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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云无忌     回到古代当将军txt下载     回到古代当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8章 顾虑重重

    最先发现石彪尸身的是负责打更的更夫,四十六人倒在血泊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分外渗人,更夫当时就毛了胆,他连滚带爬的大喊大叫。

    大燕部分城市纵然开放了宵禁,午夜时分,街上亦是行人寂寥,更夫的叫声仿佛给这寂静的夜里打了一针鸡血,想不惊动旁人都难。

    石通最近右眼皮不停的跳,尤其是今天,照着镜子都能看到眼皮的抖动,据说这不是好兆头。

    石通官运亨通,朝里又有大哥这样强有力的后盾,他实在没有必要像别的官员那般削尖了脑袋去钻营,唯一让他cāo心的就是儿子。

    石彪的斑斑劣迹,石通未必没有听说,可这又怎样?他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虽然不成材可也是他传宗接代的凭证,做父亲的替儿子擦屁股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至于调戏良家妇女,石通实在不觉得这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不就是想要银子吗,他石家又不缺钱;让石通生气的是儿子打了那么多的“洞”并种下了种子竟然没能开枝散叶,这真是令人烦心的事儿。 ..

    石彪忽然提出要迎娶朱家的丫头,石通虽然觉得朱家身份卑微,可儿子终于肯老老实实的成家了,他这做父亲的得支持,何况朱家那丫头也颇有几分姿sè。

    石通也听说朱家的丫头不太乐意,可这又能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难道能违逆父亲的意愿?朱斗儿逃婚的事儿让他恼火,这让他石家颜面何存?石彪带人去陈煦府上要人,石通也有所耳闻,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个一穷二白的乞索儿,他们也敢挑衅石家?这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应天府孟大人竟然出面调停,石通颇感意外,那老东西想干什么?官场险恶。谁能保证孟大人不是在酝酿什么yīn谋诡计?石通忽然想跟儿子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少爷尚未回来。

    石彪朋友多应酬也多,夜不归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今天听到下人的汇报,石通只觉心里咯噔一声,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等少爷回来,让他即刻来见我。”

    石通心乱如麻,表面却不动声sè,泰山崩于前而sè不变。这是他作为南京守备所应具备的基本修养。

    回到房里,石通坐立难安,即使新纳的第十七房姨太太也不能诱惑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石彪没有回来;一个时辰过去了,石彪依旧没有回来。石通坐不住了,他派出家将打探消息。

    午夜时分,石通听到了独子被杀的噩耗。

    在听闻噩耗的一瞬间,他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石通只觉浑身压抑的难受。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哇”的一声,他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继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杀人偿命!”

    石通缓过这口气。他双手握拳,牙缝里缓缓挤出这四个字。

    杀人现场已被保护起来,石通以及女儿石瑛匆匆赶到,那横七竖八的尸身、强烈的血腥气以及死者各种各样惊恐交加的表情。石瑛只觉胃里面翻江倒海,接着奔到路边她开始数昨天中午以及晚上都吃了什么;至于石通,原本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到那一道道致命的伤口,他突然感觉全身都在颤栗。

    狼牙,一定是狼牙,只有狼牙才拥有如此诡异的利器,也只有狼牙才能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

    狼牙不是土匪、山大王,他们不会为了杀人而杀人;狼牙是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的职业军人,他们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或多或少的掺杂着朝堂上的波谲云诡。

    自古伴君如伴虎,难道朝廷……

    石通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这真的是陛下的意思,那家族危矣。石通冷汗淋漓,他摸着儿子的尸身又惊又怕。

    石彪颅骨碎裂,面容早已扭曲,双目诡异的睁着,石通想帮儿子阖上眼睛都办不到。

    白发人送黑发人,石通禁不住老泪纵横。

    “爹爹,是谁杀了大哥?”

    石瑛脸sè惨白,她颤着声音问道。石通不语,他看着儿子陌生又熟悉的脸庞,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儿子是被人用掌力拍碎颅骨致死的,拥有如此掌力的人定然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狼牙的职业军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

    难道是有人故意栽赃以掩饰杀人的真相?想到这里,石通心中又生出希望,只要跟皇家没有干系,事情就不是没有转机;接下来,石家人又发现了陈煦与法海老和尚打斗的痕迹。

    石通的贴身护卫范统看着被踢断的树干,他半晌无言。

    “范统,可否据此猜测是何人所为?”

    “老爷,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这个叫范统的护卫看着大树的断口说道,石通气不打一处来,他岂不知道曾经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他的儿子的身体还晾在旁边呢;不过没等石通发火,他就被范统接下来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真正的高手的较量。”

    “高手?比之你又如何?”柳阳是石通身边第一高手,即便在江湖上也是准一流的。

    范统向来自负,此时却是一反常态,他嘴角抽了抽,“老爷,交手这两人恐怕不会比神刀镖局景老爷子弱。”

    神刀镖局不老神仙这个级别的高手闭着眼睛都能数的过来,如果说其中有一人是景老爷子,那另外一个是谁?想想军刺留下的伤口,与“狼牙”关系密切的恐怕只有东厂督主冯澈冯大人的父母冯大侠夫妇。

    冯靖夫妇一介白身,他何德何能使用“狼牙”的独门兵器?

    石通仿佛看到一丝曙光,不过考虑到冯大侠背后庞大的势力,他不能不留条退路,他想到了借刀杀人,应天府孟大人治下发生如此惊天血案,他孟大人难道能脱得了干系?

    石通收敛了儿子的尸身,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修书一封由范统连夜送抵京城并再三嘱托务必亲手交到大老爷手中。

    府尹孟大人听说了石彪被杀的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陈煦,他终究还是出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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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公堂之上

    应天府衙坐北朝南,公堂门外有一面大鼓——鸣冤鼓。

    击鼓升堂,主审、主簿、书记以及三班衙役依次就位,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问案程序,事实上这面鼓很少被人敲响。

    这倒不是说应天府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以至于到了没有冤屈的地步,主要是冤情的分量不够,估计也只有传说中的窦女士有这个资格;如果普通百姓不信这个邪,他轻则挨顿板子、重则发配充军,下场有够惨的。

    石家人跑到应天府击鼓鸣冤当然不用顾忌什么。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孟大人不情不愿的升堂;面对石家人要求严惩凶手的血泪控诉,孟大人又不情不愿的传唤了石彪被害一案所有有嫌疑的人。

    其中陈煦嫌疑最大,孟大人纵然有心徇私,他也不得不走这个过场;至于如何收场,他只觉心里一团乱麻似的找不着头绪。

    击鼓鸣冤,这是应天府的大事儿,天色虽然还早,看热闹的人却聚集了很多。事情闹这么大,原以为是身怀千古奇冤的百姓破罐子破摔的想要孤注一掷,后来听说竟然官告民,他们的表情非常诧异,在这个时代谁这么大胆敢跟当官的过不去?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知是谁率先说出石彪被杀的事儿,他们才知道今天告状的竟是石家人。

    石彪风评很垃圾,可惜这年头不流行淘宝,石大少爷根本不知道恶评的可怕;百姓提起“石彪”这两个字,他们无不咬牙切齿,有人觉得活该,更有人觉得罪有应得,这样的人早该死了。

    当然,他们是不敢宣之于口的,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何况金陵守备这种手握兵权的强势家族?

    真不知是哪位英雄替天行道,这个世界果真是太疯狂了。

    陈煦除了没带镣铐,他身前身后,官差们亮着明晃晃的钢刀俨然押解朝廷重犯。

    陈煦很淡定的从人群中穿过,衙门的庄严、两旁衙役不苟言笑的威严,对于他这种上过金銮殿的人而言不过是小儿科,说的装逼一点,他来这种地方就跟度假一样是种消遣。

    “他就是薛家三小姐的乞丐夫婿。”

    衙门外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声音不大,反响却不小。这样的人有胆子杀人?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的脑袋被驴踢过了吧?石彪纵奴行凶硬闯陈煦府邸的事儿也传将开来,据说事情的起因是石彪怀疑陈煦窝藏了他的未婚妻子。

    他们也终于想明白朱家人何以搀和进来,金陵虽然不乏想攀附石家的,但更多的人对于朱父嫁女儿的事儿表示不耻,石彪什么尿性,金陵城哪个不晓得?朱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姐真要嫁过去,那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陈煦没料到朱父竟也在场,朱父看到陈煦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至今仍坚信是陈煦跟盈盈窝藏了他的闺女。若非如此,他朱家何以沦落到这种艰难的处境?

    若非公堂之上不得咆哮,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朱父不敢咆哮公堂,石家的人却没有这层顾虑。

    石通作为原告。公堂之上有他一席座椅。石通并未见过陈煦,他单纯的把他当成杀害儿子的嫌烦之一,看着他从容的走上公堂,他拢在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石通早就打定主意。不管陈煦与儿子的死有没有关系,他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这是得罪儿子的代价。

    “你这杀人凶手。还我兄长的命来。”

    石瑛站在父亲身边,看到陈煦,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石瑛很嚣张的冲过来,陈煦闪身避开,他皱着眉头看着这撒泼的女人。

    “啪!”

    孟大人拍响了惊堂木,他喝了一声“肃静”;与此同时,石通盯着陈煦训斥女儿道,“放肆,这成何体统?”

    公堂之上,原告、被告理当跪着陈情,石通有官有爵,他可免于下跪,石瑛作为他的女儿,站在父亲身边回话孟大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至于朱父一干人等,他们唯有战战兢兢的跪在公堂之上。

    陈煦踏足公堂的那一瞬间,孟大人心里就开始犯难,陈煦眼下的身份想来是没有功名的,没有功名就得跪下回话,先别说陈煦这样的人会不会给他叩头,就算他肯跪,他小小一届府尹敢受吗?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要诉,快快道来。”

    陈煦直挺挺的站在公堂之上,孟大人已然知道这厮的想法,他再度拍响了惊堂木,原本想借问案为由打个马虎眼将这事儿搪塞过去;熟料石通沙子里面找石头,他质问孟大人陈煦一介草民,见官何以不跪。

    孟大人语塞,陈煦盯着石通道,“那你为什么不跪?”

    石通哼了一声,他似乎很不屑回答陈煦的问题,石通的随从代替主子训斥道,“大胆刁民,我家老爷乃皇上钦封的定远伯,按规矩可以不跪……”

    “那她呢?她为什么可以不跪?”陈煦看了看石瑛,他又道,“还有你,你为什么可以不跪?”

    “肃静!”

    石通惹不起,陈煦更惹不起,孟大人感觉他就跟小受受似的,与其说问案,莫如说调解,最气人的是两边似乎都不领他这个情。

    石瑛仿佛没听到孟大人的话,她瞪着陈煦,“你是杀人凶手,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大人……”

    “你凭什么污蔑在下是杀人凶手,在下又杀了谁?”陈煦凝视石瑛的眼睛,“你若没有证据,在下可要告你诽谤了。”

    孟大人看着“侃侃而谈”的陈煦,心说你不仅杀了人还若无其事的想要倒打一耙,怪不得你能当那么大的官,这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你昨天与家兄冲突,今早家兄不幸被杀,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

    “笑话,石彪纵奴行凶,我陈家几无反抗之力,若非孟大人居中调和,我陈家早已被其灭门也说不定,试问在下何德何能杀得了人多势众的石彪?”顿了一顿,陈煦朝孟大人拱手道,“望大人明鉴。”

    “你会功夫,而且功夫深不可测,武馆的同学都可以作证的。”

    陈煦与斗儿相继羞辱,石瑛视为平生之奇耻大辱,可考虑到兄长枉死,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石通忽然转头盯着陈煦,陈煦一个乞索儿敢在公堂之上侃侃而谈,这已然不可思议,听到女儿的话,他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石彪被杀,陈煦虽然最有杀人的动机,石通却第一个将他排除在外,一来他没这个能力,二来就是尸体身上的伤口;可如果女儿的话是真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那这一切就豁然开朗了,军刺虽然属于朝廷管制刀具,可也不是不可能仿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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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石瑛,“深不可测?你这是在说我吗?”

    石瑛竟不敢直视陈煦,她紧张道:“难道不是吗?那天你出手之快,即便景清师兄都来不及提防。”

    景清家学渊源,俨然金陵第一侠少,他若都来不及提防,那对手一定是很强的了。公堂内外,围观的人们都指着陈煦窃窃私语。

    “府尊,你信吗?”

