消耗了无数昂贵的军火弹药,坐在一堆焦黑的瓦砾废墟之上,红军战士们又该如何筹款?穿越者又该怎样回本?难道要去挖朱元璋的明孝陵不成?

    所以,王秋他们这些穿越者心目中最理想的战略目标,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那就是——打上海!

    ※※※※※※※※※※※※※※※※※※※※※※※

    “……相反,上海虽然不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却是蒋介石的钱袋子和命根子。”

    王秋手中的小木棒朝着地图边缘上海港的位置重重一按,“……上海是目前整个东方最大的金融中心和贸易港口。不但是四大家族的利益核心,也是帝国主义在华势力最集中的地区。对于南京国民政府这个典型的反动买办政权来说,这里更是他们的死穴!如果说,我党的力量源泉来自于受苦受难的人民大众,那么国民党的力量源泉,目前就在于上海滩十里洋场的金融与贸易!

    南京国民政府从建立的那天起,就依托上海这个国际化大港口,倒腾各种自然资源往外卖,再买来各种洋货排挤本国产业,同时进口外**火来镇压国内的反叛者——打起仗来虽然既啃不下桂系也打不过西北军,但能拿出大笔的贿赂收买敌方军官,靠着银弹攻势在军阀混战之中战无不胜、称王称霸。

    但是这样一来,国民党政权打起仗来必须死保和外国主子联系的交通线,敌人打到这个命门就傻眼了。只要我们敲掉了上海,切断了蒋介石和帝国主义势力的联系渠道——注意,是敲掉整个上海!仅仅拿下华界是毫无意义的,必须把租界里的中外各国金融机构也全部打掉——蒋介石政权的金融财政就会立即崩溃,中央银行和交通银行发行的钞票就会统统变成废纸,国民党中央军的战争机器就会瞬间停转!

    而且,跟那些依靠乡土情谊、豪门大户和封建迷信会门道组织建立起来的各省军阀部队不同,蒋介石的中央军要更加‘西化’一些,是一支用军饷和吃空饷的市场经济原则组织起的典型雇佣军。这种军队打起仗来就是做买卖,哪一部分都不肯牺牲,进攻比谁慢,撤退比谁快,除非有大笔悬赏才能让他们搏一回命……如果蒋介石在上海的银行和金库被咱们端了,拿不出钱来了,中央军难道还会听他的指挥?

    (抗战时期,国民政府在上海失陷之后还能维持,是因为第一、上海租界里的金融机构在太平洋战争之前尚能运转,为国府继续输血;第二,从1936年开始,蒋介石已经为上海的失陷做了一些预先准备,同时从各省军阀手里抢来了一些财源。但在1934年的时候,他可是半点准备都没有做,连金库都没转移。)

    此外,上海滩也是诸多军阀政客下野之后的隐居地,聚集了全中国最多的阔佬大亨和钱财宝物。还有全中国最多的工程师、产业工人和失业青壮年——占领了上海之后,你们不仅可以立即筹集到天文数字的钱财,建立起一套成规模的军事工业体系。还有足足六十万无产阶级失业者,可以招募过来参加红军!

    更妙的是,在上海及其周边地区。蒋介石政权布置的军事力量十分单薄!因为1932年跟日本人签署的《淞沪停战协定》规定,上海被划为非军事区,中**队只能驻在昆山、苏州一带。在上海市区,国民党方面只有一个上海保安总团、一支上海警察总队、外加虹桥机场的守备连而已。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为惧!”

    说到这里,他又在上海以西的陆地上,划出了一道弧线,“……就连驻扎在上海外围各地的中央军。也为了发动第五次围剿,而被调动到了千里之外的江西前线。原本应该在1936年建立起来的几条‘国防线’,也就是所谓的‘东方马其诺防线’。眼下也还没有踪影……咱们不趁机狠狠干上一票,简直是对不起老天爷!”

    “……咳咳,王秋同志,你似乎只考虑了上海的国民党武装力量。却没考虑到帝国主义列强的驻军。”

    军团政委乐少华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在土地革命战争初期的几年里。党中央一直都是在上海进行活动,并且领取共产国际提供的经费。因此,对于上海滩的十里洋场花花世界,这个时期还挺“洋气”的党中央成员是十分熟悉的,但他们同样也对帝国主义在上海的强大力量,感到发自内心的担忧和畏惧……

    “……且不说美英列强的殖民军和舰队,光是日本人在虹口驻扎的海军陆战队,就在前年春天让十九路军吃足了苦头……我们在推翻蒋介石的反动统治之前。就跟日本人直接开打,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王秋正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仿佛在看待什么稀有动物一般。

    “……乐少华同志,你该不会是已经忘了,你们这支队伍到底是打着什么旗号离开瑞金的吧!”

