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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云无忌     回到古代当将军txt下载     回到古代当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2章 贵宾(一)

    陈煦一家来到神刀镖局时大部分宾客都还没有到。陈煦抱着女儿走在中间,斗儿与盈盈分别陪伴在他的左右,抱玉走在盈盈下手,她同时拉着胡杨的手。

    齐安、高义如哼哈二将般站在陈煦身后,至于金鼓,他自告奋勇的表示在外边看着马车,陈煦随手打赏了他一锭银子……

    盈盈心里有几分忐忑,神刀门可没请这么多人,夫君他们会不会被拒之门外?神刀镖局管家殷勤的招待打消了她的疑虑,待到不老神仙携子带孙亲自出来迎接,盈盈私心想着难道人家是看辅国公的面子?当然,惊讶之余,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盈盈偷偷的瞄了陈煦一眼,夫君是怎么回事儿?不老神仙亲自出迎,他难道一点都不激动吗?扭头看看斗儿,她竟然将目光集中到相公脸上,真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陈煦打量不老神仙爷孙的时候,人家也在看他。

    不老神仙直视陈煦双目,他那有若实质的目光仿佛要看穿陈煦的心肝脾肺肾;陈煦一手抱着曦儿,另一只手轻轻捂着女儿的眼睛,他毫无畏惧的回望着对方。

    不老神仙注定是江湖的传奇,盈盈觉得夫君的举止有些失礼,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抬头看了不老神仙一眼,本想善意的笑笑,殊不知迎上不老神仙目光的那一刹那,心里忽如其来的“咯噔”一声,那种感觉既好像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又仿佛被人在心窝里打了一拳似的。

    盈盈脸色骤然发白,不老神仙吃一大惊急忙收回目光,陈煦则及时抓起了盈盈的左手。

    盈盈只觉掌心处暖洋洋,非但如此,这股暖意竟能沿着手臂扩散至全身,那种熨帖毛孔的舒爽实非语言可以形容,至于之前呼吸艰涩的感觉早就不翼而飞了。

    不老神仙目睹了陈煦的动作。他眼神越发凝重,这家伙武功进境恐怕不弱于辅国公。陈煦要城府有城府,要头脑有头脑,一身武功亦足以媲美江湖十大高手,蠢蛋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呢。

    听到不老神仙轻咳,盈盈才意识到被陈煦拉着手,两人成亲已有一段时间,发乎情、止乎礼,闺房里如此拉手的机会尚且不多,何况大庭广众之下?盈盈害羞想将左手缩回。奈何陈煦不放,拉了拉没拉动,她索性由着他的性子。

    这一切均被景清看在眼里,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甚至眼神都变得阴鸷,恨不得食皮寝肉估计也就这种程度。

    这是挑衅、**裸的挑衅,景清忍无可忍,在他不能再忍之际正欲发作之际,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制止了他。

    中年男子是景清的父亲景仁。他同时也是神刀镖局现任大当家。

    景仁继承父亲的基业并将之发扬光大,除了借助父亲在江湖的影响力,他的性格也是很关键的因素。景仁冷静、沉着,善于审时度势。陈煦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他一清二楚,这种心狠手辣又有勇有谋的年轻人,他神刀门惹不起也不想惹。

    如果儿子因为一个不值得他珍惜的女人而树立这般可怕的敌人。这笔生意注定赔本,务必要扼杀于萌芽之中。

    “陈兄弟,陈夫人。快快有请。”

    听到父亲的话,景清陡然睁大了眼睛。陈兄弟?父亲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给自己降了一辈,这还是那疼爱自己的父亲吗?

    盈盈将贺礼呈上,无论寿桃也好字画也罢,他都恨不得一股脑丢进茅坑里,青梅竹马的女孩儿忽然变成了长辈,这搁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有客到!”

    门外司仪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不待景清发作,不老神仙道:“清儿,你先去替你父亲招呼客人。”

    景清终究不敢违逆祖父的意愿,他愤愤的瞪了陈煦一眼后拂袖而去;不老神仙注视着孙儿的背影,心里感叹孙儿为人处世还是不成熟啊;陈煦亦有所感慨,不老神仙那声“清儿”同样勾起了他对本应叫师姐的师妹的思念。

    伊人如今可好?

    ******************************

    贵宾都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都很忙,越是重要的场合越不能提前到场。与外面的热闹喧嚣相比,贵宾席简直是冷冷清清,除了陈煦一行人,就只有一条三郎同学孤零零的坐在最角落里。

    一条三郎除了个头不高,倒也没看出什么缺点,与盈盈、斗儿都是同窗,他很想凑过来交流交流学问、顺便练练口语,陈煦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雅蠛蝶”,一条三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然后灰溜溜的坐回了原位。

    “相公,你刚才跟人家说什么?”盈盈好奇的问道。

    “大哥说的是什么蝶……”斗儿亦道。

    “讨打,姑娘家家的别不学好。”

    陈煦瞪了她俩一眼,盈盈有点莫名其妙,好不容易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她又问陈煦为何对“外宾”这般无礼。

    陈煦撇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盈盈不屑一顾,齐安、高义却是心中一凛,他们知道陈煦说出这种话绝不是信口开河。

    东洋人、倭寇,两人看待一条三郎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贵宾们久候不至,曦儿忽然说脚冷,陈煦将她抱在腿上脱下鞋子用手给她捂着,见女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摆好的干果蜜饯,他毫不犹豫与将盘子挪到女儿能抓的到的地方,天大地大、女儿最大,至于礼节什么的见鬼去吧。

    盈盈本想说客人都还没到,得注意影响,陈煦却先她道,“胡杨,想吃什么就拿什么,男子汉可不能怕生。”

    盈盈无语,至于斗儿,她就喜欢大哥玩世不恭的潇洒劲儿。

    曦儿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无论吃什么,她都会剩下一半塞进口袋里,吃饺子的时候这样做过,吃排骨的时候也这样做过。陈煦知道女儿是饿怕了,伸手能摸到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她才觉得心安。每看到曦儿藏一次,陈煦都会难过一次,不过他从没有因此数落过,他只是不厌其烦的跟她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以后再也不会饿肚子。

    “曦儿,你把东西都装兜里,爹爹也饿了怎么办?”

    曦儿歪着头看着陈煦,她从兜里掏出一块无花果干递进陈煦嘴里。

    “真好吃,爹爹还要。”

    父女俩正吃的不亦乐乎,顾夫子被景家的管家迎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老头子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看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不老神仙七十七岁大寿,顾夫子不明白陈煦一家为何能坐到这个位子,他更不明白陈煦何以狂妄的忽略最基本的礼节——主人尚未到场,客人亦未到齐,寿宴还没开始,你们竟然自顾自的吃上了,这成何体统?孩子不懂事儿,难道大人也不懂规矩?

    圣人云:不学礼,无以立。

    顾夫子作为儒学的忠实拥趸,最瞧不上不讲规矩的人,多看一眼,他都恨不得去洗眼睛。

    顾夫子与陈煦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佛祖与狗屎之争,一次是王道与霸道之辩,陈煦学术上虽没看出什么出彩的地方,他那份急智足以让顾夫子生出惜才的念头。

    不过陈煦不登门,顾夫子也不至于上杆子追着收弟子。

    “陈煦,你可知人与禽兽之别?”顾夫子对陈煦可谓爱之责之,他忍不住说教。陈煦转过头看着老顾,不明白这厮打招呼何以搬出禽兽这尊大神,真是莫名其妙。

    “人与禽兽相异者几希,惟在于有礼有义……”

    陈煦闻言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我与夫子就这点差别啊?我这人吧……禽兽骂谁呢?”

    “你知道就好!”顾夫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禽兽就是要骂你,而且要把你骂醒,要让你知道……”

    顾夫子长篇大论,斗儿一脸不忿,盈盈诚惶诚恐,齐安、高义目不斜视,只是脸上微微抖动的肌肉说明他们憋得很辛苦。

    至于陈煦,他依旧捂着女儿的小脚,捂暖了左脚捂右脚……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夫子长篇大论之后,他凝视陈煦道;陈煦微微耸肩,他道:“禽兽都骂我了,还让我说什么?不如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圣人云知错能改……”

    顾夫子忽然转过弯来,他额头青筋暴起,甚至耳根子都在冒火,若非听到司仪叫“法海大师道”,他真要掀桌子了。

    法海送不送贺礼,陈煦不清楚,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贵宾席必然有他一席之地。法海与陈煦四目相对,他表情相当的不友好。

    陈煦不想在不老神仙寿宴上跟和尚冲突,看了法海一眼就转过头去,法海却不想放过陈煦,他一定要让陈煦明白善恶到头终有报,该赎罪就得赎罪。

    “陈施主你杀人无数,所谓善恶终有报,辅国公难道能消弭你的罪孽?苦海无边,只有通过佛法化解你心中的戾气,你才能放下……”

    杀人无数?顾夫子不能置信的看着陈煦,如果说出家人真的不打诳语,那陈煦他岂不是杀人犯、待罪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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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贵宾(二)

    “我认识你吗?”

    陈煦不是第一次对法海说这句话,固然老套却百试不爽,每次都能让法海烧心窝火恨不得上串下跳。法海恚怒,他刚朝陈煦跨了半步,齐安、高义同时站了起来,两人虽没有亮出兵器,那无形的杀气已足以让人肝胆惧寒。

    盈盈她们知道两人是辅国公身边的人,虽然诧异却也有心理准备;顾夫子不懂武功,他单纯的觉得这两个家伙不是善茬,说不准就是一些犯过案的亡命徒;法海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种凛冽的杀气,只有从尸山血海中淌过几个来回才会有这种气势。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法海双手合十的时候,陈煦却在呵斥齐安、高义两人。

    “退下!”陈煦瞅了法海一眼,他续道,“今天是景老爷子的喜寿,和尚不懂事儿,你们也跟着不懂事儿?!”

    陈煦这话明摆着指着和尚骂秃子,以法海的涵养兀自有些按捺不住。

    “施主徒逞口舌之利……”

    “老和尚你不在庙里念经,跑动跑西的找人麻烦才最讨厌。”

    法海伤过大哥,斗儿对他可没有半分好感;盈盈压根没把法海看在眼里,她只是扯了扯陈煦的衣角道,“齐安、高义可是辅国公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呵斥人家?”

    陈煦:“……”

    法海虽有悬空寺撑腰,他也清楚不能在人家寿宴上动粗,看陈煦只顾逗弄小女孩儿,他念叨着“弥陀佛”找位置坐下来;顾夫子冷眼旁观,陈煦与和尚冲突、收留江湖的亡命徒做家仆,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却四处树敌,他庆幸没有收下这样的祸害,老先生擦着冷汗坐在了法海对面……

    贵客逐次登场。金陵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府尹孟大人看到陈煦,稍稍错愕旋即释然,他不着痕迹的与陈煦寒暄。盈盈慌忙起身让座,孟大人半推半就的在陈煦身边坐了。

    “陈公子,令爱乖巧伶俐,真是羡煞老夫啊。”

    孟大人夸赞曦儿,陈煦明知人家是客套话,他也情不自禁的高兴。

    “大人谬赞了,在下代女儿谢过大人。”

    孟大人连称哪里哪里,接着又表示想认曦儿当干女儿。

    孟丽娘听父亲说羡慕陈煦女儿乖巧。她心里已然觉得不舒服,你的亲闺女难道不乖巧,难道不伶俐?考虑到父亲是客套话,丽娘忍了,哪成想父亲竟得寸进尺的想要认干女儿,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叫陈曦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她称呼盈盈娘亲,那她岂不也要矮盈盈一辈儿?

    “爹爹……”

    丽娘不满的叫了一声。孟大人不悦的瞪了女儿一眼,眼中带着警告的意思。

    在大燕,干爹还是父亲的代称,陈煦并不排斥女儿多个有身份的干爹。看到孟氏父女的态度,他忍不住笑道,“孟大人,小女高攀。陈某自然求之不得,不过令爱似乎有些不乐意……”

    “老夫教女无方,陈兄弟见笑了。”孟大人干笑两声。他恶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又道,“老夫真心想要个这样的女儿……”

    钱师爷随孟大人同来贺寿,他与顾夫子有些交情,此刻正与顾夫子小声交谈。作为师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最基本的能力,眼见大人骑虎难下,他适时插口道,“凡事讲个缘分,大人与令爱投缘,陈公子你又何必推辞?”

    顾夫子对钱师爷还算了解,说他老奸巨猾一点都不为过,他竟千方百计的帮着府尹大人认干女儿,这陈煦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煦看看孟丽娘发绿的脸色,他笑着应承下来。孟大人大喜,他随即从身上取出一把银锁亲自带到曦儿脖子上。

    原来人家是早有准备。

    “曦儿,叫干爹!”

    曦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府尹大人,然后她将小脑袋埋在陈煦怀里不肯叫……

    除了孟大人,盈盈与斗儿的父亲均在被邀请之列,尤其是薛父,薛家有大批贵重货品托付神刀镖局押运进京,套用现代一句话,薛家是大客户、是甲方,神刀镖局作为乙方,老爷子过寿没有理由不送请帖。

    薛父知道女儿的事儿,他只是没料到陈煦竟也在场而且跟府尹大人称兄道弟。

    在以往,以薛家的财力、人脉,想要见府尹大人都得大费周章,最近大人仿佛突然就平易近人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朱父看到女儿,他脸上不禁绽放出笑意,自从斗儿认辅国公做义兄,无论是应天府官面上的官爷还是以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朱父感触越发深刻,女儿是最大的功臣,他非但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婚事儿也不在逼迫,一切由着斗儿性子来。当然,朱父也着急,他甚至私心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请辅国公帮忙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朝廷的官爷们,石通是最后一个来的,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双目就死死的盯着陈煦,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陈煦恐怕早已死无全尸。石通不知是给不老神仙面子还是出于其他什么顾虑,他最终没有发作,默默的坐在了法海身边。

    不老神仙的寿宴可谓“群贤毕至”,道贺的宾客们谈生意的谈生意、联络感情的联络感情。陈煦虽不是金陵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却是最受瞩目的一个——能与孟大人拉家常,标准的狐假虎威。

    熙熙攘攘声中,不老神仙亲自将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家伙迎了进来。老家伙除了须发有些花白,看脸庞也就是富态的中年人,陈煦抬头一看,竟然是赛华佗。

    陈煦与赛华佗也算忘年之交,只是自母亲过世之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赵神医,请!”

