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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国成     明末好女婿txt下载     明末好女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41章 洪承畴被俘

    村子很小,百姓们本就缺衣少食,如何供应这数百溃兵。

    休息一夜之后,第二日军队继续启程,冒着大雪向北而去,两日后到了禹城。

    然而禹城城门却紧闭着,哪怕是洪承畴拿出督师的身份叫门,里面也全无回应。逼的近时,城头便有箭矢砖石落下。

    “督师,让末将打下禹城,杀光里面的官民!”眼看着有城进不去,士兵们都指着城头怒骂,标营将领更向洪承畴请令道。

    洪承畴眉头紧皱着,他如何不明白城内官绅们的心思,无非是担心城池受到溃兵的袭扰。这种情况在以往大明时经常出现,地方官员队过路的军队堤防之心甚重,从来不肯轻易让军队进入。

    北方被大清占据之后,这种现象自然时消失了,地方官一般不敢抵抗清廷的威严,可现在大败之时,清廷的权威恐怕也消耗殆尽,说不定这禹城的官员便打着投降大明的主意……

    “攻不下的,走吧!”看着城墙上结满的冰,洪承畴叹了口气,带头离开禹城继续向北。

    区区三四百的溃兵,想打下一座有堤防的城池,实在比登天还难!

    洪承畴不知道的是,就在数个时辰前,准塔带着八旗兵刚从禹城经过,而禹城官民同样没有放入。准塔还试图攻城,然而几座城门都被从里面堵死,爬城进攻,却没有云梯这样的攻城器械,只能无奈的继续北行。

    ……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下来,连下了两天,积雪足有膝盖高。溃兵们每日行走不了三十里,越走越是疲惫。

    一开始还能抢掠些村庄补给一下,可后来越来越难,因为好些村庄被抢了不止一次,实在是什么都搜刮不了。看来已经有溃兵跑到了前面……

    仿佛连老天都不愿放过这帮溃兵,然后雪又稀稀疏疏下了起来,

    禹城往北八十里是平原县,洪承畴只希望距离稍远的平原还不知道大军的败绩,能进城修整一番,否则恐怕这些部下再也难以坚持下去。

    洪承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到达禹城的时候,一支队伍从禹城东面数十里处绕道来到了平原县城,却是吴平带领的明军。

    受陈越之明,吴平带着两万人轻装渡过了大清河,绕道前往德州,堵住后撤清军的同时攻略鲁北各县。

    大军在济阳渡过的大清河,分出少部分军队占领济阳县城,大队人马继续向西北赶往德州。

    大清河以北都是平原地带,从济阳往北更是有官道,行军速度极快。

    到达临邑的时候下起了雪,明军士兵趁着临邑毫无察觉之时占据了这座小城。

    看着漫天的大雪,吴平知道想赶往一百多里外的德州恐怕很难。但即便去不了德州,至少也要把三十多里外的平原县占了。因为平原是从济南赶往德州的必经之地。

    所以,留下体力差的数千军队守临邑,吴平亲自带着一万余军队冒雪往西继续赶往平原城,终于在天擦黑时赶到了平原城外。

    一座小县城自然难不住上万的大军,而漫天的大雪也使得城内军民迟钝非常,根本不知道一支明军的出现。

    只是用一根巨木便轻易撞开了城门,大军一拥而入。

    入城后迅速控制了城防仓库武库等重要场所,把守城的几百清军俘虏,县衙里众官员悉数抓了起来。

    有士兵想要抛下城头绿营兵的大旗换上明军的旗帜时,吴平制止了。

    大雪掩盖了大军行走的踪迹,根本没有人知道平原已经易主,既然如此,何不以平原为陷阱,看看能不能诱捕几条大鱼……

    然后第二天,大雪还在纷飞,一支骑兵从南面踏雪而来,盔甲装饰,竟然是八旗兵!

    吴平大喜,立刻在城内部下陷阱,然后打开了城门放八旗兵进入。俘虏的知县县丞等官员被他以全家人的性命威胁,逼着去迎接八旗兵的到来。

    准塔属下的八旗原本有五百多人,经过一番折损现在只剩下了三百多。

    平原是满清统治下的城池,又有畏畏缩缩官员们相迎,准塔丝毫没有起异心,大摇大摆的骑马进了城,并斥骂着县令开城晚了,导致他在城外雪中等了这么久。

    然而就在最后一个八旗兵进入城池时,无数的明军士兵从四处杀出,街道两边的墙头突然出现无数的火铳手弓弩手,火铳箭雨如同雨点般向着八旗兵射了过来。

    准塔大惊,拔刀砍翻了面前的县令,就要掉转马头冲杀出去,却发现街道的前后都堵上了很多拒马。

    枪声,箭雨,还有无数的手雷从墙头掉落,疲惫不堪的八旗兵根本无力冲杀出去,很快便被消灭殆尽。

    县令被准塔砍杀,县丞却活了下来,他哆哆嗦嗦的报告,领头八旗将领是满清正蓝旗都统准塔,吴平微微一笑,什么八旗都统,落入陷阱还不是像兔子一样被宰杀!

    诱杀了三百多八旗兵,八旗兵的战马被火铳射死过半,活着能用的只有二百来匹,正好补充到军中。死了的战马也不浪费,正好作为大军的口粮,够打打牙祭的了。

    死去的八旗兵尸体被拖走,战场的痕迹被打扫清除,岂是也不用怎么打扫,只要一夜过去,雪花便能把所有一切掩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陷阱还要再次布下。八旗兵已经被诱杀,可还有洪承畴呢?

    不得不说,吴平的运气是极好的,诱杀八旗兵的第三日,洪承畴一帮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平原城外,开始叫门。

    城门很快打开,这次县令没有出城迎接,迎接绿营兵进城的只有县丞一人。

    数百标营士兵跟着洪承畴身后陆续进入城中,一个个眉开眼笑,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爽一爽了,平原是个数万人的县城,自然比那些路过的村子富裕的多。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迎接?平原县令呢?”洪承畴随口问身边的县丞道,饥饿、疲惫已经麻木了他的神经,使得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平原城的异常。

    县丞咧咧嘴,看着对面不说话了。洪承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无数的明军静静站在大街上,明军队伍最前面,一个年轻的将军冲着他露出和煦的微笑。

第842章 陈越入济南

    崇祯二十年这个新年,济南城内的百姓是在恐慌中度过。

    年前的一场大战使得城内所有百姓都心惊胆战,乱世人命似草芥,数十万大军规模的大战足以把一座城池打成鬼城!守城之战,很多时候所有百姓都会被逼参与其中,青壮者上城守城,妇孺也会被动员起来往城上运送砖石,死伤自然会非常惨重。而若是守的时间久了粮食耗尽,更会出现大面积饿死现象。而攻城方攻破城池后会进行泄愤,以屠杀抢掠来发泄士兵大量伤亡的怒气。不论那种情况,对百姓们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好在攻城战没进行太久,便以明军大胜而告终,而明军也不像以往那样穷凶极恶,抢劫屠杀泄愤的事情没有发生。相反还有一队队执法的士兵在街上巡逻,抓捕那些趁着战起趁机抢劫财物的地痞混混。

    经历了执法士兵的整治以后,城中的秩序竟然大为好转,比战前时更加安宁太平。

    不过到底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使得商业萎靡,各处的商贩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敢进城。这使得年货短缺物价飞涨。很多百姓过年连顿饺子都吃不上。

    好在过了年后,济南四门大开,乡下的农民又可以进城卖货,物质短缺的现象得到了缓解。

    然而正月初十这天,济南东门要入城的百姓和商贩却被挡在了城外,并被勒令远离城门处大道,一些人愤愤不平的上前争执,或试图贿赂守门的官兵,毕竟很多货物是按照合约必须按时送到耽误不得。

    然而守门的士兵完全不理会他们,对他们偷偷塞给的银子更是不屑一顾。于是这些人不得不无奈的退回到警戒线之后,官兵手中的长枪和火铳可不是闹着玩的。

    “应该是有大人物要来吧!”一些年纪大的见过一些世面,知道这种情况肯定非比寻常。

    “什么大人物?难道是齐王陈越不成?”

    “嘘,你想死啊!竟敢喊齐王他老人家的名讳。不过说不定真的使他,齐王可是我大明的英雄啊,若是能见上他一面便是多等半天又有何妨!”

    “说的是,若是能见上齐王一面,别说等几个时辰,便是登上一天老朽也愿意!”

    这个冬天,齐王陈越的名号已经在齐鲁大地广为流传。这次没有锦衣卫的推波助澜,完全是在民间自发传播。

    数十万军队北伐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整个齐鲁大地震动,陈越的名声也随着战争传播开来。

    救过皇帝,立过无数战功,又是有史以来唯一女监国的男人,更兼年少英俊,大明唯一的异姓王,这些条件集中于一人之身,便是想不引人注目也难。

    不管任何年代,人们都需要偶像都需要精神寄托,和平年代人们羡慕的是那些文采风流的才子,战争年代敬重的自然是忠臣义士,现在很多大明的青年男子都把陈越当做偶像当作英雄,很多大明的女孩更是把陈越幻想成为梦中之人,恨不得自己变成坤兴公主。

    一般情况下,像陈越这种大人物等闲自然无法得见,而现在得知入城的很可能是齐王陈越时,这些百姓因被拒绝进城的急躁心理一下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期盼。

    他们没有等多久,约半个时辰后,在东方出现了一支军队,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

    若是往常,当一支军队出现时,百姓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可如今,因为济南城内官兵良好的表现,使得齐王属下军纪严明这个观念深入人心。既然齐王部下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那自然没必要害怕。

    队伍渐渐的近了,队伍的真实面貌出现在眼前,一色的制式战袄,头顶棉帽顶部竖着红色簪缨,武器扛着长枪,或背着长长的火铳,队列整齐步伐一致,满身的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彪悍的气息。

    百姓们自然不知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这些兵法上的语句,但是光从这么长的军队步调几乎一致便能分辨出这是一支强兵!果然不愧是齐王的军队,天下有数的强军!

    队伍多是步兵,骑兵很少,只是偶尔队伍中有一个骑马的将官,百姓们自然不知,只有营正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以马代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队伍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群的骑兵,个个盔甲鲜明,队伍的正中更有两杆竖起的赤旗,上面绣着镶金边的黑字,一杆旗上写着“大都督陈”,另一杆则是“大明齐王”。

    “齐王来了!”百姓们骚动了起来,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试图从骑兵队列中找出那个是齐王陈越。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所有骑兵的装束几乎一样,而且人影憧憧,想从上百骑兵中找出陈越来何其困难!

    城门内外更被戒严,数千名士兵守在城门内外两侧,百姓们都被驱赶到了百丈以外,根本不许靠近城门。

    城门口,李奕带着西路军诸将等候在城门外,期盼的看着缓步过来的骑兵队列。

    此次大战,以李奕为首的西路军立下了大功,他们独力打下济南城不说,还在大清河边击溃了后撤的十余万绿营兵,此战之后,山东境内再无大规模的清军存在,各处府县可以传檄而定!

    看着下马走来的齐王陈越,李奕的心情更是激动万分,此战他终于证明了自己,没有辜负王爷的所托!

    “见过王爷!”随着陈越的走近,以李奕为首的诸将同时单膝跪地,向他们的主将他们的王爷行着军礼。

    “见过王爷!”更多的将士跪了下去,除了面朝外警戒的士兵,所有将士都单膝跪下。

    数千名将士齐行礼,场面是何其的浩大,于是乎远处的百姓也跟着乱纷纷的跪了下来。

    陈越看着跪下的众将士,看着远处的百姓,心中感慨不已,数年前他带军仓促南下时,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打回北方,现在当年的愿望终于实现。

第843章 决策

    陈越带着胶东主力到达济南,连同西路军,聚集在济南附近的总兵力近二十万人,若是再加上攻略鲁北的吴平部,以及投降后尚未改编的绿营兵,整个山东聚集的明军达三十万人之多!

    现在山东全境基本收复,兵力又如此的雄壮,下一步按说应该继续进攻,攻打北京向满鞑发起总攻。

    北伐军诸将都叫嚣着立刻北上,反正冰雪已经彻底融化,天气虽冷并不影响进军。

    不过陈越并未冒进,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总攻的时机。

    军队人数众多,可也给后勤带来了严重的压力,三十多万军队靠着残破的山东根本养不起,而前些时日的大雪使得补给线断了,徐州的粮食迟迟没有运送过来。

    虽然夺取了众多的城池获得不少补给,可若是南面的粮食运不过来的话,粮食也支撑不了多少天。总不能像无耻的清军那样,没了粮食便去抢劫吧?

    所以,在粮道通畅之前,陈越是不会继续进军的。

    而陈越不仓促进军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清军实力问题。虽然此战取得了大胜,夺取了山东全省,可却是因为满鞑八旗兵主力被姜突然反叛牵制到山西去了。可若是因此轻视八旗兵的实力的话绝对会吃到恶果!

    山东以北尽皆是一望无际之平原,正是骑兵用武之地。而满清军中有着大规模的骑兵,更有蒙古骑兵为仆从军,其战力便是陈越也不敢轻视。

    北伐明军绝大部分都是步兵,若是继续北上进攻的话,就必须考虑到平原作战和骑兵对阵的问题。平原作战,陈越自然不怵,又不是没有和八旗兵打过。可问题是己方的机动力远远不如八旗兵,在进兵之时肯定会受到无休止的骑兵骚扰,甚至还有粮道被断掉的危险。所以虽然手里的兵力是满清的两倍以上,陈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若是战败,数十万大军覆没不说,好不容易积累的战略优势又会丧失殆尽,大明一下子便会被再次打回原型。那是陈越绝对不愿看到的。

    所以,越是连胜之时,越是要稳,越是不能浪战!

    陈越的决定得到了李彦直的赞同,李彦直认为寒冬季节本来就不宜再动刀兵,应该趁着清兵没有到来之时把山东经营好,在投降的绿营兵彻底整编,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再战不迟。

    “再战便是决战,到时务必一战而定乾坤,彻底将八旗兵击溃。而与其出兵在外和八旗兵夜战,到不如等着其发兵攻打山东,靠着坚固的城墙和敌军决战,比拉长数百里的战线前往北京和八旗兵打容易的多。八旗兵若来,正和咱的心思,若是其不来,咱们便好好经营,积累力量,以后再战不迟。

    咱们有着整个大明为后盾,援兵粮食会源源不断的运到山东,而满清有什么?北方残破,陕西山西山东不为其所有,满清现在占据的也就北京附近的京畿地区罢了。可仅凭京畿这片地方能供应的其满清的十万军队数十万满人老幼吗?

    想当年朝廷在北京时,每年要从南方通过漕运运送上百万担的粮食才能供应北京城。

    现在北京城内满鞑人数不比以前少,可却再也没有了漕粮供给,山陕的粮食更是指望不上,一两个月可以,时间久了他们岂能撑得住?

    到时他们要么退回关外,要么便得出兵南下抢劫打粮。其南下,最近的便是山东,山东不拔,若是其往河南的话后路便会被咱们断绝,其老巢便有被端掉的危险。所以咱们根本就不用主动出兵,安心呆在山东等着他们便是!”