    孟大人心说这绝对不会有假,可没等他开口,石通瞪着陈煦道,“此事儿只须召景清前来对质,是真是假,自当一目了然。”

    石通身份非同的一般,他所言亦合情合理,孟大人也不便等闲视之,他无奈的看了陈煦一眼,接着命令官差去找证人上堂作证。

    石家父女快意而又仇恨的看着陈煦,他们等着看陈煦的谎言被揭穿然后再将他绳之以法;陈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们,景清武功很厉害吗?难道他来不及提防的对手就是深不可测?你们这是给他脸上贴金还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石瑛怒不可遏,她的智商跟她的武力是一对侏儒,后者比前者高两公分,受到刺激,她最先想到的总是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次也不例外,若非父亲训斥,她早就动手了。

    “你只消回答有没有这回事儿。”石通说话间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思。

    陈煦依旧云淡风轻,“的确,我是当着武馆弟子的面教训过你的闺女,其实也说不上教训,只不过打了个耳光、让她摔了个屁股朝后而已,当然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陈煦这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石家父女丢面子,随着他话音落地。公堂之外的百姓们哗然,石家兄妹乃金陵的混世魔王,陈煦无权无势竟敢摸老虎屁股,这份勇气,他们都禁不住为之喝彩,真是大快人心啊。

    石瑛气的满脸通红,她恨不得冲上前撕烂陈煦的嘴,这厮太可恶了。陈煦才不会放在心上,他继续道,“可这难道就叫深不可测?下棋赢了臭棋篓子。难道就能说是棋道高手?石大人,难道你觉得在下果真能杀得了令郎?”

    孟大人作为主审,听着陈煦侃侃而谈,他忍不住感叹他这种从容不迫的气场、这份侃侃而谈的口才,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有那令人一辈子仰视的成就。

    石通却蛮不讲理的道,“即便不是主犯,恐怕也难逃干系。”

    听了石通这话,别说陈煦,即便孟府尹都有些不满了。“石大人,公堂之上,一切要讲证据……”

    “阿弥陀佛,老衲可以作证。”

    公堂之外。一声庄严的佛号打断了孟大人的话,门外围观的百姓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法海依旧一袭僧袍,他似乎只迈了一步。这一步却跨过了数丈的距离。

    “陈施主,别来无恙。”

    法海站在公堂之上,他冲孟大人微微颔首。继而盯着陈煦道。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我们见过面吗?”

    陈煦睁着眼睛说瞎话,形势比人强,他也是万不得已。

    法海为之气结,这人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昨夜施主大开杀戒,有胆子杀人难道没胆子承认?”

    “你认错人了吧?我都不知道你是谁。”陈煦说着又看了看孟大人,“府尊,这公堂不是庙堂吧?当和尚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燕朝廷的威严何在?”

    陈煦上纲上线,孟大人叹了口气,他刚要请法海离开却听法海道,“贫僧悬空寺法海。”

    法海或许名不见经传,挂上“悬空寺”的名号就仿佛贴上了驰名商标,孟大人也好、石大人也罢,甚至围观的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陈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心中却感觉分外沉重,无冕之王,这就是悬空寺无与伦比的影响力,想想被强行带回山门的青檀,他感觉心里好生疼痛。

    “笑话,悬空寺向来只收女弟子,你一个和尚即便要滥竽充数,也该把胡子剃了吧。”

    孟大人闻言险些忍不住笑,陈煦与悬空寺的恩恩怨怨,他略有耳闻,陈煦可以奚落悬空寺,他却是万万不敢,想要又不能笑,他憋得好辛苦。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海不跟陈煦争辩悬空寺收不收男弟子的事儿,他直截了当的道,“施主若不肯承认,老衲只有不客气了。”

    法海果真不客气,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掌力荡了起来,佛珠仿佛化作一道钢鞭直取陈煦心口。陈煦要闪避当然可以避开,可他若躲避岂不坐实了杀人的罪名?铁案如山,国法无情,他纵然能逃脱死罪,眼下的安定却已不复存在,如果说他依旧浪迹天涯,这无所谓,可他刚与女儿重逢,不忍心再抛下孤苦的女儿。

    “不要!”

    公堂之外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盈盈、斗儿先后挤到了公堂之上。

    “砰!”

    法海的试探几乎不留余地,陈煦不闪不避,他反而有些意外,兼之听到盈盈的尖叫,他急忙收手,佛珠擦着陈煦的衣服摔在地上,小小的佛珠竟不啻于百斤的铁锤,伴随着那沉闷的响声,公堂的青石地板仿佛干裂的河床般皲裂开来。

    旁观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大燕无人不知悬空寺的弟子都是身怀绝技之辈,然而闻名不如见面,此刻他们真的被震住了。

    “相公,你没事儿吧?”盈盈脸色有些发白,她颤抖着抓住陈煦的衣袖问道;斗儿挡在盈盈跟陈煦跟前,她像一只小母老虎般仇视着法海。

    法海定力非同寻常,看到盈盈的刹那,他竟然感觉失神,不是因为盈盈漂亮,而是因为她与陈莺儿太像了,若非年龄不对、气场不对,他几乎以为这女子就是陈煦的母亲。

    “臭丫头,你果真藏在陈府里。”

    朱父看到斗儿,感受着酸麻的膝盖,想着石守备的怒火,他就气不打一出来,若非不孝女胆大妄为,何至于发生这么多烂事儿?

    斗儿倔强的看了父亲一眼,她又戒备的看着法海,如果法海再朝陈煦动手,她明知打不过也要拼了。

    朱父被女儿无视,他怒火更盛以至于忘了这是在公堂之上,站起来就要打。

    “啪!”孟大人一拍惊堂木,他冷喝道,“公堂之上,休得无礼。”接着他又对法海道,“法海大师,本官虽不通武功,但也知道江湖人面对危险会下意识的反击,刚才大师已然危及被告的性命,他却没有反抗,想必不是江湖中人吧。”

    “孟大人此言诧异,陈煦若刻意不显露身手,这也不难做到吧?”

    法海盯着陈煦的面容,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两个相貌相仿的人并非不可能——就好像眼前的妇人与业已过世的陈莺儿——可眼神却不能欺骗人,更何况还有朱斗儿,若同时出现两个长得一样的,这概率可就太小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昨夜老衲亲眼目睹陈施主行凶并与之交过手,这位女施主也在场,”法海指着斗儿说道,“一个人或许认错,难道两个人也能同时认错?”

    盈盈听到法海的话,她才恍然陈煦昨夜为何从外边回来,难道相公真的去杀人了?想到这里,她脸色愈发惨白;石通父女则死死的盯着陈煦跟斗儿,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陈煦两人恐怕早已被千刀万剐;朱父只觉双股颤颤,他怎么也想不到女儿竟参与屠杀石公子,看着石通的目光,他觉得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呢。

    斗儿不敢看父亲与石通的目光,即便背对着他们,她亦感觉如芒在背;陈煦紧紧握着拳头,法海将斗儿捅咕出来,这真的太不应该了。

    陈煦想替斗儿辩解,可只要开口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他简直是有口难言。

    “法海,你拍着良心问一问,你难道不是信口雌黄?”陈煦眼睛盯着法海,法海竟然不自禁的退了半步,“你不过是一己之言,可有人证、物证?”

    “出家人……

    “你想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吧?这也能作为呈堂证供?天下酒肉和尚多了,难道剃了头发烫个戒疤就不说假话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法海涵养再好,也禁不住如此讥讽,他怒道,“老衲所言句句属实,老衲敢以悬空寺的名声立誓。”

    “悬空寺的名声很好吗?”

    “简直是胡搅蛮缠!”石通终于开口道,“法海大师乃有道高僧,当然不会信口雌黄,反而是你颠倒黑白,岂不是做贼心虚?”顿了一顿,他又对孟大人道,“此案证据确凿,孟大人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孟大人面有难色,他早知道是陈煦所为,然而此案一旦结案,必然震惊天下,他真的担不起可能引发的后果。

    “孟大人,你处处回护凶手,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石通对孟府尹不爽已经很久了,此案既然跟“狼牙”没有关系,他也就再没了顾忌,大喝一声,“来人,将杀人凶手给我拿下。”

    石通话音落地,全副武装的家将冲开人群将陈煦三人团团围住。

    “住手!”

    公堂之外再次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未完待续。。)

第331章 不老神仙

    冯澈在东厂番子的簇拥下迈进公堂,他头戴官帽、身着暗红色衣袍,脚上穿着官靴,看起来跟新郎官似的。冯澈虽然“风骚露骨”,在气势上却能先声夺人,孟大人也好、石通也罢,他们仿佛在无形中矮了三分。

    法海脸色有些凝重的转过头,他与冯澈也算旧识,用佛家的方式跟冯澈打过招呼之后,他又问候了他的爹娘。

    冯澈对此很无奈,他的成就已远超他的父亲,然而别人提到他的时候总会说这是冯大侠的公子,似乎他所有的成就都得益于他的父亲。

    冯澈嘴里嘟囔着“老秃驴”,双目却死死的盯着陈煦,眼神热切,当然他没有说话,旁人甚至没有发现两人嘴唇的开阖。

    孟大人起身走到冯澈跟前,他拱手见礼,“下官见过辅国公。”

    在朝堂之中,不经大乱,难有大功,土木堡之变、京城保卫战,陈煦几人的功劳无异于开国定边。

    正统皇帝论功行赏,陈煦为靖国公、杨云睿为护国公,冯澈为辅国公,石亨为忠国公。尤其前三位,年纪轻轻却居如此高位,战争结束之后,自然有同僚跳出来借不合祖制加以弹劾,即便正统皇帝也不得不屈服,他们爵位不禁没有封地,而且还是流爵——不能世袭的那种——这总算堵住了满朝文武的悠悠之口。

    当然,陈煦于京城保卫战之后忙着杀人、报仇,接着迫不得已的浪迹天涯,他一直没有去领功……

    石通也很无奈,他主要是替兄长不服,论年龄,陈煦、冯澈、杨云睿三人加起来也比他大不了多少;论资历,兄长身经百战,他们三人不过打赢了京城保卫战而已。何况这一战,兄长也是出了大力的。

    石通虽然不服气,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不得不低头见礼。

    冯澈很不喜欢石亨,陈煦当初准许石亨戴罪立功,冯澈就觉得这厮绝不是良善之辈;事实证明他们对的,论功行赏之后,石亨就没了当初的谦恭,争权夺利,欺上瞒下。他无所不用其极……

    冯澈连石亨都不放在眼里,何况石通?

    “法海老和尚,你不在庙里吃素念经,怎么跑到金陵来搞风搞雨了?”

    冯澈跟孟大人回礼,他没搭理石通,似笑非笑的奚落法海。石通怒气暗生,不过也只有忍耐,大哥都拿这厮无可奈何,他又能怎么办?

    “阿弥陀佛!”

    法海是高僧。心如磐石,八风不动,听到冯澈的挤兑,他只是微微一笑。“惩恶扬善,世有不平事,老衲自然要管上一管。”

    “惩恶扬善?谁是恶?谁又是善?”

    “这位陈施主……”

    “这位陈公子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怎么可能杀人?”冯澈明摆着偏袒陈煦。他甚至问孟大人道,“孟大人以为然否?”

    孟大人岂能不知陈煦与冯澈的关系?皇上虽然命令辅国公稽查陈煦下落,可看他表情也不像来抓人的。

    “老衲若没有充足的证据自然不会信口开河。是与不是,老衲一试便知,”法海转头看着陈煦,“陈施主,得罪……”

    “不要……”

    斗儿跨前半步,盈盈却是挡在陈煦跟前叫叱道。

    盈盈起先躲在陈煦身后,冯澈并未注意,待看清盈盈的容貌,他都忍不住要叫娘了。

    像,简直是太像了,冯澈知道陈煦能人所不能,难道他竟然能让死人复生?冯澈打定主意,待会儿定要跟老三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大师若有雅兴,本官可以陪大人玩玩。”

    冯澈近几年虽然执掌东厂,骨子里却喜欢刺激与冒险,如今他的功夫已有长足的进步,法海乃江湖上数得着的高手,他当然有兴趣跟他比划比划。

    不等法海拒绝,冯澈已经出手。

    应天府衙门的公堂审案挺宽敞,把这里当擂台却显得窄了点,衙门里的官差,被告、原告乃至于东厂的番子,他们都尽可能的靠边站,高手过招,被拳风扫到,指不定小命就没了,还是小心为妙。

    冯澈闪转腾挪,法海衣袖飘飘,两人均是以快打快,拳来掌往,风声呼呼,孟大人他们只能看到一红一灰两道残影,盈盈渐渐的张大了嘴巴,她原以为她的功夫只要勤学苦练就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斗儿比她镇定多了,她目睹了陈煦与法海的打斗,这位辅国公大人功夫虽然不俗,想来也不一定是大哥哥的对手。

    陈煦冷静的看着冯澈与法海的打斗,法海举手投足间似有些滞涩,看来老和尚昨天也没能讨好;再看冯澈,陈煦不仅连连点头,他曾经与冯澈探讨过两人谁强谁弱的问题。若论比武较技,他不是冯澈的对手,可要说性命相搏,他绝对不会输,如今再看,生死相搏,他恐怕也不一定能赢。

    这并不奇怪,土木堡之战前夕,冯澈不过是个没经过风雨的官二代而已,虽有父母悉心调?教,充其量就是闭门造车而已;土木堡之变以及随后的京城保卫战,长途奔袭、几经厮杀,他透支自己,恢复力气,然后再透支自己,经历过这生与死的淬炼,他才真正的把握到了武功的真谛,他的进步是必然的。