    赛华佗不姓赛,人家姓赵,叫赵钱孙,称呼“赛神医”是陈煦的专利。

    古往今来,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是怕死,如果身边恰恰有一个能起死回生的神医,这人一准被奉为上宾。满堂宾客,起初对邋里邋遢的赛华佗很不感冒,听不老神仙介绍这竟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赛华佗,他们的热情简直过了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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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贵宾(三)

    赛华佗自进门的刹那就看到了陈煦,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人生中的一大乐事。赛华佗双目放光,他径直走向陈煦,看到坐在陈煦身边的盈盈,他忍不住要大叫一声“见鬼”。

    陈家娘子死而复生?赛华佗揉了揉眼睛,跟他娘太像了。

    “赵……赵神医……”

    盈盈想不到举世瞩目的赛华佗竟然站在了她身边,她受宠若惊,急忙让座,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

    “臭小子,你还活着呢,可让我好找啊。”

    陈煦为之气结,他瞪着赛华佗道:“我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赛华佗誉满天下,就算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见了面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赵神医,赛华佗如此戏谑,他们是第一次听闻,陈煦如此随意的调侃,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盈盈挪了一个位置,她瞠目结舌的看着陈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曦儿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脏兮兮的老头儿,陈煦跟女儿科普道,“曦儿,以后得勤洗澡、勤洗手,要不然你长大后也跟这为爷爷一个模样,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馊味……”

    “臭小子,你懂什么?这都是宝贝。”赛华佗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几分敝帚自珍的风范,接着他又从口袋里取出陈煦给他的曾经用来装青霉素的玻璃瓶,“这青霉素简直太神奇了,像什么肺痨啦、杨梅疮之类的病,简直药到病除,你这是怎么提纯的?”

    肺痨、杨梅疮,在如今这个年代,根本无药可医,只要得了这种病,剩下的就是等死。赛华佗这句话可谓石破天惊,在座的宾客包括法海和尚在内,他们都忍不住想要凑上了搭个讪、混个脸熟。

    “这几年我一直在研究青霉菌,虽然也有一定的效用,但收效甚微。”

    赛华佗说着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广口瓷瓶,盈盈距离赛华佗最近,她好奇的瞅了一眼——那里边的东西可不陌生,厨房里放馊了的饭菜、烂瓜臭豆上都可以见到,俗称绿毛。

    眼瞅着赛华佗珍而重之的样子,她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盈盈也终于明白赛神医为何跟相公相熟了,感情两人都是丐帮出身、份属同门。

    “只要你告诉我答案,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煦心说就算我知道,恐怕也没办法大规模生产,不过拒绝朋友是最大的残忍,他不说不知道,只是将曦儿的手腕递过去,“你先帮我曦儿把把脉。”

    赛华佗大喜过望,给别人看病都有诊费。这混小子从来就没给过现银……

    赛华佗当场给曦儿看病,旁人看陈煦乃至看盈盈父女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想当初笑话薛父将女儿许给乞丐,现在才明白人家才是慧眼识珠。

    得跟薛家处好关系。以后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跟薛家说说,薛家再跟女婿提个醒儿,赵神医岂会拒绝?在场诸位可不是一个人有这个念头……

    贵宾席尚且吵吵嚷嚷。何况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他们三教九流的都有,其中就有几个出家人。

    这些和尚跟法海这种“野和尚”不一样,他们是有组织的——金陵秋霞寺。

    秋霞寺香火旺盛。无论求子还是求姻缘,特别灵验,甚至庙里替人指点迷津的信缘禅师都妙语连珠、与众不同。

    就在今年夏末,金陵府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童生来秋霞寺问前程,他主要是想知道秋帷能不能高中。信缘大师沉思片刻,他叫人找来一只老母鸡,用绳子拴住母鸡的一条腿,信缘大师用手一拉绳子,母鸡摔倒后再站起来,禅师拉倒了八次,母鸡站起来八次。

    “施主可有明悟?”出家人指点迷津,凡事不能说得太明白,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

    老童生若有所悟的看着信缘大师道,“大师是暗示老朽要锲而不舍,再接再厉?”

    信缘大师挑了挑眉毛,他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老衲是想告诉施主你,拉鸡?巴倒吧。”

    老童生几乎要破口大骂,看看身后排成长龙的信众,他臊眉搭眼的交钱、走人……

    秋霞寺客流量很大,香油钱可是很大一笔钱。当然,秋霞寺的主持大师却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秋霞寺在金陵有大片的田产,出家人享受政策上的又回,他们收租却不用交税,财富积累到一定数目又开始放贷。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大放高利贷,驴打滚,利滚利,老百姓碰上贱年,不得已和尚借贷,初衷是第二年还上,事实却并非如此,就算第二年是个好年成,拼死拼活干一年,地里多收个三斗五斗,可这些还不足以支付借贷的利息。

    还不上就得再借,是恶性循环,这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百姓还不起钱、彻底破产之后只能用田产做抵押,百姓沦为寺庙的佃农。朝廷也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只是秋霞寺强烈拥护悬空寺的江湖地位,投桃报李,悬空寺自然不能没有表示,悬空寺在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有人上书弹劾也会被淹没在朝臣的吐沫星子里。

    在大燕,绝不止一个秋霞寺,这种现象甚至很普遍。方外之人却在红尘中大肆敛才,即便这样也能落个积德行善的好名声,简直是绝妙的讽刺……

    闲言少续,书归正传。

    嚣喧的人群忽然间安静下来,一个举止潇洒的中年儒生在四名仆童的簇拥下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片刻之后,人群爆发出整齐划一呼喊声。

    “方大圣人到了。”

    “恭迎大圣人……”

    恭贺的人群中以读书人最为狂热,这就仿佛和尚看到如来佛祖,道士目睹太上老君,他们恨不得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这就是精神领袖的魅力,皇权虽然不容亵渎,但皇权也不能惘顾民心,尤其是读书人的个人崇拜,因为这是朝廷的统治基础。

    陈煦曾经打压过方洪在士林的威信。那时候国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文官完全被武将压制着,那句话怎么说?战事一起,官印子远不如枪杆子好使。如果在此时此刻陈煦故技重施的话,相信他会在第一时间被清流文官们的吐沫星子淹死。

    陈煦当然听到了外面高涨的呼喊声,他从不敢低估方洪在士林的影响,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家伙。

    悬空寺执江湖牛耳,方洪功不可没啊。

    方洪缓缓步入厅堂,在座之人除了陈煦以及赛华佗,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顾夫子甚至当场跪拜,简直是五体投地。

    “相公,你快点站起来……”

    盈盈知道眼前人竟是读书人崇拜的偶像方大圣,她激动的直扯陈煦的胳膊,即便斗儿此刻亦有几分惶恐。

    “不就一老酸儒,你们激动个啥劲儿。”

    别人畏惧方洪,赛华佗可不在乎,说到影响力,方洪充其量也就影响天下士林学子。他赛华佗可不一样,是人就会生病,谁敢不将神医当祖宗供着?何况老家伙太清楚陈煦与方洪的过节,刚刚还承诺“但有所求。无不应允”,他岂能不替他壮壮声势?

    盈盈不敢顶撞赛华佗,可夫君若得罪了天下士人,他日后想要踏足官场恐怕会寸步难行。赛华佗医术固然高明。说话怎么这么愣啊?夫君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交友不慎毁一生啊。

    赛华佗看似自言自语,方洪却听得真真切切,心下恚怒。扭头看过去,最先看到的却是陈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方洪双目一凛,那庞大到无可抵御的压力铺天盖地的朝陈煦压过来。

    府尹孟大人、盈盈她们脸色顿时变了,尤其盈盈,她刚刚才领教过这种压力,方洪比不老神仙凌厉多了。

    齐安、高义清楚方洪的可怕,强敌虽强,他们却是越挫越勇。逆境与绝望中求生存,这是“狼牙”训练的科目之一,他们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方洪与陈煦的恩恩怨怨,两人一清二楚,方洪若暴起伤人,他们恐怕来不及抵挡,此刻唯有先下手为强。

    两人同时跨前一步,手中军刺不知何时已落入掌心,那尖利的三棱形刀身直至方洪,明知不敌,他们也不会退缩半步,只有方洪身子向前移动半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陈煦来不及捂住曦儿眼睛,正常人尚且扛不住方洪目光的压力,何况曦儿?她身体本就虚弱,此刻脸上更是见不到一丝血色,曦儿突然尿了裤子,接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煦勃然大怒,曦儿是他的逆鳞,无论是谁伤害了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会客气。陈煦将曦儿塞进斗儿怀里,旱地拔葱,没有任何助跑,他竟如离弦的弩箭般冲向方洪。

    陈煦与方洪相距不过丈余,一旦残影掠过,两人已经交上手。

    两道人影纵跳如非,厅堂里桌椅板凳,杯盘茶盏,纷纷落地。盈盈仿佛傻了似的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这其中一个是她的乞丐夫君?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薛父表情同样痴呆,陈煦,辅国公,他终于猜到了陈煦的真是身份。昔日的兵部尚书做了他薛家的女婿,薛父不似女儿,他被浓浓的喜悦包围,薛家这是要发达啊。

    女儿是将军夫人命,原来当初的算命先生不是胡诌,当初的银子真没白花……

    薛父胡思乱想的刹那,陈煦与方洪依旧来的厅堂外面。

    “砰!”

    陈煦双拳击中方洪双掌,两人同时后退,方洪后退两步旋即立定,陈煦后背却是抵在墙壁上,贵客们只觉厅堂震颤仿佛地龙翻身。

    “阿弥陀佛……”

    法海走出厅堂,赛华佗同时迎了上去。

    “老杂毛,你若想动陈小子,除非先过我这一关。”

    不老神仙作为东道主,他一没料到方洪会来,二没料到两人竟见面就开打,他不敢惹陈煦也惹不起方大圣,这个和事老必须要做。

    “陈公子,方大圣,今日是老夫喜寿,两位可否卖老夫一个薄面……”

    不老神仙话未说完,镖局的管家急切切的声音传进人群,“站住,说你呢,哪来的叫花子,也不瞅瞅这时什么地方,要讨饭去别处讨。”

    “来人,把这疯疯癫癫的老乞丐给拖出去。”

    管家,管一个家,在神刀镖局这一亩三分地上,老管家的话很管用,三四个壮年家仆将老乞丐团团围住,有人拉胳膊,有人拽袍子,今天是老太爷的喜寿,若让这老乞丐破坏了寿宴,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干什么,你们这是以多欺少,扯坏了道爷的道袍你们赔得起吗?这可是南华真人穿过……你们再不松开,道爷可对你们不客气了。”

    老乞丐朝陈煦他们这边走,虽然咋咋呼呼,四个大小伙子竟然拉不住他。从远处看过去,老乞丐就仿佛一株老树,四个大小伙子就好似树上的四只考拉,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棵树不停的往前挪。

    “陈小子,你怎么样?”

    赛华佗问陈煦道,方洪的修为完全当得上深不可测,即便他也没有把握能赢,陈煦能迫退方洪两步,这已然足以扬名立万,想要毫发无损几乎是不可能。

    陈煦喉头腥甜,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指着老乞丐问:“这人是谁?”

    老乞丐的衣服可比赛华佗邋遢,后者还能分辨出颜色,前者根本看不出来,脸上脖子上糊着一层黑泥,搓下来估计比鹅蛋大。

    “悬空寺散真人。”

    陈煦心中一凛,悬空寺三大护法已然到齐,他们这是要跟自己摊牌了吗?

    陈煦忽然想起女儿,他忙拉着赛华佗的衣袖,“你先看看我曦儿怎么样了?”陈煦两人走向曦儿,耳边尽是主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乞丐力气好大。”

    “他身上都馊了,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

    老乞丐鄙夷的看着说话的家伙,“小伙子不懂别乱讲,洗澡伤元气……”(未完待续。。)

    ps:  终于在十二点之前发了……

第345章 贵宾(四 )

    曦儿已经苏醒,换过衣裤,她蜷缩在陈煦怀里发抖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雏鸟。

    “曦儿乖,有爹爹在,谁也不能伤害于你。”

    陈煦右掌按着曦儿背心,赛华佗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道,“陈小子,你受了内伤最好不要妄动真气,还是让我来吧。”

    陈煦没有说话,赛华佗却已替下陈煦右掌。赛华佗功力远比陈煦浑厚,对人体经脉的了解更能落陈煦好几百条街,不片刻光景,曦儿额头就见了汗。

    曦儿出过汗后不再发抖,陈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依次掠过一脸关切的斗儿、表情浑浑噩噩的盈盈以及全神戒备的齐安、高义二人,最终集中到方洪三人身上。

    陈煦分别分法海、方洪交过手,两人都是难缠的角色,尤其后者,简直深不可测;至于邋里邋遢的散真人,只看他身上挂着四个壮汉举重若轻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易于之辈。

    陈煦表情凝重,悬空寺三大护法最可怕的还不是个人的武功,他们在庙堂与江湖的威望才是最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其中尤以方洪为最。

    陈煦曾领兵部尚书以御强敌,在不加赋、不横征暴敛的前提下保住了大燕的半壁见山,士林学者也好、朝廷命官也罢,他们这些“吃皇粮”的人的饭碗也是他间接保下来的。陈煦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以己度人,他觉得这些人应该感谢他,事实却大相径庭。

    陈煦与方洪冲突,他们这些人都站在方大圣的立场替大圣人叫屈。

    “竖子无礼!”

    “大圣人德高望重,若非手下留情,你早已命丧黄泉。”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

    陈煦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却不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悬空寺,在大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舆论的力量,三大护法几乎将他逼入人人喊打的田地。何况还有个慧心师太。如果不能改变现状,他只需表现出拿悬空寺开刀的意图,就会被这股可怕的力量碾到粉身碎骨。

    计将安出?

    陈煦沉吟的时间里又有贵客到了。

    来客长相奇特,简直不像人,不但四肢比一般人长,就连脑袋都不是圆的。

    “秃孛罗?”

    陈煦不自主的眯缝起眼睛,赛华佗脸色亦有几分凝重,这家伙怎么也来凑热闹?

