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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凌云无忌     回到古代当将军txt下载     回到古代当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6章 千刀万剐

    中国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陈煦觉得他的境界已经超越了汉献帝,他心中刚想到赛华佗,赛华佗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看到小依的样子,赛华佗根本不用陈煦吩咐,他第一时间取出装着银针的盒子,陈煦只见银光一闪,赛华佗隔着衣服将六枚银针插进了小依胸前几处大穴。

    “消毒……”赛华佗瞪了陈煦一眼,陈煦讪讪的道,“你继续!”

    陈煦认识的赛华佗医术似乎没有江湖传言的那般出神入化,想当年先皇驾崩之际,他就没能妙手回春——此举与其说他医术不好,不如说他怕惹祸上身而明哲保身。陈煦此刻见他下针没有半点犹豫,一颗心已经放回了肚里,小依是福大命大的姑娘,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赛华佗施针的过程中,一眉与方洪的打斗已经结束。

    一眉右臂被方洪划破一道口子,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方洪;方洪右目紧闭,眼眶里淌出血水,表情看起来狰狞可怖,左腿膝盖骨受创,稍稍使力就是一阵分筋错骨般的剧痛,他知道这是膝盖骨碎了。

    “你败了!”

    一眉淡淡的说道,他无视方洪欲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转向陈煦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就交给你了。”

    “哥,谢谢你留他一条命。”

    陈煦对一眉的称呼让孟大人他们大吃一惊,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方洪又惊又怒,陈煦心狠手辣,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货,落到他手里绝对是凶多吉少。

    所谓蝼蚁尚且贪生,方洪不过毁了一目,他还不想死,用一只眼睛看着陈煦阴得能滴出水来的表情。他忽道,“陈煦,你敢杀我?你若杀我,天下士子绝不会放过你的,”顿了一顿,他又道,“一眉居心叵测,他是想借刀杀人……”

    陈煦冷笑着打断了方洪的话,“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你……”

    陈煦不再理会方洪,他看了看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百姓们。朗声道,“乡亲们,你们可知此人是谁?”陈煦自问自答道,“秋霞寺就是在他的庇佑下才得以作恶到如今的,你们知道这位姑娘吗?她叫小依,就是她发现地牢的秘密,才能让你们救出女儿,如今小依却被方洪打成重伤,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你们说该怎么办?”

    方洪大惊,陈煦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

    陈煦不给方洪说话的机会,他用膝盖顶在了他的嘴上。红口白牙,鲜血如泉涌,方大圣人哪还说得出话来?

    百姓,尤其是女儿浑浑噩噩的百姓。他们对秋霞寺的恨意不可能释怀。方洪处处维护秋霞寺,他们早就对他咬牙切齿了,此刻有陈煦带头。当然不会客气,那位咬下德封大师一只耳朵的妇人用指甲在方洪脸上挠出三道血痕。

    方洪被百姓群殴,后来赶到的齐安混在人群中,乱拳之中,他五指成爪扣住方洪脊椎骨的第七个关节,一抬一扣,耳中听到一声熟悉的咔嚓声,他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不着痕迹的踹了几脚,然后就被挤出了人群……

    紫檀仙子悠悠醒转,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横尸遍地、犹如修罗地狱般的千年古刹,她甚至有种昏睡了千余载,此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错觉。

    陈煦近在咫尺,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袍,她神色凄苦,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救人,可救人就必须得杀人吗?秋霞寺固然有淫僧作恶,可她还是不能相信没有好人,何况还有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

    紫檀没看到小依,她的目光掠过人群,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年儒生,她险些叫出声来。方洪很惨,鼻青脸肿而且毁了一目,可她还是能确定他的身份,何况还有知根知底的百姓的小声议论,这怎么可能?方大圣功参造化,就算师父也得甘拜下风,他怎么会死在乡民手中?

    就在这个当口,紫檀只见一个形容枯槁、衣衫狼狈的女郎发了疯似的扑到方洪跟前,听到她的嚎啕大哭,紫檀几乎以为人家是方大圣的家眷,这个念头尚在脑海中盘旋,女郎竟然咬下了方洪面皮上的一块肉……

    啖其肉,寝其皮,仇恨真的可以让人干出这种事儿来。

    女郎的行为似乎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紫檀也是从陈煦嘴里听过这个故事——这些苦难的女子以及她们的家属纷纷效仿之。

    紫檀以前只听人说过“千刀万剐”的酷刑,可目睹了这一切,她才明白此情此景绝非“震撼”二字可以形容。

    紫檀吐了,急怒攻心,她吐出的是一大口鲜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紫檀歇斯底里的冲着陈煦嚷道。

    陈煦脸色阴沉,他轻轻的道,“民心不可欺,民心不可辱,这都是报应!”

    “报应”二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一刹那,紫檀只觉心中一阵颤抖,她知道陈煦与方洪不对付,可恨一个人真能恨到这种地步,方大圣已经死了啊。

    “小依怎么样了?”

    听到陈煦的话,紫檀仙子不仅有些发怔,艰难的扭头,她方才意识到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女子赫然就是小依。

    赛华佗微微摇了摇头,“情况不太乐观,这一剑由胸口斜刺入肺部,距离心脏仅仅半寸,”陈煦刚要说万幸没有伤及心脏,赛华佗又补充道,“肋骨骨折,断骨刺入心脏,按照你对心脏的划分,属右心房部分。”

    陈煦一颗心沉入了谷底,现代或许可以治愈,在大燕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必须立刻剖开胸腔,修补心脏再将肋骨复位,我年轻时医过类似的病人,不过那人没活过来。”

    陈煦陡然火大,“我只关心小依,我不许她死。”

    赛华佗叹息道,“活下来的希望很是渺茫,不过总要试一试,何况还有你相助。”

    “我……”

    说心里话,陈煦真的不敢,心脏不比阑尾炎什么的,小依也不是紫檀,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小依怎么了?是谁伤了她?”

    紫檀弱弱的问道,小依功夫之高,相信陈煦要赢她都不容易,她怎么会重伤倒地?

    “方洪这厮偷袭,小依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陈煦阴测测的看向紫檀,“小依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悬空寺所有人给她陪葬。”

    紫檀闻言如坠冰窖,她知道陈煦说得出、做得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小依不要死;陈煦却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要赌一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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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第一女主人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也最特殊的器官,小依伤在右心房,心脏的搏动与伤口的愈合,两者之间似乎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陈煦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宸妃娘娘的假死之计,他曾经探查过,假死状态的宸妃是没有心跳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赛华佗摇了摇头,能替陈煦“解惑”,他倍儿有成就感,不过看陈煦脸色阴沉,他终究没说出玩笑的话,“假死之后,伤口同样不会愈合,宸妃娘娘是棒伤,痛苦却不至于丧命,小依伤在心口,这可是致命伤,耽搁几天又有何用?”

    “你有办法?”

    赛华佗哼了一声,他举着几枚粗细不一、长短不同的银针得意的道,“我用银针封住小依全身穴道,这可以让她的心跳保持在正常情况下的六分之一左右,心跳减缓,身体的各项机能当然也会降低。小依伤口愈合的时间固然要更久一些,然而两项相权,未尝不可一试。”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风险。”

    “七天,这种半龟息的状态最多维持七天,可对小依而言,这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我不能保证当解除禁制、当她的心脏恢复正常跳动后,伤口会不会再度开裂……”

    陈煦沉默了,人力时有而穷,尤其在这个年代。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陈煦注视着小依苍白的脸蛋儿,他缓缓的道,“就按你说的做,我相信小依能挺过来的。”

    ……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煦如坐针毡,他一方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他能早日看到小依好起来;同时又希望时间过得慢点,这样小依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愈合伤口。

    每每看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插满银针,看起来像只刺猬似的小依。他就感觉那些针都扎在了他的心头,方洪那一剑原本是刺向他的,若非小依,躺在这里的就应该是他……

    对陈煦而言,他不仅要担心小依,更得为秋霞寺的善后事宜操心。

    府尹孟大人已将秋霞寺财产清单以及往来账目送到陈煦面前,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吓一跳,秋霞寺的财产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其名下土地竟多达三十万亩。白银二十余万,黄金五万两,至于与官府及当地豪绅的账目往来更是不计其数……

    孟大人送来账目清单的当天,陈煦将盈盈他们都赶出房门,他坐在小依病床前沉思了整整一个下午。秋霞寺应该只是一个个例,陈煦不相信全国的和尚都这般黑心。

    对于佛家因果报应、劝人向善的教义,他也不是由衷的排斥,可是要彻底击垮悬空寺,就必须先扫清这些障碍。

    灭佛。

    在陈煦的记忆中。他知道历史上有过几次大规模的灭佛事件。

    孰是孰非,陈煦不知道,他只知道后世的专家学者们大都持一种否定的观点。

    佛教自汉朝传入中土,对立与融合。多番交涉已然成为华夏文化的一部分。一种文化的消亡,不仅伴随着痛苦,更有杀戮与死亡,平民、僧侣。如果他将这星星之火化作燎原之势,要死多少人、要伤多少人,陈煦真的不敢预估。他更不想担当这样的刽子手。

    陈煦又想到了小依,正是因为悬空寺的存在,她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此仇不报,她何以面对小依?还有秋霞寺救出的女人们,如果在大燕其他的寺庙还有同样的事情,难道真的置之不理吗?

    做还是不做?

    两个念头反复交织在脑海中,陈煦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冯清她们焦急的站在书房外面,当日血染衣袍的陈煦抱着同样遍身鲜血的小依踏进家门的一刻,她们简直吓坏了,尤其冯清,怀着身孕的她甚至阵阵晕眩。

    小依替陈煦挡了剑,不说冯清,即便与她颇不投缘的斗儿,也没了攀比的心思,心头除了庆幸就剩下感激。

    “清姐,相公怎么了?”

    盈盈也放下了成见,陈煦已经在书房里坐了一个下午,她真的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儿。

    在冯清的记忆里,陈煦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今天为何会这样?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梦瑶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顿时有些结巴,“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梦瑶姐姐,我只是怕打扰了相公。”冯清看了抱着曦儿的梦瑶一眼,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她与陈煦的宝宝,不管将来生丫头还是生儿子,她都会喜欢的。

    说到最后两个字,冯清颇有些心虚,梦瑶虽然因为思柔公主的关系与陈煦解触了婚约,可她清楚在陈煦心中,梦瑶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当着她的面称呼陈煦“相公”,她不知怎么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你可以进去看看,相公是绝不会生气的。”

    盈盈她们都已经知道了梦瑶的遭遇,陈煦不仅爱她而且心怀愧疚,她们完全肯定,梦瑶将来即便没有名分,她也是陈府的第一女主人。对于这样的“姐姐”,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盈盈她们越是怂恿,梦瑶越是迟疑。

    记忆虽然没有恢复,她已然相信了陈煦的话,他如果不是自己的夫君,他绝不会知道自己那么多私密的事儿;再者,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她脸蛋儿虽然标致,可他身边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冯姑娘自不必说,还有那个什么紫檀,她姿色恐怕也不在自己之下。

    每每想到这儿,梦瑶总是颇为不忿,你口口声声说这几年始终念着自己,可你又娶这么多女人算怎么回事儿?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从一而终吗?

    最关键的还是曦儿,梦瑶自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话说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曦儿见到梦瑶竟没怎么怕生……

    “相……你怎么了?小依姑娘一…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梦瑶终究没有叫出“相公”这两个字,曦儿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她张着双臂要爹爹抱她。

    陈煦恍如大梦初醒,看到梦瑶的表情,他只觉心中一暖,这可是梦瑶失忆以来第一次关心他。

    “梦瑶,我没事儿,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陈煦说着将曦儿抱在腿上,看看跟进来的冯清等人,他不无歉意的道,“这两天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冯清背着身子悄悄拭泪的样子,陈煦终于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共做了三件事儿。

    第一,当着府尹孟大人以及佐二官吏的面,他将那些从秋霞寺搜集来的没有拆封查看的信札付之一炬。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此事若要追查,金陵八成以上的官吏都不干净,陈煦还不能将这些人得罪死了。

    第二,将秋霞寺搜刮的黄金、白银暂存府库,待翌日押解进京,上缴国库。二十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这几近大燕岁入的十分之一,对财政紧张的朝廷无异于一场及时雨,如此大功,当然用不着陈煦多操心。

    第三,丈量土地,分还百姓。对于参与秋霞寺事件的百姓,应得土地翻倍,家中有人员伤亡者,另有抚恤银发放。

    免除借贷银两、分田、分地,陈煦相信这件事儿很快就会以金陵为中心成辐射状向四周传播开来。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让百姓知道“抢劫寺庙”有利可图,加之有心人暗中鼓动,这星星之火很快就能变成燎原之势。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事儿离不开皇帝的支持。陈煦做这三件事的同时,他又修书一封令齐安快马送抵京城杨云睿府上,由他转呈皇帝陛下御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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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燎原之势

    “陈煦,我有话想跟你说。”

    紫檀大病初愈,脚步虚浮,她脸上甚至还能看到高烧的病人特有的憔悴。

    陈煦做洗耳恭听状,紫檀目光却转向冯清诸女,“夫人,可否暂请回避?”