    分析了满清现在的处境之后,李彦直继续道:

    “德州太过突前靠近京津满鞑老巢,咱们若守住山东,只需要把兵力布在聊城济南两城即可。聊城挨着运河,占据从京津南下要道,满清若是想南下抢劫,聊城是其必攻之地。济南是山东首府,也是山东最大的城池,不打下济南,清军便无法深入青州胶东。而且聊城和济南之间距离二百里,并不算太远,可为犄角之势,相互支援。让清军无法安然打其中一座。”

    陈越点点头,同意李彦直的战略分析:“如此看来,鲁北的一些州县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我这就命令吴平率军撤回济南。”

    李彦直:“也不需要全撤,可留少部分士兵镇守城池,再动员百姓协助守城,即便满鞑前去经过也不能轻易拿下。

    王爷,现在满清力量全面收缩,属下以为正式全面收复失地的时候,有王爷您此番大胜,天下人都能看出满清势穷,只需要派出少部分军队,河南河北被清军占据的城池都可以轻松收复。

    同时王爷您应该继续派人和姜等山西军民联系,整合山西的军队从西面威胁北京,使其不敢全力对付咱们。”

    陈越点点头,李彦直的大局观让他心生感慨,是不可多得的参谋人选。

    于是,按照两人商量好的策略,停下来继续进兵的步伐。

    转而开始经营山东收复失地。李奕再次被委任为西路军的主将,带兵八万驻守聊城。

    山东和即将收复的各地官员短缺,原本投降满清的官员自然不能再用,陈越决定在山东按照江西的模式重建官府,设立乡村两级官府机构。

    而吴平的胶东军都出自胶东,对山东地方熟悉,陈越决定从中抽调部分士兵充任乡村两级主官,慢慢的把江西的模式移植过来。

    以点带面渐渐完善大明原本疏漏的制度,改变皇权不下乡朝廷对地方控制薄弱这一情况。

    当然在做所有这一切之前,陈越没忘了往朝廷传送捷报。”三十万大军“出征,两月功夫收复了山东全省,歼灭绿营兵二十多万,俘虏了绿营兵的统帅满清督师大学士大汉奸洪承畴,如此的功绩足以震动整个大明,也会使得朝野上的政敌受到极大的震慑,再也不敢异动!

第844章 捷报传南京

    过年时那场大雪席卷了半个大明,位于长江以南的南京同样没有幸免,不过却比山东要小一些。

    到底靠南温度较高,春节没过多久积血雪便彻底融化。

    也许是刚刚经过春节短暂的假期,官员们普遍都很慵懒,虽然北面打着大仗,但对于普通的官员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然而正月初十这天,捷报从山东传来,立刻震动了整个朝廷,整个官场,甚至整个南京城。

    山东大捷,北伐军在齐王陈越的指挥下击败洪承畴数十万绿营兵,收复山东全境,大汉奸洪承畴被俘!

    如此大的胜利,足以驱逐冬天的寒意,让人们走上街头奔走相告。

    这一日,南京城到处都是鞭炮声,仿佛比过年还要热闹三分,大小酒馆挤满了食客,痛饮着为齐王大胜而祝贺。一日之间,南京城的酒水几乎售罄。

    不像各地消息闭塞对国事充耳不闻的普通百姓,南京城是全大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城里居住的非富即贵,最普通者也和权贵有着这种那种联系。这里的政治氛围最为浓厚,对国事也最为关心。

    曾几何时,北京沦陷,皇帝仓皇南逃,满两路强兵南下,大明到了危险的边缘;曾几何时,北伐失利,顺贼西贼合兵出川,湖广江西一片糜烂,贼军的兵锋距离南京只有数百里。

    而现在,流贼已经被剿灭驱赶,西贼萎缩在四川在数路明军的攻打下岌岌可危,北伐军在齐王的率领下大发神威,一举歼灭清军数十万,收复了山东全境,兵威直指北京,收复旧土仿佛不再那么遥远。

    不管是官员还是士绅,或者是普通的商贾百姓,他们都是明人,自然为国家强盛感到骄傲自豪。大明强盛,他们才不会时刻担心兵凶战危,才能安心的考虑升官发财。所以对北伐大胜,几乎所有人都感到由衷的高兴。

    当然最高兴的当属监国公主还有朝堂上的大佬。事实上对陈越此次的突然北伐,朝堂上反对声音很大,上次的北伐失败让大佬们心有余悸。而现在西贼还没有彻底剿灭,大明还未从重创中恢复,又要再次北伐,很多人担心会再次失败。

    不过有陈越的坚持,监国公主的支持,加上内阁一半以上的阁老支持此次出兵,朝廷上虽然反对声音很大,也没能阻挡此次出兵。

    而现在的大胜使得当初反对的声音也彻底消失,继而是一片赞叹之声。

    不过也有人看出虽然大胜,但危机依然存在,比如兵科给事中陈子龙上书,说此次虽然大胜,却打的主要是绿营兵,这些都是投降满清的汉军改编而成,战斗力并不是很强,齐王能胜理所当然,但虽胜,满清八旗主力尚在,其实力不容小觑。故朝廷应该提醒齐王陈越小心行事,万不可生出骄纵自满之心。

    在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之中,陈子龙的话很是另类,便是他昔日的好友和嘲笑他太过胆怯,齐王陈越是什么人?那是真正和八旗兵干过仗,打败过两路难侵清兵,杀死过满清两位亲王的。如何用兵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给事中指手画脚?

    陈子龙很郁闷,便找到在武备学院好友张煌言饮酒聊天。

    北伐军大胜,武备学院难得的停止了训练,放假一日。

    两人再见面时,陈子龙震惊的发现,张煌言的气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昔日那种士子般儒雅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锐气,就想一柄出鞘的宝剑一般。

    对陈子龙的担忧,张煌言洒然一笑:“子龙兄担忧的是,不过煌言以为齐王带兵多年,肯定不会对八旗兵轻视,其必然有应对之策。”

    陈子龙一叹:“也许吧,是我有些杞人忧天了,实在是不忍再看到上次北伐失利的惨景再次出现……”

    张煌言便道:“既然子龙兄心忧战事,何不弃笔从戎,主动要求前往前线,或在齐王军中担任文职参谋,或者在新收复的地方为牧守,岂不好过在这里空担忧?”

    陈子龙一愣,若有所思。

    张煌言继续道:“煌言以前也曾读过兵书,自以为通晓军事谋略,然而在武备学院学习数月来,才深知自己以前的肤浅。兵者国之大事,牵扯的面实在太多。募兵训练,装备制作,乃至武器的使用,粮饷补给,等等都是学问。很多学问远不是四书五经中所能学到。

    我朝中官员现在有这样一种现象,很多人以为熟读四书五经便知天下事,便能对所有事情都指手画脚。国朝设立御史都察院乃至六科给事中泳衣纠察朝政纠察天下官员。可这些御史对于各项事物知道多少?什么都不知道便捕风捉影上书弹劾,很多时候只能沦为嘴炮,不但对事情无益反而严重阻碍事情进展。

    子龙兄我这么说的不是针对您,而是真心希望朝廷官员都能沉下心来干实事,而不是每日空谈,如此朝廷才有希望,大明才有希望!“

    陈子龙一笑:“你说得对,愚兄也常常空叹一身本领不得施展,却不知机会到处都是,自己无法把握。

    若是齐王真的慎重行事的话,北伐并非短时间所能结束。收复失地,安抚沦陷已久的百姓,这一切事情实在太多,与其呆在南京空谈,不如前往北方,真正为北伐收复失地出力!

    愚兄这就上书朝廷,请求北上从军!“

    张煌言喜道:“兄长果然英明,若是可能的话,小弟会随同兄长一起北上。”

    陈子龙奇道:“你在武备学院还不足半年,远没有到毕业的时候,如何能离开?”

    张煌言道:“齐王传来了消息,好像是山东之战,招降了太多的绿营兵,对这些绿营兵需要整编然后才能使用。而为了保证原来军队的战斗力,不能抽调太多人,所以齐王便想到了武备学院。特意传信让我们这一批学院提前毕业,前往山东加入军队。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半月后便会成行。”

第845章 粮饷危机

    北伐军大胜,收复山东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南方各省。

    福建,得知看着朝廷传来的塘报,郑芝龙沉默良久。

    “故意把西贼驱逐到我福建,自己却带着大军攻打山东去了,陈越小儿何其狡诈!”郑芝豹不忿的道。

    去年的时候,在江西军、京营、浙江兵三方共同努力下,西贼张能奇残部终于越过群山进入了福建。

    而这么大的军事行动齐王陈越竟然没有通知福建方面参与,致使西贼轻易突破了仙霞关。

    一开始郑芝龙还没反应过来,当陈越带兵北伐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很可能是陈越故意驱赶贼兵入福建,然后他才能抽调军队北伐。这他娘的不是以邻为壑吗?

    然而明白过来又能如何呢?还得老老实实与贼军作战,争取把贼军早日歼灭。

    郑家的根基在福建,自从被朝廷招安当了福建总兵之后,郑家海上的生意越来越盛,然而海贸所运输的诸多货物却得在陆上筹措,特别是浙江成了东番势力的地盘以后,郑家的货物只能来自福建两广。若是福建被贼军打得糜烂,对郑家来说损失不可估计!

    然而郑芝龙属下水师虽然厉害,福建的步兵却是了了,绝大部分都是卫所军,战斗力差的一逼。

    郑芝龙调兵遣将和贼军作战,却接连遭到惨败,被贼兵一直打到了延平府,伤亡惨重至极。这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福建久无战事,士兵本就疏于训练,装备也不行,郑芝龙富可敌国却不舍得给属下的士兵更好的装备。也就是他嫡系的水师待遇好一些,普通的士兵却破衣烂衫和其他明军没什么两样。再加上福建最精锐的部队被朝廷调走跟着郑森在夷陵进攻四川的西贼,剩下的军队战斗力更是乏善可陈。

    而跟随张能奇的西贼却是流窜数省的老贼,作战经验丰富,双方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连遭败绩之后,郑芝龙才知道厉害,匆忙调集手下最精锐的嫡系前往福州,才堪堪挡住贼军的攻势,力保福州不失。可却对福建西部的汀州昭武数府无暇顾及。就在不久前,昭武府向福州请求援兵,福建巡抚张肯堂命郑芝龙出征解救昭武,郑芝龙哪敢离开泉州老巢啊,以贼军进攻昭武是假,图谋福州泉州富庶地区是真,敷衍了过去。

    于是张肯堂不再理会他,而是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派遣军队进入福建围剿贼军!

    “大哥,朝廷军队若是入福建的话,请神容易送神就难了啊!”郑芝豹叫道。

    郑芝龙翻了翻眼皮:“咱们能怎么办?让你们练兵练兵,你们都他娘的吃空饷喝兵血一个赛过一个厉害,到打仗时却抓了瞎!福建是大明的,不是咱们郑家的,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朝廷的军队进来?”

    “我......”郑芝豹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齐王陈越现在山东北伐,朝廷以史可法钱谦益为首,陈越和咱们有过节,史钱二位阁老和咱们却没什么矛盾,再加上钱阁老是大木的恩师,朝廷不会拿咱们郑家怎么样的。”郑芝龙分析道。

    “怕就怕朝廷再翻起唐王旧账啊。”郑芝豹颇有些做贼心虚。

    “不会的,涉及到唐王一案中的朝中大臣那么多,便是钱谦益屁股也不干净,现在陈越不在,谁有那个心思再折腾一桩旧案!”郑芝龙摇头道。

    想想陈越出兵北伐,消灭二十万清军收复大片失地,而自己却连流窜到福建的西贼残部都迟迟无法剿灭,郑芝龙也不由得沮丧起来,再也生不出和陈越敌对的心思。

    “齐王陈越,不可与之为敌也!”郑芝龙如是对郑芝豹道。

    “咱们应该集中郑家所有的力量,早日把西贼剿灭,如此才能彰显咱郑家在福建的重要性,才能让朝廷重视咱们,也才能保住你我兄弟的权势!”

    ......

    一场北伐大胜,便是连郑家兄弟都消停许多,其他地方更不用多说。广西的桂王一系原本对坤兴监国很是不满,两广的一些官员也有着其他心思,毕竟相对于坤兴公主来说,桂王一系更具备继统的正当性。可是一场大胜,让许多人再也不敢有所异动,齐王陈越的强大势力足以震慑所有宵小。于是便有人在心里巴望着,陈越会在下一次战斗中被满清八旗兵击败,如此他们才有重新作乱的胆子。

    总之,这个春天大明所属各省格外的消停,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前线几十万军队的粮饷补给问题。

    前线数十万大军的消耗是一个天文数字,每月都至少十万担粮食,五十万两白银,这对朝廷的财力是个极大的考验。要知道每年朝廷国库收入也才二三百万两,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于是,内阁大学士王寅上奏,建议朝廷加征商税,在南京苏杭等重要城池开设税关,不管是任何生意,不管任何人的生意,一律加征十一的商税。

    然而王寅的奏疏已经流出,立刻便被朝臣们群起攻击,文官们纷纷指责他与民争利,是佞臣是奸臣!

    “昔日魏忠贤阉党之时,矿监税使四处横行,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现在朝廷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又取得北伐大胜。王寅竟然提议加征商税与民争利,岂不是要让天下大乱,要让北伐大业夭折,王寅此人其心可诛,朝廷应罢免其大学士下诏狱问罪!”吏科给事中章正寰如是道。

    而随着章正寰的弹劾,其他御史们也如同疯狗一般纷纷而上,一副要把王寅置于死地的样子。

    关键时刻,首辅史可法说话了,说王寅身为大学士,在前线将士粮草匮乏之时,有献策出主意的职责,斥御史们不该无理取闹!监国公主也发声打回御史们的弹章,事情才算平息下来。

    可是前线粮草问题如何解决又成了一个难题,若是得不到解决的话,北伐之势将无法继续,此次北伐很可能再次无功而返!

    关键时刻,齐王陈越的一封奏报送到了南京,提出了一个解决前线粮饷的解决办法。

第546章 卖地筹饷

    发卖田地!这便是陈越上书的解决办法。

    北方各省经历了满清一年多的占领,很多土地已经无主。特别是原本属于藩王宗室的田地,经历过闯贼满鞑两番占领之后,北方的宗室几乎被屠戮殆尽。

    要知道,大明的宗室大都封在北方,拿河南一省来说,便有三位亲王数十位郡王,奉国将军奉国中尉无数。现在这些宗室没了,可他们名下的田地还在,整个北方数省属于宗室的田地怕不有几百万亩。

    然后便是士绅们的田地,满鞑占据北京后跑马圈地,河南山东北直的田地大量被满鞑圈占,现在收复了失地赶走了满鞑,这些田地自然应该收归朝廷。这样算下来,收复整个北方之后,无主的田地至少上千万亩之多。

    现在国库无粮,正好可以发卖这些田地。不管是官绅商农,只要能够拿出买地的银子,便可以购买北方数省无主之田!

    上千万亩田地,便是每亩七两八两银子算,最少也能卖上七八千万两白银!别说支持一次北伐,便是再来个十次八次也足够了!

    这,这是何其的胆大妄为!

    陈越的上书在朝堂上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的官员,特别是出自北方的官员直接便跳了起来,大肆反对!进则朝堂为官退则乡绅,不管是为官为绅,其家族都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广大乡村的实际控制者。

    虽然经历了闯贼满连番浩劫,但这些官绅家族自有其保身之道,现在满被赶走,原本被满占据的田地理应回到他们手里。即便是很多无主的田地,只要经过地方官府一番运作,弄到他们手里也不是很难,特别是这种政权交替的混乱时候。

    所以,陈越的上书无异于从士绅嘴里抢食,他们如何会同意?

    “田地本就是有主之物,岂能轻易发卖,朝廷要是如此作为,与强盗何异?”户科给事中章正寰上疏道

    “按照大明的制度,藩王只是享受一定田亩的赋税,其本身并不真正拥有田地,田地还是在百姓们手中,齐王根本不了解情况,把原本有主的田地再拿来发卖,和抢劫百姓有什么两样?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官逼民反,不等满被赶出大明,北方各省恐怕会再次大乱!”御史乔可聘跟着上疏道。

    当然也有很多支持陈越做法的官员,比如翰林学士袁可望便道:“明中叶以来,土地兼并严重,投献成风,大量的百姓把田地投献到藩王名下,以躲避朝廷的赋税,而藩王们也依仗权势强行兼并百姓田地,说什么不真正拥有田地那是笑话。

    既然那些刁民靠着投献躲避朝廷税收,又岂能再说他们是田地的主人?朝廷当然有权力把这些田地进行发卖。

    朝廷可派出钦差前往北方各府,配合齐王手下清查田亩,凡是没有地契说不清来历之田地,便是无主之物,朝廷自然可以进行发卖。

    发卖这些无主之地筹措前线将士的粮饷,支持北伐大业,对我大明有利无害!”

    然而袁可望的奏疏遭到了更多官员的攻击,很多人抨击他党附齐王陈越其心叵测。

    ......