    秃孛罗现身大燕并不奇怪,京城保卫战一役,也先本部人马十去其半。损失不可谓不惨重。瓦剌大汗脱脱不欢早就不甘心当也先的傀儡,也先势力大损,脱脱不欢当然不会错失良机,瓦剌大汗与太师淮王的斗争就此拉开了帷幕。

    论实力,也先依旧占据上风,处于劣势的脱脱不欢率先向大燕派出使臣,希望大燕能施以援手。也先虽强,也是强弩之末,跟脱脱不欢比起来充其量是两个侏儒比身高。他略胜一公分而已。脱脱不欢跟大燕求和,也先跟着就坐不住了。

    也先的使臣后脚就到了大燕的京城,他请求与大燕恢复贡市,并许诺绝不以次充好。两国从此就是友好邦交。土木堡之变,也先屠戮大燕数十万将士,对手尸骨未寒之际,他竟然提出了两国友好邦交的论调。虽然有点没脸没皮,但这就是政治。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大燕从上到下当然没人会忘记土木堡之变的伤痛。京城保卫战虽然取胜却也是惨胜,想要一鼓作气的消灭瓦剌也是力有未逮。

    灭不了瓦剌又怕人家相王联手,大燕也只有坐山观虎斗,脱脱不欢失利,大燕提供一定的军事援助;也先落了下风,同样给予一定的帮助……

    大燕边关的安宁就靠这微妙的平衡维系着。

    秃孛罗属与保汗派,他以及他门下弟子代表脱脱不欢出使大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套用现代一句话,他身上有大燕的护照、签证。秃孛罗若在大燕境内遭遇不测,这是逼反脱脱不欢的节奏,一旦脱脱不欢与也先握手言和,届时恐怕又要生灵涂炭,试问谁敢担起这天大的干系?

    秃孛罗左右各有一人,左边的家伙是个肌肉男,赫然是当年偷袭过杨云睿的脱光,陈煦当时还取笑过这名字下流呢;至于右边的家伙,陈煦更不陌生,正是被他用流星锤阉割掉的脱脱不花,几年不见,这家伙的气质越发阴柔了。

    这其实不难理解,太监不都这样嘛。

    秃孛罗与不老神仙寒暄,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情,来者是客何况这般敏感的家伙?脱脱不花的双眼自进门的刹那就在人群中逡巡,与陈煦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那,他脸上浮现出夹杂着喜悦与残忍的笑意。

    司马迁同志说过:没有什么比遭受宫刑更严重,受过宫刑而获得余生的人社会地位是没法比类的。脱脱不花基本认同这个观点,对陈煦的仇恨就是他活着的勇气,陈煦遭逢大难,脱脱不花拍手庆贺的时候也担心他不明不白的死掉。

    陈煦要死也得死在自己手中,脱脱不花不止一次告诉自己。

    脱脱不花代表兄长出使大燕,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陈煦的身影,这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天可怜见,他还活着呢。

    “陈大人别来无恙?”

    脱脱不花径直走到陈煦跟前,若没有眼中残忍的笑意,旁人一准认为这是故友重逢。

    “不敢当!”

    陈煦不动神色的应道。

    “陈大人过谦了,大人厚赐,本王没齿难忘。”

    脱脱不花看着近在咫尺的陈煦,双目紧盯陈煦,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被人惦记的感觉。大燕与瓦剌言和,陈煦已有耳闻,他在考虑让脱脱不花人间蒸发的可行性。

    “厚赐?陈某记性不好,还望王子殿下提点一二。”

    “哼!”脱脱不花脸色难看,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脱脱不花不想自曝家丑,陈煦却想替他宣扬一二。

    “王子殿下玉树临风,陈某忽然想到一个很适合你的典故。”

    秃孛罗与不老神仙寒暄已毕,陈煦与脱脱不花渐渐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话说从前有一个太监。”

    陈煦说完缄口不言,在场所有人包括脱脱不花在内,他们都有些莫名其妙。

    “下面呢?”

    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陈煦笑道,“下边没有了。”

    陈煦骂人向来含蓄,被骂的人一般在第二天才知道哭,顾夫子对此感触颇深。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反映过来,场面几度失控,陈煦甚至听离他不远的孟丽娘彪呼呼的问父亲下边什么没有了……

    脱脱不花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一刹那杀机大盛。

    “你敢杀我?”陈煦跨前半步,他盯着脱脱不花大声说道,“我问你敢吗?”

    陈煦突然发难,众人始料未及,脱脱不花却忽然冷静下来,他很认真的思考片刻,“本王的确不敢,不过陈大人可要小心身边的人,这世道坏人太多了。”

    “你这是自寻死路!”

    “杀了本王,陈大人恐怕很难跟你们皇帝陛下交代吧?”脱脱不花忽然点了点自己额头,“本王忘记陈大人现在是待罪之身,恐怕还见不到你们的皇帝……”

    陈煦忽然大笑起来,“杀你还用向谁交代?今天若让你活着离开,我把名字倒过来念。”

    “本王拭目以待……”

    “败军之将,也敢在此大言不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脱脱不花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男音,却是辅国公冯澈与护国公杨云睿并肩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346章 贵宾(五)

    杨云睿、冯澈没有穿官服,他们此行不为公干,他们是代表师父、师爹(冯大侠夫妇)来给不老神仙拜寿的。

    两人只带了几名随从,虽没有前呼后拥,身份毕竟摆在那儿,在座的贵宾们无论是朝中同僚还是江湖上的朋友,他们纷纷起身相迎。杨云睿与众人寒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秃孛罗师徒,在他心中,国恨家仇不会因为两国讲和而冰释。

    “脱脱不花,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这话说完,杨云睿故意不理会秃孛罗发青的面孔,他转身走向陈煦。

    仇恨固然无法冰释,杨云睿心里也清楚此时不能杀秃孛罗师徒三人。

    杨云睿眼神热切的看着陈煦,想说什么却感觉嘴唇抖的厉害,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感觉眼泪浸湿了眼眶;杨云睿扭头看向别处,目光掠过神色呆滞的盈盈,他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

    这怎么可能?!

    冯澈很满意杨云睿的表现,两人一路同行,他强忍着没告诉后者关于盈盈的事儿就是想看看一向有大将风度的老大吃惊的模样。

    “老三,算我一份,今天若让这厮活着离开,我冯澈的名字也倒过来念。”

    冯澈不清楚前因后果,脱脱不花既然道破陈煦的身份,他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老三既然想让这家伙死,那他就不能让他活,至于可能造成的后果,他选择无条件相信陈煦能搞定。

    冯澈贵为国公,此言一出,当即引起轩然大波。辅国公统领东厂,东厂直接听命于当今陛下,这难道是陛下的意思?为官作宦的,最主要能揣摩上意,在座的朝廷命官恨不得当场与秃孛罗三人划清界限。

    这种敏感的事情。站队很关键。

    石通自确认了陈煦的身份,他就知道报仇的希望渺茫,这家伙虽然混迹于江湖,在大燕的影响力却是无可比拟的,即便兄长也得忌他几分。

    石通正为自己苦命的儿子怨艾,忽然跳出几个瓦剌人且想不让陈煦好过,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接下来更是一波三折,陈煦竟然指着脱脱不花的鼻子说不让人家活着离开这儿,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人家是王子、是外宾?他到底凭借什么?辅国公也说出同样的话,难道这真的是皇帝的意思?可大哥为何没有通知自己?

    江湖中人看热闹的居多。当然,不老神仙是个例外。

    陈煦与方大圣刚一见面旋即大打出手,他已后悔请他入贵宾席;秃孛罗大老远前来捧场,这厮竟然放出话不让人活着离开,这…这将他这个主人置于何地?最郁闷他非但不能赶人还得陪着笑脸请双方暂息干戈……

    杨云睿亦是满面愁容,他早就知道老二、老三凑在一起,天底下真没他们不敢干的事儿?杨云睿有心相劝,可两人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这做老大的如何拆兄弟的台?

    “两位既有如此雅兴。本王奉陪到底。”

    杨云睿说出那句“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脱脱不花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兄长这几年愈发看重权势,他肯因为自己而与也先握手言和?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脱脱不花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大敌当前,他却也不能落了瓦剌王族的名头。

    “我兄弟联手恐你心有不服,敢否跟我单打独斗……”

    “陈大人。脱脱不花王子,可否给老朽几分薄面,暂且罢斗如何?”

    不老神仙打断陈煦的话。再说下去,两人真就生死相搏了。这两人死了哪个他都担不起干系。

    “悬空寺仙子到。”

    管家的声音传进厅堂,陈煦与脱脱不花的“生死局”瞬间被人遗忘,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即便神色呆滞的盈盈也不例外。

    悬空寺的名头太响了,在某些方面甚至能盖过天家,尤其口口相传的关于悬空寺仙子貌美无双,女人嘛,这种事情总想比一比高低。

    粗布麻衣,两个曼妙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陈煦甚至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男人,对于漂亮的女人,大抵是没有免疫力的。

    两位仙子都是悬空寺门下弟子,一曰紫檀,一曰旃檀,她们是代替师父前来拜寿的。

    当然,拜寿之余不无考校的意思。在悬空寺,每一代弟子只有最优秀者方能继承门主衣钵。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悬空寺历代门主背后都有一个甚至多个备选者,现代社会对此有一个很贴切的名词——备胎。

    悬空寺作为备胎的弟子每一个都不差,与成功晋级门主的弟子相比,她们付出的努力只多不少,所欠缺的不过一点运气而已。

    悬空寺现任门主慧心师太曾经就是素心仙子的备胎,在悬空寺里备胎转正的几率近乎渺茫,慧心师太能继承门主之位,她除了要感谢师门的辛勤栽培,估计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昔日的素心仙子。

    慧心师太有幸脱颖而出,至于那些不能脱颖而出的备胎们,新任门主上位,她们则入长老院。长老院汇聚了悬空寺众多精英,据传甚至有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妖怪。她们隐居幕后却能左右门主的决策,如果门主的所为损害悬空寺的利益,她们甚至有权将其罢免。

    悬空寺门下弟子若要继承门主,必须入世历练,按照以往的传统,每代弟子只有最优秀的那位才有资格代师门行走天下。

    名望、阅历,遍历滚滚红尘,破茧成蝶之后方可继承门主之位。

    这个传统最大的缺陷就是入世历练的弟子一旦误入歧途,整个悬空寺都要为之蒙羞,青檀就是很好的例子;再者,如若门主退位前夕发生这样的事儿,再派弟子入世,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

    慧心师太与长老院一致决议通过:备胎也须入世历练。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备胎都有资格入世,除非能通过长老院的考核。

    紫檀傲,旃檀冷,一个傲在骨子里,一个冷在面子上,紫檀做事滴水不漏,旃檀沉默的时候居多,两人与江湖中的同道一一见礼。

    “悬空寺门下紫檀(旃檀)见过景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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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莫比乌斯带

    不老神仙为紫檀师姐妹二人介绍在场的贵宾,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江湖豪侠亦或是商贾百姓,她们俩不格外重视谁也不可以刻意轻视哪位,一视同仁的微微颔首。

    陈煦冷眼旁观,他在她们身上看到了青檀的影子,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当初青檀对他说过的话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为了你我甚至敢与天下人为敌。”

    当初信誓旦旦的话语而今回想起来更像一个笑话,陈煦第一次感到后悔,当日一时冲动,害了青檀更苦了瑾儿,没有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

    杨云睿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他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虽没有交过手,但他知道两人恐怕不比他差到哪去,悬空寺果真是藏龙卧虎,真不知道这般境界的高手还有多少;冯澈站在陈煦另一边,他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旃檀的脸孔,那种高贵的冰冷让他情难自禁,他觉得他一见钟情了。

    “冯小子,眼睛都看直了。”赛华佗出言奚落冯澈,冯澈虽居高位,可他爹冯靖在他老人家口中都是“小镜子”,何况这小小镜子?“老夫劝你别打悬空寺女人的主意,害人害己,陈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冯澈脸皮跟陈煦有的一拼,不过听到赛华佗的话,他竟破天荒的臊的面皮通红,想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先不说旃檀什么想法,母亲那关他就过不去。

    赛华佗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他那番话,不仅冯澈听到,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陈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盈盈忽然抬起头,夫君近在眼前,她却感觉远在天边;陈煦的发式、衣着打扮,那都是她亲手包办的,此刻她却觉得分外陌生。盈盈又回想起成亲以来的一幕幕。他别具一格的书法、过目不忘的记忆,处变不惊的风度甚至他那忧郁深邃的眼神,这岂是一个乞丐所能做到的?

    府尹孟大人态度忽然转变,恐怕也是认出陈煦身份的缘故吧?还有曦儿的来历,盈盈一直都有疑惑,美人胚子一枚,她的母亲姿色又能差到哪里?盈盈没有穷根问底,恐怕也是她潜意识里的自我欺骗。

    陈煦他果然是有夫人的,曦儿的母亲难道竟是悬空寺的仙子?他既然有夫人,那她又当何去何从?盈盈神色时而凄苦。时而茫然,不老神仙的寿宴虽然热闹,她却感觉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信念也好、追求也罢,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斗儿抱着曦儿,看看曦儿又看看陈煦,她终于明白辅国公为何肯帮助她,原来都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斗儿早就知道大哥哥不是一般人。想不到他竟是五年前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旃檀作为当事人,她脸色阵红阵白,本就冰冷的脸蛋越发冷冽,那双美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冯澈。她恨不得活活掐死这登徒子,还有那赛华佗,他这人最可恨。

    “恕紫檀愚鲁,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仙子。冯少侠乃当朝辅国公。”

    不老神仙作为主人,他并未提及冯澈乃冯靖与素心仙子的公子,拼爹虽然值得提倡。可当着悬空寺仙子提及昔日素心仙子的事儿,这就纯粹是给人添堵了。

    辅国公冯澈,素心师伯的公子。

    不老神仙不说不代表紫檀二人不清楚,冯澈与陈煦交情匪浅她们也知道。陈煦被师傅视为悬空寺所要面对的最可怕的对手——当然,陈煦本人并不清楚慧心师太对他的评价竟如此之高——若能拉拢冯澈弃暗投明也不失为一桩功德。

    “紫檀见过陈师兄。”

    紫檀说话间看了师妹一眼,旃檀脸色稍稍缓和,表情虽依旧冰冷,她却也叫了一声师兄。

    冯夫人与悬空寺渊源深厚,她的儿子岂不正是紫檀二女师兄?