    冯清看了陈煦一眼,她率先走了出去,接着是盈盈、斗儿,梦瑶抱着女儿最后一个离开。阖上房门后,她将女儿交给斗儿然后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房里的孤男寡女说些什么。

    梦瑶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儿,这几日也渐渐代入了妻子的身份,每每想到陈煦身边的女人们,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尤其是悬空寺的紫檀仙子,她哪是尼姑?简直就是狐媚子。

    “清姐,梦瑶夫人对家里姐妹怎么样?”

    盈盈看着梦瑶的所为,她忍不住问道,斗儿亦是竖着耳朵听着。

    “还好吧。”冯清看着梦瑶趴在门上偷听的样子,她就想起梦瑶的小心眼,当年两人想得又互妒的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她嘴角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盈盈与斗儿只觉得莫名其妙……

    “仙子想跟陈煦说什……”

    陈煦话未说完,紫檀“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

    “陈公子,紫檀恳请你高抬贵手,给佛门留一线生机。”

    陈煦诧异的看了紫檀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紫檀自顾自的说道,“方大圣偷袭致小依姑娘重伤,他的做法却是不妥,可他人已经被你杀了,难道这还不够吗?冤冤相报何时了。”

    “方洪不是我杀的,金陵的百姓都可以作证,仙子将这屎盆子扣在陈某头上,恐怕才是大大的不妥吧?”

    紫檀心中想的却是。你的确没有亲手杀死方洪,可若没有你的鼓动,方大圣岂会死那般凄惨?不过她却不跟陈煦辩解,“公子欲借百姓之手清剿天下佛门,即便不在乎僧侣的性命,难道你就放任百姓因此流血、牺牲吗?”

    陈煦出谋划策,府尹孟大人奖励破坏寺庙的百姓,这简直就是**裸的告诉百姓“造反有理”,紫檀以前也没料到社会最底层的百姓竟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如果全国的百姓都被动员起来。佛门恐怕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地了。

    “想要变革,总也免不了阵痛,然而阵痛过后会更加美好。”

    陈煦神色郑重的看着紫檀说道。

    紫檀缓缓站起来,她神色不住的变化,随着那决然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她竟伸手拉开了腰间的束带。

    “你……”

    随着陈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紫檀外衣已经滑落到地上,不等陈煦说声“不可”,她已然解开了束胸的带子。

    仙子果真很奔放。

    陈煦不是君子。他不懂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秉着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他毫无顾忌的欣赏着紫檀柔美的**,目光最终落在她小腹的那道疤痕上。他也不得不承认。赛华佗的药果然神奇,原本的刀口竟变成了一道浅浅的刀痕,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好如初了。

    “陈公子,只要你肯高抬贵手。紫檀就是你的女人,做妾、做丫鬟,一辈子服侍你。绝无二心。”

    “这算是色诱吗?”

    听到紫檀的话,陈煦挑了挑眉毛问道,他讨厌这种交易。

    紫檀不答,她却是打了个哆嗦,房间里虽有火盆,毕竟是冬天,一丝不挂的站在房间正中,不冷才有鬼呢。

    “如果是这样,我想你可能失策了,该看的,我已经看过了,不该看的,我也看过了,真的谈不上什么新鲜感……”

    陈煦这话不免违心,美好的事物岂有看够之说?

    紫檀脸蛋儿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她忍不住骂道,“你无耻……”

    陈煦心说这话该他说啊。

    看紫檀气鼓鼓的样子,他实话实说道,“如果我真的无耻,我觉得我会先答应你,等给你开了苞,我穿好衣服,该干嘛干嘛,你能奈我何?”

    “哐!”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梦瑶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她径直走到陈煦身边、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他“猎艳”的视线,“你闺女想你呢。”

    在陈煦心中,女儿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他转身往外走,梦瑶落后两步,她看赤身**的紫檀就仿佛在看一大坨鼻涕,所谓红粉骷髅,男人眼中的红粉,女人心中的骷髅。

    梦瑶甚至还低声咕哝了一句,“不知羞耻!”

    “好看吗?”

    梦瑶追上陈煦的脚步,她不无刻薄的问了一句。

    陈煦笑了,他感觉当年那可爱又欠揍的梦瑶又回来了。

    “没你好看!”

    “虚伪!”梦瑶脸色红了又青,似乎还不解恨,她又跺了跺脚,“好看也不给你看。”

    紫檀怔怔的看着陈煦、梦瑶离开的背影,她感到委屈,发自内心的委屈,胡乱的将衣服裹在身上,在冯清他们不能置信的目光中,她飞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里,阖上房门的一刹那,她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方洪的死,不出意外的在大燕引起了轩然大波,陈煦虽没有亲自动手,但比亲自动手更可恨,天下士子与紫檀的观点出奇的一致。

    大燕各地请诛陈煦的呼声越发高涨,据说正统皇帝的龙书案前弹劾陈煦的奏章竟达到三万份之多……

    正统皇帝将奏章留中不发,百官心焦如焚的等待中,他们等到了再次弹劾陈煦的借口。秋霞寺事件的第七天,苏州一处寺庙被愤怒的百姓捣毁,从此掀开了举国灭佛大浪潮。

    各地寺庙被毁被砸事件层出不穷,发展到后来,和尚、尼姑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为趋利避害,出家人纷纷还俗……

    据事后统计,大燕上下超过七成的出家人换了俗。貌似也间接促进了经济,买假发的商人们可着实大赚了一笔。

    陈煦期待的燎原之势如期到来,他这位“始作俑者”同时也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小依在解除龟息状态之后,她兀自昏迷了三个日夜。

    第四天晚上,小依喃喃的叫着“水…水……”

    靠在床边假寐的陈煦简直如闻天籁,小依九死一生,他心头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小依伤势恢复的很快,这离不开赛华佗精湛的医术,更离不开陈煦悉心的照料,喂饭、喂水、擦脸、擦身……每每涉及到女孩儿私密的事情,梦瑶总是很及时的现身代劳。每到这个时候,小依的神色也颇为复杂。

    小依苏醒过后的第九天,金陵府衙的官差来到了陈煦府上。

    算算日子,差不多该来了,陈煦如此想到……(未完待续。。)

第389章 缉拿钦犯

    官差都是生面孔,为首的捕头神色冷峻,隔着三五米都让人感觉冷森森的不舒服。

    “你们要干什么?谁让你们闯进来的,也不问问我家姑爷是谁?”

    古老相传,民不与官斗,知晓陈煦身份以前,金鼓见到官差腿肚子加大胯同时哆嗦;如今可不一样了,自家姑爷可是上过金銮殿的大官人,即便府尊孟大人都得点头哈腰的,何况这些捕快?他们给姑爷提鞋都不配。

    如今,金鼓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他腰杆子越来越硬气。

    这几个官差粗鲁的推门而入,这太不礼貌了,这可是姑爷的府邸,得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本捕头奉命缉拿钦犯,闲杂人等闪开。”

    这捕头姓林,父亲就是金陵府的捕头,给儿子取名林捕,期望值不是一般的高。

    钦犯?听到林捕头的话,金鼓愤怒了,他指着人家的鼻子气咻咻的道,“睁开你的狗眼看……”

    被金鼓喷了一脸吐沫星子的林捕头脸颊跟干冰似的,大冬天都要冒烟,他猛地瞪出一脚,金鼓弓着身子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刺激,然后摔在了四五米外的地上。

    “姑…姑爷,找茬的来了……”

    金鼓带着哭音朝内院喊道。

    斗儿最先看到金鼓被人打得飞起来,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房门前,一干捕快谁也不将粉脸铁青的小娘子放在心上,更料不到她会不宣而战。

    “啪啪!”

    斗儿很不客气的两个耳光甩在了林捕头的脸上,然后一拉一带将人扔了个屁股墩。

    在衙门里当差,官也好、吏也罢,有权的就是爷。林捕身为捕快头头,当众被一个姑娘家如此羞辱,他恶狠狠的盯着斗儿。脸色紫得跟茄子似的。

    “臭丫头,反了你了……”

    其余捕快纷纷喝骂,林捕头爬将起来,他冲众兄弟挥挥手,“此女妨碍公差,给我拿下!”

    “住手!”

    林捕头话音刚落,陈煦带着众女走至近前。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陈煦对林捕头有点眼生,不过这都无所谓。

    “陈煦?”

    林捕头冷声问道,只不过两侧脸颊跟打了腮红似的,少了几多威严、平添几分滑稽。

    陈煦点头。林捕头挥挥手道,“锁了!”

    林捕头说完,他身后的捕快登时围了上来。

    冯清、盈盈她们同时跨前一步,她们针锋相对的看着一众捕快。

    梦瑶这几年行乞江湖,她最害怕的就是穿公服的人,原本战战兢兢的她看了陈煦一脸平静的样子,她竟然不那么害怕了。

    作为陈煦的元配妻子,相公有难,她岂能不站出来?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胡乱抓人?我…我相公可是……”

    “梦瑶。没事儿的。”

    陈煦双手按住梦瑶双肩之上笑道。

    肢体接触,梦瑶身子竟微微一颤,“相公……”

    “别担心,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儿。”

    梦瑶脸蛋儿煞白。陈煦在她脸蛋儿上轻轻一吻,他又抱过曦儿,“曦儿,在家要听娘亲的话。”

    陈煦在女儿额头亲了一记。他又分别跟冯清她们告别。

    “清儿,你怀着身孕,凡事不可太操劳。”

    “盈盈。别担心……”

    “斗儿……”

    林捕头冷声打断了陈煦的“卿卿我我”,他挥了挥手,复道:“锁了!”

    陈煦陡然转身,“林捕头,这个用不着了吧,我配合就是了。”

    “对不起,这是规矩……”

    在林捕的眼中,陈煦看到一种杀之而后快的决心。陈煦与林捕没有交集,他不知这种恨意从何而来,当然,他敌人不少,也不差林捕头这一个。

    常言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林捕当然不能例外,他对陈煦的恨意源于青檀仙子。

    昔年,他还不是捕头,在缉捕一起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的时候重伤垂死,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青檀仙子现身相救,一剑斩杀恶贼并替林捕裹伤,然后赠药……

    自此,青檀麻衣秀发的倩影深深的印在林捕的脑海中,爱屋及乌,此后任谁说悬空寺一句不好,他会立马翻脸。

    林捕知道悬空寺的规矩,他不仅没想亵渎仙子,而且不允许任何人亵渎仙子。

    陈煦打破了这种宁静,他不仅亵渎了仙子,而且是用卑鄙手段夺走了仙子贞操。

    青檀怀孕的事儿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传遍江湖、传进了林捕的耳中,那一夜,林捕醉了,他喝得烂醉如泥。陈煦固然卑鄙,他手腕却不容小视,身居高位又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他小小一个捕头又岂能惹得起?

    酒醒以后,林捕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把差事当做了人生的全部,对自己狠,对贼人更狠,尤其采花贼,落到他手上从来就没有好下场的。

    林捕在孟大人手下当差,职位很快由捕快升为捕头,可谓春风得意。

    孟大人投效陈煦,林捕心中相当不爽,只要关于陈煦的事儿,他从来都不肯往前凑。

    惹不起、躲得起,眼不见则心不烦,这其实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林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天爷竟让他看到了转机,秋霞寺事件之后,金陵府外调了新的府尹。

    新任府尹姓田,田大人新官上任,他的第一把火烧向了他的“前辈”,孟大人被下到府衙的大牢;这第二把火直指陈煦,奉陛下口谕,要缉拿陈煦归案。

    官场上是最现实的,人走茶凉的定律从来没有被打破过。

    陈煦的确于国有功,可这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人总不能一辈子躺在功劳簿上;其二,陈煦已犯了众怒,据说每日弹劾他的奏章雪片似的飞进皇宫,身在官场,面对如此阻力,岂有幸免之说?何况陛下亲下口谕,板上钉钉的事儿,他这辈子是休想翻身了。

    “规矩?谁定的规矩?”

