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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章,继任赈灾

    “城外所有赈济所、粥厂全部被难民袭毁,周围县镇亦被难民强占,哄抢、偷窃、jiānXyín、杀人、破坏的情况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被难民所霸占村镇的百姓们,要么逃散,要么也跟着难民同流合污,只有少部分人逃进城内。如今这些老百姓们失去家园和财产,几乎也变成难民一样了。”

    “目前难民汇流成三股大势力,一股在山海关关口前,一股在临榆县城北,一股在城东。”

    “官仓的粮食合计只剩下五百石不到,有的之前派发下去了,有的是粥厂、赈济所被抢光了。别说现在没有粮食可以赈济,就算还有粮食和款项,咱们官府现在连命令都发不出去,难民们根本不会听我们的话老老实实等候救济。”

    各部官员表情凝重的汇报,事实上袁肃都没有太仔细的去听,仅仅是在表面上装作一副认真、严肃的面孔。等到各部官员汇报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十分严厉的问道:“听闻之前巡防营向难民开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议现场的气氛顿时冰冷起来,所有人的脸sè都变的十分难看,一时间鸦雀无声。

    袁肃故意等了一会儿,随后更为严厉的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吴县长,你来说。”

    吴立可一脸无奈,心中叫苦不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要提也别找我呀!他长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几天前山海关关口汇集了越来越多的难民,也不知怎么的,这些难民在夜里突然闹腾起来,最后甚至要攀爬城墙强行入关。因为情况很危急,经过通报之后,驻守关口的巡防营士兵不得已才开枪遏制。结果因为难民人数众多,场面又十分混乱,前面被枪声吓退的人被后面的人阻挡,故而才造成数百人伤亡,当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死于相互践踏……”

    袁肃冷冷的哼了一声,呵斥的说道:“山海关城墙高达三丈有余,赤手空拳的难民如何能攀爬城墙。我告诉你们,其他事都好说,如今是军队向手无寸铁的难民开枪,导致数百人死亡。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惨事,大总统为此雷霆震怒,一旦事情传开举国上下都会为之声讨,此事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交代!”

    众人不敢再吭声,事实上坐在这里的官员们大多也不清楚当时现场的情况,但官军开枪打死了数百人倒是有证有据。他们都很清楚闹出人命的后果是什么,若是没有被揭露,或许可以想办法去掩盖,可如今上面知道了、洋人的报纸也报道了,后果只能自负。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袁肃又说道:“如今情况危急,我也懒得再教训你们。当务之急,县zhèng fǔ要立刻把我返回山海关主持赈灾的消息传达下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站在城墙头上呐喊也要给我办下去。”

    几名官员连忙点头应诺,期间还忍不住掏出手帕抹着额头的汗渍。

    袁肃看了一眼一旁的陈文年,陈文年会意,他接过话来说道:“此次我们滦州又筹集了五千石的赈济粮,外加三万元的赈灾款。这笔赈灾物资实在有限,不过用来救急还是可以的。我们在出发之前已经将此事电告běi jīng,běi jīng方面业已回复会尽快筹备第二批拨款。”

    在场的不少官员是知道先前袁肃撤离时,强行带走了十一万赈灾物资,也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现如今失控的局面。不过任谁也不敢在心里犯嘀咕,毕竟吴承禄绑架过袁肃,又把袁肃赶走了,袁肃要带走这十一万理所当然。

    更何况,这十一万原本就是袁肃私人名义的赈灾款项,对方能募集到这大一笔款项,已经是十足的难能可贵。

    抛开这些不算,只要还有赈灾物资继续派发下去,那就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了。

    为了尽快稳定难民们的情绪,袁肃这几天四处奔走,亲自登上北部、东部以及山海关关口的城墙,面向拥堵在城墙之下的难民们呐喊高呼,呼吁难民们冷静下来。难民们对于袁肃的口碑还是很抱希望,再加上提前在难民内部做工作,很快便稳住了混乱的局势。

    对于难民而言,袁肃的出现自然意味着重获希望。只是平头百姓骨子里对官府的不信任犹在,因此即便袁肃四处奔走的呼吁,除了稳定难民们的情绪之外,并没有让这些难民退回之前聚居的地方。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围堵在城下,不过好在比之前要稳定,没有再继续闹腾或者试图进入县城之内。

    难民们不肯退让,这事实上依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数万人拥堵在城墙之下,人群队伍都延绵到十多里开外。以这样乱作一团的情况,很难重新组织赈济所和开办粥厂。就怕城门刚一打开,难民们就会不由分说的往城内拥挤。

    袁肃犹豫再三之后,最终只能选择派人从西城门绕出去,迂回三十里的路途来到难民后方,然后再在后方陆续开设粥厂,恢复供应干粮。当然,这些在后方开设的赈济所、粥厂,都是由军队驻扎护卫。

    等围堵城墙下面的难民们听说了后方粥厂的消息后,自然而然便渐渐开始散开。再加上被袁肃派人收买的那些党首、马贼们起带头作用,前前后后只三、四天的时间,难民围城的局势就如同雨过天晴一般豁然开朗起来。

    临榆县和běi jīng方面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在他们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老百姓心中认可袁肃,同时也证明袁肃之前以及现在的赈济工作做的十分到位。

    然而难民的问题虽然逐步缓解,可前阵子在暴X动当中受损的本地老百姓们,如今要么流窜在外,要么在县城里无家可归。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原本富有的大地主、富农们,城外村镇大部分田产和畜牧全部被毁,直接破产者多不胜数。

    从实际上来说,这种天灾**怨不得别人,就算要怨断然也不会怨到袁肃头上。

    不过既然要拿下山海关的地头,那就必须做出一些表率作用,从本地老百姓们身上着手,解决他们切实迫急的难题。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无疑可以起到雪中送炭的绝佳效果。为今后奠定对山海关的统治做足铺垫,也能博得更好的政治名声,更能赢得流芳百世的口碑。

第29章,洋河水库

    因此,袁肃在难民情况得到稳定之后,紧接着又颁布了一套新的救助方案。在方案发布出去的布告当中,他故意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一方面是对受难百姓的同情,另外一方面是对官府赈灾不利的赔礼道歉,俨然摆出了一副皇帝下达“罪己诏”的姿态。

    关于救助方案的细节,袁肃以东直隶护军使的身份颁布了两项救助政策,第一项政策是所有在难民暴X乱中受害的本地农户,将免除未来两年的农业税和其他农业方面的苛捐;

    第二项政策则被称为“紧急救济政策”,也就是所有受害人家可以向县zhèng fǔ申报,领取一笔定额的救济借贷,这笔借贷不设利息,以申请人的户籍和田产做抵押,限期五年之内还清。当然,倘若预期不还也不会立刻没收抵押的物资,而是从第六年开始收取百分之五的年利息,一旦利息拖欠超过借贷款一半时,zhèng fǔ才会清算借贷人的资产。

    布告一经张贴,很快便不胫而走,先是所有游荡在城内的无家可归者听说了消息,随后几天又席卷般的传递到城外难民人群当中。那些在难民暴X动受害的老百姓们无一不大感欣慰,嘴里只念叨着这位袁司令果然非同凡响,比起什么吴镇守使简直好上一万倍。

    农业税是压迫农民阶级几千万的重担,不管是抽十分之一还是二十分之一,都是在广大劳动者身上割肉抽血。如今经过这次劫难,许多老百姓颗粒无收,甚至还倒欠许多地主、富农的钱,当真是到了要人命的地步。

    免去两年农业税,多多少少是减轻了一些负担,最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欠的更多,也多多少少给了部分农民一条活路。

    而官府的无息借贷更是首开先河,穷苦人家借贷往往都是遇到“驴打滚”之类的高利贷,许多农民也正是因为一时周转不灵而向地主借钱,以至于最后还不起钱只能把家中薄田抵债,沦为世世代代遭受剥削农奴。

    五年免息借贷可谓是雪中送炭,大家有了这笔周转的钱,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还是可以熬过这一劫。至于五年之后开始收取百分之五的利息,这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比例,比起高利贷钱庄的一成、两成来说,百分之五的利息已经是非常优惠了。

    为了让这两项政策能够确实落实,并且能够利用这两项政策来奠定山海关的统治地位,袁肃在布告发出去的第三天,还十分郑重的召开了一场记者会议。他在这次会议上不仅强调了自己对赈灾的决心,也很正式的放出话来为救助方案保驾护航。

    他宣布,只要自己主持山海关政务,对受难农户免税两年的承诺必然坚决执行,期间若有人针对农业巧立名目征收杂费,自己必然会严厉追究,也随时接受农户的上门举报。除此之外,关于官府无息借贷亦如此,若是有人从中动手脚,借机敲诈勒索诓骗借贷人,他会坚决以重电论处。

    记者会议结束之后,袁肃的名声瞬间在山海关地区得到拥戴,不管是那些受害的老百姓,又或者是居住在城内没有受害的老百姓,在他们眼里都认识到袁肃果然是一位好官。岂不说制订了两项破天荒的救助政策,而专门就此事召开记者会进行承诺,这可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官场事迹,足以证明这位袁大人的与众不同。

    一切都按照袁肃计划中的那样进行着,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有所好转。而自从进入十月份之后,北方的天气逐渐转凉,对于难民的赈济工作既带来了好处也带来了一定影响,不过即便是影响也在袁肃的里应外合之下很快忽略过去。

    正是因为天气的变冷,盘踞在荒郊野岭的难民群不得不考虑郑重今后的出路,继续留在山海关这里没有衣服保暖、没有屋檐遮身,而这一点就算是袁司令想必也无法解决。

    在十月四rì这天,袁肃十分果断的与英商会理事长罗伯逊,以及本地几位财主士绅签署了洋河水库筹备工程的合同。这份合同表示着洋河水库项目正式立案成立,筹备工作也正式开启,各方面都按照事先约定的方案计划开始汇集资金。

    洋河水库前后分为四个工期,预计需要五年时间完全竣工。而每一个工期的完成都可以立刻投入这部分的运营,从而可以解决部分后续资金投入问题,同时也能立竿见影的看到效果。整个工程经过中英双方工程师的核算,如果要在五年内按时完工的话,则需要募集一万三千名工人,分成六组,两个工期同时开工。

    因为每一个工期的规模不一样,第一期或许只需要一年时间,但第二期则有可能需要三年时间,所以像这样时间跨度很长的工期则需要同步进行,方才可以按时竣工。

    袁肃不是工程人员,对于这些专业知识自然无从插手,他只在乎动工期间能够提供多少就业岗位,以及竣工之后所能带来的利益。既然需要一万三千名工人,那就可以解决一万三千名难民的温饱问题。

    在开会项目筹备会议之后,他立刻委托临榆县县zhèng fǔ与洋河水库工程总部,派出人员开始到城外各地开展招募工作。

    也仅仅才两天的时间,洋河水库招工的消息便传遍了所有难民群体,对于许多正愁苦不已的人们来说,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无疑等于重获新生。

    因为募集工人的数量庞大,而且还需要进行一定检测和筛选,所以整个募工期预计需要二十天左右,这还是开设了近六十个登记报名点的情况下。所有通过检测和筛选被招募的难民,在简单登记个人资料后,发放一个临时的身份牌,等到县zhèng fǔ的集合通知。

    在招募工作进行的同时,洋河水库项目工程部同样在为劳工安置工作忙碌着,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待在外面,而且难民们长期遭受饥饿,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补充体力,这样才能顺利的开展高强度的劳力活动。

    工程部先调集了一千名征募的难民进城,然后派遣这些难民直接到洋河附近合适的位置,就地开始修建简易的工棚和工房。采购人员也将各式各样的原材料优先配送到位,包括木料、石料、生活用品等等。预计整整一千名难民连续开工十五天,正好可以修筑完毕容下一万人的劳工住宿区。

    虽然都是一些简陋的棚屋,大部分连四堵墙都不齐全,刮风下雨必然不能安稳。不过对于流离失所的难民们来说,有一个草屋遮掩,有一床被子能裹身,有稳定的一rì三餐,这已经比什么都要好了。

    随着洋河水库项目开始招工,山海关外的难民局势愈发得到缓解,京奉线铁路也在这段时间恢复畅通。县zhèng fǔ与火车站纷纷派出工程师、劳工前往之前遭到破坏的铁路段处,展开对铁路段的修复工作。

    京奉线铁路恢复运营虽然并不意味着赈灾工作胜利在望,但却给běi jīng方面带来了极大的欣慰,不仅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还包括京奉线铁路局的洋人。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许多人都认识到袁肃这个年轻人的能力,甚至有报纸用“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来对其加以形容。

    到了十月八rì,袁肃再次参加了洋河水库项目筹备处的会议,这次会议主要就是落实各方投资者的在项目中所占有的股份,以及今后对该项目的各项职位做出清楚的界定。

    早在前几天,他已经与滦州的王磷同、王中元、何其巩等人取得联络,决定以“肃业硫磺加工厂”为基础,另行成立“肃业股份有限公司”。王磷同、王中元以及另外两位合伙人分别再投入一万元股份金,他们每个人在股份有限公司里各占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则从之前十一万赈灾款里取三万元出来,成为公司大股东,获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十的股份,则以资源股的形式换算成对硫磺厂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持有。

