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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盔十九     灭明txt下载     灭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34章 旗倒人亡

    又完成一波射击,蒙古骑兵伤亡超过六成,实际上几乎没有伤兵,伤兵几乎都被后面的战马践踏成肉末,混着血水、露水,成了大地的人肉盛宴。

    在战场的核心地带,露珠、草地、黑土地,全部被染成血红,朝霞与热血同温、同色。

    地上看不到完整的尸体,更没有尸堆,谁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如果关注一下无主的战马,倒是可以估量一下蒙古骑兵的损失,可惜,双方的将士,精力都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有闲暇顾得上战场之外。

    许杰生死死地盯住二百步的封锁线,只要蒙古骑兵无法越过这道封锁线,哪怕战斗延续到午后、黄昏,最好蒙古骑兵死绝了。

    珠玛喇、喀凯逐渐退到各自队伍的最后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骑兵们缓缓向前移动,他们的心中渐渐不安起来,勇士门不断出击,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他们却看不到勇士们放箭,更看不到天命军的士兵伤亡、败退。

    最前部的勇士,距离天命军的阵地只有二百步,便是用尸体去填,这会也该填满了。

    这二百步的黄土地,就像是巨大的无底洞,无论多少人马填进去,都看不到填满的希望,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天命军有妖法,将所有的勇士都装进了魔法瓶里?

    勇士们踏着同伴残缺的尸体和血水继续前进,然而……

    隔着数十步的距离,珠玛喇看到了同样一脸茫然的喀凯,镶白旗还在,但喀凯像丢了魂似的,正伸长脖子向前方张望着。

    珠玛喇离开正白旗,拨马向喀凯靠过去,喀凯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忙扬起手中的马鞭道:“珠玛喇,究竟是怎么回事?”

    珠玛喇面色苍白,在霞光的照射下,比平日白皙、水嫩了不少,但他的心中,却是深深地不安,如果他知道怎么回事,又怎会赶过来,想问问喀凯?

    看来喀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有去问长生天了,可惜,长生天似乎并不眷顾今日的蒙古勇士们。

    无论是大清,还是蒙古的科尔沁部,都有不少人放弃了长生天,放弃了萨满,而是听从了喇嘛们鼓动,改奉了佛祖,然而,在蒙古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佛祖,你在哪里?

    这么多的勇士中,难道没有一人皈依佛祖?

    珠玛喇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看来,佛祖和长生天一样,暂时不会眷顾蒙古人了。

    他暗中勒了马缰,悄悄放缓马速,恰好在喀凯面前停下,看到喀凯绝望的眼神中,因为自己的到来,又升起一丝希望,他是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喀凯,情形似乎不对呀!”

    “珠玛喇也感觉到不对?”喀凯似乎找到了知音,眼神中死鱼般的灰色明显减退了不少,“珠玛喇,勇士们一直在出击,前方却没有传来喊杀之声……”

    “勇士们并没有越过那二百步的距离,”珠玛喇似乎明白了,心中不觉打个冷战,“这些天命军,这些汉狗……”

    “珠玛喇,你是说,勇士门都是死在这二百步的地方?”喀凯面上一呆,眼中又恢复了刚才的死鱼灰,“这……这也太可怕了……”

    谁说不可怕呢?如果有得选择,珠玛喇希望多尔衮多派一些骑兵,或者让大清的骑兵在前面冲击,他跟在后面得些残羹冷炙就行,哪怕不要军功。

    与勇士门的生命相比,军功算什么?

    这些可是蒙古人最精锐的骑兵!

    这个时候,喀凯的眼神忽地闪烁起来,“珠玛喇,如果我们现在撤军,算不算违反皇叔父摄政王的命令?”

    “撤军?”珠玛喇吓了一跳,思索片刻,在马背上抽了一鞭,追上队尾的骑兵,“喀凯,你敢明着违反皇叔父摄政王的命令?你这是找死,刚才没看到皇叔父摄政王的脸色?”

    喀凯拍马赶上,“珠玛喇,战局不利,已经十分明显了,便是不撤军回去,也要让勇士们暂时撤下来,等想出法子……”

    骑兵进攻的速度太快,珠玛喇的战马也是跟着跑起来,“皇叔父摄政王的游骑就在附近看着,你敢撤退?蒙古骑兵出战,向来都是勇往直前,有进无退,便是暂时撤回来,你又能想出什么法子?”

    “勇士们不能白白送死,现在必须撤军。”喀凯向前看了一眼,前方的情形不甚明了,但对面天命军的阵地上,鲜艳的九州军旗,显得特别刺眼。

    “喀凯,你疯了?”珠玛喇狠狠瞪了他一眼,“两军相争,士气最为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一旦将勇士们撤退下来,让他们看到鲜血和死亡,他们就会就会丧失进攻的勇气,你再也无法组织起新的进攻。”

    “不行,无论如何,我要给蒙古镶白旗留下几颗种子!”喀凯忽地嗅到一股血腥味,不禁暗自吃惊。

    今日是偏北风,血腥味能逆风传过来,可见伤亡之惨重,伤亡的地点也是非常之近。

    他双腿夹紧马腹,再次追上队尾,向前一看,不禁惊呆了,前方大约三百步的地方,到处是残缺的尸体,甚至只能称得上是肉末,却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整片土地上,都是呈现暗红色,范围之广,令他触目惊心。

    这些血水和肉末,肯定不是对面汉狗的,汉狗还在数百步外,狂风不可能将他们的尸体吹到这边来。

    一股鲜血冲上脑门,喀凯感到天旋地转……

    珠玛喇策马赶上,他也看到了地上的血水和肉末,还有几匹因伤重而躺在血水中的战马,眉头不觉拧成一条马鞭,他向对面看了眼,天命军士兵的面目几乎都能看得清!

    “砰砰”的枪声不绝,似乎就在头顶。

    已经到了此处,索性上前看看。

    喀凯被马蹄的“哒哒”声惊醒了,他顾不上招呼珠玛喇,而是让亲卫前去传令:立即撤军!

    蒙古镶白旗的骑兵,正在高速奔驰,全力以赴想要突破天命军步枪所组成的封锁线,接到命令,战马齐刷刷向右方急转,马鞍上的左腿几乎虚空了,身子完全歪向右侧,重心已经不在马背上,利用战马旋转时产生的向心力,和夹住马腹的双腿,方才勉强稳住身子。

    蒙古人的确骑术精湛,如果换成汉人,哪怕是骑兵的将士,这样的极限动作,也会让不少人坠马。

    许杰生一直在枪手的身后观战,看到这样的阵仗,马上就明白了,不觉大喊道:“鞑子要逃,加大射程,自由射击!”

    “砰,砰,砰……”

    回应许杰生的,只有更加致密的枪声。

    蒙古正白旗还在出击,但人数减少,气势上就弱了许多,珠玛喇还不死心,刚刚奔行了百余部,忽地感觉到眼前一亮。

    阻挡在正前方的一名骑兵,大叫一声,中弹落马,将前方的空间让出来,天地仿佛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但珠玛喇是愤怒的,他拔出腰间的弯刀,正要喝骂两句,没提防一颗子弹呼啸着向他飞来,他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子弹正中胸口。

    珠玛喇感到一股巨大的撞击力,身子向后一仰,险些从马臀上倒栽下去,弯刀脱手,“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亲卫们大呼着从后面赶上来,但子弹更快。

    珠玛喇只能感受那种熟悉的撞击,这种撞击让人十分难受,他奋力睁开眼想要看看这种撞击的来源,目光之中,对面阵地上高高飘扬的九州军旗,正迎风招展,眼前满地红……

    珠玛喇突然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太累了,累得连双目都睁不开,上下眼皮刚刚合上,眼前像是一座巨大的黑山压过来,压得他从马背上倒栽下去。

    “旗主……”亲卫们还想与珠玛喇诀别,但更多的步枪,早已瞄准了他们,“砰砰”声响之中,他们先后坠马,追随他们的旗主去了……

    蒙古正白旗,缓缓坠落,被偶然路过大风一吹,猛地砸在地上,像是在叩拜南方的那面九州军旗!

    旗倒人亡,蒙古正白旗全军覆没。

    真正的全军覆没,一个不剩,上至旗主,下至棋手!

    许杰生的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镶白旗跑了,却是逮住了正白旗!”

    “大人,镶白旗只剩下二百骑,我们要不要追过去?”

    “追过去?”许杰生瞪了亲兵一眼,“你的用两条腿,能跑得过鞑子的战马?”

    亲兵放下步枪,摸着脑袋讪讪一笑:“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许杰生扫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那股骑兵,无奈地道:“收拢战马,要快,以免鞑子的骑兵再次出击。”

    喀凯右臂中弹,幸好没有坠马,在亲卫的护送下,没命地向北面逃窜,一名亲卫回身看了眼,怒道:“旗主大人,他们在收拢我们的战马……”

    “逃命要紧,别管战马了!”喀凯伏在马背上,左手按住右臂上的创口,连头都不敢回,“珠玛喇怎么样了,回来了吗?”

    “没有,”亲卫摇摇头,“后面只有无主的战马,一名骑兵都看不到了,正白旗也不见了……”

第1135章 狭长的大营

    喀凯带着二百残兵败将来见多尔衮,远远便滚鞍下马,抹着眼泪大哭道:“皇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虽然从游骑的口中得知,蒙古骑兵伤亡惨重,但没想到喀凯只带着二百残兵回来,这才多长的时间,蒙古骑兵就败退回来?他皱起眉头,“没有本王的军令,你为何擅自撤兵?”

    喀凯一把鼻涕一把泪,“皇叔父摄政王,如果不是撤兵,勇士们……勇士们就要打光了呀……”

    多尔衮扫了一眼,没看到珠玛喇,心中不禁疑惑,“珠玛喇呢?”

    “珠玛喇已经战死……正白旗全军覆没……小人的镶白旗,也就剩下这些士兵了……”

    “什么?”多尔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镶白旗只剩下二百骑兵,也算是被天命军全歼了。

    “皇叔父摄政王……小人知罪……”

    “知罪?你损失了这么多骑兵,仅仅知罪?”多尔衮的马鞭横扫出去,连头带脸,“你这个废物!”

    鞭稍扫在喀凯的右臂上,恰好触碰了创口,痛得他一声惨叫,身子不受力,像被一脚踢开的家狗一样,在地上打了滚,又匍匐在多尔衮的面前,“皇叔父摄政王,汉狗的火器……”

    “火器?”多尔衮抡起马鞭,被阿济格拦住,“皇叔父摄政王,让喀凯把话说完!”

    多尔衮放下马鞭,怒气冲冲地道:“还不快说?”

    喀凯含着泪,将他所知的战场情形描述了一遍,勇士们伤亡之后的惨状,刻意渲染了一番,“皇叔父摄政王,你要给勇士们报仇呀……”

    “报仇的事,本王自会考虑,”多尔衮看到喀凯的右臂上渗出鲜血,知道他也受伤了,冷哼道:“你先回去治伤。”

    “小人多谢皇叔父摄政王!”喀凯抹了把脸上被多尔衮抽出的血痕,在亲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很夸张地离去了。

    阿济格向多尔衮身边靠了两步,已经很近了,但他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话,只是现出惊疑的眼神。

    多尔衮知道他的心思,二道坡上天命军,就是上次在宁远城内的天命军第三营,他们手中有步枪,不需要大惊小怪,他白了阿济格,朗声道:“诸位,你们有什么看法?”

    满达海年轻气盛,又从未见识过天命军的战斗力,遂拱手道:“皇叔父摄政王,天命军的步兵不过三千,如果让臣下领兵出战……”他原本很自信,但想到蒙古正白、镶白二骑全军覆没,便改口道:“如果让臣的正红旗出战,定能一鼓作气,击破天命军的阵型……”

    罗洛浑、阿山也道:“臣等愿意出战,将汉狗的脑袋割下来喂狗,替蒙古旗的勇士们报仇。”

    多尔衮看了阿济格和阿巴泰,“你们也是这样的想法?”

    两人一起拱手道:“全凭皇叔父摄政王调遣!”

    多尔衮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本王与李信约定,双方各出三千人马出战,现在珠玛喇、喀凯这两个废物战败了,难道本王就能食言,在李信面前失信?”

    罗洛浑、阿山都是低下脑袋,一言不敢发,满达海却是小声嘀咕着,“与汉狗讲什么信用……”

    “废话!”多尔衮喝道:“无论李信是什么人,本王有本王的信誉,岂能因为对手的不同而改变?再说,李信只是派出三千士兵,连护卫的骑兵都没有,难道本王能失了气度?”

    满达海忙拱起手道:“皇叔父摄政王说得是!”

    多尔衮这才缓和了脸色,“走,回去,大帐内议事!”又对身边的伊罗根道:“通知范大学士、宁先生、祖将军,也去参加议事。”

    “是!”

    满清骑兵一阵风,来也匆匆从,去也匆匆,霎时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游骑远远看着天命军打扫战场。

    中军大帐内,多尔衮端坐正中,阿济格、满达海、罗洛浑、阿巴泰、阿山,加上范文臣、宁完我、祖大寿,齐齐围在多尔衮的周围,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多尔衮见众人都是目光闪烁,暗中叹了口气,道:“诸位,你们是大清文臣武将的表率,现在李信在二道坡不肯退兵,你们有何良策?”

    满达海是临时顶替代善出兵的,连正红旗旗主的身份都是暂时的,回京之后,还要交还代善,他最希望立功,便道:“臣愿意领兵前去讨战。”

    “讨战?”多尔衮冷冷地道:“正红旗的骑兵,除了人数比蒙古两旗多,战斗力究竟强多少?勇士们的铠甲,能抵挡天命军的火器吗?”他两次见识过天命军的火器,知道这种火器的威力、射程都远远超出大清骑兵的弓箭,正面进攻,很难近身。

    “这……”满达海虽然一向喊不起汉人,在大清的盛京,他们都是包衣奴才而已,但今日蒙古两旗被天命军全歼,他也不敢将话语说得太满,万一不能全歼对战的天命军,将来会是成为别人的笑柄。

    多尔衮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范文臣身上,“范大学士有什么意见?”

    范文臣一抖宽大的衣袖,缓声道:“臣看了游骑带回的天命军大营地图,琢磨了一夜,心中倒是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

    满达海在多尔衮面前吃瘪,心中十分不爽,他不敢明着得罪多尔衮,只能将怒火加在范文臣的头上,冷声喝道:“大敌当前,范大学士有什么主意,还不快说出来,吞吞吐吐算什么?”心中骂道:真是改不了汉狗的性子!

    多尔衮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范大学士有什么良策,还是快说吧,本王亦是等不及了!”

    “是!”范文臣清了清嗓子,方道:“偷营!”

    宁完我给出一个白眼,“天命军大营非常稳固,李信长于谋略,年纪轻轻就成了天命军第三营的主将,岂能不防备别人去偷营?”他向多尔衮一拱手,又道:“依小人你看,不如派出一支骑兵去截断粮道,只要烧毁粮食,天命军必乱!”

    多尔衮皱眉,“李信岂能不派出重兵保护赖以生存的粮食?”

    宁完我道:“大清骑兵来去如风,李信岂能处处设防?便是派出重兵看守粮食,也要逼迫李信分兵,降低战斗力。”

    范文臣冷冷一笑,道“宁先生知道天命军的粮食储存在什么地方?”

    “这……”宁完我一时语塞,但他岂肯在范文臣面前认输,略一思索,道:“只要派出足够的游骑,总能探得天命军的粮食所在。”

    多尔衮逐渐接受了皇太极的想法,他更信任范文臣,便道:“烧毁粮草的事,等会再议,刚才范大学士的话,尚未说完,究竟要如何偷营?”

    范文臣面现微笑,捋着颌下的长须道:“天命军扎营,原本是无法偷营的,”顿了一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方道:“但二道坡是两处小型山坡,中间是一片空地,李信为了抢占制高点,在地形上取得优势,大营占据了左右两座小山坡,这样一来,大营就会拉得太长……”

    多尔衮明白过来了,“范大学士的意思,天命军的大营太过狭长,我们可以从中部偷营?”

    “皇叔父摄政王明鉴!”范文臣睨了宁完我一眼,方才拱手道:“天命军的骑兵,扎营于大营前方左右两侧,如果有一旗的骑兵从后方偷营,拼着有些伤亡,也能将天命军的大营搅得天翻地覆……”

    祖大寿忙出言道:“以臣下的军旅经验,一旦天命军大营被大清的骑兵袭击,士兵们必定惊慌失措,此时若是再有一军,从前方杀入,必有最大的斩获!”

    多尔衮暗喜,如此一来,天命军第三营必定伤亡惨重,便是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汉人好呀,这样的阴谋诡计都能想得出来,难怪皇太极在世的时候,特别依赖范文臣这些汉人!

    他笑看着范文臣,微微点头以示感激和信任,随即面色一凛,道:“天命军今日获胜,必定得意忘形,本王就让李信高兴一日,今晚趁着夜色,让勇士们从天命军大营两侧绕过去,隐伏在两侧的山谷中,明晚天黑之后,从大营的后方突袭,不要担心伤亡,只要破了天命军,回京之后,本王会从其他各旗挑拨勇士补充,”目光从各人脸上扫过,“谁愿意前去偷营,为大清立功?”

    满达海、罗洛浑抢着起身道:“臣等愿意领兵偷营!”

    多尔衮含笑点头,道:“满达海领正红旗,从后方偷袭李信的大营,罗洛浑的镶红旗,从正面接应。”

    “是!”

    多尔衮看了满达海一眼,道:“午饭之后,让勇士门好好休息一番,天黑之后饱餐一顿,然后带上足够的肉干和清水,趁夜摸到天命军的后方,隐伏一日,明晚子时发动突袭!”

    “是,皇叔父摄政王!”

    “罗洛浑的镶白旗,也要做好准备,”多尔衮略一思索,道:“你们出营的时间,要比正红旗晚上大半个时辰,听到前方喊杀升声起,立即从正面杀入天命军的大营,追杀天命军的残兵!”

    “臣下遵旨!”