    “卧子兄面对此朝中局势做何感想?”再次聚会时,张煌言笑着问陈子龙道。张煌言前往山东前线的申请已经被批准,翌日便会和其他一百五十多武备学院学员前往山东,陈子龙特意为他践行。

    “朝争,又是朝争,不管是什么事情出来,总有人跳起来支持,有人跳起来反对,我真是厌烦了这种生活!”陈子龙索然无味道。

    “争论也就罢了,问题是有些人只顾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顾天下百姓!征收商税他们不同意,发卖北方无主田地也不同意,难道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几十万北伐军无粮无饷陷入溃败才遂他们的意吗?

    要我说这样的官员还不如没有!”张煌言冷笑道。

    陈子龙为张煌言语句中的杀气所震慑,不禁道:“玄著贤弟,御史言官们有风闻议事的权力,其他朝臣身在朝堂自然也有议政论政的职责。”

    张煌言摇头道:“若是太平年月,尽可以议政论政,事情缓缓图之,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前方将士缺粮少饷,朝廷拿不出对策,齐王想到了能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能够推行下去,短时间筹集一大笔银子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时候哪怕这个办法有问题有缺陷,只要能够解决现在之危,便是有问题以后可以慢慢处理。可很多朝臣因为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便不管不顾的阻止此事进行,如此不识大体的人有何资格位居朝堂?”

    “这......”陈子龙张了张嘴,却再也无法为朝中官员们分辨。

    “办法是个好办法,南方地少人多,只要能够赶走满清,有的是人愿意拿银子去北方购地,毕竟相对于南方来说,北方的田地要便宜的多。可朝廷上阻力这么大,想通过也难啊!”陈子龙叹道。

    “通过难吗?卧子兄,你太小看齐王,也小看了监国公主!”张煌言笑道。

    “嗯?”陈子龙一愣,“齐王我不敢小看,可监国公主,自当上监国以来,她一向事事听内阁的,从来没有主动拿过主意。现在便是内阁也摇摆不定,难道她此次能强行推动此事不成?”

    “当然能!”张煌言断然道:“她是监国,是君,只要她拿定主意下定决心强行下旨,谁反对也没有用。而以监国公主和齐王的关系,岂会看着齐王陷入困境?”

    陈子龙道:“可是,六科可是有着封驳圣旨的权力啊!”

    张煌言冷笑道:“封驳圣旨?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这个时候谁敢封驳谁便是找死!卧子兄,我劝你千万别掺和此事,你不是想去山东吗?可以向上疏,我想很快便会被批准。”

    陈子龙点点头:“我本来就赞同发卖田地,当然不会和他们一起封驳圣旨。唉,这朝中很快又是一场风暴,不如离去。”

第847章 霸气的坤兴公主

    内宫暖阁,坤兴公主在翻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越看怒气越盛。这些奏疏中大半都是弹劾齐王陈越卖地之策的。

    “对前线数十万大军急需要粮草补给不闻不问,总是弹劾反对,弹劾反对,以后这样的弹章一律留中,不要再递到我面前!”坤兴公主气咻咻的吩咐着。

    “是,监国。”一旁侍候的太监马翔连忙答应着,吩咐小宦官上前把大堆的奏疏抱下整理归档。

    “父皇说得对,这些文官最不值得信任!都是一帮只顾私利不顾国家的东西,现在竟敢把目标对准到齐王身上,妄图置齐王数十万大军于死地,真是该杀!”坤兴公主杀气腾腾的道。

    马翔听得浑身直发抖,他从没见到坤兴公主如此愤怒。

    “还愣着干什么?去传史可法、路振飞、钱谦益、王寅、高宏图几位阁老过来!”坤兴公主吩咐道。

    “是。”马翔赶紧吩咐人去内阁请几位阁老。

    听闻监国公主召见,几位阁老连忙放下手里的事物,来到暖阁。

    “几位阁老都来了,今天本宫召你们前来是就齐王所献卖地饷之事商讨一下,必须尽快做出决定。”等几位阁老见礼过后,坤兴公主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道。

    路振飞和王寅相视了一眼,王寅率先道:“北伐之事事关重要,关系着数十万大军的生死,更关系着我大明的存亡,老臣赞同齐王所奏。卖地筹饷是现在解决粮草不足的最好办法!”

    路振飞也道:“臣也赞同齐王所奏,北伐之事最大,数十万将士万不可陷入缺粮之中。”

    “我反对!”一旁的高宏图站了出来,大声反对道:“北伐之事固然重要,可卖地筹饷闻所未闻。天下的土地都是有主之物,若是这样作为和直接掠夺百姓土地有什么两样?便是能够通过卖地解一时之困,可必然会造成北方百姓离心离德,乃至把他们推到满一方,得不偿失!”

    王寅看了坤兴公主一眼,欲要上前与高宏图辩论时,坤兴公主却直接发话了。

    “高阁老不同意卖地,那本宫请你拿出一个尽快筹措粮饷的办法。”坤兴公主寒着脸道。

    人人能够看出坤信公主的愤怒,高宏图却全然不怕,“筹饷办法很简单,可以向天下百姓加征剿饷,出兵北伐收复国土,是大明之大事,更是天下百姓之大事,朝廷可下诏,每亩耕地加收二分银子的税赋,我大明的田地近亿亩,只这一项便能加收白银二百万两,足够北伐之用。”

    加赋,这是大明的惯例,崇祯登基这近二十年,几乎连年加收赋税,剿饷辽饷,年年不绝。这所有人都清楚了解。坤兴公主简直都要气疯了,她没想到高宏图随口便讲出这个加赋这个办法来。若是加赋能行,大明何至于落得个现在的处境,何至于天下百姓纷纷造反?

    “加赋!好,便是加赋可以,本宫问你,现在刚刚才一月,距离百姓们夏收都还有几个月时间,现在百姓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你如何加赋?若是等到夏收,那这几个月前线数十万大军怎么办?”

    高宏图道:“回公主,老臣查过户部的账簿,为了此次北伐,扬州凤阳淮安三府的税赋都是以粮食的形势缴纳,出兵前屯在扬州淮安的粮食达百万担之多,足够十多万大军一年所用。现在出兵还不到半年,如何竟不够用了?那么多粮食哪里去了,莫不是都被当做空饷吃了?”

    坤兴公主还未回答,主管兵部的王寅道:“高阁老有所不知,出兵时我军队是只有十二万,可还有随军运送粮草的数万民夫,从淮扬运送粮草到山东,一路上光是损耗便要一成,而且齐王打下山东以后,招降了十五六万绿营兵,这些新降的军队也需要吃粮食的。还有山东连年兵乱灾荒,需要拿出粮食赈济灾民,这些算下来原本准备的粮食便撑不了多久。”

    “撑不到多久,那便是还有粮食了,紧一紧撑到夏收没有问题。所以本阁的加赋之策没有问题。”高宏图不以为然道。

    王寅正要继续辩驳时,坤兴再次发话了,她寒着脸道:“本宫今天召见你们不是听你们辩论的,而是必须对卖地之事拿出结论。

    本宫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兵者国之大事不能不慎,前线军粮自然要从宽从厚,岂能等到没粮了再想办法?

    本宫决定了,卖地之事很是恰当,可立刻着手进行,不必再论!”

    “我不同意!”高宏图也怒了,“监国,您这样可是与民争利,不,是掠夺民财!如此朝廷的威严将丧失殆尽!”

    “你不同意?”坤兴公主简直要气乐了,“我是监国你是监国?高宏图高阁老,我知道你是山东人,家里在山东拥有大量的田地,卖地之事虽先损害的便是你的利益。大行高家,田地多达上万亩,跨府连县,原来光是佃户便有上千家,其中有多少田地是投献兼并所得?而满一来,满清官府便查抄了你高家的田产。

    我知道你还想收复山东后要回自己的田地,这点也无可厚非。可是高阁老,您万万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便反对卖地筹饷。你如此徇私,还有什么资格位居内阁中枢?”

    坤兴公主的话如同刀子一般向着高宏图飞来,使得颤抖着脸色大变。

    “我,我......”高宏图身体哆嗦着,他没想到监国公主竟然一点也不给他脸面,就这么赤膊上阵怒斥于他。这让他脸面全失,还有何面目再位居中枢?

    高宏图还要再说时,史可法上前一下子拦住了他,躬身向坤兴公主道:“监国慎言,高大人清明廉洁众所周知,并非因私废公之人。”

    事情发展的太快,史可法还在盘算卖地筹饷的得失,坤兴公主已经直接向高宏图发难,这让他简直措不及防。可高宏图是东林党的骨干,也是史可法一派的中坚,史可法生怕高宏图愤怒之下再说出其他话语,再惹怒坤兴公主,闹得不可收场,连忙出面打着圆场。

    坤兴公主淡淡道:“清正廉明固然重要,可是身为内阁阁老,最重要的还是要识大体,在朝廷为难之时能够拿出办法解决困难,替君王分忧解难。若是事事只知道反对,临事却拿不出一点的办法,这样的大学士要之何用?”

    一番话下来,高宏图脸色灰败,便是史可法也脸色大变,他知道就此一番话,已经决定高宏图以后的仕途彻底完了。

    身为阁老大学士,让君王对能力存疑,已经没有资格在位居内阁了。

    “臣无能,请乞骸骨!”高宏图跪下磕了个头,把帽子取下放在了地上,蹒跚着向外面走去。

    对离去的高宏图,坤兴公主一点也没有同情之心,对这样只知道扯皮的大臣,她心中早就不满了。

    “卖地筹饷之事就这么定了,诸位阁老回去以后商议一番,该如何着手进行。要快,兵情如火,万万懈怠不得,本宫限你们三日内讨论出具体可行的办法来!”坤兴公主霸气的说道。

    史可法张了张嘴,又无奈的闭上了,垂头丧气的向外走去。身为首辅他知道坤兴公主已经给他留了面子,卖地筹饷之事闹得如此地步,他这个首辅有着很大的责任,正是他的犹豫不决,使得事情越闹越大。

    而现在高宏图被罢了官,外面的群臣们知道后会闹出什么还不知道呢,可以想象,朝堂上恐怕又是一场动荡。

    “元辅,借一步说话。”回内阁的路上,路振飞拉了一把史可法的袖子,轻轻道。

    “路阁老要说什么?”史可法颇有些不耐,因为他知道之所以到现在的地步,其中有着路振飞和王寅等人的推波助澜,不然坤兴公主不可能突然发飙。

    而高宏图下去,直接得利的便是路振飞等人。这也是史可法没有在暖和直接否定坤兴公主的原因,他害怕若是自己也被迫下台,就再也没人能牵制路振飞等人,到时整个朝堂恐怕就是齐王一系说了算了。

    “元辅,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情况,咱们身为阁老,群臣之首,这个时候还要大局为重。”路振飞道。

    史可法淡淡的看着他:“怎么?路阁老以为本阁是不顾大局的人吗?”

    路振飞:“下官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现在高阁老突然罢官,监国公主强行推行卖地筹饷之事,消息传出去以后,群臣必然群情汹涌,特别是那些御史言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公主身为监国是君,自然不会对他们妥协。所以事情很可能闹到无法收拾。

    可是对现在的大明来说,北伐正到了关键时刻,虽然齐王攻下了山东,可满清八旗主力却毫无损失,且随时都有可能反扑。北伐若胜利,我大明收复旧土中兴在望,北伐若败,我大明很可能再次陷入危局。若是齐王都失败,天下百姓更是会失去北伐的信心。朝廷能否偏安于南方还未为可知。

    我等身为阁老,位居中枢,不能上阵杀敌为国分忧,唯一能做的便是稳住朝廷局势,使得齐王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的对付眼前的敌人。

    元辅,您说我说的是与不是?”

    史可法没想到路振飞会这么说,竟然以大局劝说自己,让自己压制东林党一系的官员,这让自己如何反对?

    终于,史可法缓缓点头:“本阁身为首辅,自然懂得大局,你放心,若是有官员闹事,我会压制他们。不过路大人你也要知道,虽然身为首辅,我的能量也有限,并不是所有人都肯听我的话......”

    路振飞笑道:“连监国公主连元辅的话都不愿听,这样的官员留在朝廷还有什么用?干脆赶出朝堂算了。”

    “你!”史可法脸色一变,“路大人你是想掀起一场大乱吗?”

    路振飞摇摇头:“乱不了。大明有齐王在,有你我在,只要咱们能够一心,便乱不了。天下风云激荡之时,大明存亡之际,唯有朝廷拧成一股绳发出一种声音,才能够形成合力万事才可行。

    若是什么都出现嘈杂之声,做什么都有人反对,则事事都不可为。我大明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境地,就是因为发声的人太多,做事的人太少!

    下官不才,只想在监国公主在齐王的领导下,踏踏实实做些事情,为我大明中兴,为天下百姓,做自己该做的事。

    所以,对那些只出声不做事的人,下官看不惯,也不想再容忍下去!”

    看着路振飞脸上平静的面容,史可法却知道一场大的风浪即将掀起。虽然他身为首辅,可监国公主真正信任的却是路振飞和王寅。现在路振飞说的话恐怕便是坤兴公主的意思,便是远在山东的齐王陈越的意思。

    现在北伐如火如荼,打着北伐的旗号行事便占据了大义,虽在这个时候反对监国公主,便是不顾大局,便是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情。

    好个齐王陈越,他自己身在南京之时不对朝廷官员进行清洗,现在却假坤兴公主之手进行了!他自己在山东统领大军,却让坤兴公主等在朝廷掀起风浪,铲除朝堂异己之声,不顾会引发朝堂动乱的危险。

    真是好气魄啊!

    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路振飞,再想想暖阁中的坤兴公主。史可法真想就这么甩手不干,辞去首辅的位置辞官不做。可是再想想路振飞刚刚的话,若是自己真的辞官不做的话,岂不是就是他刚刚说的不顾大局!

    而后果是什么?恐怕便是东林党势力在朝堂上彻底被清洗。若是北伐失败了还好,若是陈越真的赶走了满收复了北京,自己这些在关键时刻辞官不做的人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反而会被以后的朝廷打成祸乱朝堂的奸臣,等到陈越得胜回朝,携大胜之威再顺势进行清洗的话,恐怕整个东林党再也没有存活的空间。

    想想那种可怕的后果,史可法知道自己没有多少选择。

    ps:四千字,今天就这一更了。

第848章 叩阙

    形势所迫,便是史可法也不得不再次妥协,因为他担负不起北伐失利这样巨大的责任。

    而人只要妥协过一次便会无限的妥协下去,想当初在陈越率军回师南京“清君侧”时,史可法选择了妥协,他的腰杆便再也无法直起。

    而陈越和路振飞等人也把史可法的脾气秉性摸得清清楚楚,知道他为名利所困一心相当大明中兴之臣,身为东林的一员,却不像其他东林党官员那样只有家没有国,而史可法却是心中有大明的,而且他把自己的名节看的很重。

    所以在当前这个形势下,山东收复明军大胜,正是北伐的关键时候,无论从那个方面说,史可法也绝对会想法稳定住朝局,哪怕自己受到绝大的委屈。

    和北伐大业,和大明中兴相比,高宏图被罢免乃至更多的东林官员被罢免,史可法虽然无法接受,却绝对会忍下来。

    回到内阁之后,史可法召集几位阁老开始就卖地筹饷之事各自写出自己的条陈见解。等众人各回自己的值房时,史可法把钱谦益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元辅!”钱谦益拱手道。

    史可法叹了口气,问道:“牧斋公,在暖阁的时候为何一言不发?”

    钱谦益苦笑道:“元辅,非是我要一言不发,实在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监国公主已经拿定了主意,我若是违拗她的的话,恐怕要和高阁老一个下场。倒不是我贪恋权位,而是若连我也下了野,内阁便只有元辅您一个人了,孤掌难鸣啊。而且恐怕会使监国公主对咱们东林一脉的官员印象更差。”

    史可法点点头:“我没有埋怨牧斋公的意思,只是现在怎么办?高阁老被罢官的事情很快便会传遍朝堂,可以想象那些年轻的御史言官们该是如何的愤怒,若是他们群起忤逆监国公主的话,恐怕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钱谦益道:“那元辅您的意思?”