    按照股份划分来看,袁肃所出的资金并不足以获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但身为堂堂护军使获得一些特权那是情理之中。不管是王磷同还是王中元,又或者另外两位合伙人,任谁都不敢对次有什么只言片语的不满。

    此次洋河水库项目一共需要近八十万元的资金,袁肃以“肃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名义投资七万元,又以个人名义将剩下的六万元赈灾款全部投入。肃业公司占整个项目股份百分之十,袁肃则占百分之二十,两者当中多出来的股份被算作资源股,其道理与肃业公司股份划分一样,说白来了就是其他投资商对袁肃的贿赂。

    英商会则一共投资二十三万元,外加提供的技术资源,一共算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第30章,执掌大权

    临榆县zhèng fǔ出资五万元,再加上限期免税、优惠政策以及其他潜规则为条件,获得该项目百分之十的股份。

    临榆县、抚宁县两地的士绅财主,一共出资三十九万,每个按照出资多少获得不同的股份,但合计正好就是剩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根据此次会议讨论得出的结果,所有款项分三年三期汇入洋河水库筹备处户头,筹备处的户头将由天津东方汇理银行代理。

    会议结束之后,英商会理事长罗伯逊还专程找到袁肃,先对之前的失礼道歉,随后又借机询问关于南戴河海港项目的安排。袁肃并非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比起英商会而言,中国方面的资金显然没有那么雄厚,包括自己在内,也包括其他本地士绅,为了筹备洋河水库基本上已经是下血本了。

    反正袁肃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更何况他从始至终就没打算两大项目同时动工。于是在与罗伯逊的谈话当中,他如实的表示现在自己没有资金也没有jīng力,再者南戴河海港之前已经初具规模,真要重新动工很快就能落实,所以不急于一时。

    他给罗伯逊做了一个表示,等过完年之后自己会着急所有合作伙伴,专门就南戴河海港项目举行一次讨论会议。

    到了十月中旬,难民的情况基本上可以算是完全稳定,洋河水库项目所招募的工人陆续办理入职手续,转移到洋河附近已经修建好的工棚里入住。至于其他没有被招募的难民,从人数上来说依然有很多,但也都陆陆续续开始自己散退。

    洋河水库这个庞大的项目最大的作用不是解决一万三千数量的就业岗位,而是在一定程度上拉动了内需。以修建洋河水库这个大工程为主心,连带着能够拉动许多下游供应商得到发展,比如石料、木料、水泥、铁器、铜器、钢器等等。

    这些行业得到发展,多多少少都会增加劳动力的输入。而又有什么能比招募难民更划算、更实惠呢?但凡得到洋河水库项目合同的工坊、公司,立刻会在当地展开招聘工作,毕竟虽然难民的劳动力比较廉价,可这些受苦多rì的人们也有不同的情况,理所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优先招募一些条件好的人。

    一来二往,聚集在山海关附近的难民每天都在减少,几乎再也看不到昔rì那种人山人海的情况,也看不到庞大的难民聚集地。随着情况的好转,官府开办的赈济所和粥厂数量同样在陆续关闭。受困三个月的山海关,正在一步一步恢复正常。

    在赈济工作上,袁肃很快又制订了最后一批疏导计划,决定在本月月底开始给剩余盘踞的难民们派发钱粮,疏导这些人返回故乡或分流到其他地方去。当然,这件事他不必再亲力亲为,自己把所需要的钱粮清点清楚,全部委托到县zhèng fǔ,由县长吴立可负责执行。

    连续大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将局势彻底控制下来,而该投入的事业也按部就班的展开。

    与此同时,袁肃也决定开始遵照zhōng yāng的命令,对山海关镇守使吴承禄以及赈灾会办赵方毓依照程序革职查办。岂不说吴承禄,只说赈灾会办赵方毓已经被袁肃秘密拘押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展开侦讯工作,也就不必再躲躲藏藏。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编织了一个像样的理由,就说是最近几天才在北戴河抓捕归案。之前的一个月里赵方毓到处不务正业,后来东窗事发再加上难民暴X动,因此才畏罪潜逃。这一点可以由几名“友好”的外国人提供证词。

    而针对赵方毓的调查也仅仅是逢场作戏,随随便便找一个借口说要隔离审查,任谁都不会有太多的猜忌。整个调查的过程并没有太多复杂,只是为了要让赵方毓亲自签字画押承认贪污克扣赈灾款以及畏罪潜逃的实事,在小黑屋里还是着实用了一些狠手段。

    至于针对吴承禄的调查,吴承禄本人早已有了这样的觉悟。因此在袁肃继续主持赈灾工作的期间,吴承禄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动,只是老老实实待在署衙里,依然悠然自得的抽着大烟、过着小rì子。

    吴承禄心里很清楚,这次他确实把事情办砸了,尤其是听说zhōng yāng命令袁肃代办调查之后,更是可以确定这次肯定要接受处理。而他之所以没有任何紧张和担忧,一个原因是自己早就疏通好上面的关系,即便处理的再厉害也不至于掉脑袋,另外一个原因还是个人xìng格如此,反正自己也不指望做出什么建树,山海关待不住了大不了换一个地方待,哪怕其他地方也待不住,还能回老家享清福去。

    找了一天时间,袁肃带队来到山海关镇守使署衙,循规蹈矩的宣布解除吴承禄职务,收押至县zhèng fǔ的大牢展开调查。吴承禄并没有任何反抗,十分顺从的就打算跟袁肃走。

    不过就在这时,袁肃反而不急着给吴承禄上枷锁,他站在大厅zhōng yāng,丝毫不避讳的说道:“吴大人,当初你趁夜把我五花大绑,可曾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吴承禄有几分生气,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冷冷的哼了一声后,没好气的说道:“袁大人,此一时非彼一时,若你非要旧事重提,我吴承禄也无话可说。如今成了你的阶下囚,还能如何自处?不过就请袁大人不要在婆婆妈妈,但凡我做过的罪名我都认了,袁大人如实上报到京城就是。”

    袁肃笑道:“吴大人你倒真是干脆。你毋须有多余的担心,我袁肃必然公事公办。我知道此次赈灾吴大人最多是失职之罪,要说贪污克扣都是那赵方毓的事。”

    吴承禄背负双手,昂着头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说什么就算什么,我还能耐你何?”

    袁肃走到吴承禄面前,语气缓和的说道:“吴大人,你不必如此激动,我袁肃绝非是秋后算账之人。更何况我被吴大人你拘押的那段时rì里,吴大人对我也不算太坏,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其后也专门摆了一场谢罪酒。之前你我的恩怨,索xìng就一笔勾销得了。”

    吴承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在心里却还很受用的嘀咕着:算你还记得。当即,他也收敛了一下情绪,只是用硬生生的语气说道:“既如此,袁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如今吴大人既然已经承认失职之罪,那就没必要再另行审讯,如此我就直接上报到京城就是。至于对于吴大人的惩处,并非由我来论定,最终还是要交由国府复审定夺。就目前而言,革职那是在所难免,是否还会有追加的罪名,那就要看国府复审时的意思了。”

    吴承禄心中松了一口气,继而故作叹息的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袁大人秉公办理,我并无任何怨言。那么,一切就听凭袁大人做主即可。”

    袁肃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与吴承禄落座下来,然后彷佛是闲聊家常一般的说道:“吴大人大可继续留在府上,稍后我会派人将一应调查的文案交由吴大人过目,吴大人签完字就行。明天我便去一封电报到běi jīng,把事情都交代了。大后天再派人送吴大人去běi jīng。”

    吴承禄再次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行,早去běi jīng也早了却一桩心事。不过,府上收拾尚且需要一些时rì,到时候我会留一些仆从亲信打点,还望袁大人高抬贵手。”

    袁肃明白吴承禄的意思,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会趁机查抄吴府,他笑着说道:“单管放心,哪怕需要一个月来收拾都不成问题。在此期间袁某会派人驻守府上,绝不会有任何sāo扰。”

    “那就有劳袁大人了。”

    “想必吴大人最近几rì也与城中巡防营的旧部有所联络,毕竟是跟了七八年的老部下,今rì一别怕是要好些时rì才能再相见了。”顿了顿之后,袁肃别有用心的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倘若吴承禄真的配合,那事情倒是不难办,就只怕吴承禄人走心留,到时候这烂摊子肯定要大伤脑筋。

    “袁大人毋须多虑,我的这些部下是什么斤两我心里清楚的很。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走了之后,只要有饷有粮继续供着这些人,这些人自会另有效力。若是袁大人不放心,下午时我便请所有军官前来一会,诚诚实实的把话说清楚。”吴承禄不是傻子,立刻听出了袁肃的用意。不过他确实已经没什么留念,反正去běi jīng接受调查肯定不会再回山海关来,等风头过去的也只会派往其他地方任职。

第31章,任大都督

    “要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袁肃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

    两天之后,吴承禄在袁肃派人看护之下启程前往běi jīng,至于赵方毓则在前一天晚上于牢房中自缢而死。整个案子就此告一段落,不管有证据还是没有证据,没有人再愿意为这件事深入调查。而同样是在这一天,袁肃从镇守使署衙的一些幕僚口中得知,原来之前吴承禄的一切yīn谋,全部是由一个叫于继芳的人怂恿所为。

    这正好解决了袁肃一个心头疑惑,同时也让他记下了于继芳这个名字,没想到王怀庆的心腹谋士还有这般死忠的心志。只不过尽管他很佩服,然则道不同那就是敌人,除非于继芳今后销声匿迹老老实实的过小rì子,否则只要让自己逮到,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进入十月下旬,袁肃的工作重心基本上从赈灾和洋河水库上移开,他把大部分jīng力都用在整顿山海关镇守使署以及山海关巡防营上面。虽然běi jīng并没有明令说过会让他接任吴承禄的位置,但无论是实际情况还是地缘政治,自己接管山海关两县已经是十拿九稳。

    在整顿山海关镇守署方面,他几乎算是大刀阔斧的整改,毕竟吴承禄离去之后,山海关镇守使一职也会被撤销,镇守使署衙那么多官吏该遣散的也应该遣散。就算他很快会接管这里,一则用不了那么多闲杂人扽,二则更不会用这些不是嫡系的人。

    除了一些基层职能的官吏之外和个别几个熟悉镇守使署衙的高级幕僚之外,其余大部分官员全部遭到解散辞退。不过辞退时并非一无所有,袁肃以私人名义还是开出了不菲的遣散费,多多少少消除了一定程度的怨言。

    而在针对六个巡防营调整情况下,袁肃更是不遗余力的动大手段。他先是以肃清为理由,将所有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士兵全部遣散,之后又以整纪为借口,又将所有吸食大烟、鸦片等重瘾嗜好的士兵全部遣散。

    单单这两项下来,六个巡防营超过四千人的兵力,一下子锐减至不到两千人。营官只剩下一人,除了之前被打死的三人,另外二人则因为烟瘾被辞退。中层军官被革职一大半,最后能够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基层军官和士官。

    如此大手笔的裁军行动,自然引起了巡防营众多官兵的不满,可是就算他们不满也无计可施,如今吴承禄已经被押解进京受罚,整个山海关都由袁肃一个人说的算,不服气难道还敢公然谋反兵变不成?就算要闹兵变只怕都未必是袁肃的对手,毕竟袁此次带来两个团的部队与洋人的士兵都在城内,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可能跟其硬碰硬?