第1136章 装模作样

    李自成去城内的居民区转悠了一趟,帮着知府郭漠光安抚城内的汉人百姓,他是皇帝,代表华夏朝廷,他去看望百姓,更能安抚百姓的心。

    刚刚回到行营,亲兵便送上前方的讯息,李自成扫了一眼,不觉大笑:“多尔衮竟然和第三营单挑,看来,贺兰山下、宁远城外,他还没有接受教训!”

    何小米给李自成奉上热茶,听了二道坡传来的喜讯,脸上是压抑制不住的喜悦,“皇上,多尔衮不过三万骑兵,这次伤亡了三千,足足是一成!”

    “这次伤亡的是蒙古旗,”李自成摇摇头,“满清的骑兵,并没有伤筋动骨,李信还有得打!”

    “好在咱们没有伤亡,蒙古旗也是满清的一部分,蒙古旗伤亡,也是消耗了满清的实力!”

    “如果用这种方法消耗下去,用不了多久,满清骑兵早晚会死绝,”李自成小口品着茶,道:“多尔衮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改变战斗方式。”

    “是呀,皇上,李将军他们怎么办?”

    “凉拌!”李自成看着惊讶得合不拢嘴的何小米,缓缓地道:“多尔衮改变战斗方式,难道李信就不会改变?二道坡之战,双方人数相当,结果是天命军全歼了蒙古旗,满清的骑兵,心中也会胆寒,他们数十年时间积累起的对汉人的心里优势,会一点点消失殆尽,这已经是巨大的成功了。”

    “……”

    “多尔衮是倾全国之力守卫盛京,一旦战败,心中必定恐慌,”李自成眯上双目,喃喃地道:“要全歼满清的这支骑兵,短时间内不太现实,李信一定是在等待机会,等待多尔衮犯错……”

    “皇上……”

    李自成笑道:“小米不用着急,二道坡很快就会传来讯息,我们还是先安抚辽阳城中的百姓,对了,被俘那几个鞑子,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上,知府郭大人说,鞑子被饿得半死,现在已经肯吃饭了!”

    “这个郭漠光,”李自成微微一笑,“人是铁,饭是钢,鞑子再强悍,也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吧?”

    “除非他们真的不想活了,”何小米冷凛地一笑,“据郭大人的护卫们说,鞑子没水没饭,用脑袋撞墙呢!”

    …………………………………………………………………………

    二道坡,天命军的大营。

    入夜之后,营帐次第歇了灯火,士兵们开始就寝,只有两侧的核心区,李信的中军大帐和周凤梧的第一师大帐,依然掌着灯。

    在大营南面二三十里的哈坎,一个个黑影从林中、山坡后冒出来,战马不仅摘除了铃铛,还用棉布、毛皮包住了脚掌,数千骑兵悄无声息地完成了集结。

    满达海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勇士们,我们先跑十五里,剩下的路程,必须缓行,直到进入天命军的营区。”

    “是!”传令兵将满达海的军令,传给每一名士兵。

    马蹄哒哒!

    大清骑兵迅疾如风,眨眼间便是十五里。

    满达海勒住马缰,缓缓将马速降下来,身后是二十三个牛录、六千九百士兵,他们立即放缓马速。

    人马如一,令行禁止!

    满达海并没有停留,而是缓缓前行,悄无声息,连马蹄声都听不到。

    夜色很淡,十数步外便是看不见人影,在这样的夜晚,除非事先查到大清骑兵的行军路线,否则,便是被马蹄踢了,也会以为带上哪个冒失鬼在隔墙扔砖块。

    连天命军的游骑都不会想到,有这样一支骑兵绕道大后方!

    开始的时候,满达海还有些提心吊胆,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听周围的动静,但想到这是天命军的大后方,他也就放心了,天命军的游骑,或许正盯着远方大清的军营呢!

    如果有麻烦,那也是镶红旗罗洛浑的事。

    四五里的距离,不过半个多时辰。

    出奇地安静,天命军的大后方,连暗哨都没有。

    满达海度量着距离,只剩下两三里的时候,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向右划了一道半圆形弧线,然后停在半空,“勇士们,进攻的时刻到了,用你们的弓箭,射穿汉狗的胸膛,用你们的弯刀,割下汉狗的头颅,尸体扔了喂野狼……”

    “冲,杀呀!”

    “杀汉狗!”

    “为蒙古旗报仇!”

    ……

    接近七千骑兵,嚎叫着扑向天命军的大营,他们已经不在乎大营周围的明岗暗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明岗暗哨都会被大清的骑兵碾碎成肉末。

    已经接近天命军的大营了,便是天命军现在做出反应,也是来不及了。

    正红旗的骑兵,分做六列纵队,各队奋勇争先,都想第一个攻破天命军的大营,立下头功。

    步兵遇上骑兵偷袭,那就是绵阳,等着挨宰,谁不想捡几个汉人的首级回去立功?汉狗的首级,可以换来牛羊、银钱,旗主、皇叔父摄政王要是高兴了,没准还会赏一个水淋淋的汉女……

    满达海知道,天命军大营外面一定有铁蒺藜、拒马等阻挡骑兵,大营本身也会有木栅栏,但他并不在乎。

    铁蒺藜的数量不会太多,对骑兵的伤害有限,拒马、栅栏能阻挡骑兵前进,但他已经准备了长刀手,只要砍倒这些障碍,骑兵就可以畅通无阻。

    队伍的最前方,有数十名长刀手,随后是弓骑兵,最后面才是正红旗的主力。

    长刀手最先接近天命军的大营,地上果然有不少铁蒺藜,尖利的棱角几乎刺穿了马掌,战马吃痛,身子发生剧烈的倾斜,在掀翻背上的长刀手的同时,发出一阵阵悲鸣之声。

    大营之中的天命军,这才发现有骑兵偷袭,有人大喊:“敌袭,敌袭,快去报告将军……”

    这些话语已经显得多余了,长刀手和战马的惨叫,早已惊动了大营,这个时候应敌,时间上来得及吗?

    “砰,砰,砰……”

    数十长刀手,几乎全部折损在天命军的大营之外,后面的弓骑兵接过长刀,成为新的长刀兵,铁蒺藜的数量有限,嵌入人马的尸体中,地面便成了坦途。

    长刀手已经靠近拒马,开始用长刀“扫荡”着露在地面之上的拒马桩。

    “嗖嗖嗖!”弓骑兵开始向大营内放箭,他们忘了前日伤亡的蒙古旗,只能为刚刚伤亡的长刀手报仇了,大营内一定有天命军,他们会阻止长刀手破营,天命军的这些士兵,就是他们的射击目标。

    夜色苍茫,大营内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起状况,弓骑兵只能向大营内盲射。

    大营内顿时传来惨呼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砰砰”的枪声,不过,枪声比较稀疏,还击的人数显然不多。

    或许是看穿了正红旗的意图,所有的子弹,都是朝着长刀手,弓骑兵这边,倒是没有遭到射击。

    长刀手伤亡惨重,人手换了一拨又一拨,拒马尚未完全砍开,后面的骑兵还是无法冲击大营,何况大营本身还有栅栏。

    满达海急了,这么长时间,拒马尚未清除掉,何时才能攻破大营?或许罗洛浑的镶红旗已经从北面前来接应了。

    “加派一倍的人手,尽快清除拒马、栅栏!”

    “是!”

    让满达海没有想到的是,清除拒马的长刀手增加了,但清除的速度并没有加快,反而引来了更为致密的枪声。

    天命军的大营内,惨叫之声不觉,声音时高时低,显然是在翻滚。

    满达海这才露出意思笑容,为了阻挡大清的骑兵攻击大营,这一次,天命军的伤亡应该不小吧?

    谁知道珠玛喇、喀凯两个废物是怎么弄的,伤亡三千骑兵,连天命军的汗毛都没有伤到……

    大营内外,一时陷入僵局,满达海不断更换着长刀手,将伤亡的士兵拖回去,以便让出通道,而大营中内天命军的惨叫声,也是越来越密,如果仔细去听,还有着长长的喘息声,随即便有一些声音消失不见……

    双让显然在比拼着消耗,就看谁承受不住士兵们的伤亡。

    满达海眉头紧锁,他能承受勇士们的伤亡,勇士们原本就是为战斗而生,在战场上伤亡,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然而,他必须与时间赛跑。

    时间越久,赶来阻击的天命军就会越多,破营就会越困难,或者说,即便能攻破天命军的大营,伤亡也会更重。

    罗洛浑的镶红旗会从北面接应正红旗……

    正红旗是这次偷袭的主力,难道让镶红旗率先破了天命军的大营,抢了头功不成?

    满达海情急之下,顾不得勇士们伤亡了,“增派人手,不惜一些代价,尽快扫平拒马、栅栏,攻破天命军的大营。”

    “是!”

    这道军令传出,正红旗的骑兵,立即加大了进攻的强度,数百骑兵涌上前去,长刀已经不够用了,只好用随身携带的弯刀,弯刀十分不顺,但总好过没有。

    不过,后面的骑兵尚未靠近大营,前方的骑兵已经坠马落地,天命军的枪声,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变得致密起来。

    后面的骑兵拖走了伤亡的骑兵之后,恰好填充了空隙,加入到清理拒马、栅栏的行列。

    天命军大营的一角,一名小旗官刚刚射出子弹,正在摸黑装填弹药,不提防被一名翻滚的士兵碰撞了一下,子弹坠地,他一脚踢开那名装模作样的士兵,“别再翻滚了,按照将军的布置,惨叫了这么久,你早该‘死’了,还不起来射击?”

第1137章 头骨碎裂

    那名士兵立即停止呼叫,坐在暗影里,小心地道:“小旗官大人,这就行了嘛?鞑子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吧?”

    “知道又怎么样?”小旗官从胸前的口袋中又摸出一颗子弹,重新开始装弹,“拿起你的枪,给鞑子来个透心凉,他们只能去向天主诉苦去……不,天主哪有时间听他们诉苦,鞑子应该去找他们的长生天!”

    “是,是,小人这就取枪,多杀一个鞑子,小人的军功也会多一分!”

    满达海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派出多少拨士兵上前,只要前方有空隙,后面的士兵就会补上去,如果不是皇叔父摄政王让他从天命军大营的中部打开缺口,他真想将所有的骑兵都压上去。

    幸好,大营正中间的栅栏被完全砍断,前方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空洞。

    “贝子大人,攻破大营了!”

    攻破大营了?满达海一阵幸喜,等了这么久,伤亡了那么多勇士,方才攻破天命军的大营……汉狗们,你们等着吧,伸长你们的脖子!正红旗勇们的弯刀,已经很久没有沾上鲜血了,今日就让勇士们杀个痛快吧,他拔出自己的腰刀,大声喝道:“勇士们,羊羔般的汉狗,已经伸长了脖子,正在等待着你们的弯刀,冲呀……”

    “冲呀!”

    “杀汉狗!”

    “谁挡了老子的道?快让开!”

    ……

    正红旗的骑兵,都是狠狠地抽打着马臀,有些士兵来不及扬鞭,便用弯刀的侧面拍打着,等待了这么久,汉狗真是该死!

    “砰,砰,砰……”

    天命军似乎突然赶来了无数的援兵,枪声陡然致密起来。

    正红旗的骑兵刚刚冲进大营,便被一阵枪声撂倒,一个个叫喊着翻滚下去,被无主的战马碾碎成肉泥……

    后面的骑兵们已经开始加速,人马都是发了疯般地从豁口处扑向天命军的大营。

    天命军的步枪,用无数的子弹组成三道火力网,死死锁住了这个豁口,只要接近这个缺口,一定会逃不过火力网。

    人的尸体被战马践踏成泥,但无主的战马逐渐堵塞了通道,天命军的士兵,不得不用长篙,将战马驱赶向北面的大营深处。

    正红旗的骑兵,次第涌向豁口,但并没有制造出什么战果。

    满达海也是起疑,至少有上千的骑兵涌入天命军的大营,为何不见踪迹?大营深处,并没有传来喊杀之声,这不像是大清勇士的风格。

    怎么回事?

    他抬眼看了看前方的豁口,勇士们前赴后继,六列纵队,不间断地冲向天命军这座狭长的大营。

    然而,天命军的大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怪兽,豁口就是怪兽的大口,将大清的勇士吞得干干净净……

    满达海吓了一跳,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清的勇士,怎么可能像蒙古旗那般孱弱?

    问题出在哪?

    勇士们为何没有在天命军的大营深处搅得天翻地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满达海侧耳倾听,除了致密的“砰砰”声,天命军的大营中似乎没有动静。

    难道豁口处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勇士们连人带马跌入深坑?

    因为是偷袭,正红旗的勇士们并没有点起火把,豁口处一片黑暗,满达海只看到正红旗的勇士们从豁口进去,却看不到豁口内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

    北面忽地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夹杂着致密的“砰砰”声,满达海顿时大喜,那一定是罗洛浑的镶红旗。

    镶红旗接应正红旗来了。

    天命军的大营是狭长型的结构,东西长,南北短,正红旗与镶红旗的勇士从南北两面夹攻,很快就能将大营击穿。

    等到正红旗的勇士们与镶红旗在大营内会面,天命军的这座大营,就会正式宣告被破。汉狗或许还要抵抗一番,但绵羊就是绵羊,绵羊再多,也是恶狼的美餐……

    在汉狗的步兵面前,正红旗与镶红旗的勇士们,就是一群最凶残的恶狼,最好将绵弱的汉狗杀得一个不留!

    如果汉狗主动丢下兵器,像家狗一样,温顺地跪在大营中,或许可以留下一些狗命,让他们做为披甲人的包衣奴才,为大清种地、照料牛羊……

    最好大营内能有一些汉女,还能为将士们生下孩子,这些孩子虽然卑贱了一些,却可以增加大清的人口!

    满达海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做着白日梦,如果不付出极大的努力,白日梦很难成真!

    喊杀声和步枪的“砰砰”声,忽地让满达海清醒过来,如果不能尽快攻入天命军大营深处,头功就是镶红旗的了……

    满达海思索片刻,决定亲自上前看看,最好他率领正红旗的勇士们,在大营的北面出口与镶红旗汇合正红旗接应镶红旗进入天命军的大营!

    他是第一次以旗主的身份出战,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军功!今晚的战斗,就是皇叔父摄政王给他的机会。

    满达海的战马一动,围在他身边的上百亲卫,也是随着移动。

    亲卫们并不知道满达海的心思,更不知道满达海要亲自出击,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满达海,无论是刀山火海地狱陷阱,还是天堂大殿人间仙境,他们都会无怨无悔地随在满达海的身边。

    满达海带着上百亲卫,硬是挤出一段间隙,加塞进去,后面的骑兵受阻,但骑速未减,险些将满达海的战马撞翻。

    幸好有亲卫护在身边。

    十数亲卫为了保护满达海,生生被后面的骑兵撞翻。

    这些骑兵受阻,被迫减速,又被后面的骑兵冲撞……阵型一时乱了,不知道有多少骑兵被自己人撞翻坠马……

    满达海的后脑上并没有眼睛,根本看不到后面的情形,他催动战马,全力以赴向天命军大营的豁口扑去。

    与前面的骑兵不同,满达海进入豁口以后,并不是向前冲,而是向左侧出击,他想看看,已经进入天命军大营的勇士们,究竟在什么地方。

    “嘣!”

    马首撞在一处坚硬的物事上,被迫停下来。

    由于惯性的缘故,满达海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双脚离开马镫,险些从马首上飞出去,他拼命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前胸紧紧贴住马背。

    战马吃痛,一声悲鸣,前腿微屈,人立而起,满达海吓了一跳,他紧紧闭上双目,双手不敢松开,双腿死死夹住马腹,方才没有被战马掀出去。

    等到战马的前腿再次落地,满达海睁开双目,借助步枪发射时的淡淡光晕,他似乎看到了栅栏。

    战马刚才就是撞在栅栏上。

    此处已是大营内部,为何还有一道栅栏?

    满达海坐直身子,仔细一看,左侧果然有一道栅栏,子弹就是从栅栏中射出来的,不,右侧也有一道栅栏,两道栅栏恰好构成一条通道。

    勇士们从豁口处进入大营,实际就在这条通道当中,因为两侧被栅栏阻挡,他们只能沿着通道向前。

    现在砍掉栅栏,肯定来不及了,勇士们正不断涌入,战马根本停不下来……

    “砰!”

    一颗子弹,带着微光,穿过栅栏,呼啸着飞向通道内。

    满达海躲闪不及,正中前胸。

    子弹的距离太近了,直接穿透了满达海身上的铁甲。

    满达海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一晃,胸口处先是一麻,随即便隐隐作痛,他伸手一摸,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铠甲缝里缓缓渗出……

    我受伤了?

    满达海吃了一惊,在这样的通道内,一旦受伤落马,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便是不会再次中弹,也会被战马践踏得失去人形。

    “砰,砰,砰……”

    满达海不知道自己中了几颗子弹,两只手都捂不住创口,一股又甜又咸的液体,从喉管中涌出来……

    鲜血!