    史可法:“我身为首辅,必须得值守内宫,处理各项事务,特别是卖地筹饷之事监国催的紧,必须尽快拿个章程。既要能够筹集到足够的银子,又不引起北方百姓震荡,实在是脱身不得。

    所以,就拜托牧斋公出宫以后,好好劝劝那些御史们,这个时候不要聚众闹事,要以大局为重!牧斋公您威望很高,您说话他们会听的。”

    钱谦益点点头:“元辅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我这就出宫!”

    另外一处值房,路振飞和王寅也在商议。

    “见白兄你把咱们的计划透露给了元辅,他必定会想法劝止外面的官员异动,岂不是让咱们的计划功败垂成。”王寅抱怨道。

    路振飞笑道:“横山兄,难道你还想把外朝那么多官员一网打尽不成?整个南京朝堂,三分之二是他们的人,若是真的把他们一网打尽,造成的动荡可太大了。咱们也拿不出那么多人去填补空缺啊。”

    王寅道:“我明白这个道理,可就是不甘心啊,明明是很好的机会,只要他们肯跳出来,便可以统统赶出朝堂,如此咱们齐王一系一家独大,朝堂上再也没有异己之声,咱们以后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

    路振飞道:“朝堂上从来就没有谁能一家独大,此长彼消才是正经。况且现在是齐王北伐的关键时期,朝堂不易动荡过大。

    经此一役,能把那些最能跳的东林党御史们赶出朝堂,便是一个很大的胜利,等到齐王北伐胜利之后,携着无上战功归来之时,便是咱们一统朝堂的时候。”

    王寅点点头,笑道:“元辅他为了避嫌,今晚绝对不会出宫的,要出宫的只有钱牧斋,见白兄,您认为钱牧斋能阻止那些御史吗?”

    路振飞道:“有咱们安插的钉子在,别说钱牧斋,便是元辅他亲自出宫,想劝住那些头脑发热的御史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吧!

    好了,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把王爷的卖地筹饷办好才是。”

    ......

    高宏图罢官的消息如同一阵疾风一般迅速传遍了南京官场。

    督察院,一群御史们在叫嚣着。

    “诸位同僚,高阁老乃是道德君子向来清正廉明,这样的君子竟然被罢免,而像王寅这种连举人都不是的人、路振飞这种丧师辱国的罪臣却能位居中枢,这样的朝廷真是闻所未闻!诸位同僚,你们能忍吗?”御史郭维经叫道。

    御史乔可聘也站了出来:“忍不了。正人君子不能得其位,奸邪小人却位居朝堂中枢。如此下去我大明亡国不远了。我等身为御史言官,秉承祖制有风闻奏事之权,这种事情我们不出声还指望谁人?

    监国公主年幼无知,必定受到了奸人的蛊惑,才做出罢斥老臣的举动。我们应该集体前往承天门劝谏监国,让她收回成命,近贤臣远小人。”

    “对,我们还要请监国公主收回卖地筹饷这等荒唐的旨意。天下土地本有主,卖地筹饷实乃掠夺民财,若是施行下去必然使得北方百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如是恐怕百万流民之时再现!”御史郭维经继续道。

    “走,咱们现在便去承天门,跪请监国收回成命!”便有其他御史跟着喊道。

    “李中丞,您身为左都御史,理应带领我等一起行事。”乔可聘向闻讯赶来的督察院左都御史李沾道。

    李沾面沉似水,怒声斥责道:“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北方齐王正领着大军和满对阵,福建,西贼张能奇部贡献了数府,迟迟不能剿灭。四川,张可望张定国贼军合流,屡败官军。我大明内忧外患,岂是你们闹事的时候!”

    乔可聘冷笑道:“听中丞您的意思,这大明内忧外患是我等惹出的吗?既然西贼未平,齐王为何要匆匆进行北伐?去年整个秋季的税赋都被齐王拿去北伐,我等官员欠了两三个月的薪水,我等说什么了吗?可有人却还嫌不足,竟然要妄图夺取民财,试图把天下土地财富都纳入自己怀中。若是我等再不发声,岂不是任由奸邪为所欲为?那朝廷养我们这些言官何用?我们还有何脸面位居朝堂,有何脸面去见先贤?”

    郭维经也道:“中丞大人您要是不敢也就罢了,我们自己去便是!”

    “对,我们都去承天门!”一群御史鼓噪着。

    “诸位,诸位!”御史朱国昌站出来道,“只有咱们这些人可不行,承天门劝谏监国,自然要声势越大越好。咱们应该联合六部翰林院其他同僚,一起前往承天门才是!”

    “对,朱兄说得对。这种事人越多越好,越能引起监国公主的重视。”

    于是,便有好些御史自发的前往六部衙门前去串联去了。左都御史李沾试图阻止众人,除了几个心腹御史以外,却根本没人肯听他的。几个年轻的御史故意从他身边挤过,一股大力传来,李沾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钱谦益刚出皇宫没多久,便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大惊,招来身边的长随幕僚吩咐道:“你们速速前往六部衙门,告诉六部的尚书堂官们,就说我和元辅说的,严禁任何属下官员出来闹事!”

    “是,大人。”他手下的幕僚们长随们答应着去了。

    钱谦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个不停。

    虽然暗地里和陈越勾勾搭搭,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暗中支持陈越,但钱谦益立身之本却是东林党,没有东林党,他这个内阁大学士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这件事明摆着是针对东林一系的官员。从坤兴公主怒斥高宏图,到王寅路振飞异常的表现,这一切说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而来。

    东林党的官员们虽然占据了朝廷的绝大多数,可是却有一个天然劣势的存在,那便是齐王一系掌握着锦衣卫掌握着军队,监国公主更是他们的傀儡。

    钱谦益可以想象,现在锦衣卫绝对已经准备好了,若是有官员们敢闹事的话,下场几乎已经确定,会被抓入锦衣卫大牢之中。

    而这个时候便是天下的百姓们也不会同情他们,因为在国难之时闹事,便是被抓也是咎由自取。

    可钱谦益偏偏知道,那些御史言官们都是一些自傲自以为是的年轻官员,他们自以为有着风闻奏事之权,很多时候根本看不清朝廷的局势,很多时候总是自以为是。

    特别是前些时候六科给事中们封驳了监国公主的圣旨,便是齐王陈越也忍了下去,这让这些御史们更是觉得自己了不得。

    所以,只要有人出来振臂一呼,肯定便会有很多人跟着闹事,这简直是一定的。

    而在齐王北伐的关键时刻,监国公主再软弱再好脾气,也绝不会容忍在这个时刻胡闹。所以一场风暴在所难免,而陷入风暴中的便是东林党人。

    钱谦益不能看着这种严重的后果出现,他必须得尽自己的全力,制止这件事情发生。

    随着钱谦益的指示传到六部,六部尚书们也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除了刑部尚书吕大器不满好友高宏图被罢官跳的比谁都高以外,其他五部的尚书都严格约束本部的官员,不许他们跟着那些言官们闹事。

    而这个时候,凡是有脑子的官员也都知道事态严重,真正不听话的人也并不是太多。

    “俨若!你怎么回事?”听闻吕大器竟然要带着刑部的官员前往承天门,钱谦益顿时坐不住了,立刻前往刑部把吕大器堵住。

    “牧斋公,老高无辜被罢免,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必须前往承天门叩阙请监国公主收回成命!”吕大器瞪着眼道。

    “俨若,你糊涂啊!”钱谦益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你好歹也是刑部尚书二品大员,难道看不出此事的严重性,岂可如此胡闹?你想让我东林一系再次被从朝堂上统统赶出吗?”

    “把我们都赶出朝堂?”吕大器冷笑道:“那这朝堂上还有官吗?监国公主她若是不怕朝政瘫痪尽可以如此!”

    钱谦益简直被气乐了,“俨若,你真以为离开了咱们这朝堂就没人了?我问问你,你刑部的事务是你这尚书堂官做得多,还是那些下层的六七品郎中主事甚至不入流的官吏在干?

    这天下的举人秀才多了,十年寒窗只为官,没了咱们东林党,有的是人愿意当官,你还真以为离不开咱们?

    齐王在江西以胥吏为官,以小吏为江西巡抚,现在江西不也没出什么乱子?”

    钱谦益的叱骂让吕大器冷静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钱谦益说的对。在大明现在这个情形,还真不是离不开他们东林党。

    “牧斋公,您说怎么办?”吕大器讪然道。

    “约束属下官员,不许掺和此事。本阁会亲自前往承天门,劝住那些御史们。”钱谦益断然道。

    承天门外广场,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个官员,面向北方城门,跪在了广场之上。御史乔可聘、郭维经等跪在最前。而不时的,还有官员赶来加入其中。

    承天门城门紧闭,城楼上侍卫林立剑拔弩张。

    一队数百名锦衣卫匆匆赶来承天门前,呈雁形把这些官员围住,锦衣卫提督刘能站立众官员侧面,手提皮鞭冷笑着看着这群官员。

    “反了!他们是要造反吗?”暖阁中,听闻近百名官员叩阙承天门,坤兴公主气得脸色涨红、怒气勃发。

    她当上监国以来,一直听陈越的话对官员们诸多忍让,没想到现在这些官员竟然蹬鼻子上脸了,竟然敢如此挑衅与她。

    “锦衣卫呢?刘能呢,他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欺负到本宫的头上了!”坤兴怒气冲冲的娇喊道。

    “锦衣卫提督刘能已经带人到了承天门外。”马翔低眉顺眼的回禀道。

    “让刘能把这些人给本宫赶走!”坤兴公主怒道。

    承天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太监匆匆出来,附身刘能耳边说着什么。刘能脸上露出了微笑,“诸位大人,监国公主有旨,令尔等立刻离开承天门。”

第849章 处置

    “诸位大人,监国公主有旨,令尔等立刻离开午门。”

    然而刘能的话说出,这些官员们却丝毫不动。

    “怎么的,诸位大人,还要本督再说一遍吗?”刘能冷笑道。

    “刘大人,你要打要杀请便,只要监国公主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想让我等回去绝不可能!”御史乔可聘梗着脖子道。

    “对,不收回罢免高阁老的旨意,不收回卖地掠夺民财的圣旨,我们便不回去!”其他官员们也纷纷叫道。

    “如此说来,尔等是要逼宫了?”刘能冷冷的道。

    “逼宫?好大的罪名啊!不愧是锦衣卫提督,构陷诬蔑是您的本行。咱们这些人不过是无兵无权的文官,可当不起逼宫这么大的罪名,咱们是跪请监国收回成名。”郭维经一眼便识别出了刘能言语中的圈套,直接怼道。

    “呵呵,你们这些人能言善辩,靠卖弄唇舌为生,本督不和你们辩论。监国公主传下口谕,令尔等即可退去,否者便是逼宫便是忤逆监国。本督再次警告尔等,即刻退去,否者本督便不客气了!”

    “君有过、铮臣谏之,监国公主年幼不通时事为奸臣蒙蔽,我等御史官员自当死谏监国!姓刘的,你有什么手段便使出来吧,想让我等退去绝不可能!”郭维经正义凌然的叫道。

    “对,只要监国公主不听谏言,我等便不退!”其他官员为郭维经所鼓舞,也一同叫道。

    刘能冷冷道:“如此就别怪本督了。”说着挥挥手,上百个锦衣卫彪形大汉提着皮鞭向众官员们逼去。

    “住手,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刘能扭头看去,便见阁老钱谦益提着官袍前进,健步如飞的跑了过来。

    “大人!”其他的锦衣卫都看向了刘能。刘能却想都不想的重重挥下手去。

    上百名锦衣卫便同时举起了鞭子,狠狠的朝着面前的跪着的官员们抽打了下去。

    “啪啪啪......“沉闷的抽打声响成了一片,然后便是杀猪一般的嚎叫。

    这些官员们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吃过什么苦头,更没被人抽打过,只是一两鞭落在身上,便有人鬼哭狼嚎了起来。

    “住手,住手,刘大人,你还不住手!”钱谦益跑到了刘能身边,连声制止。

    刘能摆了一下手,抽打停止了。

    “钱阁老,本督是奉旨行事!”刘能木着脸道。

    “本阁知道你是奉旨,可是你有监国公主的手谕吗?是监国公主让你虐待大臣?”钱谦益冷冷问道。

    “本督是锦衣卫提督,是天子爪牙,纠察百官正是锦衣卫的职责。现在这帮人聚集午门外叩阙逼宫,威逼监国公主,本督岂能置之不理?”

    见钱谦益竟然在自己面前摆起阁老的架子,刘能不屑的在心中呸了一口,挥了挥手,手下锦衣卫继续抽打了起来。

    “你......”见刘能完全不给自己一点面子,钱谦益脸色铁青,却毫无办法。刘能是锦衣卫提督,又有着侯爵的爵位,论地位不在他这个大学士之下,便是不给面子他也拿刘能毫无办法。

    鞭子的抽打声再继续,掺着铁丝的皮鞭抽打在身上,当即便是衣服破裂皮开肉绽,只是短短一会儿,很多官员便被抽打的浑身冒血,鬼哭狼嚎声响成一片。

    “刘提督,刘侯爷,能不能先给老夫一点薄面,暂且停止打人。我这就进宫面见公主,请求她赦免这些人。”浑身哆嗦着,钱谦益凄声哀求道。

    “公主话说的很清楚,知道自己错的滚回去就是,冥顽不灵者便是逼宫犯上!”刘能根本不理会钱谦益,把脸扭了过去。

    “钱阁老不用给我们求情!”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乔可聘叫道:“君有过铮臣谏之,我等身为御史言官便是被打死也要坚持身上的职责。诸位同僚,众多先贤看着咱们,便是被打死也不能认怂!”

    在大明朝,敢于冒死进谏者都是众人推崇的义士,凡是被皇帝打过廷杖者便是诸多官员心中的英雄。特别是在嘉靖万历两朝,官员们以被打廷杖为荣。

    想想那些先贤被打廷杖的往事,这些年轻的御史官员们立刻鼓起了勇气,挨过这一遭立刻便是名扬天下,于是浑身的疼痛竟然渐少了许多,皮鞭落下去也不那么疼了。

    看着场中的情形,钱谦益一跺脚,向着内宫走去,“诸位,本阁这就进宫求见监国,让她赦免尔等之罪。”

    ......

    钱谦益身为内阁大学士,有自由进入内宫之权限,见他过来,守卫午门的侍卫也不阻拦便放了进去。

    钱谦益径直往内宫而去,进了暖阁之后发现,首辅大学士史可法已经在暖阁,正在劝说坤兴公主。

    “监国,这些官员们行为虽然过激,却因为心忧朝政所致,并非有意忤逆犯上。

    殿下您可以责骂他们,但鞭打廷杖这些还请不要这么做。老臣担心会打断了读书人的脊梁,再也没有敢言直谏之臣,那才是我大明的悲哀。“

    史可法没有从事情对错去劝,而是以史上唐太宗魏征等先例,向坤兴公主讲解谏言的重要性。一个圣君就要能够听得谏言,而不是对谏臣动辄打压,那不是圣君之所为。

    “元辅,本宫有不准进谏吗?可进谏有进谏的方式,您听过哪朝哪代有身为臣子则逼宫请君王采纳谏言的?“坤兴公主没被忽悠,冷冷的问道。

    “这个,这些官员太过年轻,确实有些过激了些,不过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史可法有些尴尬的解释着。

    “哼……”坤兴公主冷笑着,年轻?那些午门外的官员哪一个不比齐王陈越大,齐王正在率领千军万马和满作战,他们却在后方拖着后腿,却打着铮臣进谏的名义,真是其心可诛!

    正在此时,钱谦益走进了暖阁,扑倒在地上,“老臣请殿下下旨,不要再抽打了,再打就会打出人命来了。”

    “锦衣卫已经开始打人了?”史可法就是一惊,连忙跪倒在钱谦益身边,“请殿下下旨,千万不要再打了,那些官员本就身子骨弱,打出人命来不好收场。”

    坤兴公主淡淡的道:“好啊,如此二位阁老便去劝说一下吧,只要他们肯就这么退去,本宫便既往不咎。”

    史可法和钱谦益相互看了一眼,无奈道:“微臣遵旨。”

    ……

    内阁值房,王寅笑着问道:“见白兄,您以为这些官员们会不会听元辅的劝?”

