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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水     恐怖短信txt下载     恐怖短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老厂诡忆

    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有个算是比较大的机械工厂,是滇西南里有名的老厂子了,在省里都挂了名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建厂特别早,据说的打完日本鬼子那年就建的了,也就是说大约始建于50年代初,当时战火硝烟未散,城里大约只剩余不到万人了。而且大部分是外面迁来的。当然选厂子的时候,也没考虑太多,这个城市的主体原先是建在山头上的,所以厂子,就只好选到山下的坟区了。

    当时据说光光只是为铸造车间挖个熔化废钢材的锅炉就从地下挖出各种死人骨头达三百多,因为是要浇炼铁水用,所以挖得特别深,大约是十二三米,据说每十米都有近一百具头骨出来。后来这个车间出了很多事,尤其是wenge期间的至八十年代初,我这里就捡件我小时候亲身经历的给大家讲讲。

    当时为这个锅炉挖掘深坑时,曾挖出了不少古时的铜钱,尤其是其中一串比较奇特,大约有三百多文钱,用一根红色金线串着,很象是古时姑娘嫁人时结得同心结之类的东西。而其它的零碎古钱则更多了,但都是散的。拴的绳索早腐朽了。有些连铜钱面上都生锈烂了。只有这串,线好,钱也完整。那年月这些东西不值钱。也没人在意,谁想要谁拿了。

    当时是一个叫王大钱的拿了。也就是这串古钱的第一个主人。后来这个王大钱在六十年代死于一次工伤事故,当时他四十多岁了,据说在一次行车运调过程中,吊一个圆铁圈时,他和另一个外号叫小胖子年轻人站在下面。不知怎么,突然停电了。由于是使用的电磁力,于是呼啦一声,铁圈砸了下来,本来他和小胖子站在靠边上的,也不会碰到的,不知怎么的,那铁圈象有人指挥一样朝二人身上飞了过来。

    那时二人都吓傻了,就好么站着,结果是王大钱被当场从脑子中间僻开成两半,人一半在铁圈内,另一半则在铁圈里面。而大家把铁圈拉起来时,却发现仅够站一个人铁圈子里,小胖子却正好站在中间,只是几乎吓傻了。后来好久才晃过来,。

    后来这串古铜钱,又易手,到了一个司机手中,也就是它的第二个主人。那时司机这职业挺吃香的,那司机也还年轻,才二十几岁,这人叫鲁庞,他本来开车开得挺好的,可是有天他把车停在了小学校的门口,下去不知办什么事,那时学校正好下课,突然那车子不知怎么动了起来,朝那前刚走出校门的小学生压去,许多人慌乱闪避,最后压死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鲁庞被判了七年,那年头这不算重,后来押到边境有一个劳改农场去改造,那年劳改农场发生犯人暴动,因为靠近边境只隔了一条江,六七十人一起渡江逃跑,结果几乎全被边防军打死在江中,鲁庞也在其中了。

    我认识的是这串铜钱的第三个主人。

    那时我七岁,那年除夕我因为和哥哥打架,把家里比较值钱的一个水壶摔坏了,气得爸爸狠打我一顿,还没给我买炮仗,临到天黑看小着其他小孩子都有炮仗放,而我没有,我只好躲在角落里哭。那时哭得贼伤心,眼睛红红的,然后老秦伯来了。他已经快五十岁,那天他口里带着些酒气,已经有了些醉意,他跟我爸是一个车间的工人,他是负责夜里烧锅炉和守车间的。

    那时他正要去上班,见了我,不知怎么的,可能乘着醉意,竟对我说,没事,跟老秦伯守夜去,我买一封十足响的电光炮给你,我们一起到车间里去放。我说好啊,可又怕爸爸不同意,他说没事,摸摸我的头,自顾推门进去到我家里。

    去跟我爸爸他们说了,我爸爸他们可能也怕我跑丢了,但又没消我的气,所以同意了,那就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熬夜生涯,也是最难忘的一次熬夜,那一夜好冷……

    那一夜太冷了,呼呼的夜风吹着,象有人声混在里面呼号,那是个特别空大的车间,空空荡荡,任由夜风在里面穿梭,我紧贴着老秦伯的身体走了进去,老秦伯领我来的路上已经买好了炮仗还有一瓶酒。老秦伯酒量很好,他总是不停的喝,他老婆在农村,有三个孩子,几乎全靠他寄钱回去养活。他心情很忧郁,总是靠喝劣酒来消愁。只是那时我还不太明白,不然我就不会要他买炮仗了。

    我很害怕,站在黑乎乎空旷的大厂房里,我跟老秦伯说了,我好怕,别怕,老秦伯一笑,说看我的吧,说着他点了一颗炮仗往车间深处一丢,“咣”整个车间一震,一下子亮了起来,一下子又灭了,恢复了黑暗。我先是吓了一下,然后见此景象,又高兴的跳了起来,好玩吗?

    老秦伯黑坳敦实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我说好玩,这下我不怕了,于是老秦伯把炮仗交给我,自顾去给炉子通风加煤去了。这个工厂有两个炉子,一个是现在老秦伯我们呆的这个,这个是长年四季都要着火的,烟囱有三十米左右高的样子,另一个是用来浇灌铁水用的深坑炉子,就是从前挖出很多死人头骨的那个,那个炉子位于车间的深处,由于不开灯,很黑,不敢走进去。

    我很兴奋的放着炮仗,听着震荡声,一停一歇的回荡在整个空旷的车间里,老秦伯则掏完炉子后,斜靠在那儿喝酒。

    开始我觉得很好玩,可是慢慢我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我恍惚听到车间深处有个声音在随着我的鞭炮声怪叫,很嘶哑的那种,让我想起几天前街头那个满头乱发的疯婆子被车压死的情景。人们都围着看,我不敢靠过去,只从人堆缝隙中看到她散乱的黑头发及手指。那手指勾勾的,象要抓住些什么。

    可是我越害怕,就越要靠鞭炮来壮胆,渐渐的。鞭炮越来越少,只剩下三颗了,于是我没在放了,我眼皮越来越沉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在恍恍惚惚似睡睡醒中,有一股很惨的女子,有及小女孩子哭叫声传入我耳朵中,一阵冷风吹过我面部,我醒了过来。我我睁开眼睛,这时我清晰的看到车间深处那个炉子那儿亮了起来,象是有人生起了炉子,还有个小女孩子和妇人的哭泣声,那声音真的很凄惨。很揪心的。

    我看了看老秦伯,想问他怎么那边那个炉子也点着了。可是老秦伯酒喝多了,根本叫不醒。于是我靠在他身边不敢动了。可是就在这时,那妇女及小女孩子的声音给压了下去,车间里面的车床居然开动了起来。声音很响。我想别是坏人来偷东西吧,这可是老秦伯的职责,于是我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向里面走去。

    那有火光的炉子看着挺近,其实很远,我感觉象是走了好一阵,然后来到那炉子边,可是忽然一片漆黑起来,没火光,也没人声,只有车间正中间的那坐车床还在开动。象是有人在操作。我抬头看了看炉子上的十米高的拉管子用的黑乎乎的钢架,觉得很恐怖。就在我想跑的时候,忽然那部有车床开动的地方亮了起来。

    我见到一个又瘦又高的男子正在操作,这个人我认识是这儿最高的人,听爸爸说从上海来的。叫小蒙。不知为什么,他会在那儿操作车床,只见他熟练的转动手柄,把一根钢筋放了上去又转紧了,然后,调好刀身,慢慢的任由车床动了起来,唰!银亮的铁屑向前面飞溅,他好象转头和什么人说话,就在这时,他的有点儿过长的手袖忽然被车床上飞转的钢筋带了进去,他一声惊叫,想把手拉回来,可没用了,他的手立刻被绞了进去,这时好象很多人反应过来跑来救他,又有人去关了电闸,可已经来不及了,把他的半个身子拉出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不见了,我只看到红红的肉和白白的骨头露在外面。

    小蒙居然没晕,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太快,痛感还没传到,他还象还对旁边的人说着没事,只见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有两个人来扶持着他,就在他们刚走了三步后,小蒙忽然从两个人的手中滑了下去,彻底晕倒了。阿强!

    就在这时,车间外边传来老秦伯的声音,阿强,你在哪里,然后,车间里面又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空洞洞的,然后我旁边的炉子忽然又响起了小女孩子的哭泣声,啊!!我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朝外面喊着,老秦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突地,一股强光照到我脸上,就在光这射来到时,我旁边的炉子同时停止了哭喊声。是老秦伯的手电。他一把抱起我,声音有点异样的道,你怎么跑来这里,以后别来这里,快跟我出去外边。

    老秦伯把吓傻的我抱到外面的炉子边放下。然后又把炉子门打开一点,这时火光带着温度传了出来,照在我的脸上。过了一会,我才感觉不怕了。慢慢修复了过来。

    以后别到那个炉子边去,知道吗?老秦伯的酒象是醒了不少。我呐呐说,我听到里边有声音,我就……老秦伯打断我,脸色有些异样道,是一个大人及小女孩子的哭泣声吗?我说是啊,你知道她们是谁吗。老秦伯没答我话,低沉着脸自语道,谁又要出事了?

    我想问他可又不敢问,甚至我想说看到高个子小蒙开车床被子绞断手的事都不敢说了

    不过我知道老秦伯一定听过这种声音,而且不止一次,因为他是长年在车间守夜的。沉默了半响,老秦伯终于开口对我讲起他遇到的这事。

    我第一次守车间的时候就听到了,当时不知道是什么,还打着电筒到处找,我以为是大街上的疯子跑到这里来了,后来才听上届守车间的老董说起来。才知道,这是里原来解放前是乱葬坑,尤其是里面那个炉子,当年日本人光在那下面就埋了三百多人头哪。每当这个妇女及小孩子哭声出来时车间里都要出事,我去反应过,党支部差点把我的党员撒了。

    说到这儿老秦伯看了满脸惧色的我道,以后你对谁也不要说,知道吗?我慎重又惊慌不安的点点头。

    老秦伯这时转身打开他的工具箱,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箱子,边打开,边说,本来想用这东西来镇住她,看来不管用,它们都是一堆的。这时我看到里面竟是保存得很完好的三百文铜钱,用一根红线穿着。

    鲁庞走的时候拿给我的,现在看来我也要出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老秦伯声音很平淡,可我感到很恐惧,不由自主对老秦伯说,老秦伯,你不会出事的,你是好人。嘿,老秦伯看着我笑了一声。好人?这年头就是好人老实人才吃亏?

    接着他不在说什么,那一夜好象就这么过去了。我回家把夜里在车间里听到哭声的事说了,爸爸好象知道什么,也叮嘱我别乱说。于是我忍住没敢到外面去说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妈妈叫我给爸爸送饭去,因为工厂里工作很忙,全厂都要加班。我送饭到那个车间时候,已经天完全黑了,不过车间里到处是人,灯火通明,到处是机器声。我向爸爸所在那台车床走去,把饭给他放下。

    这时我不经意间忽然看到了整个车间里长得最高的上海人小蒙,他正在那儿操作一台车床,他把一根钢筋放了上去,又架紧了,接着开始车了起来,然后他转头好象对旁边什么人说着话,接着他的过长的衣袖…………

    一切都那么熟悉,我忽然想叫,可又什么都叫不出来,接着那一幕发生了。许多的人围了上去。又人关了电闸,停了车床,又见有个人扶持小蒙,我清晰的看到他断臂上露出的粉红色的血肉和白色的骨头,小贵好象还对扶着旁边扶着他的人说没事,他脸无半分血色,接着他们走出了三步,接着小蒙从他们手中滑落了下去,彻底晕倒!!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对爸爸我都不敢讲。这一幕那么清晰可见。这事一直压在我心底。

    后来我都没有见过小蒙。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到昆明去读书那年,才在一次偶然情况下碰到一个很象小蒙的人,那时在人来人往很杂乱的昆明北站外面,那儿有几个讨饭的伤残人,其中一个人没有右臂,他瘫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个小盆,里面掉着些零碎的小钱。我不敢肯定是否就是他,但他拘偻的头在我心里象个问号,我把身上用来坐公车回样的两元钱都施舍给了他。然后走回学校去的。

    那个暑假我回家后问起爸爸那个出工伤的小蒙哪儿去了,爸爸叹息一声说,这几年工厂效益不好,去年小蒙因为无劳动力被下岗了,每月三十元的补贴还让很多人眼红,半年前厂里进行分房改革,小蒙因为工龄不够,没资格分房子,他去跟厂领导吵了一架,后来不知上哪儿去了,连每个月三十元的伤残津贴都不要了。哎,大家都知道他可怜,可是谁也没办法。

    爸爸情绪低落,我知道他没办法,因为我爸爸也是工厂的下岗人员。而且那年还要到处找借钱供我读书,家里生活直到哥哥毕业后才改善的。

    那天我很想跟爸爸说在昆明杂乱的车站见到小蒙的情景,可是终于忍住了。

    关于老秦伯他听说他由于饮酒过度中风了,什么话都不会说,口眼歪斜,半边瘫痪,生活不能自理。农村老家来人把他接走了,那串铜不知是否随他而去,还是他又留给了谁?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光芒

    赵桓枢深知这种恐惧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绪,而并非是因为慕容羽红很强大给自己带来的那种畏惧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恐惧的感觉很小很小,但赵桓枢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极其不妙的字。

    人死为鬼,鬼死为。

    赵桓枢晃了晃脑袋,使用斩鬼破后虽然让卫思涵帮自己恢复了体力,可是现在卫思涵的力量有限,就算用了生机的能力,也只帮自己恢复了顶多三分之一的鬼力。

    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十多个慕容羽红一言不发慢慢朝着赵桓枢逼近,她们手里的七星龙渊泛着夜空里星光般的寒芒。

    慕容羽红阴府一直在找她,既然她现在出现,为什么前方的白无常还有后边儿的判官们没有感觉到这一点赶过来?

    嗖!

    忽然,十多个慕容羽红化作阴风同时挥剑朝赵桓枢围斩过来,赵桓枢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东西,调动身体里能用的所有鬼力控制封鬼榜,准备全力和慕容羽红一搏。

    现在的情况赵桓枢只能全力以赴,跑是跑不了了,不如把封鬼榜里的那股力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部调动出来。

    控制封鬼榜之际,赵桓枢脑海里想起了之前每次击退慕容羽红那招的名字,虽然无法完全回忆起这招具体的情况,但赵桓枢有种感觉,这个能力要是能够运用自如,威力绝对要大于斩鬼破无数倍。

    “鲲……”

    慕容羽红已经杀到面前,赵桓枢口中喃喃道出一字的刹那,封鬼榜顿时金光四溢,一片耀眼的光辉刹那间冲破天际,穿破迷雾照亮了整个恶狗岭入口的山谷。

    被金光照到的慕容羽红身体微微停滞了一下,可手里的七星龙渊还是朝着赵桓枢斩了下来。

    “鲲……”

    赵桓枢口中道出第二字的时候,封鬼榜里迸发出的巨型光芒,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想要冲破封印一般,赵桓枢明白了,从封鬼榜里释放出来的这片巨型光芒的样子,因该是某种生物的一个部分,只是它展现出来的部位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露出了指头的部分。

    可仅仅是极小的部分,这片巨大的光芒几乎充斥了整个山谷,慕容羽红的身影完全被淹没其中,她们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四周金晃晃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在金光之中,一切的阴气和鬼力都被掩盖冲散。

    “之魂!”

    赵桓枢竭力顺着业力分身的力量使出了从来没有完全施展出来的招数,这个能力虽然仅仅在慕容羽红出现的时候才能使用,但威力却不知道有多么恐怖,刺眼的光辉里,赵桓枢有种这股力量足以摧毁一切厉鬼的磅礴力量。

    唰!

    这一次,赵桓枢看清楚了,封鬼榜里爆发出来的巨大光芒,竟是一张庞大翅膀的尖端部分!可仅仅是这一个部分,当他完全展现出来的时候,竟有十米来长,近五米宽,巨翅仅仅是轻轻的扇了一下,立刻卷起一片金色的飓风,所有慕容羽红在金光中消散的同时,两侧的山谷的岩石竟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隙,不断发出咔咔的断裂之声。

    可赵桓枢站在这片金色光辉的中心,却完全不受它力量的影响稳如泰山,金色飓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恶狗岭,所到之处那些隐藏的四凶阴卒尽数灰飞烟灭,谢必安带领的前锋前一秒还在战斗,下一秒在突如其来的光辉中,前边儿的敌人就已经被光芒淹没得灰飞烟灭。

    后方阴府军营里的判官们看到这一幕无不谈目结舌,崔判的影子凝视着远方恶狗岭中那个巨大的光翼,第一次吐出了惊讶的语气:“鲲鹏之魂?!这,这怎么可能?赵桓枢现在之后两成业力分身,不可能用得出这东西啊!”

    “不好!”就在这时候,一旁的陆判意识到了什么,化作一道黑风朝着赵桓枢的方向冲了过去,而这时候,赵桓枢身边的慕容羽红在金色光辉中全部消失,用尽鬼力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封鬼榜里的光翼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陆判赶来的速度极快,看到赵桓枢只是用尽鬼力昏倒不由得松了口气,于是先把他带了回去,不多时,前边的白无常等也赶了回来,这次战斗四凶手下的几个特殊厉鬼十分厉害,谢必安本以为又要像前几次那样大败,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光辉让它们元气大伤,自己带着阴兵直接一鼓作气,拿下了恶狗岭外部最重要的一处隘口。

    看着昏迷的赵桓枢,谢必安良久对一旁的判官言道:“赵兄之前和我说过,他这招只有在慕容羽红出现的时候才能用处,莫非是……”

    “不对啊,那我为何没有感觉到慕容羽红的鬼力?”陆判在一旁言道。

    “事情有些不对劲,小七,你先去看看我们驻扎隘口的情况,我们四个在这里看着赵桓枢。”崔判这时候对谢必安言道。

    谢必安离开后,崔判伸出一只手按在赵桓枢头顶,将自己的鬼力分给了他一些。

    赵桓枢现在只有两成业力分身,需要的鬼力并不多,所以消耗的部分对于崔判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但对于赵桓枢来说,却是巨大的补充。

    赵桓枢睁开眼睛看到四个判官的影子时晃了晃脑袋,便知一定是哪个判官把自己驮回来的。

    “我看到慕容羽红了。”赵桓枢站起身来,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对四判官言道。

    “果然……”崔判言语了声,随后看向一旁的陆判。

    陆判的影子摸着下巴,啧啧怪道:“那我为何没有感觉到她的鬼力呢?真是怪事,按理来说这阴阳界的阴鬼,每一只我都能察觉到。”

    “那你能感觉的力量么?”赵桓枢沉吟了会儿,表情凝重的问道。

    “什?!”崔判和陆判同时惊异道,另外两个判官因为感官能力还没恢复,所以依旧站在原地。

    赵桓枢言道:“刚才我看到慕容羽红的时候,感觉到我的鬼力都在颤抖,如果我没记错,只有能做到这一点。”

【番外】阴煞

    余光是从长沙来这里做生意的,住在城东一间旅舍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里是城乡结合区,白天还算热闹,到了晚上即显得冷清。

    旅舍对面是一道很长的红砖墙,高两米多。余光住在旅舍的二楼,透过窗户恰好可以看见围墙内的情景,只见杂草丛生,都有半人高了,还有杂乱的杜鹃、斑竹、桃数等等,一片荒芜。占地很广,怕有三四十亩。?

    余光随意地问过旅舍老板,那块地怎么空着不盖楼房,倒弄得跟原始森林似的。老板的神情就有些惊惧起来,先说那块空地本来是个花圃,后来花圃主人把它卖掉了,新主人大概还没打算让它高楼平地起,就闲置着。

    说到这里,老板压低了声音说:“余先生,你晚上最好关紧窗户拉实窗帘,不要往那看,听说那里有鬼……它看你不要紧,要是你看了它,它吸到你眼神里的阳气,就会来找你了,哎……哎哟……”?

    老板说着,忽然发出凄惨的叫声。原来,是老板娘嫌他多嘴,担心会吓跑了客人,干脆捏住他耳朵就提了起来,真够疼的。?

    余光暗笑着回了房。说真的,他打小就不信神神鬼鬼这回事。小时候,迷信的母亲叫他千万别在晚上看窗户或照镜子,免得招来鬼。余光不信邪,偷偷在晚上直瞪着窗,又揽镜久久自照,也没出来什么鬼,就证明了一件事,他脾气倔,而且打那次之后,余光更加确认,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

    余光这股倔劲儿又被旅舍老板激发出来了。当晚,他撩开窗纱推开窗玻璃,一双虎虎生威的大眼就直瞅向那片荒废的花圃。只见凄冷的月光洒下来,洒到花圃时,给那些乱长的植物添上了苍白诡秘的气氛。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藏着浓浓的黑暗,那种黑暗最能激发人的联想。想象力再贫乏的人,也会感到害怕,怀疑会从那阴森森的地方突然飘出一个无头女鬼来,要不就出现血淋淋的脑袋炸开的僵尸。鬼还没看到,先把自己吓得跟鬼差不多。?

