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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章,似是而非

    除此之外,他还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在京城总统府的见闻说了一下,包括与叔父夜谈的内容,同时也间接的提出眼下国内局势必须尽快落实“zhōng yāng集权”的意思。

    林伯深对“zhōng yāng集权”并没有太大的反感,他认为中国要想解决四分五裂的局面,自然是需要一个有足够权力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同时他也没料到北洋内部会有这么多分歧,虽然只是袁肃的片面之词,可袁肃列举的几个不同的政治势力时说的头头是道,显然不像是有假。

    “梓镜,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林伯深凝重的说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何必还要骗你?你或许不知道,在北方很多人认为我叔父是有希望跟宋先生合作的,当初宋先生化装成rì本人在中朝边境活动时,就是我叔父暗中给予支持,也因此才提出了间岛国界问题,破坏了rì本人在中朝边境的yīn谋。而我昨天与宋先生面谈过,其实宋先生对此次北上也充满了信心,他说过会与我叔父好好协商,争取达成共识。”袁肃字正腔圆的说道。

    “昨天你见过宋先生?”林伯深再次问道。

    “是的,说起来,昨天晚上我与宋先生约在长江饭店吃饭,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意外事故。正是因为昨天的意外事故,再加上你我见面时你所说的那些话,我愈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袁肃叹了口气,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凝重。

    “宋先生前几天在淞江演讲那段rì子,他就是住在我这里的,我每天都与他谈话。昨天你们吃饭时竟然发生意外事故,是什么事故?”林伯深表情愈发显得沉重,他快速的说完前面后,紧接着又催促似的问道。

    “我与宋先生正吃饭时,饭店楼下有两个学生忽然向窗户口投掷燃烧瓶,被我的jǐng卫员制服之后,其中一名学生还高呼宋先生北上会有危险。”袁肃沉着气说道。

    “怎么会这样?”林伯深的虽然是疑问,不过语气并不是很强烈,就彷佛早在意料之中似的,他低着头沉思了许久,心中一时间有无数的念头。

    “仁卿,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袁肃连忙问道。

    “唉,实话告诉你吧,之前确实有人来找过宋先生,那次我就在旁边,宋先生与此人的对话我听的清清楚楚。那人叮嘱宋先生此次北上可能会有危险,还说北方已经有人做好准备随时对宋先生不利,好的话只是软禁,坏的好只怕还会有xìng命之虞。只是当时宋先生根本没有听进去,还说如果北方要对他不利,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个罪袁世凯是当不起的。更何况真要对宋先生不利,国会选举之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天?”林伯深说道。

    “此人是谁?他凭什么会这么认为?他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袁肃瞪大双眼,脸sè迫切万分,赶紧追问道。

    “我是万万没想到,当初宋先生已经再三叮嘱过这件事,可才过了没几天的时间,居然有学生如此冲动的行事,这……这实在太鲁莽了。”林伯深没有回答袁肃的问题,仿若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

    他知道昨天是袁肃与宋教仁见面吃饭,而且袁肃都毫无掩饰的把被捕学生当时的话说了出来,可见袁肃根本没有打算对宋教仁不利,最起码袁肃没有掺和到北方的yīn谋当中。而根据袁肃之前所透露的秘密消息,北方对宋教仁北上的态度各有不同,也许袁世凯没有打算对宋教仁不利,仅仅是其他人独断专行。

    “仁卿,我都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诉你了,为何你还是这般三缄其口?”袁肃有些急恼,忍不住加重语气说道。

    “并非我不告诉你,只是……这其中牵涉的实在太多,我很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更担心你会把这些消息泄露出去。”林伯深忧虑的说道。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今rì你我的谈话不会传给第三人知道。你也希望此次南北合作能够顺利进行,如今你在南,我在北,只要你我二人通力合作,一定可以为宋先生北上保驾护航。”袁肃义气用事的说道。

    林伯深沉默了一阵,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过他知道既然自己能与袁肃坐下来细谈此事,并且袁肃也再三做出承诺,显然在某些立场上自己应该与袁肃达成一致才是。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说道:“那好吧,此人名叫松田景一郎,中文化名宋景一。大概是在十天之前,他在宋先生组织的党内会议期间,把北洋zhèng fǔ正在yīn谋向外国借贷并积极扩充军备的消息说了出来,还说根据在běi jīng总统府的线人提供的消息,此次宋先生北上不会有任何政治上的进展,如果宋先生不向袁大总统妥协退让,最终很有可能会遭到加害。”

    袁肃一听到是rì本人的名字,心头不由自主冒起火来,他连忙问道:“这松田景一郎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可以参加国民党的党内会议?再者,你们怎么可能单凭一个rì本人的话就轻易信以为真了?”

    林伯深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犹豫了一阵之后才开口说道:“梓镜你有所不知,这松田景一郎是内田良平的门生,也是昔rì同盟会涉外理事组组长北一辉的朋友。他本人早年在南洋追随过孙先生,参与策划广州起义,论资历算得上是同盟会的老成员了。”

    袁肃仔细叨念了一下“内田良平”和“北一辉”这两个字,顿时醒悟过来,连忙说道:“你是说,黑龙会的内田良平?”

    林伯深颔首说道:“没错,正是黑龙会的内田先生。”

    袁肃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早就知道中国的同盟会与rì本黑龙会有极其复杂的渊源关系,当初孙中山在rì本召开同盟会成立大会时,会场就设在内田良平的家里。可以说是黑龙会在幕后撮合了华兴会、兴中会、光复会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革命组织统一合并成了同盟会,而黑龙会做为rì本极端右翼组织,可谓是推动rì本“大陆政策”的幕后洪流。

    他当然不能否认黑龙会对中国同盟会的帮助,也不否认当时有不少热忱的rì本友人倾尽力量甚至献出生命来帮助中国同盟会完成革命大业,但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之间始终是有隔阂,在友情的另外一边依然存在着利益驱动。更何况黑龙会中期针对中国东三省的分裂活动昭然若揭,由此可见是绝不能对这个组织掉以轻心。

    林伯深见袁肃没有说话,他继续介绍道:“松田景一郎现在是孙先生挚友宫崎滔天的私人秘书,前不久的国民党党内会议正式奉了宫崎先生的指示到现场做记录。哪里知道,松田景一郎从rì本赶到上海出席会议,当天晚上就说收到了线报。”

    袁肃并不清楚这个宫崎滔天又是什么人,不过孙中山经常在rì本旅居,结识一两个知己那是很正常的。他现在知道了松田景一郎这个名字,再加上林伯深介绍对方的背景,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岂不说内田良平是黑龙会的身份,就算内田良平主持黑龙会的期间政治立场还算温和,可单说松田景一郎跟北一辉是同学这一点,也足以证明有很难洗脱的嫌疑。要知道北一辉是rì本思想家,社会活动家,政治哲学家,国家主义和超国家主义的提倡者,更是rì本法西斯主义理论创立者。尽管其早年参加中国革命,五四运动后在上海炮制出《rì本改造法案大纲》,提出了一套rì本法西斯化的设想。但在一九一九年与大川周明成立法西斯团体犹存社,更是直接影响了发生在一九三六年西田税策划二二六事件,失败后于次年被rì本zhèng fǔ处以死刑。

    思索到这里,他认真的说道:“就算他与同盟会有很深的渊源,但也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就想不通这一点呢?”

    林伯深说道:“他并非是凭空捏造,而是说的有板有眼。大总统跟洋人贷款的事情其中就有rì本横滨正金银行,他从国内获取这方面的消息易如反掌。至于北洋zhèng fǔ扩充军备那也是有证据的,因为陆军部正在与rì本公使馆协商军火借贷。”

    袁肃说道:“这么说,你也加入了国民党?”

    林伯深点了点头,说道:“虽然离开滦州时我万念俱灰,不过回到上海调养了一阵子,我总觉得堂堂七尺男儿该为国家做些什么。如今清朝已经没了,中国所需的就是一个开明的政治环境,所以去年国民党改组成立时,我便立刻入了党籍。”

    袁肃知道政党运作是需要相当的经费,林伯深身为富商之子,不仅很轻松的就能加入政党,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被吸纳成骨干党员。要不然这些高层的消息,林伯深是怎么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对林伯深加入国民党没有什么异议,可林伯深如此轻信松田景一郎的话显然有些过分。就算松田景一郎所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也不代表是大总统的意思。

    “我刚到南京时,与国民党的代表会见过,不过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到上海也是如此,于先生、克强先生、陈先生他们也都表示对此次南北合作充满期望。到底你们党内现在是什么打算?”他再次开口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有可能是宋先生当时很严肃的驳斥了松田景一郎的话,所以党内高层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你说陈先生可是指陈英士?”

    “正是。”

    “这就奇怪了,那次会议时陈英士是到场参加了的,当时他听完松田景一郎的话后立刻就表现的很激动,还口口声声的说他早就料到北洋zhèng fǔ不会这么好心,还说此次宋先生北上凶多吉少。”林伯深拧着眉头说道。

    “怎么会这样?可是陈先生与我见面时,可是一副笑容可掬,而且还十分热情,表现的头头是道又很是充满期望。”袁肃不由自主的jǐng惕了起来,他意识到这一点是有问题的。

    “我也搞不懂了。不过,我听说陈英士的脾气本来就古怪,尤其是抽完大烟之后完全跟两个人似的。另外,虽然宋先生再次声明他不会相信外界的谣言,只是我看得出来,包括克强先生在内,还有廖仲恺先生、胡展堂先生都很有芥蒂。后来廖仲恺先生还私底下跟我说起这件事,他说他很担心,准备发电文去rì本给孙先生,让孙先生多少向北洋zhèng fǔ施压一些压力,最好还能策动rì本的外交影响。”林伯深紧接着又说道。

    孙中山卸任临时大总统之后,担任过一段时间的běi jīng总统府顾问和全国铁路总工程顾问,不过国民党大选获胜没多久,他便出国东渡展开访rì之旅。如今孙中山正好在rì本,之前宋教仁召集的党内会议时,他便派了松田景一郎到场记录。

    “这件事非同小可,当然,我也不能一言断定松田景一郎的话有假,毕竟北方各方的立场大有不同,反对宋先生者亦不在少数。只是,我总觉这件事必然另有隐情,就算我叔父不愿意与宋先生合作,也断然不会加害于宋先生。更何况我叔父既然让我南下邀请宋先生,多少还是有商量的余地。”袁肃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梓镜,你打算怎么办?”林伯深想了想,随即问道。

    “我既然之前答应过你,这件事我会保密。但是我还是希望仁卿你今后多一些心思,凡事要多换几个方向去想才是,不要听风就是雨。”袁肃说道。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林伯深意味深远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总之此次我邀请宋先生北上,国家大事是如何商谈,我暂时是无从插手,只能看我叔父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在北方,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周全此事,最最不济也会保证宋先生的安全。”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伯深说道。

    之后,袁肃又与林伯深聊了一些其他的话,比如他这次原本打算邀请林伯深北上,到第一混成旅任职,却没想到二人之间早已存在隔阂。现如今虽然化解了一些误会,但林伯深已然加入国民党,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会有心思再去北方任职。

    林伯深谢过了袁肃的好意,尽管他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介怀,但好歹是同患难一场的朋友,即便今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但“朋友”的这层关系依然犹在。

    中午林伯深在家中请袁肃吃了一顿饭,二人喝了一点酒,又叙说了近况。

    午饭过后,袁肃还要急着赶回上海。临行前,林伯深再三叮嘱不要泄露今rì的谈话,也一定要保证宋先生在běi jīng的人身安全。袁肃都一一答应下来,并且还说今后一定要多加联络,互通南北之间的消息,以便提前做足应对之策。

    林伯深这才想起之前袁肃说过的一句话,“一南一北”虽不同阵营,但只要目标是一致的,照样可以相互合作。甚至还能从中化解一些南北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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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崎滔天(みやざきとうてん1871—1922)本名宫崎寅藏,籍贯簿上则书虎藏,号腾空庵白寅,明治28年前后改别号为白浪庵滔天,世以此号称。毕生支持中国革命事业,是rì本“大陆浪人”中少见的“异类”,孙中山的rì本好友。一生矢志不渝,心若赤子,为改变东亚的旧秩序倾尽心血。观其所为,不愧侠之大者。叹自其之后东瀛岛国任侠之风不复行于大道矣。“宫崎寅藏者,今之侠客也……放之虬髯,诚有过之。”(孙中山语)

