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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盔十九     灭明txt下载     灭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9章 琉球使者

    李自成正在准备征伐满清的事,梁文成却是着人来报:琉球王国的尚贤王,派出法司毛泰运为首的使节,已经来到北京,等待召见。

    终于来了?

    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华夏正要征伐满清,这个时候哪能顾得上琉球?

    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先见见这个毛泰运,探探琉球王国的诉求,最好先吊住毛泰运的胃口,等征战结束了再做决断。

    下午,李自成抽空在乾清宫东暖阁的御书房召见了毛泰运,这是给了毛泰运最高的礼节。

    毛泰运随着王廉进入御书房,看到李自成,慌忙叩拜于地,“小臣毛泰运,叩见华夏的皇帝!”

    “免礼平身!”李自成没想到,毛泰运会说汉话,虽然夹杂着浓重的闽南话,却勉强能听懂,他对面的木椅一指,“毛法司远来劳顿,坐吧!”

    “小臣多谢皇上!”毛泰运很小心地在木椅上坐了。

    李自成对毛泰运的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比较满意,跪拜之礼,至少他心中承认华夏是上国,“毛法司此次出使华夏,琉球王可有交代?”

    毛泰运取出身后的一个方形的木盒,快速打开,放在李自成面前的御案上,“皇上,这些玳瑁、玛瑙、珍珠、珊瑚石之类,是琉球王献给华夏皇帝的一点薄礼,希望皇上笑纳!”

    李自成瞥了一眼,虽然珠光宝气,但他的心思,不在这些货物上面,“如此,朕多谢琉球王了,等到毛法司回程的时候,朕必有赏赐!”

    “小臣代表琉球王多谢皇上!”毛泰运感觉到,李自成对这些珠宝,似乎没什么兴趣,他略一思索,还是道:“琉球王这次派小臣出使华夏,乃是重叙旧谊,请求华夏继续接纳琉球和琉球王!”

    李自成含糊其辞,道:“这个嘛……好说,华夏取代了大明,必然对藩属各国有所交代!”

    “小臣多谢皇上!”毛泰运离座,伏在地上,背脊朝天,用额头在地面的金砖上叩得“咚咚”作响,“小臣求皇上救救我王……”

    “毛法司且起来说话!”李自成起身,将毛泰运扶起,按在椅子上,“琉球的事,上次孙标回来说过,朕也特别愤怒,区区萨摩藩……”

    “小臣知道,只有天朝华夏,才能解救我王,”毛泰运忽地流出眼泪,“皇上,我王度日如年,期盼早日脱离萨摩藩掌控,求皇上尽快发兵,解救我王与水火……”

    献上一些珠宝,再流出几滴眼泪,就想换取华夏出兵,难道华夏将士是琉球的看家护院?华夏的将士们,难道领取了琉球的俸禄?

    藩属国不过是一种称臣纳贡的形式,自身完全是独立的,李自成虽然对毛泰运的影响不错,但在出兵一事上,自然不会轻易表态,他让王廉奉上茶水,“毛法司先喝口香茗,然后慢慢说,朕总得知道详情,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皇上说得是,是小臣鲁莽了,”毛泰运在长袖上擦干泪水,道:“皇上,琉球国的情形,大抵是这样的……”

    李自成听了,觉得和孙标汇报的讯息差不多,隧道:“萨摩藩在琉球有多少驻军?”

    “回皇上,有五十兵士。”

    “五十?”李自成奇道:“区区五十驻军,难道琉球国不能驱逐嘛?”

    “我王不敢,”毛泰运道:“昔年先王尚宁王被萨摩藩的军队俘获至鹿儿岛,被迫与萨摩藩签订了《?鹗?逄酢罚?哟艘院螅?黄认蛉?Ψ?瞥寄晒保?垢钊昧搜倜乐畹海??Ψ?商焱跛鲁だ暇找?h瘟鹎蚬?阏掖笮∈挛瘢?加删找?谎远?觯?彝跞羰乔?鹁找?腿?Ψ?娜耍?鼗嵴兄氯?Ψ?谋u础/p>

    “原来如此!”李自成凝眉聚目,“这么说,琉球现在的政务和军务,都是掌握在菊隐的手中?”

    “的确是这样,小臣这次出事,乃是受我王秘密派遣……”毛泰运面现愁苦之色,“菊隐做摄政的时候,尚对先王有几分尊重,但现在的摄政本圆……”

    “如何?”

    “那本圆仗着萨摩藩的势力,眼中哪还有我王?”毛泰运的眼中,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啪嗒”一声,落在御案上,“本圆不但掌握了朝中的大小事务,稍有不顺,便仗剑杀人,已经有五名朝臣因直言被杀,便是我王的卧榻之旁……”

    “嗯?”

    “那本圆十分好色,常常夜晚溜进宫中……不仅宫女,连我王的妃子都不肯放过……”毛泰运的双目眨巴两下,又落下一些泪滴,“我王生不如死,暗中常常遥拜大明……不,只从贵使孙标出使琉球,我王无时无刻不盼着华夏……”

    “岂有此理,这个本圆,本是僧人,却做出如此没有廉耻之事!”李自成一掌拍在御案上,将毛泰运吓了一跳,发现有些失态,便敛了怒色,淡淡地道:“琉球王的心思,是让华夏出兵吗?”

    “我王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华夏出兵,将萨摩藩的人驱赶出去……”毛泰运看了眼李自成的脸色,感觉有些不对,忙顿住话头,呆呆地看着李自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朕或许可以出兵,”李自成道:“但出兵琉球,驱逐了萨摩藩的人又能如何,华夏的将士离开了,萨摩藩的人还会再来,而且……”

    “皇上……”

    李自成摇摇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萨摩藩现在有多少军士?”

    “至少有一万装备精良的士兵!”毛泰运的目光中,隐隐显出一丝恐惧,“皇上,琉球现在几乎没有可战之兵,根本无法抵抗萨摩藩……”

    “一万?”李自成心中冷笑,即便这个讯息不准确,萨摩藩也强不到哪儿去,华夏可以出兵,问题是收益,华夏将萨摩藩的军队赶出琉球,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白给琉球打工,绝对不干!

    琉球国内,只有萨摩藩的五十驻军,应该没有被归化,相反,对琉球压榨越重,就会激起当地百姓的反抗情绪。

    毛泰运喃喃地道:“是呀,一万精兵……”

    李自成整理了心情,道:“琉球国内怎么样,百姓们反对萨摩藩、欢迎华夏吗?”

    “百姓们对萨摩藩深恶痛绝,对华夏,则是满怀期望!”

    “奥?”李自成淡然道:“似你这般,会说汉话的人,大约有多少?”

    “琉球国内会说汉话的人,至少有三成,”毛泰运的眼中,忽然升起希望,“朝中的官员,会说汉话的更多,不少人原本就是来自……来自中土!”

    李自成心中一动,三成的百姓会说汉话,朝中官员多半会说汉话,亲华倾向一定不少,现在萨摩藩控制了琉球的朝政,时间久了,必然会培养一批亲日派。

    时不我待呀!

    不过,华夏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北方的满清。

    他看了眼毛泰运,道:“朕也想出兵琉球,可是,现在有三个问题。”

    “请皇上明示!”

    “其一,毛法司可能已经知道,华夏正在征伐满清,粮草、兵马已动,这个时候不可能停下来,一切等征伐结束之后才能考虑!”

    “……”

    “其二,即便朕愿意,朝中的大臣们未必愿意,华夏不能连着作战,将士、百姓、国家,都需要休生养息。”李自成预先留下伏笔,将来如果出现变故,也好找到理由,“况且,萨摩藩有一万精兵,华夏需要隔海征伐,难度很大,稍有不慎……”

    毛泰运大哭道:“皇上,我王度日如年呀……”

    李自成摆摆手,道:“朕知道,琉球王盼着朕早日出兵,但朕刚才已经说过,即便华夏的军队赶走了琉球的萨摩藩,一旦 华夏撤军,萨摩藩完全有可能卷土重来,那时的琉球,在萨摩藩的报复下,恐怕连鸡犬都不得安宁了,这也是朕的最大的顾虑!”

    “皇上,华夏的军队可以驻扎在琉球……”

    “在琉球驻军?”李自成心道,你倒是想得美,华夏的军队,要永远为琉球流血、牺牲吗?

    “皇上,小臣一时激动,忘了我王的交代,”毛泰运拱拱手,诚惶诚恐地道:“我王说了,只要华夏能解救我王,解救琉球的百姓,我王愿意率领琉球的百姓,举国投奔华夏……”

    “举国来投?”李自成心中暗喜,如果琉球王举国来投,那还谈什么条件?

    琉球属于华夏,华夏就有责任和义务来保护琉球的百姓,便是与萨摩藩作战,也是在所不惜!

    不过,华夏不能充当冤大头,万一毛泰运开出空头支票,到时候岂不是空欢喜一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皇上,我王亲口说过,只要华夏的军队驱逐了萨摩藩,我王就会举国来投。”

    李自成还有些不放心,道:“如何举国来投?”

    “我王愿意归顺华夏,此后将为华夏效命,世间再不会有‘琉球王国’,”毛泰运的脸上,似乎有一丝不舍,但只过了一瞬间,便决绝道:“琉球将成为华夏的土地,我王绝不会后悔!”

    李自成知道,琉球王尚贤,被本圆欺压的时候,口头说出的话,不能完全算数,万一他到时候反悔,华夏虽然有实力吞并琉球,但终究还是丧失了大义,文书,只要写下文书,尚贤就会断了后路,到时候想反悔也不行了。

    “琉球王真是这个意思?”

    “皇上,借小臣一千个胆子,小臣也不敢欺瞒皇上,”毛泰运道:“如果小臣欺瞒了皇上,别说我王,华夏的军队也不会饶过小臣吧?”

    李自成神色一动,道:“华夏征伐满清的事,已是不可更改,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华夏军队必定回师。”

    “小臣静候皇上的佳音!”毛泰运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虽然还要等待一段时间,但数十年都过去,岂会在乎这数月?

    此事若是发生在大明时代……

    萨摩藩早先侵占琉球、俘获琉球先王尚宁,就是发生在大明时代,但大明的皇帝只是着人训斥了萨摩藩,并没有出兵,华夏立国不久,果真会出兵琉球吗?

    李自成似乎看出了毛泰运的疑虑,含笑道:“毛法司先回去,让琉球王耐心等待,暂时与本圆虚与委蛇,等到琉球王的文书到了……那时朕应该已经回京了……”

    “小臣遵旨!”

    “毛法司此番回去,事情须要做得机密,”李自成道:“本圆一旦得知华夏要出兵琉球,极有可能铤而走险……毛法司要保护好自己,更要保护好琉球王!”

    “小臣多谢皇帝提醒,小臣会向我王传达皇上的圣意!”

第1120章 不对称战争

    毛泰运带着李自成的恩赏和承诺,欢欢喜喜地回去了,李自成却是召见了王安平,让他将日本国内,特别是萨摩藩的讯息,尽快传回来,如果征伐尚未为结束,讯息可以直接转往辽东。

    此外,还要派出部分人手,立即赶赴琉球打探详细讯息,必要的时候,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琉球王尚贤。

    这边安排结束,李自成便要征伐满清了。

    华夏永昌四年(公元1646年)三月十二日,华夏总理府、国防部联合给辽东的第三营、上谷府的虎骑兵、饶乐府的狼骑兵传讯,北征满清的战斗,将于三月二十日准时打响。

    李自成带着全部亲兵,也在同一日离开北京,赶往辽东,路过锦州的时候,辽宁省长洪承畴、锦州知府左懋泰迎至城外,但李自成只是于他们交换了一些讯息,并没有停留,于十八日午后赶到杜家屯,与第三营汇合。

    李信亲率第一师师长周凤梧、第三师师长王光恩、第四师师长白广恩、第五师师长杨坤,一同出屯迎接,“臣等叩见皇上!”

    “免礼平身!”李自成跃下战马,举目一扫,“嗯,李牟为何不在?”

    李信起身后,忙道:“回皇上,李牟已经秘密赶往东面的西宁堡,随时预备渡过三岔河!”

    李自成点点头,“走,咱们先入屯再说吧!”

    杜家屯只是一个稍大的屯子,人口不足百户,周围并无城墙,这里只是李信临时的落脚点。

    李自成不愿扰民,便让亲兵们在屯外扎营,只带了一个千户的士兵进入屯内,进入李信的行军大帐。

    皇上到了,李信自然将自己的帅位让出来,李信与周凤梧、王光恩、白广恩、杨坤围坐在李自成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小型木桌。

    白广恩最是性急,“皇上,第三营全体将士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便可出行!”

    李自成点点头,让李信展开行军地图,笑道:“此处距离西宁堡,骑兵大约有一日路程吧?”

    “皇上说得是,骑兵大约一日路程,步兵急行军一日半,缓行需要两日,”李信用手在行军地图上轻轻一划,“从杜家屯至西宁堡,是一条笔直的官道,通行倒是便利!”

    李自成已经计算好了,在战争的前两日赶到杜家屯,然后用一日的时间赶到西宁堡,甚至是三岔河畔,时间越少,惊动满清游骑的可能性越小,他点点头,道:“满清方面有什么异动?”

    “回皇上,据臣派出的游骑和汉清部传回的讯息,满清方面并没有异动,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战略意图!”

    李自成微微皱眉,“锦州附近,驻扎着十万将士,满清岂能没有游骑?”

    李信忙拱手道:“臣从去年冬天开始,便不断调动军队,东进西退,用负重急行军代替日常操训,据游骑传回的讯息,起初的时候,对面的满清骑兵十分紧张,他们的确严阵以待,但时间久了,也就麻痹了,我们毕竟没有从关内调集大量的军队,瞒过满清,完全有可能。”

    李自成笑道:“李爱卿还有哪些瞒天过海的手段?”

    李信也是笑,“臣每隔一段时间,便突然增派游骑,驱逐满清渡过三岔河的游骑,封锁这边的讯息,给满清制造紧张,但并没有军事行动,过段时间再解除封锁,一点点折磨满清骑兵的战斗意志……”

    李自成忽地感觉到,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华夏除了骑兵的数量和战斗力不如满清,拥有的优势实在太多了,人口、战略纵深这些自然条件就不说了,还有科技和讯息上的优势,华夏五千年的文化沉淀,造就了像李信这样的将军。

    如果李信一直留在辽东,必会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名将!

    他一直盯着李信在看,发觉李信面红耳赤,方才知道自己走神了,“满清那边的情形如何?”

    “回皇上,我们这次的目标,乃是辽南四卫,然后向北推进,臣已经派人查探过了,海州城是尚可喜部,其余盖州、复州、金州,主要是镶蓝旗的人,而正蓝旗驻扎在辽东至朝#鲜境内。”

    “兵力部署呢?”

    “海州城内,尚可喜的汉兵不足三千,南面的盖州、复州、金州,虽然地域广阔,但真正的满清骑兵,不过千人,多是役使一些未经操训的汉人武装,吓唬吓唬百姓而已。”

    李自成笑道:“李爱卿不可轻敌,满清既然能吞下大明的辽东都司,他们的骑兵,实在不可小嘘!”

    “臣明白,”李信笑道:“满清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会突然反击,正如皇上所说,此时满清的牧民开始游牧,一旦战事不利,召集牧民们恐怕都不是易事。”

    李自成冲着李信点点头,他选择在春季发起进攻,不是心中太急,而是要给满清造成最大的伤害,“说说你的想法!”

    李信用手在行军地图上圈出一大片,道:“这儿,臣的意思,先渡过三岔河,攻占海州和盖州这两座大明时代的卫城,留下第三师王光恩部的步兵坚守两城,阻击南面复州、金州之敌,其余主力四个师,以第五师杨坤部的骑兵为先锋,第一师周凤梧部、第二师李牟部随后,第四师白广恩部押运粮草殿后,全营以最快的速度直扑辽阳,无论是否能拿下辽阳,只要能解救沿途的汉人,并能在辽南扎下根子,最基本的目标就达到了……”

    李自成淡淡地道:“然后回师,集中主力拿下南面的复州和金州?”

    “臣……臣是有这个想法,”李信的眸子里精光外泄,“只要我们控制了辽南四卫,就能与现在的辽宁省连成一片,等安置了辽南的百姓,将来再图辽阳,甚至是满清的国都盛京,无论如何,将辽东的边墙以南,控制在我们手中。”

    “如果我们能收复辽东边墙以南的所有土地,包括盛京,满人只能去长白山钻山沟了,”李自成笑道:“战略上不错,但太过凶险,极有可能被满清的骑兵操了后路,满人可是擅用骑兵!”

    李信心中一惊,忙拱手道:“请皇上明示!”

    “其一,东面的三岔河,是辽河、浑河、太子河合流的出海口,水势汹涌,河面宽阔,东岸有满清的士兵把守,你们如何渡河?”

    “回皇上,我们已经建造了不少木筏,如果趁夜渡河,依靠步枪在射程上的优势,也不是没有可能……”

    “的确有可能,朕只是提醒而已,”李自成道:“还有其二,我军长途奔袭,粮草补给线太长,第三师都是步兵,虽然占据海州、盖州,但未必能控制粮道,如果被辽南、辽东的满清骑兵截断粮道,前方七八万将士,不用满清动手,自己就乱了,如果第三营先行征服南面的复州和金州,辽阳城中的孔有德、耿仲明岂能不救?我军还是面对两路,甚至是三路进攻,还是要分兵!”