    最终这些被裁减的官兵只能卷起包袱领了遣散费拍拍屁股走人,而留下来的士兵们也没有感到多幸运。袁肃宣布新的军营编制和纪律,将剩下两千不到的士兵改编两个为山海关关防团,不过并没有任命任何军官,就连剩下来的那为营官也被抽调到袁肃身边待命。

    关防团的编制完全仿照第一混成旅,之前旧军系统全部淘汰。同时关防团士兵的待遇也与第一混成旅一致,包括一rì三餐、新军装以及取消军中各式各样杂费制度,严厉杜绝吃空额、克扣军饷的情况,所有军官和士兵按照既定的饷额该拿多少拿多少。

    这个消息公布出来之后,瞬间便赢的了这两千巡防营士兵的人心,大家不仅每天可以多吃一顿饭,每个月还能多领到银子,怎能不感到高兴?要说肃清军中各种陈规陋习,利益损害者自然是军官,利益获得者则是基层士兵,如今大部分军官都被遣散了,也没有多少人对这一项新规定有所抱怨。

    十月二十五rì清晨,秋雨纷纷,如烟如雾。

    前线赈灾总司令行营电报室收到了一封来自běi jīng总统府的电文,电报室主任把电文转交到袁肃副官杜预手里。杜预起初在看完电文之后,脸sè顿时有所变化,眉宇不由自主拧成一个“川”,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书房与袁肃见面。

    “大人,大事不好了,běi jīng来了新命令,说是大总统要撤掉大人您的护军使之职!”杜预语气颇为忧愁的说道。

    “什么?又出什么事了?”袁肃乍得一听也吃惊不已,他兢兢业业把山海关这边打理的有条不紊,没有奖赏就算了,怎么倒头来还被撤掉军职。

    “电文里说要改任大人您为山海关大都督。”杜预担心袁肃有误会,连忙又补充的说道,随即把手里的电文转交到袁肃手里。

    袁肃一时没有说话,接过电文仔仔细细过目了一遍,虽然比起之前要大大松了一口气,起初他还担心是吴承禄到běi jīng之后又闹腾什么事,所以才招致大祸临头。现在看来,显然总统府对他是别有安排。从名衔上来看,山海关大都督与东直隶护军使似乎并没有太大级别划分,但实际上前者是地区级别的官员,后者则是省区级别的官员,职级上多少有所出入。

    不过在电文后面还提到,即便改任山海关大都督,依然负责会办滦州、昌黎县、唐海、乐亭四地的军务。也就是说,除了职级下降了之外,统辖的地区反而还扩大了。

    他冷静的寻思了一阵,如此别有用心的安排肯定另有涵义,自己最先能猜到的一点是身为叔父的大总统故意以此来jǐng示,不要因为地盘变大了就能愈发放肆。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的猜测,具体是什么目的尚未可知。

    “明降实升,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一招。”袁肃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大人,您在说什么?”杜预依旧是一脸疑。

    “你毋须太多担忧,尽快把总统府的意思传达下去就是。哦,对了,既然是就任山海关大都督,总得需要办一个仪式,你下午去一趟县zhèng fǔ,找吴县长好好谈一谈这件事。下个月月初就把这件事办了。”袁肃表情很随意的说道。

    “这……护军使变大都督,还要办仪式?大人,您刚才都说了这是明摆着降职,还搞仪式会不会有些不好看……”杜预有几分忧虑的说道。

    “职衔只是小事,你看,总统府还不是让我继续治理之前的地方。更何况,越是不好看,越是要高调的宣扬,如此一来就能清楚会不会有人看不起咱们。这叫敲山震虎,懂吗?”袁肃带着一丝笑容说道。

    “唉,既然是大人的吩咐,我也只能照办了。今后没了护军使,我们也只能称您为都督大人了。”杜预一脸无奈的说道。

    “大都督比护军使威风多了,想想三国时期的大都督,那可是指点江山的大人物。不说了,你赶紧去吧。”袁肃谈笑似的说道。

第32章,新官上任

    袁肃并没有料到吴立可会把山海关大都督就职仪式办得如此隆重,尽管他之前一直认为要高调、要敲山震虎、要立威,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却发现现场的情况远远超乎想象。

    就职仪式就在之前镇守使署衙,几天前刚刚更换了一面崭新的牌匾,上面是铜铸着“大都督府”四个字。署衙原本是在临榆县东郊,大门前是非常宽敞的马路,附近也没有太多密集的民居,可以说是一片很开阔的地区。

    当袁肃乘坐特意装饰过的礼车从赈灾总司令行营赶到署衙时,整个署衙居然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这不光是正大门外宽敞的马路,而是署衙所座落的大院都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了起来。礼车在距离署衙还有八百米左右的地方便已经寸步难行,折腾了十多分钟车队才算皮涛斩浪的抵达正大门口。

    全场面的人群少说也有数万人之众,事后袁肃才知道洋河水库筹备处把那一万多民工全调了过来,但令人惊讶的是据说这一万多民工基本上都站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事实上在这一天到场参观典礼的民众中,一大半是接受袁肃救助计划的本地百姓,另外一部分是跟着人群来凑热闹,也有一部分是慕名前来。

    在署衙门庭里见到县长吴立可时,吴立可同样是一副满头大汗,他慌慌张张的解释自己只与洋河水库筹备处协商,抽调部分民工来捧场制造一下热烈的气氛,打死都没想到一下子会来这么多人。他还生怕这些人会发生挤压、踩踏,又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暴X动,场面一旦混乱了,那可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如此盛大的典礼仪式,袁肃甚至有些不太适应,他原本嘱咐吴立可办的好一点是希望敲山震虎,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倒像是临榆县老百姓要对自己“敲山震虎”。不过总的来说,能有这么多人到场参加,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同时间接的证明了他本人在临榆县的威望人气有多么高。

    平头老百姓们自然只能站在门外,甚至连稍微有身份的士绅地主也只能站在门口,只有一些名副其实的大官绅、大豪绅、大地主才能陪同在袁肃左右。整个场面就如同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希望能跟袁肃凑的近一些,以彰显自己与新上任大都督的关系好。

    一番前奏的仪式过去之后,袁肃登上署衙大门口搭建的礼台上,通过临时连接的扩音器向在场所有人做了一篇不长的就职演讲。尽管他的演讲与其他官僚一样,都是尽量说一些好话,再说一些希望和展望,毕竟新官上任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些。然而他的演讲当中却故意用了一些有力量的词语,比如把“尽力”改为“一定”,又比如把“希望什么”改为“三年之内一定实现”等等。

    演讲当中给了老百姓一个具体数量的等待,自然要比以往的官僚主义大有不同,更显出一种可以收买人心的公信力。

    到了晌午时分,典礼正式结束,袁肃安排士兵有秩序的疏散围观的民众。

    疏散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虽然老百姓们情绪很高涨,对袁肃能够接替吴承禄来管理山海关大感欢迎。可正是因为对袁肃的欢迎,所以才愈发要给这位新上任的大都督面子,该配合的配合,该表现的表现,但是绝不应该无事生乱。

    随后,袁肃就在大都督府上设宴接待了那些到场的官绅、地主、企业家和外国代表等人,因为后院吴府的官邸尚且在收拾之中,所以宴席只能摆在都督府的办公区。不过这段时间都督府正好在重新装修,不少以前的陈设都搬空了,地方有的是。宴席的供应一大半是借用吴府官邸的厨房,另外一部分则是从附近酒楼订做送来。

    宴席上觥筹交错,袁肃不仅对前来敬酒者都客客气气的应酒,还专门起身挨着酒桌一桌一桌的回礼,一点新官上任的架子都没有,反而还显出热情的拉拢地方士绅的姿态。

    宴席直至下午两点钟方才完全散场,袁肃虽然有五分醉意,不过他酒量向来很好,这点情况完全能够掌控。他没有打算去休息,而是趁着本地重要的官僚都在场,直接请这些人到都督府会议室召开了一次会议,公布今后由自己主政时期的山海关政治制度。

    山海关辖区两个县,抚宁县和临榆县,县zhèng fǔ的情况照旧,并不做任何太大的改动,不过两县的谘议局统一合并为山海关谘议局,谘议局议员的席位固定为三十六人。此外完全取消之前镇守使的制度,今后两县的政治工作汇报直接呈递到大都督府。

    大都督府做为山海关地区的常设机构,但袁肃本人并不会时常在这里,他的治所依旧设置在滦州的旅部司令部。大都督府委派一名秘书长,秘书长全权负责袁肃不在期间的政务工作,至于军务工作不管袁肃在哪里,都必须经过汇报签署之后方可执行。

    前几rì刚刚完成整改的两个关防团,第一团驻守临榆县,第二团则调往抚宁县。两个团军官的任命袁肃会另外进行安排。

    除了这些全新的建制安排之外,袁肃顺便也提出了几个新的工作要求。

    其一是他将推行全新的交通政策,翻修连接山海关至滦州的官道以及官道途中的驿站,规范这条贯穿自己整个辖区的陆面交通线的经营,包括取消不合规矩、杂乱无章的路费制度,只保留一些用以基础建设的收费。

    其二则是以滦榆官道为基础,加强官道周边地区的治安,保障商路的安全,提高交通的效率。此举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扩大辖区内部的商业经济发展,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交通是商业活动最基础的必备条件之一。若是辖区之外的商业活动,通过铁路或者海运即可,而辖区之内这八个县城之间的来往,官道是最方便和低廉的交通选择。

    袁肃深知路费一直是压迫商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下,所以他在规范道路运营方面是下定决心。除此之外,翻修官道一方面是为了使这条官道得意连接,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使用的效率。辖区之外的交通他管不了那么多,但辖区之内却一定要做到最好。

    其三他要求临榆县和抚宁县的税政与滦州等地统一,为此大都督府还会开设税务部,由税务部统一管理辖区八县的税政。所谓税政统一,最重要的当然是地方税务与省级税务的区分,毕竟直隶省是近畿,税金还得往上面交。

    在地方税务当中自然还包括直接上缴到大都督府的军费,各县所分摊的比例一致,当然若出现特殊情况,比如天灾**,则可以另行再议。

    到场参加这次会议的官员们虽然大多醉乎乎,可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实在jīng神恍惚的官员也会吩咐自己的随从一字不漏的记下袁肃的话。这可是袁肃上任一来第一次施令布政,哪怕是给要给袁肃留下第一个好印象,也得把这些事都办的清清楚楚才是。

第33章,学堂同窗

    午后刚过,秋rì阳光干燥又刺眼,临榆县火车站站台前面,从běi jīng开来到的火车车头喷shè出一股浓郁的水蒸气,在最后一声清长的汽笛声中总算停稳下来。袁肃在几名县zhèng fǔ官员与jǐng卫员的陪同之下,站在站台zhōng yāng的位置,等候着火车上走下来的人。

    各节车厢陆续打开,这列开往关外的火车并没有多少旅客是到临榆县,只有零零散散个别几个旅客。很快,在靠近列车后半截的一节车厢里走出了三名身穿军装的青年,站在袁肃身边的杜预最先看到,随即立刻向袁肃示意了一下。

    袁肃看了过去,转而带着热情的笑容快步向那三名身穿军装的青年迎了上去。

    “一卿,赞熏,你们啊,这都拖延了多少个月才肯到来,真是想煞我也。”

    这三名身穿军装的青年其中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军预备大学堂与袁肃同期的袁绩熙、董政国二人,至于另外一名虽然尚且不知道名字,可从对方与袁绩熙、董政国穿着一样学员军装来看,显然也是陆军预备大学堂毕业的学员。

    袁绩熙、董政国等三人各自提着行李,看到袁肃亲自到火车站站台来迎接,心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动。要知道虽然大家是同期毕业生,可袁肃一则是大总统袁世凯的侄子,二则现在又是堂堂的山海关大都督,身份地位的差别是不可能没有的。然而即便如此,袁肃还能如此这般的礼贤下士,怎能不引人感慨万千。

    “袁都督公事繁忙还亲自到站台迎接,实在叫我等诚惶诚恐。”袁绩熙很客气的说道。

    “是呀是呀,梓镜兄完全不必如此,我们正准备叫车去大都督府呢。”董政国xìng子粗狂,倒是没像袁绩熙那样称呼袁肃为都督。

    “瞧你们说,你们可不知道,我是天天盼着你们能早些到,倒是你们偏偏还这么迟才到。别的不说,大家同期同窗,你们又肯屈尊降贵来我麾下,我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先不说那么多了,马车就在外面,上了车再说。”袁肃笑着说道,随即示意jǐng卫员去帮忙提行李。

    一行人在往车站外走去的时候,袁肃顺便向袁绩熙、董政国介绍了陪同在旁的几位临榆县官员,捎带的也把临榆县目前的情况说了一下。袁绩熙则把跟着自己与董政国一起来的另外一位学员做了介绍,对方姓纪,名伏义,表字凌普,并非是陆军预备大学出身,而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辎科二期毕业生,之前一直在陆军预备大学留校助教,如今结伴同行而来。

    袁肃对纪伏义的名字倒是一点也不熟悉,历史上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此人身材拔高、身形并不算壮实,不过无论是从站姿还是走姿上,都能看出一股刚刚正正的气势,十足的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军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管是军官学校还是预备学堂,大家都是保定军校出身,不分离我。既然这位纪兄弟不嫌来投,我自然是无比欢迎也无比荣幸。今后大家就是自己人,千万不要客气。”袁肃爽快的笑着说道。

    “承蒙袁都督不弃,伏义今后甘为袁都督前驱。”纪伏义很郑重的说道。

    “哈哈,瞧瞧,才说不要客气,你还这么客气,太见外了。来来来,上车上车。”

    在前往大都督府的路上,袁肃询问三人为何会迟了这么久才来。袁绩熙本打算说的委婉一些,不过话才说了一半,一旁的董政国却在一旁冷声冷气的埋怨起来。整件事要分为两个部分,一开始二人已经安排好行程预备在九月初就动身前往滦州,却没想到吴光新暗中捣乱,让学堂留他们又瞎忙活了一阵。

    听到这里,袁肃不禁脸sè变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吴光新这厮竟这般小鸡肚肠吗?”