    19世纪的rì本社会经历着巨大的变化:资本主义经济形式撞击着封建的统治形式。明治维新后,在不断的社会政治、经济动荡中,有一部分利益损失的人,在经济合法手段达不到目的的情况下、开始另谋他策——以下级武士、破产农民、地痞流氓为群众基础的rì本近代黑帮会产生了。

    开始有以武士出身的头山满为首的“玄洋社”,后来有以内田良平为头领的“黑龙社”(以中国黑龙江命名),它们在组织纲领等方面较早期的黑帮组织更加有体系。玄洋社尤以间谍活动见长,在rì本国内的名声很臭,中、俄zhèng fǔ曾向rì本zhèng fǔ就玄洋社在国外的活动提出过抗议,并宣布玄洋社的人为该国“不受欢迎的”。

    rì本黑龙会1901年2月3rì成立,其宗旨是:“回顾东亚的大局和帝国的天职,为实行兴隆东亚的经纶,挫折西力东渐之势,目前的急务是先与俄国开战,在东亚将其击退,把满洲、蒙古、西伯利亚连成一片,建设经营大陆的基础。”】

第59章,意外事件

    次rì,程德全、郑汝成在江南制造局举行第一场新闻发布会,袁肃和宋教仁都到场。

    发布会现场云集无数记者,各式各样的语言,各式各样的肤sè,各式各样的问题。袁肃和宋教仁交替的做了一番回答,当然,大部分都是对此次南北合作充满希望和期待。不过一切看上去很顺利,偏偏在发布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名上海本地记者突然问起关于前天袁肃与宋教仁在长江饭店会晤时,遭到不明身份投掷燃烧瓶的事情。

    虽然说,在长江饭店发生的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那些以搜集头等新闻为生的记者捕风捉影必然是在所难免,不过之前郑汝成早已下了命令要低调处理这件事,包括今天所邀请到场参加发布会的各个记者也都提前打过招呼。如此突如其来的发问,显然让人有所措手不及,此人要么是冒着大风险都要揭露这个新闻素材,要么是受人指使故意如此。

    整个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变了格调,一旁的郑汝成脸sèyīn沉,上海当局的官员们也都捏出了一把汗。郑汝成甚至恨不得立刻下令派人把这个记者轰出去,不过毕竟今天到场的都是新闻界有头有脸的人士,就怕会闹出更大的影响。

    就在会场显然尴尬之际,宋教仁忽然站起身来做出了回答,他义正严词的表示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意外,不管是北洋zhèng fǔ还是自己,都绝不会受到这次事件的干扰影响。

    宋教仁的这番严正的讲话,立刻给整个现场气氛带来了缓和的余地。

    一旁的袁肃心中很是感激,同样也很是感慨,他昨天已经听林伯深说过国民党党内会议的事情,宋教仁明明收到了jǐng告,可对方却坚定不移的认为应当北上。这不仅仅是有勇气有信仰有毅力这么简单,更是一种为了国家大义可以奉献个人全部的无私jīng神。

    发布会结束之后,郑汝成立刻派人去调查那个提问的上海本地记者究竟怎么回事,幕后是不是受人指使,倘若真有线索倒也是一件好事。袁肃没有劝止郑汝成,他虽然与林伯深做出过承诺,不会公开调查这件事背后的情况,毕竟现在谁都说不准北方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也不能盲目的断定外面的谣言是假的。但是今天那名记者的提问显然太明目张胆,如果真有人指使的话,那也是咎由自取。

    袁肃与宋教仁退让到后面的休息室,他发自肺腑的对宋教仁说了一些赞佩的话。

    宋教仁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推说自己只是说了该说的话罢了。他同样希望这些谣言真的只是谣言,自己到北方之后诚然能够与běi jīngzhèng fǔ达成合作。

    又过了两天,上海街头渐渐开始传出长江饭店遇袭事件的言论。正所谓yù盖弥彰,官方越是希望能够低调处理,可事情的结果越是不能得偿所愿。尤其是在上海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大都市,各方势力参杂其中,总会有不少好事者推波助澜、兴风起浪。

    郑汝成之前调查过在新闻发布会上提问的本地记者,不过一时间没有太多的进展,只知道是报馆老板要求记者一定要就此提问,目的只是为了拿到第一手的新闻资料,增加本报纸的销量罢了。然而当郑汝成派人追查下来后,这个报馆老板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又赔礼道歉,并且没有刊发相关的新闻,看上去确实没有太多的嫌疑。

    到了三月二十rì,郑汝成这才召开了第二次新闻发布会,此次会议比预期推迟了三天,其原因就是上海最近盛传的舆论声势。几天前běi jīng已经获悉了上海的动静,大总统办公室亲自下令要尽快平息不利的言论,以至于郑汝成一下子压力徒增。

    可是常言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郑汝成总不能下令但凡还有人议论此事就抓起来杀头,哪怕不杀头只是关押起来都不可以。虽然他表面上显得很是着急,也显得很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心里却是一点没有大碍,对于上面交代的命令,除了嘴巴上着急之外,也着实见不到什么实质的行动。

    袁肃早在“长江饭店事件”的当天晚上就觉得郑汝成不对劲,一上来就说要宣布全城戒严,这显然是不符合常识的命令。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上海城内言论rì益加剧,郑汝成每天也是哎声叹息的样子,可终归丝毫没见到任何进展。

    他不禁在心里猜测,郑汝成到底是在想什么,又或者是打算做什么?

    在这几天的思索之中,他渐渐意识到郑汝成或许是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希望这件事闹大,而且是越大越好。从表面上来看,这件事闹大了对北洋zhèng fǔ确实没有一点好处,对他这个上海jǐng备司令也不见得有什么利益。

    但是从另外一面来想,一旦南北的矛盾加剧,无论是北边又或者是南边,都有可能“被迫”采取更强硬的措施,如此一来就能阻止mín zhǔ党派的人士争夺执掌国家的大权。不仅如此,往小的方面来说,郑汝成身为上海jǐng备司令,而上海又是南方政治聚焦的地方,这里本来就不容易治理,万一宋教仁与袁世凯达成合作,最终在宋教仁的周旋之下更换一名国民党籍的官员代替其出任上海长官,那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尽管这都是猜测,但是袁肃觉得也并无可能。哪怕郑汝成是袁世凯的门生,可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更何况从北洋大局出发,这些旧派的官僚也不算是背叛北洋,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为稳固北洋的统治权罢了。

    袁肃这才意识到北方的局势当真是扑朔迷离,当真他猜测的是真的,连袁世凯的门生都能另有打算并且是反对南北合作,那这北洋内部必然还会有更多打着小算盘的人。从政治角度上他确实不能责怪这些人,不同的利益团体追求不同的利益结果,再加上北洋的军人、政客们都是一股子老派的思想。然而从国家大义的角度上,他却不得不扼腕叹息,若是南北都能各退一步,中国何须经历这二十年的纷争?

    直到这个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发出感慨,原本以为自己今时今rì是有几分地位和分量,但是在整个北洋集团面前,自己依然只是一粒微砂,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影响。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不禁进一步刺激了他对权力的yù望,只有自己掌握了更多的大权,才能以个人之力来改变国家的命运。

    到了二十一rì下午,陈文年这才将启程的定案分别呈递给了袁肃和宋教仁,行程rì期按照袁肃的要求推延到二十四rì傍晚七点钟,预计凌晨三点钟到达南京。在南京休息六个钟头,晌午时再乘坐津浦线的火车北上。所有火车都安排了加挂花车车厢,有专门的通道直接进站上车,到时候现场会有欢送的仪仗队和负责保卫工作的jǐng察、士兵等等。

    袁肃看完这份行程方案之后,稍微可以安心下来,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一些杯弓蛇影,不过能多一份心理安慰终归不是一件坏事。他相信以现在自己jīng心准备的情况,刺客绝不可能在像历史上那么容易得手。

    又过了一天时间,林伯深总算从淞江返回上海,并且主动来到袁肃下榻的庄园拜访。

    袁肃知道林伯深心里多少还是对自己有所偏见,不过好在大的矛盾二人已经化解,眼下正是需要同心协力合作的时候。与林伯深见面之后,袁肃很热情的与其寒暄了一番,同时也透露了自己将在随后几天带宋先生启程北去。他没有告诉林伯深具体的消息,并非是不信任,只是希望能够少一些心理负担罢了。

    林伯深的态度比起之前要好了很多,不过神sè依然有一些心事重重,二人落座之后,他说道:“我这几rì也在考虑,是不是跟宋先生一起北上。”

    袁肃微微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你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打算?”

    林伯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总觉得我留在上海也是浑浑噩噩过rì子,我原本是有干一番大事的想法,却没想到屡屡受挫。如今党内的情况错综复杂,其实平rì里我几乎插不上什么话,与其留在这里毫无建树,还不如跟宋先生去běi jīng闯一闯。只要宋先生能顺利在国府任职,我相信还是能在宋先生身边谋一个职位,多少能尽一些力。”

    袁肃沉思了片刻,随即不疾不徐的说道:“仁卿,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本来此次我到上海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到我那边去任职。不过在跟你谈过之后,显然你现在在国民党党内还是有一些地位,也能接触到许多信息。如此我倒是改变了之前的主意,更希望你能继续留在上海这边。”

    林伯深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我一北一南便于沟通,也能清楚彼此之间的动静。只是,我之前之所以能够获知这些秘密,那是碰巧跟宋先生在一起,平时是决计不会这样的。等到宋先生离去之后,恐怕我也没办法在接触到那么多党内的信息了。”

    袁肃说道:“正所谓事在人为,我想你跟着宋先生一起去běi jīng作用也不大。国民党籍议员那么多,宋先生又要应付与国府的谈判,又要跟这些议员交流,显然是无暇顾及你的。到时候你反而更没办法有作为。”

    林伯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次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这次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其实你说的有道理。我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顾及到会有这一点。”

    袁肃进一步说道:“你也毋须太过迫切,很多事是急不来的。你放心,今后我在北方必然会多方资助你,再加上宋先生那边若是可以提拔照应,相信你很快就能在党内站稳位置。”

    林伯深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转眼间到了三月二十四rì,一大早袁肃便起来收拾打点,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该做的杜预都已经安排好了。陈文年在与袁肃见了一面做了一些汇报之后,便提前带了五十名士兵赶往火车站,与郑汝成派去的军jǐng人员以及国民党的负责人会合,开始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布置好一些宣传道具,分配安保工作等等。

    吃过中午饭后,袁肃本打算先去宋教仁的住所迎接,不过总觉得有些不放心,还是要去火车站现场亲自督导相关的安排。一阵寻思,他吩咐杜预带二十名jǐng卫员前去宋教仁家中等候,时间差不多了再护送宋先生和其他人到火车站来,自己则带领剩下的jǐng卫员直接去火车站与陈文年会合。

    午后刚过的时候,火车站并没有很多人。里里外外看到的全都是身穿制服的军人、jǐng察和站务员,就连一些卖香烟、花生、小吃之类的小贩都主动退避到很远的地方。袁肃见到陈文年和郑汝成派来的官员后,询问各方面准备的情况,继而又亲自到处走动巡视了一下。

    随着天sè越来越暗,旅客反而越来越多了起来,因为火车调度的原因,不少列车都错开了之前的时间段,大部分都分成了好几个集中的时间,其中就有傍晚这一会儿。

    五点钟时,郑汝成打电话到火车站,邀请袁肃到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还说上海当局的官员都已到场,专程前来为袁公子饯行。袁肃想到时间还早,最近都忙了一整个下午,没必要真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于是就应承了下来,前往郑汝成约定的饭店吃饭。

    来到饭店时,正好宋教仁和前来送行的人也都受邀来到饭店,袁肃与宋教仁等人一起来到订好的包间,郑汝成、程德全和其他一众官员早早到场等候。为了不耽误行程,菜肴早已点齐预先做好,众人到场落座之后,马上就开始上菜。