    紫檀又与杨云睿见礼,不老神仙正要介绍陈煦,孰料紫檀二人竟不着痕迹的将他漏了过去。在场的客人大都是人精,他们都知道紫檀是有意为之,可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陈煦微微侧头看着紫檀,这女人真不简单啊。

    悬空寺三大护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方洪轻轻捋着三缕长须;法海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至于散真人,他貌似胡言乱语的念叨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陈煦被晾在一边,冯澈替他憋了一肚子气,两人一起同过窗、一切嫖过娼更一起扛过枪,那种情分比亲兄弟更亲,至于对旃檀的一见钟情,更确切的说钟的是脸。陈煦与旃檀有冲突,他自然不可能重色轻友,此时再看旃檀,他才发觉这女人也不是那般吸引人。

    “神气什么?我兄弟救国于危难,北却瓦剌,百骑破敌,岂是你们所能理解?那话怎么说来着,胸大无脑!”

    旃檀二女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们简直不能想象素心师伯的公子、当朝最年轻的国公说话竟这般粗俗;脱脱不花的怒气绝不在她二人之下,陈煦百骑破敌,他就是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数万精锐的统帅,这是脱脱不花心里永远的痛,然而事实摆在跟前,他想反驳都无从开口。

    “脱脱不花,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滋味不好受吧?”

    脱脱不花双目几欲喷火,他至今不明白他为何败得那般窝囊,陈煦那区区百人的小队不仅神出鬼没,他们仿佛不会疲劳似的,直到如今,他依旧怀疑所谓百骑破敌只是陈煦打击自己士气的幌子,他不知在暗中埋伏了多少悍卒……

    “老二,你被狗咬了,难道还反过来咬狗一口?”陈煦扯了扯冯澈衣袖,续道,“何必跟快要死的人浪费吐沫?”

    冯澈“知错能改”,脱脱不花却火了。

    “陈煦,吹牛皮谁都会,本王倒想看看你手底下的功夫有没有你的嘴皮子厉害。”

    “奉陪,请!”

    陈煦冲脱脱不花摆手,没有人看到那尖利的军刺何时滑入他的掌心,满堂宾客哗然;秃孛罗面皮微微抖动,对陈煦的手枪,他记忆深刻,此刻见到那支军刺,错愕之余他又感到无比的愤怒,瓦剌不知有多少儿郎丧命在这奇怪的匕首之下。

    陈煦这厮功夫虽算不上绝顶,可他整个人就仿佛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想想五年前的所作所为,他若重新复出,瓦剌恐怕就危险了。

    这个人必须死,秃孛罗如此想到……

    “住手!”

    紫檀忍不住插口,秃孛罗毕竟是外宾,两国的和平来之不易,陈煦如果诛杀脱脱不花,后果不堪设想。

    “老大,此女佳否?”

    陈煦此言仿若异军突起,别说紫檀他们,就算杨云睿都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给你做个媒,征服这种既傲且贵的女人倍儿有成就感。”

    纵观大燕上下,敢对悬空寺如此肆无忌惮的恐怕也就只有陈煦了。

    杨云睿有些明白了,他看了紫檀一眼又瞪着陈煦道,“你胡闹呢,这要让月华知道,她能杀了我。”

    陈煦抢在紫檀之前道,“追上她然后甩了她,这就是你的目标,嫂子不会知道的。”

    “好,好,算我一个!”冯澈唯恐天下不乱道。

    杨云睿很认真的再看了紫檀一眼,他郑重的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

    悬空寺的仙子高高在上,拒绝男人是她们的专利,被男人拒绝这可就是奇耻大辱了。

    “下流!”

    紫檀忍不住道,也不知道他是说陈煦,还是说杨云睿;在旁人看来,这一定是在唾弃陈煦,敢调戏仙子,简直是无耻下流。

    “阿弥陀佛!”

    法海了解陈煦,说道耍嘴皮子,别说仙子,大燕能耍赢他的不多,作为山门护法,他当然要跳出来解围。

    和尚也得讲究和尚的职业操守不是?

    “陈施主,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陈煦不言,法海续道,“老衲相信你本性不坏……”

    “这话新鲜,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你岂能清楚?”

    “阿弥陀佛,施主岂不闻人的本性好坏就如一白纸有正有反,老衲相信世上没有纯粹的坏人……”

    陈煦忽然笑了,他找来一张白纸,撕成条状做了一个莫比乌斯带交给了法海。

    法海怔怔的看着只有一个曲面的纸带,久久不能言语,借用一句东北话,他“蒙圈”了。

    陈煦看看周围几乎要瞪掉眼球的人们,他哂道,“别以为读过几本佛经就当自己是文化人,这个世界上你不能理解的东西多了去了。”

    “老三,你怎么想到的?”

    冯澈学着陈煦的样子捏了个同样的纸环,他用指肚从接缝处沿着纸带前行,没有跨过边缘却走遍整张曲面。法海刚才说一张白纸有正有反,而眼下这个却只有一个面,正既是反,反也是正,这简直就是**裸的打脸。

    众人情不自禁的折纸、验证,紫檀、旃檀两人虽没有动手,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的,她俩终于明白青檀师姐何以会为一个男人背叛师门,这男人简直就是一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陈施主,老衲受教了。”

    法海忽然抬起头来,非但没有颓废,他竟有几分神采飞扬……(未完待续。。)

第348章 《思凡》

    法海双手捧着纸带,“正面亦是反面,反面亦是正面,善也罢,恶也罢,主要取决于看待问题的角度,阿弥陀佛。”顿了一顿,他又看向不老神仙,“景施主,老衲告辞,后会有期。”

    方洪回过神来,他料不到陈煦随手折了个纸环竟让法海心悦诚服,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和尚也忒不负责任了;法海宝相庄严,俨然大彻大悟的迹象,紫檀不禁叫了一声,“大师,请留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法海渐行渐远,紫檀与旃檀对视一眼,他们难掩心头的震撼,悬空寺儒释道三大护法难道从此就少了一位?

    “老三,法海就这般走了?”

    别说冯澈,陈煦兀自有些不能置信,法海这家伙出了名的冥顽不化,怎么就被一个莫比乌斯带打动了?

    知识就是力量,这果然是至理名言。

    法海半途离席,除了悬空寺以及方洪心里有点不爽,根本影响不了其他人,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热闹的看热闹。

    世事就是如此,地球不会因为缺了某一个人而停止转动。

    不老神仙七十七岁大寿,景家特别安排了堂会戏,邀请大燕赫赫有名的“精忠剧团”做专场演出。精忠剧团的历史可追溯到五年前陈煦组织的爱国话剧演出,如今陈煦虎落平阳,剧团却没有解散,业务上蒸蒸日上,提起精忠剧团,大燕鲜有不知道的。

    精忠剧团财源滚滚,惹人觊觎是难免的,也真有不怕事儿的家伙们想要分一本羹。

    敢干这种事儿的人一般都有点背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要巧取豪夺的家伙在京城黑白两道都有靠山。见精忠剧团的当家竟是一娇滴滴的小娘子,难免色迷心窍,他甚至提出附加条件。

    精忠剧团的当家人是顾盼儿,她对此只说了一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阁下既然想玩,小女子奉陪到底。

    “臭婊子,你给爷等着,有你跪下来求大爷的时候。”

    负责谈判的家伙临走时撂下这样的狠话,当然这也可以当成他最后的遗言。这个人从此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精忠剧团背后的靠山竟是护国公杨云以及辅国公冯澈,从此再无人敢打剧团的主意……

    精忠剧团有两大台柱子,昔日号称侠肝义胆的寇白门以及艳绝风尘的齐雅秀,两人一并被不老神仙请到了。

    寇白门最先上演了一出《麻姑献寿》,赢得满堂喝彩;寇大家退场之后,宾客们仿佛事先约好了似的一致要求齐雅秀齐大家来一出《牡丹亭》,其中尤以年轻女宾们的呼声最为高涨。

    《牡丹亭》这部戏大胆的将闺中少女的爱情幻梦搬上了舞台。“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那神秘而绮丽的爱情梦境让人们如醉如痴,齐雅秀齐大家、寇白门寇大家都是因为这出戏红遍天下的。

    关于《牡丹亭》的剧本。当然是陈煦提供的,那电脑里有备份,他只是负责誊录一遍而已。这些事情发生在京城保卫战之前,顾盼儿也曾提出署他的名字。陈煦坚决不同意,抄袭已然挺对不起老汤,他不能真的做到节操无下限。何况他不懂戏剧,还是别滥竽充数的好。

    齐大家一出“游园”唱完,在场的宾客们无不大声叫喊着“再来一出”。齐大家是公众人物,她对“粉丝”们给予了相当程度的宽容,何况在场的非富即贵,她没有理由自绝财路。

    “大家还想听哪一出?”

    齐雅秀身段娇柔、声调甜美,令女人崇拜、男人倾倒,瞬间盖过了悬空寺二女的风头。

    “老三,你难道没有发现齐大家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只要你勾勾手指头,她一准自荐枕席。”

    “你觉得你妹妹会同意吗?”陈煦哂道。

    杨云睿听着两人的对话,他颇为头疼,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从来离不开女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跟这两个家伙混成了生死兄弟。

    冯澈下意识的看了盈盈一眼,她不看戏只看陈煦,妻子看丈夫竟摆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

    “老三,你这新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陈煦叹了口气没说话,抬头看向戏台,恰好迎上齐雅秀热切的目光。

    “就来一出《思凡》吧。”陈煦仿若不经意的说道。

    遥想当年,陈煦一共“誊录”了两个剧本,一曰《牡丹亭》,另一个就是这《思凡》。

    小尼姑赵色空自幼体弱多病,被父母送入仙桃庵寄活,色空小尼不耐拜佛念经的寂寞生涯,最终私自逃出尼庵,《思凡》这出戏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这出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人到底,旋律优美、身段繁重、姿态多变,既讲究唱腔细腻又侧重身段功夫,最难得还要展示闺门少女的婉转、含蓄,戏曲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之说,此戏难度之大,可见一斑。

    齐雅秀早在四年前就开始练习,齐大家总是不满意自己的表演,是以时至今日,大燕没人听过这出戏。

    “《思凡》?牡丹亭有这一出?”

    “听名目挺有趣味的……”

    满堂宾客窃窃私语,对于没有听过的曲目,自然抱有十二万分的期待。

    杨云睿、冯澈当然知道这出戏,他们同时看向陈煦,老三这是要向悬空寺宣战了啊。前者忧心忡忡,后者喜形于色。

    自法海离去,方洪对待陈煦越发不敢掉以轻心,听陈煦开口,他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是要搞事儿。

    “陈小子,只有尼姑怀春才能叫做思凡,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好戏?”

    斗儿抱着曦儿,她竖着耳朵听着。陈煦回头看了一眼,曦儿叫了声“爹爹”。陈煦抱过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女儿想看戏当然得坐得高一点。

    “爹爹,好丑。”

    曦儿指着不远处的秃孛罗说道,对方看起来凶神恶煞,她都不敢多看。

    “曦儿眼光就是好,野人都那样。”

    秃孛罗闻言七窍生烟,不过此刻却也不便发作。

    这当口,齐大家饰演的小尼色空缓缓登台,未曾开口。几个动作已让宾客们叫好连连。

    “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南无阿弥陀佛。”

    齐大家一开口,台下瞬时安静下来,紫檀听着齐大家所诵,她不禁皱了皱眉,目莲僧救母的故事本就出自佛经,她当然听过。只是不知道陈煦在不老神仙的寿宴何以点这出戏?

    外冷的人往往内心火热,旃檀从未听过戏,自记事起就是青灯古佛常相伴,齐雅秀一曲游园不禁让她心潮澎湃。原来红尘中竟也有这诸多趣事。

    对旃檀而言,师门的教诲就仿佛金箍一般禁锢了她少女的天性,以往只觉得这算是天经地义的事儿,直到此刻。她的心门仿佛敞开一个缝隙,心魔丛生,几乎难以克制。齐雅秀一颦一笑仿佛有种无穷的魔力。她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

    紫檀忍不住瞪了师妹一眼,她的哼声犹若暮鼓晨钟敲在了旃檀的心头。

    “为什么会这样?”

    旃檀忙收摄心神,她想摒除杂念,杂念越是丛生,这一刹那,她的心仿佛一分为二,两种念头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周身气血渐渐不受控制。

    “小尼,赵氏,法名色空。自幼在仙桃庵出家,终日烧香念佛;到晚来,孤枕独眠,好不凄凉人也……”

    齐大家唱到这里,紫檀岂有不知陈煦心怀叵测?思凡,尼姑思凡,他是单纯的要落自己与师妹的颜面?

    齐雅秀的表演实在精彩,无论男的、女的,无不为之疯狂,不顾一切的疯狂。方大圣在儒门的影响力非同小可,然而此时恐怕也不好使了。

    “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

    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着锦穿罗,

    啊呀天吓!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

    ……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

    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

    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齐大家表情惟妙惟肖,紫檀看在眼里估计跟二十一世纪的宅男看a片一个性质,她脸色唰的一下红透了,就好像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似的。

    “师妹……”

    紫檀叫了一声师妹,她才突然发现旃檀脸色阵红阵白,探手摸其脉门,只觉她真气紊乱,竟有走火入魔之兆。

    紫檀自幼修习悬空寺心法,她当然知道走火入魔的可怕,看着师妹痛苦的表情,她却束手无策。紫檀原以为她足以拯救苍生,此刻才恍然这简直是想当然,不说苍生,她甚至连师妹都拯救不了。

    不老神仙听懂齐大家所唱,他就知道陈煦不安好心,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旃檀会有走火入魔之兆。

    “赵神医,人命关天,拜托你了。”

    不老神仙看向赛华佗,如果旃檀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管因为什么,这毕竟是神刀门的地盘,他不好与悬空寺交代。

    赛华佗看看旃檀又看看陈煦,他神色颇为诧异;方洪、散真人先后迎上来,方洪纵然对赛华佗有成见,此时也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心魔丛生,危在旦夕……”

    赛华佗话音落地,旃檀“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齐大家的戏已经停了下来,观众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陈煦,这家伙一个纸环逼走了法海,一曲《思凡》让悬空寺仙子口吐鲜血,他们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妖孽……(未完待续。。)

    ps:  感谢“亡美灭日”的打赏,谢谢!

第349章 贱人就是矫情

    六年前,陈煦杀伐果断,锋芒毕露,如今他却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宝剑,不动声色而能勇挫强敌,他的威慑力比硬打击更摄人心魄。

    府尹孟大人注视着陈煦的背影,他越发庆幸当初的决定。孟大人几经宦海浮沉,他深知政治的黑暗、残酷,陈煦是战场上无敌的统帅,可他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平年代他斗得赢朝堂中的那些老狐狸?