    董政国牢sāo的说道:“这种小人,我最看不惯了。狗仗人势,欺人太甚。”

    袁肃深沉的点了点头,唏嘘的说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今后这种人还是少有来往的为妙。不过,你们该不会被留在学堂一个半月的时间吧。”

    袁绩熙说并没有被拖延这么久,本来学堂也没多少需要帮忙的地方,无非是从保定搬迁到běi jīng需要一些人手来张罗,但大部分已经都料理妥善了。所以后来在胡龙骧的安排之下,一行人在九月下旬打算启程前往滦州。哪里知道也就是这段时候,有报道说袁肃被山海关镇守使逮捕了,一行人一时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就怕现在过去会倒添麻烦。

    听完袁绩熙的话,袁肃再次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之前我与山海关镇守使有一些误会,事实证明山海关镇守使确实行为不检。不过无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也都来到这里。”

    到底大都督府刚好赶上吃中饭的时间,袁肃早已吩咐准备好宴席,他亲自陪着袁绩熙、董政国、纪伏义三人大吃大喝的一场。宴席散后,他又安排人去张罗三人的住所,暂时都安排在大都督府侧院厢房里入住。一切打点妥当,他让三人先去休息一阵,晚些时候自己会再来与他们谈一谈正经事。

    不得不说,对于袁绩熙、董政国、纪伏义三人的到来,袁肃打心底是非常欢迎也非常期待。纵然他没有夺得山海关两县的地盘,单凭目前麾下的人力也不足以照应第一混成旅,更遑论还有许许多多各县各镇的地方防务需要打理。

    尽管他与袁绩熙、董政国、纪伏义三人并不算很熟络,以自己目前的情况而言,此三人也不足以被称谓嫡系心腹,最起码短时间内是不能这么算。但是同窗的关系是始终是一个线索,假以时rì一定能够培养成立场坚定的利益团体。

    晚些时候,袁肃将袁绩熙、董政国、纪伏义三人请到了书房,他将自己对三人的安排做了一些交代。一开始的想法是希望能将三人安置到第一混成旅,在二团和三团分别担任一个副团长或者营长,只是考虑到山海关这边两个关防团一盘散沙,团内军务需要重整,于是还是先将三人安排在这里。

    “一卿兄暂时代理关防团第一团团长,赞熏兄则代理关防团第二团团长。这两个关防团才不久由我重新整顿过,目前各团都普遍缺乏军官,在管理方面有很大的困难。还希望你们二人多费神辛苦一些了。”

    “大都督放心,我等初出茅庐便能获此重任,感激都来不及,只能竭尽心力带好队伍来报答大都督的知遇之恩。”袁绩熙郑重其事的应道。

    “是的,我等一定不负所托,在学堂里赋闲这么多时rì,巴不得能好好忙碌一阵呢。”董政国也胸有成竹的说道。

    按照陆军预备大学堂毕业学员的标准,最高分配无非是团部参谋官、营长、副营长之类,如今才刚到山海关就被委任为团长,对于袁绩熙、董政国二人来说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关防团没有军官还是好事,有利于他们二人尽快建立统治权并培养个人心腹。

    至于纪伏义,袁肃正在筹备山海关预备役司令部,于是顺理成章的委任其担任山海关预备役司令部代理司令,尤其与预备役总司令郭文远协作,一起落实山海关地方预备役的建设、编制和今后训练的工作。

    “诸位的委任命令我今晚就会签发,今后但凡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或者联络我旅部参谋部。关于你们接受委任的相关手续,我也会在年底之前发到上面。”袁肃补充的说道。

    “一切听凭大都督吩咐。”

    “从今开始,我等誓死效忠大都督。”

    “多谢大都督信任,我等以肝脑涂地来报大恩!”

第34章,着手发展

    晚饭的时候,袁肃将三人介绍给陈文年、赵山河等人。虽然表面上陈文年、赵山河对三人很是客气,又是称兄道弟、又是觥筹互敬,俨然没有任何见外的地方。不过在一些细节的小动作时却还是可以看出见外,首先是落座的位置,其次是谈话时的内容和措辞。

    袁肃并不清楚袁绩熙、董政国、纪伏义三人是否看出这一点,只是他也没有打算多说什么,毕竟陈文年、赵山河是七十九标系统,从滦州起义到现在一直是自己真正的亲信嫡系;纵然袁绩熙、董政国、纪伏义是同窗同学,但到底是新来的面孔,而且就关系亲疏而言,自然不能跟陈文年、赵山河这些出生入死过的人相比。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袁肃将山海关这边该善后的事务全部处理妥当,又几次亲自前往洋河水库筹备处视察工程的进展。最后在十一月八rì这一天,他委任吴立可暂时代理大都督府秘书长,继而带领一团和三团的兵力打道返回滦州。

    回到滦州之后,雷诺森倒是迫不及待的来找袁肃,如今袁肃的身份有所改变,但统治的地区却扩大了不少,其个人权力和价值都得到了相应的提升。此次与袁肃见面,除了进一步联络彼此的关系之外,也将之前承诺的英式装备全部送到。

    按照袁肃与雷诺森签署的合作协议,英国方面所提供的军事援助原本应该在九月底就送到,只不过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变故,最终只能拖延到现在才交付。除了这批军火之外,关于聘请英国jǐng政顾问和教官顾问的事宜,也终于搬上了行程。

    雷诺森专门为袁肃准备好了一份详细的人员名册,都是一些英国的“专业人士”,当然也包括一些主动向英国官方机构投递的应聘者。雷诺森保证这份名册上的所有人员都是经过资质筛选,已经淘汰了一些鱼目混珠和能力低下者。

    袁肃并没有完全相信雷诺森的话,对于这些顾问的品行谁都无法打包票,这年头到中国来装腔作势的洋人多得太多。经过一番讨论,他决定将jǐng政顾问的名额暂定两人,教官顾问团定位四人,英国顾问团制度暂时只在滦州推行,一旦效果很好再做进一步商榷。

    jǐng政顾问所聘请的二人皆是苏格兰场高级jǐng官,一人是退役的行政jǐng官,另外一名则是还在任职期间的现役jǐng探。当然,就中国目前的形式而言,没必要那么专业的jǐng察制度,什么刑侦学、逻辑学、刑事调查学等等,大部分都不可能派上用场。

    但不管怎么说,中国近代jǐng察制度还是需要奠定一个系统,仿照西方国家的jǐng察系统多多少少是可以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至于四名军事教官顾问,其中二人是英国驻印度部队的退役军官,另外一人是英国驻南非的现役军官,还有一名则是军衔较高、资历较深的英国陆军在职中校。

    这位中校名叫乔治·克拉克·班克罗夫特,按照袁肃一开始的意思,他需要聘请几名军官在麾下各团团部担任顾问,同时也需要一名高级军官担任自己的顾问,而这位班克罗夫特中校正是直接在旅部任职的军事顾问。

    不得不说,其他四名英**官的聘请都不算太困难,开出的价格也很合理,偏偏这位班克罗夫特中校是经过三番四次的邀请,甚至开出月薪五百英镑的待遇在,这才请动了这位英军的高级陆军军官。五百英镑的汇率大约等同于四千银元,只比中国海关税务总司司长的月薪少几百银元而已。

    在从火车站接纳了英式装备之后,袁肃立刻吩咐陈文年把这批军火配发下去,直接替换的汉式步枪一部分用作各地预备役的储备军火,另外一部分则送到山海关更换关防团的装备。清一sè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搭配维斯特式重机枪,放眼国内还没有哪一支部队能做到如此地步,只不过从今以后后勤方面还得依赖与英国方面的合作关系来解决了。

    第一混成旅成了名副其实的英械旅,除了武器装备之外,所有士兵还配备了英国陆军的铜制头盔。第一混成旅士兵的行头打扮,活像是英租界的中国雇佣兵。

    等到十一月中旬时,六名被聘请的英国籍顾问抵达滦州,正式分配到工作岗位。

    而就在几天后的十一月二十五rì,袁肃下令第一混成旅三团重新开展军事整训。之前因为赶赴山海关赈灾前前后后耽误了好几个月时间,他酝酿已久的整训计划一再搁置,现如今虽然天气变冷了,错过了夏季锻炼的时机,但军队就必须保持一年四季都能常备作战的状态,所以在冬季继续整训也不算什么。

    对于第一混成旅各团各营的士兵们来说,早先他们已经进行过整训,该发牢sāo、该埋怨、该不满的情绪业已闹腾过了,现在继续完成没有完成的训练任务是情理之中。再者领取了全新的洋人武器装备,多多少少有跃跃yù试的冲动。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士兵还惦记着整训期间的奖励,就希望能参与这次整训任务多捞取一些外块,说不定还能得到大人们的器重,被破格提拔为军官、士官呢。

    就这样,第一混成旅全军整训再次拉开帷幕,而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经过外籍军事顾问的协商调整,对整训计划做了一些改进,包括训练项目、细节内容、训练项目的顺序等等。

    袁肃没指望能让第一混成旅成为与西方列强匹敌的部队,但是他的目标是一定要超过rì本军队的战斗力,这不仅仅是现阶段rì本与rì俱增的威胁,更是自己对后世历史的了解。

    他很清楚从rì俄战争结束之后到“九一八事变”开始,这几十年里rì本军队基本上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尤其是陆军,甚至在装备上与当时的**相差无几。然而之所以能够在抗战期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侵略,军事素养上完全是依赖jīng悍的训练。

    正是因为如此,他很希望能够通过加强训练,以及保持rì常基础练习,来培养一支足以与rì本陆军匹敌的军队。武器可以购买,兵力可以招募,指挥层可以聘请外籍顾问,剩下就要看训练的程度和效果了。

    从十月底开始的整训任务,袁肃一如既往会经常前往训练场所亲自督导,滦州是如此,昌黎县、唐海县、乐亭县亦如此,几乎就恢复到赈灾之前那样,在三个团的驻地来回奔波。他并非是闲其无聊,也不是不放心外籍顾问和团部将领,一方面是希望给士兵加油鼓励,另外一方面也是要传递一个负责任长官的良好形象。

    整训期间,第一混成旅旅部除了督导各团训练之外,也召开了数次会议,商讨对旅部各级单位的完善建设。毕竟之前各团都是由巡防营直接改变而来,许多建制都是照搬照套,一切属于现代军事建制的东西缺乏落实。

    在这当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军纪和后勤,因此旅部专门花时间对各团团部进行实际的统计,随后又组织相关人员进行集中培训,以及制订全新的明确的军纪军规和后勤系统化。

    之后,袁肃还找到何其巩,询问关于第一混成旅随营学堂最近的情况。

    在过去的几个月时间里,何其巩一直没有停止对随营学堂的运营,就连袁肃被吴承禄逮捕的那半个月时间里,他依然坚持每天上完既定的课程。如今随营学堂的学员一共有七人,都是团部和营部的军官,之前像杜预、李劲夫等人也都来过,不过因为军务而断断续续。

    袁肃之所以找何其巩谈这件事,是打算将随营学堂正规化,变成一个固定的军事学堂。然而事实上目前随营学堂教授的课程,大部分是为了提高将领的文化程度以及基础的科学常识,无论是师资还是生源都只能维持现状。

    尽管如此,何其巩还是明白袁肃的用意,袁肃之所以需要一个固定的军事学堂,自然而然是希望能够培养属于自己的将领人才。同时他对袁肃器重教育事业也感到很欣慰,哪怕是出于私人目的,可眼下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出教育能带来长远的好处呢?

第35章,制订政策

    十二月初的一天,滦州迎来秋末一场小雪,整个城郭都被一层淡淡的银霜所笼罩。

    让袁肃感到意外的是,之前好几个月未曾联系过的高顺高建阳在下午的时候来到旅部大院,主动要求来拜见袁大都督。虽然很意外,也着实猜不透这位奇志之士的目的,不过袁肃依然很热情的亲自来到营楼大门口迎接对方。

    高顺在见到袁肃之后,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从这单纯的举动让袁肃察觉出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尽管袁肃以前就知道高顺是知书达理、温文儒雅之人,可刚才的行礼似乎比以往要有所不同,更显得正式了一些。

    “建阳兄,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你今rì会前来登门拜访。来来来,到楼上坐。”袁肃拉着高顺的手,一边笑着寒暄着,一边往营楼二楼走去。

    来到办公室,袁肃吩咐勤务兵端茶倒水,又请高顺落座。

    好几个月未曾见面,高顺的气sè没有多大变化,不过隐隐约约却带着一些很正式、很严肃的细节,比如坐姿和说话时的措辞。

    “今rì前来,自是要先恭喜袁大人上任山海关大都督,如今袁大人地位rì益攀升,在下真真正正是望而生叹。”高顺很客气的说道。

    “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也只是顺势而为,能有今时今rì并非全是我一人之功劳,说到这里当初若非建阳兄协助,只怕这一路走来未必容易。总之我相信有因必有果,所以对我而言所有帮助我的人,我都会铭记在心。”袁肃以一种坦诚的语气说道。尽管他这番话有造作的嫌疑,但却有很大一部分是发自内心。

    “袁大人实在太客气了,高顺何德何能。今rì前来另外一件事,其实还是为了几个月前袁大人你与我交代过的事情,只可惜这期间一直因为种种事故而拖延阻隔,以至于只能在今天才冒昧前来叨扰。”高顺渐渐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面。

    袁肃微微扬了扬眉毛,他当然知道这位建阳兄所指的是什么事,让其感到惊奇的是居然时隔这么久对方还记得要当面来给一个答复。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这高顺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随即笑了笑,用感叹的语气说道:“哎呀呀,建阳兄,你还真是一个恪守承诺的人。这是好事,说实话,当初我希望能留你在军中任职,确实是因为建阳兄你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人才,如今看来,建阳兄你不仅能力出众,更是品xìng超然。”

    高顺客气的笑着说道:“袁大人谬赞了。事实上,在下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告诉袁大人,这段时间反反复复的斟酌,在下认为袁大人当真是一位治世奇才,希望能够留在袁大人麾下以效犬马之力。”

    袁肃有几分诧异,立刻问道:“我莫不是没听错吧,建阳兄如何现在又愿意接受应聘呢?”