    那片花圃本身就挺怕人,到处是张牙舞爪的枝桠,像是千百个狰狞恐怖的恶鬼。悉悉索索的虫鸣声一开始听起来还正常,可是时间久了就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人在呜咽,或者是某种埋在地下的东西,在痛苦的哀嚎。

    余光毕竟也是人,胆子不是铁铸的,盯了一会儿也有害怕感,但他不想输给自己,愣坚持了半个多钟头,才心满意足地关上了窗。上床前,他得意地咕哝:“什么鬼都没看到,鬼藏在人的心里呢!”?

    当晚,余光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从一条漆黑的小路上走过,右边是高高的红砖墙。他走着走着,忽然看见红砖墙出现了有一道大门,用两扇铁栅栏关着。余光从门口走过时,看见里面全是摇摇晃晃的树木,像人一样动来动去,茂密的野草更是受到了风的夹击一般左歪右斜,像在欢迎余光,在薄薄的月光下显得诡异至极。

    忽然,从门的这边飘出一张人脸。人脸只有脸皮,薄得就像月光一样的脸皮阴惨惨地虚浮在空中,风一吹就泛起水一般的涟漪。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孔,样子不错,却是怪异无比。眼珠子很白,像被月光照透了,像蒸鱼的目珠。?

    人脸冲着余光发笑,一笑,脸皮抖得更是厉害。?

    余光在这边向前走,脸皮在那边向前飘。余光扭着头与她对视,像被她吸引住了。?

    走到门的那一边时,脸皮也隐入了墙后。余光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又看见一扇门,与刚才遇见的门一模一样,里面的情景如出一辙,那张脸皮在那边跟着他飘。走过这道门,走了一会儿又遇见第三道门,同样的情景第三次发生。像在兜圈子。

    渐渐地,余光感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自己轻若无物。他低头一看,发现身体四肢都不见了,他试着抬抬手,哪里有手让他抬,力量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一阵风吹来,他感到自己的脸皮跟纸张一样抖动起来。原来,余光也化成了一张轻飘飘的脸皮。余光的脸皮和那个年轻女人的脸皮就这样在黑暗中飘啊飘啊……?

    第二天一早,余光醒来,仍是心有余悸,他从来没做过这么恐怖的梦!也许是有所思有所梦,余光想了一会儿勉强镇定下来。只是他涌起很强烈的好奇心,从梦中那道门看见的,分明就是那个花圃,梦中的红砖墙,不也是围着花圃的那一堵吗?但是,他在现实中可没见过那道门。?

    现实中的花圃当然不可能没有门,为了消灭好奇心,余光决定出去绕花圃转一圈。果然,他在花圃的另一边发现了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门!两扇铁栅栏把住了这道门,用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锁着。每一根铁条都沾满了焦黄的锈迹,顶上不少矛头都断裂了。一付破落景象。里面的杂枝乱叶也跟梦中的如出一辙,不过它们只是随着风轻轻摇晃而已,当然也不会有一张白眼珠子的年轻女人的脸皮忽然飘过。?

    余光忍不住好奇心,看看左右无人,立刻猴子一样翻过了铁栅门。?

    里面荒废得实在可以,野草长得淹没了息头,歪歪斜斜的树枝到处都拦着人的去路。余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什么,找一张脸皮吗?他觉得好笑,这里的树皮倒是很多的。好不容易转了一圈,一无所获。余光只好又翻出去了。?

    当晚,余光又做了那个恶梦。他又渐渐化作一张在空中飘荡的脸皮,与铁门内那个年轻女人的脸皮隔着一道墙前移,遇着门就直看对方。不同的是,梦的最后,余光的脸皮想挤进铁栅去,但挤不进,就算打侧了,也像被一层无形的膜隔住了。女人的脸皮在那边看着他,满脸的诡笑像是一片枯萎的落叶……?

    第三晚,余光还是做了这个梦。只是当他的脸皮想挤进铁栅却毫无办法时,里面忽地出现了一具月光色的骷髅。骷髅是属于那个年轻女人的,因为她的脸皮恰如其分地贴在了骷髅头的正面,脸上的骨头明显地凸了出来,嘴唇却像两条烂气球挂在上面一样摇来晃去,两只白眼珠子在眼窝里突突地跳,没有耳朵。她忽然把一条臂骨伸出了铁栅外,指骨扯住了余光的脸皮,就往回拖。

    她想把余光的脸皮拖进去,但不成功,铁栅门允许她的臂骨出去,却不允许余光的脸皮进来。她气得暴跳如雷,跳一下,骷髅头上粘着的脸皮就像被风吹过的纸张一样向上掀一下,露出阴森恐怖的头骨。余光的脸皮不停地与铁栅相撞,他感到天旋地转,天旋地转中还一直不眨眼地看着那个女鬼……?

    早晨,余光醒来时觉得全身酸痛,特别是一张脸,麻涨不堪。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搓了搓,吓了一跳,他感到自己的脸真像一张纸似的被搓皱了,离开原来的位置。忙拿来镜子一照,才松了一口气,幻觉,脸皮好端端地,只是他看见自己的眼珠子有些泛白。

    这几晚做的噩梦,按理说早把人吓得魂飞魄散了,余光也怕,但却觉得那些梦很吸引他,换句话说,是梦里的情景很吸引他。花圃到底有什么秘密?白天去发现不了,那么夜里呢?夜里是不是能看到什么东西?

    这晚,余光到了深夜十二点多还睡不着,他想去花圃,又感到头皮直发麻。挣扎了一会儿,余光想:难道这世界还真的有鬼不成?虽然这几天的噩梦有些说不清,但余光从小的脾气就倔的比牛还夸张,而且他真的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为了确认心里的疑惑,他猛地翻下了床。?

    深夜的小路有种令人迷茫的黑暗,何况这里并不是正式的马路,没有正式的路灯,只偶尔几盏黄色的灯泡有气无力地把光晕洒在路上。?

    余光心跳如鼓,终于走到了那破败的铁栅门前,他握住冰冷的铁条时,本来萌发了退意的,一咬牙,还是翻了进去。脚一落地,余光就感到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异常安静,本来荒野的地方会有些蛙鸣虫叫,这儿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风也不往这里吹,枝叶、草丛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露着模糊的形状,阴森诡异,时间在这里止步不前。?

    余光走进去的时候,回头望了望铁栅外,那里毕竟还有些微弱的灯光,透点人气。他想去的地方压根就是地狱,他很想掉头,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诱惑地说:进去看看!进去看看!?

    余光取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小心翼翼地趟在荒草中。膝头以下的部位全被淹没了,令他滑稽地以为,自己像在用膝头在草丛上飘。走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已经很深入这个花圃了,腿下的草在变浅。余光无意地低头一看,蓦然吓得肝胆俱裂,他看见自己膝头以下的部位真的不见了,自己悬浮在虚空中!他惊叫了一声,战战兢兢把手往下一摸,捞来捞去,都捞不到自己的小腿和脚。?

    余光吓得不顾一切地向来路逃,那真的不能叫逃跑,该叫飞逃!可不管他怎么飞,都找不到那扇门了,他迷失在这枝草杂乱的黑暗中,手机早掉了。他的手臂甩到了树枝上,手臂不见了,大腿碰着了树桩,大腿不见了,身体撞到了杜鹃丛,身体不见了,脑袋擦在一棵斑竹上……?

    最后,余光只剩下一张脸皮,在荒废的花圃里惊慌地到处乱窜。忽然,他听到了一丛灌木里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他胆战心惊地飘过去,透过灌木,看见一个女子背对他蹲在草地上,穿着白色的裙子,头发长得掉在地上,很脏,乱得像个鸡窝。她一直笑,笑得很尖利,她忽地转过头来,盯着余光喊:“哎呀,你是鬼吗?只有一张脸,真恐怖!”?

    其实她更恐怖,她的脸紧紧贴着骨头,颔下露出一截颈椎。余光看见,她的裙子里面也没有身体,纯粹是一付骨架。她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揪掉了那头乱糟糟的长发,露出光秃秃的头骨。她仰头发出栗人的笑声,周围的树枝草丛顿时相余光梦中见到的那样乱扭起来。许多令人头皮炸开的尖笑声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许多张脸皮飞了过来,男的女的,恐怖至极,他们围住余光的脸皮,嘈杂地喊:“欢迎你!欢迎你!”?

    这一晚,整个旅舍的人都睡得不够好,因为后半夜被214房那个住客不时发出的惊叫扰了清梦。第二天,那个叫余光的主客从214房提着行李袋出来了,他去退房。他的姿势有些僵硬,眼睛眯成一条缝。?

    老板问:“余先生,服务员说你昨晚很晚出去了,可没见你回来,但后半夜却听见你在房里喊了很多声,她胆小,不敢去打扰你,做噩梦了?余先生,余先生……”?

    余光充耳不闻,他付了钱就走,像是梦游。白天,他在车站呆了一天。深夜悄悄回来了,翻进那个花圃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两个月后,花圃终于要建楼了,大批建筑工人在里面热火朝天地干开。不久,就有人发现了许多具骷髅,还有一具腐尸。

    腐尸全身都溃烂了,到处是污浊的烂肉。奇怪的是,看不见他的脸,依照身体的腐烂程度,不应该连脸都看不见呀!工程被迫暂停,大批工人换成了大批jing cha,他们四处勘察,寻找蛛丝马迹。可是,除了找弄清楚了那具腐尸的身份,那些骷髅怎么也查不清楚是打哪来的。?

    后来,此地流传开了一个传说,传说是从工地一个推土机司机的嘴里传出来的。一晚他喝醉了,说花圃开工的第一晚他加班掘土,撅到一个特别多杜鹃的角落时,忽地有许多白白的东西吱吱怪叫着冲向了夜空,像蝙蝠一样。他吓得屁滚尿流,那些白白的东西,分明就是一张张怪异的人脸。

【番外】海边小屋

    深夜的海边,漆黑而宁静,潮水伴随着微凉的海风“沙沙”轻响着,一遍遍涌上沙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沙滩上有一对年轻的恋人,借着淡淡的星光随意漫步,喁喁细语。

    “咦?”韩雯雯忽然指着前面说:“你看到吗?前面好象有座木屋呢,还有灯光!”姜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木屋孤伶伶地静卧在沙滩上,里面隐隐透出灯光来。

    “真有趣,想不到这里也会有人居住!反正我们也走得累了,干脆就到哪儿歇歇脚吧。”

    韩雯雯笑着说:“你猜,这木屋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木屋的门敞开着,似是为了等候他们的到来。屋里极其简陋,一张低矮的方桌上燃着一根蜡烛,桌旁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半侧身子隐藏在烛光的暗影里。

    姜伟很有礼貌地说:“老伯你好!请问我们可以在你这里歇一会儿脚吗?”

    老人端坐不动,惊讶地打量了他们一下,然后招呼他们在桌子旁坐下。

    “这么晚了你们还敢在海边游玩,难道你们不害怕吗?”

    姜伟一笑说:“害怕什么?老伯你是说鬼魂吗?我们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的。”

    韩雯雯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木屋内的环境,闻言接过话题说:“我不但不信鬼,而且很喜欢听鬼故事,挺刺激的!老伯你知道什么鬼故事,说给我们听听好吗?”

    老人注视了他们一会,点点头说:“好。那么我就说个这海边发生的鬼故事给你们听。”

    老人象是回忆往事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在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深夜……”他抬头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说:“有四个也象你们一样大胆的年轻人到这海边游玩……”

    四人中唯一打着手电筒的叫赵杰,走在左侧的叫贾良宇,中间的两个女孩叫做徐玲鑫和郑芝兰,是他二人在发廊新结识的洗头妹。

    贾良宇说:“徐玲鑫,你的皮肤真白,白得在黑夜里也这么耀眼!”

    徐玲鑫娇笑着说:“你的嘴巴真够甜的,就差天上的星星没给你骗下来!”

    郑芝兰故作生气地说:“怎么,只是徐玲鑫的皮肤白,我的就很差吗?”

    赵杰连忙说:“不,你的皮肤更白,比这支手电筒还要发亮,简直就象是夜里海滩上的精灵!”说完四人都笑了起来。

    贾良宇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这沙滩埋过不少死人,据说有些白粉仔、白粉妹暴死之后被悄悄埋在这儿说不定我们现在踩着的沙滩底下就埋着一具尸体!”徐玲鑫和郑芝兰尖叫着跳起来,分别紧张地转身抱住赵、贾二人。

    贾良宇和赵杰大是得意,乘机在两女身上乱摸。赵杰又晃着手电筒说:“快看!前面有个披头散发的白影,难道是个冤魂不息的女鬼?”

    虽然明知前面并没有什么白影,徐玲鑫和郑芝兰还是吓得尖叫起来。郑芝兰娇嗔着说:“你两个好坏!尽说这些东西来吓唬人……这会儿好象真有点阴森森的,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地上有几个白色的塑料袋被海风刮起,绕着四人周围飞旋起来。沙滩右侧密密麻麻的防护林带在夜色下宛若一条巨大的黑色巨蟒,时刻欲择人而噬。远处海面上稀疏的几点渔火这时在众人眼中,象极了闪烁着的磷磷鬼火,就连潮水的“哗哗”响声,仿佛也变得怪怪的。

    两个男人不觉也害怕起来。贾良宇说:“好啦,走了这么远,我们还是回去吧!”

    “啊!”拿手电筒的赵杰突然惊叫一声,猛地停下脚步。紧靠着他的郑芝兰明显感到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着,忙问:“怎么了?”

    “棺……棺材!这里有具棺材!”

    徐玲鑫吓坏了,叫起来说:“好了,你再这样吓唬人,我会生气的!”

    贾良宇也不高兴地说:“赵杰你别闹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头吧!”

    赵杰自言自语说:“难道……是我眼花了?”他壮着胆子,又把手电筒照向前方左侧的位置。

    四个人屏住大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去,只见眼前赫然摆放着一具红色的棺木!潮水不断涌上沙滩,一遍遍地吻着棺材的底座,手电光照在棺材上,反射出冷森森的光芒。情景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四人都觉毛骨悚然,浑身发软。这样的深夜,海边的沙滩上怎么会出现一具棺材?难道这里真的有鬼?想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地跳起来,掉头便跑。

    跑了近半小时,四个人都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看见前面有栋木屋,里面灯光明亮,四人欢呼一声,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忙向木屋跑去。

    来的时候好象没看到这木屋呀!但他们已管不了那么多,看到木屋的门虚掩着,便不假思索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木屋内点着几根蜡烛,照得里面如同白昼。一位老人左手里拿着一支点燃了的蜡烛正打量着他们。老人头发斑白,面上满是皱纹,吓人的是,他的右边耳朵竟然缺了半边!而且右手的袖筒空荡荡地,显然是没了一只手臂。

    众人刚刚才松了一口气,骤然看到这样一个怪人,心头又狂跳起来,吃惊地瞪着独臂老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独臂老人似乎很不满意这群不速之客的鲁莽,说:“你们动作轻点,别把我的女儿弄醒了。她生病正在休息。”

    四人看到他身后的木床上果然躺着一位脸色异常苍白的少女,双眼紧闭,一头乌黑的长发掩着半张脸,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贾良宇和赵杰只觉这少女十分面善,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独臂老人仿佛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对二人诡秘地一笑:“你们想看清楚一些我的女儿是吗?”他放下蜡烛,走近床边,猛地掀开了被子,并且拨开了少女脸上的黑发。

    一股中人欲呕的恶臭扑鼻而来天哪!少女的身上和脸上竟爬满了白色的蛆虫,肥胖的身躯不断在翻滚、蠕动,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更显得诡异无比!

    四人吓得灵魂出窍,两个女孩险些昏死过去。贾良宇和赵杰怪叫一声,争先恐后地冲出了木屋。郑芝兰吓得快要疯了,尖叫着:“你们不要扔下我……”忙拖着半昏迷的徐玲鑫跌跌撞撞地跟着跑出去。

    刚跑出门口,四人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独臂老人手持蜡烛站在门边,脸上又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我等着你们下次再来……”

    四人听到这话顿时又吓得魂飞魄散,忙站起来向来时的路拼命奔跑,一口气跑回了市区。

    虽然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市区,他们仍旧心有余悸。徐玲鑫和郑芝兰一路哭哭啼啼,埋怨赵、贾二人在危急时撇下她们不管。赵、贾二人费尽唇舌,安慰了好一会儿,四人才各自分手回家。

    次日中午,贾良宇和赵杰接到在派出所做民警的朋友白云飞的电话,说是所里昨天发了奖金,正好今日放假,邀二人到家中喝一杯以作庆祝。

    三人见面时,白云飞看到他们眼边都挂着两个黑眼圈,一副萎糜不振的样子,不觉诧异地笑着问:“你们昨晚没睡好吗,怎么十足两只大熊猫一样?”

    两人苦笑一下昨夜回家后在床上一闭上眼,就看见海滩上那副棺材、木屋里丑陋的独臂老人和满身蛆虫的少女,弄得整夜心惊肉跳,无法入眠。

    白云飞听完他们昨夜在海边的遭遇,不由得大吃一惊:“真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们不会是眼花产生了幻觉吧?”

    两人连忙赌咒发誓,表示所说的千真万确。

    白云飞沉思了一会说:“那独臂老人和他女儿的事我曾听说过,那还是三年前我尚未分配到所里工作的时候……说起来这对父女真的非常可怜!他们本是外省人迁到这里居住,两父女一直相依为命,岂料天降横祸有一天女孩被两个歹徒诱骗到郊外一所空民房里实施了**,不单如此,为了掩盖罪行,这两个歹徒竟灭绝人性地纵火想把女孩烧死,然后逃之夭夭。后来女孩虽然得救,但面部和躯干被严重烧伤,而且神智不清……”

    说到这里时,贾良宇和赵杰的脸色突然“刷”地一下变得煞白,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极其复杂。

    “……因为无钱医治,独臂老人只好在远离人群的海滩边建了栋木屋来照顾女儿。据说女孩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了二十多天才死去,老人因为承受不了丧女的巨痛,不久也郁郁而终。女孩死时听说只有十八岁,名字好象叫作阿怜……”

    赵、贾二人又对视一眼,脸色由苍白转为死灰,牙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白云飞又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女孩被烧伤后一直神智不清,以致无法查出那两个歹徒是谁,仅能知道他们是本地人。”他这时才发现两人神色不对,不由一愣:“你们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贾良宇勉强苦笑一下说:“这么说,我们昨夜真的是见鬼了……”?

    白云飞想了想,摇头说:“我不清楚。不过,无论如何,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查清这案子,将凶残的歹徒绳之于法,让惨死的冤魂得到安息。”

    贾良宇和赵杰神情显得更不自然。赵杰迟疑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又没人认得那两个……凶手,你查了也是白查,不如……还是别管它吧!”

    “不!”白云飞坚决地说,“让这种人渣继续留在社会上只会害了更多的人,只要我能找到线索,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接受法律的制裁,不让他们再逍遥法外!”

    赵杰一愣,没有再说什么。这时贾良宇举起酒杯站起来说:“别尽说这些事了,来,我们喝酒吧!”?

    三人纷纷举杯相碰。

    但贾良宇和赵杰显然还被昨夜的恐怖遭遇困扰着,坐了一会儿就一起告辞。白云飞挽留不住,只好约定下次再聚。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白云飞忽然找到他们兴冲冲地说:“我今天特意到海边那栋木屋查看过了,你们猜我在那儿找到了什么?我找到了这块刻有字迹的木板,极有可能是女孩临死前刻下的有关凶徒的字迹!”

    贾良宇和赵杰惊疑不定地接过一块残缺不全的破木板,果然看到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两个字。?

    贾良宇飞快撇了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的赵杰一眼,忙问白云飞:“你只找到这一块木板?没有别的了吗?”

    白云飞说:“我本来打算继续找下去,可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好明天再去查。我相信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说不定这些木板上刻的字就是凶徒的名字!”

    赵杰脱口呼道:“啊”猛然察觉自己失态了,忙接口说:“有道理,你说得有道理!看来这案子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白云飞点头说:“我今晚要好好地睡他一觉,养足精神,相信明天会有更重要的发现等着我!”

    当天夜里,寂静无人的海滩上出现了两条幽灵般的黑影。两条黑影走几步就停下来往四周张望片刻,渐渐摸到木屋的附近。?

    但他们似乎对木屋十分忌惮,战战兢兢地蹲在木屋五、六米外许久不敢接近,直至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了,这才缓缓向木屋挪近。

    木屋漆黑而寂静,没有半丝光亮,也听不见有半点声响,犹如蹲伏在沙滩上的一头孤独的怪兽。

    他们在距木屋约两米处停下,然后旋开携来的塑料罐的塞子,将罐内液体向木屋四周泼去。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煤油的气味。

    其中一条黑影颤抖着手摸出打火机,但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打了好几次都打不着。突然,木屋的门被推开,一道雪亮的电筒光照在两人身上,一个充满了失望和气愤的声音说:“原来凶手真的是你们!!”?