    宴席上大家还算很热情,相互之间频频敬酒,就连宋教仁本人都喝了不少杯。

    不过终归是赶时间,整个酒席不到一个钟点就匆匆结束。郑汝成本打算亲自送一行人到火车站,无奈刚才喝上头,一时晕乎乎的只能作罢,由其他官员代为前去。

    再次来到火车站时,正好赶上从南京开来的一列火车进站,旅客和接客的人来来往往,整个火车站显得很是热闹。袁肃一行人各自下车,在jǐng卫人员的陪护之下,先行来到火车站的站长室休息。不过站长室毕竟不大,容不下那么多人,于是有一些官员就站在外面,袁肃先让宋教仁进去休息,他正打算找陈文年来询问南京那边的安排情况。

    就在这时,袁肃忽然看到火车站候车室大门口闪过几个人影,本来火车站人来人往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这几个人影当中有一个明显的女子身影。这个女子走在最前面,其他几个男子却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单单这一点就有值得注意的地方。袁肃本以为只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是仔细看去时又忽然发现走在前面难的女子没有大家闺秀的仪态,甚至从侧面的轮廓还感到有几分似曾相识。

    然而还没等看得仔细,这些人已经消失在候车室的人群当中。

    袁肃凝思了片刻,最终只当是刚才喝了一些酒看走眼了,更何况就算是熟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又不需要主动上前去打一个招呼什么的。

    到了上车的钟点,袁肃这才回到站长室找到宋教仁。此次跟随宋教仁一起北上的除了其秘书孙礼赞,以及国民党宣传部副委员吴仲华之外,还有另外两名国民党籍的议员。这两名议员也是刚从běi jīng南下上海汇报选举工作,此次正好便与宋教仁结伴同行。

    简单的絮叨了几句,袁肃与宋教仁一起走出了站长室。陈文年、杜预带了几名jǐng卫员在前面开路,火车站站长陪同在后面,其他送行的官员和国民党成员都陆续跟行。一路上宋教仁跟袁肃聊了一些北方气候的问题,不过都是一些闲聊,袁肃没有太过认真,只是随便顺口的应承了几句罢了。

    从站长室到站台有一条专门的走道,如今走道两侧都已经被袁肃带来的jǐng卫员和郑汝成派来的军jǐng戒严。当一行人刚刚出了走道,来到站台上时,事先早已等候在站台上前来送行的学生团体以及其他国民党成员,纷纷举起手中欢送的旗帜,又是摇旗又是呐喊。其中还有不少记者,纷纷点燃镁光灯,争抢着拍照。

    袁肃印象中,站台上这些送行的人应该是郑汝成特意安排的,包括那些记者也都是事先打了招呼,目的就是为了给这次迎接任务烘托气氛。当然,他相信其中有一些人是自发前来进行欢送,不过可能仅仅只会占的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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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越来越近了,各位大大激动不?哈哈,传统佳节最喜欢了,哈哈!】

第60章,车站枪击

    早先他有想过尽量不好这么麻烦,安排这么多“闲杂人等”在一旁,人多手杂更容易出意外,可偏偏自己临行之前接到zhōng yāng的嘱咐,要把这次迎接工作办的热热烈烈,所以最终还是只能默然接受郑汝成的安排。

    宋教仁一边走一边还向着欢送的人群招手示意,他并不知道这些送行的人是早先安排好的,只当是热衷于支持政党政治改革的志同道合者。

    走在最前面的陈文年已经打开了花车车厢的门,他与杜预退在两旁站定,由几名随员先行上车安顿好行李。

    就在袁肃和宋教仁快要到达车厢前时,忽然一侧欢送的人群当中突如其来的传来一声尖叫。有些人立刻向着尖叫传来的地方看去,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或者看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紧接着人群中又响起了一声枪响。

    这一声枪响就如同平地里炸了一颗炸弹,无论是那些被安排好的“送行的人群”,还是站台另外一边的忙忙碌碌上车下车的旅客,全部吓得惊慌失措。人群接二连三尖叫起来,又如同受惊的鸟兽一般四散逃避,至于逃避不及的也赶紧卧倒在地上。

    短短一瞬间,原本有秩序的场面一下子变成了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袁肃第一个念头是愤怒不止:近两百人在现场安保,居然还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的所有准备难道就是形同虚设吗?

    不过他没有继续多想下去,身旁的jǐng卫人员早已一拥而上,将自己和宋教仁团团围了起来,又是推又是挤的往车厢方向冲去。他周围都是人影,完全看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在这个危急关头,还是等先到了安全位置再考虑其他。

    “宋先生,宋先生你人呢?”

    “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我很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宋教仁把话说完,很快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而且比起之前要显得更加密集,粗略的听上去正在开枪的人数最起码超过了十来人。

    就在袁肃与宋教仁快速转移到车厢门口时,忽然身边陆续传来两声惨叫,有两名jǐng卫员被流弹击中摔倒在地上。不过即便如此,其他的jǐng卫员依然奋勇的还击,并且坚定不移的用身躯挡着袁肃、宋教仁二人,直到袁肃、宋教仁二人都钻进了车厢。

    火拼才进行了几分钟,整个火车站站台一片混乱,许多人都疯狂的向外面逃跑,剩下的一些则是吓得动弹不得人一直趴伏在地上,或者躲在角落里,又或者是被误伤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着。在站台上负责jǐng戒的jǐng卫员、军jǐng大约有四十多人,这会儿全部聚集到花车车厢附近组织防线,只是站台实在太开阔,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防守掩护的地方。

    此次袁肃南下所带了一百多名士兵,之前一部分士兵已经先登上了前面的几节车厢,另外一部分士兵则还在站外jǐng戒。当枪战爆发后,前面几节车厢的士兵赶紧跑来支援,不过因为事先担心武器走火,子弹没有装膛,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快速做出反击。至于在火车站外的士兵则被惊恐逃窜的人群阻挡住道路,只能慢吞吞的向里面拥挤进来。

    杜预在袁肃上车之后也跟着上了车,袁肃看了一眼现在在车厢的里面几个人,除了宋教仁之外就是几名随员,这些人目前都是一脸惊慌的样子。

    “杜预,你保护宋先生。丢一支手枪过来。”袁肃大声的对杜预喊道。

    杜预来不及回话,只是闭着嘴罩着袁肃吩咐办事,先拔出了自己的一支手枪丢到袁肃跟前,然后跑到宋教仁身边护着对方。

    “宋先生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袁肃丢下这句话,然后沿着车险跑到靠前面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后慢慢的沿着车窗探出半个头向外望去。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站台上交火的全部情况,只见混乱的人群当中大约有八、九枪手在袭击车厢这边,大部分是双手各持着一把毛瑟手枪,也有两个人是端着长步枪。

    按理说这么一些人根本不可能是四十多名军jǐng的对手,不过因为场面太过混乱,这些枪手又是躲在人群后面先发制人,一下子占据了上风。

    不过袁肃并没有多担心,单凭这么一些人想要突破这么多军jǐng的防线,简直是痴心妄想。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算外面没有支援,单单站台这里的军jǐng就早已解决问题,更别说不仅还有外面的支援,火车前半截车厢里的士兵们也正在从后面包围上来,这些人俨然已经犹如困兽一般。

    只是他心里一直犯着嘀咕,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如此设防,居然还会有杀手出现,实在是匪夷所思。更何况历史上刺杀宋教仁的杀手似乎只有一人,然而今天却多了这么多人,究竟是什么人一定要置宋教仁于死地?

    正当疑惑重重之际,站台忽然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叫喊声,这个叫喊人还是一个女子。

    “杀了袁贼,为我爹报仇,今rì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听完这声叫喊,袁肃不禁怔了一怔,赶紧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站台中间靠近一个墙柱附近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对方穿着一身jīng干的行装,虽然有一些伪装,但仍然还是看得出行走江湖的风范。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余小鱼。

    他心头徒然惊讶不止,这时才想起来先前在车站门口时瞥见一袭熟悉的人影,原来竟然是余小鱼。然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万万没想到余小鱼会是来发动袭击的刺客!

    难道说,这些人根本不是来刺杀宋教仁的,而是来刺杀我?袁肃暗暗的叨念着,只感到背脊一阵冷汗,同时胸腔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一下子什么滋味都混杂其中,既然复杂又是烦躁不堪。

    真不知道余小鱼心里在乱想什么,就算当初在山海关不幸误杀了其父,那可也是事出有因。更何况当时他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放走了余小鱼,再怎么说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大家理应是扯平了,余小鱼何必还要失心疯的大老远跑到上海来行刺?

    一想到这一点,袁肃不由的又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若余小鱼当真只是为了为父报仇,在滦州也好,在běi jīng也好,在天津也好,都可以找机会来下手。可为什么对方哪里不都选,偏偏选择在上海?而且还是他送宋教仁北上的这一天?

    要知道这一天不仅是戒备森严,更何况余家又是关外江湖势力,在上海本地可谓是人生地不熟,完全不利于下手行动!哪怕稍微有一点常识,等袁肃一行人回到běi jīng,又或者是火车行驶途中下手,也比在车站下手要强得多。

    一念及此,他觉得有必要在余小鱼身上追查下去,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自己也从没想过把余小鱼当作仇人来对待。自从第一次在滦州相识,他反而对这个江湖小女孩很有欣赏,敢作敢为,毫无做作,简直就是这个时代中独特的女子。

    当即,他立刻沿着车厢又跑到车门口,大声向外面喊道:“陈公台,留活口,留活口!”

    在外面正在激战的陈文年听到喊声,虽然觉得现在的情形如此危急,可刺杀终归是一件大事,确实有必要调查的清楚。于是他马上对周围的军jǐng士兵们下达了命令,多少要留一两个活口,反正自己这边人多,慢慢的围攻上去,又或者是消耗完对方的子弹,还是很容易抓几个活口的。

    又过了几分钟,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士兵开始加入围捕,整个局面转眼间扭转了过来。

    余小鱼和那些枪手被团团围在了站台中间,随着士兵人数越来越多,火力越来越猛,那些枪手很快就招架不住。先是有人中枪到底,到后来甚至还有个别人吓的要逃跑,不过就在转身突围的时候被流弹击中。然而余小鱼从始至终一脸冷漠,仿佛视死如归一般,不仅没有挪移步子,反而还显出杀红眼的样子。

    只是在顽强的反抗也奈何不了敌众我寡,随着身边的枪手陆续倒下,又或者是弃械投降,余小鱼手枪里的子弹也打光了。正在她试图更换弹药时,前前后后的士兵一拥而上,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包围上来,还有人从后面伸手推了她一把,将其硬生生的摁倒在地上。

    袁肃直到有人来汇报站台上已经得到控制时,这才快步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经过一番激烈而短暂的驳火,此时此刻列车站台上一片狼藉,旅客们丢弃的行李,小商贩打散的零食,中枪者的血迹,各式各样的弹壳。映入眼帘的满是士兵到处奔走的身影,有人是在协助伤员,有人是在收拾枪客的武器,还有人在一旁设置jǐng戒线。原先热热闹闹的火车站,转眼间彷佛经历了一场战争的蹂躏一般。

    陈文年看到袁肃下车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他肩头都是血迹,额头汗珠如滚,不过表情还算正常,也不知道这肩头的血是不是他的血。

    “都督,你没事吧?”他一边询问着,一边对袁肃上下打量。

    “我没事,你这是……”袁肃指着陈文年肩头的血迹问道。

    “不碍,只是擦伤。刺客都已经被抓了,竟然是关外的那些人。”陈文年表情很凝重的说道,当初在关外围剿余小鱼这伙人时,他是在场的。对于今天发现刺客居然是余小鱼,他同样感到十分惊奇。

    “这件事很不对劲,就算是要杀我报仇,也不至于选则上海这个地方。”袁肃压低声音对陈文年说道。

    “是啊,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行走江湖的莽夫本来就没什么远见,也有可能仅仅是碰巧路过此地,然后就打算来一个鱼死网破。”陈文年推测的说道。

    “刺客现在是什么情况?”袁肃岔开话题问道。他并不是不愿意接受陈文年的推测,只不过既然是推测,终归还是要经过深入调查才能确定。然而在他心里同样又有了一些担忧,倘若余小鱼这些人真的没有什么内幕,仅仅是有勇无谋的选择了干这一票行动,那自己到底应当如此处置这件事?是论罪,还是再次放走她?