    陈煦声音语气陡变,他两世为人,见过大世面,也应对过大危机,从尸山血海中淌过几个来回,那种威势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你…你想干什么?”

    林捕头缉盗无数,自诩见过不少穷凶极恶之辈,能让他害怕的几乎绝种了。此刻,他知道错了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发颤,无论是他还是他手下一干捕快,实在料不到陈煦困兽之斗竟还有如此威势。

    “不想干什么,走吧!”

    陈煦冷冷一笑,他当先走出了家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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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恐吓

    陈煦不是第一次蹲大牢,回想以前蹲大牢的情景,这次条件貌似是最艰苦的。

    这是府衙很普通的牢房,采光很不好,没有桌子、凳子更没有床,就连墙角铺着的干草摸起来都是潮乎乎的,空气中甚至透着腐烂的气息。

    这简直就是猪圈。

    当然,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没让他住集体牢房。

    “陈…大人?”

    陈煦走进牢房的时候,对面牢房里穿着同样囚服的中年儒生将头探出牢房,他不能置信的失声道。

    “孟大人?!”陈煦也有些吃惊,旋即冲孟易拱了拱手道,“这就是缘分啊。”

    孟易想不到陈煦此时此刻竟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真不知道该不该用“没心没肺”这四个字来形容他。

    孟大人浸淫官场这些年,官场上的道道他也略知一二。自从将秋霞寺抄来的金银押送进京之日,他就知道这事儿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顶罪,算来算去,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果不其然,新任府尹上任的当天,孟大人就被免官下狱了。

    孟夫人老泪纵横,孟大人反倒是笑呵呵的,这绝不是故作镇定,在他想来,这似乎不是坏事儿——陈煦对敌人固然心狠手辣,对自己人还没干过“卸磨杀驴”的勾当;再者,押送金银入京,他也算上达天听了,皇帝若真要将他治罪,绝不会不合常理的仅下一道口谕。

    看到陈煦竟也进了大牢,孟大人一颗心凉了半截,他早就把自己与陈煦放在了同一阵营里,大树既倒,他还能有什么依靠?

    牢头是个中年汉子,几十年如一日的干着同样的工作,他对待犯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脾气,除非犯人的家属使了好处。对于陈煦。他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因与林捕相交莫逆,他计划对陈煦多加关照。

    牢头并不担心陈煦事后报复,不是因为他有大靠山,在他眼里,昔日的“战神”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朝堂之上参劾他的大臣们以压倒性的局面占据了主动,他还能蹦跶几天?

    牢房里没有时钟,陈煦判断时间的依据就是肚子饿不饿,他听人说过金陵府衙的大牢伙食很一般。本着忆苦思甜的念头想尝尝这牢饭不一般在哪儿,熟料当天中餐竟没他的份儿。

    看看孟大人分到的黑黢黢的窝窝头,他觉得这样的伙食很能促进肠胃蠕动,凭什么不让他吃点“粗粮”?对此,陈煦向牢头以及一干狱卒提出来严正抗议。

    牢头当差几十年,像陈煦这么横的犯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当然像他这样身份特殊的犯人也是第一个。

    “瞎嚷嚷什么?这是规矩,懂不懂?”

    “我还真不懂这个规矩。”陈煦实话实说道。

    “啪!”

    牢头甩起握在手里的皮鞭。他冷冷的道,“告诉你,小子,不管你在外边什么身份。在大牢这一亩三分地上,大爷就是老大,不想皮肉受苦,就把尾巴夹腚沟里去。懂不懂。”

    孟大人骇得放下了手中的粗瓷碗,这是什么情况?小小一个牢头都敢对陈大人横眉怒目了?难道这是奉了上头的指示?

    陈煦脸上杀机一闪而逝,他继续之前的口气。“真不懂,陈某倒想看看你怎么把尾巴夹腚沟里去,给示范一下……”

    牢头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隔着牢房的木栅栏用皮鞭抽向陈煦的脸颊。

    “嗖!”

    皮鞭的破空声竟戛然而止,孟大人紧闭的眼睛复又睁开,他右手握着鞭稍冷冷的盯着牢头。

    “你…你要干…什么?”

    牢头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陈煦的眼神肃杀、残酷,仿佛山林里饥饿的猛兽,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要抽我吗?你往这儿抽。”陈煦将脑袋探出牢房,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牢头狐疑,孟大人不解,陈大人这是怎么了?真不知道他这还有受?虐的倾向?

    牢头忽然大笑,“老子要是不满足你……”

    陈煦忽然打断了牢头的话,“你抽我一下,我杀你父亲,你抽我两下,你母亲跟着陪葬……”

    “我娘死了好些年了。”牢头下意识的道。

    “那我就让人抛你祖坟、拉出来鞭尸。”

    陈煦语气陡然一转,杀气腾腾。

    “你…你敢……”

    陈煦自顾自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敢抽我三下,恭喜你,你的直系亲属全部陪葬;还有孟大人,他是陈某的长辈,你们要动他,我也同样杀人……”

    狱卒们听得心胆巨寒,他们甚至不敢直视陈煦的目光;牢头艰涩的咽了口吐沫,“你这是恐吓。”

    “答对了,我就是恐吓,你能奈我何?”

    牢头忽然跳起脚来大骂,“姓陈的,你休要大言不惭,你已经是阶下囚,还杀人,简直……”

    “不信你尽管试试,我陈煦言出必践!”

    牢头剩下的半截话儿悉数咽回了肚里,他忽然想起了陈煦灭剑岳宗、灭金陵周家的事迹,这疯子恐怕真的干得出来。牢头脸色阵红阵白,被犯人落了面子却不敢说什么狠话,这种憋屈几乎能将他憋疯。

    这时,有狱卒进来汇报说有几个女眷探监,来人自称陈煦的家属。

    “不许探监!”牢头恶狠狠的说道,“陈煦乃朝廷重犯,任何人不许探视。”

    狱卒面露难色,“她…她们有田大人的印信!”

    “这……”

    看着牢头匆匆离去的背影,孟大人心中却是狂喜,难道这位田大人竟也是自己人?

    ********************************

    陈煦是一家之主,而今锒铛入狱,家里人谁不着慌?尤其是梦瑶,好不容易找到了相公,安稳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她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梦瑶甚至不自主的把自己想象成扫把星。

    “清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拜访一下孟大人,他与相公的交情……”

    盈盈话还没说完,孟家丽娘姑娘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陈…陈夫人,你家夫君呢?”

    抬头瞟见高义站在门外,孟丽娘就觉得控制不住委屈的眼泪,她扑到高义怀里哭道,“我…我爹爹,他…他被下了大狱了。”

    众女闻言,无不大惊失色……(未完待续。。)

第391章 栽赃

    这一天是陈煦蹲大牢的第三天。

    牢房里靠墙角处置办了一张小床,陈煦睡在里边,斗儿枕着他的胳膊睡在外面,满头青丝拖在枕畔,她蜷着身子像只可爱的小猫儿。

    自从第一天探监,梦瑶她们一致认为得有个人留在陈煦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陈煦当然不答应,大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阴冷潮湿而且诸多不便,只是他没能拧过她们。

    第一夜,梦瑶陪他。

    陈煦好说歹说,梦瑶终于肯上床睡觉,也不知她出于什么考虑,坚决不许陈煦碰她,就差在两人中间搁碗水当三八线了。这一夜,陈煦辗转反侧,念了半宿“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第二天起床,看到梦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特禽兽不如。

    这第二夜轮到冯清,冯清怀着身孕,陈煦坚决不肯同意,盈盈犹豫着要不要自告奋勇的当口,斗儿说她可以代替清姐。

    一男一女一张小床,这其实很容易安排,当然也没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节目,斗儿可是黄花闺女,这牢房里四处漏风不说,大点声说话都带回声的,两人真要发生点什么,那可真的就现场直播了。天知道牢房里犯人们素了多久,这不是刺激人犯罪吗?

    拥抱、睡觉、不做?爱,陈煦可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尤其斗儿借口天冷不住的往身边挤,他睡得口干舌燥、心里跟猫挠似的难受,等早晨醒来,胳膊都麻了。

    陈煦昨夜灌了不少水,内急加上男人早晨特有的反应,这要站起来绝对不雅观。斗儿却不明就理,她还满脸不好意思的执意要给陈煦按摩,这可要了亲命了。

    “斗儿。你先去洗漱。”

    “不急,我先替大哥更衣。”

    “我急……”

    斗儿不解的看着陈煦,转身没坐稳不小心按到了不该按的地方,她不由奇怪的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把那军刀也带在身上了,让斗儿看看。”

    说干就干,斗儿可是行动派,然后她脸蛋儿就“腾”的一直红到了脖颈里……

    盈盈主仆送来早餐,斗儿不仅不敢看陈煦。她也不敢跟盈盈对视。

    “斗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斗儿越慌乱,盈盈越狐疑,心里颇感气苦,斗儿竟然都抢在她前边了。

    这时,过道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还有牢头悲痛中夹杂着愤怒的吼声。

    “姓陈的,我跟你拼了。”

    牢头握着刀,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朝陈煦扑将过来。

    盈盈她们吓了一跳,高义眼疾手快的下了牢头的砍刀。

    牢头依旧不肯罢休,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要撕下陈煦的一块肉来。

    高义施展擒拿之术制住牢头,牢头动弹不得。他就破口大骂。

    “陈煦,你不得好死,没你这么欺负人的,你得赔钱……”

    高义听不得任何人辱骂陈煦。闻言火冒三丈,喝道,“闭嘴!”

    说话间。他已经抡起了拳头,高义可是练家子,一脚能踢断一棵树,这一拳要打在牢头嘴上,掉一嘴牙都是轻的,弄不好就得一命呜呼。

    “住手!”陈煦及时制止高义,他走到牢头跟前,“怎么回事儿?”

    “呸!”牢头朝陈煦啐了一口吐沫,陈煦闪身躲开,他继续骂道,“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杀父之仇?

    陈煦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确说过威胁牢头的话,但那仅仅是威胁而已,这家伙这两天挺低眉顺目的,他用得着多此一举吗?

    陈煦与高义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两个字——有阴谋。

    “姓陈的,你是犯人,可我对待你像犯人吗?你要床,我让弟兄们给你弄床;你要被褥,我允许你自带,甚至默许你让家眷伺候,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家人?你掉一根头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个挨千刀的……”

    盈盈她们探望的第一天,陈煦为敲山震虎,他当着牢头的面告诉齐安、高义,他在牢里受了丁点委屈,即便少一根头发,你们就给我杀他家一口子。

    陈煦这话仅仅是文学艺术的上的夸张,仅此而已。

    “你爹是怎么死的?”

    “你自己做的事儿,难道还反过来问我?”

    牢头反抗无果,他声泪俱下。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事情不是我干的。”

    “若不是你做的,我爹的脑袋难道能自己跑没影了?敢做不敢认,你算什么男人。”

    “高义,你放开他。”陈煦正色道,“我陈煦若真的杀了你的父亲,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牢头怔怔的看着陈煦,良久,他整个人萎顿在地上,喃喃道,“不是你,那还会是谁?我爹就这么白死了?”

    陈煦沉默以对,既然是栽赃陷害,必然天衣无缝。如果说牢头的父亲身怀绝艺,能无声无息的取走他项上人头,凶手不会是江湖无名之辈;然而牢头父亲七十古来稀,随便什么人都有这个能力,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牢头算不上坏人,充其量有点欺软怕硬,与其说相信陈煦的话,莫如说相信他犯不上做这种事儿。

    “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节哀顺变。”牢头老泪纵横,盈盈心中不忍,她不由掏出几张百两银票,“这点银子你先拿着,查凶手固然重要,老人家的后事儿也不能耽搁。”

    牢头愣了,然后紧紧的将银票攥在了手里,老爹即便不死,恐怕也时日无多,想不到他老人家临死还能给家里创收。

    目送牢头离开,陈煦不由叹了口气。

    这银票是盈盈第一天探监要打点牢头的,陈煦当时近乎蛮横的阻止了——盈盈,不用给他银子,老子扔水里还能听个响,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怎么样。

    陈煦依旧想要制止,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不想落人口实,重金贿赂受害人,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然而话到嘴边,他却没能说不出口,人家刚死了爹,再说那样的话有点不近人情。

    “相公,怎么了?我做得有什么不妥?”