    路振飞摇摇头:“怎么可能?若是被一顿鞭子便打了回去,这些人还怎么标榜其谏臣的铮铮铁骨?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上书弹劾别人!”

    “真是大快人心啊,”王寅笑道,“这些年来,朝中每有事情,便有这些人上蹿下跳的拖后腿,导致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朝争政争牵扯了太多的精力,现在打下去他们的气焰,咱们的各项举措便可以顺利施行。”

    路振飞却摇摇头:“未必是好事啊,太祖设立都察院,便是监督天下官员,用来查漏补缺。现在御史们被打下去,以后政务出现问题怎么办?又有谁进行监督纠察?”

    王寅顿时愣了。

    “齐王的部下还有镇抚司,每营都有镇抚官存在,用以纠察军纪,实施奖惩。而都察院的职责便是和军中镇抚司作用相同,虽然讨厌却离不了。

    所以都察院万万不能取缔,而是应该进行整改,要改变其清谈坐而论道的务虚风格,不能遇到事情便像疯狗一般一拥而上进行弹劾,而是凡弹劾都应该言之有物,都应该有确凿证据采纳,而不是听风便是雨。“路振飞侃侃而谈道。

    “见白兄所言甚是。”王寅叹服。

    ……

    史可法和钱谦益二人赶到午门之外,开始劝说诸官员离去,果如路振飞猜测,这些御史哪里肯轻易罢休?

    所谓羞刀难入鞘,若是被一顿鞭子打了回去,他们非成为朝堂上的笑话不可!以后再遇到此类事情,那还能理直气壮的站出来叫嚣?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被打的受不了,想就这么逃走。可是看看其他人不走谁也不敢先撤,害怕落得一个逃兵的名声。

    “元辅您不用劝了,若是监国不肯采纳我等的谏言,便是被打死在这里,我们也绝不言退!”乔可聘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着牙道。

    “你,你们……”史可法磨破了嘴皮,看这些人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久历官场的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些人也许能博取一个铮臣的美名,可恐怕此生休想再入仕途。现在不同以往,齐王辅政,公主监国,这大明和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绝然不同。

    身为大都督,齐王陈越本来就有自己的一套班底,清理朝堂扶持自己的人上位恐怕是其最想做的。而偏偏这些手下太不争气,轻易的给其清理朝堂的借口。

    “元辅,不是我不给您的面子,可您也看到了,这些人冥顽不灵,聚众逼宫,若是置之不理皇家面子何存?在下身为锦衣卫提督,职责在身,可不好意思了。”刘能皮笑肉不笑的道,伸出手来,就要命令手下锦衣卫继续抽打。

    史可法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些御史官员,可他也知道,身为首辅身为百官之首,他若是任凭锦衣卫在他面前抽打这些官员的话,他这个百官之首的名声也就坏了。

    想到这里,史可法张开了双臂,挡在了众官员前面,“刘大人,本阁劝不了他们,无颜进宫再见监国,你要是打,便先打本阁吧!”

    “元辅!”

    “元辅……”

    众官员惊叫着,眼中留下了热泪。

    “元辅,您,您何必如此?”乔可聘泣不成声道。

    史可法摇摇头,不再说话。

    史可法挡在前面,这让刘能没法办了。史可法身为首辅大学士,他总不能对他抽鞭子吧。

    刘能脸色剧变,无奈的放下了手臂。

    “提督,咱们怎么办?”一个手下上来请示道。

    刘能想了想,命人立刻进宫面见监国公主,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现在有史可法在前面挡着,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史可法挡着不让打?”坤兴公主愣了一下。想了想,命人去传路振飞。

    “公主,元辅他也是没办法,并不是和您作对。”路振飞仔细的解释了一下史可法的无奈,然后道:“既然元辅挡着,就没法再当众责打这些人,不过他们敢聚众叩阙逼宫,一个忤逆君上的罪名跑不了。您可以下诏,让锦衣卫把他们悉数捉拿,打入大牢,再慢慢炮制他们的罪名。该罢官的罢官,该贬职的贬职,总之以后的朝堂,再也不能有这样藐视君上的事情发生。”

    ……

    午门外,史可法终于等到了坤兴公主的旨意。大太监马翔亲自到了午门外,宣读监国公主的旨意,乔可聘郭维经等一帮官员忤逆犯上,犯下了大不敬之罪,着令锦衣卫提督刘能把他们悉数拿下,关入大牢审讯问罪!

    马翔传旨完毕,刘能立刻下令,锦衣卫们两个人一组,上前把这些被打的鲜血淋淋的官员们全部抓了起来。

    “刘大人,还望善待这些人,给读书人留些体面。”史可法向刘能道。事到如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监国公主到底心善,锦衣卫打人也只是用皮鞭,并未用可怕的廷杖,这些人只是鲜血淋漓看着恐怖,却大都是皮外伤。若是用廷杖的话,打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不知道多少人被打废了。

    刘能冷着脸没有说话,拱拱手告辞而去。

    骚乱的午门外清净了下来,只留下遍地的衣服碎屑还有块块血斑。呆呆看着这幅情景,史可法只觉得身心俱疲,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无意义。

    “元辅,咱们回去吧!”钱谦益在一边叹道。这些被拿下大狱的官员大都是七品的御史,六七品的小官,可是他们却是言官中坚,是东林党的基础。现在失去了这些人,该如何填补空缺,着实让人为难。

第850章 临战

    近百御史以及其他官员叩阙午门,最后全部被抓入锦衣卫大牢,便是几个内阁阁老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朝堂上立刻震动了起来。

    兔死狐悲之下,有的官员悲愤不已,自崇祯登基以来,虽然阁老连年换,被杀的尚书督师也为数不少,可却从来没有大规模一下子抓捕这么多官员。

    而坤兴公主监国以后,表现的一贯软弱对官员们很是纵容,这让很多人以为监国可欺以为朝堂是他们做主。现在这个假象一下子被捅破,他们才知道谁是大明的主人。

    而震惊归震惊,谁都知道监国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没人敢再站出来触霉头。最有勇气的那帮人已经被抓了进去,剩下的人当时不敢站出来,事后也只敢腹诽而已。

    而就在这种局面下,卖地筹饷的措施由内阁提出经监国批准发布了出来。

    首先是无主田地的数目,这个目前没有明确的数据,但按照北方数省宗藩们的数量和其占据的田地粗略估算,光是这批田地便有四五百万亩之多。然后经历了连年战乱,很多村子已经空无一人,甚至很多地方数十里没有人烟,这里的田地就算原来有主,可也找不到主人存在,自然可以发卖。粗略的估计,能卖的田地最少在一千万亩,这肯定能够保证。

    北方经历连年战乱,人口锐减,可是大明的南方却是地少人多,比如江东,平均人均田地不过两三亩,再加上种植桑棉,每年产的粮食甚至不够吃,需要从外地购买。而且南方的田地价格很高,拿江东的苏松两府来说,每亩地的价格通常在十两银子以上。

    若是能以便宜价格购买田地,有的是人愿意购买上几百上千亩的田产建个庄园,派个管事管理即可。田地,在大明人眼中,是最重要的东西,是传家留给子孙的最好的财富!

    当然现在北方还没有完全平定,能否驱赶走满还是两说,所以这个时候卖田很多人会犹豫。

    所以内阁商议之后,出台了一个办法,便是预售,按照二两田地的价格预售,凡是缴纳二两白银者皆可在已经收复的北方购买田地,具体的地方可以按照购买的先后挑选具体府县。

    二两银子买一亩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便宜的很,是一个平常根本不可能获得的价格。所以哪怕现在北伐军尚未完全击败满清,也值得赌上一赌。

    现在花些银子购买一些田地,若是北伐军如愿击败满,完全收复北方,这些田地转手便能翻上几倍。

    即便不能击败满,能维持现在的防线的话,山东河南一带的田地也值得购买。

    为了尽快筹措北伐的粮饷,朝廷宣布先发卖河南田地二百万亩,暂时以二两银子一亩的价格发售,先买先得,售完为止。后续不排除涨价的可能。

    由户部统一印制下发标有亩数的田契,拿着田契到河南找地方官府丈量田地填上所在具体位置即可。

    销售工作在南京苏州杭州扬州三个地方同时进行,由朝廷派专人负责此事,田地数量有限,售完为止,先到先得。

    朝廷售卖田地的旨意一经下发,立刻在朝野引起了极大轰动,官员叩阙逼宫事件带来的影响立马消失无踪,再也没有多少人关心。

    “二两银子一亩,真是便宜啊!我老家太平府的耕地要八两银子一亩呢!“

    “呵呵,八两算个屁,我有个远房表亲是苏州人,据他说苏州的田地一般十三两一亩,可就算这个价格也很难买到。”

    “是啊,想买地太难了,都把田地看的跟命根子一样,败家子才会随便卖掉田地呢!”

    “就是北方有些乱,背井离乡去那里太麻烦,要不然我真想买上几十亩!”

    “嘿,要是不乱的话会这么便宜吗?我是没钱,我要有钱便会买上几百亩,等到齐王彻底赶走满平定北方之后,便全家搬过去开开心心的做个地主!”

    南京坊间谈论此事的人很多,真正花钱购买田地的却没有多少。因为对普通人家来说,拿不出太多的银子购买大量的田地。而对真正买得起的人家来说,又担心北方不安宁银子会打水漂。

    然而没过多久,突然有消息传来,保国公朱国弼拿出了两万两银子,预购了南阳府一万亩良田。

    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使得南京其他人家蠢蠢欲动了起来,南京地区本来就人口稠密,地少人多,很多大的家族族人众多,却缺少土地资源使得很多庶出子弟没有多少营收。若是能在北方才买田地把家里子弟打发出去开枝散叶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满清连续大败,即便齐王不能收复北京,保住山东河南还是不成问题,所以现在购买田地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很快,购买田地变得火热了起来,有灵通人士透露,在苏杭那里更加火热,江浙的富豪们纷纷上官府认购,据说很多人要去河南买地种棉花。

    而随即朝廷颁布凡是新购田地免税三年的政策,更使得购买的热情蓬勃了起来。

    “若是能把北方无主的田地都清理丈量出来,足能售卖千万两以上的银子,是国库五六年的收入,不仅北伐的粮饷有了,朝廷的日子也好过许多。和这相比,区区三年免税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北方连续十多年的战乱,很多地方土地荒芜,本就没有多少收入,把这些田地卖掉,不用官府催促,买地者自己便会收拢流民耕种,北方很快便能安定繁荣起来。实乃一举数得之事。”

    内阁之中,阁老王寅笑吟吟的说道,其他几个阁老也连连点头。

    “事情是好事,就是清量田亩困难,工作量太大,要严防官绅勾结,做出坑害平民之事。我建议派出专门的钦差大臣前往北方,由齐王所部北伐军配合,再加上原本的地方官府,共同做好这件事情。

    那些御史不是整天跳着叫嚣无事生非吗,可令他们前往北方负责纠察此事,做得好的可以免罪,做的不好罢官免职!“阁老钱谦益顺着王寅的话道。

    “牧斋公所言甚是,这些言官出身清贵,很多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情,正可以借此让他们历练一番,也算戴罪立功。”首辅史可法眼前一亮,连忙赞同道。这是为那些言官们脱罪最好的时机。

    王寅和路振飞对视一眼,王寅就要上前一步说话时却被路振飞制止。

    “元辅和牧斋公所言甚是,不过这事应该禀明监国,由她决定。”

    ……

    “见白兄,咱们怎能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些御史?”散会回到值房,王寅不悦的对路振飞道。

    “放过他们?”路振飞微笑道:“那也得他们配合才是,横山兄你以为这些御史有多少会答应去干他们一直反对的事情的?”

    王寅仔细想了想,是这个理,这些御史本来就是为了卖地筹饷事聚众叩阙闹事,现在让他们亲自负责监督卖地,要是干的话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过也不一定,吃了苦头后很多人会改变会妥协,会有很多人听从朝廷的安排,而且去了北方便是北伐军的地盘,他们若是捣乱的话又一百种方法收拾他们。

    而且这些御史大都年轻,很多人一根筋,不像那些老官油子那样老奸巨猾,用他们监督纠察这种事情也算人尽其用。

    果然,除了乔可聘、郭维经几个死硬分子以外,其他被打入大牢的御史官员们都表示会接受朝廷的安排。

    翌日,监国公主下旨,乔可聘、郭维经等犯官忤逆监国图谋不轨,罢免官职打为庶民,流放东番岛永不得回还!其他数十位犯官认罪态度良好,各贬官一级,降为八品到从七品监察使,分别派到河南山东各府县,负责监督纠察田地重新丈量发卖之事。

    这些官员并非钦差,只有监察权没有处理权,纠察出问题以后可上报各省按察司乃至各省巡抚。

    同日,监国公主下旨,以越其飞为河南巡抚,王永吉为山东巡抚,全权负责丈量田地之事。至于各新近收复的地方官员人选,因为现在是战时施行军管,暂且由齐王陈越派驻的地方守军军官担任,等到以后再行选派。

    ……

    扬州城常平仓,数以百计的民夫忙碌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被装上了马车,每辆大车装载两千担粮食,配备两匹骡马两个马夫。数百辆大车排成了长队,从粮仓一直排到了城外。

    负责督运粮食的不是别人,正是原兵部给事中陈子龙。在不久前他上书朝廷愿意往交战的北方,便被兵部委派了这样一个督粮官的差事,负责押送二十万担粮食前往山东,同行的还有三百民夫五百兵丁。

    粮食装好,陈子龙去知府衙门办理了交接手续,出了衙门时便看到衙门外聚集了大量的人群,正在看墙上贴的告示,陈子龙顿时苦笑了起来。

    卖地筹饷之事终于成了,可叹上百御史官员叩阙逼宫,却还是改不了这个结果。

    若是自己当时在南京,会不会跟着乔可聘他们一起叩阙?便是陈子龙自己也不知道。多半会的,毕竟自己以前是这些御史们中的一员,和他们一样自命清流。

    可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便会和他们一样以犯官的身份担任监察使了吧。而不是现在官升一级,当上了兵部六品主事负责粮草督运之事!

    城外,粮车已经准备妥当,负责押运粮草是一个千户军官,他向陈子龙请示是否出发。陈子龙点点头,于是马鞭声响起,骡马迈起步伐,车队向着北方开始前进。

    正月末的扬州,天气还很寒冷,地上冻得硬邦邦的正利于出行。车队一路经淮安宿迁徐州前往山东,到达聊城恐怕会到二月末。

    陈子龙的粮队还走在扬州府境内,而张煌言已经进入到了山东,并且遇到了他们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刻。

    三百五十名武备学院学生奉命前往山东,只用了不到二十天便进入了山东境内。

    近半年的训练不是白给的,这些武备生本就是从各地的英杰之士选拔,原本的身体素质都不错。

    从南京到兖州一千多里,他们每日行军八十里,用了不到半月便到了山东境内。

    身穿制式棉服,外罩皮甲,身后背着一床被褥,肩膀上斜挎着重达二十斤的炒面作为干粮,另一边斜挎着水壶,再加上随身携带的长枪钢刀弓弩火枪等武器,每个人负重超过了三十斤。

    全服武装,再负重三十斤,以每日八十里的速度步行行进,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掉队,也只有武备学院出来的人才能做到,因为在过去的数月,他们的训练强度一贯就是这么大。

    几个月的时间,具体的武技兵法没有学多少,他们学的只是配合服从还有坚强的意志。

    一路上,除了途径城镇时他们会进入稍微休整补充粮食,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而枯燥的行军。

    带队的将领名叫邓炳珍,平南军出身,现在是武备学院教谕,副将职衔。

    正月二十五日,队伍过了兖州府进入东平府境内,距离聊城已经没有多远。

    这里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队伍又是沿着运河不远处的官道行军,速度很快,然而中午时分,突然有迅疾的马蹄声在远处响起。

    一开始还以为是军队传送军情的骑兵哨探,但当看到远处奔来的骑兵头顶那高高的避雷针,以及样式迥异于北伐军的盔甲时,邓炳珍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满!