    两个黑影一时惊惶失措,张口结舌两人正是贾良宇和赵杰。电筒光下两人一只手抓住一樽观音塑像举在头顶,一只手遮挡着刺眼的光线,脸上神情又是诡异又是滑稽。

    木屋里那人原来是白云飞。他叹息说:“那天在我家里喝酒,我对你们的反应神情就有所怀疑,想不到我略一试探,你们就原形毕露了!其实我在这木屋里根本没找到什么,那块木板只不过是我伪造的证据,我推测你们若是那凶残的歹徒,必定会想办法来毁灭证据……结果被我不幸言中!”?

    赵、贾二人如梦初醒,呆了一会忽然“扑通”一声双双跪在白云飞面前。贾良宇说:“都怪我们一时色迷心窍,铸成了大错。浩杰你念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就当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放过我们一次吧!”

    白云飞摇头叹息:“我真是有眼无珠,和你们做了多年的朋友,却看不出你们竟是两个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衣冠禽兽!你们怎么能忍心对一个年轻软弱的女孩子下毒手呀!”

    两人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我们千错万错,但那件事已经过去几年没人留意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追究了,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赵杰又说:“我的存款里有三万多元,我全部给了你……”

    白云飞厉声道:“我身为执法人员,怎能殉私枉法!念在朋友一场,我劝你们还是跟我到派出所投案自首,还有希望得到从宽处理。”

    两人哀求了许久,白云飞依然不为所动,态度坚决,两人无奈,只得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贾良宇忽然指着木屋里惊问:“那是谁?”

    白云飞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贾良宇突然猛扑上前,双手紧紧抱住白云飞,同时向赵杰大叫:“快!”

    白云飞大惊挣扎:“放手!你干什么……”话未说完头上已挨了重重的一击,顿时头破血流,眼冒金星。?

    赵杰惊呆地扔掉手里破碎的观音陶瓷塑像后退一步,稍一犹豫,立即掏出一把小刀在白云飞身上狠狠扎了几下。

    白云飞愤怒地挣扎着,无奈双臂被贾良宇拼命地紧紧抱住,宛如铁箍一般,竟挣脱不开,很快就成了一个血人。

    贾良宇放开双手,看着白云飞的身体缓缓地瘫软下去,突然一咬牙,抢过赵杰的小刀,又在白云飞的心脏部位扎下!

    白云飞挣扎着骂道:“你这两个畜生……”缓缓地倒在血泊中。

    两人看着白云飞的尸体,呆立了一会,贾良宇说:“走!”两人如丧家之犬在沙滩上仓皇奔跑,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他们不安的地方。?

    才跑出不远,赵杰突然“哎呀”一声撞在一个人身上。他停下一看,眼前是个长发披肩的少女,姣好的容貌在月光下依稀可辨。然而他却比看到了青面獠牙的恶鬼还要感到恐怖,惊叫:“鬼……鬼呀!”

    贾良宇也是浑身汗毛直坚,心胆俱裂,看着那少女一步步往后退,颤声说:“阿……阿怜?”

    女鬼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它缓缓向二人飘近,尖声说:“你们还认得我?就是你们!骗我说介绍工作给我,却把我l女干了,还放火想把我烧死,把我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时脸上和手上的皮肉渐渐腐烂,接着出现了无数的蛆虫,随着向二人的逼近纷纷掉在地上,蠕动着丑陋的身躯缓缓向二人的脚边爬去,渐爬渐多……?

    贾良宇和赵杰见状魂飞魄散,双腿发软,浑身颤抖着一步步往后倒退。

    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独臂老人的鬼魂,面容丑陋,凄厉地叫道:“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你们偿命!”突然扑了上来,一口狠狠咬在赵杰的耳朵上!

    赵杰又痛又惊,急切间一脚踹在老人身上。老人的身躯跌出几尺开外,但头颅依然死死地咬住赵杰的耳朵,悬挂在他的身上。

    赵杰险些吓晕过去,慌忙抓住那头颅拼命摔在地上,结果连带自己的半边耳朵也被硬生生地撕开来,鲜血淋漓,痛得他大声惨嚎。?

    老人的身躯爬起来走前几步,捡起自己的头颅安放在颈上,向着二人阴恻恻地笑了几声,又张开利齿向两人扑过来!

    这时候女鬼已逐渐逼近,大群的蛆虫也爬上了两人的鞋面。贾良宇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一边跑一边向赵杰喊:“观音像!快,跑回木屋那里……”

    赵杰也想起了木屋前还有一樽贾良宇丢下的观音像,慌忙掉头往木屋方向跑去。两个鬼魂在身后穷追不舍。

    两人跑到木屋前,贾良宇立刻拾起那樽完整的观音像举向飞扑过来的女鬼,观音像突然现出一道白光罩在女鬼身上。女鬼惨叫一声弹飞在几米远的地上。?

    那年老的鬼魂见状大怒,眼珠暴凸,咆哮着扑上来。贾良宇慌忙又将手中的观音像迎向它,观音像果然又发出一道白光将年老的鬼魂弹开几米远。

    两个鬼魂报仇心切,一次次不顾一切地扑近,然而却一次次在观音像发出的白光笼罩下惨叫着弹开。它们终于无奈地停止了攻击,不甘心地围绕在赵、贾二人和木屋的周围飘来荡去,始终不敢再接近。

    贾良宇得意地狂笑起来:“来呀,来呀!你们刚才不是很凶的吗,怎么现在不敢过来了?”

    两个鬼魂无可奈何,盯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不时发出一声悲愤凄厉的呼号。?

    倒在地上的白云飞这时突然翻身而起,猛地扑向赵、贾二人

    “畜生,我让你们永远不能再害人!”

    三个人一起跌进木屋里,白云飞打着手中的打火机,往墙边的木板烧去。木板上早已浇透了煤油,立即熊熊地燃烧起来,转瞬间漫延了整栋木屋,三个人也成了火人。

    贾良宇和赵杰在火海中跌跌撞撞地挣扎,痛苦哀号。

    两个鬼魂在木屋外看着熊熊的烈火,倾听着屋内渐渐微弱的哀号声,脸上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恐怖的笑声在夜空中久久回响。

    …………

    ??…………

    听完这故事,韩雯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捂着胸口说:“太可怕了!”?

    “可怕?你是说故事中的鬼魂吧?”老人注视着她,深沉地说:“其实鬼魂并不是最可怕的,有时人的心比鬼魂更可怕!”

    韩雯雯和姜伟相视一眼,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韩雯雯忽然问:“你故事中的木屋是说这栋木屋吗?可故事中的木屋已烧毁了,这木屋还是好好的呀!”

    老人并没有回答,却伸手捡起桌上的一根小木棍,探身去把烛光挑亮了一些。

    这时候在烛光的照耀下,姜伟清清楚楚地看见老人右边的袖筒竟是空荡荡的,他心头一阵狂跳,下意识地再往老人的右边脸瞧去,只见那只耳朵赫然不见了半截!

【番外】相

    我的妻子最近突然开始学画素描,据说还很有天分,画了不到一年,她的人物画已经开了一次画展,赚了不大不小一笔钱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于是她作画的兴趣更浓。

    而我这个做丈夫的,终于从一家之主,沦落为她的专职模特,随时候召。

    3月13日,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她用甜蜜的笑容和一顿丰盛的晚餐,半软半硬地强迫我在两小时内不许动弹。

    因为她的笑容实在很甜,我心一动,便答应了。

    在我不动的那两个小时里,她认真仔细地为我画了一张画像。30多年的人生当中,我照过无数照片,但是却是第一次被人画像,因此我的兴趣其实也不亚于妻子。

    画完之后,她得意洋洋地将作品呈送给我看,期待地看着我,脸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渴望我的夸奖。

    我微微一笑,一边酝酿赞美的台词,一边拿过那幅画来。只看了一眼,我便愣住:“娘子,你拿错了,这不是刚才画的那张。”她愕然,连忙将头伸过来看,也只扫了一眼,便嗔怪地看着我:“就是这一张啊,你不要淘气。”我哈哈一笑:“娘子,为夫比他英俊千百倍,又怎么会是这种德行?”她的脸色在骤然间变得天昏地暗,我暗叫不妙,正想竭力挽回,却已经晚了,她刷地一下从我手里将画夺回:“哼!”然后一转身,到卧室找泰迪熊倾诉她的苦恼去了。

    我挠挠头,不由摇头叹息,又觉得有点好笑。其实她的画确实画得很好,虽然我是外行,也能够看出其中的功底。然而她的那幅画,根本画的不是我,叫我想夸赞也难。唉,女人,明明是自己错了,却还要责怪别人。我决定避其锋芒,暂不去卧室安慰她。

    正在此时,想起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我多年老友文彬。

    一进门,他便用大嗓门哈哈大笑:“丙辰,晓雪叫我来看看她给你画的画像。”晓雪是我妻子。

    我也跟着大笑原来这晓雪不甘心,居然躲在卧室里给文彬打了个电话,要他来评论那幅画,真是小孩脾气。

    晓雪从卧室里走出来,眼皮红红的,满脸不悦,看见文彬,也只略微扯出一个笑容,便立即将画递给他看:“你看看这画的是谁?”这仍旧是刚才那幅画,我在肚里大笑,表面上却做出很严肃的表情。

    画像上这厮,高鼻深目,神色温和,长得确实很不错,但也确实和我一点相同之处也没有。我朝镜子中偷偷看了看,本人长眉凤眼,鼻直口方,与画像上的人完全是不同类型,晓雪走样也未免走得太离谱。我倒想看看文彬如何度过这道难关。

    文彬看了看画像,连声赞叹:“画得好,丙辰,和你一模一样啊!”我几乎喷饭他竟然能如此睁眼说瞎话?晓雪自然是乐得眉开眼笑,胜利地看着我。我嘿嘿笑了几声,趁她高兴地去沏茶,将文彬拉到一边:“你昧着良心说瞎话啊。”文彬看了看我,眼神很严肃:“丙辰,不是我说你,晓雪的画画得这么好,你怎么一点也不鼓励她?”我也严肃起来:“文彬,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幅画哪点和我象?”那幅画正握在文彬手上,他将画在我面前平展开:“哪点和你象?你看,哪点不象?”我有点不高兴了,背着晓雪他仍旧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哪里都不象!”我说,同时点燃一支烟。当年文彬追晓雪也是下了一番苦功,但仍旧败于我手,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仍旧是痴心不改,可以为了她颠倒是非。

    文彬也生气了:“你怎么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我冷冷道,既然他不讲道理,我也就不客气起来,“我的家务事,要你来管干什么?”文彬楞了楞,额角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摔门出去。

    晓雪在听见摔门声,连忙跑出来,不明所以:“怎么了?文彬怎么走了?”“让他走!”我朝她挥挥手。晓雪很聪明,看我真生气了,便不做声,溜进卧室去了。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里,抽着烟,忽然觉得很无趣。

    那幅画被文彬扔在茶几上,画上的人微微含笑,看着我。百无聊赖之中,我将画拿在手里,这分明不是我,文彬却居然一口咬定和我相似,真是岂有此理。

    恩?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文彬夸赞这幅画,固然含有讨好晓雪的意思,但是晓雪自己呢?她的画的确是参加过画展,以她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这幅画和我本人完全没有共同之处。

    那么她为何如此生气?

    还有,以她倍受称赞的画技,纵使不能将我画得十分神似,也不至于会走形到这种程度,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画上的人,英俊非凡,具有一种高贵的气度,从容淡定地看着我这样一张面孔,晓雪也不可能凭空想象出来。

    那么,这件事只有一种解释:晓雪将画换掉了。她是故意地。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彬为什么要帮她这么做?

    画上的人是谁?

    我忽然有了无数的疑问,也就产生了无穷的猜测。这些猜测,令我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难道,晓雪竟然背叛了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心里便先自一寒,努力想要将它压下去。然而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这念头不断扩大,渐渐成形。

    我连连猛吸了几口烟,又感觉有些不对。

    即使晓雪要背叛我,她为何要采用这样拙劣的手法?我摇摇头,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胸中郁闷难当,我随手将那幅画折成一小块,往口袋里一揣,出门去了。晓雪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跑出来问:“你到哪里去?”“走走。”我头也不回。

    走到楼下,沿着人行道慢慢散步,不断回忆晓雪平日的点点滴滴,一点可疑的地方也没有。

    是不是我多心了?

    但是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想了又想,始终不明白,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那幅画,在路灯底下仔细看。

    看了又看,始终不是我。

    正在烦闷之时,邻居何大伯看见了我。我还未来得及将画收起来,他已经很自然地将画拿了过去。

    “这是你们家晓雪画的吧?画得真好。”何大伯笑眯眯地说。

    我满腹心事,只勉强笑了笑:“是吗?”何大伯没有察觉我的心情,自顾自说下去:“丙辰,画得跟你一模一样啊,真不错!”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急切地问。画得和我一模一样?是不是我听错了?

    何大伯被我的神情吓了一跳:“我说错什么了?丙辰,怎么了?”我暗暗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语气平静一点:“何大伯,你说这张画像和我一模一样?”

    “是啊。”何大伯望着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有点怀疑,“怎么拉?是不是两口子拌嘴了?”我摆摆手,将画收好,继续往前走。我的本意,是想拉着何大伯问个明白,怎奈我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一时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先行离开。

    连何大伯也说这画像和我一模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到无人处,我又将画像掏出来看,左看又看,都是另外一个人。

    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他们的眼睛有问题?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

    几个孩子匆匆从我身边跑过,我随手拉住其中一个。那孩子紧张地看着我,正要挣扎,我已经将画像举到他们面前:“小朋友,看看,这幅画画的是谁?”“是你!”孩子们纷纷说,同时非常害怕地看着我。我一松手,他们就立刻飞跑起来,风中送来他们含着恐惧的语音“疯子,这是个疯子。”疯子?难道我真是个疯子?

    这么多人都说这幅画画的就是我,只有我自己不这么认为。我慢慢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啊,如果我是个疯子,这一切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我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心里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觉得难受,非常难受。

    我又拉着几个人问了问,答案仍旧是一样这就是我自己的画像。

    难道我竟然不认识自己?

    我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小区周边设施齐全,超市和游乐场所都很不错,人来人往,多好的世界,正常的世界。

    而我……却是个疯子?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钟。晓雪给我开了门,她的眼睛有点肿,看来哭过。但是她没有问我到哪里去了,她什么也没问,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装做高兴的样子,小心地看我的脸色。

    我忽然心中一酸,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晓雪,对不起,是我不好。”她没有说话,却掉下了一串又一串眼泪。

    我掏出那幅画,故作轻松道:“画得很象,我的晓雪是个画家啊。”晓雪哭得更厉害了,抽噎着将头靠在我肩上。

    我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哄得她睡着了,我一个人来到浴室,手里拿着那幅画,对着镜子,看着我自己。

    镜子里的我,面色有些苍白,但仍旧是我平时熟悉的那张脸。

    我不是画像上那个高鼻深目、仪态高贵的男子。

    但是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我。

    难道这么多年来,我都不认识自己?或者说,他们都不认识我?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想到一个问题,令我刹那间不寒而栗是不是所有人的脸,其实都不是我平常看起来的样子?是不是所有的人,其实都有另外一副面孔,只是我从没发现?

    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如果是那样,那是种什么情形?

    我双手捧头,俯在梳洗台上许久,不敢抬起头来。我害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害怕面对这个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的世界。

    等我抬起头,发现镜子里多了个人。

    是晓雪,她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泪流满面。发现我望着她,她走过来抱着我:“丙辰,你到底怎么了?”我没有看她,因为我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这张脸,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第二天,在我的要求下,晓雪给几位邻居画了像。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她一直画到夜里7点多才回来,依旧是什么也没问,递给我十张画像。

    我将那些碳笔画像一张张展开十张画像,全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一张熟悉的,我甚至无从猜测这些脸是属于谁的。

    我咬紧牙齿努力控制自己,但是没用,我还是不可遏止地发抖了。

    晓雪扑上来抱住我,她一直在注意地看我。她的眼神十分忧伤,又一次被泪水充满了:“你怎么了?”“你画的是谁?”在她温暖的怀里,我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她一个一个报出画像中人的名字,每抱一个,就如同一枚铁弹爆炸在我脑海全部是我熟悉的人,是多年的邻居,相处了差不多将近十年的老熟人,我却完全不认识他们的容貌。

    “他们说你画得象吗?”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她。

    “象。”一个字将我击得粉碎。我呆住了。

    如果他们实际上是这种样子,那么我平日所见的那些面孔,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看见的和别人看见的不一样?

    晓雪被我的神情吓坏了,拼命摇晃我,叫我的名字。

    “晓雪,”我轻声说,“我想出去走走。”不理她的阻拦,我走了出去。

    我去了另外一个画家的工作室。

    也许只有晓雪的画像和我平时所认识的面孔不一样,也许问题出在晓雪身上。我想。

    那个画家,是这座城市最出名的画家。我认识他,也是出于偶然。

    他给我画了幅像。

    画像上的人,高鼻深目,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望着我。

    “怎么样?”他问我。

    “很好,”我说,“和我一模一样。”离开他的画室,苦涩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我眼睛生痛。

    穿过城市汹涌的人潮,我有做梦的感觉。我知道这些人,他们有另外一副面孔,和我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所有其他的人看错了。但是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人,单独的一个人。

    我不想被人当成疯子。

    因此我对晓雪说:“晓雪,你画得很象。”我如往常一样生活在熟识的人们中间,不去想他们陌生的容颜。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放弃思考。

【番外】返魂香

    今天是第六夜了,现在已经是入夏了,天气渐渐炎热,不过这也更适合聊天听故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今天朋友将说什么呢,我早早就泡好两杯茶。?

    等了许久不见他来,刚要去找他,发现他从没外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急什么?”朋友责怪道,“我去拿东西了,这玩意宝贝的很,要被你撞坏了你的罪过就大了。”?

    “什么东西啊,这么金贵。”我好奇的去望他的手,却看见一个一个黑色大小如鸡蛋,光滑同玛瑙般的物体,甚是好看。我忍不住拿手去摸。他却灵活的闪开了。?

    “先听我讲这东西的来历,听完后你就不会急着摸了。”他神秘地笑道。?

    “好,你说。”我高兴的坐了下来,边喝茶边听。

    “去年的圣诞节,我独自一人在上海休息。忽然接到一封信,要注意,不是电子邮件。而且最费解的是这封信的寄信者让我看了瞬间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个署名谢依达的人分明是我数年前已经死去的朋友。?

    说到谢依达我不得不和你解释下。他是一位靠古学家。注意,我说的是靠山的靠,不是考试的考。因为他专门靠贩卖文物过活。?

    虽说是朋友,其实倒也不算,只和他有过数面之缘。因为我对这类人向来很鄙视,但有时候他总能搞到让我好奇的东西,所以不得以还是见了几次。而最后一次我是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他的死可以说是意外,或者也可以说是得罪神灵惩罚。因为他经常卖的东西是佛器。?

    他在挖一个佛头的时候不小心摔死的。那次不仅仅还有我在场,另外还有他的三个朋友。我们草草处置了他的尸首。把他叫给了他的妻子。但很奇怪。这位未亡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悲伤,她非常坚毅地表示一定会救活丈夫,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而已。?

    “那封信呢?到底说什么啊?”?

    “你干吗着急。那封信的确是谢依达写的,他的笔迹我不会认错。我向来有记忆人特征的本事,即便见过一次面,只要我想记得他,我会发现他与他人不同的地方。谢依达的字就是如此。因为这年头恐怕很难找到肯写信,而且用毛笔写的人了。?

    信大意是说他遇见了神奇的事,请我们别害怕,其余几人他也发了信了,希望我们去下他家,甘肃的一个小城聚聚。?

    我已不记得那几人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对这封信很感兴趣。于是我收拾了下行装来到了那个小城市,并按照信的地址来到了谢依达的家。?

    令我没意料的是这个小子居然住着非常华丽的别墅呢,虽然是在郊外,但这样的别墅估计也造价不菲。?

    很快一个佣人模样的人接待了我,并让我在会客厅等。客厅里面更令我惊叹,里面摆放了各个时代最优秀的艺术品。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清明上河图》还有柳公权的《玄秘塔》等众多碑贴,明清两朝的官窑瓷器。这些赝品的仿真很高,估计也要不少钱。

    “我就知道你会来。”正当我欣赏着这些艺术品的时候,我听到了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冷不丁的看见一个几年前在我面前死去的人现在意气风发的向我打着招呼走来,还是镇了一下。?

    现在的谢依达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文物贩子了。他全身西装革履戴着金丝无框眼镜,向后统一梳的大背头在不亮的房间里可以充当灯泡了。惟有那硕大的酒糟鼻却一如既往。?

    “我就知道你会来。”谢依达似乎很兴奋,居然重复了两遍。我皱着眉头:“别重复,我还听的清。”?