    满达海的意识有些模糊,但熟悉的血腥味,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战马驮着他又奔跑了一小段,但满达海已经坐不住了,被迫俯下身趴在马背上,拼命睁大双目,他隐隐有一丝记忆,这个时候,一旦合上眼,将永远无法再睁开了。

    就在满达海附身的时候,忽地看到栅栏中伸出一支长篙,向前驱赶着无主的战马,将通道让出来,他什么都明白了,想要大喊着告诉后面的勇士们,可是嗓子只能发出“咕咚”的声音,被鲜血所阻,一句话都说不出。

    满达海非常着急,这样下去,正红旗就要打光了。

    他奋力想要举起手中的弯刀,想要让后面的勇士们撤退,停止攻击天命军的大营,这个动作令他的身子失去平衡,脑袋一歪,从马背上坠落下去。

    满达海躺在地上,想要翻过身爬起来,但刚刚侧过身子,胸口、小腹处便传来一阵阵剧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番。

    他要积蓄力量,一定要爬起来,爬到战马背上,只有战马,才能驮着他离开险境。

    战马来了,还是一群,都是无主的战马。

    满达海伸出手,想要抓住拖在地上的马缰,通道忽地一黑,一个比碗口还要大的黑影向眼前飞过来。

    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满达海也没有力气躲开。

    马蹄恰好踏在满达海的脑袋上,在闭上双目的一瞬间,满达海似乎听到头骨碎裂的“嘎吱”声……

第1138章 没有说谎

    天命军大营的北面,罗洛浑的镶红旗同样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镶红旗派出的游骑,远远听到喊杀之声,知道正红旗已经迫近大营,正在全力攻打天命军的大营,以正红旗骑兵的战斗力,只要能够接近,天命军的大营,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

    罗洛浑不会让满达海得到全功。

    镶红旗二十二个牛录,六千六百骑兵全部压上,现在是锦上添花,必须尽快击溃天命军的主力。

    他甚至已经想到,一旦攻破天命军的大营,镶红旗与正红旗南北夹击,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一举全歼这支天命军。

    只要全歼了这支天命军,盛京的危险立即解除,东京、辽南,也会重新回归大清!如果皇叔父摄政王挟胜利之威继续追击,甚至收回锦州、宁远,逼近山海关,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营中的天命军虽然有七八万,但天命军毕竟是汉人,应该与明军差不多,战斗力不会强到哪儿,一旦战败,在大清的骑兵面前,汉人的步兵逃跑都无路,除了投降,便是被大清的骑兵屠杀。

    自从萨尔浒之战以来,大清的骑兵歼灭数万、十数万汉人的战斗,已经数不胜数,如果汉人不是躲在城墙中,整个辽东,早就全部属于大清了,便是繁华、富庶的京师……

    想象令人陶醉,但战场却是残酷的。

    罗洛浑很快就发现,天命军的大营,似乎稳如磐石。

    勇士们付出血的代价,好不容易清除了铁蒺藜,砍断拒马,却是无法继续前进,大营的栅栏就在眼前,但勇士们却是无法靠近。

    似乎中了魔法,只要勇士们靠近栅栏的一二百步之内,就会坠马而亡。

    罗洛浑当然知道,天命军并没有真正的魔法,所谓“魔法”,不过是天命军的火器,那“砰砰”之声,就像是大清勇士的催命符。

    他已经记不清了,勇士们猛攻了多久,也不知道勇士们究竟伤亡了多少。

    天命军大营,就像是巍然屹立的长白山!

    罗洛浑的心越来越沉,今晚是怎么了?

    他忽地想起,满达海不是早就从南面攻击吗,为何到现在尚未攻破天命军的大营?难道正红旗也是遭到阻击?

    一定是。

    如果天命军的大营被攻破,他们还能全力阻击镶红旗吗?

    大清的两路骑兵,攻击都是不利……

    罗洛浑忽地吃了一惊,难道这就是个圈套?天命军故意引诱大清的骑兵前来偷营,然后消耗大清的勇士们?

    他的心猛地一沉,几乎从马背上坠落下去。

    撤军!必须撤军!

    不过,镶红旗与正红旗两路偷袭天命军的大营,这是皇叔父摄政王亲自下达的军令,如果擅自撤军……

    罗洛浑犹豫不决。

    子弹的呼啸声,勇士们临死之前的惨叫,还有战马的悲鸣之声,终于让他清醒,他招过一名亲卫,让他带着游骑,悄悄从大营西侧绕过去,迅速查探正红旗的情形。

    亲卫刚走,罗洛浑立即传令,将攻击的强度增加一倍,他要最后尝试一次。

    如果这次能攻破天命军的大营,与满达海在天命军的大营内把酒言欢,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万一不能攻破天命军的大营,而南面的正红旗也是进攻受阻,那就只好撤军了。

    罗洛浑紧紧攥住手中的马鞭,手指攥得生痛都不知道。

    勇士们还是从大营的中部发起攻击,但进攻的队列,已经从三列增加到六列,专门的弓骑兵早已伤亡殆尽,现在发起进攻的勇士们,早已收起弓箭操起弯刀,只要接近栅栏……

    “砰,砰,砰……”

    每一声枪响,都能让罗洛浑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么久了,铠甲似乎要被胀#破了,伤兵偶尔发出的一两声惨叫……他已经麻木了。

    罗洛浑扭过头去,目光离开前方的战场,这样或许好受些。

    “哒哒哒……”

    一阵清晰的马蹄声从东面传来,罗洛浑一愣,刚才的亲卫是从西面绕过大营的,再说,亲卫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一名骑兵从马背上飞身而下,跪在罗洛浑的面前,“郡王大人,不好了……”

    郡王恨不得一鞭甩过去,怎的如此不会说话?他冷哼一声,勉强压制怒火,“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郡王,正红旗已经全军覆没,贝子大人生死不明……”

    “奥……什么?”罗洛浑几乎从马背上跳起来,用左手虚空一抓,但游骑还在十步外,他什么也没抓到。

    脑子一时懵了,天地放佛旋转起来,他也跟着飞上了天,在半空中随着无名的狂风旋转起来,风速似乎越来越大,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忽地腰间一痛,整个身子要被拉成两段……

    “郡王大人……”

    罗洛浑霎时回到马背上,脑子方才情形过来,他跃下马背,一把揪住那游骑的后衣领,双目中几乎喷出火来,一字一句道:“你敢谎报军情,污蔑贝子满达海?”

    游骑被罗洛浑抓住后领,身子几乎悬空,只是两只脚尖点地,罗洛浑愤怒的声音,几乎将他吓傻了,“郡王饶命……”

    “说,”罗洛浑将游骑又向上提起一些,连脚尖都够不到地面了,“究竟是谁让你来此胡说八道?是不是天命军?”

    游骑的眼泪都吓出来,大哭着道:“小人不敢呀,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话……”

    “实话?”罗洛浑抛出游骑,一脚将他踢飞,“正红旗有二十三个牛录,比镶红旗还多一个,六千九百勇士,怎么可能全军覆没?贝子下落不明……哼,你这奴才,一定是被天命军收买了,来此胡言乱语、蛊惑军心,妄图诱使镶红旗撤军……”

    身边的亲卫小心地道:“郡王,此时如何处置?”

    “心怀不轨!”罗洛浑咬着牙道:“杀!”

    “是,郡王!”亲卫一挥手,早有两人拨马向那游骑行去,弯刀一挥,颈椎断裂,一颗十余斤的头颅滚在一边。

    热血喷涌,潜入草地,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洛浑松了一口气,但那游骑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依然心惊胆战,便吩咐身边的亲卫道:“你去看看,镶红旗究竟折损了多少勇士!”

    “小人遵命!”亲卫唯恐黑暗中看不确切,便带上数名精骑,从接近战场的地方开始,向队尾数去。

    黑暗中只能看得清人影,亲卫根据经验,以最接近的那列骑兵为基数,估算出剩余的骑兵的数量。

    他不一会儿便来到队尾,不禁大吃一惊,怎的只剩下这点……以为自己数错了,又从队尾数到队首,心中更加吃惊,慌忙回到罗洛浑的身边,“郡王……”

    “怎么了?”罗洛浑心中充满期待,但还是抑制住急切的心情,“勇士们伤亡了多少?”

    游骑支吾着道:“郡王,小人刚刚数过,原本还有四千余……但小人从队尾数过来,只剩下三千六百……不知道是否有人擅自逃亡……”

    “大清的勇士怎会擅自逃亡……”罗洛浑感觉到不对,忽地惊叫起来,“你说什么,还剩四千……三千六百,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是,郡王大人,”游骑稍稍稳定心神,道:“郡王大人,小人从队首数到队尾的时候,尚有四千勇士,当时小人心惊,以为数错了,便从队尾数到队首,谁知道只剩三千六百……”

    “三千六百?”罗洛浑彻底清醒了,他比亲卫还要吃惊,他可是镶红旗的旗主呀……

    镶红旗有二十二个牛录,六千六百勇士,现在只剩下三千六百,足足有三千的伤亡!

    夜晚天黑,伤兵一旦坠马,根本就没有活路,不是死于天命军的火器,就是死于战马的践踏……

    他忽地觉得不对,从队首到队尾,再从队尾到队首,这瞬息之间,勇士们就伤亡了四百?镶红旗的勇士,没有接到撤退的军令,绝对不会擅自逃跑,只能是伤亡。

    这么快的伤亡……

    罗洛浑一向颇为自负,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勇士们伤亡四百,是亲卫数错了,还是天命军的火器太过犀利?

    怎么办?

    派去打探正红旗讯息的游骑,为何到现在尚未回来?

    罗洛浑焦躁不安,双腿不住抽动,引得座下的战马也是焦躁不安,不时扇扇耳朵、甩甩尾巴,似乎在驱赶着身上的蚊蝇。

    亲卫正要说话,忽地听到西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虽然数量不多,却是十分急促,与战场上的那些马蹄声,显然有细微的差别。

    罗洛浑也听到了马蹄声,心中不觉叹道:该是他们回来了吧,不知道满达海和正红旗怎么样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指望满达海能攻破天命军的大营了,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撤军,保住手中剩余的骑兵。

    这次镶红旗折损过半,回营还不知道如何面对皇叔父摄政王,将来回到盛京,又如何面对爷爷代善……

    马蹄声在十数步外就缓下来,马背上飞下一人,正是罗洛浑的亲卫,他膝行数步,大哭到:“郡王,不好了,正红旗全军覆没,贝子满达海大人下落不明,恐怕……”

    什么?

    罗洛浑的脑袋在风中摇摆着,被寒风一吹,方才有些清醒:原来那游骑没有说谎!

    正红旗没了,满达海是生是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郡王……”

    罗洛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地上,“快去传令,撤军,赶紧撤军!”

    天命军的这座大营,就是大清勇士的坟墓,而这支天命军,人人都是魔鬼!

    周凤梧得到满清骑兵撤退的讯息,嘴角显出一丝冷笑,“枪手加大射程,送他们一程!”又回头对身后的亲兵道:“放信号!”

    “是!”

    一支湛蓝的焰火,在天命军大营的上空绽放,李信看了,嘴角露出笑意,“满清的骑兵,终于知道害怕了!”

    周凤梧见镶红旗去得远了,遂把手一挥,“停止射击,将缴获的无主战马放出去!”

第1139章 骑兵混战

    罗洛浑来不及清点伤亡士兵的人数,也顾不上受伤的士兵,带着剩余的残兵败将没命地向北逃窜。

    在马背上,他想起了前日的蒙古旗。

    正红旗已经全军覆没,如果镶红旗不撤军,也是免不了相同的命运!

    大清这是怎么了?

    不对,大清还是那个大清,大清的骑兵,战斗力绝对没有下降。

    是汉人,是天命军发生了变化,华夏取代了大明,军中的火器更加精良、军队战斗力急剧增强,汉人士兵不再害怕大清的骑兵……

    这次的战争,竟然是华夏主动挑起的,如果是大明,大明敢主动挑战大清吗?明军从来只会躲在城墙后面放炮。

    大清怎么办?

    后面的枪声渐渐歇了,罗洛浑知道,已经离开天命军火器的射程了,他没有安心,却是为了大清的未来,更加担心起来。

    前日折损了蒙古旗三千骑兵,今晚原本是偷袭,结果……正红旗接近七千骑兵,竟然全军覆没,镶红旗伤亡接近四千……不过两次战斗,大清就伤亡了一万四千精锐的骑兵!

    大清能有几个一万四千?

    别说骑兵,就是将所有的青壮集中起来,又有几个一万四千?

    集中起来又能如何?

    大清的骑兵能看到胜利的希望吗?

    今晚的偷袭,可能是天命军的圈套,但前日的蒙古旗,却是硬碰硬,三千蒙古旗的骑兵,对上三千天命军的步兵,结果是蒙古旗被全歼……

    同样的数量,骑兵被全歼,这不仅是蒙古人的耻辱,也是大清的耻辱,耻辱也就罢了,汉人的兵书上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大清能在战场上找回来吗?

    身边的亲卫忽地道:“郡王大人,马蹄声,天命军派出骑兵来追击了……”

    “骑兵?天命军的大营中,哪来的骑兵,他们的骑兵不是在北面……”罗洛浑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今晚偷袭天命军的大营,显然是被天命军算计了,到目前为止,天命军只是大营中的步兵出战,他们的骑兵尚未现身。

    明知道大清的骑兵落败,天命军的骑兵能袖手旁观吗?

    如果被天命军的骑兵从北面截断归路……

    罗洛浑惊出一身冷汗,身后的马蹄声还在其次,关键是北面的两座骑兵大营!他侧耳倾听片刻,身后果然传来了致密的马蹄声,难道天命军的骑兵大营,只是两座空营,他们早已将骑兵集中于步兵大营之中?

    直到镶红旗战败撤军,大营中的骑兵方才出营追击,这样似乎说得通……罗洛浑转眼就变了脸色,明知道大清的骑兵会落败,难道天命军都是傻子,将骑兵藏在步兵大营,从后面追击,而是从前方拦截?

    罗洛浑绝对不相信天命军的统兵之将是傻子,傻子能做出今晚这样的局?

    天命军的骑兵究竟在哪儿?

    罗洛浑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今晚能不能回归自己的大营,他实在心中没底,天命军……

    天命军的骑兵一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设伏。

    他现在又能如何?回头迎战后方的骑兵吗?

    勇士们虽然身负骑射绝技,但今晚刚刚大败,现在还在逃命,士气低落到极点,早已没有了战心,现在有能力迎战身后天命军的生力军吗?

    就算打败了这支生力军,勇士们还要北归,还要面对天命军在北面的主力骑兵!

    罗洛浑心中,霎时充满了恐惧,对天命军的恐惧。

    他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伤亡,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带着身边的勇士们回去,回归大清的营帐!

    罗洛浑回头看了眼,暂时看不到天命军骑兵的影子,但马蹄声却是越来越清晰,杂乱无章,“大清的骑兵,才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可惜,天命军的步兵……”

    “郡王大人,怎么办?”亲卫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

    罗洛浑知道,必须及早做出决定,他没得选择,前方只有一条路,哪怕是刀山火海,他必须穿过去,穿过去之后,才是一片坦途……皇叔父摄政王的大军,正在大营等着……

    他的上下门牙,已经将嘴唇咬破了,疼痛是他更为清醒,“快,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天命军的骑兵大营。”

    天命军的骑兵大营,在二道坡北面的左右两侧,原本是护卫着步兵大营,但此时此刻,就像是地狱之门的两道立柱,紧紧锁住擅自闯入的大清镶红旗。

    罗洛浑亲率数千镶红旗的骑兵,大摇大摆穿过骑兵大营之间的空隙,攻打南面的天命军大营,杨坤部的两万骑兵便出了大营,随时准备截断镶红旗的归路,从周凤梧释放出蓝色焰火开始,将士们就准备好了。

    杨坤亲自聆听着南面的马蹄声,估算着距离。

    “大人,不足一里了……”

    “准备,”杨坤大喝一声,“将士们,镶红旗偷袭我们的大营失败,正是我们全歼镶红旗的最好机会,上次皇上在宁远城下全歼了镶白旗,这一次轮到我们了,将士们,为了华夏,冲呀!”

    “冲呀!”

    “杀!”

    “杀鞑子立功!”

    ……

    满清虽然立国多年,但在士兵的眼中,他们还是饮毛茹血的野人,是尚未开花的鞑子。

    两万大军,从左右两侧,以雷霆之势扑向残余的镶红旗骑兵,新潮乍起,惊涛拍岸……

    第五师骑兵的速度并没有加到最大,马背上骑射之术不如镶红旗的骑兵,但人数足足是镶红旗的七倍,在杨坤的鼓动下,士气最为高涨;镶红旗刚刚吃了败仗,惊魂未定,士气低落。

    此消彼长!

    第五师进攻的浪潮,虽然比不上满潮时的钱塘江,却也不可轻视,将士们如下山的猛虎,嗷嗷叫着击杀着镶红旗。

    双方刚刚激战不久,镶红旗的身后,便传来杂乱的马蹄声,罗洛浑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支天命军的骑兵。

    他被迫分出数百骑兵迎敌,自己却是预备夺路而逃。

    分出的骑兵,被无主的战马冲撞,伤亡大半,方才明白,身后只有无主的战马,天命军虚张声势而已。

    一番冲杀之后,人数上占据巨大优势的第五营,渐渐将残余的镶红旗分割,层层包裹起来,杨坤的意思,是要全歼了,哪怕第五师付出一些代价!

    多尔衮听得游骑回报,正红、镶红两路偷袭的大军,双双落败,残部被天命军的骑兵包围,气得将满达海、罗洛浑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骂归骂,正红旗、镶红旗的骑兵,都是大清的骑兵,必须要救的。

    大营中只剩下正白、镶白、正蓝三旗。

    上次在宁远城下,正白、镶白二旗伤亡惨重,回到盛京后,从正蓝旗中抽调了部分壮丁补充,因此,大清现在的八旗中,正白、镶白、正蓝三旗,骑兵人数最少,加在一起,不过四十五个牛录,一万三千五百骑兵,只与正红、镶红二旗之和相当。

    多尔衮知道,天命军的骑兵超过两万,人数少了,不但无法救人,还有可能将救兵搭进去,为了解救被围的正红、镶红二旗,他豁出去了。

    多尔衮亲率正白、镶白、正蓝三旗四十五个牛录去解救满达海和罗洛浑,只留下蒙古镶白旗喀凯的残部二百士兵留守大营。

    杨坤听到密集的马蹄声,知道是满清的援兵到了,天命军的骑兵,已经全部在战场上,不可能再有援兵。

    这时候撤军,已经来不及了,满清骑兵会一路追杀,第五师将损失惨重……

    他也不打算撤军,今晚的战斗,步兵立下巨功,而骑兵却是连镶红旗的残部都没有完全歼灭,实在说不过去。

    援兵又如何,满清大营中,还有多少骑兵?