    “难道……”李信试探着道:“难道皇上用亲兵抵挡一路?不行,不到弹尽粮绝,皇上绝对不能出战……”

    “朕没打算出战,如果能在辽东的战场上观光,朕求之不得!”李自成道:“盛京的骑兵,至少有三万精锐,拼凑一下,五万应该没有问题,最多一两日,就能赶到辽阳,也就是说,辽阳城内的孔有德、耿仲明,只要坚守两三日,我军很可能就要面对满清的五六万骑兵,即便粮道没有被截断,你有把握击败满清的这些主力?”

    “这……”李信觉得,自己原先是太冒险了,战争中冒险是必然的,但不能超过必要的限度。

    “还有其四,”李自成看着李信吃瘪,不禁笑道:“海州、辽阳城中,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都有重炮部队,李爱卿如何攻城,或者说,你打算牺牲多少将士?”

    “皇上,海州、辽阳城中,火炮的数量不会太多……”

    “城中的红衣大炮,的确不会太多,牺牲些兄弟们,海州,甚至辽阳都有可能拿下,”李自成道:“盛京的多尔衮,会留给我们多少时间?如果面对城外的夹击,即便能破城,恐怕也是惨胜吧?”

    “皇上……臣惶恐,求皇上赐教……”

    李自成用手点着李信的脑袋,“李爱卿是天命军的后起之秀,胸怀沟壑,腹藏经书,如今还要求着朕赐教?哈哈哈……”

    “皇上,臣更加惶恐……”

    李自成摆摆手,“李爱卿不必过谦,如果李爱卿不是为将之才,朕也不让第三营驻扎在最为艰险的辽东!”

    李信像李自成拱拱手,道:“求皇上赐臣良策!”

    李自成笑道:“渡河的事,或许你已经解决了,只要满清不是有备而来,或许可以用木筏暗渡三岔河,至于粮道,多尔衮的骑兵,以及海州、辽阳城中的重炮问题……”

    李信幸喜道:“原来皇上已经想到了良策?臣恭喜皇上!求皇上赐教!”

    “朕哪有什么良策?”李自成起身,踱了两步,拍拍李信的膀子,道:“朕无论人在哪儿,心中从来就没有放下满清,所以,朕预先在辽南伏下一支精兵,这次战斗,该让他们建功了,否则,他们应该怪朕不给他们立功的机会。”

第1121章 一点星火

    李信越发惊疑,皇上何时在辽南伏下一支精兵?辽南的土地上,不是有满清的骑兵吗,难道皇上的精兵,就隐藏在满清的骑兵之中?

    不对呀,满清的骑兵,从来没有归降华夏的。

    难道是隐藏在当地的汉人百姓之中?自己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皇上的精兵在哪……”

    “北海舰队!”李自成道:“北海舰队这回或许还在大海上,但他们很快便要在盖州附近登陆,如果第三营渡河受阻,他们会在三岔河以东接应,不过,渡河或许用不上他们了。”

    李信心中一动东,忙道:“臣有些明白了,第三师留驻海州、盖州的时候,不必重点提防南面复州和金州的满清骑兵,北海舰队在牵制他们……”

    “不是牵制,是歼灭,”李自成道:“驻扎在辽南的满清骑兵,不过千人,而北海舰队有一个团完全装备了步枪的陆战军,他们虽然属于北海舰队,却习惯在陆地上攻城守城,只要他们及时赶到,复州与金州的满清骑兵,李爱卿就不用担心了。”

    李信面现喜色,如果说刚才还要一丝疑虑,现在应该完全相信了。

    他一直完全相信皇帝!

    “皇上,臣如何对付海州、辽阳城中的满清重炮部队,难道北海舰队……”

    “李爱卿说得不错,”李自成笑道:“北海舰队会给你们运输一批榴弹炮,射程、威力都会超过满清的红衣大炮。”

    “原来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李信道:“难道对付皇太极的骑兵主力,也是依靠北海舰队?”

    “北海舰队不过五千陆战军,如何能对付十倍的骑兵?”李自成笑道:“李爱卿忘了,西面还有虎骑兵和狼骑兵,足足一万骑兵!”

    “虎骑兵和狼骑兵?”李信终于明白了,这次征伐满清,第三营或许是主力,但西有虎骑兵和狼骑兵,东有北海舰队,骑兵、步兵与海军协同作战,“皇上用他们牵制满清的骑兵?”

    李自成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担心泄密了,李信部是这次征伐满清的主力,有必要让李信知道具体的作战方略,“虎骑兵和狼骑兵,在征伐科尔沁右翼后旗之后,将渡过辽河,从边墙之外威胁盛京。”

    “盛京?”李信惊道:“皇上是要一战而定盛京?”他心中有些惭愧,刚才还想着以征服辽南四卫为目标,没想到皇上不但盯上了辽阳,连盛京也在算计之内。

    皇上盯上的人物或是土地,有过失手的记录吗?

    李信觉得,自己尽快改变原先的作战思想,否则根本无法跟得上皇上的步伐……

    李自成笑道:“李爱卿的意思,至少要将辽东边墙以南,直至鸭绿江畔,都掌控在华夏的手中,朕也有这个意思,只是将两次的战争,合并为一次而已……”

    李信唏嘘不已,周凤梧、王光恩、白广恩、杨坤四人,更是目瞪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出,明明是晚春,屯子里舒爽宜人,他们却是感觉心中发慌,体内燥热,而后背却是传出丝丝凉气,比冷热上伤寒症还要难受!

    幸好自己是华夏的师长……

    当日下午,全军在杜家屯休息,十九日一早,第五师杨坤部的骑兵,率先向东进发,李信亲率第一师周凤梧部、第三师王光恩部随后,留下第四师白广恩部殿后,兵负责押运粮草。

    李自成在杜家屯多留了一日,预备次日再赶去西宁堡,与第三营汇合。

    杨坤部都是骑兵,速度快,天擦黑的时候,便赶至西宁堡,第二师李牟部的士兵,已经在西宁堡休息了一日,刚刚吃过晚饭,此时正在收拾营帐。

    李牟将西宁堡让出来,杨坤部的士兵,立即接收了,堡内虽然有部分营房,但营房只够数千人,绝大部分士兵还是扎营休息。

    李牟离开西宁堡,行了一个半时辰,亥时中,前部赶到三岔河西岸。

    早有士兵接应他们,来到水势最缓的牛庄渡口。

    牛庄渡口因为对岸早先是大明的牛庄驿站而得名,距离辽东边墙的最南端不到十里,北面五六里的地方,便是大明时代的东昌堡,满清侵占辽东的时候,东昌堡并没有完全废除,而是在此立下了东昌镇。

    东昌镇并没有满清骑兵入驻,除了征税,谁也不会介意这种小镇。

    天命军第三营恢复锦州府之后,将战线逐渐向东推进,与满清隔着三岔河对峙,三岔河东岸的东昌镇,便时常有满清的披甲人巡视。

    刘见义的第三团首批渡河,他亲在来到渡口,一面指挥着让士兵们登上木筏和小船,一面叮嘱士兵,千万别弄出动静,夜深人静,很容易惊动鞑子。

    三岔河西岸,天命军的游骑非常密集,每隔三四里,便有一个十余人的小队,将一直延续至天明,但对岸掌控在鞑子手中,游骑很难渗透过去,在不惊动鞑子游骑的情形下,及时将讯息传出来实在太难,刘见义并不知道鞑子有没有在东岸建立防守阵型。

    士兵们小心翼翼,登上木筏与小船后,岸上的士兵猛地一推,便完成了任务,木筏和小船离开码头后,便由艄公掌控了,后面的士兵继续渡河。

    刘杉是一名小旗官,他这个小旗差不多是最先登上木筏的,幸好木筏足够大,他这个小旗的十一人,恰好在同一个木筏上,大家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登陆时可以协调作战。

    艄公是本地的渔民,这次是主动请缨,协助天命军渡河的,他努力控制着木筏,唯恐被流淌的河水冲向下游。

    月色微明,河面上淡淡的波光,在凉风的吹送下,时隐时现,木筏像是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四面都是无边的黑暗。

    艄公全神贯注,他凭着数十年的经验,牢牢地把控着木筏的方向,如果木筏漂入下游,找不到牛庄码头,那就麻烦了。

    刘杉比艄公还要紧张,他不仅担心三岔河东岸有鞑子的伏兵,更担心木筏被河水冲走,与大部队失去联系。

    他回头看了一眼,月影之下,木筏后面不远处,有一艘装载着七八名士兵的小船,心中顿时稍安。

    凉风贴着水面吹过来,带着丝丝寒意,二月的天气,三岔河刚刚解冻不久,河面比陆地上冷了许多。

    刘杉已经感觉不到寒冷,行了这么久,应该距离东岸不远了吧?他笔挺地站在木筏上,双目盯着对面,可前方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影和水面上淡淡的波光,根本看不到对岸的轮廓。

    有好几次,刘杉都忍不住要问艄公,是否木筏偏离了航道,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是小旗官,现在是这个木筏上最高的指挥官,他的情绪必会影响着士兵,如果他担心、焦急,士兵们还能沉默不语?

    他微微转动脑袋,四面打量一番,士兵们都和他一样,傲然挺立,犹如一颗颗长在木筏上的苍松。

    月光似乎比刚才更亮了,刘杉似乎能看得清艄公脸上的皱褶,很安详的样子,这让他稍稍放心,老艄公是本地的渔民,不仅水性好,还识得地形,他应该是胸有成竹吧?

    刘杉想找些事情做,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心中不会太焦急,也不用徒劳地担心对岸有鞑子的伏兵,可这是在木筏上,他的手中,只有步枪,没有木浆。

    那就想些事情吧,只要让这段时间度过去就成。

    想什么呢?

    刘杉决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团长说过,想到开心的事,人就会亢奋,待会冲锋的时候,人就会更加有力气。

    这是华夏第一次主动征伐满清的鞑子,如果获胜了,将士们就会立功,他这个小旗官,没准能升上一级,成为总旗官,手下的兄弟也会增加到五十余人……

    朝廷最好还要发些赏银,慢慢攒起来,等到放假的时候,可以将王家的妹子娶回家……如果有银子,早在入伍之前,王家已经同意嫁人,只是家徒四壁,别说娶亲,就是养活自己都困难!

    如果不是从军,依靠官府发放的几亩土地,恐怕很难积攒出足够的银子吧?

    据说这次是皇上亲征,将士立功的时候,皇上都在看着吧?

    不知道赏银啥时能到手,军队啥时放假……

    刘杉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期待,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轻笑。

    站在刘杉侧前方的一名士兵,似乎听到什么声音,扭头一看,正看到刘杉的笑脸,“大人在笑什么?”

    “笑?”刘杉一愣,刚才笑出声音了吗?自己为何没有感觉到?他讪讪一笑,“别出声,皇上就在看着,等打完仗,每个人都会有赏银!”

    “啊……”天命军军律极严,有过者罚,有功者赏,军官们都盼望着升职,而士兵最有可能的赏赐,便是银子。

    就在这时,忽地有人低呼起来,“火,前方有火光!”

    刘杉顾不上幻想中的赏银,忙抬头一看,在前方不远处的水面上方,还残留一点余光,瞬息不见,就在他懊恼的时候,火光又亮了,一点星火利剑般穿透着淡淡的月色,刺出无限的遐想和希望!

    火光只停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突然熄灭,前方猛地一暗,似乎连月色也朦胧了许多……

第1122章 生路

    前方的火光,是隐藏在牛庄码头接应士兵渡河的游骑点燃的,艄公见方向不错,心中暗喜,奋力划了几桨,木筏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几乎与刘杉一同抵达码头的,还有一支木筏和一艘小型船只。

    牛庄码头非常简单,几乎看不到人工处理过的痕迹,实际上只能算是一个渡口,吃水稍稍深些,便是装载百人的运输船,也不会在此搁浅。

    刘杉这些人登陆后,来不及与接应他们的游骑联系,迅速在前方布置出一道扇形的防守阵型,而艄公们则是划着木筏、小船离开码头,接应下一批渡河的士兵。

    登陆的士兵越来越多,防守的扇形越来越大,由原来的一层变成两层,最后变成三层。

    东面露出曙光的时候,第三团的将士们已经全部渡过三岔河,团长刘见义依然不敢掉以轻心,除了继续扩大防守阵型,还派出人手监视着东面的东昌堡。

    晨雾逐渐散去,天色越来越明亮,渡河的士兵和艄公们不再有所顾忌,渡河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每隔两个时辰左右,便有一个团的士兵渡过三岔河,至下午申时,整个第二师全部完成渡河。

    此时的海州城内,智顺王尚可喜已经得到华夏的天命军渡过三岔河的讯息,他顿时吓傻了,天命军已经有一个师渡过三岔河,三岔河防线已经全部失守。

    天命军既然敢渡过三岔河反攻大清,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这次渡河,究竟有多少天命军,是整个第三营吗?

    那可是十万大军,连摄政王都在他们手下吃了败仗……

    他一面向东京、盛京求救,一面给城内的士兵传讯,让他们加强警戒,一日十二个时辰,城头上不得离人。

    尚可喜还是不放心,又向城外增派了游骑,随时打探天命军的讯息。

    天色渐渐黑下来,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

    援军一时半会不可能赶到海州,便是最近的东京和盖州,至少也有一日的路程……

    第二日一早,尚可喜来到西城头,城外并没有天命军的大军,但游骑已经出现在视线中,这些打着九州军旗的游骑们,似乎故意在炫耀他们的身份。

    天命军已经渡过三岔河,第一个攻城的目标,会是海州城吗?

    尚可喜心中存在着一丝侥幸,希望天命军第一个攻打的,并不是海州,但他心中明白,海州距离三岔河,距离天命军渡河的牛庄渡口最近,海州极有可能是天命军的第一个目标。

    他心中十分郁闷。

    早在大明时代,大清的骑兵,在辽东根本没有对手,无论是天命汗努尔哈赤,还是崇德帝皇太极,辽东哪一座城堡,不是留下大清的骄傲?

    皇太极将海州留给他做为封地的时候,海州根本不是边疆,而是大清的腹地!

    自从多尔衮成为大清的摄政王,似乎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的翻转,多尔衮、豪格接连败于华夏的天命军……

    是华夏的实力太强,还是多尔衮之流太弱?大清还有前途吗?

    尚可喜心中有些添堵,自己该怎么办?

    他在城头转悠了一会,下城头的时候,忽地看到裸露的红衣大炮,心中不禁一喜,有了红衣大炮协助守城,天命军应该拿海州没什么办法,海州至少能支持到援军的到来。

    尚可喜并没有高兴多久,日落时分,天命军踏着霞光而来,铺天盖地,还有不少骑兵。

    城头的守军,立即飞报尚可喜,尚可喜再次来到西城头,视线之中,上万打着九州军旗的步兵、骑兵,这些士兵身后,依然是烟雾缭绕,粉尘飞上了半空,显然还有不少士兵。

    他心中凉了半截,现在唯一的依靠,便是城头的红衣大炮了,希望天命军不愿意承受士兵的伤亡……

    尚可喜扫了一眼,见士兵们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恐惧,便指了指城头上沉重、庞大的红衣大炮,“兄弟们不用担心,我们有红衣大炮,这是守城的利器,只要支撑一些时日,大清必会派出骑兵增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大清的骑兵何时能够赶到海州,甚至孔有德、多尔衮会不会派出援兵,他心中根本没底。

    多尔衮不是皇太极,并不像皇太极那般看重汉人。

    但他没有选择,他的家眷全部在海州,根本无法突围,他甚至怀疑,当初皇太极将海州封给他,是不是将他钉死在海州,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不,一旦城亡,是全家灭亡,是灭族!

    天命军并没有攻城,而是在城外五六里的地方立下营帐休息,其中一部分士兵绕往城东,也是安营做饭。

    天命军这是要围城,还是要切断城内与外界的联系?一旦后续的士兵到了城下,会不会四面围城?

    尚可喜的脸上,渐渐布起乌云,他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

    副将许尔显听到讯息,也是赶往城头,望着天命军大营冒起的烟火,微微皱起眉头,心中似有所悟,“王爷,天命军远道而来,我们今晚要不要偷营?”

    “偷营?”尚可喜心中一动,但很快便摇了摇头,“李信用兵,一向神出鬼没,听说这次是华夏的皇帝亲征,万万不可轻敌!”

    “皇帝亲征?”许尔显轻轻捋着颌下的长须,道:“华夏的皇帝亲征,我们更要去偷营了,华夏兵锋正盛,只有挫动他们的锐气,提振我军士气,才能延长守城的时间,等待大清的援兵……”

    “不可!”

    “王爷三思呀!”

    尚可喜瞪了许尔显一眼,道:“先回府再说!”

    刚刚离开城头,尚可喜皱着眉头道:“许副将,你为何要求偷营?”

    “王爷,理由属下已经说了,”许尔显四处张望,附近并没有士兵,“天命军不可能只有一支孤军,这只是他们的先锋,王爷度量,海州可以守多久?”

    “这……”

    “此处没有外人,王爷说句实话,大清的援兵,什么时候来海州解围?”

    “这个……”

    “刚刚在城头,王爷可曾看到士兵们的脸色?”许尔显继续道:“海州城是王爷的封地,城内并没有大清的骑兵,这些汉兵的战斗力原本就不强,现在都是吓破了胆,指望他们守城,能守得几日?”

    尚可喜暗中点了点头,口中犹自道:“今晚出城偷营,就能给海州解围?”

    “不能,”许尔显摇摇头道:“城内士兵太少,不可能击退城外的天命军,只能延长守城的时间。”

    尚可喜眨巴着眼,“许副将的意思,今晚出城偷营,就能提振士气,甚至能让海州城守得更久?”

    “属下要让士兵们知道,至少属下并不害怕城外的天命军,”许尔显道:“今晚是唯一的机会,过了今日,一旦天命军封锁了南北城门,便是想出城偷营,也无法瞒过天命军的游骑!”