    “呵呵,不好意思,我实在很激动,你想想一个死去的人又能看见老朋友你说我抑制的住么?”他走近了些。我也看到了他头左深深向下的凹陷。那应该是当年摔伤的地方。?

    我把手迎了上去和他握了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普通人一样。如果硬要说有的话,我感觉他的手掌比普通人要更硬一点。?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忙,不想老瞻仰你。”我半开玩笑地说。?

    谢依达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嘴角抽动了下,但马上回复常态。“果然还是老脾气,既然你直接,我也不藏了。我们上楼谈。”说完便领着我去了他的书房。?

    如果大厅的艺术品是赝品的摆设。那书房简直就是个博物馆了。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可以感觉到它们独有的灵魂。好的古物是有魂的。?

    “你一定很诧异吧,不过你算不错的了,那几个蠢材要不吓的不敢来,要不就无知的不相信。你是唯一一个来了的,我很高兴没看错人。”谢依达一脸自信的做在沙发上看着我。说老实话我很讨厌他这种自信。?

    “其实我能活过来多亏我老婆。”谢依达慢慢地叙述着,语气有点苍凉。?

    “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传说中的古物,我也活不过来。”我望着他,总感觉他的身体之中有种未知的力量支撑着。?

    “当年你们把我的尸体叫给我妻子后她并没有埋葬。而是用我仅有的积蓄把我急冻起来。只身去寻找能使我死而复生的奇宝。”?

    “奇宝?”我疑惑地问,然后脑子里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几千年的传说中能使人复活的只有那种东西了。?

    “返魂香!”我和他几乎同时说出。?

    “不可能。”我马上又否定,“那种东西只是传说而已,在说,历史上记载的返魂香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去腐生肌,用来治疗重症的药物而已。‘返魂香。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是古人夸张罢了。”?

    “哼,我原以为博学广闻得你会相信,原来你也和那些庸才一样无知。”谢依达冷笑了下,“如果那是传说,那我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切,天晓得,说不定你当时根本没死,不过是暂时性的昏厥,脑部受到重创很容易导致假死,这在医学历史上又不是什么稀事。”

    谢依达望着我,眼神冰冷,我只在死尸上看过那种眼神。“我请你来是要帮我,不是来听您讲医学的!既然你不相信,我只有拿出证据来,省得你在罗嗦,不过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到房间角落的书柜旁,不知打开了什么机关,居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来吧,不过你既然进去了就不要后悔。”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片黑暗代表着未知,我有点害怕,但好奇占了上风。虽然后来我侥幸得以活命,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毕竟得到了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宝物。?

    那是条非常长的通道,几乎走了足有两百多米,通道里面点着很残旧的壁灯,因为我知道那种锈迹没有些个时日是形不成的。通道很干燥,这道很令我惊讶,因为这个地方属于雨季非常多的区域,向下如此的深度还能保持干燥非常不易。?

    走过通道后,我们来到一个非常开阔成扇形的房间。房间的四周都是石壁,刻着很多图画,很遗憾我对考古不是很精通,只知道起码那应该是唐以前的,因为人物的服饰与画法都和唐飘逸丰满的画风差异很大。?

    谢依达走到房间的正中,点亮了一盏七宝灯。接着开始脱衣服。我疑惑地问他干什么,他却一言不发,一下就脱了个精光。然后转了过来。?

    当我看到他的身体时候,我才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证据是什么。因为他的上身从胸部以下就只剩下脊椎骨了,上面还挂着几丝像破布一样的残肉。左脚也在严重的腐烂。这可绝对不是那个假死后活过来的人可以展示的。

    “够了,穿起衣服吧,我看得像吐。”我转过脸,对他摆了摆手。等我在转过来后,谢依达已经穿好衣服跟没事人一样。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助手再去一次**!”谢坚定地说。(写名字麻烦,以下简称谢吧,大家知道就可以了)。?

    “据史料记载,返魂香第一次出现是在汉武帝的时代,西域月氏国贡返魂香三枚。大如燕卵,黑如桑椹,燃此香,病者闻之即起,死未三日者,薰之即活。难道你妻子在三天之内就找到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急冻可以延长尸体的保存时间。你说的没错,月氏过的确是返魂香的产地,但到了这个年代已经绝迹很多年了。”谢不耐烦地说。

    我思考了一下月氏国的地理,按照今天的地图,它应该在甘肃省兰州以西直到敦煌的河西走廊一带,这个国家在战国时代开始兴起,强盛与秦末汉初,后被匈奴所驱逐,开始走向衰弱,最后在公元五世纪被羌人渐渐吞并。如果返魂香产与月氏,那么现在这个地方不正好是它以前的所在么。我回望这个地方,果然很有几分外族的文化,但月氏怎么回建如此汉化的古墓呢,而且要说这是古墓,难道谢仅凭一人之力可以开启的了?我带着疑惑望着他。他自然明白,开始向我解释这一切。?

    你现能猜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就是张骞墓。”?

    “胡扯,张骞墓在汉中,别蒙我了。”我愤怒的指正他,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历史,但也不要把我当傻子糊弄。?

    “就知道你不相信,这个墓其实是月氏国的族人为张骞修的。的确,这里没有他的尸体。但在这个墓室有比张骞尸体更有价值的东西。”?

    “你是说,返魂香?”我问道。?

    “没错,月氏人将非常贵重的宝物当做纪念为张骞修这个墓室,这个墓室在即使的记载中根本微不足道。但在像我这样的古物爱好者眼里它可是穷尽一生追逐的目标。”?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返魂香非常珍贵,月氏人在修建古墓时候就把它藏在了古墓中心。作为可以使死者复生的宝物会吸引什么东西来抢夺我也不必多说,你知道台风吧,在台风的中心风眼反而是最平静的,返魂香就是这个风眼,不过称之为**更合适,在它周围都是那些东西,她们想借着宝物的力量重新回到人世。”谢的话让我惊讶,难道返魂香的出现会造成死者重回人世的局面??

    “返魂香曾经流传到日本,结果在日本爆发了一场常世与现世之间人和鬼魂的惨烈战争,已至于当时的京都成了一座鬼城。可见它的力量之强大。”?

    “但它不是只能使死去三天内的死人才能复活么?”我疑惑道。?

    “那不是真正的返魂香,张骞带回去的由于没有妥善保管加上烈日暴晒,最重要的是返魂香与其他香料混放。但即便是不纯的返魂香仍然有治疗重病的疗效。这也是为什么史料记载的结果。”谢继续叙述着,我也很感兴趣的听着,的确,日本历史上著名阴阳师安倍晴明所处的平安时代的确是那样一个人鬼妖共存的混乱时期。?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似乎有点问题。”我指了指他的身体。谢苦笑道:“的确,当年复活我的返魂香也是不纯的,虽然我的妻子以自己生命作为代价来复活我,结果仍然使我落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我必须找到真正的纯净无暇的返魂香。”谢望着我,我知道处在生死边缘的人是多么痛苦。

    我答应了,因为我也是凡人啊,谁不想一睹传说中的宝物呢。虽然这躺旅途可能会比较危险。?

    “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呢?”我问谢,?

    “不在乎人多,一百个废物也不如一个有用的助手。”他边说边看了看我。然后走到了正前方的墙壁上。墙壁上有一个类似拼图的东西,只见他移动了其中的几块。地面忽然缓缓打开,最后露出一个类似井口一样的圆洞。不过很大,差不多直径有两米左右。洞口看上去很kb阴森。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脊背发凉。?

    “现在后悔来的及。”谢看我迟疑,激我。

    “别用激将法,我决定了就不会更改,不想去你杀了我也没用。不过我想说我们怎么上来。”我看了看洞,深不可测。?

【番外】返魂香(中)

    “这里有台电转轮,时间一到,自己会拉我们上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们时间不多,只有这个时候才是相对安全的,如果过了这个点,我就要在等十年,恐怕我是等不了的。”谢低头收拾着行囊,我没注意他已经换了套衣服,而且居然在旁边拖出来一台机器,机器有着巨大的转轮,上面绑着类似攀岩保护的绳索。?

    他把一套衣服和一个工具包给我。“换上,行动方便点。”?

    数分钟后。我们准备停当。谢看了看表。然后做了一个跳的动作。我们边一齐跳了下去。?

    洞并不深,不过也有十几米,我们靠着绳子慢慢的划下去,不过洞壁非常光滑,使得我们很不顺利,半小时后我们好不容易才踩地面。?

    我们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手电,是那种可以咬在嘴巴上的。谢告诉我,两小时之内他可以控制转轮拉我们上去,两小时之后转轮也会自动拉我们。不过这种地方还是少呆为妙。?

    原来整个墓室设计成一个沙漏形。不过下面的还有更大。手电的光源不强,但也能照几米,下盘全部由数十块完整的正方形石壁构成。每一面石壁都记载着奇怪的文字,也有图画,文字我看不明白,但图画大致还是能看懂的。第一面似乎是一位僧人坐化。但从衣饰上不像是中国人。第二副则是一只狐狸望着前面那位僧人。僧人则躺在了一堆木柴上,旁边似乎有他的弟子之类的举着火把。看来是要把他火化。而第三副则是一位女子陪伴着一位君王的画面。但那女子的眼睛去始终盯着君王旁边的箱子。

    我忍不住问谢,这些壁画和文字到底说什么。?

    “这些壁画完整的讲述了返魂香的来历。”谢看都没看,一边在地上寻找什么,一边回答我。?

    “哦?说说看,那第一副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那是一位高僧在坐化,然后当时的著名妖怪九尾狐为了得高僧的舍利,幻化成人形嫁给了当时的印度君王也就是那位高僧的儿子宾头沙罗。”?

    “儿子?和尚有儿子?”我听的费解了。?

    “宾头沙罗的确是那位高僧的儿子,第一幅画中的僧人叫旃陀罗笈多,他是孔雀王朝的建立者,同时也是个虔诚的耆那教信徒。耆那教是筏陀摩那在公元前6世纪所创立的宗教,同印度教和佛教一样,相信灵魂解脱,业报轮回,主张非暴力、不杀生、行善积德。当他死后被火话,留下了三颗类似与宝石的东西。九尾狐希望得到这三颗东西。而这些都交给了旃陀罗笈多儿子保管。但是九尾没想到旃陀罗笈多儿子也过于厉害,识破了它的身份,所以把它赶出了印度。”?

    “旃陀罗笈多的儿子?我听的混乱了。”?

    “你一定很熟悉的,他就是阿育王。”原来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好奇地问,我可没想到他能看懂印度文字。?

    谢默然很久。忽然说道:“我妻子是印度人。”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我只好继续看壁画,果然后面描绘了九尾被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提着剑赶出了皇宫。不过似乎后来它又来到了另外个国家。而后面的画在熟悉不过了,因为上面的人物很明显就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人物啊。?

    其中的一副也是一位君王手拿一块圆形的透明的东西在与一位妃子把玩,而那位妃子正式前面出现的九尾巴。而那块东西很像传说中描述的和氏壁。

    “还还是跟我解释下吧,我又看不明白了。”我只好再次央求谢。

    印度的一位高僧把那三块类似舍利的宝物中的其中之一带到了中国,并且央求当地有名的玉石工匠将其和一块名玉镶嵌在一起,那块玉就是和氏壁。所以传说和氏壁有神奇的力量,更有人说得壁者得天下。九尾自然又打它的主意。不过战乱纷争,九尾后来与玉都失踪了。后来三块舍利一块留在了印度另外一块在展转中落到了月氏族人手中,在后来你也知道了,张骞把他们带回了中土,印度的一块在玄奘法师与印度的佛法交流时候也带到了大唐长安供奉。一块在后来唐严宗的时候也就是753年随着中日佛法交流被鉴真和尚带去了日本。带去日本的那块却引起了日本的动荡,成为了众多妖魔争抢的宝物。在公元794年,恒武天皇建京不到十年,被错杀的皇太子早良亲王怨灵不散,天皇被迫移都至平安,设了幕府将军扳之上田村麻吕像镇摄皇太子的鬼魂从此拉开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时代的序幕。而追踪而至的九尾却没想到被一群凡人打败,并永远封在了杀生石里面。那块舍利最后也失踪了。”?

    “它到挺可怜的。”我不禁惋惜道。“但这和返魂香有什么关系?”?

    “我们找的是玄奘从印度带回来的最后一块。这块后来被张骞的后人拿到后归还给了月氏族人,并且希望可以归还它的故乡印度,不过没有成功,但一位印度僧人画下了这些壁画在这里,一证实它的来历。而这块东西最后还是放在了由他们修建的张骞墓中。”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明白了,那最后的舍利子就是返魂香?”我恍然大悟。谢对我点了点头。?

    原来扰乱天下将近一千多年的宝物就是这个啊。“别多想了,我们时间不够,赶快找吧。那位印度僧人画了这些壁画,同时也设计了这里的机关。月氏族人也不会轻易让人拿走返魂香。”?

    我点头称是,也和谢一起寻找。果然,半小时后我们找到了最后一幅壁画,也就是一位印度僧人修建墓室的那副。看上去好象可以推动一样。不过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用力都没有反映。最后谢让我和站在相反的方向使劲。我笑道,这样那能推开,不互相抵消了么。但没想到。这副画原来是两个空心石墙互相套在一起。果然,推开之后出现了两扇仅可以由一人进出的小门。?

    时间不多。我们只好分开走。谁先找到返魂香就扯动互相绑在脚上的绳子,一来不容易迷路,二来也好尽快通知。而且我们互相带了对讲机。?

    谢走左,我走了右边。如果我在选一次,我绝不选右边。(朋友笑着对我说,我心想以他那什么都不怕的性格,必定是遇到了极其凶险的事了)?

    通道很狭窄,我若胖点还真走不过去了。大概走了二十米之后,右边出现了一个不长的台阶,每一级台阶都很凹凸不平,踩上去的感觉很怪异,不过光线很黑,我也就没有多去留意。当走下台阶的时候。我感到了前方有着不寻常的亮光。果然,在台阶下去的房间尽头,一位类似与木乃伊似的僧人打扮坐着的骸骨上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我猜想这应该是了,马上呼叫谢,但声音很嘈杂,可能信号不好。我只好拉动了下绳子,并且自己去拿盒子。?

    我不是傻瓜,当然先用东西试探性的动了动,很好,没有机关。盒子很沉。应该是金属制的。很奇怪盒子并没有看见外面有锁一类的东西。这个时候好奇心害我不浅。谁又不想看看那能令人起死回身的宝贝么?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盒子。但我忘记了,我身边就有死尸。?

    盒子刚打开,就闻到摄人的香气,是那种闻到会让人精神一振的味道。而且感觉会上瘾一样。我一看盒子里面。一块如鸡蛋大小的光滑的物体被四条龙嘴牢牢镶嵌。盒子里面还刻好象印度文一样的文字。看来就是它了,我高兴的把盒子关上放到被囊里面。全然没留意后面有东西正正慢慢朝我爬过来。?

    这个时候对讲机响了,我暗骂,这玩意不需要的时候反而灵光。马上接通,谢在里面着急的喊叫:“你是不是拿到了?拿到后千万不要打开,赶快出来。”?

    “为什么不要打开?”我刚说完,忽然感觉后面一阵凉风。下意识回头一看,居然身后站着数个形如僵尸手持古代兵刃的战士,他们大部分都已成了骷髅了,看来刚爬起来不久,因为我看见他们的脸上还直往下掉粉末。我暗叫苦也,难道是刚才打开盒子使他们苏醒了?难怪没什么机关,原来它们就是最大的机关。我回头望了望那坐化的僧人,奇怪的是他却没苏醒过来。也好,少一个就少对付一个。不过面对这群非人的怪物我可没什么办法。房间里空间有限。它们正拿着兵器向我一步一步逼近。我只好一步步往后退。边退边对着对讲机大喊:“没时间废话了,快来救我!”?

    刚说完我就听见谢在另一半骂娘了。?

    我看了看刚才下来的楼梯居然不见了,又看见其中一位士兵的肩膀上赫然有我的耐克运动鞋的鞋印,原来他们一直都一裸躺在哪里,我说怎么台阶睬上去怪怪的。不过现在没时间思考了。一柄长枪带划破寒风已经刺向我面前了。我心里叫到,这下完了。忽然听见砰的枪响长枪落地,那些怪物猛的回头。其中一个的骷髅脑袋马上随着第二声枪响被轰的粉碎掉在我手上。我赶紧扔掉,那手感真的很恶心。?

    “你来的真及时,开始我看着他们还以为是你亲戚。”我趁那帮怪物注意力转向高台处的谢依达的时候撞开一条路,被谢身手拉了上去。谢一拉我上来就赶紧叫快跑。

    “怕什么,骷髅难道还能跳上来?”我拍了拍土,回头一看,她们的确不能跳,不过她们一个一个踩着对方上来了。看来它们远比我想象得要聪明的多。?

    人在危难中表现出来的运动力果然非同凡响。我和谢依达飞快的跑出过道。并且在那些怪物出来的一瞬间把石门再次拉上。任凭它们在后面在怎么击打也没办法。毕竟它们不是练了乾坤大挪移的张无忌。我和谢一下累的坐在地上。我指了指门:“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当时造墓留下来的卫兵。只要有人碰箱子它们就会苏醒。都叫你别开了,要不是你拿到箱子真不想救你。”谢依达责备我道。我自知理亏,只好笑了笑。?

    “返魂香的力量果然很强。我们得马上离开。你把它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很快这里就不得安宁了。不走的话就没机会了。”谢拿出了一个类似遥控的装置,按动了按钮。我们等着被拉上去。我看了看表,刚好离两小时还有五分钟。?

    但是我们并没有如计划得被拉上去,谢按了几次都没反映,看来机器出故障了。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一阵很灼热的风。回头一看,壁画上的九尾狐走了下来。?

    它的火焰几乎把整个房间照的如同白昼。全身通红的毛发全部竖立了起来,使得它本来就十分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房间。还有它标志性的九条尾巴。我几乎被这神话中的妖怪吓得呆滞了。?

    “没想到它也来了。”谢懊恼的叫到。?

    “你不是说它被封住了么?”我问谢依达。?

    “这不是它的本体,而是它对返回魂香执着的意念形成的新的妖怪。它的脑子只会思考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杀了我们,拿回箱子。”谢顿了下,一字一字的说。?

    如果刚才的几个骷髅士兵我们还能用抢对付,恐怕对它就没用了。九尾狐的意念体一边向我们靠近,一边露出锋利的牙齿。它的眼神像火一般燃烧着盯着我的背后装着盒子的行囊。?

    “怎么办?这鬼时候机器又坏了。我们只能硬抗到机器自动拉我们上去。”谢依达无奈的说。?

    “你认为我们能抗五分钟么?”我指着步步把我们逼到尽头的九尾狐。?

    “别怕,它不过是个意念体,估计应该没多少本事。”谢依达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个所谓的意念体一爪子拍向一块石碑,那块石碑像豆腐一样碎成一地。我们吞了口唾沫。?

【番外】返魂香(完)

    我已经可以清楚感受到它对我返魂香的热情了,我衣服边角都已经开始冒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不是很了解这个墓室么,想想办法啊。”我拉着谢依达的衣服。?

    谢依达迅速打开我的行囊,从里面掏出一件半圆形的透明物体,并且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拿出同样的一块。两下一合并居然发出宏亮的撞击声。他手中居然多了一块圆形的透明玉盘。?

    “和氏壁?”我惊呼道。?

    谢依达没有理会我,而只口中念到希望管用,接着就将它朝九尾扔了过去。

    “你疯了?那是和氏壁么?”?

    “是,不过已经没用了,里面的那块返魂香已经被我用掉了。否则我也醒不过来,不过希望他可以暂时安抚下暴躁的九尾的怨灵。”?

    果然,九尾狐的念体似乎对和氏壁很感兴趣,它的怒火平息后身材也小了很多,就如同一只猫在玩耍玩具一样,把和氏壁叼来叼去。?

    “还有两分钟,希望它别发觉。”我看了看表。?

    时间过的真慢,两分钟如同两年一样,我知道这比喻很俗,但的确是这样。?

    “还有10秒。”谢依达长舒了口气。我们也听见了头上机器发动的声音了。正当我感觉绳索一紧,九尾忽然发现我们要离去似的。猛的冲过来咬住了谢依达的腿!?

    我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的确很奇怪,被咬住的谢依达没什么反映,我到叫了起来。但见他拿出腰间随身带的砍刀一下就把自己腿砍掉了。奇怪的事他也并没有流血。?

    我们目送着狂暴的九尾在下面怒吼,谢依达的残腿也被它扔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一边上升,我一边问着他。谢依达只是满脸的无动于衷,从鼻孔哼出一个恩。?

    我们两人迅速的上升终于脱离了洞口,但恐怕我们没想到,还有客人?

    刚刚上去就是当头一棒,我被打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人还在洞边,不过早已经五花大绑,谢依达自然也比我好不到哪里。我看了旁边的人。居然有几个好象似曾相识。?