    法海的感触最为直接,冯澈功力或许逊于自己,但招式却不容小觑,他甚至觉得这厮与陈煦如出一辙,同样的刁钻、同样的致命,江湖上有这样的人真不知是福是祸。

    不知什么时候,景清来到公堂之外,他身边站着一个老者,发须有些花白,容貌却仿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紧盯着冯澈与法海的打斗,双目生辉似激动又似感慨。

    此人正是神刀镖局不老神仙。

    景老爷子与法海有过数面之缘,他当然也认识冯澈而且记忆深刻。

    当年周家二爷、三爷经受不住建宁候的威逼诱惑,他们决定反水,所谓祸起萧墙,有他们做内应,地狱谷的杀手轻而易举的攻破了陈煦的府邸。

    青檀、冯清拼着重伤护住怀着身孕的秋月,若非冯氏夫妇及时赶到,他们恐怕都难以幸免,梦瑶当天恰好回娘家,听说家里发生的事儿,她不顾一切往回赶却被剑岳宗的人堵住,梦瑶不愿受辱、投河自尽,从此不知所踪。

    周乾自认愧对儿子,他刎颈自尽;陈莺儿一夜白发,郁郁而终,这才有了陈煦疯狂的报复……

    周家在事情败露之后,一家人匆匆南归,他们向不老神仙求助。不老神仙原本不欲插手,陈煦的狠辣让他感到心悸,他想要阻止却被杨云睿、冯澈阻止,从那一刻,他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两个年轻人。

    景老爷子也见过陈煦,不过那时的陈煦仿佛在血池里浸泡过一般,捯饬干净的陈煦他还真认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332章 收徒

    冯澈与法海肢体碰撞,仿佛平地一声炸雷,接着两人身体急速后退。法海后退到第三步,他就定住了身子,由极动到极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冯澈脸色有些发白,他跟脱缰的野狗似的朝陈煦所在的方向撞了过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冯澈身上,他们却没有发现陈煦托住冯澈后背的小动作。

    “大人……”

    冯澈冲说话的番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相比陈煦凡事只讲结果、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他多少还是讲一点江湖规矩的,对待江湖中人就得遵循江湖的方法,以权势、官位压人,他怕丢不起这个人。

    “法海和尚,看不出你还是老当益壮啊。”

    法海终究还是受到陈煦很大程度上的“潜移默化”,对前辈高人没有应有的尊重,他有些轻佻的对法海说道。

    “胜负未分,咱们再来打过……”

    冯海刚要说话,他口中突然溢出鲜血。

    冯澈有些愣了,他真不知道一对一公平对决,他竟可以伤了法海老和尚;陈煦嘴角微微上翘,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法海昨夜已然受伤,悬空寺的护法也不是不可以战胜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相比窃窃私语的百姓们,不老神仙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的:法海的功夫他心里有谱,毫不谦虚的说,比自己只强不弱,冯澈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伤的了他?

    五年前,景老爷子领教过冯澈的功夫,当日他与当朝护国公联手也只是堪堪阻住自己,短短五年时间,他就算把灵丹妙药当饭吃也不可能有如此进境啊。

    冯澈不肯用官位压人,他却喜欢趁他病、去他命。法海是悬空寺的山门护法。他们兄弟三人跟悬空寺已然是死敌,既然注定是敌人,当然用不着客气。

    “住手!”

    不老神仙从人群中走出来,看似闲庭信步,他的动作却是极快,旁边的百姓甚至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经过。不老神仙跟冯澈交手比他的出场更拉风,不老神仙以刀扬名,到如今的境界,他早已弃刀不用,双臂翻飞。仿佛一瞬间长出千百条手臂,不老神仙不愧是不老神仙,围观的人无不大声喝彩。

    如果说不老神仙是遍布狂风暴雨的大海,冯澈就好似那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舟覆人亡的危险,只是任他狂风怒号、任他波浪滔天,这一叶扁舟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化险为夷。

    像盈盈他们只是惊讶于辅国公年纪轻轻却足以抗衡成名数十载的景老爷子,至于里边的门道是看不分明的;陈煦脸色却有些凝重,冯澈与法海过招看起来朴实无华。然而却是以硬碰硬,比拼的是功力,此时与不老神仙交手,两人似乎更注重技巧。

    不老神仙起初或许只是想阻止冯澈“得寸进尺”。然而毕竟是高手过招,拳来掌往,他恐怕也是身不由己以至于后来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暗藏杀机。

    陈煦不禁替冯澈捏一把汗,如果冯澈有性命危险。他即便拼着暴露身份也不得不出手相助了。冯澈终究是参与过“狼牙”的训练以及经历过战场的厮杀,对于杀人的技巧已然烂熟于心,很多次都是下意识的攻不老神仙所不得不防。陈煦终于松了口气。

    至于景清,他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原本是爷爷陪着他上堂作证的,哪想到会有眼下这一幕?景清没见过冯澈,对他却不陌生,五年前的京城保卫战,陈煦、冯澈、杨云睿三人可是他的偶像,他甚至因此萌生过投军效命的热血冲动,可惜十二三岁的少年人的理想被当爹的一巴掌给打没了。

    虽然没能从军,这却不能妨碍景清对功夫的狂热,景清不似盈盈,他有爷爷手把手的调教,这些年苦练刀法,年轻一辈罕有敌手。景清虽然知道冯澈会武功,更听说过他与陈煦百骑破万敌的事迹,但两人都是名门之后,他与自己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直到此刻,他兀自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在爷爷手底下走不过十招,冯澈他怎么可能跟爷爷斗个难解难分。

    景清胡思乱想之际,不老神仙与冯澈已然罢斗。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冯澈终于是落于下风了。

    “冯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不老神仙凝视冯澈半晌,他沉声问道,说完又看了法海一眼,“大师,你伤势要不要紧?”

    “阿弥陀佛,”法海合十道,“有劳景施主挂怀。”

    法海昨夜为陈煦所创,虽然算不上严重,毕竟上了年纪,恢复起来不容易;今日贸然与冯澈交手,已然于伤势不利,何况伤上加伤,他纵然是绝顶高手也经不过这种折腾啊。

    “赶尽杀绝?”冯澈嗤笑道,“这总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落井下石来得光明磊落吧。法海,你难道还想跟本官较量较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冯少侠功夫精进如斯,老衲自愧不如,既然事不可为,不如归去。”法海神色如常,“临去之前,老衲有几句话想对陈施主说。人天福报非久计,苦海茫茫莫留连,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陈煦又突然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神态自若的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师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儿吧。”

    ……

    法海黯然离开,有冯澈偏袒陈煦,景清这位证人也是可有可无了,爷孙两人告辞离去。离去之前,不老神仙跟冯澈寒暄,希望辅国公前往府上作客。

    神刀镖局这些年一直刻意修好与军方的关系,冯澈虽然执掌东厂,但谁都清楚他与杨云睿的关系,不老神仙与冯家没有解不开的死结,实在没必要树立这样的强敌。

    “有机会定要再次领教老爷子的高招。”

    “老夫随时奉陪。”

    不老神仙离去,冯澈旁听孟大人继续问案。

    石通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陈煦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如果没有东厂的督主在场,他不需要证据也可将陈煦拿下,然而此时公堂已不是他可以左右的。

    孟大人也松了口气,他当庭宣布陈煦无罪释放。石通作为苦主,孟大人下令尽快缉拿真凶的的安抚听在他的耳朵里简直就是讽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大人,有劳了。”石通冷冷的说道,接着看了看朱父以及站在陈煦身边的斗儿,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亲家翁,令爱很好,老夫很喜欢。”

    朱父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看看石通又看看女儿,他忽然厉声喝道,“斗儿,滚过来。”

    斗儿看着父亲几近扭曲的面孔,她挣脱盈盈的手,抿着唇走到父亲跟前。

    “去给公爹叩头。”

    听到父亲的话,斗儿彻底呆住了,她喃喃的道,“爹爹,你…你真的这般将女儿推进火坑?”

    “放肆!”

    朱父硬着心肠不去看女儿绝望的表情,他冲石通拱手道,“石大人,聘礼已下,斗儿就是石家的媳妇,”说这话的时候,朱父终于体会到心碎的感觉。

    石彪活着,石家与朱家就是亲家,女儿纵然开始有些委屈,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的;可石彪如今已经去见太祖皇帝了,石通必然迁怒于女儿,可以想象女儿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作为父亲,他何尝希望如此?然而若不牺牲女儿的幸福,等待朱家的必然是灭顶之灾。

    “亲家翁,我这女儿自幼疏于管教,以后就拜托亲家翁了。”

    “爹爹,”斗儿性子执拗,她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回头,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抵在咽喉处,“女儿不孝……”

    “不要!”

    “住手!”

    盈盈惊呼的同时,冯澈倏地出现在斗儿身侧并夺下了她手中的簪子。

    “辅国公,你难道还要干涉石某的家事?”

    石通针锋相对的看着冯澈,他虽然惹不起冯澈,可也不会畏惧他的权势。国公而已,他家也有一个呢。

    “家事?你还这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们这纯属逼婚,大燕还有没有王法了?”冯澈讥讽了石通一番,他又对朱父说道,“朱员外,本官看你女儿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好苗子,本官欲收为弟子,不知员外意下如何?”

    冯澈此言一出无异于平地一声雷,论身份,他是当朝国公;论功夫,他足以媲美不老神仙,他若公开收徒,大燕报名的人估计能从京城排到金陵,而今竟主动提出收徒,真不知朱家这丫头烧了什么高香。

    尤其盈盈,她简直羡慕死斗儿了,斗儿功夫本就很厉害,她若再拜了这么厉害的师傅,真不知道她能强到什么地步。

    朱父同样吃惊的看着冯澈,如果斗儿真能与辅国公攀上关系,别说石通,就算他的兄长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幸福来得太突然,朱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啪”的一声,他甩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火辣辣的疼,原来不是做梦。

    “斗儿,还不赶紧给师父叩头。”朱父迫不及待的说道,这当口哪还顾得上石通高不高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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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重逢

    从应天府衙门到家,走回去需要半个多时辰,陈煦与盈盈雇了辆马车。

    两人面对面坐在马车里,盈盈情绪有些低落,她垂着头不说话,陈煦清楚冯澈晚一点必然会过来,他想着要交代他的事项也就没在意盈盈的反常。

    马车在回家的路上颠簸,两人各自怀着的心事亦随之起伏不定。

    “两位客官到了,承惠二钱银子。”

    二钱银子,说多不多,买块肥皂都要二两银子;说少也不少,大燕一年的岁入也仅有二三百万两。陈煦眯着眼睛打量着赶车的伙计,他花钱从来都不小气,不过别人拿他当傻子糊弄,他就得跟人说道说道了。

    “少点行吗?”

    伙计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客官,现在草料多贵啊,这牲口太费草料了。”

    “你故意绕远当然费草料啦。”

    “客官,话不能这么说,我这可是抄的近路……”

    “抄近路还走了半个多时辰?我走路回家都比这快。”陈煦哂道,“要不我来赶车,咱们重新走一遭?”

    “我说客官,你娶这么漂亮的媳妇还舍不得这几个小钱?”

    “这有关系吗?就这银子还是花的我媳妇的嫁妆呢。”

    陈煦从钱袋子里摸出五十个铜板递给赶车的伙计。伙计不接,他执着道,“客官,二钱银子,”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坐霸王车可不地道,你也在这一片打听打听我侯三的名头,我兄弟们可不少。”

    陈煦被气笑了,他解开拴着铜钱的绳线将铜钱扔在伙计脚下,“随便!”