    杨坤被迫撤去绝大部分骑兵,去迎击满清的援兵,只留下一个团的骑兵,继续围歼残余的镶红旗。

    等到发现满清的骑兵全师而出,足有一万余人,第五师已经无法撤出战斗了。

    多尔衮带来是生力军,又是最为精锐的正白旗、镶白旗,战斗力上占据着优势,而杨坤再不想看到以前明军的大败,只得硬着头皮苦战。

    激战至天明,双方尚未分出胜负,战场一时非常胶着。

    李信得到双方骑兵混战的讯息,心中焦急,第五师虽然有两万骑兵,数量上并不处于下风,但士兵的战斗力,与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满清骑兵,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第五师的前身,是大明辽东的士兵,吴三桂的属下,一向驻扎在宁远军镇,与满清的骑兵没少战斗过,但他们毕竟是步兵。

    天命军第三营出征山海关,方才收编了他们,又将缴获的战马交给他们操训,这才成为第三营第五师。

    他们真正成为骑兵的时间太短,如果打顺风仗,士兵们或许还能身先士卒,但遇上同等数量的满清精锐骑兵,绝对无法取胜。

    胶着的战场不会持续多久,第五师必败!

    昨晚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歼灭满清骑兵上万,难道这么快就要还回去?还是比拼消耗的结果吗?

    李信并不害怕比拼消耗,如果每一名汉人士兵的伤亡,都能消耗一名满清的士兵,汉人只要征调一省之兵,就可以将满清的骑兵全歼了。

    但昨晚的战斗已经结束,天命军刚刚赚了一万满清骑兵,现在是另外一场战斗,这时候用第三营的士兵抵命,他绝对不干。

    第三营只有这一个师的骑兵,一旦骑兵师战没,会影响今后的战斗,华夏已经在辽东对满清发起反击,要将跟多地歼灭满清的骑兵,第三营绝对少不了骑兵。

    李信的脑门上冒汗了。

    第三营只有这点骑兵,明知道战斗不利,他却是派不出援兵,双方骑兵激战的时刻,步兵根本派不上用场。

    皇上的亲兵,倒是两个团一万骑兵……

    李信很快便否定了,战场再艰难,也不能动用皇上的亲兵,再说,皇上的亲兵尚在辽阳,便是用快马去辽阳请求,一来一去,这边的战斗恐怕已经结束了。

    只能依靠第三营自己了。

    自从加入天命军,掌管军队以来,李信从来没有如此被动过,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第五师被打残、被歼灭?

    李信思索了好一会,没办法了,他只能兵行险招:第一师周凤梧部,立即全师出击,接应第五师杨坤部撤回!

第1140章 与鞑子拼命,值!

    多尔衮亲领正白、镶白、正蓝三旗四十五个牛录,前来接应被困的正红、镶红二旗,到了战场,方知满达海与正红旗已经被天命军全歼。

    罗洛浑已经精疲力竭,只是困兽之斗,但看到多尔衮的旗号,顿时精神大振,“勇士们,皇叔父摄政王亲自接应我们来了,向北杀,与皇叔父摄政王合兵一处!”

    “杀!”镶红旗的士兵,士气一时提振到临界点,趁着周坤分兵应对多尔衮的机会,向北面不要命的猛冲猛杀。

    天命军的骑兵虽然奋力抵挡,但包围圈还是被冲开一个口子。

    罗洛浑一马当先,连砍带刺,拼命护住缺口,接应士兵们出逃。

    负责围歼镶红旗的,是第二团金恩传部,金恩传一看情势不对,带着亲兵前来补充缺口,无数的士兵跟在他的身后,硬是用鲜血和生命将缺口堵上。

    罗洛浑还是逃出来了,带着千余骑兵。

    金恩传分出部分士兵追击,却是用主力围歼镶红旗残余的士兵,“兄弟们,杀,谁要是再放跑了这些鞑子,老子拿他问斩。”

    “杀!”

    “杀鞑子!”

    这些士兵都是大明时代的老兵,与鞑子作战的时候,一向只能躲在城墙后面与鞑子捉迷藏,今日能在野外围歼鞑子,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结果如何,已经扬眉吐气了一回,不用金恩传下达死命令,一个个发了疯般扑向包围圈内的鞑子……

    杨坤除了分出一个团围歼满清的镶红旗,身边还有三个团超过一万五千骑兵,这个时候,他不留后手,所有的骑兵全部迎上去。

    一万五六千,比多尔衮的骑兵稍多,但杨坤是临时集合队伍仓促应战,阵型不稳,被镶白旗阿济格部打开缺口,将罗洛浑接应过去。

    多尔衮原本是要撤军了,但正红旗全军覆没的讯息,让他怒火中烧、脑子发狂,回去如何向代善、向大清朝堂交代?

    只有歼灭天命军的这支骑兵,为正红旗和满达海报了仇,他这个皇叔父摄政王才能堂堂正正回到盛京。

    对面天命军的骑兵,虽然人数不少,但从刚才的战斗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战斗力远逊于大清的骑兵,一时半刻,就将围在核心的罗洛浑解救出来。

    野外还是大清骑兵的天下,天命军的骑兵,只能是大清勇士们的军功!

    多尔衮热血沸腾,这或许是扳回二道坡惨败的唯一机会。

    罗洛浑飞马赶过来请罪,“皇叔父摄政王……”

    “镶红旗的事,回去再说,”多尔衮的目光,落在远处围困镶红旗残部的那一片区域,“罗洛浑,你还能战吗?”

    罗洛浑像是得了赦令,忙拱手道:“臣能战,只要皇叔父摄政王吩咐,臣便是赴汤蹈火,也绝不会含糊!”

    “好,不愧是我大清的良臣,”多尔衮猛地拔出刀柄上镶着宝石的弯刀,他要亲自战斗了,“罗洛浑,带着镶红旗的人,本王要亲自将被围的勇士们救出来。”

    “臣遵旨!”

    多尔衮亲率正白旗的所有骑兵,在阿山、罗洛浑的护卫下,向南猛扑过去。

    看到满清的帅旗向这边移动,杨坤马上就发现了多尔衮的意图,多尔衮这是一个鞑子都不肯落下呀,怎么跟华夏的皇帝似的?

    难道这就是皇上的胸怀?

    但是,被困的这些鞑子,就是第五师最后的烙饼,如果连这点鞑子都突围了,第五师还有什么脸申报战功?

    杨坤顿时就红了眼,他亲率重兵围堵多尔衮,无论如何,也要让金恩传将那边的鞑子灭了。

    双方在二道坡北面三四里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多尔衮不仅要解救残余的镶红旗骑兵,更是以被围的这些骑兵为突破口,在战斗中解决天命军的骑兵。

    杨坤也有自己的算盘,他要全歼被围的这些鞑子,除此之外,这次天命军北征,第三营各师在战场上都是势如破竹,而平日粮饷最重的第五骑兵师,难道是第一支战败的军队?

    他心中明白,多尔衮全师而出,要在战场上击败满清的这支骑兵,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天命军”这三个字,让他不敢轻言失败,现在撤军,或许可以全师而退,但“失败”这两个字,将永远刻在他的额头,刻在第五师所有将士的额头,或许这场战役之后,他就会被迫退役……

    僵持下去,双方比拼消耗,或许会迎来转机。

    两狼相争,勇者胜!

    不到万不得已,杨坤绝对不甘心撤军。

    就这样比拼消耗,杨坤并不担心,满清只剩下这些骑兵了,死一个就会少一个,而天命军的第三营,即便第五师打光了,还有四个步兵师,还能继续北征。

    如果第五师将满清的主力拼掉,对皇上,对华夏的北征大业,或许是一件好事,第五师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这样想着,被围困的镶红旗残余骑兵,似乎并不重要了,杨坤的底气更足,与鞑子拼命,值!

    晨曦早已散去,和煦的阳光洒下一丝温暖,地面、草尖上的血水,更加红艳起来。

    死尸、伤兵、无主的战马,战场仿佛是人间地狱,天命军第三营第五师,满清的正白、镶白、正蓝、镶红四旗,就是惨状的罪魁祸首。

    战斗本身是否正义,已经并不重要,双方将士的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歼灭对手,斩将立功!

    杨坤的长枪将一名鞑子刺个透心凉,正在得意地大笑,没提防侧首喷出一股鲜血,他伸手抹去眼角那尚且带着体温的血迹,口中大叫道:“兔崽子干得不错,等战斗结束,本将亲自请你喝酒。”

    “多谢将军!”那士兵将自己的长刀抽回来,“将军不许耍赖,属下可是记住了,若是让李将军知道了……”

    “兔崽子,赶紧杀敌,那么大声做什么……”

    多尔衮有些郁闷,他亲自出战,所有的将士全力以赴,却没能击溃天命军的这支骑兵,天命军的战斗力明显不如大清的勇士,伤亡显然远超大清,明明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击溃,但两侧不断有骑兵加入,竟是是死战不退……

    汉人的骑兵,啥时变了样?

    在战场的最南方,一支天命军的步兵,悄悄靠近战场。

    周凤梧知道,将军这次是拼命了,如果不能击退鞑子,他还会派出第二师,甚至还会亲自出战。

    两支骑兵杀红了眼,阵型混乱,到处是混战,步兵原本是帮不上手,不过,在赶往战场的途中,他已经考虑好了。

    第四团毛显文部留在最后,暂时没有出战,做为战场最后的援兵;第一团许杰生部,先协助骑兵围歼最南面的那些鞑子骑兵,尽快结束此处的战斗;第二团汤跃进部、第三团刘廷杰部,则是化整为零,以千户为单位,从外围解决落单的鞑子骑兵。

    最好能将一部分鞑子骑兵吸引过来!

    周凤梧虽然激战了大半夜,但今日有机会击溃多尔衮的主力,他的心中,还是充满期待,如果鞑子再次战败,就该退回盛京城吧?

    不知道将军会不会迫近盛京城下,盛京被鞑子霸占,已经多少年了?他已经记不清了,毕竟以前没来过辽东……

    许杰生亲率第一团,已经排出战斗阵型,一点点向战场平推,为免误伤第五师的人,他并没有下令射击,而是派出传令兵,让骑兵们将南面让出来。

    传令兵好不容易说服了骑兵,然后快速返回。

    许杰生扫了眼前方的包围圈,知道鞑子人数不多,心中稍安,遂把手一挥,“加快步伐,尽快让这些骑兵兄弟解放出来!”

    枪手们虽然加快步伐,却不敢乱了阵型,在鞑子的骑兵面前,落单的枪手,极有可能被鞑子砍做肉泥。

    枪手最大的优势,除了步枪的射程,便是三段式射击,保持不间断火力,以免在装弹的时候,成为对手的靶子。

    镶红旗被围困的残余骑兵,已经不足千人,虽然被五倍的天命军骑兵包围,但他们依然精神抖擞,皇叔父摄政王亲自来了,来迎接他们回家,每支撑一刻,距离回家的路程就会近一些。

    这些鞑子几乎人人带伤,但战斗力依然强悍,他们结出圆形防守阵型,虽然没有突围的希望,但第五师金恩传部要歼灭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伤重无法上马的士兵之外,留在圆形的核心,其余的士兵,全部结成一个巨大的圆环,一半士兵作战,一半士兵在内层休息……

    他们的确是大清的勇士,虽然疲惫至极,却没有一人露出怯意!

    天命军在南面的攻势忽然弱下来,原先封锁南面的骑兵,逐渐向两侧移动。

    南面忽地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镶红旗的骑兵也发现了,这么大的缺口,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到,他们的双目,并没有完全被血水糊住。

    难道汉狗的骑兵人手不够?或者是皇叔父摄政王那边,已经取得了胜利,他们被迫撤去部分骑兵,去增援那边的汉狗……

    机不可失!

    镶红旗的骑兵刚刚冲出百余部,忽地眼前一黑。

    密密麻麻的步兵出现在前方,每名士兵手中,似乎都有一根长长的烧火棍!

    他们要干什么?

    难道就凭这些烧火棍,也能阻拦勇士们的步伐?

    镶红旗的骑兵并没有减速,而是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向前面的天命军步兵扑去……

    “砰,砰,砰……”

    张牙舞爪的骑兵,纷纷从马背上摔下去,无主的战马,不安地摇晃着脑袋,像是被“砰砰”声吓怕了,一匹匹向两侧逃去了……

第1141章 当道者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被围的近千镶红旗骑兵被许杰生部全歼,第一师第一团并没有伤亡一人。

    金恩传这才服了,他从马背上向许杰生一拱手,“许团长,兄弟今日才真正看到步兵兄弟的战斗力,难怪你们昨晚重创了鞑子的正红旗和镶红旗!”

    “不是重创正红旗,而是全歼!”许杰生拱手还礼,“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杀鞑子,何分彼此?金团长,杨师长那边需要你,你们快过去吧,战斗结束后,咱们再把酒言欢!”

    “许团长说得是,战斗尚未结束,在下这就去增援师长!”金恩传一拍战马,带着第一团的骑兵向北面疾驶而去。

    许杰生看着远去的骑兵,心中暗道:如果没有骑兵的牵制,步兵恐怕也没有这种歼敌的机会吧?

    第一团金恩传部数千骑兵的加入,让杨坤部其余各团的将士们士气大振,摇摇欲坠的阵型得到补充,与满清的骑兵,再次处于均势。

    在战团的外围,第一师的千人队,已经向北面平推过去,他们正在寻觅一切机会,只要鞑子落单,或是不小心出现在外围,就会遭到步枪的射击,无一幸免。

    开始的时候,第五师的骑兵们,还是全力出战,他们要用自己手中的战刀,将鞑子斩于马下,随着战事的发展,不少士兵发现了身后的步兵们,原来步兵消灭鞑子,既快速,又彻底,自己还不用伤亡……

    骑兵们一边作战,一边将步兵的事,在战场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骑兵,知道步兵在身后接应他们了。

    脑子灵光的骑兵,便有意将零散的鞑子向外引导,然后抽身离开,将这些鞑子交给侧后方的步兵。

    等鞑子被步兵歼灭,他们再去吸引新的鞑子。

    第一师散落在战场侧后方的千人队,就像是一个个巨大而又贪婪的鳄鱼,鞑子的骑兵,就是他们的最喜欢的美味,而第五师的骑兵,暂时就充当了饲养员的角色,将一个个零散的鞑子吸引过来,用血腥喂养着这些“鳄鱼”……

    起初只是一两个鞑子,但骑兵们发觉,步兵都是千人队,便是鞑子稍稍多些,步兵应该也能吃得下,他们便将一小簇一小簇的鞑子吸引过来,鞑子的数量越多,胆量便越大,吸引过来的难度也就越小。

    周凤梧呆在步兵的最后方,第四团毛显文部没有出战,一来战场就那么大,不需要太多的步兵参战,二来第四团是做为战略预备军队的,一旦某一处出现险情,第四团就会压上去,能不能全歼鞑子不打紧,至少要将局部不利的同伴们解救出来。

    看着自己属下的步兵在战场建功,他的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步兵的胃口很大,只要有鞑子过来,不拘多少,他们都会全歼,绝不会给鞑子回去传讯的机会。

    如果放跑了鞑子,将天命军步兵在后方射杀鞑子的讯息传出去,零散的鞑子应该不会再傻傻地过来送死吧?

    他似乎听皇上说过一个故事,大海中的鲸鱼,是除人之外最聪明的动物,比猴子还要聪明,如果鲸鱼将自己的生活经验传给下一代,不出六代,鲸鱼的智商就会赶得上人类。

    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皇上是对的。

    现在战场上落单的鞑子,就和鲸鱼一样,如果他们将天命军步兵在战场侧后方等着射杀他们的讯息传回去,应该不会再有鞑子前来送死了。

    鞑子便是再来,也给是一大群,千名枪手如果不能将鞑子全歼,阵型必会被鞑子攻破,步兵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前面的千人队,无论是胃口大,还是阻止鞑子将讯息带回去,都应该全歼每一簇鞑子。

    周凤梧看着鞑子们一个个坠马倒在血泊中,心中还算满意。

    多尔衮却是越战越心焦。

    原以为很快便能击溃对面的天命军骑兵,有好几次,几乎已经冲破了天命军的阻挠,只要将天命军的骑兵冲开缺口,就能将天命军杀散,双方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混战,在个人对决时,大清骑兵的优势,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这种群体混战,完全就是就是比拼消耗,天命军的骑兵伤亡惨重,大清的骑兵也不会好到哪儿。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的消耗战,大清绝对承受不起,汉人的数量太多,几乎杀不绝斩不尽,而满人却是非常精贵,全国的骑兵不过……

    这样胶着的战斗,让多尔衮既心惊又害怕,大清的骑兵,已经伤亡了太多,万一战事不利……尽管这种可能形非小笑,他是大清的皇叔父摄政王,必须小心谨慎。

    当天命军数千援兵出现在战场时,多尔衮知道,陷入天命军包围圈内的那部分镶红旗勇士,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甚至萌生了退意,以大清骑兵的速度,如果主动退兵,天命军应该追不上。

    他们敢衔尾追击吗?

    战场随后出现了一些变化,天命军虽然派出一些步兵,但在这样复杂的缠斗中,步兵根本派不上用场,火器不长眼,如果射击,双方士兵伤亡的机会均等,难道天命军会舍弃自己的骑兵?

    更为重要的是,他亲眼看到,天命军的骑兵只是兴奋了一小会,随即便出现颓势,大清的勇士们,开始杀入天命军的阵型中,虽然人数不多,但时间越久,必会搅乱天命军的阵型。

    只要阵型一乱,大清的勇士,便会以排山倒海之势杀过去,天命军将是溃败!

    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今日的战斗,大清的勇士伤亡极大,只有击溃这股骑兵,甚至是全歼他们,才算扳回一局,至少也是不胜不败的局面。

    多尔衮不知道,双方的骑兵战死了多少人,地面上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铠甲被鲜血染红了,分不清的华夏的士兵,还是大清的勇士。

    他只是有一个感觉,华夏的士兵伤亡更重。

    现在根本没有计算伤亡的士兵,除了正面这个巨大的战团,两侧、前方、后方还有不少小型的战斗,便是最聪明的萨满,也无法计算出战场还剩下多少骑兵。

    多尔衮更是无暇去计算伤亡士兵的数量,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砍杀几名华夏的骑兵。

    锣鼓喧天,战马齐鸣,士兵们的呐喊声、惨叫声,丝毫不逊色,这三种声音中,人的声音似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悠久而绵长……

    多尔衮有一种感觉,这是一场决战,是大清与华夏命运的决战,大清一旦击溃了对面华夏的骑兵,不但盛京之围立解,勇士挟胜利之威,一鼓作气收回东京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华夏的骑兵取胜……

    绝对不可能!