    “今晚?”尚可喜乃是武将出身,知道许尔显所说非虚,心中犹豫不决,“许副将,城中兵马不多,如果出城,万一出现伤亡,于守城不利……”

    “王爷不必担心,今晚偷营,属下亲自出城,”许尔显道:“王爷只须将城中五百弓箭手交给属下,属下并不靠近厮杀,只需一顿乱箭,扰乱天命军大营,夜晚天黑,天命军不明情形,必不敢出营追击……”

    “不敢追击?”尚可喜摇摇头,道:“天命军如果不明白城中的情形,岂敢在五六里之外扎营?他们这是欺负城中兵马不足呀……”

    “王爷明鉴!”许尔显躬身道:“天命军都欺负到城下了,难怪士兵们恐慌……属下还是那句话,只有偷营,才能挫动天命军的锐气,王爷若是为士兵们担心,不如给他们备上战马,属下等也好来去自如……”

    尚可喜沉思良久,拍拍许尔显的膀子,“这样也好,本王就给你五百弓箭手,今晚三更出城偷营,尔显,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将士兵们全部带回来!”

    “属下必不负王爷所托,带着所有的士兵们回城……”许尔显向尚可喜拱拱手,“王爷自便,属下这就回去准备!”

    “去吧!”

    当夜三更,许尔显亲率城内仅有的五百弓箭手,和数十亲兵,战马摘下脖子上的铃铛,脚下都包上了棉布,从北城门悄悄出了城。

    行了不到二里,许尔显忽地勒住战马,止住身后的弓箭手们,“诸位兄弟,你们知道,我们这次出城,是要做什么?”

    “偷营!”

    许尔显点点头,“可你们知道吗,这次偷营,会是什么结果?”

    “结果?难道不会成功?”

    “你们知道,我们偷袭的天命军东城外大营中,有多少天命军吗?”许尔显摇着头,“王爷不是让我们偷营,而是让我们送死呀!”

    “送死?”士兵们顿时就乱了。

    许尔显低喝道:“肃静,要是惊动了别人,无论是天命军,还是城内的智顺王,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啊……”士兵发觉不对,忙用手捂住自己不争气的嘴。

    许尔显端端正正坐在马背上,沉思片刻,方小声地道:“我们现在已是万劫不复,后退回城,死无葬身之地,前进一步偷营,亦是免不了万箭穿身!”

    “那怎么办?”士兵们开始骚乱起来,许尔显心中暗喜,“都别闹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我们都听将军的!”

    “都听本将的?”许尔显扫了眼夜色中的五百士兵,嘴角冷凛地一笑,“如果你们都听本将的,本将倒是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你们不但不会死,还会比以前活得更好!”

第1123章 红衣大炮

    第三营第二师师长李牟,已经在海州西城外的大营中入睡,夜半时分却被亲兵唤醒,他揉了揉睡眼,有些不高兴,“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城内的守军从北城门出城,偷袭东城外的第三团……”

    “什么,偷袭?”李牟精神一振,一骨碌爬起来,“这个时候了,守军还敢偷袭?战况如何?第三团没有乱吧?伤亡大吗?”

    “大人,没有伤亡,”亲兵知道大人的心思,刚才话被打断了,大人一定是急了,赶紧挑重点,“出城偷袭的守军,都是汉人,他们并没有向第三团发起攻击,而是选择了投降……刘见义将军已经带着出城偷袭的副将许尔显来了,就在大帐外!”

    李牟一愣,“嗯?你慢些说!”

    亲兵快刀斩乱麻,将许尔显出城后,直接带着士兵投降的事,说了大概。

    “不会是诈降吧?”李牟完全没想到,天命军刚刚在城下扎营,战斗尚未开始,城中就有人主动投降。

    “刘见义将军说,应该不是诈降,许尔显让家眷冒充他的亲兵,一同出城投降的……”亲兵顿了顿,道:“刘见义将军说,一切由将军定夺!”

    “带着家眷?”李牟默默思索着,如果许尔显诈降,绝对不会带着家眷……这些家眷,会不会是假的?

    许尔显早不降晚不降,偏偏趁着黑夜投降……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带着家眷出城?

    “大人……”

    李牟点点头,决定先见见许尔显再说,“传令,让他们进来!”

    “是,大人!”

    少顷,亲兵带着刘见义和一名身着铠甲的陌生人入帐,两人都是叩拜于地。

    “起来说话!”李牟让刘见义、许尔显在军案对面的马扎上坐下,扫了许尔显一眼,面相上不是大奸大滑之徒,遂生出一丝好感,“许将军,你详细说说自己的事!”

    “是,大人!”许尔显道:“小人从东江开始,一直跟着王爷……尚可喜,不得已随着尚可喜降了大清,小人罪孽深重……”

    李牟打断了许尔显的话,“满清已经接纳了你们,为何要投靠华夏?”

    “小人感于天命军的威势……小人也曾接到过华夏散发的传单,早就想着叶落归根,可是一直苦无机会,这次天命军兵临城下,小人便以‘偷营’为借口,这才带着家眷出城……大人明鉴,小人并无偷营的心思,只是要脱身,所以小人出城后,便带着兄弟们直接投降了……”

    李牟面色不变,冷声道:“听说你是带着家眷出城的?”

    “是,大人,”许尔显心中忐忑不安,“小人早就铁了心回归华夏,这次出城,无论大人如何处置,小人都不会回去替鞑子卖命了,所以小人带着家眷出城……”

    “你带来多少士兵?”

    “五百弓箭手,这是城内仅有的弓箭手!”

    刘见义插了句:“大人,全部是骑兵!”

    李牟点点头,道:“城内还有多少守军?士气如何?”

    “回大人,城内还剩下两千守军,以炮手为主,真正的战斗力十分有限,”许尔显道:“看到威武雄壮的天命军,守军士兵害怕,士气十分低落……”

    城内只有两千守军,而城外则是两个团上万天命军,还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兵力,守军不害怕才怪!

    李牟虽然年轻,但脸上却是看不出喜怒哀乐,“许将军,你是觉得,海州城迟早会守不住,这才带着士兵们出城投降吧?”

    “大人明鉴!”许尔显低下脑袋,“小人早就想着投降华夏,回归故土,哪怕将军见罪……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李牟思索了好一会,方道:“尚可喜有没有献城的可能?”

    “应该不会,”许尔显苦笑着摇头,“尚可喜是大清的智顺王……除非大人给出足够的价码,或是城破……”

    “一个背叛祖宗、投靠鞑子的败类,还想华夏的王爵?”李牟怒道:“一旦城破,本将岂容尚可喜投降?从本将来到海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宣判了尚可喜死罪!”

    许尔显呆了一呆,却是不敢说话,只是用双目打量着李牟。

    李牟余怒未息,冷着脸道:“许将军是主动归降,本将不会为难,必会上奏皇上,”顿了一顿,又道:“在进行甄别之前,五百士兵暂时解除武装,留营察看!”

    “多谢大人!”

    尚可喜是天明之后,方才知道许尔显已经投靠了天明军,正在大怒,却有传令兵来报:“许尔显家已经人去院空,金银细软都已不见踪迹……”

    “白眼狼!”尚可喜一拳击在面前的案板上,“本王如此信任他,他却背叛了本王,哼……”

    又有传令兵来报:

    “王爷,不好了,天命军预备从西面攻城了……”

    “王爷,东城外的天命军,已经架起了火炮,随时准备攻城……”

    尚可喜一时头大,也顾不上问询许尔显的祖宗十八代了,急道:“红衣大炮,用红衣大炮还击……”

    “是,王爷!”

    尚可喜亲自赶往西城,尚未走上城头,便听到火炮的“轰隆”声,他心中一喜,“士兵们果然操训有素,这么快就开始发炮了?”

    蓦地觉得不对,炮声为何如此之近?

    难道红衣大炮出现炸膛,在城头上爆炸了?

    这些混蛋,早让他们加强红衣大炮的保养,如果红衣大炮损毁了,大清岂能看得上你们这些汉人?

    直接发配给披甲人为奴!

    尚可喜在心中对炮手进行了宣判,他要亲自上城头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蛋不长眼,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前方忽地出现一片混乱,随即便是鬼哭狼嚎的惨叫。

    尚可喜心中一惊,难道红衣大炮炸膛的时候,城头伤亡很重?或者炸膛的不止一门红衣大炮?

    他加快脚步,想要看个究竟,但前方已经有溃兵退下来,险些撞进他的怀中。

    尚可喜一把揪住那士兵的衣领,瞪大双目,恶狠狠地道:“怎么回事?大战之时,谁让你擅自撤退?”

    “王爷……”那士兵本是低着头逃跑,被大声一喝,方才清醒过来,发现是尚可喜,顿时魂飞魄散,用手指着城头的方向,哆哆嗦嗦道:“不好了,不好了……”

    尚可喜更加来气,“什么不好了?你快说清楚!”

    士兵的手指颤抖着,“城头……城头遭到炮击……”

    “遭到炮击?你胡说什么?”尚可喜以为听错了,用力一推,将士兵摔倒在地,正要上去踩两脚,这时,炮声又响了,几乎就在眼前,城头上又是一阵骚乱,惨叫声的声音彼起此伏。

    又有一群满脸血污的溃兵从城头上撤下来,尚可喜顾不上驱赶溃兵,快步上了城头。

    城头上一片狼藉,士兵的身子横七竖八,缺胳膊少腿、满地的鲜血,混着杂乱无章的弹坑,有些士兵一边爬一边惨叫着,有些士兵却是一动不动,显然是死透了。

    尚可喜走得匆忙,不小心踩到一滩血水,脚下打滑,又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献血摔倒。

    在亲卫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恰好牛录额真跑过来,“王爷……”

    尚可喜指着满地的尸体和伤兵,大声喝道:“怎么回事,有多少红衣大炮出现炸膛?”

    “王爷,红衣大炮没有炸膛,”牛录额真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是天命军的火炮……他们又要炮击了,王爷快走……”

    “天命军的火炮?”尚可喜似乎懂了,“你说,天命军在用火炮轰城?”

    “是……”

    尚可喜抢到女儿墙边,那个牛录额真想要拦阻,被他一把推开,从垛口向下望去,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城下排着密密麻麻的火炮,至少有几十门!

    那牛录额真大声喝道:“王爷快走,他们又要开炮了……”

    尚可喜发觉,红衣大炮似乎没有发射,炮身周围,并没有炮兵,“这是怎么回事?红衣大炮为何没有还击?”

    “回王爷,他们的火炮还在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外!”

    “射程之外?”尚可喜分明看到,城外天命军的火炮,虽然数量上更多,但个头很小,这种小型的火炮,射程怎么可能超出红衣大炮?“你们试过了吗?”

    “回王爷,我们试过了,”那牛录额真道:“红衣大炮不但无法炮击城外天命军的火炮,反而遭到天命军火炮的打击,已经损毁了一门,炮兵伤亡惨重,属下不得已让他们去城下避避,随时待命……”

    亲卫强行将尚可喜带离城头,来到安全的地方。

    尚可喜的双目,已经一片灰白,几乎忘记了转动,呆呆地立了好一会,直到城头上再次传来爆炸声,方才给那个牛录额真下达了命令:留下几名观测兵,其余人手全部撤离城头,等天命军攻城的时候,再上城头守城!

    亲兵找来一条长木凳,尚可喜就近指挥战斗,过了不久,拒守东城的副将班志富着人来报:天命军的火炮太猛,兄弟们伤亡惨重……

    尚可喜的双目,再次出现死鱼白,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难道东城头也是守不住了?天命军这是要做什么,一日破城吗?

    他的心中波澜起伏,华夏的火器,比大明强多了,难怪多尔衮亲自南下,也是折戟在宁远城下!

    尚可喜有些羡慕许尔显,这个滑头,难道他早就知道,海州城很难坚守到援兵的到来?

    可惜,他是大清的智顺王,不可能像许尔显那样投降天命军,便是投降了,华夏的皇帝会宽恕他的罪过吗?

    尚可喜明白汉人的性子,他背叛了大明,又未能像洪承畴那样,及早主动归顺华夏……在华夏皇帝的眼中,恐怕一切的反面用语,都已经用在他的身上!

    如果早些主动归顺呢?

    尚可喜心中生出一丝蔑视,华夏代替了大明,与大明也差不多,华夏舍得给出一个“智顺王”吗?

    不知不觉之中,天命军的炮火逐渐弱下来,改为不间断发炮,炮火向城下延伸了一段,但只有零星的“轰隆”声。

    难道天命军要攻城?

    尚可喜不但没有惊喜,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第1124章 天津号

    盖州卫城距离西面的辽东湾海岸线不到十里,清河绕城而过,从城南拐向城西,注入渤海之辽东湾。

    清河河口北岸的乡官码头边,停靠着一艘具有三层甲板的战舰,加上舰首和舰尾,一共装备了三十二门舰炮,如果是熟悉华夏海军的人,定然都认出,这是一艘“成都级”战舰。

    因为要加载火炮,“成都级”战舰的建造速度大大降低,这是北海舰队唯一的“成都级”战舰天津号,也是北海舰队的旗舰。

    北海舰队司令徐人龙立在甲板上,他抬头看了眼前方隐隐绰绰的海州城廓,目光霎时深邃起来。

    徐人龙用力一拍军装的下摆,快速走过甲板,上了跳板,一步一步,小心地登上码头。

    第三营第一师师长周凤梧忙迎过来,向他一拱手,“徐司令一路幸苦了,卑职周凤梧,奉命前来接受榴弹炮!”

    “周师长幸苦!”徐人龙还了礼,“周师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周凤梧一怔,“徐司令……”

    徐人龙笑道:“周师长不用紧张,本司令只想借一样东西!”

    “徐司令请明言,”周凤梧拱拱手,道:“只要卑职拿得出手……”

    徐人龙用手一指前方的排成一溜的榴弹炮,笑道:“我想借榴弹炮一用!”

    “借榴弹炮?为何?”周凤梧不解,“榴弹炮不是司令用运输船运来的吗,说什么借用……咦,徐司令不是要扣下榴弹炮吧?”

    “皇上命令本司令给第三营运来二十门榴弹炮,本司令岂敢私自截留?”徐人龙拱手笑道:“放心,本司令只是借用,很快便会交付你们。”

    “请徐司令说得具体些,”周凤梧拱手还礼,“总之不要让卑职为难才好……”

    “不为难,不为难,”徐人龙的面上堆起笑容,“榴弹炮从乡官码头运往海州,是要经过盖州城的,本司令希望,周师长能通融一下,给本司令一日的时间。”

    周凤梧顿时明白了,他断然拒绝道:“对不起,徐司令,这绝对不成,皇上吩咐卑职来乡官码头接受榴弹炮,卑职已经等了一日一夜,海州那边,正等着用呢……徐司令如果借用火炮,除非有皇上的旨意!”

    “皇上远在三岔河,此时着人去请旨,一来一回,盖州城早就破了,”徐人龙的脸上微微变色,“周师长,这些榴弹炮,是本司令千幸万苦从天津运来的,难道一日的时间也不能通融?”

    心中却是想到,原本以为第三营的人,不会这么快来到乡官码头,可以先斩后奏拿下盖州城再说,谁想到这个周凤梧,早就在乡官码头等着,这时候反而要低声下气求着他们。

    早知如此,就该从天津早些动身……

    周凤梧向着北方拱拱手,“如果没有圣旨,徐司令请包涵,恕卑职难以从命!”

    榆木脑袋!

    徐人龙暗骂一声,却是板着脸道:“皇上说了,这次是步兵、骑兵和海军协同作战,各部队要通力合作,相互帮助,现在榴弹炮就在盖州,顺便攻城而已,”顿了一顿,又道:“战场形式,瞬息万变,如果事事向皇上汇报,等着皇上下旨,又如何歼敌?”

    “徐司令说得有理,”周凤梧道:“可是,卑职接到的军令,是立即从乡官码头将榴弹炮带回海州,不得延误!”

    徐人龙有些怒了,“本司令是侯爵,是你的上官,有权给你下达新的命令!”

    “卑职是第三营的人,不属于北海舰队!”

    “周师长,本司令尽快拿下盖州,是帮助第三营断后,切断辽南鞑子增援海州的路线,”徐人龙怒道:“都是华夏的军队,周师长怎的如此不知深浅?”

    “卑职多谢徐司令!”周凤梧躬下身行了礼,“可是,卑职只遵守军令,徐司令也是军人,徐司令说说,卑职如果违反了军令,李将军,还有皇上,会如何处置卑职?”

    徐人龙怒极,这要是自己的属下,立即罚去做火兵!

    但他心中明白,要说服这种倔驴,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便换上一幅笑脸,略带些讨好的眼神,“周师长,算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北海舰队司令,今年正月十六,和各营的主将、南海舰队周司令一同被皇上授了侯爵,可是,可是我加入天命军以来,至今寸功未立,心中有愧,今日终于有了立功的机会,我想尽快立功报答皇上,只有立功了,我的心中才会好受些……”

    周凤梧给了个同情的目光,“那是徐司令的私事,卑职爱莫能助,卑职求徐司令体谅!”

    这个周凤梧,软硬不吃,没有一丝人情,真不知道李信是如何带的第三营!

    他眉头一皱,忽地有了主意,遂板起面孔道:“周师长,本司令刚才忘了说了,榴弹炮运上码头时,弟兄们不小心,弄坏了不少零件,”他用手一指已经整装待发的榴弹炮,道:“这些榴弹炮,现在都需要修缮,等弄好了,才能交给你。”

    周凤梧皱起眉头,“这些榴弹炮,不是好好的吗……”

    “是内部的零件坏了!”徐人龙一招手,招过一名亲兵,“这些榴弹炮,刚才内部的一些零件脱落了,需要修缮,先看管起来。”

    “属下遵命!”