    “老谢,收到你的信我就赶来了,你看我对你多够兄弟。”其中一个身材矮小戴着茶色眼睛的中年人冷笑着对谢依达说。我终于想起来,他们就是当年和我一起见证谢依达死亡的人,谢依达说给他们也寄了邀请信,不过不是说他们没胆量来么。?

    “没想到你小子和这个楞青居然真的拿到了返魂香,真不简单啊。”两外一个穿着风衣的高个子我认识,他是现在黑市上最大的文物贩子。他的手里正拿着我们辛苦拿来的返魂香!?

    “还给我们,有本事自己下去拿!”我高喊了一句,换来的只是肚子和脸各挨了一拳。?

    “别冲动。”谢依达劝道。随后厉声喊道:“你们不就是要返魂香和和氏壁么?犯的着杀我这样一个半死之人么,只要你们放了他,我告诉你们怎么使用。”?

    “那太好了。”站我旁边打我的那个人说话了,这个留着光头的秃子也是当年的三人之一,看来他们全来了。原来只有我不知道返魂香的事。?

    “当年大嫂用那不纯的宝物把你暂时救活我们就跟上你了。你和大嫂还真不愧是我们这一行的翘楚。连月氏人和印度自己都没史料记载的张骞墓你们都能找到。可惜大嫂为了救你吸了过多瘴气已经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拿了也是浪费,不如给我们几个去造福人类多好?”矮子一嘴的冠冕堂皇。?

    “好,好的很。不过没死人我怎么帮你们演示呢?”谢依达轻轻的一句就让他们三个忽然楞了一下。站我旁边的光头还没说话,我就看见高个子的手抬了一下,光头哼都没哼声就扑通倒我旁边,眉心一个小洞还在流血。回望高个子手里那把消音手枪还在冒烟。?

    高个子把谢依达松开。一只手扶着他到不如说用枪指着他。一旦他们知道使用方法我和谢都活不了,不知道谢到底想干什么。?

    谢依达把返魂香拿到手中,看来那三个人已经把它彻底撬出了盒子的龙嘴。现在这块形同黑玛瑙一般的宝物彻底摆在我们面前。谢依达将双手用力擦拭着香的两侧。没多久,我们都闻见一阵幽香,接着眼皮开始打架。后来我竟睡着了。?

    “醒醒!醒醒。”我感觉有人大力地抽我嘴巴,正要发怒,发现居然是谢依达,在看看旁边的那几位都像死猪一样睡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站了起来,发现绳子也解开了,不过脚还有点软,差点没站住。?

    “返魂香还有另外一个功用,在香的两侧以双手摩擦可以使人暂时昏厥。”谢依达解释道。?

    “那你怎么没事?”我摸着头问他。?

    “因为那只对活人有效。”谢依达低声回答。我没做声,而是问他这几个人怎么办。?

    “扔下去吧,下面的九尾正在发怒呢。”谢依达冷笑了,样子很是骇人。

    “扔下去?”我有点不忍。

    “你忘了他们刚才要杀我们了?”?

    我无力争辩,按照他的吩咐把三人包括光头的尸体扔了下去。矮子下去的时候似乎没死,看来应该是摔在高个子身上。?

    “谢依达!救我上去啊,求求你了!我所有财产都给你!你也念在我给你那么多古玩字画的份上救我出去啊!”矮子的哀号不断,接着听到了九尾暴怒的吼声和矮子惊恐的叫声。没多久就没声音了。矮子临死最后一句话如同地狱发出的哀号。?

    “谢依达!你不得好死!”?

    谢依达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正往洞口出去,听到这话回头笑着说:“我已经是死人了。”?

    我搀着他走出了墓穴,再次回到他的书房。书房已经被翻得一塌糊涂。不用说自然是刚才几个家伙干的。估计机器的故障也是他们捣鬼。

    “走,快,背我去莱伊的房间。”谢似乎很着急。我只好背起他在他的指点下来到了他妻子的房间。?

    我一进去就感到一阵寒意,原来菜伊的房间完全是一个冰库。冰床上躺着的正是谢依达的妻子菜伊。她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过面无生气。?

    “她死了几年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真正的返魂香救活她。我一个已死的人不值当她为我付出。”谢依达边说边哭着,原来他找返魂香不是为自己完全复活,而是为了救他的妻子。?

    “返魂香只能救一个人?”我问他。?

    “不,但每使用一次就要三十年,当年李世民死去数天后复生就是依靠返魂香的能力。不过要复活首先要死者的尸体不能腐烂,所以我建了这个冰库。”?

    “三块之中,和氏壁的那快威力已经减弱,而且你已经使用过了,带去日本的那块也不知去向,那这块就是最后的一块了?”我问谢依达。

    “是的,但我没把握是否真能救活菜伊。”谢依达返魂香点燃,靠近妻子的鼻子。我又闻到了奇特的香味,不过这次没再晕倒了。?

    奇迹出现了,菜伊的脸渐渐红润起来,而返魂香的光泽却在慢慢暗淡。最终变成了块普通的光滑的黑色石头。?

    看着妻子的眼睛慢慢张开,谢依达的眼睛却如同返魂香一样渐渐失去光彩,倒在了菜伊身上。然后迅速的枯萎不到几秒种就如同一副被烧尽的柴火,我刚要用手去扶他,谁知道一碰他的身体就化为了灰烬,我呆呆地站在菜伊床边,看着那些灰一点一点消失。?

    “他真傻。”菜伊醒了,面无表情,但脸上却挂着泪水。?

    “的确,不过他走的时候是很高兴的。或许你根本不该在几年前救活他,本应死的就应该死,本应活的最终还是活了下来。”我用手拍了拍菜伊。把返魂香交给他。?

    “这是他最后的遗物。”?

    “不了,我看着这件东西会想起太多的事。你能和谢一起去冒险拿出返魂香相信他一定很信任你。这个你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菜伊刚活过来,话一说多就喘气。?

    我望着手中的返魂香,虽然它已失去光泽,却依然散发着神秘的魅力。我无法拒绝,于是这个世人皆想占有的宝物却戏剧得落到我手中。”朋友笑嬉嬉眯着眼睛看着返魂香。?

    “菜伊后来怎样?”“我一直和她保持联络,她已经致力与保护文物事业了。她说印度和中国都有几千年的文明,里面蕴涵的神秘力量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她希望有生之年能多挖掘一点。”?

    我望着那块神奇的石头,忽然问道:“现在它还有什么力量么?”?

    “有!”朋友肯定地说,“虽然无法使死者再生,但是对治疗顽疾很有用,而且带着它睡觉,你会在梦中见到你已经过世的亲人或者朋友。”?

    “真的?今晚借我用下吧。”我上去拿返魂香,不料被拒绝了。?

    “不行,惟有今天不行。我去睡觉了,明天在借给你吧。”他逃似的跑了出去,生怕我和他抢。?

    “真小气啊。”我抱怨着躺了下来,看了看表,表上的日记清楚的记着今天是七月十四,我猛的想起,他的父亲就是今天去世的。?

    “祝你晚上能做个好梦。”我轻轻地说道,随即也睡了过去。

【番外】学校的电梯

    周许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早上8点有节选修课,可现在已经7点50。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看来今天要迟到了。想到这里他不免皱了皱眉头。

    教这节选修课的老师据说是学校里脾气最怪的,而且很古板,最恨得就是迟到的。听说有一次一位学生迟到了,对他的处理方法有点微词,要不是那学生的班主任出面说情,处分是背定了的。

    学校里的老师都住在离教学楼不远的新落成的教师公寓里面,那里环境好离教学楼又近,只有资格老的教师才被分进去,多少人抢着往里面挤。可他偏偏不去,还住在以前的老公寓了,至于为什么当有人问他的时候总是摆摆手,并不言语。

    就这么个怪人偏偏让周许遇上了,而且还迟到了。不知道今天他要怎么处理自己。周许想着,走出了男生宿舍。

    到了教学楼已经是8点20了,该上课的已经开始上课了。教学楼里一片静悄悄的,连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周许一心想着上课也没有在意。他要上的课因为是选修的,所以被安排在了8楼顶层,最快的上去方法当然是坐电梯了。

    不过今天电梯碰巧坏了,一个醒目的“电梯维修中”的牌子放在门口。就那么巧。周许喃喃着准备爬楼梯。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了一丝光线闪了一下。

    咿?那个电梯居然能用了,从开学到现在那个电梯从来就没人用过,今天居然修好了,那个上的按钮分明亮着。

    因为赶时间,周许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了,一阵超重的感觉过后电梯往上升了去。不知道是电梯走的慢还是时间过的太慢,约莫过了5分钟电梯还没停下来。周许有点着急了。就在这时,他看见电梯的门缝里有一丝光线透了进来,惨绿惨绿的光。那光越来越强最后整个门缝都被那光线添满了。

    好象有什么东西正试图进来。周许冒了一声冷汗,他不知所措的站在电梯里面,静静得等着,等着他也不知道等的是什么的东西。就在这时电梯突然一震,那惨绿的光消失了,门猛的打开了!

    “你...”站在门口的居然是那位老师,老师盯着他看了几眼,然后把他拉出了电梯,“过来,跟我到办公室。”一种严肃的不容抗拒的声音。电梯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了,周许木然的跟在老师后面,迟到也好旷课也好都随便他了,知识他不明白为什么从楼下到楼上用去了大半节课的时间,在电梯里面那光是什么东西?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坐。”老师干脆的指了指凳子。

    周许愣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想也许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就顺势坐了下去。

    “刚才你是坐电梯上来的?”周许很奇怪他怎么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都看见了什么。”周许把自己在里面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他一边说着老师一边点着头,似乎那个电梯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许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只是脖子上多了一个用红线牵着的樊文符咒。那是老师给他的,他说他很早以前就对中国古代的神怪风水之类的东西感兴趣,颇有研究也查过不少文献资料。这次他遇到了不应该遇到的东西,所以让他带上这个。

    老师说他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来到这个大学。那年他来到这所大学查资料的时候,无意间听说了这个电梯的事情。当他来到电梯口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瘴气。后来问起同事才知道,原来几年前的一个早晨,清洁工来教学楼打扫卫生。

    当他打开电梯门的时候看见了一具尸体,说的好听点那叫尸体,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一堆肉饼啊!整个人像是被很重的东西压烂的。听法医说人还不是一下死的,而是慢慢被碾成肉饼的,就是说他被压扁的时候还活着!但是丝毫找不到他杀的痕迹,而电梯里又有什么可以把人压成那样啊。因为没有线索,案件也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谁知道1个星期后的一天又有一个维修电路的死在这个电梯里了。死状居然一模一样!警察也拿这个件事情没办法。学校里就流传开了电梯受诅咒的谣言,校里面没办法只有把电梯封了,并且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

    学校里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有人问起也就是一句电梯坏了打发走,于是他就在这所教学楼旁边的职工宿舍住下了,准备慢慢研究。

    说来也巧,正在他没有头绪的时候,周许闯进了电梯里,还遇到了那么些古怪的事情。他也想借这次机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当然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周许临走的时候叮嘱他再也不要去那个电梯里面。

    转眼间一个学期过去了,周许因为大4了想留在学校实习一段时间再走,所以这个暑假留下了。一天夜里,他接到学工部的电话,让他去老教学楼搬东西。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因为放暑假,人都走完了。教学楼显的格外的冷清。

    周许望了一眼黑糊糊的楼梯,决定还是坐电梯吧。巧的很,那个平时好着的电梯又坏了,而那个一直没用的电梯却闪着灯......?

    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周许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慢慢的升了上去。周许不自觉的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心里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候电梯突然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电梯中间,然后碾过去,停了下来。周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今天来这里是个错误的选择。这时电梯的灯灭了,不详的预感升到心头。

    有光。在黑暗中他感觉到了光。绿色的,在电梯门的门逢里!

    光越来越强终于填满了整个门逢。周许死盯着电梯的门,他感觉那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在往门里挤。那光像是绿色液体一般,竟慢慢的渗了进来。光滑的电梯壁反射过来的绿色的光映在周许的脸上竟是如此的狰狞。一缕光慢慢的游走到了电梯地板的中间,突然它抬了起来!这个他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光,那分明是一只被压扁了的手!

    周许脚下一软,瘫在了地上。那只手扶这地板,像是很用力的抓着,慢慢的门逢里竟挤进了一个头。碎裂的分不清了五官,散发着让人做呕的气味。它用力的挣扎着,哀号着。那声音像是在哭泣,却又像是在愤怒的咆哮。

    挣扎中它的身体已经进来了大半,那只手已经伸到了周许的胸前。它摇曳着干瘪变形的手,眼看就要抓到他了。忽然周许想起了老师给他的符咒,他从衣兜里拿出来,不顾一切的伸向了那东西。在一阵猛烈的震动后,电梯停了下来,绿色的光也消失了。

    周许摸着手里的符咒,它已经被汗水浸泡的湿透了。

    经历了这件事情周许也不敢再在学校呆下去了,在和恩师匆匆告别了之后,就走了。那个电梯至今没有人用过,不过听他们说,要是在月朗星疏的夜晚,会看到老教学楼的那个坏掉的电梯有绿色的光在那里上上下下的......

【番外】食

    沉沉地夜色中,警戒线将这家豪华的鸾枫大酒店围了个严实,一群警察站在警戒线的内侧或外侧,或行步匆匆,或互相交谈着什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豪华酒店的走廊里,李警官大步行走,一边稳了稳头上的大檐帽,他的鼻尖渗出了汗珠,身后跟着几个警察,脚步很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发出“咚咚”声,很清脆地回荡在周围。?

    一名看上去很年轻的小警察看到李警官等人到了,连忙迎了上去,脸色凝重说:“就是这里了!”?

    李警官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事情可真的闹大了,十个人被残忍的杀害,还都是本市响当当的人物,其中还有这家酒店的经理!噢,对了,杀人凶手呢?”?

    “凶手自杀了,用刀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尸体呢?”?

    “都在这间包厢里了!”?

    “谁先发现的?”?

    “酒店的服务员!”?

    李警官皱着眉头,轻轻推开这包厢的门。一股血腥味边猛得冲了过来,李警官满眼都是红色,这屋子里到处都是溅上的血,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被血染着,红通通的。桌子上的酒菜散落成一片一片,地上摔碎着碗筷。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有的尸体甚至身首异处,脑袋滚到了很远的地方,死尸断裂的脖颈处,滴落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

    身后几个警察见状眼睛微微眯起,稍稍屏住呼吸的同时,压下心中泛起的恶心感和呕吐感。李警官咬着嘴唇双拳握紧,向前迈了一步,最终他的目光定在了天花板的最右上角,那里有一个很隐蔽的摄像头,此时它还时不时的闪着红灯。?

    “把现场保护好,我们走!”李警官下令。?

    “去哪?”身后的一个警察问道。?

    “监控室!”?

    ……?

    正当冯大哥细细检查今天所买来的菜的时候,经理的秘书来到了厨房,她总是打扮的很“性感”,紧身的黑色工作服和短裙,把起伏有质的身材展现得一览无余;“经理叫你过去一下!”她盈盈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冯大哥应了一声后,就把身上略带污渍的围裙脱了下来,递给了一边的伙计。

    冯大哥是这家鸾枫大酒店的主厨,手艺不错,平时有很多回头客,其中不乏有些本市的高官显贵。这次经理要见他,冯大哥估计着应该又有大鱼要来了,不用说,一定是奔着那道紫河炖来的。昨天刚刚到了一只货,还很新鲜,一定又是经理第一时间通知那些大鱼的,这龟孙子,净装哈巴狗。当冯大哥啐到最后一口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经理室。

    经理正在细细地修着自己的指甲,见冯大哥进来了,便一脸诡笑地说,“今天晚上有大生意了,不光是咱市里的高级领导,还有俩外市的,就奔着咱酒店的紫河炖的,我还真怕货不够啊!”?

    冯大哥一摆手,说:“那小家伙将近6斤啊,再说了尝个鲜就可以了,您老还想让他们奔着饱了吃啊!”?

    经理给冯大哥点上了一支烟,说:“今天可得好好做啊,客人要是满意,嘿嘿,这月你的工资我给加倍啊!”?

    “成!”冯大哥满口答应着,嘴里吐出一个烟圈。?

    墙上的钟滴答着,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一了,分针也快指到十二了。冯大哥将准备好是作料一溜齐地放在了桌子上,身后的干净整洁的灶台,旁边的地面上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他一把将窗帘拉上,把窗外的夜色隔绝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向厨房的外面,将厨房门关上,然后“喀嚓”上了锁。

    他向着冷库走去,左手轻快地转弄着一把钥匙,右手把手机掏了出来,“喂?是经理吗?我就要开始了,现在正去冷库拿货!”?

    “哦,快点啊,客人都等急了!”经理在那边催促着,“尽量炖好点,这次客人都可是不简单的人物啊!”?

    “那是一定的,您就放心吧。”冯大哥满脸堆笑。?

    “嗯,那就好,手脚麻利点儿啊!”经理说完挂掉了电话。

    在走廊的一头拐了个角,冷库的大门就在尽头了。冯大哥挂了手机,步子加快了。突然,这段走道的灯一下子全灭掉了,四周是黑黑的,只有冷库门口的灯还未熄灭,它的光是白色的,看起来还有些惨白。

    冷库的门显得耀眼多了。冯大哥在心里骂了一句,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情况,“也许是接触有问题吧,明天找人来修修就可以了。”说着,他已经走到了冷库的门口了,他赶紧掏出钥匙,“喀嚓”一声,便将冷库门打开了。

    冷库里飘着白白地雾气,一股寒气迎面吹来,这里有很多货架,上面摆着各种食物,在冷气的围拢下,外层都被覆盖上了一层白霜,俨然像是一尊尊白色雕塑。?

    冯大哥穿过这些雕像,径直走向一个大大的保险箱,这保险箱也被覆盖上一层白霜,冯大哥用手指将钥匙孔上的霜抹去,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色的钥匙,这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冯大哥的手里,另一把则在经理的手里。

    冯大哥的手有些颤抖,深呼吸了一口之后把钥匙插进孔里,轻轻地旋转后却发现打不开。他再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旋转钥匙,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有些不解了,昨天晚上还是他亲自打开的,没用多大的力气,为什么今天就打不开了,不信这个邪,他又用力旋转,手腕的青筋都往外凸了,但那锁还是毫无动静。

    突然,冯大哥觉得背后有人对着他轻轻吹气,他愣愣的回头,发现都是白白的雾气,“喀嚓”一声,冯大哥回过头的时候,保险箱响了一下,然后那厚重的门向外闪开了一条缝,里面更为白的雾气冲了出来。冯大哥咬了咬牙,伸手将铁门拉开了。?

    这箱子里的灯光很白,雾气也比冷库里要重得多。一个婴儿蜷缩在底部的铁板上,确切地说,他是个胎儿,他的头发很稀疏,几乎没有。眼睛紧紧地闭着,眼球有些往外凸,他的头颅很大,和身子不太成比例,四肢缩卷着,身体上下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浑身上下是还透着紫红色。昨天晚上放到这里的时候,经理就在一边插话问为什么不把他身上的血洗干净,冯大哥的回答是为了保鲜。?

    冯大哥笑了一下,用大大的手扯过那小小的身子,放到了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里后。重新把保险箱上了锁,就提起塑料袋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袋子里那婴儿的脸孔正好盯着黑色的塑料袋,这变成了一张黑色的脸孔,他随着冯大哥走着的步子一晃一晃着,很快一层雾气变也微微覆盖了这具脸孔,他的眼球往外凸得有些厉害,就在这时候,婴儿圆鼓鼓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抽搐。

    走出冷库的时候,冯大哥心里直叫晦气,走廊里的灯灭了,而且刚刚在冷库里还遇到有些不对劲的事,他咬了咬牙,快步向前走,他尽量使自己的脚步声大一些。

    他想到,未出生或出生后便死亡的婴儿是没有灵魂,即使有的话,现在也忙着投胎了,哪里还会管这个小小的肉身呢。再说了,做这行到现在那么多生意,没有一次出过问题,什么神神鬼鬼的玩意儿那都是虚的,现在这个社会,只有钱,一沓一沓的钞票,那才是最实在的!

    冯大哥的步子仍是很快,鞋跟敲着地面,咚咚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他感到手里提着的婴儿好象越来越重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发现心跳得很快,“别吓自己了,世界上还真有鬼不成啊!”他对自己说。但他哪里知道啊,不知为什么塑料袋下面破了一个口,里边儿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诡异的晃动着。

    到了一个拐角,冯大哥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灯光,走廊里静静地,没有任何人。他几乎是奔到了厨房的门口,伸手拿口袋里的钥匙,想打开厨房的门,却发现钥匙竟不见了踪影,他连忙翻别的口袋,但仍没找到厨房钥匙,冯大哥真的有些慌了,手里的塑料袋“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不可能丢在哪啊,我记得把冷库门锁上后就从钥匙孔里拔了出来,放到了口袋里,而且我还听到钥匙互相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难道在路上丢掉的,这也不大可能啊,这么一大串钥匙要是掉在了地上自己能听不到?”