    从理智的角度上来说,他确实不应该纵容这些人胡作非为,更何况还是要自己的xìng命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想做大事必然要心狠手辣。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他身为男人多少会有一些怜香惜玉,之前的陈安洁只不过是不对自己的胃口,但余小鱼这样的女孩子倒是很有吸引人的地方。

    “打死了三个,伤了五个。那姓余的小娘们也受伤了。”陈文年回答道。

    袁肃沉思了片刻,回头看了看花车,又看了看被士兵团团包围住的余小鱼。他意识到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眼前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双方在火车站大庭广众之下驳火几十枪,实在是非常恶劣。除此之外,宋教仁终归还是要继续北上,因为国会开幕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另外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跟南北合作造成影响。

    一时间思绪万千,直到火车站外奔跑来一些上海本地的官僚、军官以及之前为宋教仁送行的国民党人。众人找到袁肃,赶紧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黄兴、于右任等人甚至都没有理会袁肃,而是直接大声询问宋教仁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到外面的喊声,宋教仁这才从车厢里走了出来,黄兴等人见宋教仁安然无事,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一个钟头之后,江南制造局二楼大厅。

    宋教仁正在接受一名西医和护士的检查,黄兴在一旁衔着石楠烟斗抽着闷烟,其他几名国民党高层党员和原本计划随同宋教仁一起北上的国会议员们,脸sè都有不同程度的凝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的议论两句。

    郑汝成原本回到居所时已经睡了,听说火车站发生激烈交火,惊慌的连忙又起来。这会儿刚与袁肃在里面的办公室谈话,二人所谈的内容主要是针对这次枪击案的调查,另外一方面则是安排后续北上的行程。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袁肃、郑汝成、陈文年三人才从办公室走出来。

    等候在大厅里的所有人齐齐把目光转移到这边,黄兴向前迈了一步,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事到底要怎么办?”

    郑汝成本打算开口说话,不过话到嘴边时却还是忍了下来,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袁肃,意yù让袁肃来做出回答。

    袁肃轻声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眼四周,然后说道:“此事初步调查并非是针对宋先生,被逮捕的刺客是我之前在山海关赈灾期间曾经得罪过的马帮。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做进一步的追究。另外,若是宋先生没有大碍,我仍然可以安排今晚十点钟的火车送宋先生北上,不过这次恐怕是无法陪同宋先生了。”

    大厅里的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了一阵,似乎是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始料未及。

    宋教仁犹豫了片刻,起身向袁肃问道:“我是无大碍的,若是方便,我倒是宁愿能尽快北上。那么,袁大人你是打算留下来了一阵子吗?”

    袁肃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的说道:“思来想去,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还是要留下来做好善后事宜。不过宋先生你请放心,我会让我的副官带领五十名士兵护送宋先生到běi jīng,绝不会再发生今rì这样的意外事件。”

    宋教仁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说道:“多谢了,我想今天这件事的的确确是意外。”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黄兴忽然站出来要开口说话:“什么意外……”他的表情显得很是激动,脸上有很明显的不信任,然而话才只说到一半,站在另外一旁的于右任赶紧上前拽了其一把。黄兴只好又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话吞了进去。

    黄兴的反应立刻引起了整个大厅所有人的jǐng觉,刚才的举止再明显不过,显然是黄兴认为此次行刺事件另有隐情,只不过袁肃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才谎称刺客的目标是他自己。

    袁肃一时间哭笑不得,不过他也不想解释什么,越是解释反而越会引起黄兴的猜忌。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承认今rì发生的枪击事件还有很多疑点,我之所以留下来,也正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些疑点。我能理解克强先生你是担心宋先生的安全,不过请你放心,既然在下授命迎接宋先生北上,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宋先生安全抵达běi 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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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审余小鱼

    “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黄兴不冷不热的说道。他虽然就今天发生的事情很震惊,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立刻怀疑是北方所为,毕竟身为大总统侄子的袁肃同样是在现场,并且成功保护了宋教仁的安全。

    接着简单做了一些交代,袁肃吩咐了几名jǐng卫员贴身保护宋教仁的安全,又交代杜预赶紧带人回火车站安排今天晚上出行的火车。在江南制造局忙碌了一阵过后,他与陈文年带了一些人赶往拘押余小鱼等人的上海jǐng察总局监狱。郑汝成派了他的一名幕僚陪同前往,负责在官方上做一些打点和支持。

    一番拐弯抹角,一行人来到上海jǐng察总局。这是一栋很旧的楼房,大院正门口有好几个门岗,许多穿着黑sè制服的jǐng察正在站岗值勤。虽然火车站发生枪击案才过去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但如此重大的消息,早已经在第一时间疯传到全上海各个角落。许多敏感的记者打听到一些消息,早早跑到jǐng察总局这里套新闻材料,此时就围在大院正门外。

    袁肃一行人的车辆在几名jǐng察的指引之下开进院子,上海jǐng察局局长吴世森听说消息,匆匆忙忙带领一大批高级jǐng官来到院子里迎接。

    之前在火车站时吴世森是亲自带队前去支援,顺便与袁肃打过照面,根据袁肃当时的交代,他早就料到对方会亲自来提审刺客,所以早先做好的相应准备,甚至还专门从租界巡捕房请来了洋人探长前来协助调查。

    不过袁肃在与吴世森见面之后,却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仅仅是说要单独与余小鱼见面。

    吴世森很是诧异,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袁肃先单独见上一面,了解一下情况,随后再安排进行审讯。

    监狱位于总局大楼后方相隔一条街的地方,在与总局大楼之间有一道隔墙。

    从总局大楼后门出去,又经过两层门岗,袁肃这才走进监狱的内部。包括余小鱼在内被逮捕的刺客现在都被关在刑讯室里,本以为很快会用大刑来拷问,所以来一应刑具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吴世森遵照袁肃的吩咐,让jǐng员把其他刺客先单独关押起来,只留下余小鱼一个人在刑讯室。

    袁肃让陈文年带着人在门外守着,他单独一人走进刑讯室。

    在刑讯室的大堂里,余小鱼离地掉在一个行刑架上面,全身衣衫不整,上衣从肩部处还被撕开了一道裂口,肌肤裸露在外面,甚至还能看到隆起的胸脯。她披头散发,垂着脖子就彷佛是晕过去了似的,胳膊上的枪伤触目惊心,伤口的血渍一滴滴的沿着胳膊滑落下来。脚上没有鞋子,光着两只小脚无力的半悬在空中。

    这里的刑讯室与其他刑讯室没有两样,典型的yīn暗、cháo湿,更是透露着一股让人恶心的臭味。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死在这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熬不住大刑逼问而身不能理。

    看着余小鱼这般摸样,袁肃心中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余姑娘。”他不轻不重的开口唤了一声。

    仿若昏迷过去的余小鱼动弹了一下,吃力的抬起头来,迷离的双眼透过散乱的发丝缝隙,好不容易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很像开口痛骂,可是声音到嗓子眼时又徒然的失去了力气,只能是一阵嘶哑和疼痛。

    袁肃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小鱼浑身没有力气,但是依然含着血丝的挤出一句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袁肃无奈的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这件事我早先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一场意外。更何况难道你不知道,当初在关外我是承受多么大的风险放你们走!”

    余小鱼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是冷笑又或者是苦笑。她没有再看袁肃,一方面是因为疲惫,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不屑一顾,于是再次垂下头来,摆出一副不像理会袁肃的样子。

    “就算你要杀我,为什么不在北方下手,一定要在上海?你可知道我来上海可是为了我们南北中国能够顺利化解矛盾,你今天的所做所为简直是让国家遭受危害。”袁肃故意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说道。

    “你现在杀了我……什么事都没了……反正……今天我就没打算活着……”余小鱼的声音很痛苦,说到最后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哽咽。

    “你如果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上海下手,我可以考虑再放你一次。”袁肃正声的说道。

    余小鱼没有回应,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既然自称是江湖中人,那就敢作敢当,更何况你连死都不怕,还有必要在遮遮掩掩吗?”等了一会儿之后,袁肃故意激将的说道。

    “哼,你……你别想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会……都不会告诉你的……”余小鱼吞吞吐吐的说道,声音越来越弱,仿若是蚊蚋一般。

    听到这里,事实上袁肃已经可以肯定余小鱼背后隐藏着一些秘密,以他对余小鱼的了解,如果真的只是偶然决定在上海动手的话,大不了直言相告就是。可现在对方非但没有这么说,反而还yù盖弥彰的装出一副强硬的嘴脸,当真是应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虽然他能确定余小鱼背后一定另有隐情,可同时也知道以余小鱼的骨气哪怕是再严重的拷问都不会说出是什么,这反而让事情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你不说不要紧,你的同伴一定没有你这么有骨气。我会把他们一个个单独分开拷问,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他们招出口来。如果你真的讲义气,不希望他们受皮肉之苦,最好现在就告诉我,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交代的有价值,必然可以换你们的xìng命。”袁肃摆出一副冷酷的样子,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

    余小鱼身躯动了动,不过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不过,我不会对你下手,一方面我有怜香惜玉之心,另外一方面我要你的同伴都知道,他们在受苦,但是你却能安然无恙,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口气,袁肃进一步的说道。

    “卑鄙……卑鄙……你有本事杀了我……”余小鱼挣扎的叫喊了一声,因为太过用力,嘴巴里都喷出了许多血沫子。

    “你如果不希望你的同伴受苦,你可以和我做一个交易。”袁肃趁着这个机会又说道。

    “你妄想,袁贼……袁贼……”

    “我不会逼你说什么,我所要做的交易就是,从今以后打消再杀我的念头,就这么简单。”袁肃轻描淡写的说道。虽然他嘴巴上是这么说,不过心里却另外有打算,自己正想着耍一次余小鱼,当然本意上并不是要打击对方,只是希望能化解彼此的恩怨罢了。

    “痴心妄想,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必取你的狗头!”余小鱼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不杀你的同伴,算上之前的一次,我已经留了你两条命,难道这还不足以抵消你我之间的恩怨吗?如果执意如此,那只能让你的同伴生不如死,他们跟你出生入死,你竟因为一己私念而置他们于不顾,这算什么道义?这算什么义气?你就是自私任xìng!”袁肃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你……”

    “余姑娘,我之前与你合作时,对你有如此直爽的xìng格一直感到很欣赏。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为敌。关于在山海关发生的事情,你我都应该冷静并且理智的去对待。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失去至亲的滋味任谁都知道不好受。只是你这次所做所为实在太过分,已经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前途命运的大事。”袁肃略微改变了语气,没有冷酷和严厉,反而是一种谆谆教诲。

    余小鱼默默的含泪,隐隐约约还有抽泣的声音,她没有说话。

    “关外那次我也知道你们是打算为难民鸣不平,那洋神父着实可恶,可是你也应该听说了,我将此事昭告于天下,让国内国外都获悉此事的恶劣。我相信这已经给那些洋鬼子一个很好的教训了。今天我没有死,可以说算我命大,我仍然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前提条件是万万不能再有下一次。”袁肃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说道。

    “是因为你怕死?”余小鱼忽然开口问道。

    “死?谁人不怕?就算是你,我相信也只是趁一时的口头痛快罢了。更何况,若是能活下来难道不是更好吗?我知道你行走江湖讲义气、重感情,也知道你一定会一诺千金,我不逼你说你不愿意说的,但是我希望你郑重承诺,今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啥事,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你看,可以吗?”袁肃平和的说道。

    余小鱼默不作声,仍然只是嘤声含泪。

    “你如果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给你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可以让你和你的同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怎么样?”袁肃试问道。

    余小鱼还是没有回答,然而此时此刻她哭泣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明显,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地上。

    袁肃等了一会儿,随即转过身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你随时考虑好随时可以来告诉我。”

    然而就在他没走出几步远时,余小鱼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袁肃立刻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你考虑清楚了吗?”

    余小鱼鼓足勇气说道:“我只求你一件事,放了他们。”

    袁肃想了想,旋儿又补充的问道:“你的意思,你答应了?”