    整个山东的官军只有齐王麾下的北伐军,而北伐军一般都穿着制式的军服,便是盔甲也都会染成红色,而对面奔来的却是黑色白色的盔甲,一眼便能分辨出区别来。

    “敌袭,列队迎击!”邓炳珍厉声叫道。正在行走的队伍愣了一下,行军队列立刻散开,开始面向远处布阵。

    张煌言迅速的放下背着的行礼粮食,取下了背着的长弓,开始迎接他一生中的第一战!

第851章 战正酣

    随着马蹄声,满骑兵快速接近,虽然只有十多骑却隐隐然有千军万马的阵势。

    而这十多敌骑看到了大队的明军士兵非但没有停止马蹄,反而直愣愣的冲击过来。于是众人便看到,除了前面几骑铁盔黑甲骑兵以外,里面还掺杂着数个毡帽皮袍的骑士,却是蒙古人。

    虽然只有十多个骑兵,可若是任其冲入队列的话,骑兵重大的冲撞力之下,这数百人的队列会被撞击的支离破碎,这种结果只要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明白。所以虽然只有十多骑,却没人敢轻视。而且,若是只有十多骑又如何敢深入明军境内这么远?后面必定还有大队的骑兵!

    随着邓炳珍的话语,三百多武备生迅速集结着,排在最前的数十人已经肩并肩站成紧密的一排,锋锐的长枪枪锋直指来骑。

    后面的武备生迅速的补上他们中间的间隙,把长枪从他们肩头递出斜指半空。

    面对骑兵的进攻以长枪阵防守这已经是常识,武备生们也演练过这种阵型。

    两排长枪兵之后,则是火铳兵正在紧张的装填着弹药,而弓箭手则迅速的拉弓搭箭,箭矢指向来敌。

    武备生招生的时候,报名的大都是世袭的军户或者民间的豪杰。这些人基本的战技都是有的,世袭的军户只有长子能承袭军职,余者只能自谋出路,这些人一般都会些祖传的武艺兵法,故三百五十人中,善射者有八十人之多。

    若论威力,火铳近距离能射穿厚甲威力比弓箭要大,可是弓箭射程远,射速更快,作战时要比火铳反应更快。

    所以当武备生中数十火铳手还在装填弹丸时,八十弓箭手已经对着来袭的敌骑射出了他们第一支箭。

    数十支羽箭向着敌骑飞去,大部分落在敌骑之前,少部分弓力劲者落在骑兵之中,两个骑兵中箭摔落马下。

    邓炳珍见状微微皱眉,他知道属下的这些武备生经验实在不足,面对敌骑冲击时太慌张,敌骑还没有进入射程时很多弓箭手便已经射了出去,一个射出其他的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松开了弓弦,便造成了数十支箭矢只射中一两个敌人这种情景。

    不过明军弓箭手的射击也打了袭击而来的骑兵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同样没有想到面对袭击对面的明军反应如此之快!

    在大部分八旗兵的眼里,明军的战力实在乏善可陈,除了两次栽在陈越手下以外,说八旗兵无敌并非妄言,除了靠着坚固城墙防守,最近这十来年已经很少有明军敢在野战中和八旗兵对阵。萨尔浒之战、塔山之战,随着戚家军白杆兵,随着蓟辽、宣大、陕北三边,一支支明朝边军被清军歼灭,一个个名将战死,在明军手中几已确立了八旗军无敌的神话。

    而多铎阿济格两支八旗兵的战败更多的是中了明军水攻之计,他们对明军的战力并不服气。而事实也是如此,路振飞率领二十万明军从襄阳北伐,却被不到两万的八旗兵击败,李成栋等将被迫投降。

    所以,面对明军,八旗兵有着天然的心里优势,这也是他们敢以十多骑强攻数百明军阵列的原因。

    在为首的白甲兵贝隆看来,这数百明军全是步兵,只要他们一轮冲击,便能把明军冲溃,剩下的只是从背后追击屠杀罢了。

    然而明军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迅速的列成了防御阵列。不过那又怎样,只需要冲近前去,先以弓箭射出一个缺口,,再从缺口中冲入,同样能够轻易把明军击溃。

    对这人数只有数百的明军步兵,白甲兵贝隆甚至没有停下来等后续大队主力到来的打算,就这么带队攻击上前。

    然而明军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以外,三四百人数的军队,里面竟然藏着近百弓箭手!而且先于清军发射,一轮箭雨逼得八旗勇士们不得不在马上躲闪,却还是有两个人被射落马下。

    白甲兵贝隆眼中射出的怒火,他张开大弓,一箭重重的射出,正中一个明军面门,而他的身后,五六个蒙古骑兵也纷纷弯弓搭箭,箭矢向着明军阵列射去。

    不得不承认,八旗兵的射术要比明军好的多,哪怕这些出身军户世家的武备生也无法与之相比。特别是清骑中的蒙古人,从小骑马射箭的他们,便是马上射箭准确度也很高。

    只是一轮射击,便有五六个武备生被射中,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面门中箭根本救无可救。

    近了,更近了,看着十多步外的明军阵列,白甲兵贝隆不得不承认这支明军与众不同,哪怕身边的同伴中箭,哪怕面临着高速骑兵的冲击,队伍竟然没有凌乱,依然高举着长枪,让他找不到缺口进入。

    强行撞击的话,面对着无数支高举的锋锐长枪,别说他,便是胯下的战马也不愿前进。

    不得已,他只好一拉战马的缰绳,从明军阵列前斜斜的划过,同时另一支羽箭搭在了弓上,就要向着明军阵列射去。

    仗着战马的速度围着步兵阵列奔驰,以弓箭大量的杀伤敌军,伺机寻找步兵阵列薄弱环节,这便是八旗兵骑兵面对明军步兵阵列时的作战策略。面对龟缩在一起的步兵,很少有骑兵会选择直接撞击。

    张煌言拉满了弓弦,身躯微微调整着,箭头指向那个最前面身穿白甲的八旗兵。当其他武备生弓箭手纷纷射出手中的箭矢时,他并未所动,而是寻找着射击的时机。没有把握的射击他不会去做。

    单从那个白甲八旗兵的战甲来看,张煌言知道想靠着弓箭把他射下战马并不容易。也许他的箭矢根本无法穿透那身甲衣。当然可以选择射马,那匹高大的辽东战马是那么的显眼,远比蒙古马要高大的多。

    不过张煌言没有选择射马,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当初考举人加试射箭时,他曾经三射三中。文武兼资这是张煌言迥异于其他读书人之处。

    射面积大的盔甲不行,那只能选择射面门脖颈等薄弱之处。张煌言身体微微调整着,箭矢始终指向冲击过来的白甲兵。

    近了,更近了,然后便见到那白甲兵拉转战马,没有选择直接冲阵,这样一来张煌言便对着他的侧面,就在张煌言以为没机会一箭射死他的时候,便见那白甲兵张弓搭箭身体突然扭转过来。好机会!张煌言箭矢微调,迅速的松开了右手。

    这一箭如同羚羊挂角,犹如天外流星,迅速的飞越十来步的空间,出现在白甲兵贝隆的面前。贝隆刚侧过头,便见一箭向着面门飞来,完全没有时间反应,“噗”的一声,正射入右眼,身躯在马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噗通”摔落马下。

    好箭术!邓炳珍惊奇扭过头来看向了张煌言,他没想到这个有着举人功名的武备生射术竟然如此的好!

    然后便看到张煌言一箭射出,并未罢休,而是又飞快的取出一支羽箭搭在了弓上,快速的拉开,这次却没有细细瞄准,而是直接射去,弓弦响处,一个吊在队尾的蒙古骑兵摔落马下!

    短暂的交战,清军骑兵迅速的跑远离开了明军阵列,丢下了五六具的尸体,因为就在清军骑兵从明军阵列前面划过的时候,火铳手们终于装填好了弹药,冲着侧身向着自己的敌骑陆续开火。

    “去几个刀兵割掉首级,继续整理阵列,满大队快要到了!”邓炳珍厉声命令道。

    只是一轮接触,便被明军射死五六个骑兵,占了全部人数的三分之一,其中还包括领头的白甲兵贝隆,剩下的清军骑兵不敢再靠近明军队列,而是远远的监视着。而此时地面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大团的烟尘出现在远处,清军主力骑兵快要到了!

    三百多武备生迅速的集结着,结成了一个方阵,外面是两排长枪手,内部则是弓箭手火铳兵。在最前面的一排长枪兵手里,举着一面面的方盾。虽然只是一支三百五十人的队伍,却攻守兼备兵种齐全!

    然而看着远处奔来的清军大队骑兵,邓炳珍眼中忧色越来越浓。此处距离聊城只有数十里,却遭遇到了大队的清军骑兵,难道是清军攻克了聊城?

    不,不可能。聊城有着大军十多万,哪是那么容易被清军击败!而且若是大军溃败,必然有大群的溃兵出现,自己等早就会得到消息。应该是清军以骑兵深入明军境内,为的是袭扰,或者袭击明军粮队援军。

    如此,正冲过来的清军骑兵不会太多,因为大队的清军根本不可能越过聊城防线,因为没人敢冒着后路被断的危险深入敌后。人数越多的话,补给就会非常困难。

    “敌军没有多少人,大家不用惊慌,这里距离聊城只有三四十里,只要咱们坚守一段时间,便会有援军过来!”邓炳珍大声喊着,鼓舞着士气。

    “张煌言,弓箭手全部由你指挥,你可自行决定射击的时机!”邓炳珍沉声命令道,刚刚短促的战斗,张煌言的沉稳让他很是欣赏。

    “是,将军!”张煌言沉声回道。

    清军骑兵越来越近,蹄声响成一片,无数的骑兵漫山遍野而来,还未到达,疾风已经扑面而来,看着那无数高速奔驰的骑兵,明军阵列人人骇然变色。

    事实上清军骑兵看着人数众多,其实只有五百骑,因为骑兵奔驰之时相互间距离拉得很大,虽然只有五百骑兵却隐隐然有着千军万马的威势。

    不过面对前面明军小小阵列,清军骑兵却没有选择直接进攻,而是在距离二百余步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以骑兵冲击有防备的步兵阵列,会造成太大的伤亡,对经验丰富的清军八旗兵来说,自然不会这么干。

    八旗兵正白旗佐领马喇希缓缓停住了战马,看向不远处明军阵列,明军人数只有三百多,却在五百八旗骑兵威逼下还能保住阵势不乱,从这点便能看出对面的这支明军训练有素,应该是明军中的精锐。

    马喇希历经三朝,和明军作战十多年,经验丰富无比,此次受命带着一支骑兵深入明军之后,任务便是袭扰抢劫,袭击明军粮道,在明军境内造成恐慌。他属下五百人,除了一百多名正白旗旗丁以外,剩下的都是蒙古兵。骑射功夫一流,但正面冲击作战能力就不行了,不具备攻坚的能力。

    十来骑迎了过来,却是先前的先锋残兵。听闻白甲兵贝隆被明军射杀,马喇希大怒,贝隆是他麾下老兵,向来担任哨探攻坚等重任,没想到竟然死在了这里。

    五百骑兵下马稍微修整了一下,在马喇希的命令下,二百多人转成步兵向着明军阵列逼去,剩下的骑兵则分成两队,绕着明军阵列飞驰,以弓箭射击袭扰明军阵列,为步兵弓箭做策应。

    看着向侧翼飞驰的清军骑兵,以及正缓缓逼来的清军步兵,邓炳珍脸色严肃无比,他知道将面临的是一场血战,对手下这帮武备生新兵能不能撑住而感到担心,这批武备生是大明新军的希望,在武备学院学习数月,即将在改编的绿营兵中担任中坚,若是折损在这个地方,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张煌言却没有多想,他神色平静心中却热血沸腾。八十名弓箭手还有五十来个火铳兵现在都归他指挥,担负着远程狙击敌军的重任。

    张煌言知道,这八十弓箭手虽然射术都不差,但是却没有太多对敌的经验,当然他自己也没有。所以在刚刚和清军前哨的作战中,很多人太过慌张,导致箭矢根本不知道射到了那个地方。所以,张煌言严令,所有人必须听从他的命令,不经批准不许放箭。

    火铳手被张煌言放在了北方,负责配合长枪兵抵挡即将攻来的清军步兵。清军步兵破阵,必然穿戴重甲,张煌言已经看到,很多清军士兵从备马上取下盔甲穿戴,甚至有人穿两层甚至三层铠甲,这么厚的甲弓箭根本射不穿,只有火铳才行。

    而骑兵为了保持速度和战马的体力,根本不宜穿戴重甲,否者战马根本托不动无法长久奔驰,张煌言看到那些蒙古兵很多都是身上穿着一件皮袍,连穿皮甲的都少,正好用弓箭对付他们。

第852章 绝境

    近三百蒙古骑兵向着明军阵列呼啸而来,其威势惊天动地,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的人完全想象不到数百匹战马高速向着自己撞击过来的情景,那是何等的震撼人心。胆气稍微差的人已经浑身颤抖,手根本握不住兵器。而对大多数武备生来说,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震惊害怕在所难免。好在,数个月的艰苦训练使得他们服从性极好,没有主将的命令,哪怕是再害怕也没人敢乱动。

    邓炳珍看着高速奔驰而来的马队,脸色铁青一片,经历过和满鞑大战的他,知道骑兵是何其的可怕。对大部分明军来说,根本经不起骑兵的冲击。能在骑兵冲来保持阵型不乱者已经算得上是精兵。看着手下武备生虽然害怕惊慌,却没人乱动,邓炳珍微微点头。

    “立盾竖枪!”邓炳珍厉声命令道,随着他的命令,方阵外围的第一排士兵重重的把方盾砸在地上,方盾下面的尖锐部砸进泥土中。同时把手中的长枪底部插入泥土枪杆放在方盾上斜指前方。而第二排的士兵则把枪杆架在了第一排士兵肩头。第三排火铳手把已经装填好的火枪从两排长枪兵缝隙中伸出,指向越来越近的敌骑。

    敌骑越来越近,邓炳珍正要挥手令火铳兵发射时,却见到奔驰到三十步外的蒙古骑兵拉动战马斜斜的向两边分成两队,绕着明军方阵两侧飞奔。这种阵型的变换完全是在高速飞奔中完成,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在明军士兵眼里,前一时刻还是一副向着己方方阵撞击而来的模样,下一时刻却一下子在阵前完成了变向,变成了马侧对着方阵。

    还未等方阵里的武备生们从震惊惊醒过来,在火铳手们还不知道该不该放枪时,却见到蒙古骑兵齐刷刷的张弓搭箭,箭矢如雨一般向着方针罩了过来。

    “啾啾啾”,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闷哼声,大部分箭矢被方盾挡住,却有部分箭矢射进了方阵,二三十个武备生中箭。由于武备生都穿着制式的军服,棉袍外层衬着铁片,便是头顶戴的头盔也是钢铁铸造,防御力非同一般。中箭的武备生除了三四个被恰巧射中的面门要害倒地而死,其他的身躯中箭的,箭矢也只不过破过了甲衣入肉并不深,只是轻伤罢了。

    火铳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砰砰砰”的火铳声响起,数个蒙古兵摔倒在马下。此刻的蒙古兵距离明军阵列三十多步的距离,虽然在火铳的射程以内,但因为骑兵间拉的间距很大,准确度极差。

    “注意箭矢稍稍向前一些,射!”张煌言的命令终于发出,八十个弓箭手同时松开了拉弓弦的右手,箭矢如飞蝗一般向着从侧面经过的蒙古骑兵射去。

    而他们喵的不再是骑兵,而是目标更大的战马,而且按照张煌言的要求,箭矢指向了战马稍前的方向,等箭矢飞到时战马刚好也到了,随着弓弦声响起,蒙古骑兵战马接二连三的中箭摔倒,高速奔驰中摔倒由于惯性又往前滑了数步才倒在地上,而战马上的蒙古骑兵早被从马上甩了出去,在高速中甩落马下便是能活也是重伤,若是不幸被后面的马蹄踩上当即便是死于非命。

    前面的战马摔倒,逼得后面的骑兵或者飞越或者侧向躲闪,躲闪不及者便撞在一起,引起了更多的混乱。

    而弓箭手们一箭射出根本不去看战果,而是继续搭上准备好的箭矢,快速的拉弓放箭,以尽量快的速度把箭矢射出去,连续放了五轮之后,蒙古骑兵已经远离了方阵,在距离明军方阵不远处留下了三四十具马尸以及同样数量的士兵尸体。

    而明军方阵这里也倒下了十多人。虽然蒙古人善骑射,可骑在马上射箭精确度和射速到底比不上站在地上。一轮的弓箭对射之后,蒙古骑兵的损失竟然比明军更大。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小心了起来,在远处整理队列后,迟迟的没有再次进攻。

    明军竟然撑住了蒙古人的骑射?远处指挥步阵的马喇希很是震惊,在以往,面临骑兵冲阵之时往往还未等骑兵靠近,明军的的弓箭手火铳兵都早急忙慌的把手中的箭矢弹丸射出,根本不管敌骑到没有到射程,射击的效果可想而知。而当八旗骑兵还击造成相当的伤亡之后,大部分明军阵列便会一哄而散。能在骑兵冲击下巍然不动,并且沉着对射的明军,实在太少。

    现在蒙古骑兵的一轮冲击没有给明军造成多少伤亡,反而自己伤了三四十人超过了一成,这大大出乎马喇希的意料。这股明军的远程火力很猛,想靠骑射给其造成巨大的伤亡已经不可能。

    若是手下有几十骑重骑就好了,以覆有马铠的重骑兵破阵再容易不过,可马喇希此次出兵为的是袭扰聊城明军之后,根本没有攻坚的打算,长途袭扰速度为先,自然不可能携带重骑。

    那只有靠步兵强行破阵了!眼前的明军虽然强悍,马喇希对歼灭他们依然信心十足,因为他手下有着一百多真正的满八旗精锐,都是久经战阵的锐士!