    高顺尴尬的笑了笑,继而说道:“袁大人之前前往山海关主持赈灾,还专程以私人名义在滦州募集了一笔善款,整个赈灾期间,袁大人深的难民人心与山海关本地百姓的爱戴。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袁大人区区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奠定深入人心的威望,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袁大人您真真切切是一个办实事的好长官。”

    袁肃微微怔了怔,随后谦虚的笑道:“哪里哪里,你这话说的太过了。我所做的只是一个官员应该做的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因为现如今有太多官员不能做到本职工作,这才让一个能做到本职工作的官员如此突然,鹤立鸡群不外如是啊。”

    高顺深深的点着头说道:“正是如此,袁大人不可不谓是一针见血。在下之所以一直不肯出外而仕事,心中最大的介怀就是当今军政两界一派歪风邪气,尤其是贪污**之事简直就似是家常便饭一般。经过此次山海关赈灾,在下这才如同拨云见rì。大丈夫当为国为家出一番力气,哪怕是七尺之躯匹夫之力亦可。在下能遇明主,自当不应该再固步自封!”

    袁肃感动的点头说道:“说的好。实不相瞒,即便此次建阳兄你仍然拒绝我,过一段时rì我依然还会再登门拜访。昔rì有三顾茅庐之聘礼,我袁肃为求贤士哪怕四顾、五顾都不足为惜。当然,正所谓建阳兄有这样痛斥歪风邪气的作派,我才会深有志同道合的感慨。”

    这一刻他确实很有感慨,能够遇到一位出淤泥而不染、恪守正派的能人,当真是可遇不可求。虽然他不能保证自己以及麾下所有人都能从一而终的奉公守法、清正廉明,但自己却能坚定不移的保证处事原则,从一而终的办实事。

    他也相信有了高顺的加入,必定能给自己这个团体带来一个正面形象。

    “袁大人如此器重,在下感激不尽,今后必当以犬马之力尽忠尽职。”

    “呵呵,建阳兄,我也希望以你的品xìng来做典范,让我部能够在一条正直的道路长久的走下去。”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随后,他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派人请来陈文年、何其巩二人,与高顺一起召开了一次简短的谈话。他决定任命高顺担任旅部参谋副官,同时兼任预备役总司令部巡查专员以及旅部军纪督察官。何其巩对高顺并不是太熟悉,不过却知道对方留学rì本,确实是一个高材生;倒是陈文年很清楚高顺的为人,对高顺能够应聘入职很是高兴。

    谈话结束之后,袁肃给了高顺一个很长的过渡期,方便高顺继续处理棉纺厂那边的事务。他只要求在明年chūn节过后高顺以正式军官的身份入职,开始遵照军中制度来办事。

    从十二月到一九一三年一月,第一混成旅一直在风风火火的进行着整训。而随着时间的推进,由于之前与英国官方签订的各项合作协议,外资的投入也陆续到位,以至于极大的促进了许多行业的发展。当然,外资的入侵始终是一面双刃剑,本地高速的发展过程中也造成许多小资产阶级、小作坊的破产。

    不过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其负面的作用,尤其是在各个方面都高速发展的情况下,步子走的快了,总会有人掉队被淘汰。袁肃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利用他完全掌权的统治者身份,在资本主义膨胀期间抓紧宏观调控的手段以及制订社会主义化的政策手段,以中和社会各阶层存在的矛盾,并且尽可能保障弱势群体的温饱。

第36章,官办银行

    正是考虑到经济发展的原因,袁肃在一九一三年一月中旬时召开了一次都督府政治工作会议,辖区内八县县长以及所有军事长官全部抵达滦州与会。这次政治工作会议是继去年七月份召开的政治会议之后有一次大型zhèng fǔ会议。

    此次会议与之前一样,将政治工作与军事工作设置为两个会场,只有在特殊议程时才会进行军政联合会议。会议的主题名义上对新的一年zhèng fǔ工作的安排,以及过去一年的zhèng fǔ工作的总结,但实际上还是侧重于辖区内经济发展的稳定和保障。

    袁肃首先提出的成立一家官办银行,并以这家官办银行为基准,全面规范辖区内所有官办产业的xìng质。在此之前他已经与省府取得联系,交谈了关于成立官办银行的细节,而之所以与省府商议,自然是希望能将这个官办银行的资质提高为省级官办单位。

    按照他的预想,这家官办银行将由辖区内各县县zhèng fǔ均摊出资,各县县zhèng fǔ所占的股份比例合计百分之四十,此外大都督府再出资占百分之二十股份,省府出资占百分之十股份。剩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一半用以招募私人财主入股,另外一半则作为储备股票。

    官办银行的启动资金为一百万银元,各县县zhèng fǔ一共要出五十万,大都督府只用出十二万,省府则出八万。而官办银行每季度进行一次账务调查,每年年底则按照股份来分配盈利。按照袁肃颁布最新的规定,官办产业所有盈利都用作zhèng fǔ财政开支,简单的来说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尽管从清朝开始官办企业的xìng质皆是如此,但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以及政治**,很多官办企业早已经成了贪污**滋生的摇篮,岂不说办事效率极低,更别说能够将所得盈利真正投入民生建设。而事实上大部分官办企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没有盈利,其主要原因就是大部分公款被克扣贪污挪用。

    为了彻底改变这种现象,袁肃规定所得盈利按照股份划分,除了民间募股之外,其余各县所分配的盈利必须上缴其中百分之四十到大都督府财政部,剩下的则用作各县之用。而上缴到大都督府的资金,以及大都督府本身所获得资金,将全部用作辖区各个方面投资和各种政策的执行。

    对于各县县zhèng fǔ虽然有所异议,毕竟各县参与投资而且还不是小数目,结果不仅要分摊大都督府和省府的股金,而且利益分配时还得再打折扣,实在是有些过分。可是考虑到这是走长线的利益,再者以袁肃大都督干事实的作风,官办银行不仅能稳赚,而且所赚的钱也会反施辖区的建设,理应不会有亏。

    退一步说,以袁肃目前手握重权,别说邀请各县入股官办银行,哪怕是强迫各县义务捐赠也是完全可能。

    于是各县县长在经过一阵短暂的讨论之后,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

    袁肃将官办银行的名字直接定名为“北方发展银行”,既然是官办银行,而且又是省级单位,为了今后能够更好的吸引和开展业务,自然要有一个足够大气的名气。他本人私底下也考虑过,自己所控制的肃业股份有限股份会借这个机会入股银行,慢慢将民间散股都吞并,如此以来,自己将成为这个官办银行的实际掌控人。

    在官办银行讨论会议结束之后,袁肃又连续召开了三场官办企业的立规会议。

    当然,他一开始是打算直接立法,只是考虑立法的程序更麻烦,而且还要跟各地谘议局打招呼,索xìng就直接定xìng为立规。反正在他的推行之下,所有条文规定跟法律不会有任何差别。官办企业的立规目的,就是要严厉规范官办企业的制度,彻底摈弃以前无底洞似的官办单位,尽快向新型官办单位完成过渡。

    经过三场会议的讨论,决定大都督府将成立商务部,商务部的职责就是管理辖区之内所有商业机构,制订符合实际情况的商业政策。除此之外,由商务部起草,经大都督府审查,制订详细的官办单位相关规定。

    袁肃还特别强调,所有针对官办企业的规定一律以重典论处,这是他下定决心整顿官办企业的第一步。越是有根深蒂固的恶习,越是要以快刀斩乱麻的姿态处置。

    在处理完经济发展的相关问题,袁肃又专门召开会议宣布他将在辖区之内推行全新的户籍制度,以及与户籍制度挂靠的社会保障试行方案。

    他要求各县在年前完chéng rén口普查以及颁布新的户口证书,今后所有大都督府颁布的相关政策皆按照户籍制度为基础来执行。

    除此之外,他宣布成立公民保障局,由公民保障局推出社会保障保险,而这份社会保障保险则由肃业股份有限公司成立的肃业保险公司负责代办。所谓社会保障保险,自然是与后世的三险五金一样,是一种由zhèng fǔ进行直接补贴的社会保障。

    不过按照袁肃的设计,他所推行的社会保障保险暂时分为两个项目,其一是养老保险,其二是教育保险。

    养老保险的规定是从业人员只要交足二十年保险金,到五十二岁之后便能享受公民保障局每月提供的养老津贴,保险额固定为一个月一块钱,若是在官办企业则官办企业负担五角钱、个人负担五角钱。

    当然,具体的执行细节还会另外由专业人员进行协商讨论,包括中断交保、中途退保以及未满二十年交保等等现象的解决办法。不过所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都基于考虑受保人的利益,毕竟这是官方的社会xìng保险,目的就是照顾老百姓。

    而之所以暂时在官办企业推行受保人与企业均摊保险金,是考虑现阶段没有社保法案,不可能强制民营企业来提员工分担保险金。然而一旦退出社会保险的制度,相信很多用人单位会以社会保险做为一种福利,就好比奖金、分红什么的。

    教育保险即便是在后世都没有社会xìng质的保险,全部都是商业保险的形式。袁肃之所以将这一类保险列入社会保险,正是考虑到现阶段中国国内民智未开的局面,要想国家得到快速的发展,要想民族能够团结起来,要想国人素质打下基础,教育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教育保险的项目一共分三类,其一是基础教育,每个月交保两角钱,三年之后即可由公民保障局供受保人完成启蒙教育和小学阶段的学业;其二是完整教育,每个月交纳保险金一块钱,第一期为五年时间,随后由公民保障局供受保人完成启蒙教育、小学、中学阶段的学业,第二期为两年,是保证中学阶段完成学业之后入读大学深造,同时在中学和大学期间还负责提供伙食费、寄宿费两项。

    其三是深造教育,每个月交纳保证金一块二角钱,保险期为九年,保险内容除了提供完整教育项目的所有学业之外,还负责提供受保人出国留学。

    此外,假如受保人没有考入大学,或者考入出国留学的资质,公民保障局会根据实际情况返还部分保险金。

    袁肃提出的社会保险制度让与会者都感到很新奇,不过从介绍上来看,社会保险制度的出发点还真是为了解决老百姓们的一些难题。眼下袁肃说什么是什么,大家自然不敢反对,考虑到保险是长线的活动,显然其中还是有利可图。

第37章,京城春节

    火车拉响了汽笛声,车轮敲打铁轨的声音渐渐拉长了间隙。

    坐在火车末端加挂的花车车厢里,袁肃透过车窗向外望去,běi jīng大前门火车站在袅袅水蒸气后面若隐若现。也就在这时,列车员轻轻敲响了花车的车厢门,站在门外提示火车已经要进站了,希望贵宾们能提前做好下车的准备。

    袁肃微微吁出一口气,心中暗暗的念叨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杜预,打点打点,准备下车。”他将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对坐在靠近车厢门口沙发上的副官吩咐了道。

    杜预立刻站起身来,与几名随员开始收拾行李,将桌面上一应文件该收好的收好。

    五天前也就是一月二十九rì,滦州接到了běi jīng新华门总统府的电文,电文的格式私人信函,而发件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袁世凯。袁世凯在这封电文里通篇都是以长辈的身份在说事,尽管大部分内容都是一些罗哩罗嗦的勉励之言,可如此突如其来的电报家书实在有太多让人猜疑的地方。

    归根结底,是因为中国一年一度传统佳节chūn节即将到来,做为去年刚刚崭露头角的袁氏一族子弟,袁世凯当然要进行一番慰问。在这份电文的最后,这位大总统叔父甚至还邀请袁肃进京来过chūn节。

    虽然邀请之言只是一笔带过,不仔细揣摩的话只当是随意客套的一句话。但好在袁肃多了一个心思,他深知这封电文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哪怕自己是袁氏一族的子弟,可毕竟与这位大总统叔父素未谋面,而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又从一名军校学员一跃成为治理八县的边疆大吏,很难没有树大招风的嫌疑。

    正因为如此,袁肃很快决定还是要去běi jīng走一趟,他相信这位大总统叔父断然不会趁着自己进京的时候有什么企图,反倒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尽可能消除与这位大总统叔父之间的隔阂。于是,他在经过几天的安排后,回了一封电文到běi jīng,表明自己北上的行程rì期。

    此次乘坐火车北上出发,他专门吩咐火车站安排一辆花车,并非是要显摆什么,而是故意要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很实际的人。陪同一起北上的除了副官杜预之外,就只有两名随员和六名jǐng卫员,俨然是轻装简行的姿态。

    在火车行驶的这一路上,袁肃心里盘算了许多与大总统袁世凯见面后的情形,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像让这次见面有任何纰漏。说到底,他现在依然是北洋核心之外的一个小军头罢了,只有得到大总统袁世凯真正的认可,自己才能够走进北洋集团这个圈子之内。