    陈煦刚要说话,牢房沿着过道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仿若女人的男声。

    “公主驾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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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公主驾到

    随着太监“公主驾到”的唱诺声,盈盈她们紧接着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在她们目瞪口呆中,披坚执锐的禁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走进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分左右两排直站到陈煦眼跟前;礼乐声中,红毯缓缓铺就,宫娥太监随行,两个一模一样、做宫娥打扮的少女簇拥着一宫装丽人出现在陈煦面前。

    盈盈主仆、斗儿、高义乃至于对面的孟大人,他们口称公主千岁,纷纷拜倒。陈煦站在原地,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思柔公主,心中唏嘘不止:阔别五年有余,思柔个子长高了些,人却清减了很多。

    思柔同样注视着陈煦,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嘴唇微微嚅动,想说什么却讲不出来。

    秋霜、冬雪当然知道公主的心事儿,两人摒退随行的宫娥太监,当牢房四周的帷幔合拢的瞬间,小公主乳燕投林扑进了陈煦怀里。

    思柔呢喃着,又哭又笑,陈煦浑然忘我以及身边的盈盈、斗儿,他紧紧抱着思柔,情不自禁的索吻,吮着小公主的泪水,有点咸,有点苦,更有点涩……

    秋霜、冬雪陪着主子落泪,盈盈三人神色颇为古怪。陈煦与长公主的婚约,她们已有耳闻,金枝玉叶的贵不可言,她们的确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然而思柔小女儿的变化,她们很有些不适应。公主怎么能跟民间女子一样呢?

    思柔哭过之后,心中骤然轻松了许多,双目微红,她伏在陈煦怀里不肯起来。目光落到盈盈身上,她只觉心中一震。

    盈盈与婆婆很相像,思柔虽有听说了,此刻也免不了震撼。

    看看盈盈她们,她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子。

    “你就是盈盈吧?”

    盈盈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要见礼却被思柔公主阻止,她道,“自家姐妹,不用那些虚礼。”

    就在刚才,盈盈想了很多思柔公主对她的态度,或凶狠,或虚情假意等等不一而足,独独没有想到她竟这般亲厚,驸马可是不许纳妾的,思柔公主怎么就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思柔公主说着。从腕上取下一个碧玉镯子,拉过盈盈的手套在她的腕上。

    “思柔来得匆忙,未曾准备礼物,这镯子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思柔长盈盈两岁,两人姐妹相称也无可厚非,盈盈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站在旁边的抱玉兴奋的几乎要昏过去了,公主近在咫尺不说而且还送小姐礼物。这得多大的面子啊。

    “斗儿见过公主…姐姐,我…我是大哥哥的……”

    斗儿身份颇有些尴尬,尤其当着公主的面,想说大哥哥的女人。貌似还不算,要说妹妹,她又有点不乐意,前半句吐字还算清楚。这后半句就听不清嘟囔的什么了。

    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思柔看看斗儿羞红的小脸,她又横了陈煦一眼。思量片刻,她拔下插在头上的一只簪子亲自戴到了斗儿的头发上。

    斗儿竟喜极而泣,“谢谢姐姐,斗儿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陈煦冷眼旁观,他忽然觉得思柔真的成熟了,家和万事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然后她就想到了梦瑶……

    思柔公主此行带给他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太后大限将至,临终之际想见见陈煦。

    “皇兄宣你回京,还让赛华佗前辈随行。”思柔幽幽的说道,犹豫片刻,她又道,“相公,太后会不会还是不想放过你?”

    陈煦沉吟半晌,他摇了摇头,太后当年尚且没能弄死她,何况此时此刻?

    大燕是法治社会,当然,皇权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正统皇帝宣诏,谁人胆敢阻挠?田大人得知思柔公主驾到,早做好了接驾的准备,甚至于住所都已准备妥当,闻听陛下急招陈煦进京,岂有不从之理?

    “田大人,陈某待罪之身,你看需不需要戴上镣铐什么的?”

    与思柔公主久别重逢,陈煦心情格外舒畅,他半开玩笑的对府尹大人说道。

    田大人惶恐,连声说不敢。陈煦在大牢里“度假”,田大人早有耳闻,他也是心思剔透之辈,陈煦只要不干杀官造反的勾当,那就随他去吧。

    思柔长公主与陈煦的关系,大燕谁人不知?今次由她亲自南下,这何异于将一株超大号风向标立在了百官眼底?

    至于孟大人,皇帝没说放人,也没提不放人,只是赐下画轴一卷由思柔公主交到他的手中。画轴上画得一棵松,高耸入云,旁边题一行小字:森森如千丈之松,虽磊砢有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也。

    田大人看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画轴有没有艺术价值,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看到的是画轴背后陛下的深意:孟大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然后,田大人又犯了难,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置孟大人?继续关押,不妥;可圣上也没让放人啊。

    这府尹,当的忒憋屈。

    田大人左右为难,他求助于陈煦,陈煦却顾左右而言他,“田大人,日已过午,公主舟车劳顿,需要休息,陈某告辞了。”

    陈煦扶思柔公主她们上了马车,他亲自赶车朝长干里陈府的方向走去。

    田大人忙道,“陈…陈公子,行宫不在那……”

    “不用了……”

    陈煦的声音遥遥的传来,田大人懊恼的想这不合规矩啊。

    转了半晌腰子,田大人终于想到了如何安置孟大人——府衙的后院当然不能住,他亲自安排包下了一家客栈权作栖身之所,接着委婉的告诉孟大人,尽量少出门,这样他面子上也好交代一些。

    陈煦安置了禁军的兄弟以及随行的宫娥太监,带思柔公主一行人迈进了家门。

    “姑爷,你…你怎么出来了。”

    金鼓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煦,陈煦笑骂道,“我怎么就不能出来?来见过思柔公主。”

    思柔公主?金鼓看到被自家小姐及斗儿小姐簇拥着的宫装丽人,他纳头便拜。

    “免礼!”

    听到思柔公主的声音,金鼓甚至感觉浑身骨头都酥了,待他看到被盈盈他们抢了差事而一脸幽怨的秋霜、冬雪,眼睛又一次变得溜圆,这是眼花了吗?

    思柔见到梦瑶,微微错愕,她竟冲她福了一福并叫了一声“梦瑶姐姐”。

    这可了不得了,盈盈她们也好,秋霜、冬雪也罢,她们都不能置信的看着梦瑶,公主这声“姐姐”,跟年龄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可是侧室对正房的称呼,这太不可思议了。

    梦瑶记不起思柔公主,不过对于陈煦又带回家三个美人,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么多女人,家里都快装不下了。

    冯清与公主叙旧的时候,梦瑶看着陈煦冲他掰手指头,她还数着,一个,两个,三个,一直数到九个,然后看着陈煦不说话。

    “梦瑶,你想说什么?”

    陈煦追问,梦瑶却不肯说。

    “好了,快点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要回京城去了。”

    梦瑶跺了跺脚,她嘟囔着,“人家去找曦儿说话。”

    *********************************

    此去京城,算得上举家搬迁,众女各自收拾金银细软,陈煦反倒成了局外闲人。

    “公子,我们回京之后,秋霞寺救出来的女子们如何安置?”

    小依大病初愈,不宜操劳,陈煦扶她坐下,她忽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陈煦又头疼了。安置一百五十个无家可归的女人绝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她们中半数以上神智还不清楚。

    目前,她们被安置在薛家的一处空宅子里,虽然岳父不要房钱,吃喝拉撒睡,这都离不开银子;更何况她们身体大都需要调养,赛华佗能免费诊病,药店却不白给药,这也是一笔大开销。

    陈煦这“精神病院长”当了两天,他就感觉自己要神精病了……(未完待续。。)

第393章 回京(第四卷终)

    皇帝宣召,容不得讨价还价,陈煦决定明天一早出发,他与赛华佗快马先行,思柔她们由禁军护送返京,随行的除了陈煦的家眷,还有那一百五十多个苦命的女子。

    为安全计,陈煦不仅留齐安、高义沿途护送,他还照顾了神刀镖局一单生意,这趟镖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一行人平安送抵京城。以神刀镖局的信誉与不老神仙在江湖的赫赫威名,相信一般的江湖宵小绝不敢打她们的主意。

    是夜,陈煦留宿在思柔公主房里。

    秋霜、冬雪尽职尽责的守护在外间,两人都是黄花闺女,耳听得房里陈煦的喘息声以及思柔公主似哭、似笑,似痛苦又似欢快的呜咽声,她们俩脸红心跳之余又有点莫名其妙。

    秋霜按捺不住好奇,她用手指在窗纸上悄悄的捅了个洞,闭着一只眼睛凑上去观瞧,但见她们的公主正摆出好羞人的姿势……

    这一瞬间,秋霜仿佛被雷劈了似的,那又酥又麻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

    “姐,你偷看……”

    秋霜故作听不出妹妹的言外之意,她转过身子挡在了冬雪面前。

    “冬雪,先别睡呢,一会儿公主说不定要我们伺候的。”冬雪只是不满的嘟着嘴……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夜已经深了,秋霜、冬雪更换被褥后红着小脸儿退出房门,小公主眼神迷离的腻在陈煦怀里,她喜欢跟情郎呢喃的感觉。

    “相公,思柔已经二十岁了,想给你生个孩儿。”

    陈煦闻言,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相公,你怎么了?难道不喜欢?宝宝真的好可爱,思柔可羡慕梦瑶姐姐跟秋月她们了。”

    思柔反手搂住陈煦的腰,慵慵懒懒的。她甚至不愿睁开眼睛。

    “我的小姑奶奶,咱们可还没成亲呢。”陈煦苦笑,先上车、后补票,这已然够前卫了,他可不想再玩一出奉子成婚,“你也知道皇家的规矩繁多,就算陛下为你我指婚,天知道什么时候是良辰吉日,到时候你挺着大着肚子拜堂,那乐子可大了去了。”

    “再说。你现在可是出家人……”

    思柔不满的道,“不许笑话,那都是假的。”

    “当然,你要真出家,我还舍不得呢。”陈煦摩挲着思柔滑腻的肌肤,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有点意犹未尽呢。”

    外间,秋霜、冬雪刚上床躺下,那**撞击的羞人的声音再一次传进了她们的耳朵。她俩心里更乱了……

    陈煦很早以前就没了睡懒觉的习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已爬将起来;思柔是公主。自小受皇家教育,黎明早起是最基本的要求,尽管昨夜折腾到很晚,她也是不肯赖床的。

    “你们俩怎么都顶着个黑眼圈?”

    秋霜、冬雪甚至不敢跟陈煦对视。陈煦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听到房里两姐妹与公主小声说话,他不免尴尬起来。谁知道盈盈这闺房隔音效果这么差?

    小院里,盈盈她们已经起床练功了。

    盈盈眼眶微红,斗儿哈欠连天,梦瑶更是一脸憔悴,只有胡杨有模有样的在打着拳。

    “梦瑶,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女人睡不好,可是容易变老的啊。”

    陈煦半开玩笑的说道,孰料梦瑶竟险些掉下泪了,“人家当然没有公主好看,”说着扭头就走,边走还边嘟囔,“喜新厌旧的男人……”

    陈煦摸摸鼻子又看看斗儿,“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儿。”

    “盈盈从小没离开过金陵,想到就要离开这里,她心里舍不得,就让人家陪着她说话。”

    听到斗儿的话,陈煦沉默,盈盈却掉下泪来。

    “傻丫头,以后要想岳父、岳母,又不是不能回来。”

    陈煦拉着盈盈的手安慰她道。

    “相公,妾也知道这个理,可就是有点舍不得。”

    盈盈泣道,当然她心中还藏着一件事儿:她嫁给陈煦的时候享受着妻子的待遇,如今却沦为侍妾,此去京城,她心里实在不踏实。这事儿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包括斗儿在内。

    ***************************************

    进京之事,陈煦没有声张,践行的人不是很多,除了新旧两任府尹,还有盈盈爹娘以及斗儿的父亲。

    从陈煦算计秋霞寺开始,薛、朱两家不可避免的站到了风口浪尖上,家族的生意更是一路千丈,随着陈煦入狱,官场上的朋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纷纷与之划清界限,甚至两家家族内部,他们都要求薛父、朱父跟女儿划清界限。

    薛父也好,朱父也罢,形势比人强,他们都产生过动摇的念头。

    因为这事儿,薛母不仅跟妯娌们闹得很僵,她还跟丈夫大吵了一架。她决绝的告诉夫君,若想不认女儿了,就先把她休了,她跟女儿过,就算将来被满门抄斩她也认命了;至于朱父,他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这些日子反思女儿的事儿,他越发觉得对不住女儿。

    朱父即将顶不住的时候,他听说了陈煦出狱的消息,尤其还听说是当今思柔长公主殿下亲自南下并且带来了皇帝的圣旨,他不由的暗叫一声侥幸。

    随着陈煦出狱,那些跟他们两家划清了界限的家伙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登门拜访纷纷备了厚礼不说,他们说话的态度都比平素恭敬了许多。

    “贤妻是明理之人啊。”薛父如此说道。

    “还是女儿有眼光。”朱父如此想道。

    陈煦跟田、孟两位大人寒暄完毕,他将薛父、朱父单独叫到一旁,开门见山的说道,“岳父,”这一声岳父叫得是薛老爷子,看了看朱家老爷子,他也不好意思的小声叫了岳父,“我正在筹谋一个赚大钱的买卖,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分一杯羹?”