    大清的勇士们,自小就是马背上长大,人马合一,骑射无双,怎么可能会输给数量相当的天命军?

    多尔衮挥动弯刀,砍在一名士兵的脑门上,然后向侧后方一拉,那名士兵惨叫着坠马,很快就没了声息。

    他的嘴角露出意思冷笑,似乎那名天命军的士兵,就是天命军的全部。

    李信在大营中坐不住了。

    从昨夜子时开始,现在快要午时了,六个时辰,几乎没有间隙。

    游骑不断传回讯息,战斗依然胶着,第一师虽然射杀了不少鞑子,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鞑子的主力还在。

    第五师是组建不久的骑兵师,一旦抵挡不住多尔衮的攻击,将是溃败的局面。

    李信留下第四师白广恩部驻守大营,亲率第二师李牟部赶赴战场,此时的主战场,只剩下正面一处甚为胶着,原先散乱在各出的小型战场,已经被第一师的枪手们逐个收拾了。

    李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第二师平均分做两部,他和李牟各率两个团,保持战斗阵型,从两侧平推过去。

    当道者死!

    周凤梧一看,将军要拼命了,也将枪手们集中起来,向多尔衮的后方裹挟,一旦多尔衮战败逃亡,第一师的阵型,就是满清骑兵的鬼门关。

    多尔衮亲眼看到,天命军增加了数不清的步兵,心中恐慌,回身一看,原先主战场周围的小型战团,早已消失不见。

    整个战场,只剩下他亲自作战的这片核心地。

    他心中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各出战团中的满清勇士,都被天命军歼灭了?不,绝对不可能,勇士们怎么可能全被被歼?

    多尔衮停下手中的弯刀,仔细一看,心中凉了大半截,两侧后方都是天命军的九州军旗!

    怎么回事?

    多尔衮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他知道,他没有时间犹豫,天命军的步兵,已经从两侧包围过来,如果主力骑兵被包围,以汉人的火器……

    阿巴泰飞马赶过来,“皇叔父摄政王,我们……我们快要被包围了……”

    “怕什么,”多尔衮面前镇定下来,“天命军的步兵,还能阻挡大清的骑兵不成?”

    阿巴泰用手向两侧一指,喘着粗气道:“皇叔父摄政王,天命军……天命军……”

    多尔衮顺着阿巴泰的手指望去,两侧有数万天命军的步兵,都是手持火器,他们不是扑向战场,而是绕到身后。

    这是要断大清骑兵的后路!

    再有半刻钟,两侧的步兵合拢,就会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多尔衮再也顾不得脸面,他低喝一声:“撤军!”

第1142章 额外赏赐

    多尔衮抢在天命军步兵合围之前的最后一刻,带着所有的骑兵撤退,虽然从缺口中逃出,但在逃亡的过程中,经过天命军第三营第一师和第二师步兵身边,又折损了许多骑兵。

    第五师杨坤与多尔衮的主力决战,战斗力处于下风,一直陷入苦战,如果不是第一师赶来增援,或许早就被击溃了。

    多尔衮撤退,他终于赢得喘息的机会。

    看着刚刚还在激战的满清骑兵,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杨坤如何甘心?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用吃奶的力气大喝道:“兄弟们,鞑子败退了,追!”

    “追!”

    “杀!”

    骑兵作战了这么久,已经极度疲惫,连说话都觉得费力,但为了追杀鞑子,他们还是打起精神,一个个夹#紧马腹,向北面追出去。

    李信知道,追击逃亡的鞑子,步兵只能望洋兴叹了,唯恐多尔衮杀个回马枪,立即让传令兵追过去,给杨坤传令:十五里,以满清的大营为限!

    第一师周凤梧部保持警戒,随时准备战斗,第二师李牟部负责打扫战场,将第五师的伤兵集中起来,由军医及时救治。

    士兵们都很疲惫,此时自然无暇安葬鞑子的尸体,而是处置鞑子的伤兵,无论轻伤兵还是重伤兵,一律补刀,让他们早登极乐。

    李牟分出部分士兵,将战场上无主的战马聚拢起来。

    李信趴在路边一块凸起的石块上,给李自成写了一封短信,既不是军报,也不是奏章,只能算是一份简短的捷报。

    李自成接到李信传来的捷报,先给海州城中的第三师师长王光恩传令,让他派出一个团的士兵,前来接管辽阳城。

    辽阳城中留下五百亲兵驻守,等到第三师接管辽阳城,这五百亲兵再行归队。

    李自成带着亲兵和白狼营,还有海州、辽阳城中撤卸下来的三十门红衣大炮,天明后立即赶往二道坡。

    白狼营都是步兵,行军速度慢,又带着红衣大炮,李自成自然等不及,渡过太子河,他就舍却了白狼营,只带着亲兵,快马简装,于午饭前赶到二道坡。

    李信亲率各师团主将迎出大营外,“臣等叩见皇上!”

    “免礼平身!”李自成跃下战马,在人群中一扫,并没有看到杨坤,“杨爱卿呢,不会受伤了吧?”

    “皇上放心,杨坤只是一点轻伤,无大碍,”李信道:“第五师现在驻扎在北面二十里鞑子的大营中修养。”

    李自成点点头,随着李信入了大营,“战场打扫得还算干净,伤亡怎么样?”

    李信知道,皇上肯定是关心天命军的将士,尤其是这次承担了正面作战任务的第五师,隧小心地道:“回皇上,第五师大半带上,死亡八千六百五十六人,还有两三千重伤兵……随军医师正在全力救治……”

    李自成皱了眉头,大半带伤,死亡和重伤兵过半,李信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心中明白,重伤兵中,恐怕还有不少人熬不过去,熬过去的士兵,不少人也是终身残疾……

    这样的伤亡,天明军多年未见了。

    满清的骑兵,战斗力的确强悍,应该比蒙古人还要强些!

    他强自压住心中的悲痛,淡淡地道:“步兵呢,伤亡怎么样?”

    “步兵没什么伤亡,”李信道:“其实鞑子比我们伤亡更重……”

    “如何?”

    “除了前两日全军覆没的蒙古旗三千士兵,正红旗六千九百士兵,包括旗主满达海,全部战死!”

    “奥?他们都是死于步兵之手吧?”

    “皇上说得是,”李信道:“死于步兵之手的,还有镶红旗的三千余人,但旗主罗洛浑逃了!”

    李自成心中思量,仅仅伤于步兵之手的满清骑兵,就超过了一万三千,心中稍稍好受些,“第五师在正面战场,伤敌如何?”

    “回皇上,从打扫战场时统计的人数来看,与第五师激战时,鞑子留下了一万一千余尸体,”李信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些鞑子,大约有四千余鞑子身上,都有步枪的创口。”

    第五师以死亡万人的代价,拼掉七千鞑子骑兵,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战绩了,他们组建时间不长,面对多尔衮最精锐的骑兵,能死战不退,最终得到步兵的协助,歼敌一万一千……

    李自成虽然心中沉痛,却还是为杨坤叫好。

    第五师据首功,当仁不让!

    他忽地心中一动,多尔衮此处离开盛京作战,手中的骑兵不过三万,这样算来,在二道坡折损了两万五千,“李爱卿,如此算来,随着多尔衮逃回的骑兵,不过五千?”

    “最多五千,”李信面色一凛,道:“这五千士兵当中,还会有不少伤兵,所以,臣的意思,第三营可以围攻盛京了……”

    “围攻盛京?”李自成嘴角一动,这是他早就想到的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李爱卿,除了第五师,其余各师怎么样,兄弟们撑得住吗?”

    “回皇上,兄弟们休息了一夜,身子早已恢复了,他们摩拳擦掌,早就向臣请令,要求围攻盛京……”

    李自成思索,第五营伤亡这么重,暂时应该没有作战的能力了,如果第三营迫近盛京,没有骑兵协助,作战之时,两翼缺乏护卫,到时候会非常被动,“休日一日,明日出发吧!”顿了一顿,又道:“朕知会虎骑兵和狼骑兵,李爱卿赶到盛京城下的时候,他们也会越过边墙,与第三营汇合。”

    “臣遵旨!”李信一拱手,“皇上,现在已经是午时了,臣已经在大营中备下午餐……”

    李自成摇摇头,“朕要立即赶往第五师的大营!”

    李信明白,皇上是要亲自看望第五营的将士,也就不再请求,“皇上一路顺风,午饭之后,臣便拔营向北,此处距离盛京不过百里,明日傍晚即可抵达盛京城下。”

    “多尔衮新败,但盛京城内,尚有不少骑兵,李爱卿不可大意,”李自成思索片刻,道:“白狼营有三十门红衣大炮,朕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连夜赶上你们,到了盛京城下,先用火炮轰炸城头,做出立即攻城的的态势。”

    李信思索,皇上是担心满清的骑兵趁夜出城偷袭,这是以攻代守呀,他一拱手,道:“臣明白,臣遵旨!”

    李自成从大营中出来,立即赶往第五师的大营,不到二十里的距离,骑兵只需要小半个时辰。

    杨坤出营迎接,“臣杨坤,叩见皇上!”

    “快快起身,”李自成飞身下马,将杨坤搀扶起来,“杨爱卿是二道坡大捷的最大功臣,快起来说话!”

    杨坤顺势起身,脸上是肌肉抽动着,“皇上,臣惭愧……”

    李自成摆摆手,顺手在杨坤脸上的纱布上抚摸着,然后向杨坤行了军礼,“这样的苦战,伤亡在所难免,我们有伤亡,满清的伤亡更重,为了华夏、杨爱卿,第五师的将士们幸苦了!”

    “臣惶恐!”杨坤慌忙还礼,“皇上放心,兄弟们都是军士,能死在战场,是他们最大的光荣!”顿了一顿,又道:“听说这次拼掉万余鞑子的骑兵,兄弟们,值了!”

    “第五师每名军士,都是好样,无愧于华夏,无愧于天命军!”李自成面色沉重,语调非常低缓,“他们都是天命军的光荣,二道坡大捷,必将载入华夏的史册,让后世的军人、百姓瞻仰,死亡的将士,登记姓名后,将在二道坡立碑纪念!”

    “臣代将士们多谢皇上!”

    “为了华夏,将士们浴血奋战,朕应该感谢他们才对,”李自成还礼,“杨爱卿,将士们的情绪怎么样?”

    “回皇上,将士们倒是比较安静,重伤兵在休息,轻伤兵也在休息……”

    “将士们是该休息休息,”李自成道:“走,我们去看看将士们!”

    “皇上……”杨坤小心地道:“伤兵营气味难闻,皇上还是……”

    “将士们为国负伤,都是国家的功臣,将士们住得,难道朕去不得?”李自成拍拍杨坤的膀子,“走吧!”

    “是, 臣多谢皇上!”

    在去军营的路上,李自成道:“杨爱卿以同等数量、操训时间不过两年的骑兵,阻挡了多尔衮最精锐的骑兵,在华夏的历史上,在汉民族的历史上,古往今来,史所罕见,朕打算敕封爱卿为威远侯!”

    杨坤一愣,随即叩拜于地,“臣杨坤叩谢皇上隆恩!”心中却是起伏不定,华夏目前只有一十三侯,都是各营主将、南海北海舰队主将,他是第一个非营级主将的侯爵。

    “起来说话,”李自成见杨坤嘴唇翕动,淡淡笑道:“杨爱卿不须多言,朕明白爱卿的心思!”

    杨坤终于没有说话,陪着李自成来到伤兵营,远远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不少士兵在呻吟,李自成微微一笑,掀开滚帘,走进一个巨型伤兵营。

    身着白色大褂的医师正在给伤兵清洗伤口,背着身喝道:“这里是伤兵营,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没事不要进来……”

    “大胆!”杨坤喝道:“皇上来看望将士们,还不出去?”

    李自成摆摆手,看着惊得合不拢嘴的医师,冲着他点点头,“朕就是来看一眼,你继续清洗伤口,千万别让将士们的伤口感染了。”

    医师这才惊醒似的,忙跪拜于地,“小人遵旨!”

    “免礼,”李自成笑道:“你忙你的,尽一切努力,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要保住将士们,”顿了一顿,又道:“将士们都是华夏的功臣呀!”

    “小人遵旨,小人力所能及,一定会保住将士们的生命!”

    这座大营中显然都是重伤兵,不少士兵还在呻吟,杨坤拱手四面行过礼,“兄弟们,皇上……皇上亲自来看你们了……”

    “皇上……”

    刚才的呻吟忽地消失了,大营内霎时安静下来,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伤兵们一片欢呼:

    “皇上来了……”

    “皇上来看望兄弟们了!”

    有些士兵翻滚着从穿上爬下来,翻身跪在地上,“皇上……”

    李自成忙摆着手,“将士们,你们身上有伤,无需行礼,快快起来,回床休息,千万不要弄破了创口!”

    杨坤也是道:“兄弟们,皇上体恤,你们快快休息,等身子恢复了,我们还要杀鞑子呢!”

    “多谢皇上,多谢将军!”

    “杀鞑子……”

    “杀鞑子!”

    声音刚刚安静下去,左侧的一张床上,忽地传出低低的抽泣声,李自成吃了一惊,忙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道:“这位兄弟怎么了,可是创口疼痛?”

    那伤兵趴在床上,将脸埋在床单里,使劲地摇着头,却是嚎啕大哭起来。

    杨坤走过来,在床角踢了一脚,大声道:“都是爷们,这点伤痛都忍不住?你哭什么?”

    “将军……”那伤兵哭道:“属下不是因为伤痛,而是……”他缓缓翻转身子,抬起左臂,只剩下半截上臂,“属下……属下……再也不能……上阵……上阵……杀鞑子……了……”

    李自成心中一酸,轻轻抚摸着半截手臂,“兄弟,你是好样的!”微微颔首道:“为了华夏,哪儿都能做贡献,杀鞑子的事,以后就交给其他的兄弟们,等你伤好之后,就留在辽阳或是盛京,在衙门里当差,替朕好好看着你的同伴们战斗过的地方。”

    “小人……小人多谢皇上!”那伤兵不依不饶,硬是从床上翻下来,给李自成扣了三个响头。

    李自成只得受了,将那伤兵扶回床上,却是转过身来,面对着所有的伤兵,用洪亮的嗓子道:“第五师的将士们,所有阵亡的将士,朕会严格按照军律兑现抚恤,哪怕砸锅卖铁,抚恤金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发放下去,不仅刚才那位兄弟,所有的伤兵,如果无法参见战斗,朕除了发放抚恤金,还会安置他们今后的生活,保证每一个兄弟都衣食无忧!”

    “多谢皇上!”

    伤兵营内,哭声一片,喊声一片,更多的是感激之声。

    杨坤偷偷抹了把眼泪,却是转身喝道:“都是爷们,哭啥?还不抹了眼泪?皇上说了,等你们养好了伤,能继续战斗的,立即归队,万一不能归队,皇上也会安置好你们后半生的生活,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哭个啥子嘛……”

    李自成也觉得,伤兵营内哭声一片,实在不像话,隧道:“第五师的将士们,你们这次歼灭了万余鞑子的骑兵,大大减轻了今后作战的压力,一旦攻破鞑子的盛京,必会有许多俘获,朕在这里留下话,除了正常的赏银,凡是没有娶亲的将士,朕额外赏赐一个鞑子女人做婆娘……”

    “鞑子的婆娘?”

    “小人尚没娶亲!”

    “哈哈哈……”

    伤兵营内,霎时温暖起来,笑声几乎撑破了军营的滚帘……

第1143章 多长心眼

    李自成当晚在第五师的驻地扎下大营,挨个去伤兵营看望了伤兵们,又让杨坤将重伤兵转移至辽阳城中休养。

    第五师暂时不用去盛京城下,在大营中休整数日,等待新的军令。

    李自成在大帐中躺下之后,觉得第三营迫近盛京城下,兵力似乎不够,第三师驻守海州、辽阳,还要帮助北海舰队安抚辽南。

    第五师骑兵伤亡惨重,休整结束,能重新作战的士兵,不会超过万人。

    真正围城的,只有三个步兵师,六万余人,其中第四师白广恩部尚未装备步枪,战斗力并不强,甚至不具备与骑兵作战的实力。

    现在从关内调兵,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北海舰队的陆战军调过来,陆战军装备了西宁步枪,战斗力倒是不错。

    想到这儿,李自成立即手书,让第三师的两个团停止围歼辽东,改为镇守辽南,将北海舰队的陆战军替换出来,立即赶往盛京城下,与第三营汇合。

    此时盛京城内的睿亲王府,依然灯火未熄。

    代善愤怒了半个下午,依然用手点着面前的案桌,“皇叔父摄政王,本王将儿子孙子交给你,正红旗、镶红旗的主力也都交给你了,如今……满达海战死,罗洛浑负伤,正红、镶红二旗,四十五个牛录,一万三千五百精锐骑兵,如今……回来的还不到一千,本王……本王精锐尽失……咳……咳……”

    “礼亲王,本王早就说过了,战场之上,伤亡在所难免,”多尔衮黑着脸,“本王的正白旗,也是折损过半!”

    “可是本王的满达海……”代善抹了把眼泪,“可怜的满达海,连尸体都找不到……”

    阿济格嘴角抽搐片刻,道:“礼亲王,草原上的战斗,哪次不死人?本王的镶白旗,不也是折损大半吗……勇士们总算没有白死,二道坡之战,天命军伤亡近万……”

    “近万?”代善不太敢责骂多尔衮,便将怒火撒在阿济格的身上,“英亲王的脑子被狼吃了吗?天命军伤亡近万,我大清呢?三万骑兵,回到盛京的不足五千……我大清折损了多少士兵?如果每次战斗都是这样,我大清的勇士,早晚要死光,”他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阿济格的鼻子,“天命军很快就要兵临盛京城下,你拿什么守城?”

    “你……”阿济格理亏,这次的二道坡之战,大清的确将底#裤都输了,连同蒙古旗在内,折损了超过两万五千骑兵,这是大清的历史上,从不曾有过的失败,加上宁远城外的大败……”

    “损兵折将,你还有有脸了?”代善怒道:“如果父汗在世,如你这般窝囊的将领,父汗早砍了你的脑袋,哼!”