    马喇希遂下令,命蒙古骑兵绕到明军方阵之后对其保持威胁即可,而攻坚的重任有以满八旗为主的步兵担任。八旗兵的进攻方式更多是步兵进攻为主,先以步兵破开明军阵列,再由骑兵冲入追杀。所以一提八旗兵就以为都是骑兵这是误解。

    两百多步兵向着明军阵列缓缓逼去,八旗兵中的火铳手举着装填好火药的火铳走在最前,在距离五十步时便纷纷开火。

    而事实上八旗兵非常注意火器的使用,火铳的装备率在百分之二十左右。马喇希手下一百余八旗兵,便装备了火枪二十二支,另有弓箭兵三十余人。

    然而五十步外的火铳射击,精确度实在是可怜,大部分弹丸出火铳以后便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便是有弹丸能够射进明军阵列,也无法射穿盾牌铠甲。

    火铳兵射后边走边装填火药,而弓箭手开始发飙,三十余弓箭手张弓射箭向着明军阵列射去,射速要比火铳兵快的太多。

    “火铳兵不许还击,放其进入二十步再射!”邓炳珍沉声命令道。火铳的射程虽然能达到五十步,但准确度和破甲能力极差。二十步才是最佳射程,足以穿透大多数铠甲,而十步以内,便是三层铠甲也无法挡住火铳的射击。

    经历了这么长的战斗,特别是刚刚蒙古骑兵的冲击骑射之后,这些武备生们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已经镇定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慌是没有用的,唯有击败眼前的敌人,所有人才能活下来。不得不说,这些武备生都是整个大明最敢战能力最强的人,毕竟敢于考入武备学院并且被录取者,都是军户子弟的佼佼者和各地的豪杰之士。这些人都是满怀着热血不畏牺牲之人,有着马上夺取功名的志向。所以,哪怕是初战,哪怕是面临着满八旗蒙古骑兵这样的强敌,他们经过初始的慌乱后迅速的镇定了下来,开始按照主将邓炳珍的命令,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武备生火铳手都端着火枪,枪口指着前方,却没人乱射。盾牌兵举着盾牌遮挡着空中飞来的箭矢。有士兵被满人箭矢射中倒地,后面的士兵则会迅速把他拖入阵中,然后补位。

    方阵的中间,张煌言冷静的看着远处逼来的清兵,手下的弓箭手们却没有乱动,而是恢复着连射数轮消耗的体力。清兵距离太远,不是弓箭发威的时候。因为进攻的这批清军步兵都是满八旗,人人穿着铠甲,最前面的十多人还穿着三层厚甲,不是弓箭所能射穿。

    不断有武备生倒在清兵弓箭之下,整个方阵却不为所动,当双方的距离约三十步时,张煌言一声令下,七八十弓箭兵同时拉开了弓弦,向着清兵阵列展开了齐射,一轮射罢,又是一轮。

    三十步的距离,箭矢足以射穿普通的铠甲。

    在明军覆盖性的弓箭射击下,不时的有清兵摔倒在地,清军弓箭手也立刻对着方阵中间的明军弓箭手展开反击。箭矢如梭在空中穿行,双方都不时有士兵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进攻!”随着马喇希的一声命令,八旗兵步兵加快速度,越过前面的火铳手,向着明军方阵飞扑而去。冲在最前的是十几个白巴牙喇兵,人人穿着重甲,舞动着大铁枪狼牙棒等重型武器,他们担负着击破明军防线之重任。

    “火铳轮射!”看着清兵已经冲入二十步以内,邓炳珍一声令下,剩下的三十余个火铳兵分成三轮,火枪透过前两排长枪兵的间隙,轮流向着不远处奔来的清军开火。

    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已经非常之近,稍加训练的火铳兵都能射中,更不用说这些武备生火铳手大都是世袭军户出身,对火铳的使用十分熟练。

    七八个正在奔跑的八旗兵猛地一下顿住了,胸前的铠甲上出现了小小的洞口,圆形的铅弹穿透了铠甲,射入了体内,尚未释放完的动能使得弹丸在体内旋转着,造成致命的打击。

    七八个八旗兵被射杀自然无法阻挡清兵大队的进攻,更多的八旗兵越过他们的尸体,向着近在咫尺的明军攻去。队列中的八旗兵弓箭手连续不断的射出箭矢,近在咫尺几乎箭不落空,很短的时间,前排的明军长枪兵便被射死数十人,后排的长枪兵赶紧补上,继续保持队列的完整。

    双方终于撞到了一起,刀枪并举拼命向对方杀去。前排的明军拼命举着盾牌格挡着清军的进攻,后排的长枪手则把长枪从盾牌上方向着清军拼命刺出。

    一个身材剽悍的白巴牙喇兵舞动着狼牙棒重重的击打在面前的盾牌上,清脆的声音响起,举盾的武备生惨叫了起来,巨大的力量顺着盾牌撞来,他举盾的右手已经震折。

    “砰”的一声,一枚弹丸射入白巴牙喇兵胸口,三层铠甲并不足以遮挡近在咫尺的火铳射击,他不甘的怒吼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

    “啾”,一支羽箭正射在武备生火铳手的面门,他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上。

    张煌言迅速的松开弓弦,箭矢像长了眼睛一般射入那个八旗兵弓箭手的咽喉,右手迅速的拿起插在地上的羽箭,拉弓松弦,箭矢射入另一个清军弓箭手的右眼。

    方阵已经被八旗兵破开,双方犬牙交织的厮杀在一起。残余的六十余弓箭手还有百十名长枪兵没有加入战阵,他们面向南方列阵,防备着远处蒙古骑兵的进攻。张煌言射出箭矢的同时,更多的目光也放在了身后,若是再让蒙古骑兵冲破阵列,那就真的败了。

    邓炳珍眼睛通红,一枪刺入一个八旗兵前胸,钢制的枪刃破开了铠甲,深深的刺入八旗兵的身躯。一脚踹开面前的八旗兵顺手拔出长枪,格挡住另一个八旗的劈砍,枪杆一下子被砍为两段。邓炳珍怒吼一声不退反进,举起断抢插入八旗兵的脖颈,劈手抢过他的钢刀,大吼着向着其他的八旗兵杀去。

    战事已经十分危急,八旗兵的战力太过强劲,单薄的两行长枪兵根本无法阻挡,方阵已经被八旗兵强行破开,他这个主将也不得不加入战斗之中。

    “踏踏踏”的马蹄声声响起,二百多蒙古骑兵终于等到了时机,策动战马缓步向着明军阵列前进,速度越来越快,马蹄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看着北方陷入苦战便是主将邓炳珍都加入了战斗,再看看南方迅速逼来的蒙古骑兵,便是镇定如张煌言眼中也露出了绝望。敌军是己方两倍,八旗兵的战力要比己方这些新入军不久的武备生更加强劲,不到一个时辰的战斗,己方已经伤亡惨重,还能厮杀的也就二百余,若是再没有援兵出现的话,己方这二三百人肯定会全军覆没。

第853章 局势

    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古骑兵,所有武备生都生出了绝望,但没人放弃,更没人投降。他们是武备学院第一批学生,从入院学习第一天起,便被灌输忠于大明之信念。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会投降做汉奸!

    不到五六十个长枪手面对南方蒙古骑兵方向排出两行单薄的枪阵。三四十弓箭手把箭矢一支支插到面前地上方便拿取。身后同袍们正奋勇血战抵挡着八旗兵的攻击,而他的的任务便是挡住蒙古骑兵的突袭护住同袍的后背。

    “踏踏踏”的马蹄声响起,地面震动着,看着越奔越近的蒙古骑兵,便是张煌言眼里也露出了绝望,也许今日便要死在这里,出师未捷身先死,真是不甘心啊!

    马蹄声更加响了,轰隆轰隆犹如雷鸣一般几乎要压制住了战场上的厮杀声,地面剧烈的震动着,犹如地龙翻身一般,张煌言拉满弓弦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他好像看到了对面的蒙古骑兵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对,是惊慌失措,因为张煌言分明看到好些蒙古骑兵拉住了马缰绳,马队乱了起来。好像,好像这么大的动静不应该是面前这支两百余骑的骑兵所能发出吧?张煌言心中生出了疑惑。

    松开拉弓弦的右手,羽箭啾的飞向蒙古骑兵阵列,张煌言并没有再次取箭发射,而是霍然回首看去,便看到正在进攻的八旗兵正在惊慌的后退,而在稍远些的北方,一支庞大的骑兵正呼啸着飞驰而来,如同红色的浪潮滚滚向前。

    援兵来了!张煌言心中狂喜,“援兵来了,杀鞑子啊!”张煌言重重的一箭射出,一个蒙古骑兵惨叫着跌落马下。

    “援兵来了,杀鞑子啊!”其他的弓箭手也怒吼着,向着绕过方阵的蒙古骑兵射出愤怒的箭矢。

    明军骑兵的突然出现,让清军主将马喇希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明军援兵来的这么快,围歼吃掉这支明军步兵已不可能。

    必须立刻和这支明军脱离接触,然后上马,说不定还有撤退出去的可能,稍微耽搁的话被明军骑兵从背后冲杀,便会有全军覆没之虞!

    马喇希当机立断,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吹响号角,命令蒙古骑兵放弃进攻,转而前去阻挡明军骑兵,好为自己进攻的这两百余人赢得撤退重新上马的时间。

    二十多名八旗兵怒吼着,举着武器疯狂的挥舞,大部分交战的清兵接机撤退了下来,向着不远处的战马疯狂跑去。

    “弓箭兵,向着远处进行覆盖性射击!”张煌言大吼着,带着剩余的弓箭手向着撤退的清兵展开了攒射。

    “将军,援兵来了,咱们黏上去不能让狗日的鞑子跑了!”一个武备生对浑身鲜血的邓炳珍道。

    邓炳珍摇摇头:“把这二十来个八旗兵留下就行,至于逃跑的鞑子,援军会灭了他们!”

    邓炳珍知道,对于骑兵来说最大的优势便是战马的速度,自己不是不能黏住逃跑的满鞑,可那样的话敌我搅合在一起,会使得己方援兵无所适从。而现在即便这伙清兵能逃回去上了战马,战马的速度提不上来便会被己方援兵追到。而没有速度的骑兵比步兵强不了多少,面临的会是一场屠杀。

    所以,根本没必要前去追赶,现在只需要把这伙独挡自己的鞑子留下来就是,其他的鞑子就交给援军吧!从援军的规模来看,至少有近千骑兵,对付这些久战力疲的鞑子毫无问题。

    虽然不理解邓炳珍的命令,武备生们还是听令行事,一拥而上,把剩余的二十来个鞑子围在了中间,然后一拥而上,刀枪四起。

    ......

    余枫骑马跑在队伍最前,战场的形势尽在眼底。看着调转了方向奔驰过来的两百多蒙古骑兵,余枫举起马刀在头顶挥动了两下,他身边的传令兵立刻吹响了军号。随着余枫的命令,整个队伍立即一分为二,五百余骑在副将的带领下向着敌军骑兵迎了过去,余枫则带着剩下的骑兵继续奔向战场,向着战团冲了过去。

    武备学院的几百武备生近期会到,余枫奉命带着骑兵前来接应,若是这数百寄托了齐王极大心血的武备生尽皆折损在这里,那便无法向齐王交代。狗日的满鞑,不敢正面攻打聊城,却不断的派出骑兵袭扰各地,着实让人讨厌!

    那边副将已经带着一半的骑兵和蒙古骑兵冲杀在一起,三眼火铳的轰鸣接连不断,不断有人掉落马下。余枫对这些全不理会,他的目光死盯着那些正仓皇后撤上马的鞑子。

    踩着马镫的脚踢打着马腹,马刺刺入了战马腹部,胯下的战马嘶鸣着骤然提速,向着那群慌乱的八旗兵冲了过去。

    余枫抬起三眼火铳,冲着一个刚攀上马背的八旗兵猛地开火,连续扣动三次,三枚弹丸在极短的时间内射出,然后便看到那八旗兵“噗通”摔落马下。

    战马已经冲入清军阵列,随手把三眼火铳抛下,把横在马鞍前的马刀提起,冲着身侧清军骑兵左右挥舞。

    马喇希绝望的看到,人数相差太多,蒙古骑兵根本无法阻挡这支突然出现的明军骑兵,数百名明军骑兵携带着极大的速度冲击过来,而他的手下刚刚上了战马,还来不及提起马术便不得不仓促迎战。

    骑兵对战,靠的便是高速飞驰时的砍杀,速度快慢无比重要。而现在八旗骑兵虽然跨在马上,却还不如步兵。在明军的一连串的火铳射击下,几乎落马一小半。然后便是面临着无数高速砍劈过来的钢刀。

    马喇希刚格挡住一把马刀的劈砍,胳膊被震的发麻,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一个明军骑兵飞速而来,一把钢刀劈砍过来,马喇希拧腰扭身躲了过去,还未等他直起腰来,便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噗通”一声掉落马下。那明军骑兵面无表情的重新抬起三眼火铳,向着下一个清军砸了下去。

    马速极快,只是短短的时间,余枫所部骑兵便和清军交错而过,奔驰了半里之后兜转战马重新列阵,然后看去,便见到二百多清军骑兵稀落落的只剩下二三十人,而己方也有四五十人掉落了马下。而这二三十个清军骑兵根本没有再战的意思,正策马向着北方狂奔。

    余枫扭头往另一侧的战场看去,百十个蒙古骑兵正在向远处狂窜,副将带着所部正准备追赶。

    “穷寇莫追,让他们停下!”余枫沉声命令道。

    ......

    战场的中央,战斗已经停止了下来。当火铳兵加入战场后,被围的二十来个八旗兵很快被屠戮殆尽。

    武备生们正在救治伤员,整理战场。弓箭手们放下弓箭,拔出腰里的短刀,去割八旗兵的首级。

    战斗时是一回事,亲手割掉首级又是另一回事,很多武备生割着割着便放下短刀呕吐了起来。

    邓炳珍脸色很难看,一场大战,三百五十个武备生战死了一百多,现在能站着的不足二百人。若是援兵再晚来半个时辰,自己这些人恐怕就会全军覆没。

    所以,他对来援的余枫很是感激。

    “末将见过余侯爷!”邓炳珍单膝跪地,向着余枫行着大礼,“感谢侯爷及时来援。”

    余枫跳下战马,用手扶起邓炳珍,“都是老兄弟,不必客气。”

    看着遍地的尸体以及人人带伤的武备生,余枫叹道:“听说有一支清军绕到了聊城以南,王爷便命我带兵前来接应你们,却还是来晚了。兄弟们损失怎么样?”