    冯大哥把塑料袋提了起来,打算回去找一找,却发现那串钥匙被压在了那塑料袋下了,上面还有一层霜。?

    冯大哥心里一凉,“怎么?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我落在这儿的那我为什么没听到有声音啊?”?

    这时,手机响了,冯大哥连忙接听:“你快点好不?现在开始做了没?”?

    “经理啊!快要开始了,正在洗!我觉得不对劲,好像出问题了!”?

    “怎么不对劲了,不就一死孩子嘛!你给我快点啊,要是耽误了,你下月就别干了,这月工资也没了,你的手艺好我知道,但我可以找更好的,你最好心里有点数,快点啊!”那头已经挂断了。?

    冯大哥心里骂着娘,一个弯身将钥匙拣了起来,顺手把塑料袋也提了起来,然后很熟练的打开了厨房门。把那婴儿去出后便放到了那盆温水里,冯大哥转身将围裙系上,那婴儿身上的白霜彻底不见了踪影,他的身体似乎还是微微膨胀,四肢就像是要舒展开来一样似的。冯大哥蹲下了身,开始清洗着这婴儿了,盆里的温水变得越来越红了,水面上还漂浮着丝丝血块。?

    把洗好的婴儿放到了砧板上后,冯大哥便忙着开火了,他熟练的支上锅,往锅里倒上油,又放上乱七八糟的作料,等到锅里都快要着火的时候,猛得把那婴儿放到了锅里,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滋滋声,冯大哥连忙向锅里加了水,等到水开了后,再熬上30分钟,便可以大功告成了。冯大哥点上了一只烟,把火调大了些,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有响头了。?

    冯大哥在吐真烟圈,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虽然那是一个已经夭折的生命,但那毕竟是一个人,自己这样做实在过分,但想到经理,想到钱,他倒也觉得没什么了,“要是你喊冤的话,找他们去吧!我可没吃你啊!”冯大哥又吐了一口烟。?

    等到水开了后,冯大哥又向里面加了些作料,如干枸杞,杏仁什么的。冯大哥又那起了手机:“喂,是经理吗?就快好了,在熬着呢,回头您就看好吧,保证那些人吃的高兴!”?

    经理在那边又催了一下,便挂上了电话,冯大哥估计着此时经理正跟那些人将这这婴儿怎么个大补法儿呢。?

    这婴儿都是孕妇做剖腹产手术失败或出生便夭折的,因为酒店背后有足够的力量,而且愿意出高价钱买来,所以医院会想法把死了的婴儿留下来。补偿给婴儿家属一部分钱,当然只是少部分,说是献给医学研究,但很多都会转手卖到酒店。

    当然了,也并不是所以的家属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给“捐”了,也有死劲要的,那院方就只得归还婴儿了,酒店里几乎每两个月便会买到死婴,冯大哥本来也不愿意接着活儿的,但实在没办法了,为了生计,他也只得这样了。

    “要怨?就去怨那些卖你,买你,吃你的人吧!我也是没办法!”冯大哥对着咕嘟咕嘟的锅说道,“大家都是为了钱嘛!谁叫人吃得起呢,反正我要是有钱的话,我不会去吃的!”?

    厨房的钟仍在滴答着。?

    时间终于到了,冯大哥将婴儿从锅里捞了出来,放到了一旁准备好的沙锅里,又放上了一些切碎新鲜蔬菜,然后浇上了满满一沙锅汤。此时这个婴儿浑身上下都变成灰色的了,但眼球仍往外凸,看上去很恐怖。?

    “经理!已经还了,我这就端过去啊!”?

    “好,好!要快,但要小心,千万别洒了!”?

    冯大哥将沙锅的盖子盖上,隔着厚厚的布端起滚烫锅耳。在走出厨房门的瞬间,冯大哥又感到背后被人吹了一下,他回了回头,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他骂着走开了。?

    一路上很顺利,当那盆紫河炖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大家是一片欢呼,有一个大腹便便的领导挥舞着筷子,“今天可得好好补一补啊!哈哈。来来来,吃!”冯大哥知道这个人,他是市里的一个什么厅长,上次就见他吃过一回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经理在一旁满脸堆笑,他也招呼着,“吃吃吃,大补着呢,壮阳!”?

    一个女秘书在一边说,“好恶心啊,你们看看,还没有把肚子破开,那肠子什么的都没拿出来啊!”?

    那位什么厅长接茬说:“你一女人懂什么啊,这可嫩了,肚子里的零碎也很补的,你吃了会更漂亮的!”?

    经理对着冯大哥一摆手,示意他出去。?

    冯大哥走出包厢后,站在门口又想点上了一支烟,当更要点火的时候,突然火不吹灭了,很突兀。冯大哥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但脚下好象踩到了说面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在,正是自己做菜用的那把,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把刀很光亮,上面映着冯大哥扭曲的脸孔。冯大哥手里的火机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正敲在那把刀上,刀面晃动着,露出一张黑色的婴儿脸孔。?

    “啊!”冯大哥叫了一声,连忙后退,却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赶紧回头,发现自己的脸几乎贴在了一张女人的脸上,那女人的脸上都是豆粒般大小的汗珠,还一晃一晃的,她大张着嘴,并且嘴里都是血,冯大哥一下坐到了地上,张大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笑着,头发颤动着,很多已经贴到了满是汗水的脸上了,“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她一字一顿地说。?

    冯大哥觉得下降的心就像是要被撕裂似的,他坐在地上往后撤着身子。?

    那女人张大嘴,冯大哥看到她从嘴里吐出一条很长就跟肠子似的带状东西,那是脐带。它很长,像蛇一样灵活的扭动着,很快便将冯大哥的脖子死死地勒住,末端像个吹气桶似的吹着冯大哥的脸,冯大哥瞪大眼睛,想叫出声,但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下意识的四下摸着,正好摸到了他那把菜刀,一挥手便将那脐带斩断了,那女人叫了一声,脐带很迅速的缩回到了嘴里,她怒视着冯大哥,一步步向他走来。?

    冯大哥操起那把菜刀向女人挥舞,那女人有些畏怯了。?

    冯大哥心里一阵好笑,他站起了身,向后拼命的跑,不时回头,发现那女人总是飘在自己身后几步的距离。?

    就要跑到走廊的尽头了,那里没有路了,冯大哥看到有一个门,猛得打开,整个人钻了进去。冯大哥很不明白为什么这屋会是一个手术室,一张圆圆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肚子被剖开了,十几个医生正拿着手术刀在女人肚子里切着什么,冯大哥看到女人肚子里是个婴儿。?

    突然这屋子里的医生都变成了女人,而且都是同一张脸,同样是怒视着冯大哥。是那个女人,要自己儿子的女人!首先有两个便冲了过来,冯大哥见状忙操起菜刀,几下子边将那两个女人的头颅砍掉,她们惨叫着,身子很快就瘫倒在地上了。?

    “哈哈!这么不堪一击啊!”冯大哥笑道,他有杀红眼了,身边还有几个女人,要是不把她们干掉自己就没法活了,冯大哥想着便冲了过去,一个一个的砍倒了,有两个还想打开门跑出去,冯大哥嘿嘿一笑,转身将那两个干掉了。此时屋子里的女人都被干掉光了,冯大哥发现自己身上是都是鲜红的血,还很热。?

    这时,冯大哥感到身后有人大喊,他回头,发现那是一个胖胖的男人,他戴着厨师的帽子,眼里尽是怒气。?

    “小样儿,敢这样看我,不知道你爷爷的厉害!”说着,冯大哥又冲了上去,把那把菜刀插到了那厨师的腹部。当和那厨师对视的时候,冯大哥猛然发现那厨师和自己长得是一样的。?

    ……?

    李警官盯着显示屏,不住地倒吸着冷气,自己当警察这么多年以来,还没看到这么残忍的凶手呢。?

    “是这个厨师?他把这十几个人给杀了!”一个警察说,他的额头上也挂上了汗珠,“这家伙一定是疯了,我看最好是请法医来签定一下。”?

    “人都死了,凶手也找到了,我看就结案吧!”李警官说着,像是卸了很重的担子一样,他长舒了一口气,“找人不现场清理一下!”?

    在离开鸾枫大酒店的时候,李警官笑了一下,“什么鸾枫大酒店啊,我看就叫尸山酒店吧!”他一个人驾着车,驶回警局。?

    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转椅上,笑着拨打手机:“喂?是刘处长吗?告诉你一好消息啊!”?

    那头是一个老家伙的声音:“是张局长啊,嘿嘿?什么好消息啊?”?

    “你知道吗?你的那几个老对头都死于非命了,他们被一个厨师给一股脑儿的干掉了,死得很惨啊!”?

    刘处长大惊:“真的吗?什么时候啊?”?

    “几个小时以前,明天你就等着看头条新闻吧!”?

    “是的嘛!太好了,好好好!”?

    “明天晚上庆祝一下吧!我告诉您老啊,最近很流行一种汤!”?

    “什么汤啊?”刘处长来了兴趣。?

    “叫什么紫河炖,很大补的!”?

    “什么东西啊?”?

    李警官哈哈笑着,“明天晚上我请你老啊,记得以后发达要提拔小的我啊!你就看好吧!”?

    外面已接近黎明了,但夜空仍很黑暗,一张黑色的婴儿脸孔出现在李警官身后的窗玻璃上……

【番外】戏(一)

    衣,斑斓缤纷的戏衣拥塞在狭而幽暗的屋子里,发出不知年代的氤氲气息旧的脂粉寒香混着重叠的尘土味儿,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只是一件衣裳,可是附了人身,沾了血脉,经了故事,便不同了。又多半没机会出现在阳光下,只是戏园子里舞台上下风光片刻,风光也真风光,幽怨也真幽怨,件件都是情意的壳,假的真的,台上的台下的,隔了岁月看回去,总有几分暧昧的缠绵。?

    这是一个关于戏衣的故事。?

    它发生在今天的北京一间戏班子哦不,应该叫剧团里。?

    剧院是旧式庭院,有高高的墙,墙外有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地铁已经修到家门口来,麦当劳和肯德基对峙而立,到处是世纪初的兴盛与活泛。?

    但是墙内……?

    墙内的时间是静止的,百多年的故事和人物荟萃一炉,真假都已混淆,哪里还分得清古今??

    只知道是七月十四,阴历,空气里有雨意,可是一直未下;人们拥在锦帐纱屏的服装间大厅里,请出半个世纪前的旧衣箱,好奇而不耐烦地等待。?

    等待是一种仪式,就好像开箱是一种仪式一样,老辈子戏人传下来的规矩凡动用故去名伶的戏装,都要祭香火行礼告扰后才可以开箱取衣的,不是拿,是请。?

    龙套的戏装叫随衣,名伶的戏衣叫行头,都是专人专用,且有专人侍候打理的。她们不屑于同不名戏子共用一套头面,自备的礼服冠戴是夸耀的资本,是身家,也是身价儿,谁拥有的服饰头面最多,最全,谁就最大牌,金钗银钏,玉凤翠鲤,普通人家的小姐也望尘莫及。那叫派头。一个戏子没了派头,也就没了灵气儿,没了身价儿,没了势头儿,生不如死。?

    今儿请的衣箱旧主叫做若梅英,是四十年代旧北京戏行里的名角儿,遮月楼的当家红旦,绰号“小周后”的,同盖叫天梅兰芳都曾同台演出,风光一时,富贵人家唱堂会,请她露一下面的谢仪相当于普通三口之家半年的嚼谷。解放后消沉了一阵子,后来死在“文革”里,说是坠楼自尽,详情没人知。?

    戏子的事儿,本就戏里戏外不清楚,何况又在那个不明不暗的年代呢??

    谁会追究?不过饭后茶余当一段轶闻掌故说来解闷儿,并随意衍生一番,久之,就更没了真形儿。?

    香火点起来了,衣箱供放在台面上,会计嬷嬷拈着香绕行三圈,口中念念有词,几位年老的艺人也都同声附和:“去吧,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儿。走吧,走吧,这里不是你的地儿。”?

    坐在角落里的瞎子琴师将二胡拉得断断续续,始终有一根线牵在人的嗓眼处,抽不出来,咽不下去。?

    门开着,湿热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却没半分疏爽气,加之屋子里挤满了人,就更闷。?

    小宛有些不耐烦,低声抱怨:“丑人多作怪,这也能算音乐?”?

    会计嬷嬷“嘘”地一声:“这是安魂曲,告慰阴灵的,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今天可是鬼节,小心招祸。”又烦恼地看看门外,咕噜着:“也怪,往年里少有七月十四下雨的,阴得人心里疹得慌。”?

    其实小宛今年已满十九岁,算不得小孩子了,可是因为祖孙三代都在剧团里当过职,诸位阿姨叔叔几乎都是眼睁眼看着她长大的,习惯了当她作子侄辈,同她说话的口吻一直像教孩子,怜爱与恐吓掺半。?

    小宛很无奈于这种“不恭”的恫吓,简直是侮辱她的年龄与心智。然而除了沉默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表示抗拒。毕竟,那些都是她打小儿钻后台起就常常被敲着后脑勺笑骂“假小子”的叔伯阿姨,如何认真呕气去?有时他们兴致来了,甚至会把她穿开裆裤时的糗事儿翻出来调笑一番,那才真正没脸呢。?

    不是没想过换个工作单位,但是大学专业是服装设计,除非一夜成名自己开个设计公司,否则又有什么去处会比剧团服装部更惬意?好歹也算个文艺单位嘛。?

    再说,对彩衣的嗜好是她打小儿的心结,能为众多活在现实生活中的历史人物设计戏服,实在是件浪漫而有挑战性的工作,简直就不是工作,是游戏,是享受,是娱乐如此,只有忍受着姨婆爷叔们常用“神仙老虎狗”之类毫无新意的老段子来吓唬她了。?

    阴云密密地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像种无声的催促。?

    众皆无言。?

    满室的蟒、帔、靠、褶亦沉默。?

    只有会计嬷嬷含混不清的祷告声配着弱而不息的胡琴声时断时续:“不要来,别来啦,这里没你的事儿,走开啦,走开……”?

    嬷嬷今年五十开外,头发早已半秃,却仍然一丝不苟地在脑后垂着条里面塞了楦子固而外头看着还倒还肥美的大辫子。每当她转身,辫子就活了一样地跟着探头探脑。?

    不知过了多久,辫子忽然一跳,嬷嬷转过身来,示意小宛:“开吧。”?

    小宛笑嘻嘻走上前,心里不无紧张。梅英的故事她从小就风踪萍影地听说过几分,说她是北京城头面收藏最丰的名伶,说她每套戏装收箱前都要三薰三晾,而每次上身前又必用花瓣装裹逾夜去除霉气,说她所有衣裳上的金银线都是真金白银织就,一件衣服六两金,美不胜收,贵不可言……但是戏行规矩,死于非命的伶人衣箱通常不再启用,只作文物收藏,除非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否则绝不开箱。因此有些员工已经在剧院工作了半辈子,也从未有眼福见识过著名的梅英衣箱。?

    直至近日剧院戏目改革,一度失传的古剧《倩女离魂》被重新搬上舞台,由小宛的父亲、副团长水溶亲自操刀编剧因老本子是南曲,京戏少有涉及,故而唱腔曲词都要重新改过。只是剧中旦角的行头竟然无人可以形容,只有个老戏迷赌咒发誓地说记得梅英曾经演过此剧,并有全套行头,于是小宛查遍剧院服装记录这便是今天开箱的大前提了。?

    众目睽睽之下,小宛轻轻掸去真皮衣箱表面的积尘,飞灰四散,露出烙印的精致花纹,是一幅暗示性极强的春宫图男人背对观众,露出背上张牙舞爪的龙虎纹身,栩栩如生,虽看不到人的正面,男性的阳刚霸气却早破图而出;女人香肩**,红衣初褪,正低头做含羞解带状。不脱比脱更诱惑。?

    小宛颇有兴趣地端详片刻,这才用钳子扭断连环锁钥匙早已丢失了双手着力将箱盖一掀?

    一股奇异的幽香扑面袭来,小宛只觉身上一寒,箱盖“扑”地又自动阖上了。众人情不自禁,发出齐刷刷的一声微呼。?

    小宛纳闷地看一眼会计嬷嬷,笑笑说:“不好意思,没抬稳。”?

    定一定神,重新打开箱来,触目绚烂琳琅,耀眼生花,重重叠叠的锦衣绣襦静静地躺在箱底,并不因为年岁久远而失色。?

    小宛马上热泪盈眶了,总是这样,每每见到过于精致艳丽的戏衣,她都会衷心感动,仿佛刚看了一场催人泪下的煽情电影。?

    她的生命信条是:没有东西是比戏装更令人眩惑的了。那不仅仅是色彩,是针线,是绫缎,是剪裁,更是风骨,是韵味,是音乐,是故事。?

    醉在纱香罗影里的她,会不自觉地迷失了自己,变得敏感忧伤,与平时判若两人。与其说这是一种艺术家的天份,倒不如说是少女的多愁善感还更来得体贴。?

    众人忍不住拥上前来,要看得更清楚些。小宛拿起最上层的一件中袖,随手展开,忽地一阵风过,只听“嘣”地一声,瞎子琴师的胡弦断了。?

    小宛愕然回头,正迎上瞎子混浊的眼,直勾勾地“瞪”着她,满脸惊疑地问:“你们看到什么了?”?

    “没看到什么呀。”小宛答。?

    瞎子不信地侧耳,凝神再问:“你们真没看见?”?

    小宛笑了:“我没看见,难道你看见了什么不成?”?

    不料瞎子一言不发,忽然踢翻凳子站起,挟着二胡转身便走,那样子,就好像见到了极可怕的事情一样。?

    小宛又惊又疑,四下里问人:“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话音未落,房顶上一声巨雷炸响,积压了一上午的雨忽然间倾盆而下,竟似千军万马压地而来,席天卷地,气势惊人。?

    屋子里蓦地凉爽下来,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心中坠坠,遍体生寒。?

    半晌,会计嬷嬷吞吞吐吐地道:“难道是梅……”话未出口,已经被众人眼中的惊惶噤住了,警惕地四下里张望着,好像要在角落里找什么人似的。若说看见了什么,的确是什么也没见着;若说没看见,却又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都说盲眼人心里最明白,二胡师傅是持重的老人,不会平白无故哄吓人的。他说见着了什么,就一定见着了什么。?

    小宛犹自追问:“梅?是不是梅英?你们当真见鬼了?看见若梅英了?”?

    仿佛是回应她的问话,蓦地又是一阵雷声滚过屋檐,会计嬷嬷再也禁不住,“啊”地一声,追着瞎子的后脚转身便跑,大辫子硬橛橛地在空中划了个折度奇怪的弧线,瞬时间消失在大门外。余下的人也都一哄而散,留下小宛,站在打开的衣箱前,醉在一箱的粉腻尘昏间,只觉怪不可言。?

    那是一套结合了“女帔”与“古装”特点杂糅创新的一种新式“云台衣”,绉缎,对襟,上为淡青小袄,下为鹅黄腰裙,外披直大领云肩绾风带,镶边阔袖带水袖,周身以平金刺出云遮月图案亦同普通的“枝子花”图型不同,对襟两侧图案并不对称,而是浑然一体,合成一幅,做工之精美心思之灵动堪谓巧夺天工。?

    旁边更有一盛头面小箱,内里头花、面花、点翠、水钻、银泡、耳环、珠串、发簪……一应俱全。?

    小宛点头赞叹,很显然,这套行头出自独家设计,而非承袭古本,便与梅兰芳所创《洛神》的“示梦衣”、“戏波衣”,《太真外传》的“舞盘衣”、“骊宫衣”,《嫦娥奔月》的“采花衣”,《木兰从军》的“木兰甲”同理,那时的京城名伶很喜欢在一些古装戏的行头上自创一路风格,标新立异,争奇斗艳。这,也算是最早的服装设计了。只可惜,不知道这套“离魂衣”的原名该叫做什么?又为何后来不见有人模仿,至于失传??

    一边看,一边已经不知不觉将全套装扮里三层外三层地披挂上身,略整丝绦,轻掸锦袍,忽然不能自已,水袖一扬,做了个身段,“咿咿呀呀”地唱将起来:?

    “他是个矫帽轻衫小小郎,我是个绣帔香车楚楚娘,恰才貌正相当。俺娘向阳台路上,高筑起一堵雨云墙。”?

    正是那《倩女离魂》故事:官宦小姐张倩女与书生王文举自小订婚,两情相悦,却被势力母亲强行拆散,倩女因此重病不起,魂离肉身,于月夜追赶王生而去。?

    “从今后只合离恨写芭蕉,不索占梦揲蓍草,有甚心肠更珠围翠绕。我这一点真情魂缥缈,他去后,不离了前后周遭。厮随着司马题桥,也不指望驷马高车显荣耀。不争把琼姬弃却,比及盼子高来到,早辜负了碧桃花下凤鸾交。”?