    多尔衮的脸上,像是被篝火烤过,大清两次大败,都是他领兵……

    “礼亲王、英亲王,大家不要再争了,”阿巴泰有气无力地道:“这次二道坡的战斗,皇叔父摄政王并没有徇私,为了解救罗洛浑和被围的镶红旗,皇叔父摄政王在战场身先士卒……本王正蓝旗也是伤亡不轻呢!”

    罗洛浑皱了皱眉头,道:“皇叔父摄政王,礼亲王,各位亲王,二道坡的战斗已经发生,现在抱怨也是无益,勇士们不会复生,据游骑回报,天命军正向盛京赶来,或许明日就要来到盛京城下,还是想想如何守住盛京城吧!”

    代善狠狠瞪了阿济格一眼,双手一摊,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正红、镶红二旗,已经全军覆没,守城的事,还是你拿主意吧。

    多尔衮咳嗽一声,道:“罗洛浑说得不错,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守住盛京城,击退天命军。”

    阿济格见谁也不说话,便道:“我们各人回去,将城内的披甲人、包衣,全部编入军队,城内应该不少于十万壮丁吧?”

    阿巴泰摇摇头,“披甲人尚可,但汉人包衣暂时不能编入军队,城内汉人的心,早就不稳了,万一他们在城头哗变,我们必定会陷入被动……”

    阿济格很小心地道:“正黄、镶黄、镶蓝三旗,并没有参加战斗,主力都在,他们至少有两万骑兵吧?”

    “正黄旗和镶黄旗?还能指望他们守城?”代善冷哼道:“最近盛京城中,发生多起暗杀,死的都是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将领,不知道是谁人所为?”

    多尔衮愕然,“竟有这样的事?凶手可曾抓到?”

    “明知故问!”代善实在忍不住了,“多尔衮、阿济格,你们敢说,此事与你们没有干系?”

    阿济格怒道:“礼亲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王知道是谁在城内刺杀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将领?”

    多尔衮的眉头凝成“川”字,“礼亲王的意思,刺杀的事,是本王指使的?”

    代善气呼呼地道:“凶手指向何洛会,难道不是……”

    “何洛会?”多尔衮吃了一惊,“何洛会怎会派人刺杀正黄旗和镶黄旗的人?他现在在哪?”

    “死了!”

    “死了?”多尔衮大惊,怒道:“谁杀了何洛会?”

    “自然是两黄旗的人,”代善有些幸灾乐祸,“何洛会派凶手暗杀两黄旗的人被发现了,难道两黄旗的人会饶过他?”

    “什么?”

    “本王知道,何洛会是你的人,”代善轻蔑地道:“皇叔父摄政王难道要维护何洛会,将杀人的事揽到自己头上?”

    “这……”

    罗洛浑道:“别管何洛会的事了,还是先想着如何守城吧。”

    代善道:“依本王看,两黄旗正窝着火呢,就别指望着他们守城了。”

    阿济格急道:“两黄旗人马齐整,他们不守城,难道看着天命军破了盛京?”

    “榆木脑袋!”代善骂道:“两黄旗是皇上的人,他们是要保护皇宫的。”

    “皇宫?”阿济格怒道:“那盛京城怎么办?哼,除了两黄旗,不是还有六旗吗?”

    “本王在此说清楚,两红旗全军覆没,剩余的披甲人只能守护礼亲王府,”代善道:“满达海战死,本王重新接管正红旗,不过,城内没有青壮,本王无力守城,总得留下一些亲卫守护王府,否则本王死了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多尔衮知道代善是在影射自己,但现在无法去管何洛会的事,还是守城要紧,“礼亲王,华夏的天命军直逼城下,无论如何,我们都该同舟共济,如果我们现在陷入分裂,那大清,大清可就完了!”

    代善思索片刻,却是默然不语。

    多尔衮向代善拱拱手,道:“正白、镶白、正蓝三旗,尚有五千勇士,加上城内的披甲人,凑够一万不成问题,大敌当前,本王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让汉人攻破盛京,郑亲王的镶蓝旗,本王也会劝说,礼亲王德高望重,两黄旗的事,只有礼亲王出马……”

    代善缓缓摇头,“如果是平日,凭本王这张老脸,还能去两黄旗说几句话,可是如今……”

    “礼亲王,暗杀两黄旗将领的事,绝对不是本王所为,等退了城外的天命军,本王希望,以礼亲王为首,彻查此事,如果是本王所为,便是对本王削爵,本王亦无怨言!”多尔衮道:“但现在必须退敌,大清八旗,必须精诚团结,唯有如此,才能击败天命军。”

    代善目中露出精光,一闪而逝,又微微闭上双目,不为所动。

    多尔衮急了,“大清天下,有礼亲王的一份功劳,礼亲王亦是位极人臣,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大清灭国?”顿了一顿,悠悠叹道:“如果大清灭国,我等只能放弃盛京之富庶繁华,重新回到白山黑水之地,每日钻山沟、淌山泉……”

    代善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过了好一会,方才缓缓道:“明日朝会,本王尽力说服皇上和两黄旗……”

    “有劳礼亲王!”多尔衮离座,躬身行了一礼,“为了大清!”

    代善带着罗洛浑回府,进入密室内书房,喝退府丁,只剩下二人的时候,方才道:“罗洛浑,你详细说说,为何两红旗伤亡如此惨重……”

    “应该不是多尔衮暗中做了手脚。”

    “那是为何?”

    “我们原本是偷袭天命军的大营,没想到反中了天命军的奸计,”罗洛浑的脸上,隐隐显出一丝恐惧,“以孩儿看,天命军即便不是奸计,大清的骑兵……已经不是天命军之敌手!”

    “胡说!”

    “孩儿偷袭天命军大营之前的两日,皇叔父摄政王与天命军约战,双方各出三千士兵,”罗洛浑道:“结果蒙古旗三千骑兵被歼……”

    “被歼?”代善嘴角一阵抽动,“罗洛浑,你说天命军三千士兵,在野外聚歼了三千蒙古旗?”

    “正是,”罗洛浑道:“孩儿当时还不敢相信,但偷袭之夜,孩儿亲眼见识了天命军的火器,礼亲王,以孩儿看,大清的骑兵,已经无法击败同等数量的天命军……”

    代善默然无语,双目变得迷离起来。

    罗洛浑思索了好久,方道:“礼亲王明日还去说服两黄旗……”

    “自然要说服,”代善忽地睁开双目,道:“罗洛浑,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罗洛浑双唇翕动,终是道:“依孩儿看,如果天命军猛攻,盛京城必定守不住!”

    代善长叹一声,默然良久,道:“盛京城必须坚守,不过,罗洛浑,你得多长个心眼……”

第1144章 飞上天空

    红日高挂中天,坦荡如砥的大片草地,暖洋洋的熏得人发醉。

    熬过严冬酷寒,万物惊醒,正是放牧季节。

    然而,盛京城南的绿草地上,却是不见牛羊,也不见一个耕作的农人。

    天命军的游骑,已经渡过浑河,时不时在城下露露脸,大清的游骑感觉被羞辱,组织了一个又一个小队,不断向天命军的游骑靠近,一番“砰砰”之声后,又带着无尽屈辱和大半的伤亡远远跑开了。

    每次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结果,大清的游骑学乖了,再不敢靠近,五百步,不,八百步之外,才是安全的,只要远远监视就行,天命军的游骑又不会攻城。

    盛京城内,越发人心惶惶,大街小巷的行人,步履都是异常沉重,如果没有必要,他们宁愿呆在家中,有土墙保护,似乎安全多了。

    满人百姓说啥也想不通。

    从抚顺、萨尔浒、铁岭、东京、盛京,再到辽西的广宁、锦州、宁远,哪一次战斗,勇士们不是将汉狗砍得满地找牙?

    汉狗啥时敢逼近盛京城了?

    大清这是怎么了?勇士们的力气,都被包衣汉女在炕上掏空了吗?早就说过,汉女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没准她们就是汉狗故意让勇士们抓回来的……

    数以百万计的牛羊,被迫关在城内狭小的圈中,过冬的草料早已消耗殆尽,原本是城外放牧的时间,牛羊们能吃到新鲜的嫩草,然而……

    牛羊们只能吃个半饱,便是白日,也能听到它们抗议的声音。

    正是交#配的季节,但母牛、母羊、母马们,因为草料不足,体内的激素分泌失调,硬是不让雄性靠近,肚子不饱,体力衰竭,哪还想着生儿育女?

    公牛公羊也是病怏怏的没了心思,如果它们靠近异性,多半是为了寻找一丝嫩草,一天到晚都是清水,似乎浑身都浮肿了。

    为了节省体力,牛羊们都是屈着腿缩着脖子依偎再墙角,肚皮实在撑不住了,才会轻轻咪叫几声,希望得到主人的怜悯,但它们已经明白,主人多半会装聋作哑。

    战马的草料充足,它们是勇士的腿,勇士的魂,也是勇士的精神所在,但幼崽、母马和专门用于繁殖的种#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它们只能和牛羊混在一起……

    日落时分,城内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为现实,数不清的天命军士兵,在毫无阻滞的情形下,涉过浑河,在城南和城东两个方向立下大营。

    城头上的守军顿时紧张起来,着人飞报皇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心事重重地来到南城头,只看了一眼,心中顿时如喝了两瓢冰水,那一面巨大的九州军旗,似乎向城头发出挑衅。

    他却无可奈何。

    多尔衮正要离开南城,打算去东城看看,却有传令兵来报:“皇叔父摄政王,城西和城北出现了上万骑兵……”

    “骑兵?”多尔衮嘴角翕动,双目空洞,喃喃自语道:“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城南和城东,天命军的大营几乎同时冒出炊烟,直冲天际。

    多尔衮赶到东城头的时候,恰好能看到炊烟,他不禁思索道:今日天色已晚,天命军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应该不会攻城了吧?如果今晚派出一支骑兵偷营……

    他的双目忽地变得阴戾起来,看着城外的天命军大营久久不动……

    二道坡以北二十里,原先的多尔衮大营,现在成为李自成的临时行营和天命军第三营第五师的大营。

    杨坤坐在李自成的大营中,久久不肯离去,“皇上,第五师的伤兵,已经全部转往辽阳,伤兵营中的兄弟,都是轻伤,明日就可以作战……”

    李自成淡淡笑道:“杨爱卿还是按捺不住?”

    杨坤讪讪笑道:“皇上,只要我们努力一把,极有可能攻破京师,将鞑子彻底赶出边墙之外,这个时候,臣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第五师的将士,在这次二道坡的战斗中伤亡极重,还是让他们休息几日吧,决战不会这么快打起来,”李自成淡淡笑道:“此处距离盛京不过八十里,骑兵一日可到。”

    杨坤知道,皇上是让第五师的兄弟多休息两日,隧道:“臣随时等待皇上的召唤!”

    李自成盘算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多尔衮的心思,但战斗不会延续太久,满清的骑兵,既不善于攻城,也不善于守城,盛京城下,极有可能是速战速决,天命军必须用实力打败满清,便微微点头,道:“第五师的将士,还有多少能战的将士?”

    “现在的大营中,尚有能战的将士八千余人,”杨坤自己也觉得太少,忙道:“过些时日,辽阳城中会有部分将士,恢复作战能力,那时可能超过万人。”

    李自成微微颔首,这次的二道坡骑兵大战,即便在两个步兵师的协助下,第五师的骑兵,还是伤亡过半,满清骑兵的战斗力,一定不能忽视,他抬头看了眼杨坤,道:“杨师长先回去,做好休息三日的准备。”

    “臣遵旨!”杨坤听说只有三日,心中不禁大喜,第五师应该能赶得上盛京城下的决战,他这个威远侯,一定要威震盛京……

    多尔衮骑着马,将盛京八门巡视了一遍,方才回到睿亲王府,大福晋苏和巴拉迎过来,接过多尔衮的头盔,“王爷,晚膳准备好了,王爷辛劳了一日,还是早点用膳吧,妾身这就去……”

    “等等,”多尔衮摆摆手,他实在没有胃口,便摇摇头道:“本王还要去崇政殿召见各旗的将军们商量守城的事,晚膳……晚膳等本王回来再说。”

    “王爷,”苏和巴拉的脸上挂着一些怜惜,她小心地道:“国事再忙,也不能误了晚膳……要不,妾身让杜勒玛来陪着王爷进膳……”

    多尔衮哭笑着摇头,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去看望杜勒玛,便是布木布泰来了,他也不会有心思,天命军直逼盛京城下,一个不小心,大清就有可能灭国……

    “轰……隆……”

    正在这时,猛听得一阵巨响,就像长白山霎时坍塌了似的,多尔衮骤然变了脸色,苏和巴拉从多尔衮凝重的脸色上,也知道发生了变故,她也是随着变了脸色,良久方喃喃地道:“王爷……”

    “不好,天命军要攻城了,”多尔衮清醒过来,一把抢过头盔,按在脑袋上,转身便跑,“大福晋,闭好门户,所有的侍卫集中起来,本王回来之前,他们谁也不许睡觉……”

    苏和巴拉还想叮嘱两句,多尔衮已经跑远了。

    侍卫长伊罗根影子似的跟在多尔衮身后,见多尔衮寻着炮声向东城跑去,忙道:“皇叔父摄政王,既然天命军开始攻城,现在城头上危险……”

    多尔衮稍稍放缓马速,“怕什么,盛京城头,不是有红衣大炮吗?”

    “皇叔父摄政王说得是!”伊罗根心道,刚才听到炮声,不是皇叔父摄政王急着跑向城头……这样的话语,他自然不敢说出来,“东城的守军,是镶黄旗的人吧?”

    多尔衮正要作答,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却是镶黄旗右翼固山额真卓布泰,卓布泰显然也是看到了多尔衮,忙行礼道:“皇叔父摄政王……”

    卓布泰并不是多尔衮的亲信,但也不是多尔衮的敌人,不过他的弟弟鳌拜,在崇德帝驾崩的时候,是坚决支持皇上继承大统的人。

    多尔衮憎恨鳌拜的同时,也连带着对卓布泰看不顺眼,“卓布泰,大敌当前,天命军就在城下扎营,这个时候,你不呆在城头,回府做甚?”

    “臣知罪,”卓布泰又向多尔衮行礼告罪,“臣的母亲,忽然病危,臣得到母亲的召唤,所以才离开一会……”

    这么巧?多尔衮要是相信卓布泰的话,还不如相信天命军是来盛京城下旅游一番,但战斗已经打响,他顾不上责罚卓布泰了,“还不快去,快,用红衣大炮还击!”

    “是,是,臣这就上城头督战!”卓布泰又向多尔衮拱了拱手,带着从人快步跑向东城头。

    多尔衮也想看看,天命军究竟是玩什么把戏,便带着侍卫们就近来到东城头。

    “轰……隆……”

    距离城头还有数百步,多尔衮感觉到大地一阵颤动,心中不觉暗惊:难道天命军的火炮,比红衣大炮还要厉害?听声音,炮弹似乎落在城头,准头也不错……

    尚未走上城头,便看到卓布泰在亲卫的推搡下,灰头土脸下来,不觉皱眉道:“卓布泰,你不是上城头督战吗,现在胜负未分,为何要丢下勇士们,独自离开城头?”

    “皇叔父摄政王明鉴,”卓布泰吐出口中的泥灰,一边哭喊一边叫道:“汉狗的火炮太犀利了,臣……”

    多尔衮双目一凛,怒道:“究竟怎么回事?”

    卓布泰推开搀扶他的亲卫,在多尔衮面前端端正正站好,喘着粗气道:“皇叔父摄政王,汉人火炮的射程太远,我们的红衣大炮,根本够不着……”

    “射程?”多尔衮心中一惊,红衣大炮占据着地形上的优势,如果这样的形势下,红衣大炮的射程还是不足,那岂不是任由天命军向城头炮击?

    难怪海州、东京这么快便被攻破……

    就在这时,城头上又传来“轰隆”之声,卓布泰哭着喊道:“皇叔父摄政看到了,汉狗的火炮,还会在城头爆炸,勇士们白白送死呀……”

    多尔衮已经看到了,视线之内一枚炮弹落在城头,随即发生了爆炸,火光之中,有几名镶黄旗的士兵,手脚被炸断,身子直接飞上了天空……

第1145章 饶余郡王府

    多尔衮霎时手脚冰冷,身子像是从冰窟中爬出来一样,宁远大败、二道坡大败,他已经见识了天命军的步枪,盛京的城头上,他又亲眼看到天命军的开花弹!

    天命军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火器?

    当前最重要的,不是探讨天命军的火器,而是如何应对天命军攻城,勇士们呆在城头,那是白白送死,如果撤离城头,万一天命军派出步兵攻城……

    多尔衮的脑子似乎懵了,一时犹豫不决。

    卓布泰见多尔衮吃瘪,心中稍稍好受些,连皇叔父摄政王都没有应对的法子,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没有与天命军作战过……

    他小心地道:“皇叔父摄政王,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呀,怎么办?

    多尔衮心中也是犯嘀咕,炮声不断,勇士们在城头白白地流血,这样下去,勇士们鲜血迟早是要流光的,卓布泰可以问计,但他不能在卓布泰面前无计可施。

    他是皇叔父摄政王,大清当家作主的人!

    多尔衮皱起眉头,快速思索了一会,“卓布泰,让勇士们撤下城头,就在城下等候,城头上留下观察兵!”

    “臣遵旨!”卓布泰想想,除了如此,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

    多尔衮交代两句,便带着亲卫们赶往城南,那边的炮声似乎更为猛烈,刚刚拐上德胜门大街,便被一群士兵截住,“皇叔父摄政王,不好了,天命军的开花弹落在城头,勇士们伤亡惨重,郑亲王着小人来问,究竟如何应对……”

    又是火炮的缘故!

    多尔衮知道,南城一定遇上和东城同样的问题,红衣大炮的射程、火力不够,对城外的天命军没有威胁,而天命军的火炮,却是可以肆虐城头上的勇士们。

    他看了眼充满期待的传令兵,淡淡地道:“告诉郑亲王,暂时将勇士们撤出城头,也别回去,就在城下待命,城头上只留下观察兵!”