    周凤梧感觉不对,忙道:“徐司令,只要你们将零件留下来,我们回去自己修缮。”

    “你们第一师有榴弹炮吗?”徐人龙也是露出轻蔑的笑容,“别说第一师,便是整个第三营,有人识得榴弹炮吗?”

    “这……”周凤梧觉得自己明显是受骗了,“徐司令,便是零件脱落了,也是榴弹炮,卑职要尽快运回去复命?”

    “就用这些不能发射开花弹的榴弹炮回去复命?”徐人龙用手在脖子上一切,“周师长将这些废铜烂铁运回去,怕是要被皇上砍头吧?”

    “徐司令,你……”

    “周师长稍安勿躁,”徐人龙笑道:“不会超过一日的时间,本司令必会修缮完毕,如果皇上追究责任,周师长尽管实话实说!”

    周凤梧无奈,明明知道徐人龙是坑人,却是有些不忍,“徐司令说话算话,只是一日?”

    “本司令说话,自然一言九鼎,”徐人龙暗喜,“一日之后,如果不能完全修缮,便是废品,本司令也会让周师长运往海州。”

    “卑职多谢徐司令!”

    徐人龙淡淡一笑,向周凤梧一拱手,“周师长自便!”不等周凤梧走远,立即给陆战军团长黄荫恩传令,命他立即带着全团将士,带着榴弹炮,立即攻打盖州城。

    不到十里的路程,半个时辰的时间,陆战团便出现在盖州城下。

    城中的守军见了,慌忙闭了城门,同时飞报城中的守将、甲喇额真玛拉,玛拉得报,立刻全身披挂,急步来到西城门。

    放眼望去,城下到处是天命军,九州军旗在夕阳里迎风招展……

    玛拉原本还想开城主动出击,但看到城下数千天命军,顿时呆住了,大清的骑兵再强,也不能一个打十个、二十个吧,城中骑兵的数量太少……

    他不知道能否守住盖州城,如果突围,或许可以保住勇士们……大清诸城的守将,从来没有丢失过城池,难道自己是第一个失地的甲喇额真?

    徐人龙为了立功,暂时放弃了旗舰“天津”号,亲自来到盖州城下,四下打量一番,“荫恩,分兵包围盖州,城内的鞑子,一个也别放过,西城为主攻方向,所有的榴弹炮,全部集中于西城。”

    “是,司令!”

    “等等,”徐人龙见黄荫恩要去指挥炮兵,便挥了挥手,“城中至少有数百鞑子,一旦炮击,鞑子可能会趁乱突围,他们都是骑兵,我们很难追得上。”

    “司令?”

    “用步枪,”徐人龙道:“这地方的鞑子,从来没有见过步枪,他们不知道步枪的厉害,传令四城外的将士们,一柱香的时间,各部同时用步枪向城头扫射,先消耗鞑子的一部分兵力。”

    “属下遵命!”

    “皇上给北海舰队授了三个爵位,但北海舰队却是第一次参战,”徐人龙淡淡地道:“这与华夏的军律不符,没有战功便授爵,皇上在朝堂一定顶着不小的压力吧?”

    “司令?”

    “皇上这是给北海舰队预授爵位,皇上相信我们,我们绝不能辜负皇上的厚恩,”徐人龙冷然道:“告诉将士们,炮响之后,必须封锁城门,鞑子从哪座逃了,本司令就治谁的罪,无论他杀了多少鞑子,只要放跑了一个鞑子,本司令不但不会给他请功,还要治罪,降为火兵。”

    “属下明白!”

    “全歼鞑子,封锁讯息!”徐人龙摆摆手,“传令去吧!”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黄荫恩点燃四根檀香,在西城门留下一支,自己手持三支,挨个送至另外的三座城门外。

    檀香很快就燃尽了,徐人龙看了眼残余的炊烟,嘴角发出一丝冷笑,“射击!”

    “砰,砰,砰……”

    几乎在同时,其它三座城门也传来了枪声,噼噼啪啪的,像是用细沙炒豆时,锅口上安装了一个巨型扩音喇叭!

第1125章 汉人的鲜血

    玛拉立在西城头,看到上前天命军士兵向城墙逼近,心中有些恐慌,难道天命军直接就开始攻城了?

    他可不知道,天命军是从大海上来的,已经在乡官码头的外海休息了半日。

    感觉到天命军要攻城,忙大声喝道:“快,准备射击!”

    “是,额真大人!”

    近百满清的守军士兵靠近垛口,箭矢搭在弓弦上,视线从垛口探出去,他们是最优秀的弓箭手,不用测量,凭着经验,用目光就能丈量出大致的距离。

    他们似乎天生就是神射手,对弓箭的射程十分敏感。

    天命军越来越迫近,玛拉凝神聚目,有些士兵已经开始加力,微微张开弓弦,就等着天命军进入弓箭的射程送死了。

    这些呆傻的汉人,身上穿着奇怪的淡蓝色服装,而不是明军常见的那种铠甲,只要进入弓箭的射程,以勇士门的力量,应该能射个对穿。

    城下的天命军,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在百步外便停了下来。

    玛拉捶胸叹息,如果这些汉人再前进一点点,哪怕是二十步,也会进入部分勇士门的射程,一百步,对弓箭来说,实在是太远了!

    这些汉人,难道不是前来送死的?

    玛拉忽地发现,城下的天命军士兵,并没有携带攻城的器械,连一部云梯都没有,难道他们只是掩护后方攻城的士兵?

    就在玛拉懊恼的时候,枪声响了,子弹呼啸着飞向垛口,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玛拉虽然没有见识过西宁步枪,但感觉差不多,忙侧过身想要躲入城墙后,但还是慢了半步。

    他右肩中弹,先是感觉一麻,随即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手指一松,箭矢坠落,砸在脚面的马靴上……

    玛拉顾不上疼痛,身子猛地一扭,完全藏在墙后,这才避过下一波的子弹。

    但那些脑袋露在垛口、预备向城下放箭的士兵,就没有玛拉这么走运了。

    玛拉的眼中,城头已经成了牲口的屠宰场,死透的士兵,安静得就像是刚刚被割了脖子的绵羊,身子不断抽搐,伤兵们一边爬一边哭叫,求生的本能,他们想要爬回城下,身后的空地上,拖着一串串长长的血迹……

    他们不是不想战斗,而是丧失了战斗的能力!

    玛拉用力压住创口,但鲜血还是从皮甲中渗透出来,顺着手指和手腕,缓缓流入袖口……

    他破口大骂:“汉狗卑鄙,就会使用阴谋诡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放枪,有种的等老子出城,马上见真章……”

    玛拉忽地觉得,这句话能让人笑掉大牙,城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不是天命军不让他出城,而是他不敢出城!

    但这不妨碍他蔑视汉人,除了阴谋诡计,战场上就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只要照着脖子砍上一刀,就是他的战功……

    他一向叹息,与汉人作战的机会太少了,可是今日……

    勇士门并没有放箭的机会,汉狗一直立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果然是胆小如鼠!

    玛拉贴在城墙后,除了听到子弹的呼啸声,已经看不到城下的情形了,但城头的情形,他是看得清清楚楚,让他十分揪心,半泡尿的时间的,勇士门折损了数十人……

    零星的子弹,还是会从城墙的垛口飞上来,不过,勇士们全部避在城墙后,不用再担心汉狗的那些火器了。

    他在心中继续鄙视着汉狗,如果是勇士门使用弓箭,完全可以用抛射的方法,便是躲在城墙后面,也无法完全躲避弓箭,汉狗就是汉狗!

    徐人龙并不知道城内的守将是玛拉,更不会揣摩玛拉的心思,有步枪和榴弹炮在手,他恨不得拆了城墙,将城内的鞑子赶尽杀绝……’

    城头上已经看不到人影,知道活着的鞑子都躲在城墙后,他让士兵们改为点射,尽量节约子弹,只用零星的子弹压制着城头上的鞑子。

    徐人龙的目光,已经瞄上了二十门榴弹炮。

    好不容易借用了榴弹炮,总得让鞑子对华夏有敬畏之心!皇上说了,只要鞑子对华夏有了敬畏之心,以后就会在战场上投降,甚至像蒙古人那样,为华夏效力。

    似乎没什么必要了,盖州城内的这些鞑子,就要回归他们的长生天了。

    徐人龙再次看了眼城头,随后大手一挥,冷然道:“枪手停止射击,开炮!”

    “是,司令!”传来兵刚刚走了两步,忽地停住脚步,“司令,其余三座城门,需要用山地炮吗……”

    “榴弹炮一响,不就是最好的军令吗?”

    “属下明白!”传令兵行了礼,飞快地跑开了。

    炮兵是随着榴弹炮一起从天津来的,他们已经初步调试了榴弹炮,接到开炮的军令,直接将开花弹装进炮膛,立即开始点火。

    “轰……隆……”

    爆炸声就在近前,震耳欲聋,震碎了耳膜。

    一枚炮弹,在玛拉身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炸出弹坑,玛拉并没有受伤,却感觉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推了一把,耳朵里灌了热风,像是野蜂钻进去,发出“嗡嗡”的声音。

    玛拉的懵了,明明还能看到炮弹飞跃城墙后,在城头上炸出一个个弹坑,却是听不到声音。

    城头像是无声电影,受伤的士兵翻滚着,明明嘴唇在翕动,却是没有发出惨叫声。

    他们怎么了,难道是炸坏了喉管……玛拉忽地感觉到不对,不可能这些人都伤了喉管。

    玛拉松开肩头的伤口,用手指抠着两侧的耳洞,还是听不见声音。

    他惊怒之下,不觉揪住一名士兵,大声吼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大恐,急得大叫,但在玛拉的眼里只有上下翻飞的双唇,他的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响声,像是无数的小人在打架。

    “我为什么听不见?”玛拉的心彻底坠入深渊,正要骂几句泄愤,两名亲卫拥过来,“额真大人,快走!”

    玛拉还是听不到,但他能感觉到亲卫们焦急的心情,他们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亲卫们顾不得玛拉的想法,先让大人离开城头再说,城头上已经没有安全地带,躲在城墙后面也不行,他们亲眼看到,一名靠在城墙后的勇士,遭到炮击后,一条腿飞上半空,然后是一场小规模的肉雨血雨……

    徐人龙同样听不到城头的惨叫声,距离太远,又被开花弹的爆炸声掩盖,但他估计,城头上不会有多少活着的鞑子了,便果断传出军令,让炮兵们集中开花弹,轰炸城墙!

    周凤梧闲着无聊,又担心徐人龙借去火炮不还,便带着士兵赶到盖州城下,或许徐人龙的攻城方式,对今后的战斗有借鉴作用。

    徐人龙抬眼看了半山腰的太阳,淡淡地道:“周师长也来凑凑热闹?”

    周凤梧笑道:“不敢,卑职哪敢抢徐司令的军功?卑职是来看看,榴弹炮啥时能修好,卑职可是急着赶路呢!”

    “咳,咳……榴弹炮或许修好了,”徐人龙咳嗽两声,面上却是不变色,“修缮好了不假,总还得试炮,榴弹炮从火器局出来之前,不是一样要试炮吗……哈哈……”

    周凤梧见大部分开花弹落在城墙上,不觉心疼起开花弹,“徐司令,这榴弹炮也试得差不多了吧?”

    “周师长说得不错,的确差不多了,差得不多,不多,”徐人龙指着前方摇摇欲坠的城墙,“如果榴弹炮连这样的城墙都摧毁不了,那就需要重新修缮……周师长放心,本司令借用一日,这才一个时辰,如果有一日的时间,怕是连复州城也是破了。”

    “徐司令,那可不行,绝对不行,便是割了卑职的脑袋,卑职也不敢答应,”周凤梧急了,或许攻打复州城用不了多长时间,但盖州至复州,何止一百里,运输上至少需要两日,一来一回……“徐司令是侯爷,说话可得算数!”

    “周师长放心,本司令不会让你难做人,”徐人龙倒是想用榴弹炮攻打复州城,但他知道,周凤梧绝对不会同意,好在拿下盖州之后,再攻打南面的复州,不用担心两面遇敌,“一会城破,榴弹炮就算试验合格,北海舰队继续攻城,周师长可以带着榴弹炮走了,一路上有官道,不会误了时间。”

    周凤梧这才放下心来,他已经明白了徐人龙的心思:用榴弹炮炸毁城墙!“徐司令,能否用火药炸开城门?”

    “本司令已经着人查看了,盖州四座城门,都是铁门,火药包根本炸不开,”徐人龙眯缝着双目,喃喃地道:“榴弹炮真是好东西呀,这才试了几炮,城墙就出现了险情,如果连着轰炸一日……”

    周凤梧心中给出一个白眼,明明就是用榴弹炮攻打盖州城,还说什么试炮?轰炸一日?你有多少开花弹?他含笑道:“徐司令刚才也说,榴弹炮试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还差多久?”

    “马上,”徐人龙板着脸道:“周师长放心,肯定会少于一日……”

    就在这时,猛听得一声巨响,盖州城的西城墙,忽地坍塌了十余仗,数名鞑子的尸体从城头摔下来,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徐人龙哈哈一笑,道:“周师长,榴弹炮调试完毕,全部正常,你可以带着榴弹炮走了!”

    周凤梧:“……”

    徐人龙也不管周凤梧惊讶的表情,猛地拔出腰刀,向天一仰,大声喝道:“城墙已经坍塌,兄弟们,攻城!”

    “欺负鞑子喽!”刚刚醒悟过来的枪手们,列着队向城墙的豁口处冲去。

    秋风落叶!

    鞑子已经被连续的炮声吓破了胆,基本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徐人龙与东城外的黄荫恩在城内会了面,黄荫恩大笑道:“司令,西宁步枪的射程太远了,兄弟们收拾残余的鞑子,几乎没有受伤……皇上对北海舰队真是不薄!”

    “你傻呀,皇上早就安排好了,西宁步枪就是为了收复辽南的,”徐人龙瞪了黄荫恩一眼,“还不快去搜城,如果逃跑了一个鞑子,复州的城内的鞑子便有了准备!”

    “是!”黄荫恩刚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住脚步,“司令,有些鞑子已经吓傻了,并没有抵抗……”

    徐人龙思索片刻,终是道:“我们还要攻打复州、金州,没有精力管理战俘,还是杀了吧,哪一个鞑子的手上,不是沾满了汉人的鲜血?”

    “属下明白了!”黄荫恩行了一礼,然后把手一招,“兄弟们,继续搜寻鞑子,一个不留!”

第1126章 海州城破

    李自成渡过三岔河,来到海州城外的时候,周凤梧恰好押着二十门榴弹炮赶到了,此时整个第三营都已渡过了三岔河。

    如果要攻打海州城,并不需要这些榴弹炮,这些榴弹炮是为辽阳和盛京准备的。

    李自成在大帐中召见了李信和五位师长,并召开军事会议。

    周凤梧首先将徐人龙“借用”榴弹炮的事说了,李自成顿时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了,徐人龙强行借用榴弹炮,实际上并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尽快拿下盖州。

    其实这次战斗,徐人龙的任务也不轻,他只有一个团的陆战军,却要攻打整个辽南,虽然鞑子的人数不会太多,但地域广阔,不仅征伐,占领也需要时间。

    徐人龙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盖州,海州这边,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一旦拿下海州,可以做为粮草储备之地。

    李自成并没有责备周凤梧,但李信却是责怪他没有严守军令:战场没有出现异常情况,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违背军令。

    李信的话,或许也有道理,遵守军令,是军人的天职,治军与治国一样,遵守军令本身并没有错……

    这一件事暂且过去,是否处置周凤梧,那是李信的事,李自成并没有给出指导性意见。

    李信狠狠瞪了周凤梧一眼,方才汇报了许尔显率众主动投降的事。

    李自成大喜,许尔显虽然只带着五百士兵前来投降,但毕竟开了头,战争开始之前,城内就先乱了,至少满清这边已经感受到华夏的威胁了。

    在他的印象中,大明与满清在辽东激战了数十年,似乎没有满清的将领投靠大明!许尔显虽是汉人,毕竟投靠满清已经很久了……

    李自成看着李信,道:“许尔显是真心归顺吗?”

    “应该是真心归顺,”李信道:“臣核实过了他家眷的身份,都是真的!”

    李自成点点头,道:“他带来的五百士兵呢,甄别过吗?”

    “这些士兵,是受到许尔显的鼓惑,临时在战场反水的,思想有些波动,暂时不能完全信任!”

    李自成皱眉,道:“留下不能信任的士兵在营中,终究是一种隐患,明日攻城的时候,让许尔显带着他们做为前军攻城,你们多留意,一旦通过考验,暂时整编为一军,毕竟是汉人,”顿了一顿,又道:“朕有种感觉,这次北征,像许尔显这样,主动或是被迫投降的军队,不会只有这一拨,我们要充分利用他们熟悉本地地理、内情的现状,必要的时候,让他们打头阵……”

    “属下明白!”

    “城外的百姓怎么样?”

    “回皇上,听说我们是来解救他们的,百姓们夹道欢迎,”李信的双目,已是现出精光,“可惜,百姓都在城外,并不能协助我们攻城。”

    “他们只是百姓,并不是军队,能安心在本地扎根,将来为天命军,为华夏生产粮食,就是他们最大的贡献了,”李自成话锋一转,道:“辽阳、盛京方面,可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据游骑回报,辽阳并没有异动,汉清部的人传回讯息,盛京也没有骑兵南下!”