    “你等着……”

    盈盈坐在厅堂的桌旁,她神色不停的变幻,抱玉也好。曦儿、胡杨也罢,他们都知道她心情不佳,三人谁也不敢说话生怕触了她的眉头。

    “曦儿,爹爹回来了。”

    陈煦结完车钱,他还没有进门就开始叫曦儿的名字。

    曦儿上前抱着陈煦的腿,她有些委屈的指指盈盈。尽管曦儿一句话没说,陈煦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皆大欢喜,你该高兴才是啊。”陈煦将曦儿抱起来,他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一小包果脯递给女儿,看看胡杨又分给他一半。“咱家现在有孩子,做父母的绷着个脸,孩子心里肯定不痛快,这样子可不好。”

    盈盈却顾左右而言他,“相公,你说辅国公会在金陵待多久?”不给陈煦说话的机会,她续道,“相公,辅国公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如果能拜在他的门下,必然前途无限……”

    “你这一路上就在纠结这个?”陈煦无奈的说道。

    “这还不是大事儿?”盈盈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辅国公难得收徒,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拜在他的门下。”

    “你小点声,我们家曦儿胆儿小,别吓着我们孩子。”

    陈煦不是叛逆的少年人,盈盈恨铁不成钢。他知道她这是为他好,只是她的提议让他感觉怪怪的。

    拜在辅国公门下,只怕老二也得吓一跳吧。

    “不行。我得去斗儿家一趟。”盈盈在厅堂里走走停停,她忽然下定了决心。

    “金鼓伤还没好,我去给你套马车。”

    “来不及了,妾身骑马过去。”盈盈风风火火的冲出了房门。

    “那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盈盈回家时已是黄昏时分,同行的除了斗儿竟还有辅国公冯澈。

    冯澈不仅没带随从,他甚至没穿官服,一袭白衣,骑在马上风度翩翩,这卖相绝对能让金陵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发花痴。盈盈在前边领路,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意思。

    “金鼓,你快去叫姑爷出来迎接辅国公。”

    冯澈乃当朝国公,东厂的督主,盈盈只是商贾人家的野丫头,辅国公虽然不跟她摆官威,她心里依旧感到忐忑。走到家门口,她略带慌张的跳下马,迫不及待的叫金鼓去通知姑爷,唯恐怠慢了贵客。

    陈煦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锅里炖着排骨,这玩意儿既能补充蛋白质又能补钙,曦儿最需要多吃。

    为了女儿的身体,陈煦可是不惜一切代价,除了炖排骨,他还准备了两道菜,鱼泥豆腐羹以及虾仁蛋饺。

    这两道菜可不容易,抱玉正将蒸熟的鱼肉剔骨去刺,然后捣成肉泥。陈煦也没闲着,他正在炒锅里摊鸡蛋,不等鸡蛋凝固,他就将蒸锅里加了调料蒸熟的虾仁放在鸡蛋上然后对折裹起来。抱玉厨艺很不错,此刻却感到自惭形秽,先不说这道菜好不好吃,单单这火候的把握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姑爷,你什么时候也跟人学过厨艺?”

    “有些事情是无师自通的……”

    陈煦正跟抱玉解释,金鼓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姑爷,姑爷,夫人回来了。”

    “夫人回家是好事儿,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不是,不是,”金鼓喘两口粗气,“同行的还有辅…辅国公……”

    老二这么快就到了?还以为他至少有耐性等到天黑之后呢。

    陈煦对金鼓说道,“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胳膊上的伤还没好,注意劳逸结合。”

    “抱玉,你先去给客人沏壶茶,我先把这两道菜搞定就出去。”

    抱玉:“……”

    盈盈看到金鼓、抱玉相继走出厨房,她不禁问道:“姑爷呢?”

    “姑爷……”抱玉本想说姑爷正在做饭,看到跟在盈盈身后的冯澈,她只是偷偷看了厨房一眼。

    做饭?盈盈瞬间明白了抱玉的意思,她简直是三门神暴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做饭。

    盈盈尴尬的回头看了冯澈一眼,她意外的发现冯澈竟不能置信的盯着从厨房里探着小脑袋往外看的曦儿。

    冯澈往前走了两步,曦儿受惊似的缩回小脑袋。看着曦儿消失在门边,冯澈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这是在做梦么?东厂的人遍索天下尚且没能找到梦瑶母女的下落,老三是怎么找到这孩子的?

    “曦儿,怎么了?出去跟那位伯伯玩吧,爹爹给你做好吃的呢。”

    陈煦的声音传出厨房,盈盈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斗儿则是一脸艳羡的看着他。冯澈循着声音走进厨房,老三腰间系着围裙,曦儿抱着他的腿,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门边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老三……”

    冯澈喃喃的唤道。

    “老二!”

    陈煦扭头看着冯澈,他脸上漾出笑意,冯澈忽然间也笑了。眼眶在不知不觉间被润湿,两人怔怔的看着对方,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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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斗地主

    盈盈虽然不满意陈煦不分主次的在厨房里鼓捣食材,只是招待客人也离不开美食。盈盈去厨房看了陈煦准备的吃食,适合自家人当晚餐,招待辅国公这种级别的客人就显得有点寒酸了。

    盈盈做女儿的时候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她与陈煦成亲以来,家里的一切开销都从她嫁妆里出。坐吃山空,眼瞅着积蓄一天天变少,盈盈有点发愁了,照眼下花钱的速度,到不了明年开春,她就不得不变卖首饰了。

    盈盈看着装银子的箱子,辅国公的态度决定着相公的前程,该花的钱不能省。盈盈狠心从箱子里取出十两银子交给抱玉,吩咐她去金陵最有名的知味居定一桌酒席并让人送到家里来。

    走出闺房,盈盈又换上了一副笑脸,看陈煦抱着女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冯澈闲聊,她误以为陈煦冷落贵客,不着痕迹的杵了杵陈煦的后背,她一边替他打着圆场。

    斗儿坐在屋子一角,作为冯澈新收的徒弟,她却一直盯着陈煦,颇有种“百看不厌”的意思。

    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做徒弟总得有做徒弟的样子,盈盈有些奇怪斗儿的态度,话题不由自主的聊到斗儿身上。

    “斗儿姐,你以后有名师指点,小妹可不敢再跟你切磋了。”盈盈话里话外都透着股子酸味儿。

    斗儿忽然站起身,她先看了陈煦一眼,接着冲冯澈福了福身子。

    “国公爷,我…我不能拜你做师傅。”

    盈盈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她闻言大惊,“斗儿,你糊涂了,瞎说些什么呢。”

    斗儿看着盈盈,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胡说,我想的很清楚了。”

    冯澈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故意问道,“你是不想学功夫还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师傅?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盈盈拼命的冲斗儿使眼色,斗儿却不接她这个茬,她又转而对冯澈道,“国公,斗儿只是开个玩笑,您若不配做她的师傅,天下恐怕就没有人有这个资格了……”

    “有!”

    斗儿突然出言打断盈盈的话。这一刹那,盈盈就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碰上这般不知进退的闺蜜,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国公爷若是拂袖而去,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有师门的传承,不…不能另投别派。”

    盈盈惊的睁大了眼睛,她第一次听斗儿说起师门的传承,她很好奇斗儿到底是跟哪儿学的那一身奇怪的功夫。

    “那你的师父是谁?”冯澈看了陈煦一眼。他继续问道。

    “我没有师父,”斗儿的反应颇为激烈,她接着又垂下头低声道,“我是太…太极门的小师妹。我…我的功夫都是师兄传授的。”

    “噗……”

    陈煦刚喝的茶水还没来得及下咽,他全都喷了出去,太极门的小师妹,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还有这个门派。

    冯澈忽然笑了。他隔空一抓,在他身侧角落里的用猪尿泡做成的皮球竟被他抓在手里。

    “隔空取物?!”

    在盈盈不能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冯澈看似随手一丢。皮球精准的落到屋外的石桌上。

    皮球仿佛陀螺似的高速旋转,石桌上的木碗、竹筷以及小孩子玩耍的各种玩具,但凡与皮球接触就会飞出去,直到石桌上空无一物,皮球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你…你……”

    斗儿不能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很不礼貌的指着冯澈,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澈适时抓起曦儿放在桌上的沙包,沙包被丢向皮球,与皮球接触之后又飞向斗儿所在的方向。

    “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怎么也懂太极拳?”

    冯澈笑而不语,斗儿看看陈煦看看冯澈,想想两人的态度,她若是再不明白大哥哥的身份,那真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陈煦,原来大哥哥真的叫陈煦,那个为大燕浴血沙场的英雄统帅。

    斗儿不由自主的看向盈盈,盈盈最津津乐道的百骑破万敌的两位主角就坐在她的面前,可她却不知道。斗儿既羡慕又有点小得意,你虽然是大哥哥的妻子,可你对大哥哥的了解还不如自己多呢。

    “既然你不想拜师,那我也不勉强,石通那厮若敢找你麻烦,你就报我的名号,师父也好、兄长也罢,随便你怎么说,石通应该不敢胡作非为的。”

    “傻丫头,还愣着干嘛,还不跟你的义兄见礼。”

    陈煦瞪了斗儿一眼,斗儿福至心灵,她冲冯澈见礼道,“小妹见过义兄。”

    义兄不能白叫,冯澈将腰间的玉佩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斗儿,盈盈不停的在心中呐喊这还有没有天理,堂堂辅国公竟上杆子求着斗儿当妹妹,这种好事儿怎么就落不到自己头上?

    盈盈好几次都想求冯澈传授她或者她的相公功夫,每次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知味居的酒菜送到,冯澈愣了一愣,他不解的看着陈煦,自家兄弟还需要这般客气?陈煦无奈的摆手,他也不知道盈盈竟瞒着他上演了这么一出,不过对于盈盈的“煞费苦心”,他也真心为之感动。

    酒宴开席,按惯例家眷应该回避,陈煦却没有这么多讲究,更何况他与冯澈、杨云睿是通家之好,穿房过屋、妻子不避,都是自己人,何须盈盈她们回避?

    辅国公没把自己当外人,盈盈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桌子菜钱不白花。

    盈盈殷勤劝酒,冯澈酒到杯干,他一点也不含糊,借着酒性,盈盈问冯澈可不可以收她或夫君做弟子。

    冯澈被酒呛得咳嗽,被陈煦瞪了一眼,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盈盈喜出望外,继续劝酒之后,她又想酒桌子上的承诺作数吗?

    冯澈醉没醉,盈盈不清楚,陈煦奉陪到底却面不改色,她第一次知道夫君竟有这么好的酒量,真是奇了怪了。

    酒足饭饱,盈盈提议娱乐一番,近年来金陵开始流行一种纸牌,叫扑克,据说最早由京城传出来的,最风靡的玩法是“二打一”——也就是斗地主——盈盈虽然不喜欢,不过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喜欢可以,但不能不会。

    “咱们玩‘二打一’吧。”

    “好啊。”

    陈煦附和道,冯澈却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大把银票,盈盈粗略的瞟了一眼,最小面额的都是一百两的。

    “咱们玩就玩带血的。”

    贵客兴致勃勃,作为主人家岂能拂了人家的兴趣?盈盈咬着牙取出本金与陈煦分了,分钱的时候她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辅国公何等身份?能赢也得故意输啊,这下可亏大了。要不也让斗儿出点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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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抵足而眠

    斗地主讲究运气更考校技巧,业内流传着一句名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真实诠释正在上演。

    开盘第一句,盈盈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勇敢的当了一回地主,大小王加四个二的一副好牌,她竟然输了,看着自己的银子落入人家的腰包,她再也不敢大意。

    盈盈不肯叫地主,她与陈煦搭档,陈煦输;她与冯澈搭档,冯澈也赢不了。陈煦与冯澈互有输赢,盈盈可是标准的“散财童子”,眼看着就要“倾家荡产”,她哪还记得要故意输给冯澈的打算?

    盈盈攥着最后一锭银子,她求助似的看着斗儿。

    斗儿的目光完全被陈煦、冯澈的手法所吸引,那硬质卡片在他们手里仿佛有灵性一般,不出牌时整整齐齐的合拢在一起拿在手里随意转动,该出牌时只见他们手指轻轻一撮,牌面立即成扇形展开,尤其陈煦,他抱着女儿依旧游刃有余。

    再看盈盈,她动作笨拙的像小孩子,她得先将自己的十七张牌归拢成一堆,然后一张一张的码起来,就这样还拿不稳,稍微不注意,“哗啦”一声,她的牌就散落到桌子上……

    盈盈输掉最后那锭银子,借口天色已晚、曦儿已经困觉,她提议到此为止。话虽如此,她也在偷偷的估量陈煦面前的银票,两口子加起来总算没有输太多,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样挺好。

    “国公意下如何?”陈煦笑问冯澈道。

    “再来一局,咱们换种玩法,”冯澈看看身前的一叠银票,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他从身上摸出三枚骰子。“就咱俩玩,比大小,一局定胜负,你赢了,这些银票都是你的。”

    至于陈煦若是输了该怎么办,冯澈没有提,盈盈却吓得脸色发白。

    “国公爷,这…这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我跟你赌了。”陈煦看女儿哈欠连天,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盈盈狠狠的瞪了陈煦一眼。她小声道,“你若是输了,拿什么赔给国公爷?”

    “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呗?再说了,我们也不一定输啊,你没看他那一叠银票,少说也好几万两,以后我闺女的奶粉钱就全指着它了。富贵险中求,有风险才有回报啊。”

    “就喜欢你这性格。”

    随着冯澈一声赞叹,赌局就这么定了。

    盈盈脸色变的好难看。原以为相公是本分老实人,想不到他竟有这么大的赌性,想指着赌博发家致富,这纯属痴人说梦。赌桌上赢了还想赢,输了就想着翻本,那些家破人亡的烂赌鬼就是这样炼成的。

    不管这次输赢如何,以后绝不许相公再接触半点跟赌钱有关的活动。盈盈打定了主意。

    冯澈身上只有骰子却没有骰盅,对陈煦来说这不是问题,穷则变。变则通,他让抱玉去厨房取来砸蒜的臼子,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两人定好规矩,就比大小,谁小谁赢。

    冯澈是客人,他也不客气,反正也没打算赢,他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蒜臼子落定,冯澈掀开,三枚骰子赫然竟是三个一。

    盈盈看着那三个鲜红的点,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刚才怎么说来的,赌博就不是正道,这可怎么收场?斗儿虽然知道了陈煦与冯澈的关系,她也禁不住屏住呼吸,陈煦摇骰子的声响仿佛每一记都敲在她的心头;胡杨也是巴巴的看着,只有曦儿不明所以的打着哈欠。

    “砰!”