    传令兵顿时哭丧着脸道:“回皇叔父摄政王,郑亲王就是这样做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天命军的炮弹,就像是佛祖在指引似的,”传令兵道:“天命军的炮火向城内延伸,而镶蓝旗的勇士们因为非常集中,伤亡……伤亡更甚……郑亲王无计可施,方才着小人向皇叔父摄政王求策……”

    “什么,炮火延伸?”多尔衮吃了一惊,既然如此,那东城的勇士们岂不一样危险?

    他原先还想着派兵出城偷营,这回恨不得躲到杜勒玛的皮被里呼呼大睡,哪里还有出城的勇气?天命军停止攻城,他就烧高香感谢佛祖了……

    怎么办?

    多尔衮绞尽脑汁,实在无计可施,只得让传令兵给卓布泰传令,走下城头的勇士,一定要分散,万万不可过于集中。

    多尔衮随着传令兵,快步来到南城,济尔哈朗迎接过来,借着火把的微光,看到多尔衮的铠甲,忙施礼道:“皇叔父摄政王怎么来了……东城头现在如何?”

    “形势不利呀,”多尔衮摇摇头,“郑亲王,这般下去,勇士们迟早……”

    “是呀,”济尔哈朗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距离天亮还早,“得想个法子才行,勇士们的鲜血不能白流……”

    “天命军的火炮太过犀利,”多尔衮苦笑着摇头,“此处距离城头,怕有五百步吧……”

    “轰隆……”

    一枚开花弹,在前方不足五十步的地方炮炸,数名镶蓝旗的士兵,就在这爆炸声中,身子和灵魂,一同飞上了西天……

    济尔哈朗急道:“皇叔父摄政王快走,这里危险……”

    多尔衮却是暗惊,天命军的火炮,显然没有将射程放到最大,如果继续加大射程,怕是连崇政殿……盛京城内,何处才是安全的?

    他拍拍济尔哈朗的膀子,“大敌当前,郑亲王也要注意安全!”

    “多谢皇叔父摄政王!”济尔哈朗轻叹一声,道:“皇叔父摄政王去城西和城北看过吗?”

    “城西和城北都是骑兵,并没有传来炮声,他们应该没有火炮吧?”多尔衮道:“天命军有那么多步兵,应该不用骑兵来攻城吧。”

    “正因为如此,本王才觉得,西城和北城才会更危险,”济尔哈朗锁着愁眉,“汉人一向诡计多端……”

    多尔衮点点头,“郑亲王好好守着南城,千万着人盯住城外的这些天命军,本王去西城和北城看看。”

    济尔哈朗一拱手,“皇叔父摄政王小心,天命军在城外开炮,城内的汉人恐怕不会安生……”

    多尔衮点点头,带着亲卫去西城和北城转了一趟,西城头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北城头正白旗固山额真阿山、正蓝旗固山额真巴哈纳都在,他叮嘱几句,方才回府。

    睿亲王府门外,似乎几个人影在攒动,多尔衮想起济尔哈朗的话,不觉吃了一惊,难道有汉人在破坏?

    侍卫长伊罗根见多尔衮停住脚步,忙上前大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睿亲王门前逗留?”

    几名黑影忙跪拜于地,向着伊罗根哭诉道:“我们是饶余郡王府的人,饶余郡王……郡王……归天了,我们在此等待皇叔父摄政王……”

    “饶余郡王归天了?”多尔衮心中一阵刺痛,阿巴泰刚刚从二道坡回来,昨日还在府上商讨国事,怎么一转眼就归天了?

    “是呀,饶余郡王府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饶余郡王是如何死的?”

    “饶余郡王原本身子就不好,这次在二道坡受了伤,回府的时候身子就……”

    多尔衮呆呆地愣了一会,方才问道:“饶余郡王可有什么话留下?旗主、郡王之位,由何人继承?”

    “回皇叔父摄政王,饶余郡王弥留之际,召集了贝子、贝勒和镇国公,说是传位于……”

    多尔衮怒喝道:“传位于谁?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传位于镇国公岳乐!”

    “岳乐?”多尔衮知道,阿巴泰有五子,长子尚建和五子和度早已过世,只留下次子贝子博和托、三子贝勒博洛、四子镇国公岳乐,三人均已成年,旗主和郡王之位,传谁都是合情合理,忽地想到什么,喝道:“可是岳乐让你来的?”

    “皇叔父摄政王明鉴,小人等正是奉了镇国公大人的命令,前来求见,因为皇叔父摄政王不在府上,小人只能在此等待……”

    多尔衮冷哼一声,让一名侍卫回府告诉大福晋苏和巴拉,随即拨转马首,向饶余郡王行去,来到饶余郡王大门外,远远便听到府内传来哭泣的声音。

    伊罗根上前叩门,“皇叔父摄政王来了,快快开门!”

    府丁不敢阻拦,忙大开中门,迎接多尔衮入府。

    多尔衮脚步没有停留,在府丁的指引下,循着哭声进入阿巴泰的卧房,大福晋纳喇氏慌忙带着博和托、博洛、岳乐三人前来见礼。

    多尔衮一言不发,先给阿巴泰的灵位上了香,然后向身着孝服的纳喇氏一拱手,“大福晋,府中可有安静的地方?本王想单独与大福晋,还有几位世子说说话!”

    纳喇氏自然知道多尔衮的心思,三人都不是她的嫡子,谁继承旗主和爵位,她无权干涉,也与她无关,她只希望,郡王府能平平安安的,“这边有郡王生前的书房,绝对安静!”

    多尔衮点点头,向博和托、博洛、岳乐三人使个眼色,三人乖乖地随着进了书房。

    纳喇氏亲手为多尔衮奉上茶水,“皇叔父摄政王有什么话就说吧,妾身只希望……希望郡王走得安心!”

    “大福晋节哀!”多尔衮在主位上就坐,也让纳喇氏在侧首坐了,却是没有给博和托、博洛、岳乐三人让座,用目光扫了一遍,沉声道:“郡王临走的时候,将旗主和爵位传给岳乐,是不是?”

    岳乐暗喜,却是不敢吭声,博和托、博洛目光闪烁,过了好一会,方道:“阿玛是这样交代的……”

    “既然是郡王的意思,那就照办吧!”多尔衮学着汉人的样子,用杯盖驱赶着杯中的茶沫,淡淡地道:“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岳乐忙道:“臣谨遵阿玛的意思,臣会记住皇叔父摄政王对臣家的厚恩!”

    “你们呢?”多尔衮抬起头,用目光逼视着博和托、博洛,“你们可有不同的意见?”

    “皇叔父摄政王明鉴……”

    “啪!”多尔衮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杯裂成无数的碎片,“本王知道你们的心思,无非是想着旗主和郡王的职位!”

    “……”

    “郡王战死,尸骨未寒,你们不想着为郡王报仇,却在家中内斗,争夺郡王的爵位,本王可以让郡王出任正蓝旗主,也能将正蓝旗主的职位收回,”多尔衮冷哼一声,用手指着城南的方向,“你们听听,天命军的炮声至今未歇,多少勇士在城头战死,你们不思报国,却为了爵位在家中勾心斗角?”

    “……”

    “满人数量不足汉人一成,这些年来,满人能在辽东攻城拔寨,靠的就是团结,只有团结一致,我们才能打败汉人,如果满人内部勾心斗角,还如何打败强大的汉人?难道你们准备回长白山钻山沟吗?”多尔衮怒气未息,“大清的爵位,是要在战场上取,天命军就在城下,你们想要爵位,就别呆在家中,去城头,去城外,向天命军索取!”

    博和托、博洛慌忙匍匐在地,“皇叔父摄政王,臣知错!”岳乐也是随着下跪,“臣一切都听皇叔父摄政王的。”

    多尔衮站起身,踱了两步,道:“郡王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你们还有谁不服?”

    “我们都听皇叔父摄政王的!”

    多尔衮向纳喇氏行了礼,“眼下天命军正在攻城,本王实在抽不开身,等击退了天命军,本王会去郡王的坟前祭祀!”

    “皇叔父摄政王国事为重!”纳喇氏慌忙还礼,“郡王泉下有知,也会感激皇叔父摄政王的!”

    多尔衮转过身,狠狠瞪了眼博和托、博洛的后背,又在岳乐的肩头拍了拍,长叹一声,“岳乐,善待大福晋和郡王的各位福晋!”

第1146章 能种庄稼,真好

    多尔衮回到睿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子夜了,大福晋苏和巴拉困得双目都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在卧房等待多尔衮。

    “吱呀”的开门声,将苏和巴拉惊醒,看到多尔衮回来,忙迎了上去,“王爷……”

    多尔衮一愣,“大福晋为何没有入睡?”

    苏和巴拉莞尔一笑,“妾身睡不着!妾身知道,王爷去处理饶余郡王的家事,不会太久!”

    多尔衮将苏和巴拉拥在怀中,用自己的脸摩挲着她的脸蛋,“大福晋!”

    苏和巴拉闭上双目,十分乖巧地配合着多尔衮的动作,过了好一会,方道:“王爷,天命军的炮火停了,勇士们伤亡大吗?”

    “暂时没有统计,明晨会有一个数据,”多尔衮缓缓松开苏和巴拉,面含愁容,“城头上,勇士们伤亡很大……城头上到处都是鲜血,天命军的火器太过犀利……”

    苏和巴拉痛苦地闭上双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机睁开双目,“王爷说句实话,盛京能守得住吗?”

    “这个……”多尔衮轻抚着苏和巴拉的脸蛋,“勇士们会用鲜血捍卫盛京,大福晋放心,盛京一定不会有事,很晚了,我们睡吧,明日还要朝会。”

    苏和巴拉轻轻点头,侍候着多尔衮脱衣上炕,进入皮被中,“连王爷都没有什么办法,朝会又能如何?”

    “大福晋?”

    “王爷,”苏和巴拉将脑袋凑近多尔衮,小心地道:“王爷,实在不行,不妨……”

    “不妨怎样?”

    “不妨与华夏讲和,”苏和巴拉道:“华夏的火器厉害,盛京迟早会……”

    “不行!”多尔衮断然拒绝,“大清的勇士,宁愿战死,也不会向敌人投降!”

    “妾身的意思,不是让王爷投降,”苏和巴拉笑道:“妾身是说,如果王爷无法给盛京解围,那就与天命军讲和,和谈!”

    “和谈?”

    “王爷,妾身知道,天命军一时半会无法攻破盛京,”苏和巴拉道:“可是,王爷也无法击退天命军,城中倒是不缺粮食,不过,牛羊呢?如果没有草料,牛羊就只能杀掉,明年怎么办?没有了牲畜,我们就算保住盛京,也会活不下去……”

    多尔衮沉思片刻,道:“大福晋,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妾身从未离开过王府,又有谁来教妾身?”苏和巴拉温柔地道:“妾身闲着无事,自己揣摩的,妾身看着王爷为国操劳,实在太辛苦,就想帮帮王爷,不知道妾身说的,可有道理?”

    “道理似乎有,”多尔衮喃喃地道:“恐怕很难实行?”

    “为何?”

    “首先在朝堂就很难通过,大清的文臣武将,一向蔑视汉人,岂会轻易与汉人和谈?”

    “这个简单,”苏和巴拉轻轻一笑,“谁要是反对,让他领兵出城作战,如果要坚守盛京,那就先杀了他的牛羊,让他明年喝西北风去!”

    “出城作战?”多尔衮顿时苦着脸,“能守住盛京就不错了,以天命军犀利的火器,谁要是出城作战,那就是找死,不过,守城是不是法子,我们外无援兵,迟早被天命军困死……”

    苏和巴拉在多尔衮的胸前轻轻抚摸着,“所以妾身认为,和谈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多尔衮迟疑着道:“大清与华夏,以及华夏之前大明,打了这么久,还能和谈出什么结果?现在天命军兵临城下,便是和谈,对大清恐怕也是不利……”

    “先接触接触,如果华夏的条件太过为难,我们再中断不迟,”苏和巴拉道:“至少还能赢得一些时间。”

    “时间恐怕没多少用处……”多尔衮想着,现在盛京四面被围,讯息不通,连求救都无门。

    就算勇士们突围出去,又能向谁求救?

    科尔沁吗?

    上次要组建蒙古旗,科尔沁已经推三阻四,结果只组建了蒙古正白旗喝镶白旗……似乎蒙古旗也没发挥多大的作用,只一场战斗,就被天命军全歼了。

    天命军的战斗力……

    从东、南城头上的火炮来看,无论哪一旗出城作战,结果恐怕都是一样!

    多尔衮暗暗叹了口气,他实在无计可施了,“和谈或许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只是不知道天命军的胃口有多大……”

    苏和巴拉笑道:“王爷,无论天命军的胃口有多大,总好过盛京被困死、被攻破吧?”

    多尔衮再次叹息一声,“大福晋先睡,本王要思索片刻,将所有的可能想想,不,让范文程过来,本王要听听他的想法。”

    “王爷,这么晚了……”

    “不行,本王现在就要见他,”多尔衮轻轻推开苏和巴拉,“既然要和谈,那就趁早,如果拖下去,勇士们伤亡越大,对大清越是不利。”

    天明之后,多尔衮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参加了朝会,好不容挨到散朝,他顾不上祭拜阿巴泰,硬是留下代善、阿济格、济尔哈朗、罗洛浑,以及刚刚接任正蓝旗旗主的岳乐。

    加上掌控正黄、镶黄两旗的顺治帝,大清召开了只有八旗旗主参加的绝密会议。

    半个时辰之后,会议通过了多尔衮提出的“与华夏和谈”的建议,阿济格、济尔哈朗、岳乐赞成,代善、罗洛浑弃权,顺治帝尚未成年,并没有表决的权利,他的正黄旗和镶黄旗,由皇叔父摄政王多尔衮、第一摄政王济尔哈朗代为决策。

    会议决定,由数次出使大明的迟起龙为和谈使者,敕封迟起龙为礼部参政;罗洛浑主动要求出使华夏,希望近距离观察华夏的军事实力,但他是郡王身份,不能置于迟起龙之下,便化名罗文峰,做为迟起龙的副使。

    多尔衮顾不上午膳,立即召见迟起龙,交代一番,让他午饭后前去天命军南城外的大营,求见天命军的主将。

    ………………………………………………………………………………

    李自成一早就起床,呼吸了一会新鲜的空气,亲兵服侍着梳洗、早膳,正要拔营赶往盛京,后面的亲兵赶上来,“皇上,京师的急讯!”

    “京师急讯?”李自成吃了一惊,这样的关键时候,京师不会出了大事吧?他忐忑不安,缓缓撕开封皮,展开讯息,快速扫了一眼,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何小米感觉是一件好事,忙道:“皇上……”

    李自成将讯息浏览了一遍,然后折叠起来,塞入怀中,“小米,我们需要晚一会出发了,磨墨,朕要先回书。”

    “是,皇上!”何小米亲自动手,不一会儿,砚台中磨出一半墨汁,“皇上,这些够吗?”

    “先这样吧!”李自成回到大帐,坐到案着前,摊开一张明黄色的纸张,思索片刻,一气呵成,满满一页纸,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等到纸上的墨迹干了,李自成将纸张折叠起来,交给何小米,“封上封口,尽快传回京师。”

    “是!”何小米见李自成非常慎重的样子,也不敢问,亲自封了口,交给传令兵。

    李自成到底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等到何小米回来,淡淡笑道:“小米,你知道这是什么讯息吗?”

    “臣不知!”

    “火器局的讯息,”李自成也不管何小米瞪大了双目,继续道:“火器局研发出金属子弹,已经铸造了相应的三十支步枪,试验的效果不错。”

    “金属子弹?”何小米并不知道金属子弹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但皇上如此看重,定然是步枪技术的一次巨大革新,“皇上,金属子弹和新的步枪……”

    “射程会增加,命中率也会增加,”李自成笑道:“一旦士兵熟练掌握了射术,命中率至少能达到五成。”

    “五成?射程还会增加?”何小米合不拢嘴,口水从嘴角流出,拉出一根长长的水线。

    “哈哈,”李自成指着何小米,“看你这出息,只要华夏的科技不断发展,以后还会有更加先进的武器问世。”

    “皇上,”何小米终于醒悟过来,“皇上让火器局大量生产了吗?那西宁步枪怎么办?”

    “新的步枪,数量上暂时无法满足军队的部署要求,所以,西宁步枪暂时无法淘汰,”李自成道:“不过,朕会逐渐停产西宁步枪,改为列装新的步枪,等各营都列装了新的的步枪,才会淘汰西宁步枪!”

    何小米有些等不及了,“皇上,这要等到哪年哪月……”

    李自成淡然笑道:“是呀,所以,新的步枪,只能加快生产,尽快列装军队。”

    何小米又道:“将来军队都列装新的步枪了,那西宁步枪呢……”

    “到时候,华夏是用不上了,但它们总会有用处,”李自成神秘一笑,“小米,收拾收拾,咱们尽快赶去盛京!”

    “皇上,臣等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李自成离开行营所在地,带着亲兵赶往盛京,一路上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慢悠悠的,随时可下来查看一番,跟看风景似的:晴朗的天空,宽阔的官道,大片的牧场,但这些牧场中,夹杂着不少耕地,冬小麦快要一??长了……

    能种庄稼,真好!

第1147章 一般大小

    李自成实在没想到,刚刚赶到盛京城南,就有一件大事在等着他。

    李信将李自成迎入大帐,“皇上总算来了!”

    李自成在马扎上落座,随手端起案桌上的茶水灌了两口,“怎么,又像辽阳那样,要以最快的速度攻破盛京,兵力又不足,惦记上朕的这些亲兵了?”

    “臣哪敢惦记皇上的亲兵?”

    “那是咋了,是虎骑兵、狼骑兵不尊军令?”李自成笑道:“朕不是传旨,这次的北征,除了朕的亲兵,所有的军队,都由你调遣吗?”

    “不是,不是,”李信挨着李自成坐下,小声地道:“皇上,多尔衮派使者来了,就在隔壁的营帐,等着求见皇上呢!”

    “使者?”李自成一时愣住了,思索片刻,道:“多尔衮这么快派使者来做什么?”