    朝廷内忧外患,改革已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陈煦算不上历史专家,古代变法记得不多,但也知道但凡改革派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像商鞅,不过鼓励一下耕织、废除贵族世袭、按军功授勋啥的就遭到整个贵族阶级的强烈反对,最终如愿以偿的被五马分尸;还有那个王安石,得亏他活在宋朝,否则绝不是两度罢相这么简单的。

    既然大刀阔斧的改革行不通,陈煦只能“曲线救国”。

    政治可以影响经济,谁又说经济不能反过来影响政治?如今商贾的地位虽大有改善,在士人眼中,商业依旧是贱业,在这资本主义已然萌芽的时代,他有信心让商业成为社会的主体。

    当商税成为国家财政的顶梁柱,农税会大大降低,此消彼长,没有繁重的苛捐杂税,百姓就不会将土地抵押给世族阶层,土地兼并的问题自然就不存在了……

    西方有句谚语,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事儿急不得,得一步一步的来。

    陈煦在给皇帝的书信中已然提到了这个问题,思柔公主南下,陈煦就知道皇帝基本认可了。要知道大燕的驸马是不许出仕为官的,不做官,难道还不许做生意?

    薛、朱两家自从与陈煦搭上关系,两家已然代理了肥皂在金陵一带的销售权,日进斗金,他们对陈煦赚钱的本事可是佩服的不得了。

    此时,听到陈煦的话,他们简直喜出望外。

    “过些日子,我会与你们详谈的。”陈煦如是说道……

    “盈盈,你成亲也有些日子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你得早日诞下麟儿,这样才能在陈家彻底站稳脚跟。”

    薛母也在叮嘱盈盈,她甚至都想带女儿去看大夫了——赵神医不就在府里住着吗?女人不能生育可不行;熟料,薛母话还没说完,盈盈眼泪就掉下来了,当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母亲,她至今还是黄花闺女。

    朱父目送陈煦、赛华佗离开,他也免不了要嘱咐女儿几句。

    “斗儿,你马上就要进京城了,在陈家这样的大家庭里,不能任性,少说话,多做事,晚睡早起,凡事儿勤快些。要是想家了,就给爹爹写信,”顿了一顿,“也许用不了多久,爹爹就会去京城看你的。”

    斗儿已经知道爹爹为了她险些族里其他几个房头闹翻,如今即将离家,想跟爹爹说几句话却始终张不开嘴,此刻听到朱父的话,她眼眶也不仅红了。

    “丫头,爹爹…爹爹这些年对不起你还…还有你的娘亲……”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陈煦、赛华佗骑快马,轻装简从,不多时就出了金陵地界。在经过一片小树林的入口处,他赫然发现紫檀仙子牵着马在等着他。

    “吁!”

    陈煦勒住马缰,“我说怎么今天没见你呢,你什么时候跑这儿来了?”

    紫檀不语,她翻身上马。

    “你…你也要进京?”

    紫檀摇了摇嘴唇,半晌方道,“我要进京与师妹会和。”

    三人启程,仙子一马当先,赛华佗看着紫檀的背影,他不由道,“我说臭小子,老夫看你就是悬空寺仙子的克星,这位紫檀估计也要做陈夫人了。”

    陈煦瞥了赛华佗一眼,“老子可不是随便的人。”

    两人相互揶揄着,他们却不知道紫檀仙子已是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394章 水泥

    所谓千里马,日行一千,夜行八百,按照现代说法,时速四十迈左右,也就电动车的水准。陈煦、赛华佗骑的是高头大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都比不上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三十迈顶天了;紫檀仙子骑一匹温顺的母马,跑得更慢一些。

    陈煦计划了路线,由金陵向北经盱眙县,正午时分赶到徐州打尖。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人困马乏,尤其紫檀的坐骑,口吐白沫,呼哧呼哧喘气的样子仿佛害了哮喘,走走歇歇,日头已过了正午,三人堪堪赶到灵璧县。

    说是县城,在陈煦看来不过是个大点的镇子而已。

    三人找了家最体面的客栈打尖。因为错过了饭点,客人们不是很多,店家见陈煦三人衣着光鲜、谈吐不凡,心说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夫人,他当然不敢怠慢,殷勤的介绍客栈的招牌菜。

    发面蒸的、皮薄大馅的小笼包子、加了葱花、盐巴以及肉末烤出来的烧饼,面糊、鸡蛋做成的萨汤,压轴的当然是小店秘制的烧鸡,店家说的天花乱坠,差点就进贡了。

    陈煦只觉口舌生津,他纯粹是饿的,早餐固然吃得很好,奈何颠簸了一上午,他早就是前胸贴后背了。

    “伙计,来壶热茶,这天越来越冷了。”

    “来喽!”

    伙计很热情,小跑着将茶水送上桌儿。赛华佗大爷似的往那一座,陈煦乖乖的倒茶,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着实感激,不是赛华佗,小依早已撒手人寰;看看紫檀,他也给她满上。

    由南往北,天气越来越冷。尤其骑着马赶路,寒风吹在脸上刀割似的,陈煦穿着皮袍都有裸奔的错觉;紫檀脸颊冻得通红,她捧过陈煦给她倒得热茶,颤颤巍巍的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陈煦愣了愣,摸了摸她的小手,冰凉冰凉的跟冰块差不多;他抓过她的衣袖捏了捏,她竟然只穿了一件夹袄。

    “你疯了?!怎么不多穿件衣服?”陈煦忍不住发作道,“你大病初愈,元气本就没有恢复。再染上风寒,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紫檀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她只是低着头,懦懦的道,“今天出门比较急,忘…忘记了……”

    “伙计,给弄碗姜汤来驱驱寒。”

    陈煦说着,他从包袱里拿过一件棉袍递给紫檀,“越往北上。天气越冷,快穿上它。”

    赛华佗笑道,“看不出你小子挺懂得疼人的。”

    “屁话,”陈煦没好气的道。“她要是真冻个好歹,人家非把虐待仙子的屎盆子扣我头上不可。”

    紫檀那浅浅的笑意僵在脸上,默默的穿上棉袍,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两人谁也没在意。赛华佗只是不满的道,“臭小子,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见过的达官显贵海了去了,谁人不是客客气气的?敢跟老夫这么没大没小的,你是头一个。”

    “承让,承让。”陈煦如是道……

    饭菜很快端上桌来,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陈煦一口一个吃得相当尽兴;赛华佗也不差,手中握着一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唯独紫檀仙子低着头细嚼慢咽不说,她还专挑素的。

    “给你,快点吃!”陈煦撕下另一只鸡腿塞到紫檀手中,“这里没素食,烧饼是肉夹馍的,就算汤里也有鸡蛋呢。”

    紫檀神色为难,她跟陈煦说什么要守清规戒律的话。

    陈煦立作“金刚怒目”状,他阵阵有词的道,“清规戒律?和尚要是不吃荤、不娶老婆,那庙里的小菩萨打哪来的?”

    赛华佗却仿佛听到了真理,他恍然大悟道,“高见,我说为什么庙里有丈余的大佛,还有数尺的小菩萨,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青檀脸色变幻,她又道,“秋霞寺只是一个例外,不是所有和尚都那样的……”

    “其实吧,我觉得和尚找女人本没什么错,孔夫子不是说过嘛,食色性也。秋霞寺错就错在不该干那般龌龊的事儿,当和尚收入可不低,明媒正娶有什么不好的。”

    紫檀说不过陈煦,她索性闭口不言。

    “鸡肉要趁热吃,凉了消化不了。”陈煦还威胁紫檀说她若不吃,那就分道扬镳吧。

    紫檀眼眶里含着泪,她一面瞪着陈煦,一面啃着鸡大腿,那表情特解气。

    “这就对了嘛。”

    ……

    饭后,三人稍事休息。

    “我打算修一条路,”陈煦忽然提起这个话题,“由京城通往金陵。”

    “修路?京城至金陵又不是没有官道,你何必多此一举?”赛华佗奇道,紫檀亦是不解的看着他。

    “那也叫路?坑坑洼洼的,骑马还行,赶着车队走过,稍微跑快一点,车子能颠得散了架。我要修得路得像镜面一样平滑。”

    “这怎么可能?土路或许能短时间平滑,雨水冲刷之后肯定坑坑洼洼;石板路更不成了,除非你能将每块石头打磨平滑而且需巧匠拼接的严丝合缝,铺就一条街道或许可以,但要跨越两千里地,这绝对不可能。”

    赛华佗质疑道。

    “如果你想借助朝廷的力量,我第一个不同意。如此浩大的工程,不仅靡费银钱,还浪费人力,非几十万民夫不可。百姓已然苦不堪言,你忍心再折腾他们吗?”

    紫檀亦持反对意见。

    “都说胸大无脑,紫檀仙子也就罢了,老哥你目光也这般短浅?”

    赛华佗气急,“陈小子,你今天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跟你没完,就算不扒你一层皮,也得让你灌点泻药。”

    陈煦听得脊椎骨一阵发麻,扒皮他不信,赛华佗可是用药的行家,真给他来点泻药,他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有一种东西叫做水泥。”

    水和泥?赛华佗两人都不明白,这样的路鬼才会走呢。

    “水泥是一种粉末状的土灰,加入适量的水成为一种浆体,掺入沙石可制成混凝土,硬化之前随你塑成任何形状,一旦凝结,硬度即便不如石头,恐怕也相差无几。”

    赛华佗与紫檀面面相觑,前者道,“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神奇的东西?”

    “因为我还没制出来,那可是老子的专利。”

    陈煦不等两人回神,他继续道,“至于所谓靡费银钱,那就更可笑了。什么是钱?金银流通的时候是钱,藏在库房里发霉,那只是贵金属。财富不是放在盆里的水,用一些就会少一些,关键看你怎么让银钱流通起来。”(未完待续。。)

第395章 借宿

    “你方才说农民赋役繁重、苦不堪言,这话没有错,如今**天灾不断,他们被迫流离失所,你们知道我朝上下有多少流民?”陈煦深吸了一口气,续道,“具体数目我说不上来,但绝对不止几十万人,他们扶老携幼、百十群居,沿途乞讨、夜宿荒郊,虽然都曾是本分的百姓,可官府若不加重视、妥善解决流民问题,必然会演绎成大规模、长时间、多次数的流民大造反,这是要危害国家根本的。”

    “你打算如何安抚流民?”

    紫檀仙子动容道,陈煦大兴土木需要靡费银钱,安抚流民更需要大笔银子,这两者几乎是相互对立的,他把事情赶在一起做,似乎有些急功近利的成份。当然,如果他真能解决这些问题,未尝不是一场大功德。

    赛华佗也插不上什么话,他只是觉得陈煦越发高深莫测,这厮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我要修路,当然需要人工,这几十万流民可是现成的劳动力啊。”陈煦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雇佣他们做活计,不仅让他们填饱肚子,而且支付他们工钱,能养家糊口就不再是流民,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了?”

    赛华佗瞠目结舌,紫檀仙子几乎崩溃,那是一种看到希望随后希望破灭的绝望,“银子、关键是银子,你也说过朝廷财政紧张、入不敷出,皇帝都拿不出这些银子,你难道想自己掏腰包?我知道你不缺钱,可就算你散尽家财,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陈煦翻了翻白眼,“大燕朝廷缺钱,大燕各地的富豪可是多如牛毛,我就要聚敛天下财富……”

    陈煦话没说完就被赛华佗打断了。“臭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得小心点,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或许富能敌国,但那都是一个家族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辛苦经营所得,你要用强,他们岂有坐以待毙之理?”

    “私有制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标志,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即便是朝廷也不能不问情由的予取予夺。我只是想帮他们让财富流通起来而已。”

    陈煦这话在赛华佗二人听来太过深奥。他们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决定创办一家钱庄,任何人可以在钱庄存钱,不仅不收保管费,而且钱庄会支付一定的利息,坐在家里什么不用做就能获得收益,你觉得会有人拒绝?”