    “难道满清放弃了辽南?”李自成想不通,满清的骑兵,不是速度很快吗,难道多尔衮被华夏打怕了?不会吧,也没几次战争,多尔衮就认怂了?如此下去,他如何掌控满清的朝堂?这不像多尔衮的性子呀……

    李信道:“皇上,既然满清并没有派出援兵,咱们不如假戏真做,先拿下海州再说……”

    李自成点点头,“也好,先拿下海州储存粮草,孔有德、耿仲明不肯增援海州,那咱们就逼近辽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李信忙拱手道:“臣遵旨,臣明日便以榴弹炮攻城,一旦城破,让许尔显做为先锋攻城,如果许尔显是真心归顺,没准还能招降城内的部分士兵。”

    李自成微微颔首,道:“拿下海州之后,如果辽阳、盛京方面尚无动静,留下第三师驻守海州,看护粮草,第五骑兵师为先锋,第一、第二两个师随后,沿着千山西麓,必要的时候,以千山为依托,第四师接应。”

    “臣等遵旨!”

    杨坤原本是吴三桂的副将,在辽东与鞑子作战多年,此时小心地道:“皇上,李将军,各位将军,孔有德、耿仲明会不会主动投降?”

    李自成思索片刻,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天命军来到海州,已有数日,孔有德、耿仲明如果有心,不会等到今日尚未派出信使,”顿了一顿,道:“他们毕竟是满清的恭顺王和怀顺王,他们舍得王爵吗?除非辽阳城不保!”

    第二师师长李牟道:“似这等败类,便是主动投降,华夏也要宣判他们的罪行,何况到了走投无路?皇上,臣建议,我们打出旗号,绝不赦免二贼的罪行!”

    李自成大笑,“李爱卿倒是提醒了朕,”看了李信一眼,道:“让汉清部的人在辽阳城内活动,明白告诉城内的汉人,华夏和天命军是来解救百姓的,只诛杀首恶孔有德、耿仲明,其余将士,如果主动回归,一律免罪,有立功表现的,华夏会重用!”

    李信也是大笑,“皇上,一旦这些讯息在辽阳城内传出去,无论士兵是否反水,辽阳城内恐怕就要乱了……彼时孔有德、耿仲明二贼,恐怕不知道信任谁了……”

    “如果加上榴弹炮呢?”李自成淡然笑道:“必要的时候,让许尔显带着士兵去辽阳城下喊话。”

    “哈哈……”

    李自成看着李信,道:“现在就看何时拿下海州城了。”

    “皇上放心,海州城内的士兵,已经如惊弓之鸟,这几日时间,臣没有围攻南北二门,已经有不少百姓偷偷逃出城,”李信面现喜色,“如果不是为了辽阳、盛京方面的援军……臣向皇上保证,半日时间,便可破城!”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李信李自成立即派兵封锁了南北城门,然后亲自带着二十门榴弹炮来到西城,按照惯例,用步枪向城头扫射了一番。

    城内的“天助兵”已经吃过步枪的苦头,畏枪如虎,看到枪手们出现在城下,一窝蜂躲避至城墙的后面,只留下两名提心吊胆的观察兵。

    李信并没有懊恼,虽然没有多少战果,但至少“天助兵”知道害怕了。

    心理优势已经被步枪击溃。

    他一挥手,让枪手们撤下去,“准备发射榴弹炮!”

    “是!”传令兵小跑着前去传令。

    “轰……隆……”

    二十枚开花弹,呼啸着飞向城墙,李信知道,城头上并没有多少守军,就别浪费开花弹了,直接炸毁城墙吧。

    炮声就是最好的命令,东、南、北城外,山地跑跟着开始射击。

    海州城头,霎时被炮火所笼罩,除了西城外的榴弹炮以城墙为目标,所有的山地跑都是瞄准城头,并逐渐向城内延伸,黄牛耕地似的。

    海州城内原本有不少红衣大炮,但在山地跑连着几日轰炸之下,炮手伤亡惨重,射程又比不上城外的山地跑,根本发挥不了多少作用,炮手们零星发射了几枚实心弹,很快便哑火了。

    李信将许尔显的五百士兵调至东城外,这次攻城,主攻方向是东、西城门,东城门强攻,而西城门采用炸毁城墙的方式直接破城。

    周凤梧的第一师,今日并没有作战任务,但他陪在李信的身边,主要是想看看,究竟需要多少枚开花弹,才能炸毁城墙。

    东城那边,山地炮终于停止射击了,士兵们趁着城头上的天助兵被炮火压制的机会,开始向城下输送云梯。

    许尔显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城头,回身对身后的五百士兵道:“兄弟们,今日是我们交纳投名状的机会,如果我们能攻破东城门,就能真正加入天命军,以后还可以回到家乡。”

    这五百士兵,原本受到许尔显的鼓动,情急之下投降了天命军,等到冷静下来,不少人生出悔意,甚至暗中说出不适的话语,但今日天命军攻城,他们亲眼见识了天命军的步枪和山地跑,甚至还有巨大的山地跑,士兵们的心中,早已发生了变化。

    幸好投靠了天命军,否则一旦城破……

    就在许尔显铆足了劲准备攻城的时候,东城门忽地打开了,他顿时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城内的天助兵还敢主动出城应战吗?

    白棋!

    当先一名士兵,手指举着一面巨大的白棋,口中大叫道:“别开枪,我们是来投降的……”

    许尔显看到,这名士兵的身后,是天助兵的另外一名副将班志富,虽然他身着铠甲,许尔显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难道班志富也是来投降的?

    负责攻打东城门的,是第一师第二团杜成部,见城内涌出一队士兵,立即让士兵们用步枪瞄准,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许尔显带着班志富过来了,“杜将军,班志富是来投诚的。”

    “奥?”杜成扫了一眼,城门洞内并没有后续的士兵,遂放下心来,“战斗尚未结束,先解除他们的武装。”

    “是!”

    班志富扔了手指的兵器,向后面招呼一声,所有的士兵都丢下兵器,堆叠在一起。

    杜成看着仍然大开的东城门,道:“许将军,你熟悉城中的情况,带着你的士兵入城,万万不可扰民,只抓捕士兵,特别是尚可喜,我随后就到!”

第1127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李自成也没想到,不到两个时辰,海州城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入城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在城内贴出告示,还有数队士兵敲锣打鼓,沿着街道呼喊,让百姓安心,天命军是百姓的部队,是来解救被鞑子欺辱的汉人百姓的,天命军一到,汉人就要翻身了……

    李自成含笑点头,“李爱卿,可曾抓住尚可喜?”

    李信的脸上霎时步起阴霾,“回皇上,尚可喜举家自杀在智顺王府中……”

    自杀也好,还有些自知自明!

    李自成原本就没打算放过尚可喜,全家自杀了,免得他当一会刽子手。

    城中的百姓,或许是认可了尚可喜与满清的通知,起初还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天命军的宣传口号,他们将信将疑,后来许尔显、班志富走上街头加强宣传,百姓们方才慢慢走出家门,却还是小心翼翼的。

    等到民心初定,李自成将海州城立为海州府,任命随行的文官袁行致为知府。

    海州的辖地,原则上以原先海州卫的属地为限,根据山川、河流,可以适当调整,袁行致先拿出初步的意见,然后由李自成定夺。

    城内的降兵,超过一千士兵,暂时编为白狼营,许尔显任主将,班志富为副将,带着城内的红衣大炮,随大军出征。

    李自成命令第五师杨坤部的骑兵先行,第一师周凤梧部、第二师李牟部随后,沿着千山西麓,向辽阳进发。

    第三师王光恩留驻海州守城,并保护粮草。

    不过,海州城附近并没有满清的骑兵,南面有北海舰队,北面是第三营主力,留下两万大军守城,实在太浪费了。

    李自成左思右想,决定抽调两个团的士兵,在白狼营向导的协助下,向东收复土地,一直到大海、鸭绿江,然后与北海舰队汇合。

    一切安排妥当,李自成才随着第四师白广恩部缓缓向辽阳进发。

    沿着笔直的官道,行至大明时代的鞍山驿,行程已经过半,前方传来讯息,第一师周凤梧、第二师李牟部已经包围了辽阳城,迫近太子河南岸,但盛京方面,依然没有讯息。

    李自成觉得奇怪,多尔衮这时怎么了,难道他放弃了整个辽南,还是引诱天命军深入,然后派出骑兵破坏粮道、截断归路?

    他在鞍山驿扎下大营,展开行军地图,官道西侧是辽东边墙,东侧是千山山脉,要切断天命军的归路,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李自成合上地图,给前方的李信传讯,增派游骑,打探盛京方向的讯息,同时试探着攻城,看看孔有德、耿仲明的反应,再做出相应的对策。

    思索片刻,又给汉清部北方司传讯,日夜盯着盛京,一旦满清骑兵南下,务必在第一时间传出讯息。

    李自成又将一切在大脑中过了一遍,没发现明显的漏洞,方才洗洗入睡。

    李信接到李自成的讯息,心中大喜,立即召集周凤梧、李牟、杨坤三位师长,商量试探着攻城的事,许尔显随军,也参加了会议。

    李牟最为年轻,性子最急,“城中不过六千兵马,不如一鼓作气拿下辽阳,再看多尔衮是否沉得住气!”

    李信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看了眼周凤梧、杨坤,道:“说说你们的看法!”

    杨坤原先在辽东的时候,一向被鞑子欺辱,此时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焉能不动心?他向李信一拱手,“将军,皇上让我们试探着攻城,不如全力以赴,猛攻一次……”

    周凤梧也道:“试探着进攻,并非就是小规模进攻,难道白白在城外消耗粮食?强攻也是试探性进攻的一种方式,还能试探出城中的真实实力。”

    “好,干!”李信一拳捶在案桌上,“既然大家都同意,明日辰时开始攻城!”

    他随后下达了作战任务:第一师周凤梧攻打西门和北门,重点是西门,北门为牵制;第二师李牟部攻打东门和南门,南门是开阔地带,为主攻方向,也是全军的主攻方向,榴弹炮与红衣大炮都集中于南门,东门用少部分兵力牵制,分散城内天佑兵的兵力。

    白狼营随红衣大炮,也去南门,一旦出现机会,将是第一批入城的部队。

    第五师杨坤部的骑兵,不用直接参与攻城,而是一分为二,隐伏在北门与东门之间,阻止天佑兵从北门与东门出逃。

    李信估计,南门和西门集中了大部分兵力,天佑兵绝对不敢从这二门突围,如果天佑兵不开眼,出了南门和西门,也只有送死的份。

    如果辽阳守不住,最有可能还是从北门和东门突围。

    会议结束后,李信与城中的汉清部人员取得联系,希望他们配合这次的攻城行动。

    天黑之后,汉清部的人立即在城中行动起来,散发传单、标语,装神弄鬼……传单甚至通过窗户塞入百姓的卧房。

    大部分百姓都不会识字,只要他们起疑,目的也就达到了。

    每隔一段时间,城内的黑影中便有人大喊:

    “天命军入城了!”

    “天命军解救汉人百姓来了!”

    “鞑子日子不长了……”

    ……

    城中人心惶惶。

    逐渐蔓延至军队,天佑兵的普通士兵也是变得不安起来,毕竟城外有数万大军包围了辽阳城。

    孔有德与耿仲明商量,派出人手在城内搜查天命军派在城中的探子。

    士兵门折腾了一夜,人没抓到几个,天快亮的时候,刚刚和衣合上眼,便被唤醒:天命军攻城了!

    天命军的确攻城了。

    四面城墙下,数不清的火炮,炮口已经对准了城头,跑兵们已经点起了火把,只等着最后的军令。

    孔有德几乎一夜没合眼,听说天命军攻城,他强打精神,亲自来到火炮数量最多的南城,却让耿仲明去镇守西门。

    城头上的炮手正在清理火炮,手忙脚乱的,孔有德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调试,如果城外开炮,你们都准备挨实心弹吧……”

    “王爷,小人……小人昨夜在城中搜寻天命军的探子,一夜未曾合眼……”

    “放肆!”孔有德喝道:“大敌当前,岂能因一夜未合眼而失去精神?本王亦是一夜未眠……”

    “是,是,小人知罪!”

    孔有德冷哼一声,“还不快去准备?”

    话音未落,猛听得“轰……隆”声响,数十枚开花弹落在城头,有一枚开花弹就落在孔有德身前不足三十步的地方。

    地方炸出一个澡盆大的弹坑,隔着这么远,孔有德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自己一把,幸好是强撸之末!

    他的身子打了旋,勉强立稳脚跟,冲着炮手们大喝道:“快,开炮,压制城外的炮火!”

    孔有德心中明白,城外天命军的数量,足足是天佑兵的十倍,如果不能击退天命军的第一波攻势,士气必定低落下去,东京(辽阳)城极有可能不保。

    自从投靠大清以来,这或许是最凶险的一次战斗!

    天佑兵基本上是炮手和运输兵,并不擅长肉搏,一旦进入攻城战,极有可能被身经百战的天命军击溃。

    红衣大炮,只有红衣大炮,才能压制天命军的攻势,最好天命军无法靠近城墙……

    亲卫看着城头上被火炮炸得坑坑洼洼,忙拥着孔有德欲要离开城头,被孔有德一把推开,“本王与士兵们同在!”

    “王爷,城头上危险!”

    “本王离开了,城头上才会更加危险!”孔有德看着炮手门还在校准红衣大炮,恨不得亲自上前点火,“快,不用校准了,先将实心弹射出去!”

    “是!”

    炮手顾不得调试了,先点火射出炮弹,即便没有准头,也能吓唬城外的天命军。

    “轰……隆……”

    看着数枚实心弹划着优美的弧线从城头飞出去,孔有德心中稍定,即便这一波没有准头,炮手们也能根据实心弹的落点,再行调试火炮。

    城上城下,罕见地进行着炮战,无论谁胜谁负,战斗本身都足以载入史册!

    红衣大炮已经射出两波了,孔有德弓着身子,小心地来到城墙的垛口,他想看看,城外的天命军,究竟有多大的伤亡。

    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红衣大炮射出的实心弹,根本就没有砸中天命军的炮群,目测之下,至少还有数百步的距离。

    孔有德大怒:“混蛋,平日让你们操训,你们就会趴在女人的肚皮上,这回成了软蛋?给本王瞄准了射!”

    “王爷,这已经是极限了……”

    “什么极限?”孔有德忽地吃了一惊,“你们说,红衣大炮的射程不够?”

    “是呀,王爷,”那炮手道:“天命军的火炮,都在红衣大炮的射程之外!”

    孔有德顿时如坠深渊,辽阳城是他的封地,城内并没有大清的骑兵,他所依赖的,便是红衣大炮,然而在天命军的火炮的压制下,红衣大炮竟然成了废铁……

    这还是在城上,红衣大炮占据着地势上的巨大优势。

    “王爷,天命军的炮弹,落地后还会爆炸,弟兄们都是伤亡于爆炸……”

    “什么,落地后还会爆炸?”孔有德这才醒悟过来,天命军的炮弹,落在城头上,在城头炸出一个个的弹坑……

    开花弹!

    难道天命军使用的是传说中的开花弹?

    孔有德降于大清后,天佑兵一直以红衣大炮闻名,然而,如今……

    无论是射程,还是炮弹本身,都远远逊于天命军,难怪多尔衮的大军在宁远大败!

    怎么办?

    留在城头,就是天命军的靶子,继续开炮,已经没有了意义。

    “王爷……”

    “撤,将红衣大炮撤下来!”孔有德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投奔大清?

第1128章 大清出事了

    孔有德刚刚走下城头,便有传令兵来报:“启禀王爷,西城遭到天命军优势火炮的袭击,红衣大炮无法还击,怀顺王请王爷定夺!”

    “定夺?”孔有德险些瘫倒在地,这个时候,他如何定夺,红衣大炮射程、炮弹都不如天命军的火炮,数量上又是远远不足……

    如果不能解决射程问题,便是数量再多,也无法伤亡天命军!

    “王爷……”

    孔有德一脚踢开这个不长眼的传令兵,大声喝道:“滚回去告诉怀顺王,先撤出城头,避免红衣大炮受损!”

    “是,王爷!”传令兵一溜烟跑了。

    南城外的李信,见城头上的红衣大炮歇火,不禁哈哈大笑:“孔有德应该是为了保护红衣大炮与炮手吧?”

    许尔显忙道:“将军,属下将红衣大炮推过去试试,属下早就急得心痒痒……”

    “许将军一把年纪,还和毛头小子似的?”李信大笑着点头道:“上去吧,红衣大炮虽然轰炸效果比不上榴弹炮,但每次发射,只有一枚实心弹,本将估计,在轰炸城墙的时候,或许比榴弹炮更有效。”

    “属下遵命!”

    许尔显将海州城头上的红衣大炮拆下来,就是为了替天命军立功,得到李信的军令,亲自赶往炮兵的驻地,“快,立功的时候到了!”

    城头上的红衣大炮被榴弹炮逼迫得哑火,城下的炮手,胆子便大起来,将红衣大炮推到城下八百步的地方,距离越近,实心弹的威力越大。

    许尔显知道,城头上应该没有多少天佑兵了,便让炮手直接轰炸城墙。

    “轰……隆……”

    实心弹砸在城墙上,像是爆炸似的,发出巨大的响声,许尔显笑了,这时他立功赎罪的机会,今日之后,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未天命军效力了。

    李信从望远镜中,看到城墙上落下一片尘土,不禁大喜,“轰炸城墙的时候,还是实心弹厉害!”他向传令兵招招手,“告诉炮兵,目标改为城墙,尽快炸开城墙。”

    “是,将军!”