    余小鱼缓缓的摇了摇头,带着哭泣的声音说道:“不,我做不到,你杀了我爹爹,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不过你说的对,我不能太自私,那些兄弟不应该因为我一个人的想法而受到牵连。你可以杀我,折磨我,我都不在乎,但是,只求你放了其他人。”

    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早该料到以余小鱼倔强的脾气,是断然不可能听自己的劝告。

    倘若余小鱼选择妥协,反倒还会让他感到不真实,又或者是偏离了自己对这位女孩子所欣赏的地方。他再三衡量了一下,意识到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尽管眼前自己很希望能尽快从余小鱼身上获得线索,但终归还是要有耐心才是,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我很欣赏你的执着,但是也遗憾你一定要与我作对。不过,我还是念旧情的人,你要我放了那些人不是不可以,我甚至还可以给他们一笔钱,但我做了让步,你也必须做出让步。我会考虑,也希望你考虑清楚。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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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好意思,在章节后面贴这些复制的东西,当真是因为最近太忙,没办法写够字数,所以只能滥竽充数。罪过罪过。不过今后我一定会努力补回来的。还望各位读者大大莫怪!】

    【江南机器制造总局,简称江南制造局或江南制造总局,又称作上海机器局,是清朝洋务运动中成立的军事生产机构,为晚清中国最重要的军工厂,是清zhèng fǔ洋务派开设的规模最大的近代军事企业。也是江南机器制造总局早期厂房近代最早的新式工厂之一。为后来江南造船厂的前身。

    黄兴(1874年10月25rì-1916年10月31rì),汉族,原名轸,改名兴,字克强,一字廑午,号庆午、竞武。近代mín zhǔ革命家,中华民国的创建者之一,孙中山先生的第一知交。湖南省长沙府善化县高塘乡(今长沙县黄兴镇凉塘)人。中华民国开国元勋;辛亥革命时期,以字黄克强闻名当时,与孙中山常被时人以“孙黄”并称。1916年10月31rì,黄兴于上海去世。1917年4月15rì,受民国元老尊以国葬于湖南长沙岳麓山。著作有《黄克强先生全集》、《黄兴集》、《黄兴未刊电稿》及《黄克强先生书翰墨绩》刊行。】

第62章,准备北上

    几天之后,上海火车站枪击案的新闻如同雨后chūn笋一般,即便是想要限制也无从下手。

    无论是古城区还是郊区,无论是公共租界还是法租界,大街小巷、茶馆酒肆,但凡是人们聚集的场所,无一不是在讨论这件事。虽然在案发的第二天,袁肃便亲自现身新闻发布会做出明确告知,称此次枪击事件并非是针对宋教仁。为了取得新闻界的信任,他还罗列了当初在山海关赈灾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并且愿意提供所有相关的文件档案以做证明。

    事实上,袁肃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有很明显的yù盖弥彰之嫌疑,可问题是很多人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正值南北合作最重要的一个时节,又是在启程北上的火车站,爆发如此大规模的驳火,实在是很难说清楚原因。而稍微有些理智的人,第一念想显然就是会把“谋杀”与“宋教仁”联合在一起。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制造另外一种说法,哪怕这种“说法”表面上看去很像是掩盖,但也总比眼睁睁的看着谣言四起要好。

    同样是在这段时刻,以陈其美为首的国民党人纷纷借枪击事件抨击北洋zhèng fǔ。

    对于袁肃而言,陈其美彷佛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还是和和气气,热忱的支持赞成宋教仁北上,可现在却成了义愤填膺的第一领头人,期间的反差不仅仅是很明显,甚至可谓是十分过分。

    不过好在这些人的抨击没有很直接,只是捕风捉影的提出一些抗议。

    但是即便如此,袁肃也很清楚国民党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言论上一点一点抨击的更厉害也更明显。而通过这件事让他不得不意识到,余小鱼的行刺行动背后所隐瞒的内幕,会不会与国民党内部矛盾有关?

    当然,他不是指责此次枪击案是国民党内部所为,毕竟若真是国民党内部矛盾,何必要找一个自己认识的杀手?更何况在枪击案现场余小鱼都高声大喊过是要为父报仇!也就是说,陈其美等人的反应只不过是想趁这个事件来兴风起浪。

    为了这件事,袁肃还专门找林伯深做了一些了解,林伯深告知宋教仁离开的晚上,党内又召开了一次碰头会,虽然不是很正式的会议,仅仅只是对火车站发生的枪击案做讨论,但目前在上海的党内重要人物都到场了。

    根据林伯深所说,那天晚上黄兴、于右任、吴仲华、陈其美等人都表现的很不愉快,不过虽然黄兴是最开始怀疑这次枪击案另有所谋,但当时反而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从始至终他都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但不管怎么说,连与宋教仁关系最密切的黄兴都开始怀疑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有剩下多少信任。

    与林伯深见过面之后,袁肃忽然感到此次宋教仁北上不仅仅是北方有大的反应,就连南方同样是波折四起。简单的说,或许在历史上的此次南北政治合作,是南北双方都有人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而正是因为这些人的暗中破坏,才最终导致这次最佳合作机会的流产。

    二十八rì这天早上,距离宋教仁离开上海已经过去了三天,按照行程的推算这会儿应该快到天津了。这段时刻袁肃一直在忙着处理火车站枪击案善后工作,北方也来了几封电文催问事情经过,他都做了如实汇报。

    然而继续在上海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因为如此,他决定三十rì启程返回běi jīng,从今天开始便着手收拾和打点,并做出最后的善后安排。他计划在今天下午与国民党进行一次正式的约谈,不管这些人到底相信还是不相信,自己都只会做最后一次强调。

    晌午才刚过,郑汝成忽然来到袁肃所下榻的庄园,急匆匆的来到二楼书房与袁肃见面。

    刚迈进书房的大门,郑汝成直接便开口问道:“袁大人,听说你要把人犯带去běi jīng?”

    袁肃此时正在将一些文件打包装进文件袋,之前听通报郑汝成来找他,其实心中早已猜出了一个大概。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轻描淡写的应道:“是的,我已经都决定下来了。”

    郑汝成很是着急的说道:“袁大人,这么做,不妥吧?您也知道,如今上海这边人云亦云,都说这件事肯定有隐情。之前黄克强他们还频频打电话到我这里施压,现如今您突然把人犯带走,只怕还会引起更多的非议。”

    袁肃自然是料到郑汝成会因为这件事来发问,他不疾不徐的说道:“正是因为这件事另有隐情,而这人犯可是举足轻重的证人,所以我才决定将其带回běi jīng,当着国会的面来置一个公道。更何况继续把人留在上海,能有什么作用?就算审问出什么线索里,外面那些怀疑人照样还是会怀疑。”

    郑汝成原本不想管这件事,无论袁肃折腾成什么样子,到底还是北洋zhèng fǔ来收拾残局。他之所以要为这件事cāo心,关键还是觉得袁肃最近在调查枪击案方面实在太离谱,都这么多天过去,人关押在jǐng察局监狱里一点动静都没有,jǐng察局长吴世森还说袁肃特别交代不准对这些人用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不在乎这次刺杀是针对谁,哪怕是针对宋教仁也无所谓,但若是袁肃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又这么露骨的话,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哎呀呀,我说袁公子,你我都是自己人,咱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若是这里面当真有文章,还请你先知会一声。不管是什么情况,也不管是不是大总统的意思,只要是为了咱们北洋好,一切都好商量嘛。”郑汝成没什么好耐xìng,索xìng扯开了话题直接说道。

    “郑大人,你这话似乎不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也请你明白,此次枪击案断然没有任何关联,纯粹是针对我袁肃个人的事件。”袁肃听完郑汝成的话,表情略微变化了一阵,随即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道。

    他从郑汝成的话中已经听出了倪端,愈发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郑汝成果然是不想要让宋教仁北上组织国会。

    “不是,那,那袁公子你到底想怎么样呀?你可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稍有不慎必然会出大事。依我看,人犯还是留下来,咱们也不要再耽误什么了,该审的审,该打的打,大不了还可以让国民党的那些人亲自参与审讯,到时候自然能水落石出。”郑汝成先是一震,随即很是机敏的转口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即便要再审问,等到běi jīng也是一样。不过……”袁肃故作犹豫,支支吾吾了一阵之后,还是卖了一个关子。

    “不过什么?袁大人到底有什么担忧?”郑汝成赶紧问道。

    “虽然现在调查没有任何进展,不过我推测这件事或许与国民党有关联。郑大人试想,事发之后无论我们如何解释,国民党人都咬定这件事另有隐情,哪怕他们没有直接说出是什么隐情,但显然是不信任我们。他们的反应难道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吗?”袁肃如此说道。事实上他只是想敷衍郑汝成,不希望对方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所以才把这件事推说到国民党身上。当然,这也不能算是栽赃嫁祸,一则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二则国民党的反应也确实很诡异,他最多是实话实说罢了。

    “袁大人,你当真是这样想吗?”郑汝成有些惊讶,语气很快的问道。

    “难道郑大人你还看不出来吗?国民党人的反应实在有些太夸张了,不是吗?”袁肃让语气显得斩金截铁掷地有声,就彷佛是不容置疑一般。

    “袁大人言之有理,如此说来,袁大人就是要把人犯带往京城,揭露此次yīn谋?”郑汝成故作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

    “不能这么说,首先我刚才的话仅仅是猜测,再者究竟是不是yīn谋,又或者到底是什么人所为,都需要给一个公开的结果,所以我才认为应当将人带到běi jīng。到时候一旦有结果,彼此双方都无从抵赖,就算没有结果,也能在表面上显得更隆重一些,算是平复一下国民党人心中的怨气。”袁肃似是而非的说道。

    “这……唉,袁大人,就怕国民党人不会卖账,相反还会误会你的意思呀。”郑汝成见袁肃根本没有下定决心把这烂摊子全推向国民党,不由又露出担忧的样子。他心中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不管这些刺客是什么来头,又有什么样的yīn谋,只要交到自己手里,半天之内就能给裁定一个结果。

    之前他倒是没想过把这件事全部推脱到国民党身上,然而现在经袁肃这么一说,自己反而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一方面能让国民党人自己蒙羞,另外一方面还能挑起国民党内部矛盾。当然,就算再不济,没能让国民党内部发生争斗,也能让南北的矛盾加剧。

第63章,北京夜谈

    “你放心,此事我有分寸。总之,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不会再做更改,郑大人只需要配合行事就是。”袁肃盖棺论定的说道。

    “唉,既然袁大人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是要奉劝袁大人一句,若是这件事出了任何闪失,还请袁大人你自己先有一手准备。”郑汝成见袁肃如此果决,实在也没有办法强行行事,只能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自然会做好准备。”袁肃冷冷的说道。

    送走郑汝成之后,袁肃马上让陈文年带人去jǐng察监狱将余小鱼一行人带到自己所在庄园来。庄园正好有一处地下室,可以临时做为囚禁的小黑屋。

    虽然陈文年很不请愿,他的想法是这件事能不沾惹就不沾惹,更何况这段时间袁肃对余小鱼等人置之不理,又不许jǐng察局的人审讯,这已经是很让人奇怪了。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命令,他也只能照办,同时在心里希望袁肃当真是有一手准备。

    袁肃收拾好文件,他来到书房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望着rì上三竿的天空,心中不由又想起郑汝成临走时的话。他开始担心郑汝成会不会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如果郑汝成是坚定的不希望南北达成政治合作,指不准就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故意来挑拨离间。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件事反倒不好办了。

    常言道,“rì防夜防,家贼难防”,眼下如此敏感的时节,最担心的莫过于是墙内失火。

    尤其是郑汝成这样掌控上海地方军政大权的人物,又处于如此敏感的地理位置,一旦想要借题发挥搞出什么小动作,当真是如同天干物燥时的一粒火星。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天下午,陈文年带队将余小鱼一行人押送到了庄园。尽管因为之前有袁肃的吩咐,没有对这些人用刑,但是jǐng察局也没有好生招待,大致上是饿了好几天,也没有进行必要的医护措施,好些人甚至还有因为伤口感染而引发恶疾。

    袁肃安排勤务兵送了一些食物进去,又按照伤势的情况去附近诊所、医院要来一些药材。毕竟这些人是犯人,他也不方便把事情做的太过招摇,能帮助的也仅仅只有这些。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袁肃让勤务兵将余小鱼从地下室里带上来,直接请到自己的书房见面。在吃过一些东西之后,余小鱼的体力稍微有所恢复,不过整个人依然无jīng打采,俨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袁肃吩咐勤务兵退在门外,然后又让余小鱼坐下来,他倒了一杯热牛nǎi递到余小鱼面前,说道:“先喝点东西。”

    余小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杯子默默的把牛nǎi喝了下去。

    看着余小鱼喝完牛nǎi,袁肃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随即问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考虑的怎么样?在你回答之前,我还的提醒你,后天一早我就会启程回京,若你还是坚持什么都不说,到时候我真的无能为力了。要知道这几天jǐng察局那边一直在催促,你应该知道若是落到他们手里,你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余小鱼哽咽了一下,瘦弱的身躯有些颤抖,双手紧紧的捧着杯子。

    停顿了片刻,袁肃这才又开口问道:“余姑娘,纵然你心里对我恨之入骨,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帮上你。当然,我之所以要帮你,也是希望帮上我自己,我不希望你心中永远都怀着杀父之仇。唉,为什么你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余小鱼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何必惺惺作态,如果你杀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也不必这么麻烦。”

    袁肃冷声说道:“我惺惺作态?我若是惺惺作态,当初你丢了那批军火时我就直接翻脸了。早先我已经说过,我从来没想过把你当敌人,更何况一直以来我还是很欣赏你的个xìng。当然,如果你真的决定求死,并且还要让你的同伴跟着你一起死,那好,我明天就把你们押回jǐng察局,再也不会过问这件事。”

    余小鱼显得有些激动,她直勾勾的蹬着袁肃,充满血丝的双眼里带着泪水,说道:“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你或者直接把我们都杀死,为什么还要在心里折磨我,让我内疚?你到底想要什么……”

    袁肃有些好笑,他看着余小鱼,有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我想要什么?你要搞清楚,明明是你大庭广众要刺杀我,我现在想留住你的xìng命,你却反而质问我!