    陈煦将蒜臼扣在桌上,盈盈虽然气愤,这会儿也不停的祈祷夫君别输的太惨。

    随着陈煦解开谜底,盈盈也好、斗儿也罢,她们无不倒吸了口凉气,骰子竟然变成了细小的碎块,这怎么可能?

    冯澈情不自禁的冲陈煦竖起了大拇指,在公堂之上,他就猜到陈煦功力大有进境,但也没料到竟然达到眼下这种境界。

    想这几年,他与老大处理公务之余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练功,能有如今的成就不足为奇,老三这几年浪迹天涯,他也能达到这种境界,就不得不让他佩服了。

    冯澈认输,盈盈却不敢收钱,说只是玩笑而已。

    冯澈故意板着脸,“一个人的人品怎么样就看他的赌品,陈夫人是想陷我于不义?”

    盈盈吓得不敢说话,陈煦瞪了冯澈一眼,“他想做散财童子,咱何乐而不为?这都是咱们闺女的开销,这闺女就得富养。”

    陈煦抚摸着曦儿的脑袋说道。

    盈盈:“……”

    盈盈要为冯澈安排客房,冯澈却提议想与陈煦抵足而眠,他甚至抱歉道,“我与陈兄弟一见如故,今夜就委屈弟妹了。”

    盈盈脸蛋儿暗暗发热,这算什么委屈?他们本来就没有一起睡过。

    “曦儿,今天跟娘睡,好不?”陈煦指着盈盈道,曦儿抱着他的腿不说话。

    “还有斗儿姐姐陪着你。”

    曦儿继续沉默,斗儿却有些不满陈煦的称呼,她小声嘟囔道,“是斗儿姨姨,不是斗儿姐姐。”……

    ***************************

    “老三,你怎么就突然娶了这位盈盈夫人?”

    书房里,曦儿已经睡下,陈煦与冯澈坐在书案对面,后者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陈煦忽然叹了口气,“想当初,我送思柔公主南下的时候就见过盈盈,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顿了一顿,他又续道,“我娘过世以后,我虽然四海为家,但每逢我娘的忌日,我都会来金陵一趟,祭拜过母亲,每次都忍不住偷偷去瞅盈盈两眼,当时我就告诉自己,权当瞻仰我娘的遗容了。”

    冯澈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的确很像夫人,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

    “今年秋初。我偶然打听到梦瑶在金陵现身的消息,提前来到金陵,没有找到梦瑶,我却意外的撞见薛父要嫁女儿的事儿。”

    “这几年的经历,我自认已然心如止水,可那一刹我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就仿佛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似的。然后我就使了点小手段,就这样做了薛家的女婿。”

    “其实,成亲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婚姻。尤其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这不是儿戏,如果我要抽身离开,盈盈该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她?可要说不离开,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难道要我跟她说我已经娶过媳妇而且不止一个?我真的不愿意伤她。”

    “我就是这样被架上去的,我以前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儿能难住我,可现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来。”

    “那曦儿的事儿,你是怎么跟她说的?”冯澈朝床上看了一眼问道。

    “盈盈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曦儿的身世。”陈煦禁不住叹了口气。他觉得他简直就是一朵奇葩。

    “你既然找到了曦儿,难道没能问出梦瑶的下落?”

    冯澈很费解像梦瑶那般年轻美貌的女子竟好似从人间蒸发似的以至于倾尽东厂所有人力、物力都不能找到,他原以为梦瑶已经死于湖水,可曦儿既然能出世。那梦瑶必然还在人世,只是她能去哪儿呢?

    “我拷问了一笑楼所有知情人,他们也只知道曦儿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你也知道。我想从他们嘴里问出答案,他们绝不敢拿瞎话糊弄我。”

    听到陈煦这话,冯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陈煦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他想要知道答案,的确没有人敢隐瞒。

    “只可惜那些人牙子早就不知所踪了,想追查也无从查起。”

    陈煦渐渐握起拳头,每次想到梦瑶,他就会感到一种针刺般的心痛;冯澈能理解陈煦承受的痛苦,他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老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冯澈试着转移话题道。

    “我要银子。”

    “我刚才已经给你了啊。”

    “我要很多很多银子。”

    冯澈眼睛忽然一亮,老三从来不会干亏本的买卖,跟着他是不会错的。

    “你要多少?”

    陈煦忽然伸出五根手指头,冯澈松了口气,“五十万俩?咱们三家这点小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五百万,最少也得五百万。”

    冯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老三,你可知道去年大燕的岁入是多少?还不到三百万两,你这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岳父夫妇死于非命,我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此时虽已入冬,冯澈却感觉大汗淋漓,“老三,你千万不能鲁莽,秦大人就是因为掀开那个连陛下也不敢掀开的盅才惹来杀身之祸的,你可得慎重再慎重。”

    “你觉得我打过没有把握的杖?”

    冯澈在陈煦眼中看到了那种久违了的自信与霸气,他心中豪气顿生,“老三,你想干什么,我无条件赞成,相信老大也不会反对,”冯澈深吸一口气,“你想要银子是吧,我们三家就算砸锅卖铁也能给你凑出来。”

    陈煦吐出胸中那口浊气,他笑问道,“老二,你就不怕我让你们血本无归?”

    冯澈的回答也很光棍,“如果别人,我不放心,可你来操作,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冯澈这几年也时常反思,如果没有遇到老三,他现在会做什么?每次的结论都是守着父母的那份产业做一个不是特别败家的败家子,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所有的成就,无论是名还是利,都是陈煦给的,对于陈煦,他是无条件信任的。

    当然,这些话冯澈是不会说出口的。(未完待续。。)

    ps:  感谢“月下的樱花雨”的月票,感谢“温猪猪”的打赏,“蛀书虫虫____...”的打赏以及赠送的订阅,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万分谢谢,鞠躬。

第336章 全家福

    被后世经济学家赞誉为华夏史上最伟大的银行家的陈瑾在他而立之年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话:瑾自立已逾十载,若有一丝待人之宽容与忍让,理当归功于我的慈母、我的启蒙恩师,是她最先给了我做人的一点训练。

    虽然她不是我的生母。

    这是陈大少爷二十几年后的一点人生感悟,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个游离于穿不穿开裆裤的边缘的娃娃而已。

    陈煦被迫离家之时,陈瑾尚在襁褓之中。

    青檀作为孩子的母亲,怀孕的那段时日,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待生下孩儿后独自回师门请罪;当她被师门强行带走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肝肠寸断。

    任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师门的人却是不为所动。

    悬空寺是超脱于世俗的存在,作为门下弟子与俗世男子媾和已然是个错误,佛法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带她回去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阿弥陀佛……

    青檀临别将孩儿托付于秋月。家逢大变,秋月含着眼泪抱过孩子。

    “姐姐放心,秋月自当尽心竭力抚养瑾儿,”秋月性子好、气量大,此刻她的目光却逐一扫过悬空寺来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夫君定能逢凶化吉,夫君也定会亲自接姐姐回家。”

    秋月嘴上坚强,可谁又知她心里的苦?

    秋月知晓自己怀孕的时候,陈煦正在塞外的草原上与敌人周旋、厮杀,她提心吊胆的祈祷她的男人平安归来;陈煦险死还生,秋月尚且来不及欢喜,陈煦又临危授命扛起了京城保卫战的大旗;陈煦在京城九门之外与敌人血拼,陈府毫无征兆的仿佛凭空冒出来数之不尽的黑衣人,他们纯粹为了杀戮而杀戮,秋月眼睁睁的看着家丁、仆役以及“狼牙”的战士一个又一个倒下去她却无能为力。若非青檀与冯清拼命护着她,她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是周家与敌人里应外合;敌人才轻而易举的攻破的陈煦布置。

    事成后事败,周家旁系迅速逃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周家老爷子吐血而亡,公爹周乾拔剑自刎,婆婆一夜白发,吊着最后一口气见了儿子最后一面……

    秋月目睹了这一幕幕,残酷、残忍,这对正常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何况她怀着身孕?

    青檀被悬空寺带走几个月之后,秋月诞下一男婴。婆婆生前已经取好了名字,叫陈瑜。

    陈瑾、陈瑜,秋月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儿,她还要操持家务。

    肥皂的生意,折伞的经营,虽然有冯、杨两家帮衬,她也不得不亲力亲为,她甚至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哄着两个孩儿睡着之后,她坐在灯下对着生意上的账目。

    “秋月姐。天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小依经常这样劝她。

    “秋月,你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是冯清在劝她休息。

    冯清每年都有大半年时间女扮男装在江湖上闯荡,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都会拿着梦瑶的画像问当地百姓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女子同时也期待着与师兄的不期而遇。

    冯清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两个孩儿,然后才回家见过父母,晚上又会回到陈府陪着秋月一起睡……

    每当冯清告诉她人都瘦了,秋月总是一笑置之。辛苦固然辛苦,可看着两个孩儿一天天长大,看着他们学说话、学走路、试着自己吃饭。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个孩子虽然形影不离,性格却是迥然有异。

    老二体质弱,心眼却不少,前阵子小依给两个孩子买了长生果——长生果也就是花生,在当时尚未广泛种植,物以稀为贵,其价钱足以让平民百姓咋舌——兄弟俩凑在一起吃的不亦乐乎。

    老大文文静静的拨一颗吃一颗,老二却是吃一半扔一半,他预备跟哥哥吃完,他还有的吃。

    小依哪能看不出小孩子的猫腻?她作势欲收走两兄弟的花生壳,老二却奶声奶气的道,“姨姨,娘说瑜儿是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去做,一会我去扔。”

    老大却不说话,仿佛没看到一般,事后秋月问起来,陈瑾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早就看见了,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不跟他一样。”

    秋月:“……”

    两个男孩子凑在一起有时也够淘气的。

    天气转冷,两个小家伙却穿着单衣在屋外游戏,奶妈拿着衣服让他们穿。

    “天凉了,会着凉的。”

    “娘什么?乃娘希匹,你老子的……”

    陈瑾边说边跳,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也不是很清楚,这是跟杨家哥哥学的,据说只有拿刀的男子汉才这样说,陈瑜有样学样,他也不停的叫着“娘希匹,你老子的……”

    两兄弟正吵闹的当口,秋月恰好进门,听到两个孩子的话,她脸色登时就变了。

    秋月从没有在人前教育过孩子,她只是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瑾儿、瑜儿不敢再说,乖乖的穿上衣服。

    秋月不在人前教育孩子,不代表她不会秋后算账,小小年纪就学着脏话连篇,等长大后那还了得?晚餐的时候,秋月没有说话,饭后她才把两个孩子叫到房里,将奶妈赶出去并阖上房门,她开始教训儿子。

    秋月教育孩子很有特点,对于小错,她一般会选择第二天清早孩子睡醒之后,讲道理、问孩子错在哪儿直到孩子认识到错误为止;像口吐脏字这种事儿,她会选择体罚,不禁罚跪、而且还要打屁股……

    每次打过孩子,秋月总是心疼的掉眼泪,这次也不例外。

    两个孩子趴着睡了,秋月却因那句“你老子的”触动心事儿,辗转反侧,直到午夜过后,她依旧不能入睡。

    看着窗外的月光,秋月忽然下床,从上锁的柜子里取出笔记本,自陈煦离家之后,她细心的珍藏着这神奇的“小匣子”,每当抑制不住相思,她就会打开电脑看一看那张不完全的全家福。

    那是陈莺儿去世的前一夜留下的,画面上没有梦瑶,也没有思柔公主,青檀也好、冯清也罢,她们脸上看不到喜悦,只有无尽的哀伤。

    看不到陈煦的表情,画面中最刺目的却是婆婆的发丝。

    银发如雪!