    孟大人此刻疑心尽去,找到了强大的靠山,他以后的政治生命可谓一马平川。孟大人看一眼斗儿抱着的曦儿,这是他的干女儿,这门亲一定要经常走动,逢年过节,丈母娘家可以不去,一定要记着给干女儿买礼物。

    看看盈盈又看看薛父,孟大人羡慕嫉妒恨啊,他以前也听说过薛家三小姐有将军夫人命的事儿,随着薛家随便找个乞丐配给三小姐,这也渐渐变成一出笑话,可现在谁还敢笑话?

    薛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自家的丽娘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孟大人看了盈盈一眼,这丫头魂不守舍的,恐怕是乐傻了吧?再看薛父,他极力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谁看不到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贱人就是矫情。

    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孟大人一个,斗儿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个,借用一句流行术语,他心中简直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薛家怎么会捡这么大的便宜?

    石家逼婚,辅国公亲自替女儿解围,原以为辅国公看中了女儿的姿色,还没来得及跟薛家炫耀,人家竟然将女儿许给了昔日的兵部尚书而且还是明媒正娶。

    同人不同命啊!

    朱父再看女儿,她怀里抱着陈尚书的女儿,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色。当初辅国公认她做义妹也没见她这般兴奋,想想她这些天一直赖在陈煦家里。难道女儿跟陈尚书……

    朱父终于意识到整个朱家,只有女儿最有眼光,这一刻他打定主意,日后但凡女儿的提议,他都无条件同意,就算女儿说一把火把朱家的家业烧个一干二净,他也会在一边拍着手说烧得好。

    杨云睿、冯澈两人亦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陈煦。齐雅秀他们认识,不仅不精通惑人心智的本事,她甚至没有半点武功;《思凡》的剧本他们也看过,不过是佛门女尼情窦初开。无心礼佛,辗转反侧如何寻觅如意郎君结善缘、度善果的故事,除了文采斐然些,实在没有特别的魔力。

    “老三,悬空寺这位旃檀仙子是纸糊的?”

    冯澈讶然道,旃檀功夫貌似还是不错的,她的定力何以如此差劲儿?在他的认知里,悬空寺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多愁多病身,就拿母亲而言。她打起自己来毫不手软,藤条抽在屁?股上的感觉简直是刻骨铭心。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说心里话。旃檀忽然喷血,陈煦也有那么一刹那的惊愕,青檀曾经是悬空寺最杰出的弟子,她兀自做了自己孩儿他娘。紫檀、旃檀,一个是备胎,一个是备胎的备胎。她们的深浅其实不难度量,旃檀的状况也就不难解释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陈煦深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道理。

    “自古雄才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这话与“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还是有区别的。

    在富贵宠溺中长大的人,都经不起风吹雨打,最终会沦落成平凡人或者没落,陈煦这话是想告诉旁人一个错觉,悬空寺弟子的生活并非传言中的青灯古佛、粗茶淡饭,他们甚至可以说在蜜水里泡大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在老百姓中间不适用,他们对悬空寺的了解大都通过人云亦云,有人要黑悬空寺而且说的有板有眼,老百姓不信也信了,这就是剥离悬空寺群众基础的一粒种子。

    这粒种子只需给予充足的水分、养料,终究能长成参天大树。

    “老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标致的美人死了可惜。”陈煦这句话是跟赛华佗说的,旃檀已然名声扫地,再穷追猛打,徒自惹人反感。

    当小猫扑向大狗的时候,无论大狗多么有理,人们总为小猫叫屈。强者与弱者相争,人们同情弱者;男人与女儿相斗,人们同情女人,陈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赛华佗施针救人,紫檀替师妹护法,方洪、散真人齐刷刷的看着陈煦。

    听着外面宾客窃窃私语悬空寺仙子如何如何的话语,散真人那污秽不堪的面庞神色复杂,方洪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敌意很明显。

    “爹爹,爹爹,那姐姐怎么倒了?”

    曦儿奶声奶气的问道。

    “那姐姐可不像曦儿,曦儿是最坚强的姑娘,那姐姐是温室里的娇花,她哪扛得住人世间的风刀霜剑?”

    曦儿并不明白陈煦的话,不过她能听出陈煦在夸她,将头埋在爹爹怀里笑得可开心了。

    “陈大人何须说此风凉话?”

    方洪突然道,大圣人指责陈煦,顾夫子之流同仇敌忾的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陈大人,老道有个不情之请。”散真人形象虽然不佳,语气却没有半分咄咄逼人的意味;方洪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对这种杀人魔头何须如此客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煦道,“真人请讲。”

    “旃檀仙子已然重伤,陈大人可否高抬贵手?”陈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论心计、论手腕,紫檀、旃檀拍马难及,散真人心怀慈悲,他不想悬空寺与陈煦矛盾进一步激化。

    陈煦双目凝视着散真人,“在下亦不想辣手摧花,两位仙子不找陈煦麻烦,陈煦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理当如此,老道定会从中斡旋,以期止息干戈。”

    “真人,有句话陈煦却不得不说,江湖险恶,旃檀仙子恐怕真的不适合……”

    方洪恚怒,陈煦看似客气,实则暗藏杀机,他这是要逼旃檀仙子退出江湖。

    “道兄慎言……”

    方洪尚未说完,紫檀已然走了出来,“仓啷啷”一声,她宝剑出鞘,剑指陈煦,“悬空寺弟子不牢阁下费心了。”

    紫檀冷冷的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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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小人之儒

    陈煦无视紫檀长剑,冯澈欲出手阻止他也没让。

    “仙子可否听在下代为分析一下这件事将会引发的后果。”

    紫檀不置可否,她只是收回了宝剑,然后用眼睛瞪着陈煦,以她的脾性,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她倒想看看陈煦能说出什么花来。

    陈煦环视在座的在江湖或庙堂之上有着深远影响力的大人物们,他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的道,“大家都知道,齐大家在曲艺界的地位绝不比方洪在儒门的地位差。”

    齐雅秀想不到陈煦竟将她与方大圣人相提并论,端的是喜上眉梢;方洪以及他的那些忠实拥趸们却是勃然大怒。

    “竖子无礼!”

    “大圣人乃儒门表率,区区一戏子岂敢与之并论?岂不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齐雅秀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做过婊子,如今又做了戏子,一出《牡丹亭》让她红遍天下,士大夫奉为上宾、普通百姓疯狂追捧,她不敢自骄,平日里斋僧布道、扶危救困,做了不少善事。

    投桃报李,被她救助过的人们无不对她礼敬有加,甚至冯澈、杨云睿也不例外。见微知著,她起初以为天下人的推崇是发自肺腑,如今才恍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在士人眼中,她与她的同行们——无论以前的同行还是如今的同行——都是下九流。

    “嗖……啪!”

    寿宴上最不缺的就是吃食,忽然就从人群中飞出一颗剥了皮的咸鸭蛋摔在顾夫子脸上将他那后半句话噎了回去。顾夫子“嗷呜”一声大叫,胡乱的抹着脸上的碎鸭蛋,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顾夫子狼狈不堪,场面一时大乱,不老神仙作为东道主,这位老寿星很无奈的发现他已然控制不住局面,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他一准不请陈煦前来赴宴,这生日过的简直闹心。

    景清一直在忍,忍无可忍想要好好教训陈煦一番,可他甚至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父亲掐小鸡仔似的拽了回去。陈煦与方洪这个层面上的斗争,不是他们能够搀和的。

    景清与父亲在内堂理论也好,撕巴也罢,暂且不提,单说陈煦,他忽然拍了拍巴掌。

    “摔得好!”

    陈煦此言一出,儒门士子瞬时怒目而视。陈煦浑然不觉。他仿佛自言自语的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继而冷笑数声,简短而干脆的总结道,“扯淡。”

    “竖子!”

    在场的读书人不少,陈煦一声“扯淡”可谓石破天惊,自顾夫子以下,士人们当场就炸了锅。当然读书人骂人实在无趣,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陈词滥调,他们真该跟骂过街的泼妇们取取经;府尹孟大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也是读书人出身。如果此时不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样子,他很容易被人当成叛徒的。

    此外,孟大人更担心此事传扬开去,陈煦在朝中恐怕无法立足。朝廷重臣是文官的天下,文官清一色是读书人,他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陈大人。你这是自寻死路。”方洪面无表情的说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方大圣人可知儒亦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而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UU小说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陈煦吐出一口浊气,他指名道姓道,“方大人你日赋万言,于世道又有何意?”

    陈煦此言铿将有力,孟大人顿觉神清气爽,陈大人原来不是瞧不起读书人,他只是瞧不起小人儒罢了。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孟大人觉得陈煦是点明表扬他,他平时就是这么想的。

    君子儒,这个称呼听起来就痛快。

    方洪脸色铁青,青春作赋、皓首穷经,陈煦这话简直是为攻讦他而量身定做的;所谓破屋总遇连夜雨,冯澈跟着插口道,“方大圣人,冯某还想问你一句,五年前瓦剌蛮夷兵围京城之际,你又做了什么?大圣人UU小说千言,总该有应敌之策吧?”

    冯澈口称瓦剌蛮夷,秃孛罗等人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装作没听到,这家伙贵为国公,跟他正面冲突没半点好果子吃。

    “大圣人胸中即便没有应敌之策,以大圣人的武功修为,总能出几分力吧?可战场上冯某看到家父与敌周旋、看到赵神医与敌厮杀,还看到一眉前辈大杀四方,可唯独不见大圣人的身影,不知大圣人做了什么。”

    “老二,你知道吗?齐大家虽是艺人,她却用她的辛苦给人带了视觉与听觉的享受,至于方大圣人之流,于国于民可谓百无一用,我刚才将之与齐大家相提并论,简直是太抬举他了,死几个老百姓都比死了他损失大……”

    陈煦与冯澈一唱一和,方洪涵养再好也禁不住勃然大怒。

    人在愤怒之极的情况下,总会做出大**份的事儿。

    方洪不宣而战,双掌交错迎向陈煦;陈煦、冯澈、杨云睿三人几乎同时出手,三人配合默契,上中下三路,杨云睿攻上,陈煦攻打中路,冯澈瞅准了下盘。

    三人联手恐怕江湖第一高手一眉也要退避三舍。

    方洪又惊又怒,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合而复分。陈煦三人气势如虹,方洪着实有些狼狈,双手微微颤抖,胸腹之间的衣服被割开一道口子,肌肤裸露在外,凉风吹进去冷飕飕的,右腿侧挂了彩,有血迹渐渐染红了衣布。

    儒生们偃旗息鼓,在场的江湖中人,尤其是江湖中的高手,他们睁目结舌的样子仿佛见了鬼一般。

    秃孛罗最为惊讶,五年前他与他三人交过手,他以一对三也不过老猫戏鼠,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他们进步这么快,如果换做是他,下场恐怕不必方洪好。

    散真人没有替方洪出手,他只是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

    赛华佗开怀大笑,不老神仙不能笑,他得上前打圆场。

    “景老,老朽告辞!”

    方洪其实没脸留在这儿,拂袖而走,甚至紫檀唤他也不理会了。

    悬空寺三大护法三去其二,剩下散真人却是态度暧昧——至少他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在陈煦等人的对立面——师妹又身受重伤,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出师不利。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陈煦接下来的分析更让她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紫檀仙子,陈某继续替你分析分析,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旃檀仙子听一出《思凡》竟然听得口吐鲜血,这件事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金陵、传遍大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件事你阻拦不了,我也阻拦不了,你师妹沦为江湖笑话是肯定的了,所以在下才劝其退出江湖。”

    “对了,我想还应该代替齐大家谢谢你们的宣传,任谁听说仙子看《思凡》能看到心魔丛生,估计都想看看《思凡》究竟有什么魅力。《思凡》定然会在最短的时间红遍大梁。”

    紫檀沉默,寿宴上的斋菜固然精致,她却味同嚼蜡,隐隐感觉心里憋屈的难受,江湖之路真的这般坎坷?

    寿宴开席,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神刀门一年一度的拜师仪式开始了。

    与往年不同,今年大比的前三名似乎对拜入不老神仙门下兴趣缺缺。盈盈、斗儿倒也罢了,一条三郎竟也没了最初的热度。

    “陈大人,请阁下收我为徒。”

    一条三郎国语说得挺溜,他忽然提出要拜入陈煦门下。

    盈盈与斗儿情况特殊,她们不拜师尚在情理之中,区区一个东洋人竟也敢小觑不老神仙,他这种情形就好像一个姑娘洞房花烛夜将入洞房的时候竟转头冲上了伴郎的床,搁谁谁也不能忍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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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借刀杀人(一)

    一条三郎拜倒在陈煦跟前,不老神仙并不说话,他冷眼旁观。

    “陈大人,我要拜师。”

    一条三郎神色决然,大有陈煦不答应他就一头撞死的架势。

    杨云睿、冯澈紧张的看着陈煦,两人都知道陈煦不将门第观念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用一套套精妙的拳法来激励“狼牙”的队员了,他若真的收下一条三郎,不老神仙纵然不会说什么,心里也必然有了疙瘩;再者,两人对外族印象不好,尤其前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陈煦的拳法狠辣、凌厉,完全是杀人的功夫,一旦传入东洋,对大燕来说是祸非福。

    “老三……”

    陈煦冲两人摆了摆手,他又看了看不老神仙道,“景老,陈煦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煦将一条三郎晾在一边,不老神仙心里舒服了一些,这家伙总算给自己留了几分颜面。

    “陈大人但讲无妨,老朽洗耳恭听。”

    “景老高寿,宾朋满座,如此盛会,岂有不演武助兴的道理?”

    性与暴力是最原始同时也是最永恒的人性,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概莫能外。听到陈煦的提议,在座的宾客们一致叫好。

    “再说了,景老您是江湖前辈,一身所学堪称登峰造极,若能指点我等一二,岂不是一辈子受用无穷?”

    不老神仙当然知道陈煦说得是客气话,这家伙与冯家渊源深厚,哪里用得着自己指点?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老神仙心里却说不出的受用,瞟了秃孛罗师徒一眼,他又看看在座的宾客,呼声高涨。他也当然不便扫了众人的兴致。

    “陈大人提议甚合老夫心意,”顿了一顿,不老神仙又道,“不过今天是老夫寿辰,诸位都是老夫邀请来的客人,无论谁伤了谁老夫也难免内疚,此次演武,点到为止,陈大人以为可好?”

    “当然!”陈煦笑着应承下来。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不老神仙被陈煦笑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难道不是想借此除掉脱脱不花?