    余小鱼一边哭着一边叫嚷道:“谁让你帮我,谁让你帮我……!”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凌乱不堪,完全就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

    袁肃看着余小鱼现在的样子,心中不禁再次生出唏嘘,说到底余小鱼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即便是常年行走江湖,可终归年龄不大,总会有茫然无助的时候。

    他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再让一步,我可以放你的同伴走。但是你要保证,十年之内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这总可以了吧。”

    余小鱼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喘着气,当她听完了袁肃的话之后,这才渐渐平静下来,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过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可是你说的,十年之后,我一定还会来要你狗命!”她的语气显得气呼呼,也透露着几分凄凉悲壮。

    袁肃之所以跟余小鱼约定十年,倒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怜,至于十年的时间可不算短,再者十年之后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或许余小鱼会忘记,又或者到时候还是会失败。但最起码可以给彼此一个十年期限的机会。

    “是我说的,如果你还是无法消除心里的怨恨的话,给你十年时间好好积蓄实力,十年之后再找我。到时候如果我死在你手里,我只希望……”

    “你希望怎么样,我若杀死你,一定会帮你完成遗愿。”余小鱼终归还是觉得有些亏欠袁肃,可是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出一个虚无的承诺罢了。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袁肃神秘的笑了笑。

    四月三rì凌晨,经过几番周折,袁肃总算抵达了běi jīng。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将余小鱼的同伴全部释放,唯独扣留着余小鱼一直到京城。他虽然对余小鱼很有同情心,但余小鱼始终还是隐藏着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显然对整个局势来说有着微妙的关系,自己即便再有同情心,还是要想方设法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线索来。

    火车开进大前门车站,之前陪护宋教仁先行北上的杜预带领jǐng卫员早早在站台等候迎接,自从在上海火车站发生枪击事件,针对袁肃的安保工作已经提高了一个层次。

    陈文年先行下车,袁肃紧随其后,来到站台上与杜预会面之后,简略的询问了一些关于宋教仁的情况。杜预告诉袁肃,宋先生早已经由总统府派来的人接走,这段时间听说就住在总统内。除此之外,杜预还提及目前京城盛传的一些消息,上海火车站枪击案在京城也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非同小可,同时还有人借机抨击南方政治环境。

    听完杜预的话,袁肃只能暗叹,果然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言论,南北双方的隔阂显然已经是很明显了。

    “总统府那边可有什么交代吗?”袁肃又问道。

    “张秘书长已经来了,他现在就在站外等候,说是要亲自与都督你谈话。”杜预说道。

    “张秘书长?哪里的秘书?”袁肃疑惑的问道,他知道总统府有很多秘书,政务院也有不少秘书,搞清楚是哪里派来的秘书长最起码可以提前猜出是什么样的事态。

    “就是总统府秘书长张公绂张先生。”杜预解释的说道。

    袁肃脸sè微有变化,他很清楚张一鏖是叔父袁世凯的首席幕僚,之前自己南下时袁世凯只是派了内务次长李彬来接待,如今自己返回běi jīng,居然是换成了这样的大人物。他意识到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派一个重要的人前来。

    他向杜预交代了几句,让其将车上的余小鱼带下来,找一个地方妥善安置,同时还要对此加以保密,没有自己的吩咐千万不要泄露此事。交代完毕,他这才与陈文年在几名jǐng卫员的扈从下走出火车站。

    大前门车站前的广场上停着好几辆轿车,因为还是凌晨时分,天sè昏昏沉沉,周围也没有太多来往的行人。这几辆轿车附近都有一些身穿黑sè制服的随从,而在位于中间位置的一辆轿车前,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长褂子、身材略微矮小的中年人。袁肃之前在国府新年宴会上是见过张一鏖的,当时便一眼认了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张一鏖这边也往袁肃的方向迎了几步。

第64章,乌云密布

    “岂敢劳驾张先生到此,袁肃诚惶诚恐。”袁肃先一步客气的说道。

    “袁都督客气了,大总统特意吩咐让我来迎接袁都督北归。袁都督连rì舟马想必已经劳顿了,之前上海那边发来电文,袁都督的意思是要尽快返回滦州,所以大总统吩咐就先在大前门这边安顿下来,过几rì有了火车也方便袁都督的回程。”张一鏖带着几分浅笑说道。

    从上海出发时,袁肃确实先发了一封电文来打点安排,他原本打算在běi jīng多逗留几rì,最起码要弄清楚宋教仁与叔父袁世凯对话的进展如何。但是回头又一想,这个时候他未必有资格插手此事,更何况无论是否有进展,迟早都会公布出来,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正好他还要赶着回滦州处理之前积累下来的公务,顺便也要把余小鱼的事也了却了。

    “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暂时还会在京城留两rì或三rì,抽空还要再去拜访一下叔父大人。”袁肃如是的说道。

    “都行,都行,稍后这些我都会安排下去。袁都督这边还需要打理一下吗?若不然,我等就先移步去下榻之处,看看是否合袁都督的心意。”张一鏖转移话题的说道。

    “哪里,但凡有能容身之处即可。”袁肃笑着说道。

    随后袁肃又对麾下随从做了一些交代,张一鏖也留了几个总统府来的随从,稍后为袁肃的jǐng卫员们带路前往安置之所。一应都交代完毕,袁肃与陈文年带着四名jǐng卫员先行搭乘张一鏖的轿车,与张一鏖一起前往附近的下榻住所。

    既然是总统府亲自出面安排,袁肃下榻的住所自然档次非凡,这是一栋距离大前门大约十分钟车程的小洋楼,外围有花园和院墙,后院还有一些平房。比起之前在上海郑汝成安排的庄园要显得更气派更jīng致。听张一鏖介绍,这栋别墅是大公子袁克定的别业,偶尔冬天会到这里来过冬,平rì都有人打扫保养。

    车队开进花园,别墅大门口早有一些仆从等候迎接。袁肃等人陆续下车之后,这些仆从便将行李按照吩咐一个个收纳起来。

    张一鏖陪着袁肃走进大厅,二人来到大厅靠着落地窗的一处壁橱前坐下。到了这个时候,张一鏖的表情已经渐渐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松,反而换上了一种认真。他也没有再多客气什么,直接对一直跟着袁肃的陈文年说,自己有一些要事要单独与袁肃交谈。

    袁肃随即让陈文年先去休息,等周围闲杂人等都离开后,他这才开口向张一鏖问道:“张先生,我叔父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的?”

    张一鏖点了点头,语气持重的说道:“你和宋遁初先生在上海火车站遭遇袭击,这件事已经在总统府闹出很大的动静。说来奇怪,今rì与你见面,似乎你并没有因为前不久的袭击之事有多大顾虑,莫非……”

    袁肃是料到张一鏖会问起这件事,但是却没料到对方对这件事会看重到如此地步。他之前已经专门就枪击案拟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发到běi jīng,表示这件事只是一场私人恩怨,该处理的自己都已经处理完了。显然,总统府对这份报告并不满意,又或者对此事一直没有小看。

    “张先生,之前在上海火车站发生的事情的的确确只是一场意外,在报告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大可从山海关抽调当时的备案记录,一切都是有凭有据的。”袁肃加重语气的说道。

    张一鏖陷入了一阵沉思,似乎是在琢磨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过了一会儿之后,张一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袁都督,怕是你有所不知,此事当真是非同小可。你此番南下负责迎接宋遁初先生北上,在报告里面你也提到过,当时火车站戒备森严,可犹是如此,万万没想到还会发生意外,这其中有太有说不通的地方了。”

    袁肃微微皱起了眉头,凝神片刻,然后问道:“还请张先生明示,这件事明明没什么可争议的地方,更何况原本就是一场意外,自然应该尽快平息才是。总统府何必还要为这件事大动干戈,到最后反倒会小事化大,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张一鏖再次叹了一口气,深沉的说道:“谁都知道这件事不能闹大,可偏偏有一些人就是要兴风起浪。出了这档子意外,京城那些不欢迎宋遁初的人以及那些利益关键的人,一个个都跳出来手舞足蹈,恨不得是要鼓动大总统下令大军南下了。”

    袁肃渐渐听明白张一鏖的意思,照对方所说,显然是那些反对国民党的北洋内部势力,借这个话题来强硬的挑拨是非。政治上的抨击可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既然这次袭击对象是他袁肃,那些人完全可以推责这是南方革命党的yīn谋。退一步说,就算不是袭击自己,那些人同样还是可以找其他理由来造谣生事。

    张一鏖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压低声音说道:“大总统为这件事很动怒,当然,他并不是生袁都督的气,毕竟这一切也不是你所能预料的,再者善后处理你能做的都做了,该交代该公布的也都没有保留。只是大总统万万没想到,咱们北方这边的反对声音会如此之大、之顽固,就怕会闹出什么意外。”

    袁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早先我也听说了,不过,终归还是要叔父来拿定主意。不知道这段是叔父与宋先生商谈的如何了,过几rì就是国会开幕的rì子,我想现在全国乃至各国使节都在关注这件事。同样,这可是我们中华民国复兴的重要里程碑。”

    张一鏖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袁肃,他在考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属于哪一派人,不得不说自己对袁肃并不是很了解,有些事情自然不能毫无准备就说出来。再者,如今běi jīng的情况可以说已经是很混乱了,他身为大总统的秘书,还要想办法记录各式各样的意见,在专门的时候向大总统做出汇报。

    单纯的来看,袁肃似乎是支持南北政治合作这一立场。只是南北政治合作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大总统愿意接见宋教仁,并不代表其会在一些权力问题上做出退让。相反,宋教仁热忱的希望能与大总统合作,也不代表他会纵容北洋专权。

    “合作”说起来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是许多人所期望的事情,但之所以会提到“合作”,那自然是因为之前存在争斗。两方势力都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合作”谈何容易。

    “袁都督,诚实的说,这段时间宋先生与大总统来往颇为密切,时常讨论国家大事。但大部分时候大总统都是单独与宋先生会面,具体的情况就连我也不清楚。如今北洋内部众说纷纭,大总统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做出定论,所以有些事还得低调保密一些。”

    “唉,莫不是这件事会很困难了?”

    “目前还不好说,要说困难的话也只是外界的影响太严重了。就我看来,大总统与宋先生接触还是很愉快的。”张一鏖说道。

    “希望一切能顺利吧。”袁肃脸sè凝重的说道。

    不过在袁肃心里还是很坚定的认为,叔父袁世凯毕竟是北洋的核心领袖,只要他能拍案决定下来,即便外界有再多的干扰也不会太过为难。当然,关键还是要看宋教仁到底是什么心思,是否可以暂时的迎合袁世凯的意愿!