    秋月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滂沱而下,她却不敢哭出声来……(未完待续。。)

跟大家说两句

最近又断更了,提到这个“又”字,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工作忙是一方面,最主要感觉有点把控不住小说的走向,简单说来就是每当打开文档,我就感觉脑袋一片空白,明明构思好的情节,然而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串起来,很痛苦的感觉。

    这两天一直忙着做大纲,很细节的大纲,有这个大纲,不但我写的轻松,最主要文章情节更加紧凑,大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另外,感谢蛀书虫虫____...、月下的樱花雨的月票,感谢亡美灭日同学的打赏,都是熟悉的面孔,偶一一记在心里,投桃报李,就为你们,我也不会太监、不会烂尾,大家拭目以待。

    凌云无忌于9月4日夜(未完待续。。)

第337章 诋毁

    秋月一夜没睡,第二天清早她还不忘教诲两个孩子,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事儿,是不是认识到错误等等。秋月一个人身兼慈母、严父两职,每当她板起脸的时候就意味着由慈母转变成严父,两个孩子可不敢耍小脾气的。

    秋月双目红肿的样子比板起脸来更“恐怖”。

    “娘,瑾儿知错了。”陈瑾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瑜比哥哥直白多了,他撒娇似的抱着母亲的胳膊摇晃。

    “知错就好,以后不许说脏话。”

    秋月叮嘱过后,她又亲自给两个孩子穿衣,由严父转变回慈母,这一切竟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

    “娘,尿尿。”陈瑾终于敢说出心里话了。

    “我也尿……”陈瑜附和道。

    秋月然后就开始手忙脚乱,自从做了母亲,她才切身体会到孩子说尿尿,他绝不是开玩笑,说尿马上就尿,根本不给你准备的时间……

    “夫人,冯公子来了。”

    这天晌午时分,府里的丫鬟回禀秋月道。

    冯澈、杨云睿与陈煦的关系,大燕几乎无人不知。通家之好,秋月自然不至于回避。

    秋月身正不虑影子斜,肥皂作坊、商铺里那些长舌妇们却忍不住乱嚼舌根。

    想当年秋月不过是凌国公府上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而已,如今她执掌陈家,甚至生意上的事儿即便凌大小姐也尊重她的观点,她这是飞上了枝头变凤凰啊。

    眼红的人多了去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照样有人干的不亦乐乎,虽然替代不了秋月,他们却不介意弄臭她的名声。

    “有事儿没事儿就请冯大人帮忙,她莫不是许了人家什么好处?”

    秋月的男人虽然尚在。可远在天边,她无异于守活寡,这样的女人能许人什么好处?说这话的是凌老国公三子凌枫的续弦萧氏,萧氏三十多岁,起初也是府里买来的丫鬟,后来被凌枫收了房,凌枫人到中年死了原配才把她扶了正。萧氏转正已有三年光景,虽然在老夫人跟前不受待见,在凌家三房,她可谓趾高气扬。典型的小人得志。

    肥皂的生意依旧日进斗金,萧氏想插手不是一天两天了。凌枫禁不住萧氏的软磨硬泡,他厚着老脸去求大侄女帮忙。凌月华虽然知道三叔续弦的夫人,名字与人未必对得上号,却也不好拂了三叔的脸面。

    萧氏有心计也有点小手段。自进入商铺的第一天,她就已大小姐的代言人自居。该她管的、不该她管的。她通通都得插上一脚。

    肥皂作坊最初由陈煦与凌月华合股,先帝近乎“巧取豪夺”的横插了一脚,不过先帝临终前将他手里的股份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太子、一份给了思柔公主。

    京城保卫战之后,陈煦开始大逃亡之前,他对肥皂生意的股份进行了重新分配。皇帝依旧占之前两成干股。思柔公主独占一成半,杨云睿夫妇占二成半干股,剩下的四成干股陈煦一分为二,其中两成给了冯家。冯澈兄妹一人一半。

    陈煦如此分配当然有他的考虑,他虽不至于提防杨云睿夫妇,可凌家的人呢?还有皇家的那些管事。

    有他在背后撑腰,秋月打理生意还算有声有色,可他不在京城,秋月还能不能镇得住场面?他拉冯澈入伙只是想给秋月找个依靠。

    事实证明,陈煦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件事还要从思柔公主说起。

    陈家巨变,那一夜的杀戮,宸妃娘娘遭鱼池之殃,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对思柔公主而言,岂是“残酷”二字可以道尽?陈煦也是受害者,她不敢怨也不能怨恨,她只想在他身边寻求一点安慰。

    思柔却料不到陈煦凯旋之后竟以最极端、最残酷、最血腥的方式对那些杀人凶手展开报复。

    别人看到只是陈煦的凶残,她想到的却是陈煦的痛苦。剑岳宗自寻死路、建宁候咎由自取,陈煦有大功于国家,皇兄乃天下之主,他想赦免陈煦岂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思柔公主等来的却是陈煦亡命天涯、皇帝命缉事厂通缉他的结局。

    两人的婚约已是一纸空文。

    这还不算完,太后对陈煦的打击可谓不遗余力,她竟主动张罗着替思柔公主择婿。

    思柔公主宁死不从,万般无奈,她选择了出家。正统帝在京郊为她建造了普陀寺,思柔带发修行,法号修缘。至于思柔公主手中肥皂的股份,她转给了秋月,秋月固然不敢受,思柔惨然一笑,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至此时秋月掌握着肥皂生意三成半的干股。

    三成半干股,秋月在生意上理应有足够的话语权,然而没有强有力后盾的股权却不过是一句空话。

    正统皇帝的股份落入太后之手,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妥协。东厂负责缉捕陈煦,太后岂能看不出皇帝的阳奉阴违?

    皇家的管事趾高气扬,明明外行却每每装出什么都懂的样子,至于秋月的命令,他们嗤之以鼻,若非杨家、冯家扶持,皇家派出的那些管事儿早把秋月挤走了。

    陈煦不在,秋月只有忍耐,毕竟与皇家撕破脸皮对三家都没好处。

    秋月的忍耐被当做软弱可欺,萧氏自以为是,她一面巴结太后的亲信一面不遗余力的诋毁秋月,三成半干股,这是多大的诱惑?凌大小姐虽然姓凌,她却是杨家的媳妇,凌家在肥皂作坊没有任何话语权,如果能替凌家争取一部分干股,以后凌家谁敢小瞧自己?

    诋毁的言语传进秋月耳中,秋月被气得大哭。

    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半点不可能退让。

    秋月请杨云睿夫妇、冯澈夫妇甚至太后派来的那些管事,她当着他们的面质问萧氏她到底许了冯公子什么好处。

    冯澈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双目死死的盯着萧氏,眼神可怕到让人肝胆俱裂;邝雨涵轻轻握了握丈夫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萧氏固然不安好心,毕竟是凌家的媳妇,要处置她得月华姐拿主意。

    “凌三太太,你诋毁拙夫跟秋月姐的清白,可有真凭实据?你若是信口开河,从我们这儿就不能答应。”

    邝雨涵说完,她拉着秋月的手安慰她。

    杨云睿的目光从萧氏看到妻子,“秋月跟老三的为人,你我一清二楚,你看着处理吧。”

    凌月华脸色铁青,她盯着萧氏冷冷的道:“道歉”

    对于萧氏,她最初不无警告,想不到这女人竟做出这样的蠢事儿,真是愚不可及。

    萧氏被冯澈瞪那一眼,她简直如坠冰窖,到现在她兀自感觉双股打颤,原以为大小姐会替自己说句好话圆过去,想不到她竟如此不留情面。

    在商铺里,大小姐是她最大的靠山,大小姐胳膊肘往外拐,她还能指望谁?

    萧氏道歉,秋月遂作罢,没有借题发挥,也没有说什么令萧氏下不来台的话。没有打脸胜似打脸,两相对比,越发显得萧氏下作不堪。

    秋月不再追究,凌月华却要给秋月一个说法。

    “你走吧,从现在起,不许你再插手生意上的事儿。”

    处罚萧氏,凌月华也算杀鸡儆猴,她这是在传递一个信号,在肥皂生意上,秋月或者说秋月所代表的陈家才是主导,谁也别想越俎代庖。这话说完,她情不自禁的看了太后那几位亲信管事一眼。

    “大小姐……”

    萧氏想不到大小姐竟这般绝情,她想说什么却不想大小姐只是冲她摆了摆手,“三叔那儿,我自会跟他解释。”

    说完,凌月华不再理会萧氏,她拉起秋月的手道,“妹妹,我这儿有一块布,我觉得还不错,咱俩一人添一身衣裳,怎么样?”

    “那敢情好。”秋月当然知道大小姐的用意,她只觉心里暖暖的。

    “月华姐,你可不能偏心啊。”邝雨涵适时插口道。

    凌月华:“……”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秋月却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冯澈,人言可畏,她不愿惹不必要的麻烦,那些风言风语对瑾儿、瑜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冯澈纵使问心无愧,他却也不得不替秋月考虑,以至于他来陈家都会带上家眷随行。

    听丫鬟说冯公子独身一人,秋月微微错愕,她知道冯澈南下金陵的事儿,难道他有了夫君的消息?想到这里,秋月匆匆收拾,她在会客厅接待了冯澈。

    冯澈风尘仆仆,自金陵赶回京城,他甚至没有回家。

    “冯公子,你…你有了夫君的消息?”秋月紧张的看着冯澈,陈煦流浪在外,虽然坚信他不会有事儿,她也难免为之提心吊胆,夏日暴雨闪电,夫君会睡在哪儿?冬日大雪飘飘,夫君他会不会冷?秋月能做的只是替夫君祈祷。

    此刻有希望得知夫君确切的消息,秋月能不激动?

    冯澈点了点头,秋月在这一刹那,她竟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

    “夫君他在哪儿,他…他过得好不好?”

    冯澈看着秋月的表情,他决定暂时不跟他说老三又娶了一房媳妇的事儿。

    “这是老三给你的信……”

    秋月一把抢过来,看到信封上“吾妻秋月亲启”的字样,她禁不住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ps:  感谢“love危险人物”的打赏!

第338章 宁负苍天不负卿

    “月儿,见信如唔……”

    秋月迫不及待的打开陈煦写给她的信,亲热的称呼、熟悉的笔迹,她仿佛看到陈煦就站在她面前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秋月顾不上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她甚至没有发现瑾儿、瑜儿两人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看着她。

    “二伯,我娘怎么哭了?”

    陈瑾看看母亲、瞅瞅陈二伯,他不说话;陈瑜却抬头看着冯澈问道。

    冯澈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陈煦不在,他一直把他们俩当亲生儿子看待。冯澈不想打扰秋月,他冲两兄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他们走出房门。

    “你们娘在看你爹爹的信。”

    “二伯,你知道我爹爹在哪儿?”

    “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看我们啊?”

    陈瑾、陈瑜从小就听身边的人讲陈煦的英雄事迹以至于在兄弟俩心中,爹爹能飞天遁地,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大英雄,老二甚至想好等爹爹回来要他给自己摘天上的星星玩。

    “你爹爹现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他忙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来看你们。”

    冯澈摸着两兄弟的脑袋说道。

    “爹爹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比娘跟我们还重要吗?”

    陈瑾仰头问道,他很满意他能说出这么绕嘴的话儿;冯澈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他很难想象五岁的孩子竟能问出这么有逻辑性的问题,青檀仙子生的这儿子脑子是怎么长的?

    “二伯,二伯,你跟我爹爹谁更厉害一些?”

    陈瑜知道大伯、二伯都很厉害,他亲眼见过二伯一脚踢断很粗很粗的棍子,他跟大伯、二伯家的弟弟妹妹们都惊呆了。

    “当然是你爹爹厉害了。”

    就功夫而言,冯澈绝不肯在陈煦面前认怂,但当着孩子说出“技不如人”的话。他感到没有压力。

    当然了,跟自家儿子、闺女说起来,那没见过面的三叔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三家的孩子经常凑在一起玩耍,拼谁的爹爹厉害当然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陈瑜不止一次的要跟冯澈探究这个问题。

    “二伯,你还没说谁重要呢。”

    陈瑾很执着的追问,冯澈开始头疼了……

    陈煦在信里讲了这几年的经历,报喜不报忧,挑着好玩、有趣的跟她说一些,他初衷是想博美人一笑。殊不知秋月只是不停的掉眼泪。

    秋月从来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她很早就知道生活的艰难,如今她执掌陈家的生意,即便有杨家、冯家不遗余力的支持,她依旧有力不从心之感,何况夫君一人在外?

    秋月甚至听说了陈煦这几年频频遭遇阎罗殿余孽追杀的事儿,他一定是很苦、很苦的,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他的身边。

    “念卿久矣。千言万语,UU小说实难尽述,”陈煦在信的结尾处写道,“五载奔波。越发怀念家之温暖,只因梦瑶漂泊在外,青檀有家难归,离家时举家团圆的誓言犹在耳畔。为夫不敢忘、不能亡,有家不能回,祈月儿见谅。”

    “在遥远的西方有句谚语说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待到聚首之日,一家人再不会分离,宁负苍天不负卿。”

    秋月怔怔的注视着眼前的信纸,宁负苍天不负卿,嘴里念叨着,心里面想着的全是这句话,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信纸上,她甚至都没有察觉……

    这一天,杨、冯、陈三家召开了秘密会议,与会的只有五个人。

    杨云睿、冯澈、凌月华、邝雨涵以及秋月,即便李十娘她们都没有出现。

    “老二,老三现在怎么样?”