    所以这次会面对于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火车的行速越来越慢,最后稳稳的停进了站台。

    花车有单独的专门车门,杜预先一步打开车门,带着两名jǐng卫员走到站台上。袁肃则在另外两名jǐng卫员陪护下紧随其后走出车厢,剩下的人则拧着行李走在最后面。

    刚刚站到站台上,就感到扑面而来一阵干燥的冷空气,袁肃禁不住把军大衣的纽扣扣严实,看来京城的天气还是要稍微冷一些。

    在靠近出站口的位置,早已经有一队总统府的侍从等候多时,领头的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人一眼看到花车这边的情况,当即带着队伍快步迎接上前来。

    杜预也看到身穿西装的中年人,他先迈步走了过去。

    “敢问可是山海关袁大都督?”西装中年人用běi jīng腔调客气的向杜预询问道。

    “正是,我是袁都督的副官杜预,敢问先生是?”杜预煞有其事的又回问道。

    “在下是内务部总统府勤务科副科长李彬,特奉大总统之令专程前来迎接袁大都督。”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有礼貌的欠了欠身。

    这时袁肃与其他人走了过来,杜预立刻向李彬做了介绍。李彬又连忙转过身来向袁肃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一番。

    “真是有劳李先生接待,感激不尽。”袁肃温文尔雅的道谢一声。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袁都督一路辛苦了,还请这边出站,外面已经有专车恭候。”李彬笑着说道,随即招呼前来迎接的侍从上前去提行李。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火车站,běi jīng连rì下了好几场鹅毛大雪,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大前门车站前的小广场上人来人往,旧式京城的氛围跃然纸上。就在出站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五辆黑sè的小轿车,车头插着五sè共和旗,一看就是总统府的专车。

    如今这个年代在中国小洋车并不算普及,袁肃甚至记得曹锟在担任直隶督军时期,整个天津的小轿车加起来还不到二十辆,而曹锟任职直隶督军那还是七八年之后。由此不难推测,即便是现下的běi jīng,小洋车也应该是一个稀奇的玩意。

    好在袁肃等人在滦州时都见过这种轿车,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丢人现眼什么的。

    上了轿车,车队往京城内驶去。一路上映入眼帘的皆是古sè古香的旧京城模样,四合院、有大有小的胡同、青砖堆砌的弄堂,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古都历史的见证者。随着车队开进城内繁华街道,偶尔还能看到其他小轿车驶过,即便是临近新chūn佳节,大街小巷里还是人群熙熙攘攘。有洋人、有中国人、也假洋人。

    从大前门到新华门总统府这段路不算拥挤,可车队依然行了快一个钟头才到达目的地,不得不感慨běi jīng这座古城是多么的庞大。

    新华门已经算是靠近běi jīng城西的位置,也就是在这附近有各式各样的zhèng fǔ机构。之前的一路上袁肃所目睹最多的,无非是京城百姓张灯结彩准备过年,而到了这里时却很轻易的便能发现到处充斥着浓郁的政治sè彩。五sè共和旗、条幅、标语,尤其是在路过前财政学堂楼舍时,整栋楼舍上都打着“庆祝临时参议院乔迁”、“热烈祝贺国会大选顺利结束”等等诸如此类的彩sè横幅。

    车队绕到新华门西边的南苑大门进入总统府,陪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李彬看到袁肃还在张望后方已经过去的标语,于是笑着说道:“上个月月底国会选举已经结束了,从去年十一月份直到现在,要说京城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此了。”

    袁肃沉思的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国会选举对北洋zhèng fǔ的冲击,而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正是此次选举带来的后遗症。他叹了一口气,故作深意的说道:“如此看来,大总统为国会选举之事忧心甚重呀。”

    李彬从副驾驶席上回过头来看了袁肃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语气沉重的说道:“袁都督所言不差,确实如此。南方诸政治势力一直在叫嚣着所谓政党政治,还推出什么修改过后的新《临时约法》,妄图以内阁代替大总统行使国家大权。大总统这些时rì最担心的就是国会选举,毕竟国家共和了,南北也调和了,有些形式上的东西还是要顾全的。唉,可惜啊,总有一些人不顾大局……”

    袁肃从李彬身上看到的,是南北不同地域的政治矛盾,在北方人来看南方是不顾大局,在南方人来看北方是不肯开明政治。归根结底是对权力掌握的争斗,只是彼此双方各有不同,北方手握军权和外交法统地位,南方则有国内绝大部分进步人士的拥戴。可以说南北各有缺漏和优势,倘若双方能够志诚合作,近代中国很快就能崛起。

第38章,会袁克定

    当然,之所以南北双方只会矛盾重重,除了历史必然因素之外,更多的还是客观环境。也正因为如此,近代中国将会艰难的熬过一个满目疮痍的时代。

    车队从南苑开进总统府,路过之前摄政王府的府邸,现如今摄政王府早已变成了政务院和陆军部的办公场所。沿着中海岸边又经过紫光阁,这才抵达大总统办公和官邸所在地怀仁堂。在怀仁堂正大门前的空地上停车,早有侍从上前来开车门,袁肃在李彬的陪同下车,李彬先安顿了袁肃的随员、jǐng卫员休息,之后才带着袁肃走进怀仁堂。

    过了怀仁堂正大门,是一道直通前厅的花园走廊,穿过花园走廊到了前厅,前厅里早有七八名总统府、内阁办公厅和政务院的官员等候。为首者正是政务院秘书长、政务院铨叙局局长张国淦,其余陪同在旁的则是总统府内务部和侍从处的官员。从这些人着装和领章可以看出,总统府与政务院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李彬一一为袁肃做了介绍,袁肃又与众人一一握手寒暄问礼,随后李彬便退出了前厅,剩下的则由这些高官来陪同袁肃。

    张国淦表率的请袁肃上座,袁肃推辞再三只好先坐下来,之后端茶倒水不在话下。

    “袁都督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如今新chūn佳节降至,大总统正赶着在节前忙完公务,因此暂时不能来见袁都督。不过大总统特意吩咐,今rì亲设晚宴招待袁都督,共叙叔侄之情。”张国淦带着笑容对袁肃说道。

    “国事为先,叔父以身作则当真是我等晚辈效学之典范。”袁肃客气的说道。

    “中午时大公子会在府内设宴,先行接待袁都督,你们兄弟之间倒是要好好叙谈叙谈呢。这几rì袁都督留住京城,本就是来与大总统过节,其他公事皆可暂放下来。若是袁都督这几rì要在京城走走逛逛,大可吩咐侍从调度处的王处长,王处长必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张国淦又说道。

    坐在一旁不远的侍从调度处处长连忙点头哈腰的冲袁肃笑了笑,袁肃也欠身还礼。

    “在下多年前倒是游学至京城,只不过那会儿时间仓促,未及一睹京城全貌。此次若是有机会,倒真是要好好开开眼界。”袁肃并不推辞的说道。

    就这样在前厅聊了一阵,直至晌午过后,内院派来侍从传话说大公子已经到小礼堂布置酒席。张国淦亲自陪袁肃前往小礼堂,而其他人则告辞退去。刚到小礼堂外,门口又有一人等候,此人身材消瘦、个子拔高,年逾五十多岁,穿着一身笔挺的武官礼服。

    张国淦立刻向袁肃介绍道:“这位是总统府武官处处长荫昌大人。”

    袁肃一听到这名字,不由自主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没想到这人便是清朝末年军中新贵荫昌。他自是记得大革命之后,许多满清的王公贵族走投无路,而荫昌因为对袁世凯有救命之恩,二人关系又甚为密切,故而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后特意将其安排在身边任职。

    如今荫昌早已没有昔rì贵族的荣光,大清王朝的覆灭对他而言同样打击沉重,不过他始终没有憎恨过袁世凯,反倒也很感激袁世凯不忘旧情。只是失去了国家和荣誉,荫昌已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干劲,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总统府当一个“管家”。

    不过袁肃对荫昌还是很客气,他在与对方寒暄时没有提及过往的事情,仅仅是说了一些很客套的话罢了。继而在荫昌的带领之下,袁肃走进了小礼堂,礼堂并不算大,早已布置好一张十五人的大圆桌,七、八名仆从正在进进出出的张罗盘碟碗筷。

    在小礼堂正南方向有一处小客厅,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独坐那里喝茶,从此人一身锦缎上等衣着来看,显然就是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

    荫昌带着袁肃走到小客厅,袁克定早先看到了,这时放下了茶杯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

    “大公子,这位就是从滦州来的袁梓镜袁都督。”荫昌先对袁克定介绍了一下袁肃,随即又转过身来向袁肃介绍了袁克定。

    “哦,一路可辛苦了,父亲特意交代让我来招待你这位堂兄弟。来来来,先坐,再稍等片刻就开席,稍后我再与你引见两位姨娘。”袁克定很客气的与袁肃握了握手,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很随和,不过正是因为这种随和才有了一种疏远的隔阂。

    在他看来,哪怕袁肃姓袁,而且也是河南项城袁氏一族的亲戚,就连父亲都认可了,可终归还到不了“自己人”的地步,无非是当作一般的宾客来迎接罢了。

    “真是有劳兄长白忙之间如此应酬,弟诚惶诚恐。”袁肃欠身向袁克定行了一礼。他自然是看出袁克定这位“太子爷”对自己的敷衍,不过这些并不算什么,换做自己是袁克定只怕同样会如此。

    荫昌退到一旁去张罗仆从准备宴席,袁克定与袁肃在小客厅落座喝茶。袁克定只是随随便便与袁肃说了一下闲话,到后来袁克定不说话时,反倒是袁肃主动摆出一副请教的姿态,拉着袁克定说了许多话。

    聊到兴起的时候,袁克定忽然对袁肃问道:“听说袁肃并非你的本名?”

    袁肃说道:“确实,弟自幼有一族名克礼,后外出游学才用了恩师所取的学名。”

    袁克定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可不要小看了咱们克字辈的这个‘克’字,很多人都以为‘克’是克制、约束、限定的意思,殊不知‘克’字还有一个解释是‘能够达到’的意思。如今这中国局势说乱不乱、说平也不平,我父亲执掌大总统之权,其心愿就是要达成我大中华一统。而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同样应该共同努力,匡扶国家的重任迟早会落到我们的肩头上。”

    袁肃仔细寻思了袁克定这番话的用意,表面上来看袁克定是说了两层意思,可实际上却是承前启后,真正的用意就是在暗示“袁氏一族克字辈”要“能够”担当重任。当然,若是理解的更细致一些的话,那就是袁克定会继承袁世凯的事业,并把这番事业发展的更好。

    尽管这是他第一次与袁克定见面,不过自己对袁克定一点也不陌生,简单的来说对方就是一心怀着当“太子爷”的愿望,这种心态早在清朝还没退位时便已经萌生出来,如今袁世凯成为中国第一号人物,这种心态自然是越演越烈。

第39章,袁氏家宴

    考虑到这一点,他已经知道该怎么与这位兄长谈话了,当即说道:“兄长之言言之有理,如今国内之所以说乱不乱、说平不平,事实上还是因为咱们中国少了一个主心骨。什么大总统、什么共和、什么mín zhǔ,说出去能懂的人有多少?南方整天叫嚣着要共和、要mín zhǔ,无非就是希望能打着一个冠冕堂皇的旗号借机谋取个人权益罢了。”

    袁克定微微扬了扬眉毛,继而笑着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袁肃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照咱们中国现在的局势来看,要想彻底稳定下来,当真是任重道远。兄长和我都是克字辈出身,也都希望能完成稳定国家的大业。叔父打下的基业,将来必定会有兄长你来继承,届时弟必当竭尽全力相助,为固我大中华尽献全力。”

    袁克定本以为袁肃会顺着“少一个主心骨”的话接着往下说,哪里知道对方一下子又改变了话题,不过他也没生气,心里反而很高兴能听到袁肃会支持自己继承父亲的基业一说。

    “古往今来yù成大事者,少不了要付出几代人的努力。咱们袁氏一族如今是皇亲国戚,这份得来不易的家业自然要坚持守下去才是。回首我中华几千年历史,国家一旦有主,那自然是要一贯而终才行。那些外人只会瞎折腾,各式各样的主义,幕后又有各式各的主子,除了坏事根本成不了大事。”袁克定高谈阔论的说道,言语中的意图愈发露骨。

    “此言甚是,如今地方割据严重,大大小小的军阀都是洋人的代理罢了。依愚弟所见,我中华要想昌盛,首先必行zhōng yāng集权,zhōng yāng强方能迫使地方尊服,如此国家才能上下一统。而zhōng yāng集权先行之条件,必然是需要一个强权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愚弟相信唯有叔父才能领导起这样一个zhōng yāngzhèng fǔ。”袁肃说的铿锵有力,尤其是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四个字上都加了强调音,别人不知道还以为“zhōng yāngzhèng fǔ”是一语双关。