    渐歌渐舞,渐渐入戏,小宛只觉情不自已,脚下越来越迤逦浮摇,身形也越来越飘忽灵动,将那倩女离魂月下追夫的一段词唱得宛转低扬,回肠荡气。风声雨声都做了她的合声伴奏,不觉吵耳,只有助兴而已?

    “向沙堤款踏,莎草带露滑。掠湿湘裙翡翠纱,抵多少苍苔露冷凌波袜。看江上晚来堪画,玩水壶潋滟天上下,似一片碧玉无瑕。你觑这远浦孤鹜落霞,枯藤老树昏鸦。助长笛一声何处发,歌矣乃,橹咿哑。”?

第三百九十七章 探查

    听见“”的刹那,四名判官的影子同时颤了一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只是猜想,而且看见慕容羽红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感觉太害怕。”赵桓枢想了想道:“只是觉得这种独有的恐惧感,还有就连陆判你也察觉不到她的鬼力,所以我才往这方面想的。”

    陆判点了点头言道:“人死为鬼,鬼死为。鬼与人阴阳相隔,恶鬼能轻松杀人,就好像能轻松杀鬼一样,即便是再厉害的厉鬼遇到,恐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此物只有掌管阴间的酆都大帝,还有掌控一切生灵的东岳大帝才能降服。”

    “那酆都大帝和东岳帝君现在在哪?”赵桓枢问道。

    陆判摇了摇头,言道:“东岳帝君属于神灵不问阴阳界的事情,虽然掌控一切生灵阴阳,但只是遵从天道任凭天下事物发展,不会具体干涉;而酆都大帝……唉,实话和你说吧,阎君还有酆都大帝,在当初四凶叛乱的时候奋勇抗敌,现如今酆都大帝伤势严重,在军中调养,而十殿阎君,现在还被困在地狱之中。”

    赵桓枢听了眉头紧皱,难怪这段时间都没看到没有比判官更高层的阴府统治者。

    “四凶现在主要在对付困在地狱中的阎君们,不然我们这地方早就守不住了。”陆判继续言道:“当初四凶作乱,赵老弟才想出自己进入轮回,利用立业修炼提升力量的方法。”

    “换句话说,只要你取回足够的分身,就算是,也不是你的对手。”陆判对赵桓枢道。

    赵桓枢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在恶狗岭遇到的慕容羽红,我看更像是分身,无论如何,和她过招还有使用了封鬼榜以后,我感觉自己的分身力量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先把第三成分身给我吧。”

    陆判听后点了点头,一边把第三成分身交给赵桓枢,一边告诉他,这第三成的分身要尽快想办法适应,现在刚获得分身,你的鬼力和阴兵差不多,完全适应后讲超越阴兵介于阴帅之间,另外是斩鬼破,三成分身的全力一击足够对厉鬼造成一定的威胁。

    赵桓枢点了点头,在适应了分身以后,以前的记忆更加充盈起来,于是拿起鱼藏对白无常言道:“谢兄,现在我得尽快适应分身,还有我也记起来了封鬼榜的很多事情,主要是关于特殊阴鬼的。”

    “现在我的阴德奖励停留在第三层,我也知道,这是当初我自己设计的,所以现在要做的是,适应分身以后,封印几只对阴府有帮助的特殊阴鬼,增加阴德值之后,用鬼探的力量把失落在人间,我以前用过的武器找全,届时再来阴府助你们攻进酆都城,把阎君救出来,这样我们对付四凶的希望才会更大。”

    白无常听了赵桓枢的话点了点头,慕容羽红已经被封鬼榜击退,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赵桓枢去前线,在清理刚才战斗后对面逃兵的同时,让赵桓枢适应第三成的业力分身。

    拥有第三层分身之后,赵桓枢现在就算遇到花衣怨鬼也有取胜的把握,在清理前线逃兵的同时,赵桓枢也把这些四凶的阴卒当作祭鬼物品提升封鬼榜里阴灵的力量。

    在拥有了三成业力分身后,赵桓枢转化升级阴鬼的概率再度提高,现在就算是蓝衣转化花衣,也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虽然彩衣转化厉鬼的概率依旧低的可怜,仅有百分之二。

    之后赵桓枢和白无常以及阴卒们,又在前线和四凶的阴兵交战了大约一个星期,恶狗岭前半部分的四凶势力算是清理完毕,而赵桓枢除了基本适应第三层业力分身外,还把手下的阴灵们全部提升到了怨鬼级别。

    另外,之前收到手下的五鬼,赵桓枢让他们留在阴间帮忙,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桓枢看到了之前时间用尽的阴鬼,韩思雨。

    现在因为分身的力量已经增强,赵桓枢的育鬼栏也多了出来,于是再度将韩思雨纳入育鬼栏中。

    也是在韩思雨进入育鬼栏后,赵桓枢又花了两天时间,在恶狗岭里和白无常一起寻找落单或者游荡的强大阴魂,把它们当作祭鬼物品,重新把韩思雨的力量提升到了花衣级别。

    如此一来,赵桓枢每只阴鬼每天拥有五分钟的狂暴时间,加上自己现在的阴卒级别力量,别说在人间几乎没有阴鬼是对手,就算在阴府对抗四凶阴兵,也算得上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了。

    赵桓枢这下知道,自己虽说取回了业力分身会变强,可是封鬼榜才是自己真正的力量之源,试想以后培养出千千万万的厉鬼,加上阴鬼狂暴,配合自己恐怖的实力,重新夺回地府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现在的赵桓枢感觉到自己的瓶颈,必须先回到阳世把神兵找回来才行,鱼藏虽然厉害,但面对越发强大的敌人,已经显得有些吃力。

    回到阳世之后,虽然在阴府呆了很久,不过人间的时间仅仅过去一天有余,赵桓枢回到市区的家里,李德龙见到赵桓枢就一个劲儿的问长问短,在他的眼里要是赵桓枢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的财路也就断了。

    赵桓枢一面让李德龙接生意,一面开始从中挑选祸及一方的阴鬼案例,这些强大阴鬼往往就是特殊阴鬼。

    不过现在人世的阴气和阴鬼用来做祭鬼物品,作用已经不大了,毕竟手底下的阴鬼已经全部达到了非常高的层次。

    这天早晨,李德龙对赵桓枢言道,说是接到一个十分诡异的委托。

    赵桓枢问怎么回事,李德龙讲事情是一个高中生委托的,只是加了自己的微信号,说学校闹鬼,可是自己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这家学校。

    赵桓枢听了也感觉奇怪,就问那学生说的学校名字是什么,还有具体位置。

    “市三十二中。”李德龙言道。

    赵桓枢上网看了下,发现城市里果然没有这家学校。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三十二中

    李德龙看着电脑屏幕,对赵桓枢言道:“我们市只有二十六中,没听说过什么三十二中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赵桓枢点了点头,告诉李德龙把地址给自己去看看,李德龙说不用,这个地址自己在度娘地图上看过,还用了街道全景,那里就是一片城边上的荒地。

    赵桓枢点开地图看了下,发现李德龙说的没错,这个地址确实什么都没有。

    不过赵桓枢想到了一点,如果是强大的阴鬼,足够用它的阴气和鬼力让某个地方在世界上消失,准确的说是隐藏起来,一般的人眼还有卫星拍摄是看不出端倪的。

    “你在家里呆着,我去看看好了。”赵桓枢说了声走出出租屋,来到小区车库直接开车过去。

    车的事情是赵桓枢为了图出去方便让李德龙办的,是一辆大众途光suv,不过赵桓枢对车子没什么研究,只要不难开就行。

    一路来到委托地点,因为位于城郊比较荒凉,周围也没什么人和大楼,只是赵桓枢远远就看到,在街边公路一处转弯的坡上,立着一片半透明的建筑群,就好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般。

    赵桓枢皱起眉头,他明显感到了极其强烈的阴气,于是把车找地方停下来,徒步上去。

    如果是在外人的眼睛里,将会看到极其诡异的一幕:赵桓枢在接近坡上荒地的时候,人就忽然消失了。

    但赵桓枢很清楚,是阴鬼让学校消失,这种能力有些像自己的封鬼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看来学校里的人已经凶多吉少。

    走进校门,赵桓枢看到这家学校因该是近几年修建的,校门是自动电门,教学楼宽大的墙壁上还有电子屏幕,建筑的颜色呈砖红,只是绿化里的植物已经疯长,塑胶跑道也开裂脱落,看来这家学校被阴鬼封住已经有段日子了。

    校门确实写着三十二中,而外界无法查出这家学校的原因现在也已经十分明了,赵桓枢现在凭借三层业力分身,只感觉到身边弥漫着强烈的阴气,而且进入学校前还是晴空万里,这里的天空却被厚厚的乌云覆盖,到处都是阴沉沉的。

    校园里很安静,赵桓枢继续往里走,没过多久,就看到地面上大滩大滩的血迹,以及……残破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穿着校服,不过死状极其惨烈,要么是脑袋没了一半,要么是血淋淋的骨头旁边,堆着一片用刀割下的肉片,这让赵桓枢想起了两个字:凌迟。

    就算对尸体和阴鬼已经没有了恐惧感,赵桓枢还是吸了口凉气,越往学校里走尸体就越多,数目超过数百具,而从这座学校庞大的占地规模来看,原本因该可以容下两千人左右。

    究竟发生了什么……赵桓枢弯腰用指头戳了戳一具只剩半张脸的脑袋,它的左半脸上的眼睛瞪得浑圆,脑浆流了一地。

    另外,自从进入这家学校后,赵桓枢能闻到尸臭,可是每一具尸体上,竟然都没有蛆虫,换句话说,这学校里居然没有虫子?

    赵桓枢一面让手底下阴鬼戒备四周,一面握紧鱼藏剑走近教学楼。

    就在这时候,赵桓枢猛地看到二楼教室拉起的窗帘,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里,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狠狠瞪着自己。

    赵桓枢觉得好笑,普通人能任你阴鬼宰割,可惜你这种阴鬼套路我见得太多了。

    几乎是那双眼睛出现的刹那,赵桓枢便以每秒数十米的速度冲到教学楼边纵身一跃,跳到二楼窗户面前的刹那冲撞进去,只见整间教室里诡异的漆黑一片,可是在这片漆黑中,却有数十双幽绿的眼睛飘在半空。

    “区区枉死鬼,可笑。”赵桓枢的身子忽然在原地消失,紧接就看见鱼藏淡紫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几下的同时,传来了阴鬼凄厉的尖啸。

    不过三两个呼吸的时间,教室里的阴鬼已经被赵桓枢消灭干净,漆黑的环境也变亮起来。

    赵桓枢发现这些阴鬼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而且全是黑衣级别,于是用封鬼榜将其中一只抽走怨气,问她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秀气的女学生,育鬼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赵桓枢先是将其收入麾下,再用教室里的其他阴鬼作为祭鬼物品把她升级到黑衣级别,然后坐在椅子上,让女鬼站在身前,问道:“你们学习出了什么事?还有人活着么?”

    “大师!”没想到的是,女鬼噗通就给赵桓枢跪下了,赵桓枢急忙让她起来,心里纳闷这阴鬼怨气都被吸走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情感。

    “您,您一定是哪里来的高人吧?求求你,救救这所学校吧!”女孩用哀求的语气对赵桓枢言道。

    赵桓枢说你别急,慢慢讲怎么回事。

    女生说,自己原来是高一二班的学生,事情要从两年前讲起。

    赵桓枢听完,总结出来就是一件事情。

    事情的根源,在于学校后面的一块石头。

    这所三十二中,建校之后学校后面花园里有一块巨石,巨石旁有松树,在松树的下边儿,还有一个像是神社一样的东西。

    起初大家都以为那个建筑因该是埋在地下的电路变压器,因为上边儿画着闪电的符号,还写着禁止接近。

    然后在两年前夏日的某天,因为学校里有小部分情侣喜欢晚上悄悄从宿舍楼跑出来,然后在花园里幽会,其中一对情侣,男的叫李高女的叫韩莹莹,他们那天好像都喝了酒,误打误撞就来到了那个巨石旁边的小型“配电室”。

    因为是晚上,两个人开始亲热,结果听见那个像是变压器的小房间里,好像有求救声。

    李高胆子大,急忙把配电室敲开,却发现里边儿根本不是什么变压器,而是一个小隔间,求救声就是从隔间里传出来的。

    祸,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李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小隔间的木窗打开了,里边竟然放着一个贴满了黄纸的长方形盒子。

【番外】戏(二)

    漫转身,轻回首,长抛水袖,只听“哎呀”一声,却是袖头打中了迎面走来的一个青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宛犹自不觉,眼波微送,双手叠腰下身做个万福,依然捏着嗓子莺莺燕燕地道:“兀那船头上琴声响,敢是王生?”?

    那青年倒也机灵,立即打蛇随棍上,回个拱手礼,答:“小生非姓王,乃是姓张,名之也,之乎者也的之,之乎者也的也,报社之记者是也。”?

    张之也?报社记者?小宛一愣,怎的与台辞不符??

    “您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小宛忍不住打断。?

    奶奶长长叹息:“我怎么会不清楚?那些衣服头面,都是我亲手整理封箱的呀。”?

    小宛与爸爸面面相觑,都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奶奶本来就是剧团里的老人,可是一直在后勤部工作,同梅英衣箱全不沾边呀。?

    然而接下来,奶奶的话就更让他们大吃一惊了?

    “岂止是《倩女离魂》,梅英所有的衣箱都是我整理的,想当年,我是她的贴身包衣,服侍了她整整七年呢。”?

    小宛几乎要晕过去了,半晌才叫起来:“包衣?您给若梅英做过包衣?”?

    “是啊。我九岁就跟了若小姐,既是包衣也是丫环,整整跟了她七年,直到她嫁人,退出戏行。”?

    “后来呢?”?

    “后来就解放了,戏园子收编,我成了政府的人,在剧团里做后勤,一直干到退休。”?

    小宛喃喃地:“您从来没跟我说过……”?

    水溶感叹:“居然连我都不知道。”?

    “你们也没问过呀。我还以为,没有人再记得若梅英了呢。”奶奶有些委屈地说:“从来没人跟我说过团里存着若小姐的衣箱。我还以为,都在‘文革’里烧光了呢。从48年封箱到现在,我已经五十多年没见过那些衣箱了。在剧团工作半辈子,没想到,一直和那些衣箱近在咫尺……”?

    “您后来没有和梅英再联系过吗?”?

    “没有。她嫁人后跟着那个军官去了广东,就音信全无了。直到66年‘太庙案’传出来,我才听说若小姐后来又回了北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来找我……”?

    “奶奶,您知不知道若梅英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妈妈不满了:“小宛,吃饭,别净在饭桌上说这些死呀活呀的,也不嫌忌讳。”?

    奶奶也蓦然惊觉,附和说:“就是,今天是阴历十四,还是少谈这些旧事的好。也怪,很少见七月十四下雨的,今儿一早就阴天,弄得我心里虚虚的,一天都不自在。”?

    这是小宛今天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

    她的确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有一个埋了很深很久的秘密,好像在急着破土而出,她已经看到了那秘密的芽,却看不到秘密的根。如果秘密是一株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子呢??

    夜里,小宛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锦衣夜行,穿着梅英的离魂衣走在墓园里,风寂寞地响在林梢,不时有一两声鸟啼,却看不到飞翔的痕迹,或许,那只是鸟的魂??

    人死了变鬼,鸟死了变什么??

    墓草萋萋,小宛在草丛间寂寞地走,看到四周开满了铁锈色已经枯死的玫瑰花。?

    3、游园惊梦?

    琉璃厂淘来的古董留声机在口齿不清地唱一支戏曲,杜丽娘游园惊梦。?

    说是古董,其实顶多也就六十来岁,年龄还没有小宛的奶奶大呢。与留声机同龄的旧物件,小宛家里不知有多少,旧相簿,小人书,主席像章,还有樟木箱子,只是同龄不同命罢了。留声机是古董,小马扎却是废物,而缺嘴壶搪瓷缸腌菜坛子就更惨,只能算垃圾。?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金针一圈圈地转着,同样的曲调,唱了半个多世纪,良辰美景早已成断井颓垣,然而断井颓垣处,又演出多少新的美景良辰??

    周末,不必上班,小宛一直睡到日上三杆。?

    醒来的时候,听到隔壁在唱《游园》,知道老爸又熬了个通宵。?

    这是老爸水溶的工作习惯,在编剧前总是要用留声机放旧唱片,说是制造气氛,找灵感。?

    雪茄烟、黑咖啡、旧唱片,合为水溶写作的三大道具,缺一不可。因此小宛常常开玩笑说,爸爸的剧本都不是用笔写的,而是雪茄和咖啡倒在留声机上自个儿磨出来的。?

    但是你别说,这方法虽然有些做秀,却的确管用。每当老爸在大白天拉紧窗帘扭开台灯,放着旧唱片奋笔疾书,小宛就觉得自己进了时光隧道,脑子昏昏噩噩地有些不清楚。她绝对相信三大道具有催眠作用,却只是想不通老爸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写剧本。换了是她,一遍曲子没听完就已经寻周公对戏去了。?

    小宛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一翻身,头发被悬在帐顶的风铃勾住了,立即哀号起来。?

    风铃是铜的,过去人家系在屋檐下避邪用的,久经风雨,长满了青绿的铜锈,被爸爸捡来当宝贝,挂在女儿的蚊帐上充当装饰品。小宛说挂在这儿也行,把锈擦干净了。可是爸爸不让,说那样才有韵味,有古意,有灵气。结果,灵得天天勾头发。?

    老妈救火车一样冲进来,连声叫着:“哎呀,这是怎么了?又勾到头发了?说过多少次了,起床的时候小心点,次次都忘,吃一百个豆不知道豆腥味儿。你爸也是,捡个破铜烂铁就当宝贝,搁的家里哪儿哪儿都不安全,简直危机四伏嘛。”?

    小宛歪着脑袋,觉得头发一缕缕地在老妈手指下理顺,搔得很舒服,哼哼叽叽地问:“我爸昨晚又没睡?”?

    “可不是,都成了《日出》里的陈白露了。”老妈仰起头,学着电视剧里徐帆的口气唉声叹气地念台词,“天亮了,我们要睡了。”?

    逗得小宛笑起来,倒在床上拍手踢腿地撒娇。?

    很少有像老妈那样宽容的家庭主妇,既不阻止丈夫开夜车,也不干涉女儿睡懒觉。除了唠叨和有洁癖之外,实在称得上慈爱完美。?

    小宛每次看到爸爸,总觉得他该娶的太太应该是那样一个女人:穿真丝睡袍躺在金金博士的布艺沙发上慵懒地抽烟喝红酒,一边听徐小凤或者汪明荃唱《南屏晚钟》和《京华春梦》;但是看到妈妈时,却又觉得她该嫁的男人也就是爸爸那样子。?

    似乎是女人的风情有很多种,但是可嫁的男人,却只有爸爸一种。?

    妈妈也笑着,忽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这铃铛上怎么有血?”?

    “血?”小宛惊讶地凑过来,看到暗绿的铜铃上果然印着斑斑点点黑红的血痕,阴森触目,犹自缠着她自己的一根长发。?

    老妈紧张起来:“宛儿,你是不是哪里碰破了?伤着没?让妈看看。”?

    “没有。”小宛伸伸胳膊踢踢腿,“我全身上下哪儿都没破。妈,你看仔细了,这上面的血都干透了,也许是铃铛上本来就有的,平时不注意罢了。”?

    “要不怎么说你爸胡闹呢,弄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挂在你房里,吓人巴喇的。今天说什么也得把它摘下来。”?

    “行,我还给爸爸去。”?

    小狗东东已经在门外等了半天了,看到小主人起床,立刻摇着尾巴迎上来,没等走近,却又像被谁烧了屁股似的,掉头就跑。?

    小宛奇怪:“东东,过来!过来!”?

    没想到,越是叫,东东就跑得越远,汪汪惨叫着,像是捱了一顿暴打。?

    水溶的写作刚刚告一段落,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打开门来招呼:“小宛,进来,看看我这段写得怎么样?昨晚你给我的意见太好了,把《游园惊梦》的意境加在《倩女离魂》里,梦游与魂游相呼应,加重迷幻的色彩,果然很有感觉,我写得很顺手呢。”?

    “我给你的意见?”小宛怔忡,“我什么时候给你意见了?”?

    “昨天晚上啊。你半夜过来给我送唱片,让我听听这张《游园惊梦》找感觉,真不错,很有味道。”?

    小宛把铃铛搁下,从指针下取出唱片来翻看着,看到封面上印着若梅英的字样,更加发愣:“这张唱片,从哪儿来的?”?

    “你怎么了,小宛?”水溶惊讶地看着女儿,“你给我的呀,说是从你奶奶那些古董堆里翻出来的。”?

    “奶奶?”小宛愣愣地拿着那张唱片,感觉一股冷气自踵至顶突袭而来。昨晚,自己明明很早就上床了,临睡前还听了盘流行歌曲,什么时候到过老爸的房间?又怎么会给他这样一张旧唱片?自己从来就不知道奶奶有过一张若梅英的《游园惊梦》呀。难道,自己在梦游??