    杨云睿知道冯澈南下的事儿,他当然猜到冯澈与陈煦见过面了。

    “老三找到了梦瑶……”

    “梦瑶在哪儿?她…她真的还活着?她现在在哪儿?”凌月华一向沉稳,可事关梦瑶,这也不是第一次在人前失态了。

    冯澈微微摇头叹道,“老三只是寻到了曦儿,不过曦儿既然能出世,梦瑶小姐就一定还在人世。”

    “曦儿?老三如何能肯定?我们谁也没有见过曦儿……”

    “嫂子,你如果见过曦儿,你绝对不会问这样的话,曦儿模样虽然还没长开,不过那脸庞像极了弟妹,还有她那双眼睛简直跟老三一模一样。”

    “明阳既然知道曦儿的下落,难道……”

    凌月华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她都知道曦儿可以作为寻找梦瑶的线索,陈煦不可能想不到。

    果然如此!

    冯澈苦笑道,“老三想要逼问某个问题的答案,你们觉得谁能隐瞒?”

    杨云睿他们集体沉默,就算“狼牙”的那些铁汉,老三也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何况一笑楼的那些人?

    “相公,你为何不将曦儿带回京城?跟着老三颠沛流离,终究不利于孩子的成长。”邝雨涵插口道,秋月也觉得理当如此。

    “曦儿经历坎坷,年纪虽小,她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老三怎么让女儿接纳他,我想不明白,不过我说要带她回京城,她抱着老三的腿哭得稀里哗啦,不仅我不忍心,老三也硬不下心肠。”

    冯澈犹豫了犹豫,他没有提盈盈的事儿,只是要杨云睿提防石亨。老三既然杀了石亨的侄子,以老家伙护犊子的性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陈煦在给秋月的信里没有提及与石家的冲突,秋月闻言不免心惊,凌月华安慰她道,“秋月,你也不用担心,明阳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区区石亨又能奈他何?何况还有相公他们遥相策应,你就把心放肚里吧。”

    “是啊,我也给老三留了人手,都是以前老三亲手调教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老三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杨云睿问道,他太了解陈煦了,这些年虽然隐姓埋名,他绝不会真的无所作为。所谓十年磨一剑,老三再次出山绝对能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惊喜。

    “他要银子!”

    秋月已经在信里知道这事,凌月华他们却有些错愕,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话说秋月不是提前给他准备银子了?难道没准备够?

    “老三要我们筹备很多银子?”

    “很多是多少?”邝雨涵问道。

    冯澈伸出五根手指头,凌月华试探着道,“五十万两?他想干什么?”

    “最少五百万……”冯澈很享受能妻子以及老大夫妇震惊的感觉。

    “五百万?还至少?”凌月华感觉脑袋有些不听使唤,这可是大燕近两年的岁入,明阳这是要疯魔啊。

    邝雨涵突然咬了自己手背一口,想当年嫁入冯家之前,她每月的例银也就那几两银子,嫁入冯家之初,她顶多想到替丈夫管管家,最多几百上千两银子而已。

    事实证明,她真的太保守了,如今管理家族的生意,几千几万两银子不过一堆数字而已,娘家的姐妹们不知多羡慕自己呢;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没想过可以一次性经手上百万两银子。

    邝雨涵本已觉得她眼界足够宽阔,可跟老三比起来,她简直就是过家家而已。感慨之余,她又难免感到心潮澎湃,如果…如果陈煦所作的事儿真的成功,那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邝雨涵不知道夫君的想法,但她已经替他点头了。

    “老三说没说要这笔银子干什么?”

    杨云睿双目放光,如此数额的银子,老三肯定不会单纯的想要赚钱,这恐怕跟朝政脱不开干系。杨云睿虽是武将,他却清楚朝廷的忧患,想要国富民强,必须要变革,然而能不能变、该怎么变,他都不知道答案。

    “老三跟我提起秦大人被杀的事……”

    凌月华突然站起身子,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失态了。凌大小姐隐约猜到陈煦要干什么,虽然不清楚这笔巨款的用途,但她知道阻力是何其庞大,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是打算跟整个士族阶层为敌了。

    此事一旦开始运作,大燕的官僚、勋贵甚至各州各县的豪绅必然会给予最猛烈的反击。恐怕就是皇帝陛下,他也不敢揭开这个盖子。

    谁碰谁死,这绝不是说说而已,陈煦他…他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ps:  这几天公司组织旅游了,大家见谅。

    另外感谢“亡美灭日”童鞋的打赏,谢谢!

第339章 秋水剑法

    冯澈滞留金陵的那几天,他传授了盈盈一套剑法——悬空寺秋水剑法。

    剑法名曰秋水,语出《庄子?秋水》篇——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死渚崖之间不辩牛马,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取其不入此门,不知天道无穷之意。

    秋水剑乃悬空寺的入门剑法,招式繁复绵密,剑法共九招,每招暗含九种变化。冯氏兄妹自幼修习这套剑法,冯澈虽每一招每一式无不了然于心,他却不喜欢这套剑法,尤其结识陈煦以后,他越发觉得这套剑法太过花哨、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霸气,比武较技或能让人眼前一亮,生死相搏就差了几分火候。

    斗儿不肯拜师,盈盈却旁敲侧击的表露出想学功夫的意图。冯澈询问陈煦的意见,陈煦示意他随便,冯澈就传授了盈盈这套剑法。

    秋水剑法虽说是悬空寺不传之秘,冯清早就一招一式的跟陈煦讲解过剑法中的奥妙,何况与悬空寺已然撕破脸皮,此时传授这套剑法,冯澈表示毫无压力。

    盈盈天赋平平,说到悟性,她拍马也赶不上斗儿,这套秋水剑,她足足学了七天,方才初具其形。

    所谓勤能补拙,盈盈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恒心、能吃苦,昼夜习练的那份毅力,即便冯澈也不禁为之动容。

    “盈盈,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

    盈盈学习秋水剑的第四天,她一直练习到深夜兀自不肯罢休。陈煦的话甚至不管事,直到冯澈表示她若继续练下去他就不再传授余下的剑法,盈盈这才战战兢兢的回房休息。

    朱父虽然不再逼迫女儿,斗儿却依旧留在陈府,她甚至表现出长住下去的意图。斗儿这些天一直跟盈盈一起睡,扶着盈盈回房的路上,她劝盈盈说道。

    盈盈回头看了冯澈、陈煦一眼。她小声对斗儿说道,“辅国公公务繁忙,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我也是想尽快学会这套剑法,这样才能传授相公……”

    斗儿想笑又笑不出来,回头看了冯澈、陈煦一眼,心想大哥哥若真想学这套剑法,他用得着这么麻烦?

    盈盈当然不知道她与斗儿的私语悉数传进陈煦、冯澈的耳朵,待两人进屋之后,陈煦扭头看着冯澈道。“你公务繁忙吗?”

    “繁忙个锤子!”冯澈如此回答,旋即又感叹道,“你这新夫人悟性虽然不好,但绝对是一块璞玉,若有名师自幼调教,武学的成就未必就在你我之下。”

    “不老神仙如今虽已达举重若轻、返璞归真的境界,他原有的刀法却霸气有余、灵动不足,其武馆外门所传又徒具其形,盈盈拜在景家门下却是耽误了。”陈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你常说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既然知道问题的根源,何不及时纠正?以你的手段,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陈煦沉默不语。冯澈摇头道,“你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顿了一顿,他又道:“我清妹到现在可还是小姑独处呢,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陈煦痛苦的揉着额头。“你越说我越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冯澈:“……”

    冯澈在陈煦家里待了七天,直到盈盈学全了秋水剑法,他才告辞离去。

    离去之前。冯澈将齐安、高义两人留在了陈煦身边。

    齐安、高义都是“狼牙”的老人,中校军衔,自京城保卫战之后,他们就被冯澈借调到缉事厂协助他组建班底。作为东厂的元老,齐安、高义绝对是跺跺脚,京城就能颤三颤的人物,如今却换上家丁的打扮在陈府干起了杂役。

    金鼓作为陈家的“资深元老家丁”,他总是习惯性的想要支使两人干这干那,只可惜他低估了东厂两位档头的桀骜不驯——两人连鸟都不鸟他。金鼓碰过钉子,他这才想起两人可是辅国公推荐的人,宰相门前三品官,他们要是低眉顺目的才是怪事儿呢。

    金鼓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他又担心小姐、姑爷压不压的住这两位爷。待看到齐安、高义一脸谄媚的站在陈煦身前的样子,金鼓这才放下心来。

    当然,这活计还得自己干……

    接下来的日子里,盈盈苦练秋水剑法,每一招、每一式,她都尽可能做到完美。

    上天是最公道的,想要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盈盈掌心磨出了茧子,手臂肿了,踢腿的过程中拉伤了肌肉……

    这些意外基本每天都在上演,陈煦不止一次的责备她不要太拼命,习武讲究循序渐进,揠苗助长是最最不可取的。

    盈盈却听不进去,因为神刀武馆的大比就要开始了。盈盈自入神刀武馆习武以来,她很看重每年的比试。当然,每次比试都是斗儿的手下败将——万年老二就是这么炼成的。

    在盈盈心中,今年的比试与往年又有不同,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参与武馆的比试,学了辅国公的功夫,她就是辅国公的门人,就算神刀门为她敞开,她也会客客气气的拒绝。

    好女子当恩怨分明,石瑛当日的羞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当着武馆所有同门的面打败她;如果有可能的话,盈盈也想赢斗儿一次……

    斗儿在陈府的日子,她俨然盈盈的影子,冯澈传授剑法的时候,她也跟着学习;盈盈刻苦练功的时候,她很多时候都在思考。

    两人出则同车、食则同桌,寝则同床,陈煦与盈盈甚至没有单独相处的空间。盈盈练功的时候闪了腰,斗儿幽怨的看着陈煦给盈盈按摩,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待陈煦掀开盈盈的衣襟,斗儿终于开口道,“陈…陈大哥,我来吧。”

    当着盈盈的面,斗儿不叫陈煦哥哥,也不称呼他大哥哥。

    与陈煦如此近距离接触,盈盈本就忐忑,听到斗儿的话,她不免有些期期艾艾。

    “别乱动,闪了腰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煦在盈盈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盈盈捂着脸不敢看人;陈煦看向斗儿,斗儿脸色也是红红的,她双目盯着陈煦按在盈盈腰上的双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过天来,盈盈与斗儿凑在一起练功,陈煦则陪着曦儿、胡杨玩耍,这个时代孩子们的玩具少的可怜,竹蜻蜓什么的曦儿早就玩腻了,陈煦突发奇想要给女儿做一个车模。

    齐安、高义眼睁睁的看着陈煦刀削原木,他们起初只是好奇,目光渐渐变得凝重,随着陈煦手起刀落,他们竟看得痴了。

    仿法拉利的车模固然让他们感到新奇,真正让他们震惊的却还是陈煦削木的手法。

    原本坚实的木块在他手中竟仿佛水豆腐一般,手起刀落,留下的竟是流线型的刀痕;看似信手落刀,然而每一刀都毫厘不差,几乎眨眼功夫,他就已勾勒出车模的外形……

    “作为军人,玩刀的时候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出手要稳、要准更要狠,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就算与江湖上的高手狭路相逢,恐怕也不遑多让。”

    陈煦边打磨车模边解释道,他就仿佛在跟朋友聊天似的;齐安、高义两人却是神情肃穆唯恐错过他的任何一句话。

    “更高层次而言,就是要做到收发自如,”说话间,陈煦随手捡起废弃的木块,他将木块置于左手掌心,右手猛地挥刀斩下。

    (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曦儿不明所以,胡杨却吃惊的张大嘴巴。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木板被一分为二,刀锋接触到陈煦掌心的刹那骤然停了下来。

    “队长,齐安(高义)受教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他们与陈煦虽无师徒之名却又师徒之实,执弟子之礼再正常不过。

    陈煦摆摆手,他刚要说话,忽听内院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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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红花油、请帖

    齐安、高义清楚自己的职责,就在那一刹那,两人已经完成了分工:齐安戒备的守在曦儿、胡杨身边,高义却仿佛猎豹般迅速冲向内院。

    陈煦也不知道内院是什么情况,高义快,他的速度更快,如流星赶月,迅速追上并超过高义率先跨进内院。

    金鼓正巧撞见陈煦奔跑的一幕,映入他眼帘的只是一道残影,若非姑爷的衣服,他真认不出来是谁。

    这是什么情况?那个人真是姑爷吗?他怎么能这么快?

    金鼓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接着情不自禁的大叫了一声“鬼啊”……

    内院。

    斗儿摔在地上,她脸色蜡黄,额头却是冷汗涔涔,盈盈蹲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语无伦次的道,“斗儿,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怎么回事儿?”