    一众宾客来到神刀门演武场。分宾主坐好,最先踏上擂台的竟然是景清。

    “爷爷大寿之喜,孙儿愿抛砖引玉。”

    不老神仙看着孙儿点了点头,景仁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他真怕这混小子开口挑战陈煦。

    谢天谢地,这小子总算没给老子添堵…等等,景仁再想制止已然晚了。

    “薛师妹,景清听闻师妹刀法进步神速,愿领教师妹高招。”

    不老神仙父子面容都不自然。挑战盈盈还不如挑战陈煦呢。

    陈煦皱了皱眉头,“盈盈……”他想拉住盈盈,盈盈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去,“…小心!”

    听到陈煦的话。盈盈身子微微一颤,旋即步上擂台。

    司仪三声鼓响,比武正式开始。

    盈盈天赋平平,于武学一途能有如今的成就全在于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苦。武馆大比虽然名利前茅,跟景清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何况此刻心事重重。临敌之际竟能走神,十成功力发挥不出平日三成,能赢才是怪事儿。

    景清并不急于取胜,两人刀来刀往,在陈煦等人眼里,景清此举有猫戏耗子的意思;在石瑛眼里,他们两人是在鸳鸯戏剑,这是旧情复燃的征兆。

    若非父亲以及众位前辈在前,她早就扑上擂台大骂某女不知羞耻了。

    盈盈越打越没有章法,刀法中夹杂着《秋水剑法》的影子,似是而非,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紫檀看在眼里,越看越是心惊,她豁然起立。众人但见白影一晃,紫檀已经站到了盈盈与景清中间,素手纤纤,一招制止两人比斗,她目视盈盈冷硬的说道,“你怎么会悬空寺《秋水剑法》?”

    景清起初的确想羞辱盈盈,两人你来我往,情使人迷,他越打越不想结束这场比试。忽然被紫檀打断,他敢怒而不敢言,一来这女人地位崇高,二来他甚至没看清这女人是如何出手制止他们的。

    深不可测,这是景清对紫檀的评价。

    若在以往,盈盈得见悬空寺仙子,她定然诚惶诚恐,此时她看天都是灰蒙蒙的、大有生无可恋的调调,别说悬空寺仙子,就算皇帝亲临,她恐怕也会无动于衷。

    盈盈浑然未觉,转身欲下擂台,紫檀喝一声:“站住!”

    盈盈身子微微一抖,紫檀长剑剑鞘已然跳将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

    紫檀话音尚未落地,陈煦竟已站到了她的对面并握住了她的剑鞘。盈盈无所谓,景清心中却掀起阵阵波澜,原以为陈煦除了耍点阴谋诡计,至于功夫顶多三流水平,现在才知错的离谱,身法快到他看不清的程度,功夫能不厉害?

    冯澈心中讶然,陈煦这几年浪迹天涯,不但居无定所,甚至时不时还得应付阎罗殿余孽的追杀,他以为他功夫定然比不上他,前些日子不提只是不愿伤他的心,想不到他竟不比自己差。

    好不容易能超过陈煦,到头来竟是空欢喜一场。

    不老神仙等人心中凛然,他们情不自禁的看向秃孛罗师徒,陈煦刚才已然叫嚣若让脱脱不花活着离开,他名字倒过来念,以他的本事,在玩点阴招,脱脱不花弄不好就要载在这儿。

    “赵神医,老三刚才跟你要了什么东西?”冯澈看着赛华佗问道。

    赛华佗:“……”

    “师姐传授过你悬空寺剑法?”

    陈煦握着剑鞘,他注视着紫檀精致的脸庞,“仙子何必拘泥于门户之见?陈煦不欲与仙子交手,希望仙子不要让陈煦难做。”

    紫檀仙子抽不回剑鞘,“仓啷啷”一声,长剑陡然亮相。

    剑光闪烁,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陈某奉劝仙子收手,说句不中听的话,在下一旦发火,连自己都害怕。”

    紫檀盯着陈煦双目,有愤怒亦有不服,良久,她缓缓放下了手中长剑。

    “谢谢!”

    陈煦与紫檀罢斗,不老神仙、散真人他们松了口气,不相干的宾客们却“嘘”声四起,竟然没看到好戏。

    “脱脱不花殿下,敢否与陈煦一战?”

    陈煦此言一出,练武场上瞬时变得落针可闻。

    今天若让你活着离开,我陈煦的名字倒过来念,不止一个人想到陈煦说过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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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借刀杀人(二)

    陈煦很少废话,尤其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话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字眼,所表达的意思却把脱脱不花逼到了死角,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脱脱不花绝不是怕事儿的人,他与秃孛罗对视一眼,大步迈上擂台。

    随着脱脱不花登上擂台,演武场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盈盈已走下擂台,听到陈煦与脱脱不花的对话,她心里登时一紧。盈盈欲再上擂台,她忽然看到陈煦摆出的手势,她很熟悉,斗儿练得也是同样的拳法,据她说这叫太极拳。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想到两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她只觉一阵气苦。

    斗儿似乎对陈煦很有信心,只是她抱着曦儿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紧。

    杨云睿握着掌中银枪,他目光逡巡在秃孛罗师徒三人身上,他分别与秃孛罗、脱光交过手,前者的恐怖,至今记忆犹新,兄弟三人联手依旧闹个灰头土脸;至于后者,纵然有长进,恐怕也不足为虑。

    倒是脱脱不花,那种阴柔的气息让他感到心惊。

    仇恨的力量是庞大的,太监的仇恨的力量就更庞大了。

    “老三,狠狠的教训这家伙。”

    冯澈唯恐天下不乱的喊道,不老神仙听得直撮牙花子,他们三个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紫檀诧异的站在上下擂台的地方,陈煦这是想天下大乱吗?刚想说话,她忽然感觉下腹部隐隐作痛,疼痛迅速扩散,她甚至感觉全身肌肉都在痉挛,这是老毛病了,只不过以前不像今天这般剧烈。

    紫檀额头冷汗淋漓,嘴唇都在哆嗦,哪还说得出话来?紫檀硬撑着走下擂台时。陈煦与脱脱不花已然交上了手,两人一触即分。

    脱脱不花这几年付出了多少汗水,他自己最清楚,能有今日的成就绝不是偶然,与陈煦交手虽只一个回合,他已知这家伙绝不比他差。

    脱脱不花酝酿下一回合的打斗,陈煦却忽然跳下了擂台。

    原因很简单也很让人费解,只是因为他带来的小女孩儿哭了。

    不老神仙长舒一口气,他绝不认为陈煦认怂,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曦儿在斗儿怀里哭得伤心。脸蛋儿上挂着晶莹的泪花,那纯真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珠仿佛一连串的珍珠依次撒落,陈煦看得可心疼了。

    陈煦抢到女儿身边,他擦了擦手才抱过女儿,边哄她边怜爱的用手背替他擦拭脸蛋儿上的泪水。

    脱脱不花脸色难看,他几欲吐血,不是受伤,纯是气得,擂台比武。生死是小事儿,陈煦将他晾在这儿,这甚至比杀了他还难受。

    脱脱不花拂袖欲下擂台,陈煦却忽然开口了。

    “脱脱不花殿下。你不会连这点耐性也没有了吧?”

    脱脱不花愤怒的转过头,陈煦先下擂台却说他没耐性,这天地间还有没有公理?

    “一条三郎,你不是想拜师吗?上擂台去跟脱脱不花王子露两手。也好让我看看你的水准。”

    一条三郎简直是喜出望外,想也不想直接往擂台走;脱脱不花却是脸色铁青,陈煦这已经不是轻视了。这简直是拿他当猴耍。

    “王子殿下是不敢在陈煦面前显露你的武功路数?”

    不敢?!

    这是对瓦剌王子殿下的侮辱。

    脱脱不花重新站定,双腿不丁不八,教训一条三郎这种菜鸟,他甚至可以双腿不挪动位置。

    “呀呔!”

    一条三郎双手握刀,东洋刀举国头顶,随着一声大喝,佩刀如疾风般力劈而下。脱脱不花轻蔑的笑笑,就这水准也敢上台献丑?大燕有句话怎么说的?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简直恬不知耻。

    脱脱不花身子微微一侧,一条三郎一刀劈空,他整个人甚至踉跄着扑到擂台的对面。

    杨云睿看得直摇头,冯澈却不解的问道,“老三,你真的想收这个家伙为徒?”

    陈煦笑而不语,一条三郎已经第二次出手,依旧是大喝一声,依旧双手握刀,唯一的区别是角度有点偏差。

    脱脱不花冷笑,刚要扭动身子,他惊骇的发现全身上下竟然僵住了,别说不能移动,甚至动动手指头都办不到。脱脱不花想喊,喉咙里尚未发出声响,一条三郎的刀已经到了。

    陈煦很有预见性的捂住女儿双眼,众人但见擂台上脱脱不花的脑袋被一条三郎的刀劈掉一半,脑浆、鲜血洒的遍地都是。

    演武场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听“砰”的一声,脱脱不花的尸体重重的砸在擂台上,那声闷响仿佛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老神仙蹭的一声站起身来,秃孛罗更快,在脱脱不花倒地的刹那,他已经冲上擂台。秃孛罗双目狰狞,配合那张丑脸,看起来越发恐怖,一条三郎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几步,直到此刻他都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散真人别有深意的看着陈煦,如果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打死他也不相信。

    陈煦走上擂台,他一脸沉痛的看着脱脱不花的尸体,摇头叹道,“王子殿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骄兵必败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子曰,战场上托大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擂台下的士子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问题——子说过这句话吗?秃孛罗可不管这些,他怒视陈煦,狠声道:“陈大人,你如此下作手段残害我瓦剌王子……”

    “秃孛罗,你虽然是一代宗师,说话如此不负责任,陈某也是要告你诽谤的。”

    杨云睿、冯澈知道秃孛罗的厉害,唯恐陈煦吃亏,他俩先后跳上擂台站在陈煦左右,针锋相对的看着秃孛罗。

    “师傅,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一条三郎突然抱住陈煦的腿哀求道。

    “这可不能乱叫,我可没答应做你的师傅,如此心狠手辣,我门下岂能容你这样的弟子?”陈煦一脚将一条三郎踹开,他又对秃孛罗说道,“杀你们王子殿下的元凶就在眼前你看不见,偏偏要找老子的麻烦,你脑子锈逗了?”

    陈煦说话很不客气,这笔糊涂账无论怎么算也算不到大燕的头上。

    “孟大人,陈某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是守法良民,当然除了这位一条三郎先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孟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煦又对杨云睿道,“杨将军,东洋人在擂台上杀了瓦剌王子,这跟咱们大燕没有关系吧?”

    “当然!”

    “景老爷子,这可是再您的地盘上,您得为晚辈做主啊。”

    不老神仙怜悯的看了一条三郎一眼,这家伙还真是可怜啊。

    “紫檀仙子,你以为然否?”

    紫檀看起来仿佛虚脱般摇摇欲坠,继而一头栽倒,腹痛难忍,她双手不自禁的按住了小腹,再也顾不上仙子的形象。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陈煦这厮难道又说倒了紫檀仙子?也有大胆的说仙子这是临盆之兆,旋即被人啐了一口……

    紫檀仙子被人抬到客房,赛华佗诊视一番得出结论。

    “肠腑血络损伤,瘀血凝滞,肠腑化热,瘀热互结,导致血败肉腐而成痈脓。”

    散真人、不老神仙等人闻言皱眉,陈煦瞪着赛华佗道,“老哥,能不能说人话?”

    冯澈、杨云睿失笑,赛华佗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陈煦忙道,“我的意思是说重点就行,这么深厚的医理没必要告诉我们。”

    “肠痈!”

    陈煦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阑尾炎,不算什么大毛病。

    赛华佗掏出银针,隔着衣服就扎进紫檀仙子各处穴位,陈煦只看得摇头,这厮还神医呢,他难道不知道无菌观念?隔着衣服用针,不靠谱……

    赛华佗用针的手法,陈煦七窍通了六窍,还差一窍不通,紫檀仙子痛苦稍缓,赛华佗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不好,肠痈已有溃脓之势,针石怕是难以奏效了。”……(未完待续。。)

第353章 阑尾炎

    “赵神医可有应对之策?”

    肠痈溃脓,等同于绝症,如果换做别的郎中,不老神仙甚至不会多此一问。

    赛华佗扭头看着陈煦,“陈小子,你以前跟老夫吹嘘你开膛破肚能治病救人的本事儿,现在就看你是不是有真本事了。”

    赛华佗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煦身上,当然杨云睿、冯澈他们除外。

    “狼牙”队员的人体解剖学就是陈煦传授的,说到对人体的了解,陈煦称第一,大燕无人能称第二,即便赛华佗也不例外。

    薛父越发不可思议,天底下似乎没有这便宜女婿干不来的事儿。这样的女婿可不能放手,回头找女儿,他诧异的发现盈盈已然带着抱玉离开……

    紫檀仙子固然腹痛如绞,神智并未迷糊,虽不知道陈煦如何开膛破肚,听起来就让她不寒而栗;还有,让她低声下气的祈求陈煦,她宁肯去死。

    医者父母心,陈煦倒没有拿捏作势。

    “我倒没问题,权当练手了,只是不知道仙子意下如何。”

    紫檀仙子越听越是肝颤,点头同意,不免提心吊胆;不同意,下腹疼痛难忍……

    悬空寺两位仙子随陈煦回家,除了斗儿他们,同行的还有杨云睿、冯澈、赛华佗、散真人他们,盈盈、抱玉主仆却回了娘家,这事儿还是金鼓告知陈煦的。陈煦为之沉默,两人成亲以来,盈盈不是没有回过娘家,但天黑之前她定然会回来,不告而别却是第一次。

    “陈小子,救命之事,刻不容缓,你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赛华佗的话打断了陈煦的暇思。手术所需的器具并不十分难找,赛华佗有各种手术道具,消毒用的酒精,齐安、高义他们那儿有现成的,至于消炎的药品,他还有一点存货。

    紫檀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即便如此,陈煦兀自让斗儿在屋子里点了很多蜡烛,他甚至亲自布置了一面面铜镜。他要通过镜面的反射原理制造出“无影灯”,阑尾炎手术在现代社会固然不值一哂,在大燕却要慎重再慎重,任何一点小的误差都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赛华佗看着陈煦摆出的铜镜,他啧啧称叹,这陈小子简直是个奇才。

    参与手术的共有三人,陈煦主刀,赛华佗负责麻醉事宜,因为没有电刀。为避免流血过多,也需要他用银针封住紫檀仙子部分血脉,旃檀负责打下手。

    陈煦原本想让斗儿帮忙,旃檀却不放心将师姐单独交到两个男人手中。

    陈煦对此没有异议。他只是警告旃檀不要中途掉链子,否则后果自负。

    “旃檀仙子,你去帮你师姐备下皮。”

    备皮是指在手术的相应部位剃除毛发并进行体表清洁的手术准备,医学专用名词。旃檀握着陈煦递来的剃刀。她有些莫名其妙,她知道陈煦要给师姐“开膛破肚”,难道他要借用自己的皮肉?旃檀继而想到的是佛祖割肉饲鹰的典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旃檀脸色更白。她也是很干脆的姑娘,咬牙就朝自己臂上斩去。

    “住手!”陈煦大惊,他一把夺过剃刀,“你搞什么鬼?”