    这么说来似乎对宋教仁有所不公,但如果是一个成熟的政客,那应该可以分清楚现阶段国内的环境。国民党虽然是国会第一大党,但终归是势单力薄,没有实际的政治资本,比起不仅掌握实权又有雄厚政治资本的北洋来说,国民党要想实现政治愿望,最好的办法就是忍辱负重,先建立良好的信任,化解一些比较尖锐的矛盾,然后再一步一步进行改变。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希望宋教仁不像历史课本上介绍的那样,是一个非常执着的理想主义者。凡事变通一些,才能让事情更顺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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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一年一度新chūn佳节,祝福各位读者大大身体健康,来年都有新的目标和人生方向,我想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这段时间因为很忙,所以写的有些恍恍惚惚,实在是抱歉。过完年调整好状态,一定努力写。说一些心里话,这本书看来是没有起来的希望了,但是还是很感谢一些读者一直的支持。在此,我只能说一句抱歉,辜负你们对我这本书的期望。

    不过人生起起伏伏,本来就没什么一帆风顺。这次挫折我会吸取教训,就当是一次经验积累吧。我会努力完本,然后好好准备下一本书。】

第65章,辖内发展

    袁肃在京城停留了三天时间,在第二天的时候还专门去了一趟总统府面见叔父。

    然而此次见面并没有太长时间,袁世凯仅仅是客套的说了一些辛苦之类的话,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不过袁肃还是听得出来,事实上这位大总统叔父对自己此行办事并不是很满意,当然若是从客观上来说,此次行动袁肃该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做了,火车站发生的意外事件那是无从预料的。

    鉴于叔父袁世凯是这样的态度,袁肃原本还打算套问一些关于宋教仁的消息,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好在没过多久,他倒是有机会与宋教仁单独见上了一面。

    宋教仁的jīng神面貌显得很好,之前在上海所遭遇的枪击案yīn影一扫全无,不仅如此,甚至还能看出几分兴奋。

    一番交谈之后,袁肃这才知道,就在这几天里宋教仁与袁世凯进行了多次正式会晤,也进行了更多次的非正式会晤或者午餐会谈等等。而在这些会谈当中,宋教仁所表达的政治意见,以及循环渐进的推行国家政体改革,从内容到方式,从方式到一步一步细节计划,都取得了袁世凯欣然的态度。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但袁肃依然有一些奇怪,他预料中显然是宋教仁与叔父袁世凯之间要进行一阵激烈的讨论,尽可能为各自争取最大的权益。可叔父袁世凯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与宋教仁发生争执,反而像宋教仁所描述的那样,变成一个细心诚恳的“聆听者”,这显然不符合袁世凯的xìng格。

    当然,这件事他所能获悉的消息并不多,也许仅仅只是宋教仁单方面的认为罢了,

    到了四月五rì,袁肃便启程返回滦州,经过几天的转车和行程,到达滦州的rì子正好是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开幕rì。不过他现在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理会国会的过程,自己所看重的仅仅是国会的结果,经过这么多时rì的忙碌,摆在眼前当务之急的事还是处理好辖区内积累下来的众多公务,至于国会进展的情况过段时rì自然会获悉。

    在过去的大半个月时间里,滦州辖区内发生了许多事情,英国商人的投资建设已经有了明显的效果,沿海地区兴建了许多现代化的港口,也迎来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船只停泊。肃业公司的发展同样有了很明显的起sè,无论是硫磺厂还是保险公司,又或者是控股公司,较之之前起步阶段来说,今时今rì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规模化。

    辖下八个县按照年初袁肃召开工作会议制订的指标,不仅大力开展zhèng fǔ扶助工程,以税政、资金支持、优惠政策等为手段,加强各县经济建设和民生建设。尤其是袁肃再三强调的教育项目,根据最新送上来的汇报,滦州城内已经筹建了一所公立中学堂和三所私立学校,各方面都已经到位,九月份即可开学招生。

    而临榆县、抚宁县、昌黎县也都颁布了许多教育拓展计划,进行的也很顺利,预计下半年会有三所公立小学、四所公立中学以及若干私立学院。按照这些计划统计出来的数字,今年兴办的教育事业足够提供两万名额的学习单位,不过都是一些中小学层次的教育。

    就目前中国普遍不识字的教育状态,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算不是不错了。

    洋河水库的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有了廉价的劳动力,比预期的工程款项还要节省了不少。洋河水库的股东会对此都感到很高兴,同时对水库完工之后的经营也充满希望。

    除了民政方面,军事方面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自从经过为期三个月的郑钧训练,以及训练之后依然保持每天循例出cāo,第二混成旅三个团如今已经是改头换面。袁肃在回到滦州后的第二天,就展开了一次巡军,不仅滦州军营整体面貌jīng神抖擞,昌黎、唐海等地一样是很有景气。

    比起以往士兵们无所事事,热衷于赌博、抽大烟、毫无人生目的和职业方向来说,如今第二混成旅全军上下,尽管做不到一个个有信仰有理想有原则,但大部分也绝对算得上是能够遵守军营规范的真正意义上的“士兵”。

    正因为麾下士兵每天都有固定的训练量,而且又下了死命令杜绝抽大烟,为了保证士兵的体能,袁肃决定加大对军营后勤的投资。之前虽然改制为一rì三餐,但每一餐的质量依然有限。而这次加大后勤投资,主要目的正是增加军营餐饮的素质,不仅要管饱,还要管好。

    而在增加军营餐饮素质之余,他还计划完善军中的医疗体系,尽可能在今年年底之前做到每个连都有一个卫生所,每个团都配备一个战地医院。

    军中医疗体系方面的扩张,自然还是要与英国人协商合作。一方面是英国的军医制度要比中国先进,另外一方面则是袁肃希望四两拨千斤,毕竟他现在能投入的资金有限,能从洋人那边通过其他交易获取,尽管要付出代价,但也能有好的一面。

    关于这件事,袁肃专门与雷诺森尽心了几次接洽,多多少少算是谈出了一些眉目。

    不过如今欧洲的局势同样很紧张,英国zhèng fǔ目前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巴尔干半岛,远东这边就只剩下驻华公使一个人在cāo办。可惜的是雷诺森所代表的并不是英国外交部,因此在这个时候能起到的作用不大,雷诺森仅仅是承诺会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援助,最多也只能是少量物资上的支持。

    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的越来越热,即便是下雨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感到yīn冷。

    这天早上直隶省再次迎来了一场降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滋润了大地,让屋外额绿sè显得更加油亮光彩。随着季节的变化,袁肃每天早上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早,在旅部军官食堂吃过早餐之后,他来到营楼打算将之前一直搁置的一件事做一个了断。

    自从将余小鱼拘押到滦州,袁肃还没有找时间去跟对方谈一谈,一方面是他认为需要给余小鱼一些思考和缓解情绪压力的时间,另外一方面自己也是太忙了。不过他在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这次还是不能从余小鱼口中套出线索,自己索xìng就释放了余小鱼,毕竟都拖延了这么久,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来到营楼办公室,袁肃派勤务兵叫来杜预,吩咐其去把余小鱼接过来。

    这段时间余小鱼一直被软禁在城郊的一栋老房子里,毕竟是女流,若是关押在旅部大院多少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杜预听完袁肃的交代,并没有立刻前去,反倒是脸sè有些难看起来,他说道:“都督,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很多报纸都在议论这件事。”

    若是杜预不说,袁肃还真是没有料到,自己这段时间没顾得上看报纸,对外界的消息也不是很清楚。他倒是很清楚,自从去年刚认识杜预时,自己要求杜预每天看一份报纸并写出就头版新闻的评论,这段时间杜预一直没有间断过,反倒是自己并不是每天都能有时间去阅读杜预交上来的评论。

    当即,他立刻问道:“怎么,外面在议论什么?”

    杜预叹了一口气说道:“已经连续有五天的时间了,běi jīng、天津、奉天一带的许多大报纸都在报道,说都督你在上海调查枪击案时,严令不准拷问犯人。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有的说是都督徇私舞弊,也有的说是故意隐瞒真相,甚至还有人说枪击案本来……本来就是都督你一手策划的。”

    袁肃立刻皱起了眉头,说道:“当真如此?”

    杜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不过……好在从昨天开始,有报纸在为都督你澄清,而且之前大部分猜疑都是不明白都督为什么不肯严审犯人,至于那些yīn谋论并不是很多。”

    袁肃低头陷入了沉思,他早先料到这件事会出意外,但是没想到会闹的这么大。他记得当初下令不准对余小鱼等人用刑拷问,只有内部才知道这个命令,而对外一律是称“正在调查之中”。他在离开上海前还特意交代,关于审问的情况要三缄其口,上海jǐng察局理应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自然不敢轻易的乱说。

    可就目前而言,泄露消息的人肯定是上海当局。而最有可能的人似乎不是别人,正是上海jǐng备总司令郑汝成!

    “等下你去一封电文到běi jīng,查一查现在běi jīng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想到这里袁肃语气一丝不苟的吩咐道。

    “知道了。不过,都督,这件事终归还是要有一个说法才是。照我看,那姓余的小娘们就不要再关押了,该审的审,最好公开来审,省的外面会乱说一通。就算不审,索xìng把人交到běi jīng去,这样也洗清了都督你的嫌疑。”杜预语重心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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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一,给大家拜年了!】

第66章,化工产业

    袁肃微微叹了一口气,脸sè一时间有几分犹豫。他之前是没有意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本以为这件事完全可以掩盖过去。

    但是话又说回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哪怕想要反悔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杜预也说了,běi jīng方面从今天开始已经在遮掩这件事,不管是舆论界良心发现,又或者是zhèng fǔ施压,显然这件事正在迈向尾声。

    “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先把人带过来,她身上还有很重要的线索没有发掘,在这个时候我可不能随便把人交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气,袁肃犹是的说道。

    “这……唉,好吧,我这就去。”杜预无奈的点了点头。

    半个钟头之后,杜预将余小鱼带到了旅部大院,直接来到营楼二楼袁肃的办公室。

    这段时间袁肃对余小鱼并不算太坏,一路上安排了洗漱也更换了新衣裳,如今余小鱼再次站到袁肃面前时,再也看不到上海jǐng察局监狱里那样的颓废和脏乱不堪。余小鱼穿着一身紧短的小长衫,头发很随意的在脑袋后面扎成一个马尾,看上去又清新又可人。

    只是余小鱼的jīng神并不好,双眼有一些红肿,显然时常流泪。她在见到袁肃时,也没有太多的情绪sè彩,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木讷,似乎在这一刻最终的不是报仇,而是寻找自己的人生目标。

    “余姑娘,这些时rì过的可算好?”袁肃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过要放我走吗?”余小鱼声音有些嘶哑,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呆板。

    “我想你一定记错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当初在上海我给你的承诺,仅仅是放走你的同伴,这一点我已经兑现承诺了。”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余小鱼嘴唇有些颤抖的说道。

    “我可以放你走,这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正如同我可以放走你的同伴那样。我与你之间的约定依然有效,只是,恕我冒昧,有些问题我必须先搞清楚才行。我知道你可能会误会,但是假如你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我相信你会理解的。”袁肃尽量让语气显得很平和,以便让这次谈话更轻松一些。

    余小鱼抬眼看着袁肃,她的双眼里似乎充满着许多情感,只是并没有再说话。

    “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选择在上海下手,是不是有人希望你这么做,或者说,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略作停顿,袁肃开口向余小鱼问道。

    余小鱼紧紧的闭着嘴,双眼依然直勾勾的盯着袁肃,而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怒火和仇恨,只不过并不是很明显,更多的倒像是一种无可奈何。

    “余姑娘,我对你仁至义尽到这等地步,你反而是一点都不领情。唉。”袁肃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脸sè和语气同样显得很无奈。

    “我不像你,我不会随随便便出卖帮助我的人的!”余小鱼终于开口说道,她说的铿锵有力,似乎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石头里一样。

    虽然余小鱼从始至终都不肯松口,但是就刚才的这句话,袁肃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上海枪击案的的确确是有人幕后cāo控,并且指使余小鱼行动的人显然跟余小鱼关系还不错,否则余小鱼也不会这般强硬的坚持去维护。

    “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既然你不肯说,继续拘押着你也无济于事。你可以走了。”袁肃平静的做出了决定。