    陈煦声至人至,盈盈根本顾不上思考陈煦是怎么过来的,她只道:“斗儿练功的时候突然就摔在了地上……”

    抱玉伸手去扶斗儿,陈煦忙喝止她道,“先不要碰她。”

    抱玉触电般将手缩回去,陈煦蹲下身子,斗儿抬头看着他,“大…大哥…哥,腰…腰扭了。”

    中医认为“腰者,一身之要,仰俯转侧无不由之”,腰椎出问题就是大问题,即便现代医学大多也是束手无策。陈煦不敢大意,他轻轻按了按斗儿后腰,斗儿情不自禁的痛哼出声,额头再度冒出冷汗。

    陈煦扭头看了高义一眼,后者迅速消失,察言观色是特种兵必不可少的训练。陈煦查验斗儿的伤,没有伤到腰椎、骨头,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陈煦抱起斗儿的时候,斗儿将头靠在了陈煦臂弯里。痛苦之余是一脸陶醉,陈煦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头,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盈盈跟在陈煦身后,她兀自不能放心,骨头这种东西摸得着、看不见,真的出问题就晚了。

    “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一看?”盈盈提议道。

    陈煦摇头,以他对人体骨骼的了解,别说一般的名医,就是赛华佗也得甘拜下风;斗儿亦冲盈盈摆手,继而又捂着脸小声道。“让陈大哥…给按…按几下就好了。”……

    盈盈不解其中深意,陈煦却明白了,他黑着脸给斗儿按摩,盈盈吩咐斗儿烧水的时间里,陈煦瞪着斗儿厉声道,“你不要命了?真摔成半身不遂,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陈煦如今虎落平阳,曾经上位者的威严是不会变的,斗儿从没见过陈煦如此严厉的样子。她忐忑的看着陈煦不敢言声。

    盈盈并未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抱玉端来热水,她下意识的询问陈煦用不用给斗儿热敷。

    陈煦看看抱玉,吩咐她去找齐安他们要点红花油。红花油有活血驱风。舒筋止痛之功效,主要适用于风湿骨痛、跌打损伤等症,陈煦说了大概的配方,赛华佗亲手调制的。“狼牙”的战士基本人手一瓶。

    “红…花…油?那是什么?”抱玉疑惑道。

    “你跟齐安他们一说,他们就会明白。”

    抱玉去而复返,她手中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瓶口用蜡油封着。

    盈盈好奇的打开瓶塞,嗅着那特有的辛辣气味,她眉飞色舞的道:“还挺好闻的,这是干什么用的?”

    陈煦大体解释一番,他又让盈盈替斗儿擦在身体不适的部位处。陈煦走出房门,转身关门的时候,他听盈盈道,“斗儿姐,把裤子褪下来,抱玉你来……亵裤也得……怎么倒不出来……哎呀,太多了,别浪费……”

    想想斗儿,陈煦无奈的耸耸肩,想想斗儿倒地时的样子,他甚至感觉阵阵后怕,至于皮肉之伤,他对红花油的功效还是很有信心的。

    说到红花油,陈煦不由想起一桩趣事,想当初“狼牙”的一个队员不知怎么的竟然涂到了小dd上,那火烧火燎的感觉简直让他欲仙欲死,据说那家伙捂着那儿捂了一整天,彻底沦为“狼牙”的笑柄。

    陈煦刚想到这里,他忽听房里传出斗儿“火急火燎”的喊叫声……

    十一月初一、初二,这两天是神刀武馆外门弟子大比的日子,比试的前三名待“面试”过关之后,即可转入内门深造。

    得入神刀门内门,才算正式拜在不老神仙门下。

    拜师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初六,这一天也是不老神仙过寿的日子。

    神刀门下武馆也好、镖局也罢,有不老神仙这块金字招牌,江湖同道谁不给几分薄面?不老神仙的寿辰当然是神刀门一等一大事,尤其今年更是老祖宗的七十七岁大寿——在大燕,七十七岁大寿被称为喜寿——神刀门从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在现代社会流传着一句话——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神刀镖局生意兴隆、神刀武馆生源遍布整个江南地区,景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因此采买寿宴的一应所需以及门下弟子、镖局的镖师们准备贺仪这都不是难事儿。

    最让景家管事发愁的当属这请帖的发放。

    以景老爷子的江湖地方,不请自来的朋友都算不上贵客,贵客得他们亲自下请帖。

    昔日的江湖十大高手,除去被陈煦爆头的剑岳宗天机老人、命丧冯靖夫妇手下的苦竹以及地狱谷主彼岸花,其他人都在被邀请之列。

    贵客来不来是人家的事儿,这请帖却不能不送,有家有业的还好说,即便北元第一高手秃孛罗那儿也能送到,关键是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些人,比如说天下第一的一眉、医道无双的赛华佗;还有悬空寺,慧心师太不一定来,但请帖得送到,至于其三大护法,除了法海大师滞留金陵,其他两位,方大圣倒还好说,道家那位散真人可不好找……

    神刀门上下忙个底掉,这跟陈煦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倒是盈盈毫无悬念的获得了大比的第二名,不过想要正大光明的打败石瑛,不老神仙的寿宴她一定得参加。

    盈盈登门,陈煦不能不去,景清那家伙可是虎视眈眈的,唯一让他为难的就是寿宴上肯定会遇到一些熟面孔,现在他还不能太高调……

    “相公,你说神刀门会不会跟辅国公下请帖?”

    “应该没有,义兄前阵子都没有提及这事儿。”

    听着盈盈跟斗儿的对话,陈煦并未开口。

    父母健在,老二就算武功天下第一,景家的请帖也只会送到师傅、师爹手中,只是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师父他们……(未完待续。。)

第341章 龟鹤遐龄一幅同

    十一月初六。

    不老神仙七十七岁寿辰。

    这一天神刀镖局张灯结彩,天色尚未大亮,府里上上下下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景清作为不老神仙最疼爱的孙子,他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临出房门之际,他还不忘摆个造型。

    劲装白袍,手握佩刀,端的是风度翩翩。景清自视甚高,同辈中人鲜有人能入他的眼,他只是想不明白盈盈为何就看不上他。景清嘴上忘记了盈盈,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想要彻底忘却一个人谈何容易?

    每次想到盈盈,景清总是不由自主的脑补陈煦畜生般匍匐在她身上的场景,那种痛苦的感觉让他为之作呕……

    景清恨不得将陈煦千刀万剐,他已经做过尝试却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想第二次出招却被爷爷严厉的制止。

    “不许你再招惹薛家小姐,更不许找她那夫婿的麻烦。”

    不老神仙厉声呵斥道,这是他第一次跟孙子大发雷霆,那是他与冯澈交手之后的事儿了。

    “辅国公乃山东冯大侠夫妇的公子,年纪轻轻却已位极人臣,他如此看重商贾之家的乞丐女婿,这其中能没有文章?”

    仇恨的力量可以让人不顾理智,景清恨恨的道,“辅国公固然位高权重,可他能护那厮一时,难道能护他一世?”

    “啪!”

    不老神仙愤怒的甩了景清一记耳光。

    “爷爷……”景清被打懵了,他捂着脸颊不能置信的注视着爷爷。

    “冯澈固然不容小觑,可那陈煦要比辅国公可怕一万倍。”

    不老神仙没有见过陈煦的真面目,他却了解法海的为人,若无确凿的证据,他是断然不会信口开河的,法海声言陈煦杀人,他就一定是凶手;再考虑到辅国公公堂之上的回护。陈煦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昔日名动天下的兵部尚书!

    正统元年,土木堡兵败,朝廷风雨飘摇,若非陈煦挽狂澜于即倒,大燕的半壁江山已然落入外族的铁蹄之下。陈煦有大功于江山社稷,不老神仙亦不能不承认,但观其那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给陈煦总结了八个字。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建宁候勾结阎罗殿乘人之危几乎让陈煦家破人亡,不老神仙听闻此事。他私下想着,敌人势力如此庞大,陈煦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委曲求全,他却没料到陈煦竟采取了最极端、最暴戾也最残酷的报复手段。

    血洗天下!

    阎罗殿小胜一局,甚至来不及庆贺,除了组织的中枢,外围的势力几乎被陈煦连根拔起,尤其是江湖的耳目,几乎被一网打尽;剑岳宗落井下石。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建宁候有当朝太后撑腰,依旧被打爆了头。

    当然,最让不老神仙感到觳秫的还是金陵周家的灭门惨案。

    尸体,鲜血。因恐惧而嚎叫、哭泣的男人、女人。偌大的周家,除了死人就是等死的活人,血泊里所有的尸身都是一招致命……

    陈煦,他满身鲜血的样子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

    那期间江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唯恐忽然间被这杀才找上门来。

    悬空寺执江湖之牛耳,门下高手如云。然她们除了幽闭门下的叛徒,亦没能将陈煦制服。

    皇帝对陈煦的“倒行逆施”听之任之,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降服这样的杀才?不老神仙曾不止一次的想,即便皇帝想要诛杀陈煦,他真的能做到吗?不老神仙位居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他不敢亦不能与朝廷抗衡,然而陈煦这种疯子却不能以常理忖度。

    悬空寺尚且奈何不得的杀才,区区神刀门又如何惹得起?剑岳宗前车之鉴,不能不引以为戒啊。就算不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绝不能成为敌人,如今孙子竟想着跟他抢女人,这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景清听了爷爷的话,他沉默了很久,对于陈煦的所作所为,他总认为有夸大的成分,一个人岂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儿?如果他真有辅国公的本事儿又何以会变成乞丐?又何以会被法海那老和尚步步紧逼?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盈盈会来拜寿,陈煦就一定回来,届时天下英雄齐集一堂,他一定要让他颜面尽失。

    景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推开房门,龙行虎步般朝祖父的居所走去。

    不老神仙已经起床练功,几十年来风雨无阻,今天当然不能例外,只是他却不能像往常那般静得下心来。

    他想着可能到访的宾朋,悬空寺慧心师太即便来不了,她也会派门下弟子前来,想到悬空寺,他不可避免的想起陈煦。

    神刀门没有给陈煦送请帖,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辅国公尚且没有揭开陈煦身份,神刀门还是别当这个出头鸟的好。请帖虽然没送,不老神仙却吩咐府中管家将薛家娘子安排在贵宾的席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武馆大比的第一名与第三名自然也在贵宾席就坐。

    第一名依旧是斗儿,盈盈最终还是没能赢她;第三名是个东洋人,叫一条三郎,他只身前往中原只为学习交流,武馆最优秀的弟子可以参与“狼牙”的选拔,据说“狼牙”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除了学习如何杀敌,他们还要学习很多很多东西。

    对于入选“狼牙”,一条三郎可谓势在必得……

    ***************************

    盈盈想着能在寿宴上碰到很多平日想都想不到的高人,她心情很是激动,天色还早,她就把一切都收拾妥当。

    贺礼的准备,盈盈着实花了一番心思,不仅有寿桃,她还准备了寿联。

    对联是盈盈想的——人寿年丰彼此重,龟鹤遐龄一幅同。

    陈煦学问虽然不是很高深,写字倒是别具一格,写联的任务自然落到他的身上。盈盈偶然发现陈煦教曦儿作画,他用木炭竟能把桃子画的惟妙惟肖,她这才发现夫君竟有这样的天赋。

    盈盈希望夫君能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她央着他给寿联配一副画。

    这对陈煦太简单了。

    陈煦的大作有松有石,松下立着仙鹤,石上趴在乌龟,古意盎然。

    盈盈忍不住拍案叫绝,陈煦却是一阵恶寒,如果现代人过寿送一个大乌龟,而且还是有缩头趋势的大乌龟,非被人打出来不可。

    “大哥,那我要不要也带一份贺礼?”

    斗儿获得武馆的第一名,她只是想证明大哥哥的功夫不比任何人差,至于拜师,这是想都不用想的。在陈煦身边待了这些天,她对他的称呼干脆变成了大哥,陈大哥、陈大哥的叫显得生分。

    “那就给人家带一挂腊肉。”

    “就依大哥……”

    盈盈有些坐不住,陈煦却很淡定,等曦儿吃饱,他细心的替她洗脸、洗手,接着又给她换衣服。曦儿体弱怕冷,陈煦不惜大价钱给她买了轻便、保暖的狐裘……

    闺女要富养,陈煦可不是说说,曦儿小小年纪,他就开始给她准备首饰,披金戴银,她的闺女就该有这样的待遇,当然不包含坠子、耳钉之类的东西,曦儿虽然扎了耳洞,毕竟年纪太小,坠上那些东西没好处。

    话说回来,陈煦很想知道是谁给女儿打的耳洞,也真下得去手。孩子不仅受罪而且还得经常打理,抱玉就经常拿棉线沾上香油帮忙通一通,如果不这样,耳孔就会长死,等长大了还得再扎一次。

    “你要带曦儿去?”

    “当然,不仅曦儿,胡杨也跟着去,男子汉就得多参与参与这种场合,觥筹交错的应酬也是必学的课程之一。”

    盈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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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杀手魂穿到金陵商贾世家一个弱智的早产儿身上,得不到家族的认可远走京城却碰上了史上最贪财的皇帝。搞副业、做皇商,肥皂生意巨大的利润让人眼红,有些事情唯有杀戮才能解决,无意中捡到的一只狙击步枪更让他如虎添翼。家国天下事,想躲却躲不开,为了家人,跃马扬刀,他用现代社会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打造了一支铁打的部队——狼牙。
百骑破万敌,狼牙一战成名!
回到古代当将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古代当将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古代当将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