    孔有德在距离城头不远的地方落了座,想着天命军的火炮,心中有些慌神,当日为了自保,硬是没有出兵增援海州,如今轮到东京了。

    多尔衮会派出援兵吗?

    一定会,如果东京城丢了,天命军就会直面盛京,多尔衮为了大清,一定会出兵解救东京!

    大清的骑兵何时赶到东京?东京城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吗?

    想到城外天命军的火炮,孔有德越来越没有信心,天命军的确与明军不一样,万一东京城破呢?

    孔有德不敢想下去了!

    恰好一名观察兵跑归来,翻身跪倒,“王爷,不好了,天命军用火炮轰炸城墙,无数的炮弹落在城墙上,城墙已经摇摇欲坠了……”

    “摇摇欲坠……什么?”孔有德像是被猛虎咬住脖子的绵羊,浑身无力,两腿酸软,眼前冒出无数的金星,在亲卫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走,去城头看看!”

    亲卫忙拦住他,“王爷,城头上危险!”

    “这个时候了,还说危险?”孔有德像是脱离了虎口,身上恢复了不少力量,他一把推开亲卫,“一旦城破,天命军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刚刚走到城下,前方一片闷响,大地也是随着颤动,有两枚偏离轨道的开花弹,竟然落在城头,让城头增加了两个弹坑。

    孔有德手脚发凉,浑身冒出冷汗,像是从冰水中捞上来,这般下去,城墙迟早会被炸塌,失去城墙的依托,城中的六千士兵,能抵挡数万天命军吗?

    皇叔父摄政王呀,如果大清的骑兵再不赶过来,臣的全家,只有为大清尽忠了……

    身后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孔有德回头一看,不觉愣住了,“怀顺王不是镇守西门吗,为何赶到南门?”

    “本王听说南城墙似乎不保……”耿仲明咳嗽两声,目光落在城墙上,“果真如此,恭顺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孔有德的眼中,霎时布满阴霾,“怀顺王有什么好办法?”

    耿仲明打量着四处的士兵,道:“恭顺王,能否借一步说话?”

    “怀顺王,这边请!”

    “天命军的火炮太厉害了,西城头的士兵伤亡惨重,炮火早已延伸至城下……”耿仲明道:“总要保住东京城才行……”

    孔有德道:“有摄政王的讯息吗?”

    “恭顺王都没有摄政王的讯息,本王如何会接到摄政王的讯息,”耿仲明道:“如今情势紧急,恭顺王如论如何得想个法子……”

    孔有德冷冷地道:“怀顺王打算出城投降?”

    耿仲明恬着脸道:“恭顺王说哪里话,本王这不在和恭顺王商量着吗,东京城内,一向是恭顺王做主……”

    “你想投降,却向本王头上扣屎盆子?”孔有德狠狠瞪了耿仲明一眼,“当年在山东登州,本王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多活了十余年,已经够了!”

    “恭顺王就不为弟兄们想想?”耿仲明一咬牙,道:“便是恭顺王舍身取义,但家眷怎么办?”

    “本王的胸中,有什么大义?”孔有德冷冷笑道:“本王自从投靠大清依赖,就是大清的一条狗,本王的一切,都是大清给的,大清让本王咬谁,本王就会咬谁!”

    “这……”耿仲明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来。

    “怀顺王以为,出城投降天命军,就能保住性命?”孔有德的眼中,忽地生出一丝鄙视,“城内传出讯息,天命军只诛杀你我二人,余者不问,难道怀顺王不知道?”

    “本王自然知道,这些传言,未必就是真的……”耿仲明避开孔有德的目光,一咬牙道:“或许天命军能放过本王的家眷……”

    “怀顺王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孔有德挥挥手,“怀顺王自便,本王誓于东京城共存亡!”

    耿仲明满面羞愧,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却还是被孔有德的大义凛然折服,他向孔有德一拱手,“本王这就去西门镇守!”

    耿仲明刚走不久,城外的火炮忽地歇了,孔有德惊疑不定,已经有士兵禀报:“王爷,城外有一队士兵靠近城墙!”

    终于要攻城了?

    孔有德目光一凛,“来了多少人?”

    “是一支十余人的小队,当先一名士兵的手中,打着白旗,边走边喊着什么……”

    “白旗?”孔有德一愣,这是哪一出,十余人的小队,显然不是来攻城的,难道天命军要投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命军不是明军,他们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形下,绝对不会投降。

    和谈?不,是劝降!

    孔有德想起来了,城中天命军的探子,早已放出风声,除了自己和耿仲明,其余从人,一概不问。

    一定是招降城中的天佑兵,孔有德冷哼一声,“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说辞!”

    他缓缓向城头走去,亲卫赶紧过来阻止,“王爷,城头上危险……”

    “这个时候了,哪儿不是危险?”孔有德推开亲卫,缓步走上城头,从垛口向下一看,果然有一支十余人的小队,停在百步外,队中忽地走出一人,并不是天命军士兵常见的那种怪异的服装,而是全身铠甲,只露出半张脸。

    孔有德觉得有些面熟,“此人是谁?”

    身边一人道:“似乎是海州城副将许尔显!”

    “许尔显?”孔有德想起来了,他见过许尔显,此人出现在城下,一定是投靠了天命军。

    “本将是海州城副将许尔显,”许尔显的声音有些苍老,但中气很足,“海州城破,本将已经归顺华夏。”

    孔有德怒道:“许尔显,你食着大清的俸禄,却投靠了华夏,你还有脸来到东京城下?”

    “恭顺王错了,”许尔显面不改色心不跳,“恭顺王当年食着大明的俸禄,却在登州造反,最后不是投靠了大明的死敌大清?”

    “你……”孔有德怒道:“大明朝堂**,兄弟们在前方战斗,却是连饭都吃不饱,本王不得已……”

    “大明的确**透顶、赏罚不明,所以本将也随着智顺王投靠了大清,”许尔显道:“如今华夏推翻了**的大明,汉人江山蒸蒸日上,皇上是少有的明君,所以,本将幡然醒悟……”

    “你投靠了华夏?”

    “不是投靠,是回家,”许尔显道:“国家兴旺,给了辽东的汉人生路,本将自然是要回家,将来叶落归根。”

    “你无耻!”孔有德咬着牙道:“许尔显,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不过是在无耻的脸上贴了一层民族的光环!”

    “‘无耻’这两个字,本将希望,恭顺王不要轻易说出口,”许尔显冷笑道:“本将奉劝恭顺王一句,跟着满清,只有死路一条,满清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能顾得上你这个奴才?”

    孔有德心中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恭顺王可曾想过,天命军围困海州、东京这么久了,多尔衮为何没有派出大清的铁骑前来救援?”

    “为何?”孔有德心中暗惊,他也感觉不对劲,难道大清真的出事了?

第1129章 我要回家

    “恭顺王自求多福吧,”许尔显哈哈大笑,“盛京城遭到围攻,多尔衮自顾不暇,他应该是放弃辽南和东京了,可怜恭顺王还在等待满清的骑兵?”

    孔有德用手指着许尔显,怒道:“你胡说,不过是扰乱军心!”

    “恭顺王,城头上天佑兵的兄弟们,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就应该想到,多尔衮这么久没有派兵增援东京,难道他舍得放弃东京?东京,东京,满清在东面的国都,失去东京,满清就塌了半边……”

    孔有德心想,或许许尔显说的是对的,盛京显然出现变故了,否则,盛京距离东京,不过一百五十里,骑兵一日便可到达。

    为何盛京迟迟没有动静?摄政王一定是遇上麻烦了。

    “恭顺王,天命军早就给东京城内传讯,天命军只会诛杀恭顺王和怀顺王这样的首恶,余者皆可放过,如果有立功表现的,还会有赏赐,”许尔显这番话,实际上是对着城头上的士兵说的,“天命军不曾在海州屠城,便是宁远、锦州、广宁,天命军已经管理了三年,可曾屠杀过一名汉人?鞑子南侵,兵民苦于无奈,皇上体恤汉人,只要肯回家,皇上不但不会责罚,还会发放土地、耕牛,帮助兵民安家落户,如今的宁远、锦州、广宁,百姓已经安居乐业,何曾像东京、盛京,给鞑子当包衣奴才?天佑兵的兄弟们,天命军的枪口,只会对着鞑子……”

    城头上一片安静,士兵们都曾收到过暗讯,辽东的汉人,只要回家,华夏既往不咎,还会安置好他们的生活,保证每一名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地耕”,但他们只当耳边风。

    东京不是边境,天命军不会打过来,沿途都有大清的骑兵,他们便是想要回到家乡,也根本无路可行。

    然而,今日,天命军已经兵临城下……

    这些问题再次摆出来,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了。

    怎么办?

    孔有德冷笑道:“许尔显,你以为你这几句话,就能煽动城内的兵民?”

    “恭顺王,皇上的确说过,你罪大恶极,天命军不会放过你,”许尔显放缓语速,道:“不过,皇上宅心仁厚,如果恭顺王为华夏立功了,皇上改变主意放过你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皇上会放过你的家人。”

    孔有德冷哼一声,“本王食的是大清的俸禄,岂会在乎华夏的皇帝?”

    许尔显一招手,身后的士兵递上一个包裹,他一层一层打开,向城头上展示一番,“天佑兵的兄弟们,你们看好了,这是智顺王尚可喜的首级,也是他执迷不悟的结果,皇上已经给了你们生路,跟着孔有德,跟着鞑子,最终只是死路一条,你们的家人,也会跟着陪葬,将来给祖宗烧纸的人都不会剩下,你们的妻子、女儿……你们忍心看着自己的妻女给他人为奴为婢吗?”

    城头一片哗然,虽然尚可喜的首级看得不太清楚,但海州城破,尚可喜被杀,应该是非常可能的事,许尔显没有必要拿出一颗伪造的首级来此欺骗。

    尚可喜死了……许尔显这是**裸地威胁!

    孔有德的一名亲卫,实在看不下去,张弓搭箭向城下射了一箭,“许尔显,看你再敢妖言惑众!”

    可惜箭矢远远落在许尔显的前方,差不多在城墙和许尔显的之间的正中点。

    许尔显轻蔑地一笑,从身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支步枪,也不瞄准,迅疾扣动扳机,“砰”地一声,一颗子弹飞向城头,从孔有德的头顶呼啸而过。

    孔有德吓了一跳,早有亲卫将他护在核心。

    许尔显哈哈大笑,“天佑兵的兄弟们,大家都是汉人,何必为鞑子卖命?皇上有旨,献出东京城,赏银二百两,献上孔有德的人头,赏银一百两,对不住,孔有德的人头只值一百两,东京城与孔有德的人头,都是天命军的囊中之物,皇上只是给你们一个自新、立功的机会。”

    孔有德大怒,老子的首级只值一百两?他用颤抖的用手指着许尔显,哆哆嗦嗦地道:“许尔显,你别得意得太早,老子早晚要砍了你的脑袋。”

    “恭顺王不用为本将担心,本将已经加入了天命军,现在安全得很,你还是担心自己的脑袋吧,”许尔显哈哈大笑,向城上的士兵们喊道:“天佑兵的兄弟们,城墙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我们只是不忍生灵涂炭,方才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难道你们还是执迷不悟,陪着孔有德,陪着东京城殉葬吗?你们都是汉人,鞑子从来都是将你们看做包衣,值得为鞑子尽忠吗?天命军很快便要攻破东京,下一个目标便是盛京,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

    许尔显大声喊了这么久,嗓子有些哑了,他摇着头叹气,早就说过,不必和这些愚民多费口舌,将军却是不信,辽东的这些汉人,被鞑子统治了多年,内心早已麻木了,他们只有利益,没有是否观念,更不会懂得国家和民族大义……

    城上再次陷入沉静,连孔有德都是若有所思。

    时间像是停滞了,城上城下,出现了短暂的和谐,但天佑兵士兵的心中,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像刚刚点着的火苗,颜色很淡,甚至不宜察觉,却是在聚集能量,只要时间得以延续,终将燃烧为熊熊大火……

    天佑兵的士兵,都是面朝城下,他们现在的敌人,自然是城外的许尔显,城内应该是后背的方向。

    “嗖”!

    就在众人沉浸在思索之中时,城下的方向忽地射出一支箭矢,箭矢原本是瞄准孔有德的,但被亲兵阻挡,正中这名亲卫,从后颈射入,透体而出。

    不等孔有德做出反应,箭矢射出的方向,有人大哭道:“杀了孔有德,我要回家……”

    “回家……”

    不少天佑兵的士兵,心脏猛地一动,像是被无形的石块砸中,为了生存,麻木了十数年的心,似乎一下子复苏起来。

    孔有德属下的这些天佑兵,主要来自辽南四卫,起初随着毛文龙以皮岛为基地,在鸭绿江附近打击鞑子,是东江军的一部分,毛文龙被袁崇焕诛杀后,东江军每况愈下,孔有德从海路逃至山东登州,在登州造反,又在登州招募了部分破产的军户和百姓。

    辽南虽然近在咫尺,他们却无法回家,这时候的辽南,被鞑子犁了一遍,已经面目全非,他们便是回家,恐怕也找不到原先的村子了。

    但汉人的寻根意识太强,随着年岁增加,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哪怕回家看看儿时嬉闹过的山坡、河流、池塘也是好的。

    在东京城,士兵们不愁饭食,又被孔有德、耿仲明压制,自然不敢生出心思,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家乡,谁也不敢明白地说出来。

    但今日的城头上,有人当众喊出了“我要回家”,就像是在他们心中投下了一枚炸弹,点燃了他们心中最刻骨铭心思念!

    让孔有德想不到的是,天命军兵临城下,士兵们对孔有德的敬畏,也就少了一层。

    我要回家!

    士兵们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已经在心中喊出来了。

    虽然发生了刺杀孔有德亲卫的事,士兵们却是沉默无语,刺客并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是他们的引路人!

    孔有德转过身,冷冷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那名刺客。

    “杀了孔有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天命军已经收回了辽南,现在来接我们了!”

    声音从看不清的某个屋角传出,显然不是一个人。

    孔有德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待张口,城下又是射出数支箭矢,人群顿时大乱,孔有德的亲卫紧张地护卫着孔有德,而普通的士兵却是无动于衷,跟看热闹似的。

    几名亲卫向箭矢的来处扑去,被孔有德喝住。

    “杀了孔有德!”

    “打开城门!”

    “还不动手?”

    从屋角的隐蔽处冲出几名身着百姓服装的人,不管不顾向孔有德扑去,孔有德的亲卫,立即分出几人迎上去,留下数人保护孔有德。

    天佑兵的士兵中,忽地有一人摘下肩背上的弓箭,趁人不备,快速射出一箭,正中孔有德的后脑,孔有德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一只手臂搭住亲卫,方才勉强稳住身子,他缓缓转过身子,想要看看是谁放的这一箭。

    地上扔着一张弓,还在缓缓跳动,但弓的四周,士兵肩上的弯弓尚在。

    孔有德抬起头,却是感觉到颈脖处一阵剧痛,脑袋一歪,猛地砸在地上……

    “王爷……”孔有德的亲兵顾不得战斗,都是围拢过来。

    “孔有德死了,杀……”

    天佑兵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已经惊呆的士兵,机械地拔出腰刀,向孔有德的亲卫扑过去……

    人多胆子大,天佑兵一阵乱刀,不消片刻,孔有德的亲兵尽被屠杀。

    南城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城下的一所茅屋的拐角处,一名左腿上鲜血淋漓的天佑兵士兵小心翼翼地道:“大人,小人伤重,大人千万不要丢下小人呀……”

    “放心吧,你已经是我们北方司的人,我们怎会抛弃自己的兄弟?”一名百姓模样的男子,从腰间扯出绷带,缚住他的创口,“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城内的事,就交给天命军了,走吧,北方司会为我们请功!”

    两名百姓模样的男子,扶着那名伤兵,一瘸一拐地走了。

第1130章 游牧?农耕?

    李自成赶到辽阳城的时候,李信刚刚入城,城内的战斗结束了,但搜寻天佑兵余党的工作,正进入最后的阶段。

    南城门口至少有一个百户的士兵,见到李自成,纷纷跪拜于地,“皇上!”

    “都平身吧!”李自成摆摆手,“李将军入城多久了?”

    “回皇上,李将军入城不久,这回最多才到街心。”

    李自成点点头,刚刚走上城头,李信就回来了,“皇上,城内天佑兵的余孽尚未完全清除,现在还不安全……”

    “怕什么,”李自成指着自己的四周,“朕有这么多亲兵,还会怕了城中的残余的天佑兵?哎,不是说许多天佑兵反水了吗?”

    “回皇上,是有不少天佑兵反水,但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李信道:“再说,孔有德、耿仲明还有部分嫡系亲卫没有落网……”

    “孔有德与耿仲明呢?”

    李信低下头道:“孔有德在城头被天佑兵射杀,不过,我们的人入城后,没有见到那名士兵,也没有人向我们邀功,所以,臣怀疑,他是汉清部的人!”

    “汉清部?”李自成淡笑,“汉清部来辽阳不久吧,这么快就策反了天佑兵的人?他们的胆子够大的!”

    “除非那名士兵在战斗中死亡,否则,只有这一种解释,”李信有些郁闷,拿下辽阳的第一功,竟然生生被汉清部夺走,“孔有德的家人,耿仲明以及他的家人,已经被斩草除根!”

    “为何?”李自成皱眉,“他们的家人,已经对天命军失去了威胁!”

    “皇上,如果他们的家人不死,难保没有死党辅助幼主,继续与天命军做对。”

    这是什么逻辑?孔有德、耿仲明不过是满清的王爵,根本不是称孤道寡的一方之主,他们身死之后,难道还有有多少死士追随着他们?即便有,人数也不会太多,时间久了,看不到希望,人心也就散了。

    最大的可能,还是看中了两府的财富吧?