    “那你支付的利息难道能凭空变出来?”紫檀仙子一针见血的指出来问题的关键。

    “钱庄当然要为需要的人提供贷款。”

    “你要做高利贷?”紫檀早就听说高利贷的危害,想不到陈煦也要干这种事儿,她觉得他简直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穷折腾。

    “年息一分五吧。具体数额有待协商。”

    紫檀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瞠目结舌,年息一分五,这简直就是舍钱啊。

    “可是……”

    紫檀还要追问,陈煦打断她道。“别可是了,扯淡时间结束,我们该赶路了。”

    紫檀:“……”

    冬日昼短夜长,夜幕彻底笼罩了大地。三人堪堪赶到山东地界。

    陈煦三人步入微山县地界,趁着夜色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们竟没能找到个像样的村镇。天寒地冻的世界。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没有装备、没有准备,野外露营纯属找罪受,陈煦不死心的又坚持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人家。这是一个贫穷的乡村,陈煦如此定论不是没有道理,偌大的村庄竟只能看到零星几点灯火。

    陈煦就近找了一家亮着灯的人家,他很意外的发现,小院的柴扉竟然敞开着。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民风竟然淳朴到了这种地步?

    没等陈煦叫门,他们就听到小院里传来一个男人急躁躁的声音。

    “生了没,生了没……”

    陈煦看了赛华佗二人一眼,他隐隐听到房里女人有气无力的痛苦的呻?吟声。陈煦知道这是女人生产前的动静,此时借宿肯定不方便。

    “老哥,咱们另外找别家投宿吧。”

    “只能如此了。”

    三人转身折回来牵马,陈煦忽道,“我突然想到一个真实的故事挺符合眼下的意境的。”

    紫檀二人竖起了耳朵听着,陈煦幽幽的道,“话说某地山区有个稳婆,有天晚上有贵客请他去接生,天寒路黑本不想去,不过看在二十锭大元宝的份上,她勉为其难的去了。等到了那人家里给女主人接生的时候就觉察到不对劲儿了,你们猜怎么着?”

    “碰到难产?”赛华佗从医生的角度考虑问题。

    “真的难产了?”紫檀亦问道,冷风出来,她感觉有点冷。

    “难产倒是没有,这产妇竟然生出了六胞胎……”

    怎么可能?赛华佗打断了陈煦的话,三胞胎一般都养不活,你当是母猪呢?

    “…稳婆也觉着奇怪啊,然后她就发现每个小孩儿屁股后边都有一段小尾巴,那冷汗当时就冒出来了,这是传说中的狐仙啊。”

    陈煦刚提到狐仙,紫檀就感觉身周冒出来冷汗,女孩子天生害怕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她情不自禁的站得离陈煦近了点。

    “无稽之谈!”赛华佗笑骂道。

    陈煦反驳道,“这绝对是真实的故事,人家还送那稳婆鸡蛋、挂面呢。不过等回到家才发现就是干树枝跟石头。”说到这儿,看到紫檀瑟瑟发抖的样子,他恶作剧道,“咦,紫檀,你身后怎么也有条尾巴,还毛茸茸……”

    紫檀骤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在夜空中传出老远老远甚至惊醒了熟睡的鸟儿。

    “大侄子,大事儿不好了,胎位不正,你媳妇她生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煦听到了“难产”的消息,两个男人还好说,紫檀却不顾形象的抱住了陈煦。这事儿难道真的是巧合?也太蹊跷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那位大侄子焦躁的声音,陈煦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大侄子,你别着急,且听老身一言。从这儿往北四十里地,有一个黄大仙,法力神通,听说只要他念几句咒语,就能把胎位给正过来,你现在快去求他也许还来得及……”

    然后,陈煦三人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汗踹开柴扉跑了出来,看到马简直喜出望外。

    “兄台,借马一用。”

    “董大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陈煦一把拽住魁梧汉子的衣袖,他诧异的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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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剖宫产(一)

    “大人,你怎么也来这微山县了?”

    董大兴认出了陈煦,然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陈煦跟前。他本想说大人稍等,他先去请黄大仙,扭头看到了赛华佗,他只觉得喜出望外,这是标准的想睡觉了有人给送枕头啊。

    “赵神医,求你救救我娘子,她…她难产了。”

    董大兴咚咚的叩头,赛华佗乃当世第一名医,就算一般的达官显贵也请不来的,对他而言,多磕几个头一点都不亏。

    “进去说话。”

    陈煦制止了董大兴叩头,他乡遇旧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他刚才听到了稳婆的话,怎么想赛华佗都比那什么黄大仙靠谱一些。

    董大兴妻子谭氏的卧房里外有好些人,都是街里街坊的中年女人,有烧热水的,有洗涤东西的,更有在稳婆指挥下端着热水盆进进出出的。

    谭氏这是头一胎,折腾了几个时辰,人已经奄奄一息,孩子还是没能生出来,以稳婆多年工作经验判断,是胎儿胎位不正引发难产的。

    这稳婆在附近这十里八乡也是小有名气,顺产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碰到难产的妇女,她也有应对措施,关键看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前者比较极端,将孩子剪碎拿出来而已,残忍而且容易发生危险;保孩子就简单多了。

    对于那些顽固的想要兼得的汉子,这就要看天意了,前年替一户人家接生,孕妇也是胎位不正,最先生出来的竟然是小孩子的一只手。稳婆当机立断的表示孩子是跟大人要东西来着,抓把盐塞在小孩儿掌心里,然后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董大兴妻子谭氏乃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当年下嫁完全是谭父感念董父救命之恩。董大兴刚把媳妇娶回家的时候。村子里的乡亲们惊为天人,就是画里的仙子也不过如此啊,大兴这孩子有福气。

    随着时光推移,街坊们渐渐改变了看看。谭氏知书达礼、恪守妇道,可这有什么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不来农活,也没能力帮着汉子打鱼,除了能缝缝补补,她简直就是废物一个。

    这也就罢了,她竟然连孩子也生不出来。从京城回到乡下的第二年,她倒是怀上了头胎,可惜孩儿小产;这第二胎虽然足月了,可竟是难产,大兴这么勤快的好小伙,怎么就摊上个这么腻歪的媳妇?

    村子里的长舌妇们东家长、李家短的净是拿谭氏说事儿,她们都替她臊得慌,大兴却还宝贝儿似的宠着,简直让人眼红。要换成她们家的汉子,手臂粗的棍子都不知打折了几十根了。

    “大兴,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媳妇要不行了,快去请黄大仙。”

    稳婆不解的看着董大兴。董大兴道,“王婆婆,不用请黄大仙了,我请来了赵神医。他一定能救我娘子的。”

    董大兴话没说完,稳婆就不乐意了,“我说大兴啊。你傻了啊,你媳妇是难产,不是病,找神医有什么用?不定是哪的江湖骗子呢。”

    赛华佗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原来敢不把他当回事儿的不止陈煦一个,要不是好男不跟女斗,他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婆婆,大事儿不好了,谭氏大出血了……”

    董大兴脸当时就白了,刚要求赛华佗救人,稳婆已经表现出了“杀伐果断”的一面,“大兴,请黄大仙已经来不及了,我觉得保孩子吧,这大人是保不住……”

    “扑通!”

    董大兴转身给赛华佗磕头,赛华佗已经往谭氏卧房走去,稳婆大惊小怪的道,“你这老不休怎么回事儿?产房这种地方是你能随便进的?”

    陈煦挡住稳婆,他道,“婆婆,这老不休可是神医,治病救人是本分,无妨的。”

    赛华佗头也不回的扎进产房,他还不忘大骂陈煦,“混小子,你给老夫闭嘴。”

    看到赛华佗进去,产房里的妇人们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他们纷纷出来找王婆婆、董大兴告状。女人们七嘴八舌,陈煦终于体会到走进五千只鸭子的鸭圈是怎么一种感觉,这头皮都有种发麻的感觉。

    “停!大家且听我一言。”陈煦喝止众多妇人,他引经据典道,圣人总比他有说服力啊。“孟圣人说过,嫂溺援之以手者,才不是禽兽……”

    “你说的啥?”

    “嫂嫂撒尿得让你用手帮忙?真不要脸……”

    “……”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

    走出产房,赛华佗面色凝重。

    “赵神医,我娘子她…她怎么样了?”

    董大兴疼爱妻子疼到了骨头里,这短短的一刻钟,这个魁梧大汗竟仿佛虚脱了似的,眼神也好,言语也罢,无不带着祈求。

    “血暂时止住了,你媳妇身子虚弱,想要顺顺当当的诞下孩儿已经是不可能了……”

    董大兴又一次给跪了,“赵神医,求求你,我可以不要孩儿,只求你救我娘子,我…我……”

    铁汉也有柔情,董大兴说到这儿眼泪簌簌而下。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董大兴宁肯不要孩子也要保住妻子,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魄力。紫檀仙子看着、想着,眼眶含泪,她终于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痴情的汉子,然后她不自禁看了陈煦一眼,他固然见多识广,固然有本事儿,可跟董大兴比起来,简直是渣滓。

    “大兴,你可不能冲动,媳妇没了可以再娶,这孩子不能不保,你董家可就你一颗独苗……”

    稳婆也好,街里街坊的妇人也罢,她们都秉承这样的观点,虽然她们都是女人。当然,她们也不敢再轻视赛华佗,能不费吹灰之力制止产妇大出血,就凭这点,他这神医之名应该不是骗来的。

    董大兴坚持保住娘子,赛华佗没好气道,“我有办法同时保住大人跟孩子,只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需要你这当家的拿主意。”

    “真的?谢谢赵神医……”

    “你先听我说完,我说的办法或许惊世骇俗,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陈煦已然猜到了赛华佗的办法,这厮最近越发迷恋外科手术,也不知是真想救人,还是打算拿人家媳妇当试验品,前些日子跟他提过羊肠线的事儿,他八成是要试试效果。

    果然!

    “需要用刀剖开你媳妇的肚子,将孩儿取出来,然后再缝合刀口。”赛华佗又看了陈煦一眼,“这还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赛华佗的话,在场的除了紫檀仙子有过亲身体会,那些妇人们顿时炸了锅。

    剖宫取子,这种大风险的手术在京城那种显贵云集的地方都不免惊世骇俗,何况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们觉得这老头一定是在胡说八道,除非是神仙,凡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董大兴沉默,他知道赛华佗是神医,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有把握救人,可心里就是不自主的忐忑不安。

    谭氏危在旦夕,留给董大兴考虑的时间不多,区区半盏茶的功夫,他仿佛经历了大半辈子似的。

    “赵神医,一切拜托你了。”

    董大兴说完这话,他失魂落魄的坐倒在地上。如果不救孩儿,妻子活命的希望很大,可他知道妻子对胎儿的态度,这就是她的命根子,就在前几天她还跟他说,如果不能顺利生产,一定一定要保住孩儿,否则她就算活过来也绝不会原谅他。她还告诉董大兴,这辈子嫁给他,她心里很满足。

    董大兴当时责怪妻子不要胡说,想不到竟是一语成谶,老天爷难道真的这般残忍?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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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剖宫产(二)

    “陈煦,我需要你的帮助。”

    赛华佗年纪一大把,说他是神仙也有人信;陈煦才二十多岁,这个时代有一种说法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也怪不得那些妇人们怀疑。

    “我…我也可以给你们打下手的。”

    紫檀忽然开口道,她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自从来到陈煦身边,受他挤兑、受他嘲讽、受他打击,被他气哭了不知多少次,可她也渐渐的意识到师门灌输的理念于国于民或许真的不如一个郎中。

    对一个人而言,没有什么遭遇比理想破灭更痛苦,这是紫檀最迷惘的时期。就在刚才,谭氏难产让她想到了天下的女人,死于这种事故的不知凡几,这一瞬间,她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做郎中,心存仁慈之心,救死扶伤,这也是大功德。

    陈煦将目光转向董大兴,他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董大兴心中不解,嘴上没问,两人单独走到一旁。陈煦开门见山道,“大兴,你应该知道,妇人生产是很私密的事儿,我跟赛华佗不一样,以他的年龄足以做你夫妻的爷爷,而我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如果你心中有芥蒂,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否则即便救活你的妻子,日后也难免解不开疙瘩。”

    男人,尤其是东方世界的男人,他们大都有着西方神王宙斯的秉性——我可以糟蹋你们的女人,你们休想碰我的女人,眼神的玷污都不行。思柔公主也跟他说过,像嫁入皇室的姑娘们,婚前层层检查自不必说,就算新婚第二天也少不了“验红”的规矩。