    尤其是袁克定,或许在袁克定听来,其实“zhōng yāngzhèng fǔ”就是在暗指“朝廷”。

    “哈哈,常言道英雄所见略同,没想到你我兄弟也是所见略同。克礼啊,你可真不愧是我们袁氏一族的好男儿。”袁克定果然十分受用,畅快的大声笑道。

    一刻钟后,宴席准备的差不多,袁克定拉着袁肃的手前去后院迎接两位姨娘前来入席。袁克定走路一颠一簸,昔rì堕马致使腿伤留下终身残疾,他本人时常忌讳别人拿自己的腿说事,不过今天与袁肃谈过之后十分开心,在前往后院的路上还特意跟袁肃说起了骑马的事情,还说年后去北苑挑一匹好马送给袁肃。

    袁肃就知道袁克定一听到有人支持其当“太子爷”就会忍不住得意忘形,哪怕所谓的“支持”十分隐晦。他对中国现阶段的国体丝毫不感兴趣,自己不在乎是总统制还是内阁制,更不在乎是复辟帝制又或者是君宪制,因为在未来二十年的时间里,中国唯一能行的通那就是强权**。在他看来,只要能促成zhōng yāng集权,任何制度都是浮云。

    更何况,他现在最需要的莫过于尽快融入袁世凯大家族之中,之前在滦州时已经与张镇芳家族相交甚厚,只差一步自己便能成为北洋权力核心的人物。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对袁克定甚至袁世凯本人投其所好说一些话,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二人来到官邸的院子,自从袁世凯掌控běi jīng大权之后,家眷陆陆续续都搬迁到běi jīng,不过袁世凯的正室以及九房姨太太并没有全部都到běi jīng。目前在总统府的只有正室于夫人,大姨太沈夫人、五姨太杨夫人、八姨太郭夫人和九姨太刘夫人。

    因为正室于夫人读书不多,没见过什么世面,之前在袁世凯就任大总统仪式上一位外国公使打算对其行握手礼,结果这位于夫人不知所措把双手背在身后,弄得这位外国公使很是尴尬。自此之后袁世凯便没有再让于夫人跟随自己出入正式场合,平rì也里显得很冷淡。

    袁克定带袁肃先拜见了正室于夫人,于夫人是袁克定的生母,又是袁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按照规矩自然要先向大夫人行礼。而袁肃是第一次到袁家作客,与于夫人见面时还要行三叩九拜之礼。行过大礼,袁肃还专程奉上此次从滦州带来的礼物,是一颗用纯金盒子包裹着的九十年人参。

    纯金盒子是袁肃自己花钱打造的,而这颗九十年的人参却是从王磷同家里搜刮来的。本来此次进京与大总统叔父见面,王磷同专门央求过袁肃借机在zhōng yāng为其说几句好话,于是袁肃顺理成章的就从王磷同府上谋来了这个还算体面的宝贝。

    纵然王磷同百般个不愿意,自从袁肃主政滦州之后,已经从王府弄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可他也很清楚袁肃平rì从来不横征暴敛,几乎一点家底子都没有,但凡从需要王府出钱出物那必然是事出有因。就好比这次北上进京,总得有一些像样的见面礼才是,最终他也只好忍了这口气,反正自己让袁肃赚了这么多便宜,今后袁肃必然会罩着自己。

    于夫人只当袁肃是袁氏一族的亲戚,客客气气的受了袁肃行礼,也收下了袁肃的见面礼,虽然她平rì里在总统府见过不少稀奇珍玩,可大多不经自己的手。今天有这样的重礼多多少少都是能让人高兴的。

    出了于夫人这里,袁克定带着袁肃又来到大姨太沈夫人的厢房拜会,袁肃向沈夫人行了三拜之礼,又奉上了一对上等品质的玉手镯。玉手镯是张举人在临行前赠送的,张举人毕竟是大家族里的长辈,对种种传统礼节很清楚,同时也了解袁肃没有什么积蓄。这对玉手镯市面价格近两万元,是百年难遇的好玉品。

    沈夫人原本是苏州青楼女子,据说袁世凯年轻时家遇变故,得到这位沈夫人的照顾和资助,因此发达之后饮水思源,明媒正娶将这位沈夫人迎进门。这位沈夫人不仅知书达理、能歌会舞,而且更懂得持家,袁世凯不仅对其宠爱有加,更是将内家之事全部托付于其打理。

    不仅如此,沈夫人终生未有所出,袁世凯还专门要求所有子女称沈夫人为“亲妈”,由此可见对其恩爱到何等程度。

    此次袁克定只为袁肃引见了于夫人和沈夫人,毕竟中午这等只能算是便饭,晚上的宴席才是主席,到时候才会再带袁肃去向所有长辈见礼。

    午宴时,于夫人和沈夫人都出来了,袁克定的妻子以及刚好在京城的七公子袁克度、十三公子袁克和、六女袁籙祯等人都到场,不过除了袁克定之外,其他几位袁氏子女年纪轻轻,也没有什么见外不见外的地方,就当是与一位远房亲戚吃一顿便饭而已。

    显然袁家的人当袁肃是没见过世面的晚辈,宴席上的菜肴全是一些不是寻常人能吃得到的珍味,而袁克定、沈夫人更是还专门给袁肃介绍了几道外面不常见的菜肴。尽管有一些菜袁肃确实没见过更没吃过,不过也不代表自己就是从山沟里来的乡下人,只是虽然心中有几分尴尬,但还是盛情难却的应付着。

    吃罢了午饭,袁肃被带到客房稍作休息,袁克定也没有再去陪同。

    袁肃在客房小睡了一会儿,到两点钟时又专门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一路风尘仆仆,今晚又是正式出席袁世凯家宴,自然还是要郑重一些才是。

    到了傍晚五点钟时,有仆从来敲响袁肃的房门,通知前往官邸餐厅准备用晚宴。

    于是袁肃就跟着仆从一起来到官邸餐厅,下人正在准备餐桌,有几位袁氏年轻的子弟已经到场正在一旁闲聊,袁肃认识其中一些人正是午宴一起吃过饭的,于是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些年轻子弟也都很客气,于是拉着袁肃一起闲聊了一下家常。

    未及,又有几位同辈亲戚到场,袁肃很清楚今天并非大年三十,今晚的这场家宴到场客人还真是不少,也不知道是大总统看重自己,又或者是官邸平rì里就是这样用餐。

第40章,宴席之间

    一切看上却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波澜。可偏偏就在袁肃以为事情能一直顺利下去时,餐厅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声,随即是冷言冷语:“哼,我当以为是谁呢,原来还是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混混,现在得意了,总算混到了堂堂大总统里来了。”

    这句话说完,整个餐厅的气氛瞬间变了下来,之前还在闲聊的袁氏亲戚立刻收声不语。

    众人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站在餐厅门口的正是袁四公子袁克端,对方一身洋里洋气的打扮,还戴着一副圆形墨镜,配上时下最流行的中分头,俨然透露出一股子刁钻的气息。

    袁肃很清楚袁克端刚才的话是在针对自己,当初在保定送张镇芳前往开封上任时,他已经与袁克端闹出了一些矛盾,不过万万没料到在这场合对方居然还是如此肆无忌惮。

    “原来是四兄弟,真是别来无恙。”他自然不会跟一个纨绔子弟一般见识,要知道袁克端从小娇生惯养,甚至连袁世凯安排的工作都到了不会上班的地步,与其跟这种人较劲,还不如以容让的姿态来彰显个人的开阔心胸。

    “今rì你进了咱这屋头,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真真是有了攀上亲戚的由头。我可告诉你,若不是我父亲心肠软,看在你这姓氏上面,也断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记住了,别以为你今天能跟我们同桌而坐就得意忘形,什么身份体统自己可要掂量清楚!”袁克端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往里走,走路样子与说话的语气合在一起就是“趾高气扬”。

    他这番话并不算挑明来羞辱袁肃,但是却比挑明了更加伤人,话里话外的针对xìng就彷佛是长辈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晚辈。

    “四兄弟说的是,叔父如今毕竟是大总统,规矩礼仪一样都少不得,我自会多留一个心眼。多谢四兄弟提点了。”袁肃脸sè微微变了变,不过却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拐弯抹角的把话兜了一圈。

    “算你识相,我可告诉你,你若敢有分毫差池,倒要你看看……”袁克端只当袁肃在卖乖,于是更加得寸进尺的要教训下去。

    然而一番话还没说完,餐厅外又走来一人,沉着声音打断了袁克端的话:“四弟,说什么呢?克礼是自家兄弟,论年龄还是你的堂兄长,瞧瞧你,愈发没大没小了。”

    话音落定,一颠一簸的走进人,正是袁克定。袁克定打心底同样没把袁肃当一回事,不过他身为袁家长子,必然要拿出做长子的素养和气魄来。更何况他今天与袁肃聊的很痛快,以袁肃现在执掌山海关的权力地位,rì后必然能委以重用,因此该护着的还是得护着。

    袁克端不敢与袁克定多顶嘴,只是低着声音嘟嚷了几句,便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下。

    袁肃带着感激的表情上前与袁克定行礼问好,袁克定笑着回应了几句,又说袁世凯和几位夫人马上会到来,招呼其落座喝茶。

    又过了片刻,门外有侍从传话说老爷及众夫人已经往餐厅来了。袁克定率先站起身来,招呼众同辈子弟起身到门廊处等候迎接。随着走廊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很快就看见一众人影徐步而来,为首的正是身穿着一身便装的袁世凯。

    袁世凯个子不高,突起一副肚腩,走起来就像是一颗圆滚滚的南瓜似的。不过即便他整个人身形很滑稽,可步履昂然、气定神闲,已然透露出一股军人刚硬和领导者不怒而威的气魄来。跟在他身后的除了于夫人、沈夫人之外,就是几名贴身仆从,另外几名姨太太还要等一会儿才会陆续赶来。

    跨过餐厅的门槛,袁克定上前向行礼,顺便将袁肃做了介绍。

    袁世凯上下打量了袁肃一眼,只觉得袁肃满是一副少年老成,心中已经暗暗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此子城府不浅。继而他慈和的对袁肃笑了笑,又说了一些长辈关心晚辈的话,比如“一路上辛苦了”、“今rì太过繁忙所以未曾及时相见”等等之类的话。

    袁肃自然是客客气气装作一副晚辈及其下属一般诚惶诚恐的样子,顺着袁世凯的语气说了一些十分客套的话。

    此次袁世凯设宴自然是为了款待袁肃,于是他很热情的招待袁肃坐在自己身边,又亲自把其他袁氏子弟做了介绍。在这个场合下,他俨然没有大总统的架子,仅仅是一个大家族长辈的样子,招待袁肃也十分亲切和体贴,比起来甚至要比对亲长子袁克定都要好。

    宴席正式开始之后,另外几位姨太太才陆续赶来,这几位姨太太在家中地位相差甚大,即便在座次上都显得很靠后。不过袁世凯向来很重视传统礼数,所以还专门让袁肃去见过这几位姨娘,袁肃一一对她们行了大礼。至于见面礼自然不能在这时候呈上,袁肃已经托府上的仆从在宴席结束之后单独送到各位姨太太房内。

    整个宴席很热闹,有说有笑,袁世凯还专门与袁肃讨论了一些治军的话题,不过并没有谈论的太深,只是皮毛指教一二罢了。

    然而坐在袁世凯另外一侧的袁克定倒是有些心血来cháo,时不时的把话题转移到国家大事上,起初是埋怨国民党到处抨击时政,之后又是指责zhōng yāngzhèng fǔ不应该太软弱。谈着谈着又扯到国体上,并且还十分露骨的提到“袁氏当国”的字眼。

    袁克定话音还没落,袁世凯脸sè渐渐yīn郁下来,然而他却只是不慌不忙从火锅里捞了几片刚下去没烫熟的羊肉片,颇有深意的搁到袁克定的碗里,不冷不热的说道:“吃东西。”

    袁克定看了一眼碗里没熟的肉,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过他却完全没当一回事,笑呵呵的说道:“爹,你这就没必要了,今rì我还专门与克礼聊过,克礼都赞同咱们这个时候应该加强zhōng yāng集权。克礼毕竟是咱们自家人,用不着见外。”

    听完这番话,袁肃倒是变了脸sè,神态很是难堪。袁克定的意思摆明是在指袁世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论这些事,这话不说倒好,说出来不仅让袁肃无地自容,更是让袁世凯处于尴尬的境地。就算袁世凯没有把他真正当自己人来看,这话也不能挑明来说。

    果不其然,袁世凯表亲瞬间闪过愠sè,只不过为了顾全场面气氛,他只是低沉的厉声训斥道:“叫你吃东西就吃东西,这是家宴,不是晚餐会议!”