    “李爱卿,恭顺王和怀顺王府,搜出多少钱粮?”

    “皇上,臣……”

    李自成摆摆手,士兵们出征久了,总要有些宣泄的出口,孔有德、耿仲明对大清死心塌地,他们的家人,也算得是敌人,杀了也不算太过分,“李爱卿不妨实话实说。”

    “回皇上,据兄弟们回报,银钱不多,总共还不到万两,但粮食不少,初步估计有五千石……”

    “五千石?”李自成轻笑,“也不算多,只够第三营十万将士五六日的粮食。”

    李信知道,辽阳城破,皇上应该要建立府县了,“皇上,降兵怎么办?”

    “先进行甄别,年老体弱的士兵,经过教育后,解籍为民,其余的士兵,加入白狼营,”李自成笑道:“听说这次攻城,红衣大炮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是,皇上,轰炸城墙时,红衣大炮似乎比榴弹炮还要管用……”

    李自成点点头,“李爱卿,拿下辽阳后,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这个……臣……”李信当时只是试试看,能否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辽阳,至于拿下辽阳之后,他实在没想那么多,是否攻打盛京城,将满清彻底赶出边墙之外,皇上一直没有明说过。

    “现在想想也不算迟!”李自成伸手向前一直,“走,我们先去恭顺王府。”

    恭顺王府一片狼藉,满目都是尸体、血水,士兵们正在打扫。

    李自成踩着血水,找了一间打扫干净的屋子,“李爱卿,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皇上,臣到现在尚有些疑问,”李信道:“天命军连着攻下海州和辽阳,整个辽南,差不多都归顺了华夏,为何盛京方面,多尔衮尚无任何动静?”

    “哈哈,”李自成大笑,“李爱卿忘了,我们这次北征,还有虎骑兵与狼骑兵!”

    “虎骑兵和狼骑兵?”李信一愣,随即大笑道:“皇上,是虎骑兵与狼骑兵牵制了多尔衮?他们现在在哪?”

    李自成淡然一笑,“他们此时应该已经靠近盛京城西的边墙了吧?”

    “辽河?”李信大惊,忙展开行军地图,用手在地图上一点,道:“皇上,虎骑兵和狼骑兵的左翼,是蒙古科尔沁部,他们可是满清最忠实的盟友……”

    “李爱卿可曾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满清与科尔沁?”李自成淡淡笑道:“朕让虎骑兵与狼骑兵,先派出小股骑兵不断试探,高一功与王俊卓,暂时不会攻打科尔沁,也不会越过边墙,只要对盛京保持压力即可。”

    “皇上……”

    “虎骑兵和狼骑兵,是华夏最为精锐的草原骑兵,从来没有离开过草原,他们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即便打不赢,也可以安然撤退,”李自成摆摆手,道:“李爱卿估计,多尔衮能在盛京集中多少骑兵?”

    “有十万吧?”

    “没有汉军旗,多尔衮最多能聚集五万骑兵!”

    “五万?”

    “虎骑兵和狼骑兵从侧翼威胁盛京,多尔衮至少在盛京留下两万骑兵,所以,能够迎战第三营的,最多有三万骑兵!”

    “才三万?”李信面露喜色,“皇上要攻打盛京城?”

    “这次北征,距离盛京这么近,无论如何,也要试着攻打一次,”李自成道:“不过,我军长途奔袭,补给相对较远,骑兵又处于逆势,不宜久战。”

    李信点头,“臣回尽快让第五师杨坤部的骑兵渡过太子河,吸引多尔衮南下,再寻机歼敌。”

    “数万满清骑兵,必须一口一口吃,”李自成思索片刻,忽地道:“李爱卿,如果满清的骑兵最后战败,会向哪一个方向逃窜?”

    李信心中一动,原来皇上早就预备好了,连多尔衮战败后的退路都想到了,他略一思索,用手指向东面的,“兴京(赫图阿拉),盛京一旦失守,多尔衮必定向东,回归长白山……”

    李自成起身,踱了两步,“李爱卿,这三万满清骑兵,朕就交给第三营了。”

    “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全歼这股骑兵,”李信紧握拳头,向自己宣誓:“只要多尔衮敢离开盛京。”

    “只要歼灭这股骑兵,不,只要击败,他们必然退回盛京,咱们就可以直逼城下,”李自成道:“太子河与盛京之间,几乎一马平川,李爱卿要当心了。”

    “臣多谢皇上!”

    李信率领第三营的四个师,全力渡过太子河,李自成则是和自己的亲兵,暂时留驻城内。

    东京改回原来的名称辽阳。

    大明时代辽东都司治下的辽东镇,二十六年之后,终归真正回归到汉人手中,但大明已经不存在了,代之而起的,是李自成建立的新朝华夏。

    李自成按照惯例,立辽阳为府,以郭漠光为辽阳知府,恭顺王府稍稍改建,成为知府衙门。

    郭漠光根据李自成的指示,提拔了数名有功的天佑兵将士,又从城内的汉人中临时招募了一批吏员,将知府的框架完全搭建起来,开始登记百姓,重新划分耕地,土地上的青苗,随同土地一同流转。

    李自成将行营搬迁至怀顺王府,又将天佑兵的降兵梳理了一遍,暂时留下两千士兵,编入白狼营,按照天命军的操训方式和军律,每日在城外进行操训。

    城中的红衣大炮完全拆除,交给白狼营,使白狼营的红衣大炮达到三十门。

    李自成闲来无事,带着何小米去城外转悠,看到连片的耕地,心中不禁大喜,这完全就是关内汉地的模样,哪里还有游牧的影子?

    难道满清已经脱胎换骨,从游牧民族转变为农耕民族?

    后世的历史上,满清入关,占据北京后,很快便在武力的保障下,建立了统治中原汉人的大一统政权,看来,并不是偶然的事情。

    正宗的满人,还是游牧生活吗?

    不,满人建立了不少城市,他们已经主动过上了定居的生活,如果不是华夏的天命军打回辽东,他们会向畜牧、定居的方向一直发展下去吗?

    大明时代,满清五次入关,从关内掳掠了数以百万的青壮,这些青壮进入辽东之后,会将先进的农耕技术带入辽东,促进了辽东农业的大发展。

    如果任其发展,满人迟早也会发展为农耕民族。

    从游牧到农耕,生产力得到巨大的发展,土地的利用效力也会呈十倍、数十倍的增加,人口也会随着大幅增加……

    算了,现在天命军回到辽东,拿回应该属于汉人的土地和人口,所有的假设已经不存在了,满人所做的一切,最终都为华夏做了嫁衣。

    满人如果跟得上时代发展的步伐,看在同是黄种人的份上,汉人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发展, 如果他们继续仇视汉人,或者坚持要走独立发展的路子,那就等着自生自灭吧……

    李自成回到城内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立即召见了郭漠光,“辽阳城内,汉人都是从事耕作吗?还有多少鞑子?”

    郭漠光拱手道:“回皇上,辽阳府城内,除了孔有德、耿仲明的士兵和家眷,百姓主要在城外从事耕作,亦有少量百姓开设小型商铺,商铺的规模都不大,也就是养家糊口,鞑子人数不多,也就数十人,在天命军破城的那一刻,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东躲西藏的,除了被抓捕的,现在恐怕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李自成轻轻用手敲打着案桌,思索片刻,道:“抓捕的鞑子关在何处?”

    “就在新设的知府衙门大牢内。”

    “郭爱卿,这些鞑子,也别过分为难,”李自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想出办法,让他们皈依天主!”

第1131章 斩将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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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阳城中,怀顺王府的匾额已经被摘下,但没有换上新的匾额,门楣上显得空荡荡的,路过此处的士兵百姓,已经不再向王府吐出吐沫了。

    李自成抽出时间,在一处小厅秘密召见了吴二毛、上官嗣羽。

    两人给李自成叩了头,“皇上,臣等一直隐藏在皇上的亲兵中,手脚早就痒痒了,第三营的兄弟们都在立功,只有臣等……臣等一直冷眼旁观……”

    “起来说话,小米,看座!”李自成哈哈一笑,道:“二毛,上官,你们不是普通的士兵,自然不能轻易使用,好钢要用在刀口上。”

    吴二毛一拱手,道:“皇上,臣等早就急不可耐了!”

    李自成笑道:“兄弟们都准备好了?这次的任务,并不像上次在青山都督府那般容易,随时有可能牺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吴二毛面色一凛,道:“皇上用大把的银子养着兄弟们,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皇上吩咐一声,兄弟们绝对不会退缩半步!”

    “好,好,不愧是二毛与上官操训出来的无影战队,”李自成点点头,“告诉兄弟们,万一有个好歹,朕绝对会善待他们的家人,孩子可以去荣光学校读书,将来可以继续他们未了的大业,也可能去华夏各地为官为将……”顿了一顿,又道:“二毛,上官,尽一切可能,将所有的兄弟们带回来,哪怕伤残了,朕也会养着兄弟们,让他们安度晚年!”

    吴二毛和上官嗣羽忙离座下跪,“臣等遵旨,臣等多谢皇上!”

    “起来,不用多礼,”李自成缓缓站起身,在小厅中踱了几步,方才停下来,回身看了吴二毛、上官嗣羽一眼,终于道:“你们立即动身,寻机混进盛京城!”

    “任务?”吴二毛道:“是刺杀满清的顺治吗?”

    “顺治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刺杀他做什么?”李自成淡淡笑道:“皇宫戒备森严,除非盛京城发生剧变,刺杀顺帝足以让满清因为争夺帝位而发生内乱,否则,不可轻动顺治,白白将自己置于险境!”

    “属下明白!”

    “你们的目标,是满清的文武众臣,特别是多尔衮的政敌,在城中造成恐慌,然后再刺杀多尔衮的人,让多尔衮与群臣陷入对立,难以掌控朝政,”李自成道:“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汉清部的人协助你们。”

    吴二毛、上官嗣羽一拱手,“臣等尊旨!”

    李自成道:“需要朕提供什么帮助的吗?”

    “皇上体恤,”吴二毛道:“离开北京的时候,臣等已经准备好了,臣等只需要路途上的干粮和清水!”

    “火兵会为你们准备一切,”李自成点点头,道:“去吧,朕等着你们,凯旋归来时,朕亲自为你们庆功!”

    “臣等定不辜负皇上厚望!”

    吴二毛、上官嗣羽告辞离开,立即召集无影战队的人手,离开辽阳城,向盛京方向疾驶而去……

    盛京,睿亲王府。

    多尔衮从崇政殿回府,解开棉袍,随手一扔,一屁股坐到木椅上。

    大福晋苏和巴拉伸手接住棉袍,挂在衣架上,堆起笑脸道:“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是为了天命军的事?”

    “这些懦夫,胆小鬼,”多尔衮气呼呼地道:“本王已经派游骑查探清楚了,辽河边不过万余骑兵,虚张声势而已……”

    苏和巴拉叹了口气,给多尔衮冲了一碗马奶茶,“妾身妇道人家……不过,天命军来势汹汹,海州城破,如果王爷不发兵南下,东京迟早会保不住,如果东京丢失,盛京城再无险可守……”

    “谁说不是呢?”多尔衮接过马奶茶,恰好不冷不热,一口喝掉大半,他将东京已失的讯息,暂时隐瞒下去,以免大福晋担心,“这些混蛋,连大福晋的见识都不如。”

    苏和巴拉搬过一张矮些的木椅,在多尔衮的对面坐下,浅浅一笑,“王爷,今日的朝会……”

    多尔衮冷哼一声,“都是代善和济尔哈朗……本王力排众议,总算同意出兵了!”

    苏和巴拉心中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是王爷亲自挂帅吗?”

    多尔衮点点头,“自然是本王挂帅!”

    苏和巴拉微微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亲自出兵,那朝中……代善、济尔哈朗随军出征吗?”

    “大福晋是担心他们?”多尔衮摇摇头,“这是出征,除了两白旗,还有两红旗和正蓝旗,本王手中集中了五旗兵力,代善手中,已经没有兵力了,济尔哈朗不过一个镶蓝旗,两黄旗那边,本王让何洛会盯紧了……”

    “如此便好!”苏和巴拉很随意地握住多尔衮的大手,“王爷这次出征,带上杜勒玛吧?”

    多尔衮原本想,这次南下辽阳,不过一百五十里,骑兵急性,一日路程而已,但想到辽南的海州、盖州,甚至复州与金州都遭到攻击,便点了点头,抽出双手,将苏和巴拉揽在怀中,“杜勒玛已经成为侧福晋,这次出城,就让她随军服侍吧。”

    苏和巴拉闭上双目,紧紧偎依在多尔衮宽阔的胸膛里,温存片刻,放小声道:“王爷啥时动身,妾身也好给王爷收拾行装,顺便知会杜勒玛一声……”

    “汉人说,救兵如救火,耽误不得,”多尔衮道:“朝堂已经商量好了,午后便要出征,大军正在集结。”

    “那王爷稍稍休息片刻,妾身这就去准备。”苏和巴拉从多尔衮温暖的怀中出来。

    “有劳大福晋了!”多尔衮在苏和巴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手。

    苏和巴拉离开以后,多尔衮靠在木椅上闭目休憩,但脑中还在想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午饭之后,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五旗数万精锐骑兵,已经在城南的天佑门外集结,三千蒙古骑兵,则是单独列队。

    七队骑兵,岿然不动,每队骑兵的正前方,都是各旗的首脑。

    正中间的正白旗,队首是固山额真阿山;左侧是镶白旗队首是旗主阿济格;正红旗旗主代善,因为年老体弱,由其第七子满达海代为出征;镶红旗的最前方,是代善的长孙、事实上的旗主多罗衍禧介郡王罗洛浑;还有正蓝旗旗主阿巴泰。

    蒙古旗只有正白、镶白二旗,旗主分别是珠玛喇、喀凯。

    队伍的最前方,皇叔父摄政王、正白旗旗主多尔衮,身着银白色的大将军服,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心中默默祷告:大清八旗骑兵中,五旗所有披甲精锐全部在此,希望长生天、佛祖保佑,一举荡平东京,恢复辽南全境……

    祷告完毕,他转过身子,遥遥地看着城门上方用满汉双文书写的“天佑门”三个大字,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朝中文武百官,除了随军出征的,以第一摄政王济尔哈朗为首,都在城外送行,代善甩开搀扶的侍从,立在济尔哈朗的身后,侧身用阴冷的目光打量了多尔衮一眼,迅速恢复了恭敬的样子。

    多尔衮正要说话,却有一名宦官在城头上高声叫道:“皇上亲自为皇叔父摄政王送行!”

    “皇上?”多尔衮抬头一看,顺治小皇帝果然在城头上露出大半个脑袋,稚嫩的脸上,顶着金黄色的朝冠!

    多尔衮暗中冷哼一声,但在文武百官和数万勇士面前,还得做做样子,他慌忙滚鞍下马,匍匐在地,“臣多尔衮,叩谢皇上圣恩!”

    远离城墙的布木布泰,忙向顺治使个眼色,顺治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朕还年幼,不能随皇叔父摄政王一同远征,朕会在盛京迎接皇叔父摄政王凯旋归来!”

    “臣多谢皇上!”多尔衮重新上马,向城头上遥遥一拜,随即道:“斩将祭旗!”

    侍卫长伊罗根跟着大声喝道:“斩将祭旗!”

    旁边早有人推出一名五花大绑、口中塞着棉布的汉人,汉人拼命扭动着身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济尔哈朗用下巴一点,押送的士兵将他口中的棉布取出。

    汉人大口喘着气,看到马背上的多尔衮,忙跪拜于地,但他手脚被缚,身子不灵便,竟是摔倒在地,“皇叔父摄政王……”他在地上翻过身子,尽量将目光对准多尔衮。

    多尔衮轻皱眉头,怒道:“姜新,你吃着大清的粮食,用着大清的俸禄,睡着大清的女人,竟敢吃里扒外,与汉人勾结?”

    “皇叔父摄政王明察呀……”姜新大哭,一面想要用头叩地,但他是侧身面对多尔衮的,结果便是像虫子似的,头尾几乎弯到一处,“小人并没有私通汉人,更没有将盛京城中的讯息泄露出去……”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多尔衮出征在即,懒得与姜新??拢?霸僖??拢?蹦闳??”

    “皇叔父摄政王……”姜新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果然,多尔衮向不远处的济尔哈朗道:“抄家,灭族!”

    济尔哈朗一躬身,“是!”

    多尔衮最后看了眼城头,顺治小皇帝还在,他冲着顺治点点头,然后收回目光,轻喝一声:“出发!”

    “出发!”伊罗根大喝一声。

    多尔衮拨转马头,率先离开城下,向南驶去,伊罗根紧紧跟随,后面的数万精骑,扬起的灰尘直冲城头……

第1132章 狡猾的多尔衮

    李信渡过太子河之后,看到一马平川的地形,眉头不觉凝成深深的“川”字,在这样的地形上,步兵很难发挥出阵型上的优势,倒是骑兵,可以从多个方向展开攻击。

    第三营第五师虽然有两万余骑兵,但无论是数量还是战斗力,都是远远逊于满清的骑兵。

    要想击败鞑子的优势骑兵,必须充分发挥出步兵的优势,与骑兵协同作战,在李信的眼中,步兵才是战场的主力,骑兵除了查探敌情,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追杀逃亡的满清骑兵,扩展战斗效果。

    他将所有的游骑都放出去,同时缓缓行军,等待各游骑传回讯息。

    李信行了五十里,在二道坡勉强找到一处合适的地形,此处距离盛京城,已经不足百里。

    他将大军扎营于二道坡,三个步兵师结成巨大的连营,第五师杨坤部的骑兵,护卫在前方左右两侧。

    周凤梧骑着马迅游了一圈,回到营地,忙求见李信,“将军,为何如此扎营?”