    旃檀倔强的看着陈煦,“你不是让我给师姐准备皮肉?”

    陈煦错愕片刻,他旋即哈哈大笑。

    “我是让你替你师姐把私?处的毛发刮干净。”

    旃檀瞠目结舌,紫檀一张脸涨得通红,俨然猴屁股一般。

    “拜托,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痛经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故意消遣你?如果不把你那儿清理干净,一旦感染,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紫檀对陈煦怒目而视,她上下嘴唇不住的碰撞就是不出声。陈煦看了一会儿,他哂道,“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得罪主刀的大夫。”

    紫檀脸上带着几许不解,陈煦又道,“还有,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问候我的十八代祖宗。x我祖宗,你这是要主动给我的祖宗侍寝了?”

    紫檀不自主的瞪圆了眼睛,他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赛华佗却是哈哈大笑,女人骂别人祖宗十八代果然是件吃亏的事儿。

    “陈…陈大侠,师姐有恙在身,你…你不要这样……”

    旃檀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那就快点脱!”

    紫檀又气又羞,她索性扭过头不理会陈煦。

    旃檀打心眼里信不过陈煦,她求助似的看向赛华佗,说到人品,她更愿相信德高望重的赛华佗。

    “就按他所说的做吧,陈小子在这方面是权威。”

    旃檀目光转向紫檀,她有些无奈的道,“师姐,你忍一忍……”

    紫檀胸口急剧起伏,感受着下腹部的痛楚,她咬牙道,“你闭上眼睛!”紫檀瞪着陈煦补充道,“转过身去,还有你!”

    当然,这后一句话是对赛华佗说的。

    赛华佗跟陈煦虽然没大没小的,他却中规中矩的转过身,陈煦只是闭上了眼睛,嘴里嘟囔着,“谁稀罕看你啊。”

    话虽如此,陈煦耳中听着窸窸窣窣的脱衣的声响,他也难免心猿意马。子曰,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陈煦很坦然的想着。

    听到紫檀的低哼,陈煦微微睁开眼睛,继而大为火光。

    “停!”

    紫檀见陈煦睁眼,她尖叫一声,迅速捂裆。陈煦装作没看到,他语带讽刺的瞪着旃檀,“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给猪褪毛的屠夫都知道事先用热水烫一烫,你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你才是猪!”紫檀怒气冲冲的瞪着陈煦,她恨不得将陈煦大卸八块、十六块、三十二块;旃檀泫然欲泣,自出山门,她自以为学有所成,天下事无不能为,然而这两日频频被陈煦打击,她竟感觉她真的一无是处。

    陈煦出门将斗儿叫进房里,他跟斗儿说了几句,斗儿频频点头,随后取来温水、香皂,她踌躇的看着旃檀仙子。

    “你!”陈煦用手指指了指旃檀,“一边去。”

    旃檀默默的看着斗儿替师姐备皮,她开始也不是很熟练,片刻之后就变得得心应手。旃檀突然觉得好受伤,她悬空寺出类拔萃的弟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这期间,陈煦也没闲着,他找来一张白纸,最先起草的是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说白了就是撇清责任,手术成功了,大夫的功劳,手术中有任何意外,与大夫无关,这很重要,日后若有官司,这也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接下来,陈煦有列出了缴费清单。

    铺位费,1两银子,

    脸盆使用费,5钱,

    香皂,1000两,

    毛巾,1两,

    柴火费,2两,

    ……

    林林总总的不下三十条,经过陈煦一番计算,两千二百七十八两三钱,这还只是今天手术的费用,日后的护理费另行结算。

    斗儿已经完成了工作,陈煦将两张单子递到紫檀跟前,他放佛没看到仙子连脖颈都发红的样子,直截了当的说道,“仙子,劳驾把这个签了,顺便先缴费。”

    紫檀没看完费用清单,她的脸就绿了,纯是气得……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陈煦给紫檀仙子手术的时间,薛母正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

    “女儿,你可不能这般任性,这么好的女婿,别人打着灯笼都抢不到,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他有别的女人。”

    盈盈有些气苦的说道,昨夜已经哭了半宿,她眼泪丝毫没有流干的意思。

    “女儿啊,像他那么本事儿的男人,若不能吸引女人,那反倒是怪事了,”顿了一顿,薛母续道,“你就看看金陵府,别说当官的,就算稍有势力的商家,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那爹爹就只有娘亲你一个女人。”盈盈低声道。

    薛母:“……”

    薛父如今可算春风得意,自寿宴之后,金陵谁人不知他做了昔日陈尚书的老泰山?薛父送走最后一批平日想都不敢想的贵客,他红光满面的朝后院走去。当薛父听说盈盈要休夫的事儿,他当时就火了。

    “胡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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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青檀近况

    薛父勃然大怒,大发雷霆,任他威逼、利诱,盈盈却丝毫无不所动。薛父无计可施,他就差宣布与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了。

    薛家已出嫁的大姐、二姐亦在一旁劝说。大姐仁厚,苦口婆心,“三儿,你哪能身在福中不知福?”二姐言语有点刻薄,“你既要男人出人头地,又让人家对你一心一意,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盈盈忽然道,“爹爹就对娘亲一心一意。”

    薛家大姐、二姐不敢评论自己的父亲,二姐岔开话题,她没好气的说道,“男人有什么好东西?你姐夫不过府衙的小吏,他还整rì想着将扣儿收了房,陈煦那样的大人物有几个红颜知己,简直太稀松平常了。”

    “三儿,女人嫁汉,穿衣吃饭,这情情爱爱的事儿都是虚的,你至少是陈大人明媒正娶的夫人,rì后给他生下一儿半女,谁还能动摇你的地位?”

    “大姐说的是这个理,你是陈家的女主人,陈家那庞大的家产都能由你支配……”

    盈盈几yù抓狂,她真不想理会婚后变得越来越现实的大姐、二姐……

    紫檀服过麻沸散,手术完成之后,她依旧保持昏睡的状态。陈煦不理会儿被手术震撼到目瞪口呆的旃檀,陈煦、赛华佗以及端着托盘的斗儿走出房门,托盘里放着紫檀仙子的一小段溃脓的盲肠。

    “这是什么?”门外有人问到。

    “仙子的盲肠。”

    “啊?!”

    “要不晚上来一顿爆炒肥肠?”

    “……”

    旃檀仙子听着陈煦与冯、杨二人的对话,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她感觉她整个世界观都在崩溃,尤其当陈煦用刀子划开师姐小腹的那一刹那,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下午,陈煦去了薛家,他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新女婿第一次登门什么的礼遇都弱爆了,薛家自薛父以下恨不得拿他当祖宗供着。唯一遗憾的就是盈盈没有丝毫笑脸。陈煦没有表示不悦,薛父却恨不得家法伺候。

    陈煦倒没有拂袖而走,盈盈xìng子倔、认死理,他隐瞒身份不对在先,总得给她适应的时间,至于盈盈适应的结果是白头偕老还是劳燕分飞,陈煦也不知道。不过薛父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却是肯定的。

    陈煦一个人来又一个人回去,兄弟三人数年不见当然要好好聚一聚。晚上叫了酒菜,兄弟三人把酒言欢,斗儿陪着曦儿、胡杨在一旁玩耍,至于散真人,确认仙子已无大碍。他已告辞离开。

    旃檀仙子忽然凑过来。旃檀仙子拱手道谢,赛华佗坦然受之,陈煦却端起了酒杯,“来一杯。”

    旃檀慌了,她说她是出家人,出家人三皈五戒,自然不能饮酒。陈煦却忽然沉默了。他想到了青檀,那个沾酒就醉的女孩儿。

    “青檀现在还好吗?”

    杨云睿、冯澈都知道青檀仙子的事儿,他们不约而同的看着旃檀。旃檀仙子神sè犹豫,良久才开口道,“师姐已正式落发出家,师…师父罚她面壁终身……”旃檀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何要将师姐的事儿和盘托出,或许是感激她救治师姐的恩情吧,旃檀如此想到。

    陈煦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忽然一声“咔嚓”,他手中jīng致的酒杯被捏成碎片。碎瓷片刺入掌心,涌出的鲜血滴落到酒桌上看起来怵目惊心。

    陈煦松开手,染满血迹的碎瓷片散落在桌上,他也不去包扎伤口,双目紧盯着旃檀仙子,他冷冷的道。“旃檀仙子,帮个忙吧?”

    旃檀被陈煦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甚至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冯、杨心中凛然,他们太清楚陈煦这种眼神代表什么。两人同样将目光落在旃檀仙子身上,唯有赛华佗埋头大吃大嚼,似乎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

    “劳驾仙子帮忙画一张图,”顿了一顿,陈煦加重语气道,“我要悬空寺的布局图。”

    陈煦要救人,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

    “无可奉告!”旃檀莫名的惊惧,然而威武不能屈,她当然不会出卖师门。

    “仙子,你这就不上道了,”冯澈闪身站到旃檀背后,锋利的军刀刀刃抵在仙子白皙的脖颈处。

    在大燕胆敢如此无法无天的除了陈煦,也就冯澈这家伙,以至于赛华佗瞅见这一幕兀自被噎了一口。

    “我兄弟救了你师姐,你好意思没点表示?”

    旃檀不语,仿佛压根没听到冯澈的话,至于颈间的利器,她看也不看。

    斗儿听闻动静,她“呀”的惊叫一声,快步跑过来,她先气愤的看了旃檀一眼,接着心疼的替陈煦包扎。陈煦任由斗儿替他包扎,眯着眼睛瞪着旃檀,甚至杨云睿都不确定他心里在想什么。

    “仙子,你若不肯帮忙,那我兄弟只有调动东厂高手将悬空寺团团围困,无论是血流成河还是尸横遍野,这恐怕都是仙子你的罪孽了。”冯澈凑到旃檀耳边低声道,有几分轻佻亦带着几分残酷。

    冯澈哈出的热气让旃檀感到极不舒服,她情不自禁的偏了偏头,“悬空寺能屹立百年不倒,自有其存在的道理,辅国公若想以权压人恐怕还办不到。”

    仙子不卑不吭,冯澈有些诧异,这个让一曲《思凡》整到吐血的仙子竟也这般有气节?虽然作为对手,杨云睿也兀自感到几分佩服,巾帼不让须眉啊。

    “陈小子,老夫还是劝你打消硬闯悬空寺这种荒唐的念头,悬空寺高手如云,即便令师夫妇联手恐怕都是有去无回的局面。”

    赛华佗忽然插口,冯澈则不满的道,“赵神医,你到底是哪儿头的?”

    “老夫不想看着你们去送死。”赛华佗没好气的说道……

    陈煦依旧不语,旃檀仙子亦无所畏惧的回瞪着陈煦,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这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女童的啼哭,陈煦扭头。曦儿踮着小脚扑过来,乌黑的眸子里挂着泪痕,她哭得梨花带雨。

    陈煦目光变得柔和,他最听不得女儿的哭声,每次听到女儿的哭声,他就可怜这从小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曦儿抱着陈煦的手臂。看着被斗儿包扎好的手掌,哭得越发大声了。

    “曦儿乖,不哭了,爹爹陪着你呢。”

    “爹爹流血,疼……”

    听到曦儿含糊不清的话语,陈煦一颗心顿时变得柔情似水。他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他从不畏惧死亡,可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曦儿该怎么办?

    陈煦不忍心再抛下女儿,人有了牵绊就有了顾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在所难免。

    旃檀目睹了陈煦眼神的变化。她忽然觉得陈煦也不尽是师父口中丧尽天良、灭绝人xìng的杀人魔头,人心藏善隐恶,行善还是为恶,只在一念之间。

    旃檀想到儒家有教无类,佛家的天下无不可渡之人,师姐病重,陈煦施以援手,想来也不是不可救药之人……

    赛华佗虽然不修边幅、不讲卫生。他却挺注重养生,晚餐过后溜达一会儿就回房休息了,陈煦兄弟三人显然没这等好习惯,三人在书房里秉烛夜谈。

    “老三,我想跟陛下请辞,我不打算再干东厂督主了。”冯澈忽然开口道。

    陈煦愣了一愣,冯澈这番话在情理之中。却出他意料之外。

    杨云睿叹了口气,“老三,陛下提拔曹吉祥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同时让他做老二的副手。”顿了一顿。他又斟酌道,“曹吉祥仰仗陛下宠信,气焰嚣张,他在东厂大肆安插亲信,如今越发不将老二放在眼里。”

    “曹阉人如果只是安插些亲信,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厂毕竟是你我兄弟组建的班底,他一个阉人在东厂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我最反感的是这厮做事儿竟没丝毫底线,稽查一些类似某个大臣跟哪房小妾上床、床上说了什么话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就罢了,最可恨这天杀的阉人竟然罗织罪名、诬陷良民,屈打成招之后做些敲诈勒索的事儿,简直岂有此理。”

    “东厂大堂自组建的第一天就挂上了岳飞的画像,我也跟兄弟们强调办案时要毋枉毋纵,我冯澈从不奢望什么流芳百世,可也不想遗臭万年,如果我真的干出冤杀忠臣的事儿,别说我娘敢亲手宰了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冯澈喘了口气,他又愤愤的道,“我也向陛下反应过这些事情,可陛下竟然听之任之,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斥责都没有……”

    “老二,这话我们兄弟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外人千万不可提起。”

    “怕什么?”冯澈瞪眼道,“瓦剌几十万骑兵都没能要了老子的命,那些宵小之辈难道还能让老子yīn沟里翻船……”

    “老二,你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陈煦皱了皱眉头,“还真有那么一批小人,强敌压境,他们害怕的跟鹌鹑似的,可整起自己人,却一个比一个能干,人前笑脸相迎,人后落井下石,他们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杨云睿沉默,冯澈却张大了嘴巴。

    “老二,官场不好混,不想干就趁早放手吧。”

    “老三,你真的支持我?”