    袁克定怔了怔,赶紧收声,连忙将碗里那没有烫熟的羊肉三下两下把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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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国淦1902年中清朝举人,1904年内阁中书及第。1906年,他被选为考察政治馆馆员,其后任黑龙江将军程德全的幕僚。他在黑龙江历任调查局总办、财政X局会办。1911年2月,他被东三省总督锡良任命为交涉局总办。6月,他返回zhōng yāng,任统计局副局长。12月,袁世凯与南方革命派南北议和开始,张国淦作爲参议随唐绍仪前往议和。中华民国成立后,张国淦任北洋zhèng fǔ铨叙局局长、国务院秘书长。此后他历任总统府秘书长、内务部次长等要职,和同郷、副总统黎元洪交情深厚。他与段祺瑞、徐世昌也是好友,袁世凯即皇帝即位前后,段祺瑞与之对立,张国淦曾从中调停。

    廕昌(1859—1928),字五楼,后改字午楼,满洲正白旗人,姓氏不详。清末民初军事政治人物,清末陆军大臣。早年毕业于同文馆。后留学德国,习陆军。归国后历任洋武备堂总办、出使德国大臣、江北提督、陆军部侍郎、尚书等职。武昌起义时,奉命率军赴武汉镇压,屡败。民国成立后,曾被袁世凯任为总统府高等顾问、侍从武官长、参政院参政和参谋总长等职。

    袁克定(1878年-1958年),字云台,别号慧能居士,外号袁大瘸子,河南项城人,袁世凯长子,原配于氏所生。辛亥革命爆发后,受其父之托,拉拢汪jīng卫。后鼓吹帝制,帮助父亲袁世凯复辟。袁世凯死后,袁克定迁居天津隐居。曾任开滦矿务总局督办。1958年,袁克定在张伯驹家中去世,时年81岁。】

第41章,除夕夜宴

    距离除夕只剩下两天的时间,而在这两天时间里,袁肃并不常见到袁世凯,倒是偶尔会被叫到怀仁堂书房一起喝一盏茶,但在喝茶期间几乎没有谈论任何设计公务的事情。他很清楚越是到年关,总统府需要应酬的事务越是繁忙,而且大部分都是一些形式化的事务,比如接见各国公使,准备新年贺词等等。

    这两天袁肃在总统府倒是清闲的很,不过他也因此专门抽空外出游览了一番,乘着总统府专门安排的小车,去了故宫门口的广场,去了东交民巷,去了香山。总统府内务官甚至还说,即便袁肃想要去紫荆城内游览也不是没有办法,哪怕去跟摄政王喝一个下午茶都可以。不过袁肃对这些满清贵族没有什么兴趣,即便到了故宫门口仅仅只是随便看了看。

    转眼间到了除夕这天,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一大早,整个新华门总统府都在张罗着挂红灯笼、结彩sè装饰物,在这大雪纷飞的节庆之rì,即便是如此庄重的国家政治中枢之地,也难免不要好好装点一番。

    袁世凯上午时前往政务厅召开政务会议,直到下午才返回怀仁堂。

    总统府的私人年夜饭会在晚上十一点钟时开始,而在此之前是在位于瀛台的涵元殿举行的国府新年宴会。国府新年宴会从傍晚六点钟进场,一直到十点钟才正式结束。届时除了受邀的各国使节代表、zhōng yāngzhèng fǔ要职官员、国会在京议员之外,还有目前在京逗留又或者专门进京参加此次宴会的军界要人。

    袁世凯特别交代袁肃也可以出席在涵元殿举行的国府新年宴会,虽然在邀请上没有太多强调的言辞,彷佛就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客套话,不过袁肃却决定一定要出席这次宴会。如此重要的场合,不仅能借机向北洋各界要人证明他是大总统袁世凯的侄子,更能真正意义上融入北洋集团的核心圈子。

    下午时,袁肃专门托人帮自己订做了一套高级礼服,虽然赶工比较仓促,但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轻松的办成,尤其还是总统府这样的权力机关。到了天sè渐渐暗淡下来,他换上崭新的礼服,与大公子袁克定以及袁克定票友至交爱新觉罗·溥侗一起动身前往瀛台涵元殿。

    爱新觉罗·溥侗在随后十几年时间里,与袁克定一起被称为“民国四公子”,而另外两位公子正是张镇芳的继子张伯驹和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不过如今张伯驹年纪不过十四岁,而张学良更还是少年。倒是袁克定与溥侗时常在一起玩票,后者对传统戏曲艺术更是有着极深的造诣。

    三人与另外几位总统府的亲属一起,搭乘马车来到瀛台。此时瀛台周边早已布置的红红火火,灯笼、红锦、地毯一应俱全,负责接待宾客的侍从们来来往往,气氛喜庆而热闹。袁肃、袁克定等人各自下了马车,一起沿着迎宾长廊走到涵元殿正门,自有侍从引领一行人到宴会的候客厅休息。

    在没有到正式开宴的钟点时,所有先到的宾客暂时在候客厅小座,或闲聊或者喝茶。

    此时候客厅并没有太多人,提前到场的也都是总统府和政务院的官员。这些官员在见到袁克定一行人后,自然忙不迭的上前来打招呼。

    又等了片刻,时间到了六点半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宾客到场,其中也有了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在袁世凯没有出现之前,所有宾客自然而然的都围绕在袁克定身边,而袁肃从始至终就跟袁克定站在一起,借着机会也与国家级的政客名流们交谈起来。

    事实上关于袁肃进京在总统府过新年的消息,早先已经在总统府传开了。不管怎么说,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袁肃时不时的都是处于一些风头浪尖上,外界对这位大总统的侄子多多少少是有认识的。更何况才短短一年的时间,袁肃赫然成为手握数千人马镇守一方的边疆大吏,其地位和名望肯定有所增加。

    而且就算不用多猜,众人也知道袁世凯是有意栽培袁肃,否则怎么可能让一个刚出军事学堂的毛头小子一下子当上这么大的官职?既然是大总统特意栽培的人,又是大总统的亲属,其潜力自然不言而喻,该巴结的时候还是要巴结一下的。

    宴席正式开始,在国务总理赵秉钧和袁克定的招呼下,宾客们陆续走进宴会厅。

    宴会厅刚刚将准备好的自助餐准备到位,餐桌上的食物还是热腾腾的,舞厅里乐队也都到位就绪,等到宴会厅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乐队奏响了欢快了爵士乐。许多高级社交名媛们身穿亮丽的晚妆,带着媚惑的笑容与男宾们打成一片。没多会儿便开始结伴跳舞起来。

    袁肃对这个时代的交际舞没有任何研究,他则与几位陆军部、参谋本部的军官们站在一块,喝着香槟酒,闲聊一些目前热门的国内国外时事。

    随着宴会的进行,期间一直都有不少宾客陆续进场,先是南苑jǐng备司令部田文烈、雷震chūn二人,随后又有海军部部长刘冠雄、财政部部长周学熙、司法部部长许世英等人走了进来。

    袁肃专门上去与这些达官显贵一一打了一声招呼,又随意说了一些话,同时也在时时刻刻注意着北洋集团的几位重要人物,比如段祺瑞、冯国璋二人。只不过不知道什么缘故,段、冯二人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在整个闲谈过程中,袁肃同样深切感受到“有背景”的不一样,即便是内阁部长都会对他客客气气,然而这种客客气气也仅仅局限于因为自己“有背景”,事实上从谈话中依然可以听得出来,这些元老级的人物根本与自己没有共同话题。对此,他并没有任何郁闷,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资历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又不像袁克定那样有着“太子爷”的光环,能加入这个场合已经算不错了。

    只是望着眼前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场面,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位高权重的国家要员,在他心中不由自主萌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感染。在这个混沌的年代里,只有强者才是真正高人一等的人,而也只有强者才能活在这红墙朱门之后的地方。

    以前他是为了生存,所以才要牢牢的掌握实权,而现在却是要像模像样的生存,所以更要不断的积蓄实力,成为让人敬畏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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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赌桌话谈

    直到七点钟过后,各国驻华时节全面到齐,这才传来侍从官的高唱:“大总统到。”

    宴会厅的声音很快消弱下来,乐队停止了奏乐,舞厅里的男男女女们也都散退到一旁。

    正门大开,袁世凯在一众总统府随员的簇拥之下,笑容满面的走进了大厅。而就在袁世凯身后的随员当中,赫然跟着陆军总长段祺瑞、时任直隶都督冯国璋二人。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转移到袁世凯身上,大家以热烈而不失矜持的掌声迎接大总统到场。

    一路走过来,袁世凯不断有周围的宾客点头问好,遇到外国使节或者重要宾客还会停下来握手。在路过袁肃面前时,袁世凯只是带着和蔼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即又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宴会厅的舞台上面。

    按照宴会的程序,袁世凯以大总统身份发表了一番简短的新年祝词,演讲结束之后又由其亲自宣布宴会继续。于是,之前热闹的场面再次恢复过来,乐队奏乐,舞池起舞,甚至就连袁世凯本人也邀请了一位公使夫人简单跳了一小段。只不过袁世凯个子太矮,身体又有一些不适,跳起舞来着实有些蹩足,但重在带起一个兴头罢了。

    现场恢复热闹之后,袁世凯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与几位外国时节分别交谈,又与段祺瑞、冯国璋、赵秉钧等人说了一会儿话。因为隔着很远,袁肃也不清楚袁世凯到底与这些人聊的是什么,不过他注意到与洋人交谈时,袁世凯表情很轻松,似乎只是谈笑风生罢了,然而当与段祺瑞、冯国璋等人谈话时,眉宇间却有明显的忧虑,看来应该不是在谈过年之事。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与袁肃相谈甚欢的一名陆军部军官找了过来,告诉袁肃在宴会厅隔壁还有棋牌室,大家正在找牌搭子去玩一会儿牌,邀请袁肃一同过去。袁肃实际上很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去赌博,一则他本来就不好这一口,二则自己还盘算着去跟段祺瑞、冯国璋这些老前辈打一声招呼。

    不过对方再三盛情邀请,袁肃念在自己之前与这些人谈的高兴,也不能不顾这边的人情,再者陆军部好歹是管辖全**队的高级部门,与这里面的人打好关系总没有错。于是他专门向袁克定借了一笔钱,跟着这些陆军部的军官到隔壁棋牌室玩起了牌九。

    袁肃对牌九一窍不通,不过他也没有多过问什么,整个赌博的过程中很少开口,只是随着气氛笑笑而已。他本来就没打算靠这个来赢钱,既然是做为一种社交活动,那目的就是为了让其他参与者高兴,就当是间接的送钱。

    “哎呀呀,袁都督瞧瞧,又输了,承让承让。”

    “这可不行呀,依我看我这位子不好,得换一换才是。”

    “来来来,开牌,看我摸一个双,双,双,哎呀!就差一点点。”

    闹了一阵赌xìng,但在场的都是一些高级军官,也就是随兴的玩上两把,不至于玩的那么忘形。很快大家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有激情,反而一边摸着牌,一边抽着烟,一边聊起一些最近比较严肃的话题来。

    “如今国民党X国会大选大获全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位李姓军官不知从何而起的说出了这句话来,“就跟我手里这副牌一样,啧啧,直教人心烦的很呢。”

    “这有什么好心烦的,国家大事轮不到我们来cāo心。再说,政务院不是一直在传言,说他们国民党的总理宋教仁是最有机会与咱们大总统合作的人么,这都合作了,还忧心什么。”另外一名军官把烟头在烟灰缸上戳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这都是哪里听来的消息,政务院的人怎么会指望宋教仁跟大总统合作呢?我听说宋教仁去年在江浙一带到处演讲,演讲的内容就是指责咱们北方军人干政,什么为祸百姓,什么**dú cái。这人应该跟咱们北洋是死对头才是。”先前的李姓军官煞有其事的说道。

    “政治上的事情咱们这些大老粗懂个什么,人家宋教仁演讲只是批评时政,又不是针对咱们北洋。再说,之前宋教仁在běi jīng担任农林总长时,跟咱们北方不少人走的很近,这次由宋教仁负责组阁那是好事,难不成你还像让黄克强、孙逸仙这些人来组阁吗?”

    “说的有道理,相比黄克强、孙逸仙,宋教仁还算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

    袁肃在一旁听着这些人的谈话,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在他所了解的历史史料上,宋教仁往往都是很针对北洋军阀,也正因为如此才遭到北方军阀的忌恨。当然,至于历史上的宋教仁遇刺案究竟何如,他是不敢轻易下定论,总之南方北方都有嫌疑。

    一念及此,他忽然觉得应该试探的问出一些话来,于是装模作样的开口说道:“照你们这么说,开chūn之后大总统还真允许这位宋先生北上组阁了吗?不过我听说如今外交部正在跟五国银行团磋商贷款之事,而这贷款的目的……唉,只怕诸位心照不宣了吧。”

    赌桌旁的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袁肃,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诧异,但是愣了半晌之后也渐渐舒展开来。之前再三盛情邀请袁肃来玩两把的沈姓军官连忙提示的说道:“哎哟喂我的大都督,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跟洋人借钱的事儿可是头等大事,上面再三要求一定要保密。袁公子呀袁公子,你可不能在外面乱说。”

    李姓军官也跟着说道:“就是,这些事连我们陆军部里都三缄其口,不管是知道内幕的还是只知道皮毛的,但凡向洋人贷款那就是绝密。”

    袁肃怔了怔,他倒是没料到这件事在现阶段会如此保密,随即连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的说道:“我就是知道诸位兄弟都是里面的人,所以才跟你们说这件事,外面的人自会另当别论。这事不让说那咱们就不说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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