    “如此扎营,兄弟们的确幸苦些!”李信贴近周凤梧,耳语几句。

    周凤梧瞪大双目,“将军,多尔衮会上当吗?”

    “多尔衮是否上当,就看你们能否挡住多尔衮的第一波攻势,”李信笑道:“多尔衮有数万骑兵,如果进攻不利,被阻挡在野外,以多尔衮的性子,他会与我们长期对峙吗?”

    “第三营快要打到盛京城下了,多尔衮如果与第三营对峙下去,恐怕不好向满清朝堂交代吧?多尔衮只是满清的摄政王,不是皇上……”

    李信大笑,“哈哈哈……”

    “哈哈哈,”周凤梧也是大笑,大笑过后,却是道:“将军,属下请求第一拨出战!”

    “海州和辽阳,都是第二师拿下的,周师长怕是急了吧?”李信道:“放心,这一次以第一师为主,我要让兄弟们轮流得到战场的检验!”

    “属下多谢将军!”

    “让兄弟们多休息,一旦战斗开始,或许很长时间都没有休息、吃饭的机会!”

    “是,将军!”

    多尔衮渡过浑河后,得知天命军在二道坡驻扎,他急行军大半日,前军与天命军相隔二十里扎营。

    对大清的骑兵来说,平坦的草地上,随处都可以扎营。

    随军的牛羊,自由自在地啃着已经长成的嫩草,多尔衮并没有牛羊悠闲,游骑虽然带回了大量的讯息,他还是不放心,亲自带着亲卫远远观看着天命军的营帐。

    伊罗根唯恐天命军的骑兵出营追击,心中惴惴不安,“王爷,游骑不是画出天命军的大营分布图吗,王爷为何身犯险地……”

    多尔衮没有搭理,却是喃喃叹道:“中军大营宽敞稳固,左右有骑兵护卫,偷袭不得……”

    “王爷要偷袭天命军的大营……”

    多尔衮摇摇头,“此处乃是平地,一览无余,偷袭并不容易,”顿了一顿,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天命军不是有十万吗,本王倒是要看看,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们还能装神弄鬼不成?”

    “王爷……”

    “走,回去!”多尔衮拨过马首,一溜烟回到大营。

    他立即召过游骑的牛录额真:“紧紧盯住天命军的大营,昼夜不息,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即回报!”

    “小人遵旨!”

    多尔衮十分受用,他虽然不是皇上,却掌控着朝中军政大权,距离皇帝不过一步之遥,常常以皇叔父摄政王的身份,代皇上下旨。

    挥退牛录额真,他立即手书一封,唤过传令兵,“去,将本王的这封亲笔手书,送至天命军大营!”

    “皇叔父摄政王……”传令兵以为听错了,接了手书,却是迈不开腿。

    多尔衮怒道:“还不快去?”

    “小人遵旨!”

    杜勒玛扭动着腰肢,从大帐的里侧出来,一屁股坐到多尔衮的腿上,前胸一挺,右手搭在多尔衮的脖子上,双目放电似的眨巴几下,显得特别勾人,“王爷为何给天命军送信,难道是要议和吗?”

    多尔衮在杜勒玛的嫩脸上一拧,“军务大事,原本是不能随意透露的,不过……”

    杜勒玛皱皱鼻子,嗲声道:“妾身只是无聊而已,算了,妾身不过是王爷的侧福晋,王爷要是不说……”

    多尔衮将大手深入杜勒玛的胸衣内轻轻捏了一把,“本王的大福晋,可是杜勒玛的姐姐苏和巴拉!”

    “妾身才不稀罕什么大福晋,”杜勒玛幽幽叹道:“只要王爷心中有妾身,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就你会说话!”多尔衮的手上,增加了一些力度,“本王向天命军派出信使,是要约战。”

    “约战?”

    “本王着信使去给天命军传讯,明日双方各出三千士兵,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天命军要是不肯接战呢?”

    “那就是他们怕了,未战先怯,士气必然低落,”多尔衮笑道:“如此一来,天命军距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如果天命军出战,王爷有把握获胜吗?”

    “天命军的数量比大清的勇士更多,如果不能击败同等数量……大清的勇士难道都是吃草长大的?”

    “妾身预祝王爷旗开得胜……哎呦……”

    “杜勒玛,本王这就谢谢你的吉言!”

    “王爷,天尚未黑……”

    “本王带着你随军,是要日夜服侍的。”

    “一会信使要回来复命的……”

    “怕什么,让他在大帐外等候便是!”

    “王爷……”

    “杜勒玛别急,本王已经来了……”

    李信接到多尔衮的挑战书,不觉冷笑,他拿起毛笔,在挑战书的背面批道:“三千就三千,明日辰时!”

    送走信使,他立即召见了第一师师长周凤梧,将多尔衮派出信使的事,详细说了。

    周凤梧双目一轮,“将军……”

    李信笑道:“周师长有什么看法?”

    “依属下看,多尔衮真是孩子气,如此规模的战斗,岂是战场比武?”周凤梧道:“儿戏,真是儿戏,多尔衮还是满清的摄政王……”

    “多尔衮并非草莽,而是有着算计,这就是多尔衮的狡猾之处,”李信笑道:“天命军的数量,显然比满清的骑兵要多,如果连一对一都不能在野外击败天命军,满清的骑兵,只能是被歼灭的命运,大清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将军万万不可答应,大局为重!”周凤梧道:“多尔衮逞匹夫之勇,满清焉能不败?”

    李信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轻笑,“周师长说得不错,多尔衮必败,所以……本将同意了他的约战!”

    “将军……”

    “周师长可知,多尔衮带来了多少骑兵?”

    “三万有余!”

    “不错,以第三营的实力,不可能一战而歼,所以,我们必须一口一口咬下血肉,”李信道:“皇上让虎骑兵和狼骑兵在边墙牵制了满清的部分骑兵,而不是与第三营合兵,就是为了分散满清的骑兵。”

    “皇上算无遗策,”周凤梧喃喃道:“分兵更容易歼敌,的确对我们有利,可是……”

    “周师长担心什么?”

    “万一多尔衮不遵守约战的规矩,”周凤梧道:“如果多尔衮全师出击,那我们的三千士兵岂不危险了?”

    “我们的游骑,会随时回报满清出击的骑兵人数,此外,本将会将山地跑集中起来,放在侧面的战场上,如果多尔衮不遵守约定,数十门山地跑,完全可以迟滞满清骑兵的速度,”李信道:“第五营的骑兵,也会护在左右两翼,必要的时候,杨坤可以出击,抵挡满清的骑兵,不求歼敌,只要让三千枪手撤回大营即可。”

    周凤梧还是觉得有些危险,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其实,这种同等数量的决战,对我们有利,皇上早已在战场验证过了,”李信道:“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的步兵,能击败同等数量的满清骑兵,对满清的士气,将是极大的打击。”

    “……”

    李信笑道:“如果士兵的战斗力不强,不能击败,甚至是歼灭同等数量的满清骑兵,那本将的确没什么好办法。”

    周凤梧思索片刻,咬了咬牙,道:“属下请求派出三千士兵作战!”

    李信哈哈大笑,“本将召见周师长,就是希望周师长派出精锐士兵作战,”顿了一顿,又道:“本将原先做好准备,如果周师长不敢迎战,本将将派出第二师的士兵……”

    周凤梧面现怒色,“将军是看不起第一师?”

    “本将相信,如果不出现意外的变化,周师长一定能打败满清的骑兵,所以才召见了周师长,将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第一师,”李信摇摇头,道:“第一师与第二师,都是属于第三营,本将不会厚此薄彼!”

    周凤梧知道,刚才的话重了,忙拱手赔罪:“属下知罪!”看了李信一眼,见李信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又道:“将军放心,属下绝不会给第三营丢脸。”

    次日卯时中,周凤梧挑选出三千枪手,缓缓离开军营,在前方五里的平地上组织防守阵型,三千士兵,分做前中后三排。

    第五师周坤部的骑兵,同时离开大营,在营外集结待命,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第1133章 实战演习

    多尔衮亲自引领大军出了营,向南方缓缓行了五里,忽地勒住战马,让全军停下来,“诸位王公、将军们,游骑回报,天命军的确派出三千士兵,在大营外五里等候决战。”

    阿济格想要打头阵,但想到宁远城下,两白旗的勇士被壕沟所阻,伤亡惨重,连多铎都死在宁远,遂低下头一言不发。

    多尔衮扫了众人一眼,微微皱眉,“诸位放心,本王派出的游骑,日夜监视着战场,战场又是一马平川的草原,这一次,天命军绝对没有阴谋诡计。”

    阿济格大喜,如果是公平作战,大清三千骑兵,自然是要屠杀天命军的三千步兵,正好可以为宁远之败一雪前耻!

    他拱了拱手,正要请命,却被多尔衮用目光止住。

    阿济格心中疑惑,既然不让自己出战,为何不早些说明?万一刚才没看到眼色,岂不坏了大事?

    多尔衮暗中羞愧,昨夜在杜勒玛的身上忙活着,倒是把派谁出战的事忘了,虽然这样的战斗方式对大清的骑兵有利,但他在贺兰山、宁远见识过天命军的战斗力,他不想让阿济格前去冒险。

    阿济格是镶白旗旗主,他最为信赖的人!

    多尔衮再次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珠玛喇、喀凯身上,“两位旗主,这次与天命军约战,蒙古旗恰好三千士兵,就由你们出战吧!”

    珠玛喇、喀凯两人暗中吓了一跳,他们隐隐约约听说过,天命军的战斗力非常强大,连着攻破了海州、东京,辽南的盖州、复州、金州尚未传回讯息,形式恐怕不妙……

    他们有信心击败区区三千天命军的步兵,但自身多少会有伤亡。

    为了保卫满清的盛京,却让蒙古人打头阵,来到盛京之前,王爷们早就说过,战场上多留个心眼,一定要保留实力!

    珠玛喇与喀凯对视一眼,向多尔衮拱手道:“皇叔父摄政王,汉人一向背信弃义,不如多派一些勇士,直接将天命军的三千士兵全歼了……”

    “我们派出游骑盯着天命军,查探他们的人数,难道天命军不会派出游骑查探我们的人数?”多尔衮怒喝道:“蒙古人打仗,难道不遵守军令吗?”

    “小人不敢!”珠玛喇、喀凯慌忙向多尔衮拱手谢罪,“小人愿意领兵击溃天命军!”

    多尔衮的脸色稍稍缓和些,“去吧,别给蒙古旗丢脸,本王在此等候,预备为你们庆功!”

    “多谢皇叔父摄政王!”

    珠玛喇与喀凯二人催动战马,领着三千蒙古骑兵向前方奔去。

    阿济格悄悄靠近多尔衮,“皇叔父摄政王,这次为何让蒙古人出战?”

    多尔衮跃下战马,找了一块凸起的土石坐下,又向阿济格招招手,“十二哥,且过来歇歇!”

    “是!”阿济格从马背上下来,在多尔衮的身边坐了,随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揉了两揉,衔入口中,用牙齿和舌头拨弄着草根,草尖上的狗尾上下起伏着,“皇叔父摄政王,如果让臣出战,正好可以报宁远之仇……十五弟的仇恨,臣可是一日都不曾忘……”

    多尔衮的目光霎时迷茫起来,多铎的仇,迟早要从天命军的身上找回来,眼下主要是解决天命军对盛京的威胁,然后逐步恢复东京和辽南。

    阿济格有信心,总比被天命军打得一蹶不振要好,他淡淡地道:“十二哥,如果让你作战,你有把握取胜?”

    “这个……”阿济格呆了一呆,道:“镶白旗三千骑兵对决天命军的三千步兵,如果没有阴谋诡计,绝对是屠杀,臣应该能将三千天命军的步兵屠尽……”

    多尔衮摇头苦笑,他这个十二哥,打仗是一把好手,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勇而无谋,朝堂上更是白痴,“十二哥别忘了,天命军并不是一般的军队!”

    “天命军?”阿济格喃喃自语,似乎想起了宁远城下的那场战斗,脸上顿时显出痛苦的神色。

    珠玛喇、喀凯是听不到这番对话了,知道皇叔父摄政王有些不悦,他们正全力以赴,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击败那三千天命军的步兵。

    与骑兵决战,而且还是数量相等,天命军真是自不量力!

    十里的距离,对骑兵来说,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队伍的后方,战马的速度甚至并没有加到最大,前方便是天命军的阵型,黑压压的一片。

    显然如皇叔父摄政王所说,天命军只是出动一支孤军,两翼连护卫的骑兵都没有。

    珠玛喇只扫了一眼,心中不禁大喜,用马鞭在头顶打个旋,口中大叫道:“勇士门,杀汉狗,成吉思汗保佑,蒙古骑兵是战无不胜的。”

    士兵们有些害臊,蒙古骑兵至少有一个对手:大清骑兵!否则蒙古人也不用归顺大清。

    然而,战斗之前,谁也不敢反驳珠玛喇的话,打击己方的士气,至少蒙古骑兵在汉人的步兵面前,还是无敌的!

    “杀汉狗!”

    马蹄踏地,喊声震天!

    骑兵冲刺起来,就像是一阵风,配上喊杀之声,如龙吟虎啸,如决堤的洪水,能摧毁行程上的一切障碍。

    对面,三千枪手不动如山!

    今日出战的天命军,是第三营第一师第一团许杰生部,许杰生是天命军最早组建的第三百户的老人,随着天命军身经百战,只是主将秦大年一向身先士卒,他的名声才没有显露出来。

    面对山呼海啸般滚滚而来的洪流,许杰生只是冷冷一笑。

    除了许杰生,还有观察兵在判断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

    直到两百五十步的时候, 许杰生才冷冷地喊了声:“预备……”

    “预备……”传令兵将这个延续的动作拉得很长,直到两百步的时候,方才突出最后的两个字:“射击!”

    “砰,砰,砰……”

    虽然是齐射,但仔细听之,子弹飞出枪膛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就是这种细微的差别,才造成错落有致的“砰砰”声。

    蒙古旗的士兵,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弓骑兵,以骑射著称,不少士兵已经张弓搭箭,只要进入弓箭的射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箭矢射出去,可是他们并没有出手的机会,二百步,距离弓箭的射程还早。

    “啪……啪……啊……妈……”

    士兵们从马背上坠地,砸碎了残余的露珠,还有少量的扬尘,尚未死透的士兵,在坠马的一瞬间,还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的惊呼!

    千余子弹射出去,便是三成的命中率,打头的三百骑兵也会坠马。

    血水混着露水,将受伤翻滚的士兵,染成一个个巨型血红色的馒头、包子,恐怖得令人作呕。

    无主的战马,似乎感受到战场发生了从未见过的诡异,它们不安地摇摇脑袋,也不寻找背上的主人,径自走开了,将战场的通道让出来。

    这一切都是电光雷鸣之间发生的事情,蒙古骑兵是无间隙攻击。

    倒在地上的伤兵,很快就遇上后面跟进的马蹄,他们伤于敌手,原本未必就不能救活,但却死于自己人,被己方的战马碾碎成肉末。

    黄泉路上,他们并不寂寞。

    不断有同伴加入进来,肉饼越来越大。

    随子弹呼啸而来的砰砰声、马蹄踏地的哒哒声、骨骼被踩裂嘣嘣声、伤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构成一幅悲壮的交响乐,宫商角徵羽!

    珠玛喇似乎发觉战事不利,但他知道,大清的游骑一定在进处观战,皇叔父摄政王已经不高兴,他只能用军功来赎罪,便是损失一些勇士,也是在所不惜。

    前面只有二百步吧?

    只要越过这二百步,蒙古勇士的弯刀,就会无情地切下汉狗的头颅,刺穿他们的胸膛,甚至将他们劈为两段,在汉狗的身上,一切血腥的手段,都是合理的。

    汉狗如何去死,对蒙古的勇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勇士门只需要一个结果汉狗死!

    喀凯在队尾也很着急,知道蒙古镶白旗伤亡不轻,他却不能撤军,战斗正酣,如果此时选择撤军,那就是失败。

    三千蒙古骑兵,败给三千绵羊般汉狗的步兵,他丢不起人,蒙古勇士门更是丢不起人。拼着增加些伤亡,回去被部落的长老们责骂,也要击溃汉狗,用汉狗的头颅去向王爷们请罪!

    他并不知道汉狗有多少伤亡,队尾是看不到队首的,除非像苍鹰那样飞到高空,或者长生天暗中向他通报讯息。

    “砰砰”的枪声不绝,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强烈地震撼着珠玛喇、喀凯的心,也震撼着许杰生!

    许杰生原本还有些紧张,对面可是三千彪悍的游牧骑兵,便是用刀砍,用剑刺,用牙咬,也会损耗不少气力。

    枪手们完成一波射击,蒙古骑兵伤亡过千,但他们硬是未能越过二百步的封锁线。

    现在从头再来,蒙古骑兵继续发起冲击,用单薄的皮甲和血肉之躯,抵挡天命军步枪的子弹。

    许杰生心中稍安,只要将这些蒙古骑兵阻挡在二百步之外,天命军就不会有减员,无非是消耗一些子弹而已,权当是实战演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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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明介绍:
预感成真,魂灵出膛,被陷牢狱,红杏出墙,身心百孔千疮;壶芦登科,岁月匆忙,杀人劫财,远走他乡,困守边城弃疆;西贼北掳,惊破霓裳,一念之思,族群为上,明末风云跌宕。灭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