    董大兴的回答颇出陈煦预料。

    “大人,俺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可俺也知道病人看病要跟郎中坦白病情,我娘子也跟我说过这叫病者不忌医,事出从权;再说,俺也知道大人是正人君子,大人尽管放手去做,即便俺娘子有什么意外,这也是她福薄,俺也永远感念大人的恩德。”

    听董大兴提到正人君子,陈煦心说,你怎么骂人呢。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宣之于口。

    “既然如此,我尽我所能救治你的娘子。”……

    赛华佗将媒婆等人赶出房门,她们对此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神仙手段岂能随便示人?当然,她们谁也不肯离开,剖腹取子,当然要见证这奇迹出现的时刻。

    陈煦与赛华佗布置手术室,老家伙越来越痴迷于外科手术,无论走到哪儿。他的药箱里都装着手术的那套设备。赛华佗负责给手术器械消毒,陈煦结合房间里蜡烛开始布置一面面铜镜。

    门外那些妇人们听到陈煦要董大兴准备这些东西时,她们越发相信这是向上天祈命了,诸葛亮布置七星灯续命就是最好的证据。

    “紫檀。你去给谭氏备皮。”

    陈煦头也不抬的说道。

    “备皮”二字,紫檀记忆犹新,她那儿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原样呢。脸颊发红,面皮发热。偷偷瞄了陈煦一眼,见他甚至没有瞄她一眼,她又微觉失落。

    紫檀不是拎不清轻重的女子。收拾情怀,她将记忆中陈煦对待她的方法回想了一遍,自觉没有遗漏,她快步走到谭氏床前。

    谭氏此时已是半昏迷状态,脸上甚至嘴唇都看不到一丝血色,倒是她身下的床褥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紫檀没见过临产的妇人,她只听说分娩是异常辛苦、异常痛苦的过程,然而毕竟只是听说,看到谭氏的肚皮、因充血而没有丝毫美感可言的私密部位,她终于体会到了震撼,同时也越发坚定了学医的念头。

    “不能用麻沸散。”

    陈煦瞅见赛华佗的动作,他提醒他道。麻沸散作用于全身麻醉,陈煦虽然看过药方,但他可无法判断这玩意儿对胎儿有无害处,万一留下后遗症,那还不如干脆不生下来。

    紫檀大吃一惊,陈煦替她割盲肠的时候,麻沸散药劲过后,那种疼痛兀自难耐,如果生生剖开肚皮,那疼也疼死了。

    “用你的金针刺穴的秘术。”

    赛华佗听到陈煦的话,他有些迟疑,“这种方式虽有一定的效果,但并非没有痛感……”

    陈煦摇头道,“无妨的,据说女人分娩时的疼痛相当于人体二十根骨头同时折断,用刀子割开皮肉跟这一比简直小儿科,她承受的了。”

    赛华佗将信将疑,紫檀却被吓住了,这是真的吗?她竟然想到了冯清,她只记得冯清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时欢喜的跟什么似得。

    “陈煦,你来主刀,我负责配合你。”

    陈煦看向赛华佗,赛华佗解释道,“你我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儿,不过你比我有优势,其一,你更熟悉人体器官;其二,你心理素质极其稳定,老夫心服口服,最重要的一点,手术过程中止血、麻醉更离不开老夫。”

    陈煦对剖腹产的了解源于青檀,当初她分娩的时候,他真的紧张了,青檀后面还有秋月、梦瑶,如果真的遇到难产怎么办?为此他特意查找了关于剖腹产的资料,当时详细了解了剖腹产的分类以及在目前条件下那种方式最简单、最稳妥。

    陈煦记忆力固然不错,毕竟是五年前的事儿了,他得细细想一想其中的注意事项。腹腔本就够复杂,若不小心割断了不该割断的器官,那绝对是大事故。

    “人命关天,你还犹豫什么?”

    紫檀仙子很快代入了角色,陈煦没搭理她,他最终决定从子宫下段切口,据说这种方式便于止血,也有利于伤口愈合。

    说句良心话,陈煦连科班都算不上,他顶多解剖过尸体,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挑战。胆大、心细,这种事儿容不得半点疏忽,切口确定之后,他还要考虑下刀的手法,这要是下手太狠,说不好就给那没出世的孩子破了相;剖腹产可不兴管杀不管埋,他必须要考虑伤口缝合的问题,据说需要进行五层缝合……

    林林总总,要顾虑的问题实在太多,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做这种事情,除了陈煦这个傻大胆,相信没有第二个人干得出来。

    陈煦深吸一口气,直到心静了、手稳了,他果断的用刀割开了谭氏的小腹……

    赛华佗早已宠辱不惊,紫檀仙子却是又一次惊呆了,她是悬空寺的仙子,一个连兔子都没有宰杀过的出家人,目睹了女人肚皮被剖开的全过程,她真的不能想象女人光滑细腻的肌肤下面竟然那样的光景。

    紫檀脸色苍白,胃里面阵阵翻江倒海,身子剧烈的颤抖,她已经不可能帮什么忙,脑海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一定要坚持,必须挺过这一关……(未完待续。。)

第398章 拜师

    赛华佗将一众妇人赶出房间时约莫戌时两刻,按照现在的说法,晚上八点多;手术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街里街坊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竟没有一个人离开。

    亥时两刻,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内部打开,最先冲出来的竟然是紫檀仙子,她毫不顾忌形象的跑到黑影瞳瞳的犄角旮旯里吐了个昏天暗地。王婆婆等人面面相觑,她们习惯的流程是打开房门对焦躁的汉子道喜,或弄璋或弄瓦,当然还得把孩子抱给人家爹爹瞧瞧,开门就吐的,紫檀是第一个,神仙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董大兴老驴拉磨似的转了两个多时辰,看到紫檀的异常,他一颗心凉了半截,门前咫尺,这个粗鲁的乡下汉子竟然没有力气跨过那道门槛。

    里间婴儿呱呱而泣,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惊雷响彻在董大兴心头。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你媳妇?”陈煦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衣服上依稀能看到斑斑血迹,“你进来,给孩子洗一下。”

    “真的生了?”媒婆木木愣愣的问道,陈煦点了点头,她又追问道,“孩儿他娘也没事儿?”

    “你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王婆一大把年纪,她竟以恶狗扑屎的姿势抢进房里,门外的妇人们随即听到她“老神仙”的呼声以及“咚咚咚”叩头的声音。

    大燕的百姓怕鬼敬神,对于一切不能解释的奇迹一概冠以神仙手段,赛华佗是老神仙,那这位俊俏后生就是小神仙,二话不说,纳头就拜。

    陈煦不喜接受别人跪拜,他先一步走到紫檀那边。紫檀吐了个清洁溜溜,她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紫檀能坚持到最后。陈煦颇为意外,要说在这之前,无论她做什么,他都看不上眼,就在刚才,他一下子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倔强、坚强、有韧性……

    “劳驾帮我倒一碗温水来。”陈煦对走近前的妇人说了一句,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吐出来就舒服了,第一次都这样。”

    紫檀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花。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煦,“你…你怎么没有骂我、嘲笑我?”

    陈煦为之气结,心说这都什么人啊,还有自己找不痛快的瘾。

    “我为什么要骂你?你能坚持到最后才吐,难能可贵,就是‘狼牙’的那些硬汉,第一次解剖尸体,哪个不是吐得稀里哗啦?”

    紫檀此刻尤其听不得尸体,还欲作呕却被她强压下去。

    “人体皮肤下面为何看起来那般可怖?你跟我也都是那个样子吗?”紫檀问得问题带着点小天真。

    “可怖?”陈煦摇了摇头。“人体内部固然不如外表那般花容月貌,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人体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紫檀不解,陈煦解释道。“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比如说你口渴想喝水了,你知道这需要人体各部分器官怎样配合才能完成这一动作?”陈煦没有卖关子,他继续道。“首先是你口中干渴,感官将这一信息传递给你的大脑,你的大脑破译这些信息后。向你的手臂、手掌传递命令,肌肉带动骨骼动作,抓起茶杯、送到嘴边,就算吞咽也需要牙齿、舌头以及喉咙分别动作,经历这一系列复杂的程序,要完成的只是喝一口水,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紫檀一知半解,至于刚才给她端水的妇人更是两眼一抹黑,陈煦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人说过,可连在一起,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不愧是仙人,说话都透着神秘,她离开的时候暗想道。

    “我…还有一事不明,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陈煦点头示意,紫檀道,“我刚才听你跟赵神医对话,谭氏子宫缝合风险很大,若愈合不好甚至会有生命危险,那为什么不干脆割掉?就跟你割掉我的盲肠一样。”顿了一顿,她又道,“你也跟赵神医说过,谭氏以后不适合再次怀孕,子宫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最重要一点就是影响日后夫妻生活和谐,比如说做?爱疼痛、出血甚至难以高?潮之类的”。陈煦说着瞟了紫檀一眼,她虽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却竖起耳朵听着,他分外有成就感,“你觉得做女太监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

    两人往回走,紫檀忽然道,“陈煦,我…我想拜赵神医做师父,跟他学习医术。”

    陈煦愣了愣,“你不信佛祖改信药王了?”

    这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紫檀竟然点头,陈煦喜出望外,能将悬空寺弟子策反,这得多大本事儿啊。

    陈煦正要说话,他感到微微凉意,竟是雪花,落到手上、脸上,一片、两片、三片,顷刻间,纷纷扬扬的雪花仿佛天女散花般从半空洒落。

    “我常听人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好年景。”紫檀仰着头,双臂张开,她在夜空中转个圈,仿若惊鸿翩翩起舞。

    “好个屁!”陈煦挤兑紫檀已然养成了习惯,“看这架势,不知道有多少流民要被冻伤、冻死呢。”

    陈煦真不知道他这张嘴啥时候开了光,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等到天明雪停,地上积雪已经一尺厚了。紫檀昨夜跟赛华佗说了拜师的事儿,有陈煦在旁说和,赛华佗的“衣钵”终于找到了传人。

    董大兴家房舍紧张,勉强收拾了两间不太冷的客房。

    二男一女,三个人两间房,陈煦最理想的分配是赛华佗睡个单人间——中华民族历来讲究尊老爱幼的,他跟紫檀挤一挤能凑合。

    陈煦侃侃而谈,紫檀羞得不肯抬头,她却始终没有出言反对。

    “阿紫,你去那屋睡,师父跟陈小子凑合一宿。”赛华佗对紫檀的称呼都改了,他甚至很没义气的拆穿了陈煦的良苦用心,“陈小子,你若要娶我徒儿,需让她堂堂正正的进你家门,这不清不楚的想占便宜,从老夫这儿就不能答应。”

    赛华佗一番话说得紫檀泪眼盈盈,看那架势日后谁要说赛华佗一句不好,她就敢跟人拼命。

    陈煦暴跳如雷,他前半宿跟赛华佗拌嘴,后半宿对着雪夜发愁,一会儿希望这只是小范围降雪,一会儿又祈祷思柔她们还没有出发,否则困顿在风雪中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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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杀猪的神医

    谭氏直到天明方醒,她转动眼珠四下打量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设以及伏在床边瞌睡的丈夫的熟悉的发式。

    这是在自己家里?谭氏努力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儿,她当时疼得厉害,只记得王婆婆说了一句孩子胎位不正。

    “娘子,你终于醒了,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董大兴睡眠质量向来很好,惊雷响在耳边他兀自能呼呼大睡,这次绝对是个例外,谭氏微微动弹,他就察觉并抬起头来,说话语无伦次,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

    谭氏突然要坐起来,稍微挪动身体,下腹部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娘子,你身子还没有复原,赵神医嘱咐你不能乱动的。”

    董大兴大惊,他着急忙慌的说道,接着又从床里边中抱过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襁褓,“娘子,这是咱们的儿子,你真棒。”

    婴儿兀自酣睡,谭氏小心翼翼的从丈夫手中抱着儿子仔细端详着。

    新生儿大多算不上好看,谭氏却越看越爱——做母亲的哪有嫌弃自己孩儿的?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忽然,婴儿醒了,他哇哇的哭起来。

    董大兴夫妇是第一次带孩子,董大兴手忙脚乱的解开襁褓,笨拙的换过尿布后,孩子依旧哭泣不休;谭氏想孩子一定是饿了,她忙解开衣襟喂奶,这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也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口,谭氏却恍若未觉,她只是低头看着儿子吮吸她的**,那别样的感觉让她感觉无限满足。

    “娘子,我一会儿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谭氏不解的看向丈夫。董大兴道,“是昔日救过我的陈大人……”

    “靖国公,陈煦陈尚书?”