    “这个……臣哪知道,臣只会行军打仗!”李信道:“使者是咱们的老熟人,迟起龙,现在是礼部参政了。”

    “迟起龙?”李自成想起来来了,大同的时候,首次见过迟起龙,上次在宁远大败多尔衮,他也是使者,世界真是小呀,还是满清没人可用了?

    “皇上,见不见?不见臣就打发了他,”李信道:“依臣看,不见也罢,现在天命军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无论是否破城,满清恐怕都吓破胆了。”

    李自成思索片刻,道:“迟起龙是咱们的老朋友了,怎能不见呢,总要知道多尔衮的心思。”

    “皇上,那我们还攻城吗?”

    “是否攻城,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及将士们的疲劳状况,”李自成道:“在双方达成协议之前,满清和华夏,还是敌人。”

    “臣明白了!”李信一拱手,道:“臣这就去知会那迟起龙?”

    “急什么?”李自成笑道:“朕一路劳顿,连午饭都没吃,总要喝口水吃饱肚子吧?”

    “臣知罪……”

    李自成一摆手,道:“朕先用膳,爱卿也别冷淡了他,今日也不用攻城,先去看看迟起龙吧!”

    “臣明白了!”

    “去吧!”李自成就在李信的大帐中用了膳,一边吃一边思索着迟起龙的来意,以及自己的应对之策。

    第三营刚刚包围了盛京,迟起龙就来了,多尔衮的用意,他有些猜不透,干脆不猜了,先见见再说。

    少顷,李信带着迟起龙、罗文峰前来大帐拜见,“大清使者迟起龙、副使罗文峰拜见华夏的皇帝!”

    何小米大怒,“大胆,见了皇帝竟敢不跪?”

    李自成摆摆手,“小米不必多言,迟先生和罗先生是大清的使臣,不是华夏的臣子,”向着二人道:“无需多礼,坐吧!”

    “本使多谢华夏的皇上!”迟起龙、罗文峰在李自成侧首下方落座。

    李自成淡淡一笑,“两位使者此次前来,是受顺治所托,还是摄政王派遣?”

    “这……”迟起龙犹豫着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哈哈,没关系,朕只是随意问问,”李自成大笑,“迟先生,你们这次出使,摄政王给了你们什么任务?”

    迟起龙一拱手,道:“摄政王让本使问问华夏的皇帝,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何要围困盛京?”

    “就这?”李自成淡淡笑道:“迟先生应该没说实话吧?”

    “皇上何出此言?”

    “这样的问题,迟先生,摄政王,心中应该早已有了答案,还须多问?”李自成摇摇头,道:“战争期间,朕公务繁多,迟先生若是不说实话,朕可是要端茶送客了!”

    “皇上……”迟起龙忙拱手道:“摄政王让本使问过皇上,要如何才能退兵,修两家之好?”

    “迟先生依然没说实话,”李自成道:“这个问题,你们同样有答案了!”

    “皇上,本使不明白……”

    “不明白?”李自成略感诧异,“难道迟先生忘了,盛京原本就是中原的土地,谓之沈阳,朕这次出征,就是要取回汉地,迟先生说说,朕要怎样才会退兵?”

    “皇上,盛京是大清的国都……”

    李自成看着迟起龙,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看来,迟先生并不了解辽东的历史!”

    “盛京是取之大明……”

    李自成站起身,朗然道:“大明和华夏,都是汉人的国度,华夏取代大明,自然要接管大明的土地、人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盛京原本是大明的沈阳,华夏自然要收回!”

    “皇上,这……”迟起龙也是起身,急道:“皇上,大清在盛京经营了数十年……”

    李自成摆摆手,道:“朕知道,大清是以武力夺取了沈阳,现在让大清拱手而还,大清朝廷必定不服,所以,朕打算武力夺回,迟先生,朕还算公平吧?”

    “皇上……”

    “朕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李自成回身,看着迟起龙,“迟先生还要朕再说一遍吗?”

    副使罗文峰忽地起身,道:“皇上,难道没有和平的法子吗?”

    “和平?”李自成冷笑道:“崇祯二年、七年、九年、十一年、十五年,大清五次破关,袭击大明的京师,攻城略地,杀人无数,劫掠了上百万青壮男女,还有数不清的牲畜、财物……汉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那时的大清,难道没想到和平吗?”

    罗文峰呆了一呆,道:“皇上,这是战争……”

    “战争?你们和手无寸铁的百姓战争?你们和老弱妇孺战争?你们和汉人的牲畜、钱财战争?”李自成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或许你说得对,这就是战争,所以,朕现在不恨鞑子了,因为朕知道,华夏足够强大,鞑子加在汉人身上的罪恶,华夏会一一收回,加倍收回,连本带利……”

    迟起龙和罗文峰都是愣住了,呆了许久,方道:“皇上……”

    李自成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迟先生,如果没有没有其它的诉求,你们可以回复摄政王了。”

    “这……”

    迟起龙觉得,这次出使,虽然没有得到李自成的什么承诺,但他至少知道了李自成对大清的态度,这是第一次出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试探李自成的态度。

    任务基本完成了,但他心中沉甸甸的,战争的根源,真的出在大清身上吗?

    迟起龙了正要告辞回去,罗文峰向李自成道:“皇上,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皇上是否……”

    “说吧,”李自成淡然道:“罗先生是大清的使者,至少这一刻,我们不是敌人!”

    “多谢皇上!”罗文峰拱手道:“小人想看看华夏的火#枪!”

    “火#枪?”

    “不瞒皇上,小人是镶黄旗的人,上次在二道坡……偷袭的时候,小人也曾参与,”罗文峰捋上衣袖,露出胳膊上的新伤,“当时镶黄旗伤亡惨重,小人差点死在二道坡……所以,所以……小人想看看华夏的火#枪,希望皇上成全!”

    “大胆!”何小米喝道:“火#枪是华夏的最高机密,岂能让你观看?”

    李信也在一边摇着脑袋,西宁步枪越神秘,就越能威慑满清,岂能轻易示人?

    李自成却是心中一动,思索片刻,道:“也好,罗先生有好奇心,朕就满足你的愿望,也算你不枉此行!”

    “皇上……”

    李自成摆摆手,让何小米不要多言,“李爱卿,准备五百士兵,另外,准备一百个木靶,朕就让罗先生看看天命军的火#枪!”

    李信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看着李自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忙传令去了。

    不大一会儿,大帐外集中了一百枪手,还有一百个平日操训用的木靶。

    李自成伸手向外一指,“迟先生、罗先生,请!”

    “皇上请!”

    李自成出了大帐,回身笑道:“罗先生,大清的弓箭,射程是多少步?”

    “这……一般是五六十步!”

    “那就一百步!”李自成道:“李爱卿,木靶放在百步外!”

    “是,皇上!”李信似乎明白了皇上的心意。

    一百个人形木靶,直立在百步外,每个木靶前面,都有一名枪手,它们目不斜视,挺拔如松,岿然如岳!

    罗文峰扫了人形木靶一眼,微微皱了眉头,目光却是落在那百名枪手身上,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唯恐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刻。

    李自成冲着罗文峰点点头,“罗先生看好了!”

    “谢皇上!”

    百名士兵已经在瞄准,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一百步的距离,还比不上平日的操训,何况还是固定不动的木靶,皇上这是让自己在鞑子面前露脸呢!

    不过,在鞑子面前露脸,似乎没有赏银……

    李自成一挥手,道:“预备……射击!”

    “砰,砰,砰……”

    一百颗子弹,呼啸着飞向木靶,罗文峰的视线都跟不上子弹的速度,不过,看着前面的木靶微微晃动,他心中暗惊:绝大部分子弹都是命中目标!

    李信摆摆手,让这百名士兵下去,重新换上一拨。

    同样的事情,连着发生了五次。

    李自成含笑道:“李爱卿陪着罗先生看看,究竟有多少子弹命中目标。”

    “臣遵旨!”李信向罗文峰一挥手,“罗先生,请!”迟起龙原本没有多少兴趣,但还是跟着去了。

    罗文峰只看了两个木靶,脸色已经煞白:木靶上不但有十个弹孔,而且有八个单孔都在头胸等要害部位。

    难怪正黄旗在二道坡全军覆没!

    勇士们死得不冤!

    似乎想起了什么,罗文峰快速在木靶前走了一遍,其余的木靶,也和这两个木靶差不多,要害部位,弹孔非常集中。

    李信已经将木靶查看完毕,向着李自成的方向高声道:“射出五百颗子弹,命中四百七十八颗,其中……”

    罗文峰有些头晕,如果这是战场,大清四百七十八名勇士,已经伤亡了!他扶住一块木靶,勉强稳住身子,却是发现,天命军的木靶,与他的身型一般大小……

第1148章 深夜求见

    “罗先生怎么了?”李信一挥手,两名士兵搀扶起罗文峰,免得他跌倒。

    罗文峰轻轻推开搀扶他的士兵,向着李信点点他,“多谢李将军,小人没事,刚才只是有些头晕……”

    李信暗笑,满清的骑兵,前几日还参加过战斗,难道晕血,晕弹不成?“既然没事,咱们过去吧,皇上还在那边等着呢!”

    罗文峰默默无言,回到李自成的身边,抬头看看西天,向李自成拱手道:“小人见过了华夏的火#枪,小人多谢皇上,不过……”

    “不过什么?”李自成扫了一眼,迟起龙与罗文峰的脸色,还是有些白,仿佛擦了厚厚的粉底,“罗先生毕竟是客人,如果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

    “小人……小人听说,汉人有一种烈酒……”罗文峰小心地道:“今日已晚,小人能不能……能不能讨碗酒喝?”

    “蒸馏酒?”

    “对,对,就是蒸馏酒!”罗文峰并不知道知道蒸馏酒的存在,其实,酒的名称,对他已经无所谓了,“皇上……”

    “汉人一向以礼待人,既然迟先生与罗先生今日不是华夏的敌人,”李自成笑道:“李爱卿,准备一桌饭食,给两位先生准备一些蒸馏酒。”

    李信忙拱手道:“臣遵旨!”

    何小米知道,皇上决定的事,已经无法更改,却还是瞪了罗文峰一眼。

    迟起龙轻轻拉了罗文峰的衣袖,悄声道:“皇叔父摄政王还在等着我们回话呢……这蒸馏酒,还是改日再品尝吧!”

    “那就先派两名随从回去,”罗文峰道:“已经来到天命军的大营,又是晚饭时间,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这……”迟起龙不敢违背罗文峰的话,只得唤过两名随从,交代几句,让他们先去向多尔衮回话。

    李自成向迟起龙、罗文峰一拱手,“朕还有公务,李爱卿会准备充足的蒸馏酒,包两位喝好!”

    罗文峰还礼的时候,背对着迟起龙,却是向李自成眨了眨眼,李自成心下疑惑,又恐意会错了,遂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大帐。

    晚膳之后,李自成独自坐在大帐内,正在想着攻城的事,忽听得帐外传来悉悉之声,似乎有人再低声说话,隧道:“小米,帐外何事?”

    “皇上,”何小米掀开滚帘进来,小声地道:“那个罗文峰,要单独求见皇上!”

    “罗文峰?”李自成想起他眨眼的事,难道他是汉清部北方司的人?思索片刻,道:“让他进来吧!”

    “皇上……”

    李自成摆摆手,“罗文峰不过一人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是,皇上!”

    何小米领着罗文峰进来,自己却是横在皇上和罗文峰之间,右手搭在刀柄上。

    罗文峰入了大帐,看到李自成,翻身下跪,“小人罗洛浑,叩见皇上!”

    “罗洛浑?”李自成心道,果然不是北方司的人,“你不是罗文峰吗?”

    “罗文峰是小人的化名,”罗洛浑伏在地上没有起身,“小人是镶红旗旗主、多罗衍禧介郡王罗洛浑!”

    “镶红旗主?多罗衍禧介郡王?”李自成吃了一惊,这样的职位,只可能是大清皇族的人,难道北方司连大清皇族的人都策反了?

    何小米霎时紧张起来,双目死死盯住罗洛浑的后背,腰刀已经拔出一半了。

    “是,小人正是罗洛浑!”

    “罗洛浑,你先起身,”李自成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罗洛浑,你为何单独求见朕?”

    “小人多谢皇上!”罗洛浑起身后,回身看了一眼滚帘门口,小声地道:“小人假说出恭,这才骗过了迟起龙……小人是来投靠华夏的……”

    “投靠华夏?”李自成更加吃惊,看样子罗洛浑并没有被北方司策反,而是主动投靠华夏,他是皇族,郡王,是真心投靠华夏吗?

    李自成一时吃不准。

    “小人不能久待,以免迟起龙起疑,”罗洛浑向李自成一拱手,“小人回去之后,便着手准备,小人会尽快带着镶红旗的勇士们暗中出城……”

    罗洛浑走后,李自成还是惊疑不定,这时真的吗?

    华夏与满清打了三年,除了辽阳城中俘获的六人之外,从没有鞑子投靠天命军,更别说主动投靠,罗洛浑是真心的吗?

    李自成思索了好久,还是不能确信,便传来何小米,“立即通知城内汉清部的人,严密监视罗洛浑的一举一动,此外,暂时不要刺杀镶红旗的人!

    又躺在床上想了一会满清的事,如果多尔衮在此派出使者,自己将如何应对?

    军事上的压力不会有错,但也要有礼有节,占据道义上的制高点。

    还有,天命军接下来要如何行动,既要对盛京城保持适当的压力,又做出和谈的准备,哪怕是牵制多尔衮也好。

    思索了很久,李自成方才沉沉睡去。

    次日起床,李自成心情大好,他立即召见了李信,“李爱卿,这次的二道坡之战,缴获了多少战马?”

    “回皇上,完好的战马,大约有一万三千匹。”

    “第五师怎么样,损失了多少战马?”

    “这次的二道坡战斗,第五师损失惨重,战马伤亡了七八千匹……”

    李自成点点头,“这么说,就是将第五师的战马补足了,还会剩余五六千匹?爱卿打算如何处置这剩余的战马?”

    “臣正要请示皇上……”

    “狡猾!”李自成用手点着李信的脑袋,笑道:“这样吧,第四师不是步兵吗,他们没有列装步枪,很难再正面战场对鞑子造成威胁,暂时装备一个团的骑兵,不,两个团,第五师的伤亡暂时不会补充,战马先不要给他们。”

    “皇上的意思,逐渐将第四师发展为骑兵师?”

    “不,是暂时,”李自成道:“让这两个团加紧操训,就在西、北城外,稍稍远离守军的沿线,让他们只能看到战马奔跑时扬起的灰尘。”

    “西、北城外,不是有虎骑兵和狼骑兵吗……”李信似乎明白了,“皇上是让虎骑兵和狼骑兵教习第四师骑术?是呀,这样一来,将士们骑术学得快……

    “不,爱卿没明白朕的心思,”李自成摆摆手,笑道:“朕的意思,是将虎骑兵和狼骑兵抽调出来,加上第五营的骑兵,组成一支临时的远征军。”

    “远征军?”李信终于明白了,“皇上是要攻打抚顺?”

    “还有铁岭,”李自成道:“只要拿下抚顺和铁岭,盛京就真正成为一座孤城,破城也就不远了。”

    “可是,”李信有些担心,“第四师两个团代替虎骑兵和狼骑兵,但他们刚刚操训马术,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万一满清的骑兵出城……”

    “所以,军队调动,只能在夜间,必须瞒过满清的耳目,”李自成道:“抚顺距离盛京,不足百里,骑兵一日可至,等到满清反应过来,抚顺恐怕都破城了。”

    李信思索了好一会,道:“皇上,那我们也要充分利用好多尔衮急于和谈的心里……”

    “不错,和谈方面,朕下次会降低要求,慢慢谈,”李自成笑道:“李爱卿,在和谈达成协议之前,华夏与满清,还是敌国,战争不会停止……”

    “臣明白!”李信不无担忧地道:“皇上,如果多尔衮知道我们拿下抚顺、铁岭,他极有可能突围而去……”

    “突围?朕还怕他不突围呢!”李自成冷笑道:“多尔衮一旦突围而去,就是将盛京留给我们了,盛京唾手可得!”

    “可是,多尔衮、顺治一旦跑了,还会生出事端……”到了这个时候,李信也想彻底端了满清的老底。

    “没了盛京,大清一句灭国,多尔衮、顺治还能在山林中立国?”李自成笑道:“朕再送多尔衮一程,让顺治真正成为孤家寡人。”

    “皇上……”

    “我们已经讨论过,多尔衮一旦突围,必定东去,沿着浑河出边墙,逃亡萨尔浒、赫图阿拉,”李自成道:“浑河河谷是唯一的通道,如果朕在抚顺留下一个团的兵部,多尔衮还能逃回长白山?”

    “原来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

    “哈哈,也要李爱卿配合才行,”李自成大笑,“第三营能切断城内的讯息,让满清朝廷成为瞎子、聋子吗?”

    李信面色一凛,道:“皇上放心,臣不会让盛京城飞出一只麻雀,天黑之后,第四师其余两个团,也将移往城北和城西,加强守备,同时增派游骑,防备满清的游骑从城墙上滑下来……”

    李自成点点头,“如此甚好,讯息越是封锁,我们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臣明白!”李信拱手道:“皇上,咱们何时攻打抚顺和铁岭?”

    “先等几日吧,”李自成凝眉思索,“第五师休要休整,北海舰队的陆战军,还在赶来的路上,先稳住多尔衮再说。”

    李信心中一惊,原来是北海舰队的陆战军,难怪皇上胸有成竹!他顿了一顿,方道:“皇上,我们要不要攻打盛京城,给城内造成恐慌?”

    “可以攻打盛京,但规模不可太大,还是以炮击为主,”李自成道:“不仅南城和东城,西城和北城,也要派出炮兵攻击,让多尔衮摸不清虚实,弄不清我们的主攻方向。”

    “臣遵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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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明介绍:
预感成真,魂灵出膛,被陷牢狱,红杏出墙,身心百孔千疮;壶芦登科,岁月匆忙,杀人劫财,远走他乡,困守边城弃疆;西贼北掳,惊破霓裳,一念之思,族群为上,明末风云跌宕。灭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