    冯澈惊喜的问道。

    “老三,东厂有老二约束,这几年在民间风评不差,可如果让曹吉祥掌握东厂,对朝廷是祸非福啊。”杨云睿有些不满的看着陈煦,曾经力挽狂澜救民族于水火的老三岂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ps:感谢“oo紫渔oo”,“66981314”的月票,鞠躬,我会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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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禽兽、前辈

    “帝王心术,唯‘制衡’二字,陛下不怕群臣勾心斗角、相互拆台,恰恰相反,陛下最不希望群臣铁板一块,自京城保卫战之后,朝廷重新组建了三大营,老大你总督三大营,手握朝廷最精锐的兵马;老二执掌东厂,东厂权力到底有多大,你们比我清楚。”陈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又道,“你们俩如果串通一气,想坑陛下一把简直是易如反掌,换做我是陛下,我肯定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有一句话陈煦没有说,自京城保卫战之后,他们三人的威望隐隐有盖过皇帝的势头,功高震主,皇帝一旦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离“狡兔死、走狗烹”也就不远了。想当年,陈煦灭剑岳宗、杀建宁候、血洗金陵,如此倒行逆施的行为致使民怨沸腾,正统皇帝始终睁只眼、闭只眼,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饶是如此,杨云睿兀自脸色苍白,虽然不想承认,可他也知道陈煦说的是对的,否则陛下也不会放任曹吉祥插手军务,更不会重用石亨……

    “真烦人!”冯澈咕哝道,“老三,那我这次回京就跟陛下请辞。”

    杨云睿沉默,冯澈却又一本正经的问陈煦道,“那我怎么跟陛下说啊,总不能说被一个太监欺负了吧?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陈煦:“这事儿简直……”

    敲门声打断了陈煦的话,听着那“咚咚”两声轻响,他知道这是曦儿特有的风格。曦儿刚回到陈煦身边的时候,她敲门竟只敢敲一声,张着小手,动作笨拙的用掌心去拍打房门,如果等不到陈煦开门,她就会一直站在门口。礼貌的让人心疼;相处了这些时日,曦儿的敲门声也仅仅增加到两声而已,陈煦多么希望女儿到处惹是生非,他做爹的到处给闺女平事儿……

    陈煦一个箭步蹿到门口、拉开房门,曦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斗儿羞答答的站在她的身后。

    “斗儿,你怎么了?”

    陈煦抱起女儿,他好奇的看着斗儿,这丫头不会客串护士、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留下后遗症了吧?

    “没…没什么?!”

    斗儿忙不迭的说道,手足无措的样子仿佛受惊的小兔子。斗儿轻轻阖上房门。她先跟杨云睿、冯澈问好,之后坐到曦儿身边扯着她的小手。

    “爹爹,斗儿姐姐也要跟爹爹一起睡。”

    曦儿一直称呼斗儿为姐姐,斗儿纠正过无数次却是涛声依旧。曦儿声音不大,这番话却仿佛凭空一声惊雷,别说作为当事人的斗儿臊的满脸通红,甚至杨云睿、冯澈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前者瞠目结舌,后者几乎要跳起来,连自己的女徒弟都不想放过。禽兽啊,禽兽!

    “爹爹,斗儿姐姐要曦儿跟爹爹说跟爹爹睡觉的时候也要斗儿姐姐陪在身边。”斗儿很得意她一口气能说出这么拗口的话,胡杨哥哥都不如自己利索呢。小丫头心里想着,“可爹爹说过不能撒谎……”

    曦儿没有说完,斗儿就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跑了出去,冯澈痛心疾首的看着陈煦。“老三、前辈啊,教教我!”

    杨云睿:“……”

    临睡前,陈煦去了紫檀师姐妹房中。阑尾炎的手术虽然不算复杂,手术后的调养却很重要。陈煦对悬空寺越发厌恶,恨不得明天就让它消失,当然这只是想想。

    要消灭这样的庞然大物,必须要从长计议,坚固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紫檀师姐妹应该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悬空寺祖师成立悬空寺的初衷不外乎济世安民,时至如今,她们或许依旧是这样想的,不过随着依附其尾翼的门派越来越多,她们也不得不维护支持她们的信众的利益。

    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庞然大物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航线而且越走越远,很不客气的说一句,悬空寺的存在已然成为社会发展的绊脚石,陈煦要做的就是让紫檀她们认清这个现实。

    紫檀仙子醒了不大会儿,麻药的作用已经过去,她开始感受到小腹的疼痛。紫檀已经看过身上的刀口,陈煦竟用丝线缝合,他…他拿自己当衣服呢?破了就缝两针,真不明白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听信了他的本事儿,还有下身变得光秃秃的……每想到这事儿,紫檀就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师姐,你小腹还疼吗?”旃檀关切的看着紫檀。

    “疼!”紫檀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她清楚此疼非彼疼,虽然嘴上不说,她也不得不承认陈煦这厮手段的确了得。

    想到这些,紫檀不仅问起陈煦给她治病的经过。

    旃檀脸色突然就白了,她吞吞吐吐的说起陈煦剪掉师姐一小段肠子的事儿。

    青檀虽是出家人,她却也懂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君不见太监临死前都得把自己的宝贝要回来跟自己葬在一起落个全尸。

    “师妹,你帮我叫陈煦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陈煦径直推开了房门。

    “你怎么不敲门?”不知怎么回事儿,紫檀看陈煦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你不是要找我吗?那我就进来了。”陈煦实话实说道。

    “你……”紫檀气结,不过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你…你割下了我的…我的肠子?”

    陈煦小小的惊愕了一下,“你的阑尾已然溃脓,若不及时割除,一旦引发腹腔感染,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病得这么厉害,自己难道不知道?喊你一声仙子是抬举,你还真当自己不食人间五谷杂粮了?讳疾忌医……”

    “闭嘴!”

    陈煦话中带刺,紫檀气得满脸通红,她真的不想这般没有涵养,可她就是忍不住,如果身边有把小刀,她估计都要将他的肉一条条剔下来。

    “拿来!”

    紫檀冲陈煦伸了伸手。

    “拿什么?”

    “我的…那个。”

    陈煦捧腹大笑,笑过之后他又一本正经的道,“拿不来了。”

    “你扔哪了?”紫檀焦急的道。

    “被辅国公吃了,爆炒肥肠,他那会儿一直说味道好极啦。”

    旃檀第一反应就是呕吐,紫檀却挣扎着向陈煦扑过来,嘴里叫嚣着:“陈煦,我跟你拼了。”紫檀盛怒之下,形象什么的早就抛到爪哇国去了。

    “喂,你这女人疯了?你身上的刀口还没有愈合,崩开了线还得重新缝一遍。”

    陈煦这话听在紫檀耳中,明显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仙子撒泼,甚至边哭边骂,陈煦落荒而逃。当然,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警告旃檀,在通气之前不许紫檀吃东西,这点至关重要。

    紫檀靠在榻上喘息,余怒未消,她越发觉得摸不透陈煦的深浅,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甚至不能分辨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能听,哪句不能听;旃檀替她检查了伤口,幸好没有再度裂开,她道:“师姐,什么是通气?怎么通气?”

    “谁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紫檀没好气的说道,继而她又正色道,“师妹,你觉得陈煦是怎样的人?”

    “师姐,小妹看不透他。”

    旃檀没有废话,她直截了当的说道。师姐妹四目相对,紫檀忽然叹道,“师妹,我们此行可算将师门的面子丢尽了。”紫檀又心有不甘的道,“自青檀师姐被罚面壁思过,你我付出多少辛苦才从众位师姐妹脱颖而出……”

    “师姐,安心养病要紧。”

    紫檀忽然想起旃檀走火入魔的事儿,两人还真是难姐难妹;紫檀又想起法海大师忽然告辞,陈煦到底耍了什么手腕?那纸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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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细菌与微观世界

    陈煦对紫檀算不上温柔,自手术后第三天,他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已变成排气了没有;检查刀口的时候也是直截了当的扯下裤子,任由紫檀大声咒骂也好、小声诅咒也罢,他压根不放在心上。

    “劳驾能不能闭嘴?你以为我愿意看你啊?”陈煦有时候也会反驳一两句,“我原以为悬空寺的尼姑都像你师妹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泼妇。”

    “陈…陈大人,这…师姐怎么才算排气。”旃檀看不过眼陈煦对师姐的冷嘲热讽,她转移话题道。旃檀心里却也忍不住想男人怎么可以这般没有风度?旃檀其实也不清楚男人到底该拥有怎样的风度,辅国公冯澈这两日却是频频献殷勤,似乎男人都应该这样翩翩有礼吧。

    “我就是问你师姐放没放屁……”

    “滚!”

    紫檀气急败坏的大骂道。

    陈煦愣了愣,病人床头骂大夫的事儿他还是头一次遇见,绝对不能滋长这种不正之风。然后,陈煦将手中的毛巾恨恨的摔在紫檀床边,他气冲冲的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老三,谁惹你发火了?房里一个是病人一个是我的小美人,你可不许把人家吓坏了。”旃檀听到冯澈的声音,深以为然,她越发觉得委屈,抬头看看师姐,师姐似乎更委屈。

    紫檀注视着房门,这几日她被他看光了、摸遍了身体,破罐子破摔心里早已认命,嘴里边不肯服软只是想保留最后的一点矜持罢了,可哪有他这般变本加厉的人?他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陈煦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托盘,目睹了陈煦手术全过程的旃檀闻到那刺鼻的酒精味,她甚至感觉双腿都在颤抖,难…难道他还有给师姐开刀?

    “你…你要干什么?”

    陈煦不搭理旃檀。看起来余怒未消的样子。

    “啪!”

    陈煦用利器打开装有肌肉注射液的小玻璃瓶,他感到阵阵肉疼,消炎药这种东西在大燕属于不可再生能源,用一瓶就少一瓶,他实在不想浪费在紫檀身上。只是紫檀刀口恢复没有预期的效果,他可不想悬空寺如花似玉的仙子死在他面前,否则黄泥巴落裤裆,他不是屎也是屎啊。

    “裤子脱了,侧起身来!”

    紫檀咬着唇,一动不动。她双目愤愤的盯着陈煦。陈煦清清楚楚的看到仙子眼中雾气渐渐凝聚,最终化作泪珠,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陈煦愣了,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与青檀初夜荒唐之后,青檀委屈无助的样子。陈煦叹了口气,他将手中的注射器放在托盘上走了出去。

    等陈煦回来的时候,他手中已多了一个琉璃制作的透明的球体。

    这琉璃珠子——现在也叫玻璃球——是陈煦花大价钱从一个胡商那里买下来的,这是他送给曦儿的玩具。

    玻璃球其实就是一个凸透镜,陈煦拉过紫檀的手臂将玻璃球放在她手背上方。旃檀亦好奇的凑过来。当然,陈煦更相信她是怕自己对她师姐不利。

    “你们看到了什么?”

    师姐妹保持沉默,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的,她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光滑的皮肤竟然变得这般粗糙、竟有这么多的沟沟壑壑。

    “这是人体的毛孔。这是你们手背上的纹理。”陈煦解释道,“如果说我们看到的是你的手背放大十倍的效果,那放大一百倍呢?放大一千倍又是什么一种画面?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

    “那会是怎么的画面?”紫檀略有几分艰涩的说道。

    “那将是一个微观的世界,通过特殊的仪器。你们会发现构成人体的最基本的组成。”陈煦看出紫檀师姐妹的疑问,他抢先道,“关于这点你们理解不了。我也不想跟你们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看似干净的肌肤表面实则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会动的小虫子,我们姑且称之为细菌,在正常情况下这些细菌与人体的免疫系统构成微妙的平衡,当然不会对生命构成威胁,可动过手术就完全不一样,这些细菌会通过刀口侵入身体最终足以致命,我所要做的就是杀掉这些细菌。”

    紫檀、旃檀将信将疑,“你这一套理论可有什么证据?”

    “伤口会化脓、会溃烂,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

    紫檀沉默,陈煦再度拿起注射器。旃檀看看陈煦、看看师姐,她扶着师姐侧起身,然后将她的下裳褪了下来……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既然蝼蚁是生命、飞蛾是生命,那人身上的细菌也是生命了,可我现在要做的就算是将侵入你**的细菌干掉,你们师姐妹自诩出家人,怎么这一刻不跟我探讨慈悲为怀的事儿?”陈煦边在紫檀白皙的臀上擦拭酒精棉边道。

    旃檀做思索状,紫檀背对陈煦,她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佛祖慈悲却也有护法珈蓝,杀那些穷凶极恶之辈实在是对善良之人最大的保护。”

    陈煦手中注射器已然刺入紫檀滑腻的肌肤,她从未体会过这种别样的疼痛,尽管小脸都皱在一起,她兀自不肯叫疼。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猛虎吃人只为果腹,在它眼中恐怕与吃山鸡、野兔没有什么区别,你们能说老虎就是邪恶吗?”

    “老虎伤人,当然是邪恶。”旃檀理所当然的插口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跟老虎讲经?”

    旃檀语塞,紫檀却毫不客气的道,“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焉有度化的必要?佛家亦有惩恶扬善的说法,惩恶扬即是善,仅此而已。”

    说话间,陈煦已完成注射,鉴于紫檀这么久尚未排气,他绝定替她灌个肠,工具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

    “那为何还有释迦牟尼割肉饲鹰的典故?”陈煦准备就绪,他坐到紫檀身侧,动作娴熟的将用肥皂润滑过的管子插了进去。

    紫檀猝不及防,她的身体几乎在那一刹那绷紧,感受到流入身体的热流,想说什么早已不清楚,倒是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陈煦,我诅咒你十八代祖宗。”

    紫檀仙子咬牙切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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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566/ 第一时间欣赏回到古代当将军最新章节! 作者:凌云无忌所写的《回到古代当将军》为转载作品,回到古代当将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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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杀手魂穿到金陵商贾世家一个弱智的早产儿身上,得不到家族的认可远走京城却碰上了史上最贪财的皇帝。搞副业、做皇商,肥皂生意巨大的利润让人眼红,有些事情唯有杀戮才能解决,无意中捡到的一只狙击步枪更让他如虎添翼。家国天下事,想躲却躲不开,为了家人,跃马扬刀,他用现代社会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打造了一支铁打的部队——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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