    水溶看到女儿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不安地站起来:“小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然而小宛一扭头,已经转身走了,匆匆丢下一句话:“我问奶奶去。”?

    手按在奶奶房门的把手上,小宛的心里有很深的寒意,自从开启了梅英衣箱,穿上了那套重重叠叠的离魂衣,她就好像同梅英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仿佛在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陷阱。她对自己说,停止,停止这一切,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没有戏衣,没有唱片,没有铃上的血迹,也没有《游园惊梦》,什么都不要问,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是,怎么忍得住??

    门开了,奶奶正在给爷爷的灵位上香,屋子里氤氲着迷蒙的檀烟,有种腥甜的香气,像是席子上摆满了新剖的鱼。听到房门响,奶奶缓慢地回过头来:“小宛,又睡懒觉了。”?

    小宛有丝恍惚,她平时很少进奶奶的房间,因为讨厌那股子沉香的腥味儿。尤其在大白天,这香烟显得格外缭绕,像冤魂不散。她在椅子上闷闷地坐下来,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口。但是奶奶却似乎未卜先知:“你是不是想问我若梅英的事儿?”?

    “是,您怎么知道?”小宛抬起头,“奶奶,您跟我说说,梅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美女。”奶奶赞叹,一脸崇仰留恋,“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第二个比她更美的女人。那举手投足,风度身段,真是漂亮。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漂亮,说话的声音又好听,笑起来眉毛弯弯的,哪里像现在那些自称美女的半吊子,用眉笔口红涂两下就上台选美,呸,给若小姐提鞋也不配!”?

    小宛再闷也忍不住笑起来,奶奶评价美女的口气就像个有心无力的老男人,颇有几分色迷迷的味道。由此她知道一个真理,原来一个真正的美女,不仅可以迷男人,也是会迷女人的。?

    “梅英那时有多红?”?

    “梅英有多红?那时候有句话,叫作‘武听天、文听梅’。”奶奶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上了,往事滔滔地流出来,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忆亲切,“这‘天’指盖叫天,‘梅’就指若梅英。一个意思是说,看武戏要看盖叫天的,看文戏要看若梅英;另一重意思,则指的是观众,是说那些粗鄙武夫喜欢看盖叫天的戏,斯文人却多半喜欢若梅英。北大、清华的学生够斯文吧?若梅英的戏迷不知有多少!有个故事,说是有一次若梅英在礼拜日首场演出《游园惊梦》,可是那一天大学里请了位著名教授来开讲座,学生们急的呀,到底是听教授的呢,还是听若梅英?你猜结果怎么着?”?

    《游园惊梦》?小宛心里一惊,随口猜:“那还用问?一定是都跑来听若梅英,把教授冷落一旁了。”?

    奶奶笑着摇头:“到底是大学生,哪有那么不知轻重的?”?

    “那……还是听教授讲座,没来看戏?”?

    奶奶仍然摇头:“如果是那样,怎么见得我们若小姐红呢?”?

    小宛不懂了:“难道一半人听讲座一半人听戏?”?

【番外】戏(三)

    奶奶笑了:“都不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原来呀,到了周六那天,学校突然宣布说教授临时有要事在身,讲座改在下周一举行了。”?

    “是这样啊。”小宛也笑了,“那学生们不是正中下怀?”?

    “故事还没完呢那些学生当时也在想,这可太巧了,就像你说的,正中下怀。到了礼拜日早晨,一个个梳洗了,油头粉面长袍青衫地,齐刷刷跑到戏园子里来,打扮得比上课还齐整。坐下来一看,你猜怎么着?原来第一排贵宾席上坐的,正是那位有要事在身临时改了讲座日期的名教授!”?

    “真的?”小宛瞪大眼睛,“这太戏剧化了!奶奶,不是您瞎编的吧?”?

    “咦,我怎么会瞎编?这都写在文章上的。”?

    “还写了文章?”?

    “是啊,当时有个小报记者,笔名叫做什么张朝天的,天天来捧小姐的场,写了好多锦绣文章来赞小姐,其中一篇,就写的这件事呢。”?

    万事经过了记者的笔,可就不那么十足实了。小宛猜奶奶对事情的真相并不清楚,大凡人总喜欢记住风光的一面,宁可把经了夸张演绎的故事当本来面目,却把自己亲身经历怀疑起来,时日久了,便干脆忘记本原,只记得那演绎过的野史了。?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起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奶奶,您是不是有一张若梅英《游园惊梦》的戏曲唱片?”?

    “是啊。不过不知道放到哪里了。人老了,就记不住事儿。”?

    小宛又愣住了,那么,自己是怎么得到那张唱片又把它交给爸爸的??

    奶奶沉浸在回忆中,对孙女儿的不安并未在意,只眯着眼细说当年:“梅英梳头的时候,可讲究了。她的梳妆台和椅子面都是真皮包铜的,烙着花纹,又洋派又贵气,镜子上有镜袱,椅背上有椅袱,都是织锦绣花的。化妆箱和桌子配套,头面匣子摆开来足有十几个。哪个匣子里放着哪些头面,都是有讲究儿的,从来错不得。有时候她自己放忘了,就会问我:‘青儿,我那只凤头钗子在哪儿呢?’我找给她,她就笑,又像愁又像赞地,说‘青儿,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呢?’”?

    小宛听奶奶捏细嗓子拿腔拿调地学梅英有气无力的说话,忽然觉得辛酸。已经是半个多世纪前的故事,可是至今提起来,奶奶的脸上还写着那么深的留恋不舍,也许,那不仅仅是梅英一生中最春光灿烂的日子,也是奶奶最难忘的百合岁月吧??

    “原来奶奶的小名叫青儿。”?

    “是若小姐给取的。”奶奶眯起眼睛,望进老远的过去,“遇到若小姐前,我一直在西湖边上要饭,那年遇到若小姐来杭州演出,也是投缘,不知怎么她一眼看上了我,问我,愿意跟她不?我哪有不愿的,立即就给她磕了头。小姐说,你在西湖边遇上我,就好比白娘子在西湖遇上小青,就叫你做青儿吧。这么着,我就叫了青儿。”?

    “这么传奇?”小宛瞠目结舌,觉得故事越翻越奇,原来每个人的过去说起来都是一本折子戏,“奶奶,那时候您有多大,就记得这么多事?”?

    “八岁。”奶奶毫不迟疑地回答,“我八岁跟的若小姐。开始什么也不懂,要她耐着性子一点点地教,到了十一岁,已经是她最好的助手,半刻儿离不开。她开始什么事都同我商量,拿我当大人一样。可是每次出堂会,又把我当小孩子,记着带吃的玩的回来给我。有一次一个广东客人请堂会时开了一盒有两个鸭蛋黄的月饼,我站在旁边看得眼馋,急得直吞口水。小姐走的时候特意要了一块包起来好让我回去吃,路上不知被谁压扁了,皮儿馅儿的都粘在一起,小姐连叫可惜,说尝不出味道了。可是我吃着还是觉得很好吃,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月饼。”奶奶的声音里渐渐充满感情,“若小姐比我大六岁,对我,既是老板,也是姐姐,要是没有她,我可能早饿死病死了。”?

    小宛暗暗计算着若梅英如果活在今天,该有高寿几何,一边问:“您还记得那是哪一年吗?”?

    “那可说不准了,只记得那时北京城刚刚通火车,从城墙里穿进来,一直通到前门下。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别提多兴奋了。为了通车,城墙开了缺口,很多人半夜里偷着挖城砖。城砖是好东西呢,放在屋里可镇邪降妖的,取土之后,得九翻九晒,去除霸气,要三年的时间才成……”?

    小宛见奶奶扯得远了,忙拉回来:“您是若梅英的包衣,知不知道那套倩女离魂是谁设计的?”?

    “还能是谁设计?若小姐自己呗。小姐可能干了,又会描花又会绣样儿,自己画了尺寸花样儿交给裁缝照做,那个裁缝姓胡,是个坏东西,老想占小姐便宜。可是做得一手好活计,又最擅长体贴女人意思,所以小姐虽然烦他,每次画了新样子,还是找他做。他们店的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上面倒着贴个福字,被雨淋得半白,小姐老是说,那两个福字贴倒像膏药呢。”?

    “当时追求梅英的人很多吗?”?

    “多,多得不得了。所以小姐不但是戏装行头多,跳舞的裙子也最多。每天下了戏,不是吃宵夜就是去跳舞。小姐的舞跳得顶好,穿一尺来高的鞋子,缎子面,玻璃跟,大篷裙子,一转身,裙面半米多宽。跳完舞,就去会福楼吃蟹。会福楼的蟹八毛钱一只,用金托盘盛着……”?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小宛奇怪地问。?

    奶奶不以为然地答:“我常常回忆这些事。”?

    小宛不说话了。?

    记忆太多次的往事,就像被擦拭了太多次的桌面一样,不会更亮,只会更旧。?

    她并不很相信奶奶说的一切,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只做出恭敬的样子继续聆听。?

    “那时候的伶人多半喜欢侍弄花草,好像荀慧生爱玉簪,金少山爱腊梅,我们小姐,最喜欢的是菊花。因为喜欢那两句话:‘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她养的菊花,品种又多又稀罕,在整个京都也很有名的,‘醉贵妃’也有,‘罗裳舞’也有,‘柳浪闻莺’也有,‘淡扫蛾眉’也有,还有什么‘柳线’、‘大笑’、‘念奴娇’、‘武陵春色’、‘霜里婵娟’、‘明月照积雪’……一百多种呢,每到秋天,摆得满园子都是,用白玉盆盛着,装点些假石山水,打点得要多别致有多别致。仲秋节的时候在园子里设赏菊宴唱堂会,达官贵人都以能参加咱们小姐的菊宴为荣呢。”?

    “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小宛细细玩味着这两句诗,诗里有傲气,却也有无奈。也许,这便是梅英的心声??

    奶奶又说:“梅英的车子是……”?

    这次小宛忍不住打断了:“不要总是说这些吃穿小事的细节好不好?说些感性的,故事性强的,比如,梅英的爱情。”?

    奶奶蹙眉,吃力地想了又想,又顾自摇摇头,似乎不能确定的样子。?

    小宛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奶奶单只爱捡这些奢华浮夸的小事来回忆,对于真正的梅英的喜怒,反而并不关切。奶奶,可爱的奶奶,真是十足十的一个红尘中物质女子哦。?

    还想再问,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老妈扬着声音在客厅里喊:“小宛,找你的。”见到女儿出来,又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是个男孩子。”?

    “谁呀?”小宛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她的玩伴很多,但是很固定,都是打小儿一块长大的同学或是邻居,似乎不值得老妈如此神秘。?

    果然,老妈摇摇头:“不知道。声音很陌生的。”?

    小宛向来喜欢不速之客,情绪高涨地接过电话,问一声:“喂?”忽然想起奶奶方才的教诲,于是把声音放得温软,捏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说:“我是水小宛,哪位找?”?

    对方好像愣了一下,声音也温柔得滴出水来:“我是张之也,曾在你那里避过雨的那个记者。还记得吗?”?

    “哦,之乎者也啊!”小宛想起来,忍不住笑,刚才的斯文作态一转眼又丢到爪哇国了,凶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

    “问赵自和嬷嬷要的。”那个之乎者也招得倒快。?

    “你已经采访过会计嬷嬷了?”?

    “采访很顺利……不过中间的故事好像还应该更传奇,我还要再查些资料,说不定要去一趟肇庆观音堂。”?

    “怎么说得像破案故事似的?”小宛的兴趣来了,“说给我听。”?

    “见了面再慢慢说给你好不好?”?

    “见面?”小宛愣了一愣。?

    张之也的声音更加温柔:“见个面,可以吗?《游园惊梦》首映式,我好不容易才要到两张票,是好座位呢。”?

    “游园惊梦?”小宛一愣,这么巧,又是《游园惊梦》??

    “王祖贤担纲主演,很值得一看的。出来吧,好不好?”?

    “好。”小宛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孩,尚不懂得欲迎还拒那一套。《游园惊梦》的巧合让她忍不住想迎上去看个究竟,而且,她并不反感那个之乎者也。?

    大概是首映式的缘故,电影院里人塞得满满的,而且要求对号入座。?

    小宛碰着人的膝盖一路说着对不起往里走,好容易找到自己的位子,却看到已经有人先到了,只得掏出票来,说:“对不起,请让一让,这位子是我的。”?

    对方是两个年轻人,穿旧式西服,戴金丝边眼镜,很像《人间四月天》里徐志摩的扮相,抬头打量小宛一眼,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沉默地站起来让了座。?

    张之也奇怪地问:“小宛,你在跟谁说话?”?

    “那两个人坐了我们的位子。”?

    “谁?谁坐我们位子了?”?

    报幕铃防空警笛一样地尖叫起来,灯光倏地灭了。小宛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用铃声宣布开演是从哪个年代沿习下来的,就不能有温和一点的方式吗?比如放段轻音乐什么的。手机铃声都越来越多样了,电影院的告示铃就怎么不能变一变呢??

    昆曲《游园惊梦》的唱腔悠扬地响起,电影开始...?

    台辞?又是一愣,自己何时竟记住了《倩女离魂》的台辞,却又假戏真做同个陌生小子调起情来?更有甚者,是那年轻人手中居然还擎着个相机在起劲儿地拍。?

    这一惊,整个人清醒过来,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恶人先告状地发嗔:“记者又怎么样?记者就可以不声不响地偷看人吗?真没礼貌!”不由分说,将那青年推出门外,“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心里“突突”乱跳,又惊又疑,咦,自己怎么突然会唱戏了呢?连台步也无师自通。莫非真是“读尽唐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隔了一会儿,偷偷向外望一眼,却见那年轻人仍然呆呆地站在雨地里,淋得落汤鸡一样,却不知道躲避。小宛不忍心起来,这才发现那人的伞还在门边搁着,不禁一笑打开门来,递过去:“喂,你的伞。”?

    年轻人大喜,不肯接伞,却一闪身进了门,赔着笑脸说:“好大的雨,让我避一下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不过,你到底是谁呀?干嘛跑到我们剧团来?门房没拦你吗?”?

    年轻人取出证件来,再次说:“我是张之也,这是我的记者证,我是来做采访的。喂,你别只顾着审我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水小宛。”看到张之也唇角一牵,立即抢着说,“你可听清了,不是水缸水碗的碗,是宛如游龙的宛。”?

    “水小宛,好名字。”?

    “没你的之乎者也好。”小宛笑,“你是记者,来我们剧院采访谁呀?”?

    “赵自和嬷嬷。”?

    “会计嬷嬷?”小宛大为好奇,“采访会计嬷嬷干什么?她是英雄还是名人?”?

    “都不是。她是北京城里唯一的自梳女。”?

    “自梳女?什么叫自梳女?”?

    “你是这剧团里的,不知道嬷嬷是自梳女?”?

    “不知道。”小宛不好意思地笑:“没人跟我说过。”?

    张之也也笑了,对眼前这个俏丽活泼忽嗔忽喜的少女深深着迷。刚才他一进大门,已经听到一阵细若游丝的唱曲声,忍不住循声而来,正看到一个着戏装的妙龄少女在边歌边舞,身段神情,全然不似今人,当时就呆住了,一时间不知今昔何夕,身在何处。及后来被袖子打中脸,又与这少女戏言相对,正觉有趣,女孩忽然变了脸色,将他推出门来,不禁心里怅怅然地若有所失。正失望呢,女孩却又变回颜色言笑晏晏地邀他避雨,更让他觉得难得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倒已经一波三折地发生了许多故事似地,让他对这少女有种说不出的好奇与感动,只想同她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多聊两句。见她问起自梳女,便立即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倾盘托出?

    “自梳女是解放前广东及珠江三角洲一带的一种特殊群体。她们多来自穷苦家庭,或者在婚姻路上受了挫折的中下层妇女。为表示终身不嫁,就束起头发,通过某种仪式当众宣布自己做了自梳女。做了自梳女,就不可以有男人打她们的主意了,不然会被世人不耻的。自梳女现象在解放后日渐绝迹,唯有珠三角个别地区还有一小部分自梳女存在,比如肇庆观音堂,在解放前,单这一处就住着几百名自梳女,直到解放后,政府尊重她们的个人选择,仍然由她们继续住在堂里,过着吃斋拜佛、自力更生的日子。换言之,做自梳女有几个重要特征:不结婚,吃素,留辫子。”?

    小宛仰头想一想,笑起来,这样说,会计嬷嬷还真是一个标准的自梳女。只不过,自己打小儿认识她起,就一直看她拖着根灰白参半的长辫子,也知道她没结过婚,却没想过要问问这是为什么。大抵世事都是这样,对一件不合理的事或一个不正常的人看得久了,也就司空见惯,视为正常,再想不到要问个究竟。若不是张之也提起,她还真不觉得赵嬷嬷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是,嬷嬷只有五十来岁哦,她不可能是在解放前出家的吧?”?

    张之也笑:“自梳女不是尼姑,那也不叫出家。”?

    “反正都差不多。”?

    “差得多了。尼姑是要剃光头的,自梳女可是要保留一根大辫子,而且不用还俗也可以到社会上工作,不必死守在尼姑庵里。”张之也说,“来之前,我们已经对赵自和嬷嬷的身世做了一些基本调查,了解到她是一个弃婴,解放初期被一位自梳女婆婆收养,并在观音堂长大,后来就顺理成章地做了自梳女。”?

    “是这样?”小宛低下头来,“原来嬷嬷的身世这么可怜。我从没想过,这么传奇的故事会发生在我身边。”?

    “你身边还会缺故事吗?台上台下,戏里戏外,到处都是。更何况,一个美丽女孩的生活从来都是多姿多彩的。”?

    小宛脸红了,狠狠地瞪一眼:“到底是记者,油嘴滑舌!”?

    雷声一阵紧似一阵,仿佛在追击着什么,誓必劈于刀下而后甘。小宛抱住肩膀,忽然打了个寒颤。张之也立即问:“你是不是冷?”?

    “有一点……”小宛说到一半忽然打住,发现自己仍披着那身戏装,彩衣绣襦,重重叠叠穿了好几层,又是在盛夏,虽然说有雨,但是喊冷也未免太矫情些,倒像撒娇了。?

    张之也挠挠头,也有些尴尬。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女主角承认冷,那么男主角下个动作就该是脱衣相赠了。可是他身上只有一件衬衫,而且还淋得湿湿的,脱?拜托了!?

    一时两个人都无话,只有戏曲声夹在雨中淋沥而来。?

    小宛出神地听了一会儿,赞道:“真是好曲子,词美,曲美,戏衣也美。”?

    张之也愣一愣:“你说你刚才唱的那曲?”?

    “我哪有那么不谦虚?”小宛笑,用下巴示意一下门外,“你听,不知道哪个组在放录音,这是《倩女离魂》的戏曲,第三折,倩女赶王生一节。”?

    “是吗?怎么我听不见?”?

    “这么大声音你都听不见?”小宛正想取笑,张之也的手机响起来,虽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可是张之也的表情语气透露出这分明是个女子,或者就是他女朋友。?

    小宛避嫌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发现雨已经小得多了,她张开手接了几滴雨,对着天自言自语地说:“夏天就是这样,雷声大雨水少,这么快又停了。”?

    张之也收了线,听到小宛的语气里有催促的意思,只得说:“谢谢你让我避雨,我得走了,还要去采访赵自和嬷嬷呢。”?

    小宛淡淡答:“走好。”径自走过去将衣裳三两下脱下来叠进箱子里。倒也怪,雨刚停,太阳还没重新探出头来,身上倒已经不觉得冷了。??

    那个歌手没有来。?

    小宛呆呆地坐在地铁口的栏杆上,眼见着黄昏一层层地落下来,熟悉的地铁口空落如故。人群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可是人群里没有他,那么再多的人也与她无关,再拥挤的地铁站也还是空虚。?

    她闭上眼睛,在心底里重复一支歌。那是他最喜欢唱的歌。每次她来这里,他都会唱起。?

    歌名叫做《死玫瑰》:?

    “我已无所谓,送你一枝死玫瑰;我的心已灰,我会爱的心已然成灰;我的眼泪,伤悲的眼中挤不出一点泪;对你就像死玫瑰,在冬天枯萎……”?

    小宛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一场通俗歌曲演唱会,可是却一直都很喜欢在地铁站听流浪歌手唱歌,他们通常很年轻,长发,衣服有点脏,但是不会脏得很厉害。唱歌的时候半闭眼睛,虽然是讨钱,却看也不看扔钱的人因为他们不是乞丐,是艺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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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短信介绍:
从那天开始,赵桓枢的手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条诡异的信息。内容很简单,让他在特定的时间去特定的地方,比如:今夜三点,城北火葬场;三日后凌晨,市医院太平间……若不去,只有一个下场:死。若去了,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是,却充满了各种恐怖而诡异的凶险……《封鬼榜》书友群:59恐怖短信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恐怖短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恐怖短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