    谭氏惊噫道,两人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想当年陈煦亡命天涯,她夫妇没少为这事儿发愁,陈大人好人、好官,他为什么就没有好报?只是神仙打架,他们夫妇又能帮什么忙?

    “娘子,这次多亏了陈大人还有赵神医。是他们救了你跟咱们的儿子。”

    董大兴又跟妻子讲了陈煦、赛华佗“剖腹取子”的神术,谭氏咂舌不已,“董郎,你…你是说他…他们剖开了妾身的肚皮取出的咱们的儿子?”

    谭氏简直不能相信,如果真是那样,她岂能感觉不到疼痛?再者,她的肚皮都被剖开了,她怎么可能不死?想着这些,她感觉到小腹处传来阵阵疼痛。她以前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生产后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感觉,难道不是这种痛吗?

    “相公,你掀开妾身上的被子。妾身看一看肚皮。”

    “天气凉,会伤风的。”

    “屋子里暖和,没事儿的……”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董大兴打开房门。紫檀仙子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

    茶盘里摆放的注射器以及抗生素注射液。这些当然是陈煦的存货,想当初盈盈“恐艾”,陈煦托赛华佗修书一封顺便与秋月讨要两支抗生素。赛华佗很不讲究的中饱私囊了两支,想不到竟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谭氏毕竟是董大兴妻子,有妇之夫,陈煦当然要避嫌,手术是没有办法,注射那都是护士的工作,紫檀有过亲身体验,昨夜又练习了半个多时辰,她完全能够胜任之。

    “娘子,这位是紫檀姑娘。”

    谭氏欲见礼,紫檀冲她摆了摆手,“你身子不便,不用多礼,我是赵神医的弟子,来给你检查刀口并换药的。”

    紫檀静等谭氏喂奶结束,董大兴抱过儿子,她才掀开了谭氏身上的被褥。

    谭氏看着自己小腹,她不由的揉了揉眼睛,那儿不单单多了一道刀口,而且似乎还少了点什么,感觉怪怪的。

    “你不用介怀,剃干净这里的毛发只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

    紫檀是过来人,她知道那是多么难为情的一件事儿,她边换药边开解谭氏道;紫檀不解释还好,她这话还没说完,谭氏苍白的脸蛋儿唰的红了。

    “紫檀姑娘,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董大兴看着紫檀敷在妻子伤口处的白色粉末问道,那看起来就像面粉,不过也听人说过面粉能止血的。

    “这叫白药,是家师亲自调配的,不仅能生肌、止痛,而且有利于日后祛除疤痕。”

    紫檀当初用得就是这种白药,肚子上缝了几针,要说一点疤痕不留这不可能,用药及时顶多留下浅浅一道痕迹,不仔细看一般看不出来。

    谭氏颇为上心,董大兴却不甚在意,疤痕不疤痕的他不关心,妻子活着比什么都好;他接着追问如何拆除伤口的线,紫檀一一解释过了。

    董大兴松一口气,他欲替妻子盖好被褥却被紫檀阻止,她告诉他先扶谭氏侧起身子。

    董氏夫妇不解其意,不过他们依言照办,紫檀一手拿着注射器一手拿着蘸了酒精的消毒棉,“可能会有点痛,不过对你的伤口有好处,稍微忍耐一下。”

    谭氏刚要问为什么,她忽然察觉臀侧一阵凉意,接着感到了针刺的疼痛。

    “不要动!”

    谭氏果然一动不动了,她只是紧蹙着眉头,显然不很轻松;董大兴一双牛眼死死的盯着那一寸多长的钢针刺入妻子娇嫩的肌肤又拔出来,留下的是鼓起来的疙瘩,若不是相信陈煦不会害他,他一准得跟紫檀急眼。

    殊不知,紫檀比他更紧张,为什么会留下疙瘩?陈煦当初给她扎了好几次,虽然每次都很疼,可都没有疙瘩的。

    紫檀忧心忡忡的嘱咐了陈煦要她嘱咐的话:最近几天不要给孩子喂奶,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去给孩子请个奶妈,她一并送上了陈煦给的两锭银子。

    董氏夫妇面面相觑,紫檀匆匆离开,她将谭氏注射后起疙瘩的事儿跟陈煦说完,陈煦笑道,“就是你手法不熟,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去告诉大兴,晚上可以拿热毛巾给他娘子敷一敷。”

    积雪阻断了行程,陈煦只得推迟两日,这最欢喜的无疑是董大兴,他还告诉陈煦说他娘子想当面道谢,陈煦不甚在意,他只是嘱咐他夫妇近几年不要再次怀孕……

    乡下不比城里,饭食粗陋,董大兴唯恐陈煦吃不习惯,他决定杀掉养了一年的肥猪,一来款待贵客恩人,二来给娘子补补身子。

    在大燕的乡间,养猪的不少,只是辛辛苦苦喂养一年,年底却舍不得吃掉,他们大多会拉到集市上换钱,然后给家里婆娘、孩子们扯几尺布过年。

    谁家要是杀个猪,街里街坊的都会来帮忙,那顿杀猪菜是不会少的,一年到头全凭这个解馋呢;再者,陈家来了一大一小两个陆地神仙,他们施展神术“剖腹取子”救了董家娘子,有那些妇人们免费宣传,太阳出来没多久,全村的人就连村东头的大黄狗都知道了。

    董家有神仙下凡,他们岂能不顶礼膜拜?

    董家来了很多客人,他们看着董大兴追着肥猪满院子跑,猪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呼呼的喘开了粗气,陈煦实在看不下去,谁也没看清他怎么个动作,他已然将手中的刀子插进了肥猪的脖子……

    村子里颇有几个杀猪的好手,看到陈煦玩儿似的将肥猪一一肢解,他们无不竖起了大拇指,这绝对是行家里手。

    “喂,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走到陈煦跟前,他一脸崇拜的说道;他身边的妇人赶忙斥道,“平儿,不许无礼,这就是小神医。”

    妇人此言一出,街坊们无不瞠目结舌,这厮绝对是医学界杀猪杀得最好的郎中……(未完待续。。)

第400章 秋月的心事

    秋月知道思柔公主南下金陵的事儿,她当然也希望同去,与陈煦阔别五年,她恨不得立即飞到他身边。只是她不能这般任性,一来生意上她走不开;再者,两个孩子年幼,数九隆冬的实在经不起这个折腾。

    皇帝宣召,秋月知道相公可以回京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相公就会站在自己面前。秋月喜不自胜,这两天她不仅多了笑脸,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

    陈瑾、陈瑜最怕母亲板着脸,看到母亲的笑脸,他俩也调皮了许多。

    男孩子,调皮捣蛋也并不是坏事儿,可两个孩子吃饭时挑挑拣拣的,这个不喜欢、那个不爱吃,秋月训斥了他们两句,陈瑾撅着嘴摔勺子、陈瑜将盛菜的盘子推到了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秋月脸色变幻不定,丫鬟槐花忙上前收拾。

    “娘亲,瑜儿要吃大虾仁。”

    陈家老二恍若未觉,说到虾仁他都要流口水了。秋月始终保持沉默,等槐花收拾完,她忽然站起来取走了俩儿子面前的碗筷。

    “看来你们俩今天不饿,娘就给你们定个规矩,”秋月看了看时间,刚过午时,她道,“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你们俩什么也不许吃。”

    俩孩子面面相觑,槐花愣了一愣,夫人不会来真格的吧?瑾儿、瑜儿可都是孩子,不至于这般小题大做吧?

    自从两个孩子会走路以来,秋月就给家里的丫鬟、奶妈定了规矩,她管孩子的时候谁也不许插手,若有违反,第一次扣罚当月月钱,第二次直接赶出内院。

    秋月曾经是凌老夫人的丫鬟,她当然知道丫鬟们的不容易,自从管家以来。她待人宽厚,即便有下人犯了错,她也是小惩大诫,唯独涉及两个孩子,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陈瑾哥俩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他们不知道挨饿的感觉,当然也不会把娘亲的话当真。秋月下午没有去柜上,她督促孩子们学习,她教给他们哥俩一首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两个孩子记忆力不差,不多久就会背了,秋月又跟他们将老农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耕耘,春种、夏耕、秋收、冬藏,辛辛苦苦一年就为了这点粮食,碰上不好的年景甚至会颗粒无收。

    秋月和颜悦色,与其说讲道理,不如说在讲故事,俩孩子显然不能理解母亲的苦心。尤其老二,念念不忘他的虾仁。

    晚餐是秋月亲自下厨,她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虾仁。在这个年代、这个时节,虾仁绝对是奢侈品。即便一般的殷实人家也没这个待遇。

    槐花会心一笑,夫人岂会舍得让俩孩子挨饿?

    晚餐端上餐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油焖大虾的香味,两个孩子留着口水、屁颠屁颠的凑上前。他们甚至顾不上洗手。秋月却忽然站起来,她默默的取走了俩个孩子面前的碗筷。

    “娘跟你们说好的,从中午直到明天早晨。你们什么也不许吃的。”

    槐花目瞪口呆,夫人真的动真格的了。

    俩孩子哪想到过这种情况?陈瑾委屈的直抹眼泪,陈瑜则哇哇大哭,见娘亲无动于衷,他飞快的抓起一把虾仁就往衣兜里塞。

    秋月随手拿起旁边的戒尺,陈瑜心眼儿活泛,他连忙将虾仁放回盘子,只不过偷偷的留下两个在衣袋里。槐花在旁边看得真切,她不打算告状,夫人真的小题大做了。

    “娘,瑜儿知错了。”

    秋月不说话,她朝儿子伸出左手,右手握着戒尺敲了敲桌子。

    陈瑜飞快的捂住衣兜,他急道,“娘,瑜儿真的没拿虾仁。”

    不打自招,槐花都忍不住要笑,小少爷固然聪明,毕竟还是孩子啊。

    秋月熟练的剥着虾仁,两个孩子站在一边流着口水看着她吃,陈瑾不住的舔着嘴唇,陈小二哭得伤心,这次是真的哭了。

    “娘,瑜儿饿了,瑜儿要吃饭。”

    “你们俩是男子汉,男子汉说过的话要算话。”

    秋月边说边把虾仁塞进嘴里,孩子们只见她吃得香甜,哪里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

    “娘,那我跟弟弟明天可以吃虾仁吗?”陈瑾流着口水问道。

    “当然可以!”

    秋月回答这话的时候,她偷偷转身擦去了眼眶里的泪水。

    两个孩子饿着肚子睡了,秋月心疼的直掉眼泪,可她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心软,只有让他们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他们才知道粮食的珍贵,才不会在不想吃饭时摔碗筷。

    秋月披着袍子坐在书案前核对账目,亥时已过了两刻,她站起来活动一下酸胀的胳膊。

    “夫人,天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槐花小声道,秋月点点头,“我还得再去看看孩子们。”

    秋月睡在东里间,两个孩子睡在西里间,从今年夏天,他们已经试着自己睡觉了。悄悄的掀开帘子,她轻轻给他们掖了掖被子,怜爱的看着熟睡的孩子。

    “娘,瑜儿要吃虾…吃虾仁。”

    听到儿子的梦呓声,秋月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滚了出来,她在心里说道:瑾儿、瑜儿,不是娘亲狠心,娘只是怕教不好你们,你们的爹爹曾经说过,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不经历磨难,你们不会明白人生的疾苦,创业艰难,守业更难,你们爹爹创下这偌大的家业,娘不希望将来败在你们的手里。

    秋月擦着眼泪回到房里,听着窗外呼呼的西北风,她不由想起了陈煦:相公,你现在在哪儿?月儿真的顶不住了……

    陈煦一行人回到京城,理应先觐见皇帝陛下,奈何宫禁已经关闭,他们只得先行回家。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门,陈煦心中五味杂陈。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陈煦第一次体会到这话的深意,他的心咚咚直跳,即便沐浴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他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激动过。

    “想不到你小子也有胆怯的时候。”

    赛华佗哐哐的砸门,他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大门里边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等下!”

    陈煦长舒一口气,紫檀忽然道,“在右后方不远处有人盯着我们。”

    “我知道,那是我的兄弟。”

    想当年陈煦亡命天涯之后,以林木为首的十多个弟兄退出了“狼牙”,他们无怨无悔的做了陈家的护院。隐蔽、潜伏,这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若非陈煦突然回家,他们心神激荡,紫檀绝对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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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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