    “伤亡几乎过半。”邓炳珍苦笑道。

    “伤亡这么大!”余枫楞了一下,“伤亡这么大还在坚持,不愧是武备生,我终于明白王爷坚持开始武备学院之苦心。”

    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若是伤亡超过两成,大部分军队便会崩溃。损失超过半数还能坚持作战者,真是闻所未闻!原来陈越设立武备学院时,军中很多将领不是很理解,而现在看到武备生的表现,余枫不得不叹服。

    收拾战场清点战果之后,余枫更加的震惊了,这三百五十武备生在几乎两倍于己的八旗兵蒙古骑兵的攻击下,缴获了一百零八级首级,其中将近一半是真满八旗兵,剩下的则是蒙古兵。当然余枫所部缴获的首级更多,有两百五十级之多。只有一百多清军骑兵逃出了战场。

    对于自己斩获的首级,余枫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手下的骑兵足有一千多,攻打久战力疲刚刚上马没有速度的满鞑骑兵,取得胜利没有什么好夸耀的,而他的损失也将近一成,有**十个骑兵死在了蒙古人箭下刀下。

    而三百多武备生能在两倍于己的满鞑骑兵的攻击下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这让余枫不得不叹服。便是齐王陈越身边的精锐步兵表现也不过如此吧!

    除了缴获的首级以外,战场上满鞑还留下了五六百匹活着的战马,死在地上的马尸也有差不多的数量。对轻骑袭扰的清军骑兵来说,一人双马是标准配置。这批战马对于明军骑兵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收获。

    有了这批战马,武备生们也终于摆脱了徒步行军。收拾好战场之后,两支军队合成一支,向着聊城而去。至于留在战场上的马尸,回到聊城后会派出步兵车队运回。

    “余侯爷,齐王他老人家现在聊城吗?现在形势如何了,为何竟有满鞑骑兵深入到聊城以南?”路上,邓炳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着余枫问道。

    余枫点点头,道:“王爷现在就在聊城,大战将起,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一路上,余枫对邓炳珍详细说了现在的局势。

    就在正月中旬,积雪刚刚消融不久,八万余满鞑从北京南下,向着聊城方向攻来。为首的竟然是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带着几乎全部的八旗兵主力,一副和明军决战的架势。

    “他娘的,八万余满鞑屯兵在临清州,距离聊城只有百里。齐王带着五万主力出济南支援聊城,在东阿和三万满清骑兵打了一仗,齐王以车阵顶住了满鞑骑兵的进攻,靠着大量的火炮击退了满鞑骑兵。区区三万骑兵便想攻打步兵阵列,真是妄想。而李奕将军又率领大军从聊城出击,害怕受到前后夹击,满鞑不得不退回了临清。现在王爷到达聊城集中大军十五万和满鞑对峙。

    不过这天他娘的实在太冷。军中兄弟一半以上是南方人,根本没有狗日的满鞑那么扛冷。王爷便下令兄弟们都躲在城内避寒。

    狗日的满鞑却不老实,没胆子派兵攻打聊城,却分出很多小股的军队四下里劫掠,附近各乡村可遭了难,无数的村庄惨遭荼毒。”余枫恨恨的说着。

    “王爷没派出军队围剿这些满鞑吗?”邓炳珍问道。

    “怎么没派出?派出了不止一支,可是狗日的满鞑骑兵太多,速度快,咱们步兵根本跟不上,骑兵只有我手下这千余人,根本奈何不了满鞑。”余枫满脸都是苦涩。

    明军以步兵为主,野战根本不占优势,想追上小股的满鞑骑兵绝无可能。而余枫这支唯一的骑兵害怕损失掉陈越不敢轻易派出。

    所以现在,鲁西一带,除了聊城以及一些大的州县城池在明军手中,乡下几乎任由满鞑骑兵驱驰。这次要不是接应即将到来的武备生,陈越也不会把余枫这支骑兵派出。

    “糟了!”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张煌言突然道,惹得余枫不满的看着他。

    “怎么了?”邓炳珍连忙问道,通过这次大战,邓炳珍对张煌言这个举人武备生非常满意,把他喊到身边跟随。

    “二位将军,属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咱们屯兵十五万在聊城,军队的补给必须得靠从济南以及徐州运来。现在野外都是满鞑的天下,咱们的军队虽多,可若是被满鞑断了粮道可就麻烦了!”张煌言忧心忡忡的道。

    余枫笑了:“你这个武备生还算不错,能够想到粮道。不过嘛,王爷他自然有决断。”

第854章 入聊城

    聊城是东昌府城,城池算不了多大,方圆不过数里。而现在却成了北伐军的大本营,十五万大军聚集在聊城和满清对恃。这使得聊城几乎变成了一座军营,非常的拥挤。

    二月的时候,虽然已经立了春,但气候依然十分的寒冷。这个时候对大部分来自南方的士兵来说,不易作战。事实上年前和绿营兵的那场大战,虽然获得了大胜,但明军也损失很大,其中过半的伤亡是来自严寒......

    所以哪怕清军已经逼到百里外的临清州,陈越也没有出城和其野战的想法,因为他知道生于辽东苦寒之地的满鞑对寒冷的天气更为适应。

    这是一场明清之间的决战,双方都输不起,所以大战不可能一下子便打起来,双方都会积极的绸缪,尽可能的争取对己方有利的态势。

    大战不起,小战却接连不断,每日双方都会派出大量的哨探小队,妄图刺探对方的实力兵力分布。十五万明军只有三分之一驻扎在城内,大半的驻扎在城外的营寨,聊城是东昌府城又地处平原人口众多,四门之外的城关都有大量的百姓聚集。现在大战将起,百姓都逃难去了,腾出的民居正好作为兵营。每日里,都会从军营派出很多支部队前往四下,和清军哨探接触厮杀。双方的形势渐渐明了。

    明军总兵力是清军两倍,又占据着聊城坚城,城墙在年前进行过加固之后多了无数的马面碓碟,很是难攻。再加上守城的是屡败清军的齐王陈越麾下大军,这种情况下清军也没有攻下的把握。

    而相对于明军来说,清军拥有大量的马匹,八旗骑兵加上蒙古骑兵骑兵总数达到三万,机动力很强。再加上八旗兵战力强悍,想击败也没有那么容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注定是一场旷日良久的大战。

    就在这种情形下,张煌言等一帮武备生随着余枫骑兵进入了聊城。缴获的满鞑首级有镇抚司接受登记功绩,一行人等被引入了城内一处兵营,却是一间大宅。首领邓炳珍被齐王召见回报一行的遭遇,张煌言等武备生却躺在温暖的炕上蒙头大睡,这一路行来,所有人都疲敝之际。

    城中一座本地乡绅的豪宅被僻做大都督行辕,行辕内齐王陈越正接见从山西赶回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徐青田。

    见到徐青田,陈越非常的高兴,昔日西山镇时的情形历历在目。当初的那个敢战士,现在成为了锦衣卫的大将,孤身前往山西,劝服了姜弃暗投明,山西一省风起云涌,各府县义民纷纷举起反清的大旗,徐青田功不可没。

    见到齐王陈越,徐青田更是激动万分,跪在地上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含蓄见礼完毕,徐青田向陈越禀告了现在山西的局势。雁门关以南,山西一省几乎全部收复,就在年后,朝廷的圣旨传到了山西,任命前大学士李建泰为山西总督,任命姜为山西总兵。不过山西虽然收复,大同却在年前被八旗兵攻陷,大同宣府等边镇俱在清军掌控中,山西总兵姜现在死守雁门关,和清军对恃。

    陈越点点头,这种情况早在预料中,若不是拿下大同宣府解决了西面的威胁,清军必定不敢挥师南下。

    “现在山西业已收复,姜总兵手下兵力达八万多。不过兵力虽多,却兵甲不全士气不振,不足以打大仗。而陕西现在几乎也被顺军余部攻占,和山西隔着黄河对恃,现在山西事实上两面临敌,形势依然危险。”徐青田道。

    陈越道:“以你所见,顺贼会不会挥师渡河攻打山西?”

    徐青田仔细想了想:“很可能,陕西之地经历了十多年的战乱,土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仅靠陕西一省必然无法养活太多的军队。顺贼要想重现往日之辉煌的话,必然会杀出陕西,或东过黄河攻打山西,或者出潼关攻略河南,困守陕西早晚死路一条。”

    山西既要防备着河西的顺军,还面对着大同清军的压力,恐怕不能指望他们出兵河北牵扯临清的满清主力了。而且以姜手下军队的秉性,让他们守城可以,主动攻打清军实在强人所难,若是强令他们出兵的话,恐怕清军只需要一支偏师便能把他们轻松击败,徒损士气罢了。

    陈越微笑着转了话题:“徐兄弟在锦衣卫干得怎样?可舒心否?”

    徐青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属下在锦衣卫还行,不过更想跟着王爷您冲锋陷阵,请求王爷您成全。”

    陈越微笑道:“锦衣卫有刘能在,让你继续留在锦衣卫着实有些委屈,这样吧,你就留在我军中先担任镇抚司副主事,负责军中军纪奖惩以及敌情工作,官阶为正二品龙虎将军。”

    同是西山镇出身,刘能已经做到了锦衣卫提督封侯,王猛也做到了总兵,徐青田却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已经落后太多。现在让他管理镇抚司,位阶便和王猛等人相同,也算是对他这些年在锦衣卫兢兢业业干脏活给的补偿。有刘能在锦衣卫,徐青田已经没了上升的空间。

    徐青田大喜:“谢王爷。”

    正在这时,有亲卫来报,余枫带着武备生副将邓炳珍到了,徐青田便告退而去。

    余枫和邓炳珍进来,向陈越见礼之后,先由余枫汇报了此行的经过,然后邓炳珍又禀告了武备生现在的情形。当听闻武备生损失了一百多时,陈越心疼不已,他辛辛苦苦开设武备学院,为的便是给军中补充新鲜血液,打破军户世袭这种陋习。这些武备生都会被作为新编军基层军官使用,陈越决定以他们为根基,改编绿营降兵,每个武备生最少也会当把总使用,现在一下子死伤这么多,如何会不心疼!

    “刚出了学院便经历了一场硬仗,能在两倍于己的清军骑兵围攻下坚持下来,这些武备生成长许多,可堪大任!”陈越笑着对邓炳珍道。

第855章 大破清军为时不远

    虽然心疼武备生的损失过大,但对他们的表现陈越还是非常满意。面对人数是自己两倍的满骑兵,能打成这个样子,整个大明这样的军队也没有几支。

    于是,陈越对邓炳珍大大褒奖了一番,许诺会委任他为新编军一镇总兵。对邓炳珍提到的武备生中表现较好的人物,特别是张煌言,陈越很感兴趣。张煌言是另一个时空的名人,陈越对其十分关注,以张煌言的举人功名和表现出的良好的军事素质,已经可堪重任了,陈越准备在新编军中给其一个营正的职位。

    把邓炳珍打发下去之后,余枫留了下来,提起了张煌言对粮道的担忧。

    “王爷,末将以为张煌言说的很有道理,满清拥有骑兵之优势,可以随意绕过聊城防线到达咱们后方,聊城十多万大军,粮食补给都要靠从南面的徐州运来,若是后方不稳粮道被断,时间久了,这十多万大军恐怕会有倾覆之险。”

    陈越点点头:“是有这方面的危险,不过也不必过虑。聊城卡在运河边南下的通道,聊城以南各府县都有重兵把守,若是满骑兵绕过聊城往南,小股军队咱们自然无法阻挡比如攻打武备生的数百清骑。可若是其人数多了,不经过官道其物质辎重便无法携带,比如用以破城的红衣大炮。当然其可以通过劫掠满足所需,但想打下我军占据的州县却不是那么容易,一支没有后勤辎重物质的军队,战斗力只会越来越弱,又能撑多久?”

    早在探知清兵从北京南下之时,陈越便进行了部署,聊城以南各府县都派驻了一千到数千的士兵镇守,兵力虽然不多,但绝对能在没有辎重的清兵攻打下撑上一段时间,而有这短时间,聊城的明军援兵自然可以赶到。

    所以鲁西南的城池清军想绕过聊城攻下并非容易之事。当然清军骑兵可以去截断运粮的队伍,但每支运粮队伍也都会有重兵护卫,而清军却要绕过一座座城池才能跑到后方,难度何其大也。

    “我军有着广阔的领地无数的百姓为后援,粮食会源源不断从后面运来,满清的地盘只剩下北京附近,他们粮草比咱们更加紧张。满清虽然有数万骑兵,但几万匹战马想养活也不是那么容易。一匹战马吃的粮食比三个士兵还要多。

    这也是清兵小部队不断向四下乡野袭扰的原因,他们需要从各处抢掠粮食供大军食用。

    多尔衮在聊城和我军对恃,却不愿冒着巨大的牺牲强攻聊城,妄图以袭扰的方式断我军后路,妄图想截断我军的粮道逼得我军缺粮。须知这里可不是辽西,想重复萨尔浒、塔山之战哪有那么容易!“陈越冷笑道。

    “狗日的满知道王爷您的厉害,哪里敢造次,当初两路十多万八旗主力南下,却被咱们打的落花流水,现在满清的实力不如以前,而咱们的实力却是以往的数倍,多尔衮不傻,他绝对不敢强攻聊城。”余枫嬉笑道。

    “行啊,你现在也终于学会懂脑子了。”陈越笑着对余枫道。

    陈越和参谋司众人日夜商议,按照双方的态势实力进行分析,得出满没有攻下聊城的实力,而这些天来,满清主力一直盘踞在聊城不动,充分证明了众人的想法。那便是满不会强攻聊城。

    其实仔细想想便可知道,满经历了一场大败之后,八旗兵折损的厉害,现在临清的满肯定是其最后的主力,若是再败,别说攻伐南明,便是满人自保都不容易。

    而不强行攻城怎么击败明军?唯有在野战中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所以这段时间满清岂是一直在等着明军主动进攻。可没想到明军这么谨慎,不仅没有主动进攻,反而把军队从平原后退,连隶属于济南府的德州都没有占据。

    既然明军没有继续攻打北京的打算,而是一门心思的巩固已经占据的地盘。满清朝廷自然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否者的话,真让明军巩固了山东河南各地,凭借南明庞大的实力,又有着名将陈越为统帅,而清军只拥有北京附近地盘,双方的实力会越来越大。

    所以才有了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倾全国之力南下。

    而对于陈越来说,既然计议已定,又如何会再去攻打临清?对恃便对恃,时间在明军这边。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恐怕便是粮道之战,满清会不遗余力的试图派兵绕过聊城攻击我军后方,抢掠粮食的同时试图截断我军的粮道。

    我军会死守各地城池,保护住我军的粮道,而你属下的军队是我军唯一一支骑兵,要担负着往援各处的重任。“陈越郑重对余枫道。

    “属下遵命!”余枫昂然应是,又犹豫着问道:“可是王爷,这样下去我军便一直处于被动挨打啊,毕竟满清骑兵机动力远远强于我军。若是持续时间长了,恐怕附近各府县乡下会被满糟蹋一空。

    难道,咱们不能主动出击,攻打满清主力盘踞的临清吗?”

    “主动出击?满清巴不得咱们这样。聊城的兵力虽然有十五万之多,却不到清兵的两倍,用以守城足够,若是主动进攻双方实力相差不大。而清军骑兵那么多,野战优势比咱们大得多,怎么打?

    现在进行的是一场灭国之战,关系着大明的国运,又岂能有妇人之仁!“

    “是,属下明白了。”余枫黯然道。

    看着余枫的模样,陈越知道这厮最大的毛病便是有些时候有妇人之仁,再加上其率领的骑兵太过重要,陈越真的害怕其会把骑兵营带进坑里,比如为了解救遭到满攻掠的村庄百姓而掉入陷阱之类,不得不又解释劝慰了几句。

    “放心,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本王已经在筹谋对满清的攻势,也许用不了三五个月,形势便会完全逆转,大破清军的时候为时不远了!”

    余枫闻言顿时精神大振:“末将明白了,末将告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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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好女婿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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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崇祯末年,遇到了崇祯的女儿坤兴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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