    王秋摸着下巴,颇为玩味地用一种慢悠悠的口吻说道,“……你们是工农红军的北上抗日先遣队!消灭日本军国主义入侵者,原本就是你们的天职!而距离你们最近的日本侵略者就在上海!若是不去打他们,还更应该去打谁?难道你们的抗日都是在嘴皮子上说说的,其实根本没胆量跟日本人干一仗?”

    “……我当然没有说不抗日!”乐少华登时涨红了脖子,“……但凡事总要分清一个主次顺序……”

    “……然后就要学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真是可耻!”杨教授突然站了起来,几乎是愤怒地咆哮了起来,“……你们现在有火箭炮,有冲锋枪,有空军掩护,还有用不完的弹药和钞票,却被区区两三千日本海军陆战队给吓成了这个样子?乐少华同志,我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到底还是不是红军战士?!”

    “……咳咳,杨教授,乐少华同志也是为了慎重起见。”眼看着两人快要争吵得脸红脖子粗,方志敏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同时岔开话题,“……除了日本侵略者之外,其它帝国主义列强在上海有多少驻军?”

    “……常驻上海的英军、法军和美军,都是一到两个营,一千多人的规模,加起来不会超过四千。另外还有几艘炮舰和驱逐舰……但对于我们来说,全都不值一提!”王秋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或许会害怕帝国主义的飞机和战舰,但是在我们眼里,那当真是跟纸糊的玩具差不多。”

    “……就凭上海滩眼下的这点外国驻军,当然是不用怕的。但是,怕就怕打了小的,引来老的,最后就跟当年义和团时期的慈禧太后一样,再一次搞出‘八国联军进上海’的场面,我们又该怎么办?”

    军团政治部主任刘英有些犹豫地说道,“……难不成仅仅凭着我们的力量,就要跟全世界为敌?”

    “……那就让他们都来吧!十五年之前,苏联的革命前辈就没害怕过来自于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白匪干涉军,硬是忍饥挨饿地把他们赶出了国土!十五年之后,你们的后辈在朝鲜半岛的冰天雪地里,也没有畏惧过来自全世界十几个国家的‘联合**’,照样穿着单衣,拿着破枪,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如今,你们这些在后世被无数中国人仰慕的革命先烈,站在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土地上,背靠着全中国最大的城市,拿着远比帝国主义列强更先进的兵器,难道就没有信心跟帝国主义列强拼死一搏吗?”

    王秋摊了摊手,朗声说道,“……同志们,一切帝国主义其实都是纸老虎,就看你敢不敢打了!”

    “……是啊,同志们,你们在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落后国家搞红色革命,本来就是要跟全世界的帝国主义剥削者为敌!如果你们没有跟全世界反动派开战的勇气,那么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应该打起红旗!”

    杨教授也十分严肃地补充说,“……新中国的诞生和兴起,从来不是靠什么阶级敌人的怜悯和恩赐,而是要站在反动阶级和帝国主义的尸体上,才能走向光明的未来!同志们,我们目前还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落后就要挨打,弱小就是罪孽!而唯一证明自己不弱小、不落后的途径,就只有血淋淋的战争与杀戮!我们中国人的一切地位和尊严,都要靠大炮和炸弹才能打出来!”

    “……咳咳,说的对!我们干革命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才对!”

    方志敏同志咳嗽几声,拍案而起,“……我已经有好些年头没去过上海了,真想去看看法租界公园门口那块‘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还在不在……当然,这一次就要以解放者的身份踏进去!”

    他环顾了一下室内,开口宣布:“……现在开始表决,同意跟着国际纵队一起打上海的,请举手!”

    ——不出所料,在极为短暂的犹豫之后,所有人都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很好,决议通过!”方志敏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在进攻上海,与帝国主义列强反动势力展开决战之前,我们还有必要顺路去攻下另外一个地方,营救被关押在那里的被捕同志……”

    他拿起一支红色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明天早上,我们就翻过天目山,挺进江苏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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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保安、拆迁队,乃是新中国当之无愧的三大强力兵种。就算是神,也要杀给你看!在苏格兰的荒野中迎战魔法师,在宇宙中的轨道空间站里体验失重。“……有什么好期待的,快把我那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还来啊!魂淡!!”这是一段新时代共产党员奋发向上的曲折历程……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很黄很暴力的故事!城管无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城管无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城管无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