    “你,你说什么?”余小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可以走了,若是你无处可去,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钱。你可别后悔!”余小鱼果断的站起身来,坚定的说道。

    “我不后悔,但是还是要再次确定一下,你我之间的约定要算数。”袁肃补充的说道。

    “你放心,我余小鱼说到做到。”余小鱼郑重其事的说道。

    随后,袁肃亲自送余小鱼下了楼,来到一楼时又专门交代勤务兵送余小鱼出去。

    重新回到楼上办公室,他叫来jǐng卫室的一名军官,对其暗中叮嘱,安排一些人身穿便衣全天候监视余小鱼,但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去干涉,只需要做好记录和汇报就可。

    袁肃很清楚余小鱼现在什么都没有,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一旦选择离开自然而然只能去投靠其他人。他所猜测的就是余小鱼会去寻找之前支持其在上海行刺的那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可以来一次放长线钓大鱼。当然,就算不是也无妨,反正这些都是他早先已经决定下来的。

    到了四月中旬,袁肃开始关注běi jīng方面的消息,不过报纸上的新闻很有限,毕竟国会还在进行中,倒是一些重要的项目早先都已经猜出结果,比如总统选举和宪法修正。叔父袁世凯成了当仁不让的大总统人选,在四月十二rì投票选举中以四分之三的票数当选为正式大总统。至于宪法修正,目前已经通过了许多条例,但终归还没有到关键的地方。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国会进程的消息成了全国关注的头等话题,就算是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人也会跟着乡亲邻里们一起讨论上几句。

    除此关心běi jīng方面的消息之外,袁肃还在个人产业上下了许多jīng力。他个人的创收自然不能全部依赖税政,按照自己对国家形式的推测,此次国会结束之后,zhōng yāngzhèng fǔ肯定会推出全新的税收政策,即便这套税收政策不一定能在全国执行,但最起码由北洋掌握的北方诸省还是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到那个时候,地方税政肯定会大打折扣,大部分税收必须按时按量的上缴到国库。

    为了确保他个人的统治地位,以及对麾下军事单位、行政单位的维持,自己自然要早先做好几手准备。他目前大部分期望是放在洋河水库和南戴河海港两大项目上面,只是这两大项目都是工期长久的庞大项目,现阶段是投入的时候,自然没办法获利。

    这几rì与几位滦州本地商人走访商议,袁肃最终决定扩大“肃业公司”的业务和经营面块,在硫磺厂的基础上再成立一家“肃业化学制造厂”。按照他的计划,“肃业化学制造厂”将分为三大部门,其一是工业部,专门生产硝酸钾、化肥等常用化工制品;其二是医学部,负责生产一些西药;其三是化学研究室,主要负责化学方面的研发。

    化工产业是他早就计划很久了,除了配合硫磺厂组成军火兵工厂之外,同时也是为了普及近代化战场救援系统,利用快速有效的西药来加强和扩大军营后勤。除此之外,制造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还是研发。

    他不希望中国成为一个只能生产力还没有创造力的国家,哪怕自己现在能做的微乎甚微,但能做一点是一点。

    化学制造厂研发部门将会高薪聘请国内外化学专家任职,国内的他会亲自安排招聘,像高顺这样曾经留洋的高材生,完全可以通过其去联系一些相关专业的校友同学。至于国外的则可以请雷诺森帮忙,甚至哪怕与英国合作成立秘密研究小组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研究结果可以双方共享就行。

    关于化工厂投建的事宜,几乎没有任何拖拖拉拉。开了两天相关的筹备会议,找了两个股东加盟,又由王磷同这个官府人员从中协助推动,第三天便开始募集资金,至于厂房也是现成的,只需要加以增设和翻新即可,预计在月底之前便能完成厂房的扩建。

    与此同时,该发布的招聘信息也发布了出去,在工资待遇方面,袁肃不仅列出了社会保险待遇,基本薪资也比业内高处百分之二十。在招揽技术专业人才方面,他是绝不会吝啬工资待遇的。这些人才不仅可以立刻发挥作用,甚至将来还能用来进行教育拓展。

    在四月下旬的时候,经过长达五个月的酝酿和筹备,滦州jǐng察制度总算初具规模。

    关于成立滦州jǐng察局的公文,袁肃并没有做过多的隐瞒,从开始筹划之初他便如实的向běi jīng相关部门做了汇报,虽然期间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汇报,也不是每过一个阶段就做一次备案,但大致的情况běi jīng方面是心知肚明的。

    他很清楚大总统叔父是中国近代jǐng察制度的创办人和奠基人,所以这件事毋须有太多的遮遮掩掩。而早在三月份他人还在上海时,总统府业已发下通告,批准滦州成立jǐng察局。

    随后的两天里,召开了好几次会议,又与雷诺森以及外籍jǐng察顾问做了详细讨论,袁肃正式决定在四月二十六rì举行jǐng察局的挂牌成立仪式。

    由于这个jǐng察局所管辖的范围并不仅仅只是滦州,所以在名称上则被拟定为东直隶jǐng察总署,而每个县则设立一个jǐng察局,其他下级行政单位则按照情况或设治安所或办巡逻厅。

第67章,国会危机

    东直隶jǐng察总署聘用英国人詹姆斯·斯宾塞·戴姆勒为行政总监,袁肃又另行委任葛金章兼任总署总监。前者负责各级jǐng察机构的行政和后勤工作,后者则是掌握jǐng察的指挥权。

    jǐng察的人事安排一部分是公开招聘,招聘时间就定在四月二十rì正式开始,对参加过民兵训练者优先录取。另外一部分则是从各团抽调多余的配额人员,比如之前在山海关扩充的后勤杂役人员。还有一小部分jǐng职官员,是由各团团级军官推荐,或者下级军官自荐,经过严格审核和相关培训之后,直接调职在各级jǐng察机构担任官职。

    预计全辖区招募的jǐng务人员为一千二百余人,武器装备则以是全额配备汉式步枪为基准。不过jǐng员平常执行任务是不会携带步枪,只有在特殊需要或者上级命令时,才会由枪房领取武器。对于袁肃而言,jǐng察同样是一支武装力量,必要是一样可以拉上战场参战。

    整个jǐng察系统普及大约需要六个月时间,今年年底之前才能完成预计规模的建设。

    不过jǐng察毕竟是吃公家饭,而且又不像军队那样枯燥和严格,一千二百人的名额放在东直隶八县来说根本不叫事,争先恐后报名参加者多不胜数。

    滦州这边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理,然而就在四月二十八rì这一天,一封从běi jīng发来的电文一下子打乱了袁肃所有的安排,对于袁肃来说甚至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因为之前哪怕一点点的预兆都没有。

    电文发到旅部通讯室,署名是总统府内务处。通讯室先将电文交到了恰好在营楼的陈文年,陈文年看完电报之后,赶紧派人将在外正在谈生意的袁肃叫了回来。

    足足等了一个钟头的时间,袁肃这才返回旅部大院,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在勤务兵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参谋室。参谋室内不仅陈文年在,一团团长赵山河、参谋官何其巩二人也都在场,并且所有人的脸sè都显得很凝重。

    “怎么回事,běi jīng那边是什么消息,这么急着叫我回来?”袁肃感觉到参谋室内的气氛很不对劲,他快速的询问道。

    “都督,刚才总统府内务处发来电文,国会出乱子,而且还是大乱子。现在běi jīng情况很糟糕,上海那边也都吵翻了天,这天下只怕是要变了。”陈文年叹了一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收到的电文递到袁肃手里。

    袁肃赶紧打开电报单子,仔细的过目了一遍,随着目光一行一行的掠过,他只感到心头渐渐拧紧起来,眉宇也笼罩着一股极其浓厚的愁容。

    电文的内容是关于国会突发事变,宪法修正案关键几项议论可谓是峰回路转,一改之前的和和气气、顺顺利利样子。关于大总统的任期从之前临时约法的五年,被更改为六年,同时就是否给众议院弹劾总统的权力也做了激烈的纷争。支持北洋zhèng fǔ的党派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开始抨击国民党,但凡国民党投票赞成的项目,这些党派一律反对。

    国会内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实在是毫无预兆,可以说在此之前国会气氛十分和睦,无论是支持袁世凯还是反对袁世凯的议员,相互之间都能客客气气,甚至还能在会议闲暇之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仅仅就隔了两天时间,一切都变得离谱起来。所有人好像遭受离魂似的,又好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更好像是事先早早准备好了。双方先开始就一些敏感问题发生争执,又由争执改为相互抨击,到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更重要的是,从国会开幕到事态发生变故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宋教仁前前后后只参加了三、五场会议,而且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讨论议题。直到国会局势发生剧变那几天,宋教仁根本就没有再出现在国会大楼,期间国民党籍议员还纷纷前往宋教仁居所去寻,结果却没有一个人见到宋教仁本人。

    或是门房说宋先生不见客,又或是被转告宋先生不在家。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说的过去,但是连续许多天都是如此这般,难免不会遭人猜忌。

    简单来说,běi jīng的政治局势现在是非常恶劣,以国民党为首的南方政党不断放出针对北洋zhèng fǔ的yīn谋论。有人认为北洋zhèng fǔ收买国会议员,这还算是比较轻微的猜忌;也有人认为北洋zhèng fǔ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与南方合作,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混淆视听的假象;甚至还有人推测宋教仁突然失去联系,正是遭到袁世凯的囚禁。

    然而这份电报本来就是从总统府发出来的,说来奇怪的是,电文里既然提及到京城内盛传着的谣言,却没有针对这些谣言进行辩解。尤其是关于宋教仁的问题,电文里根本什么都没提到。单单从这一点上来看,似乎宋教仁遭到拘禁是恰有其事。

    “怎么会这样?”袁肃放下手中的电文,脸sè骤然生变,“前段rì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从běi jīng回来之前,宋先生还说一切都很顺利,怎么一下子……”

    说到这里,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毕竟自己是北洋立场,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给北洋造成太多的负面压力。

    “不好说,这件事太突然了,也太诡异了。单凭现在这份电文,几乎什么都无法解释。”陈文年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凝重的说道。

    “都督,现在除了běi jīng的局势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之外,我认为我们还应该弄清楚总统府发给我们这封电报究竟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何其巩沉思许久,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虽然他说话的语气没有太多着急的意思,但是却透露着许多着重。

    经过何其巩这一提,在场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渐渐意识到这份电文发来的也有蹊跷。

    其一这件事是国家政治,就算要通传整件事的进展,那也是告诉一些有资历的政治人物。袁肃纵然是大总统的侄子,可到底只是一个地方级的军职官员,与这些事可谓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其二如此敏感的话题,当务之急最需要的是低调处理,除非是běi jīng方面故意想把这件事闹大,又或者是当真已经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然而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已经闹大了,可也犯不着专门发一封电文到滦州,而且还是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描述手法,既不像是为北洋zhèng fǔ开脱,又不像是完全针对国民党,实在是让人无从揣测。

    其三就是抛开这一切不说,把这封电文发到滦州这边,又有什么意义?以袁肃现在的身份资历以及手中的兵力,难不成还指望其来扭转局势?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袁肃十分郑重的说道。

    “都督,暂时先不说总统府为什么会发这封电报到这里来,总之,běi jīng的局势发生重大变化,南北合作已经成了泡影。更重要的是,南北的局势显然会一落千丈,矛盾只会越来越激烈,只怕……”陈文年语气凝重的说道。

    袁肃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暗发问:难道历史还是无法改变?宋教仁都已经安然无事来到běi jīng了,但南北之间的矛盾还是无从避免,第二次革命终归还是要发生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电报已经发到这里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虽然不希望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会发生,但是有些事偏偏是无从预料,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预防准备。

    “都督,你的意思是?”赵山河正声问道。

    “全军加强戒备,各方面做好充足准备,随时面对南北局势的恶化。诸位,我不得不说,最坏的结果那就是爆发内战,南中国与北中国必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袁肃说道。

    参谋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赵山河尚且有几分疑虑之sè,不过陈文年和何其巩却立刻明白了袁肃的意思,二人都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都督,你打算如何行事?”赵山河有些疑惑的进一步问道。

    “增加弹储备,全军加强训练,后勤物资以战时标准进行扩充和准备。”袁肃十分简略的说道。他虽然很不愿意看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但是没办法,倘若真的发生到这样的地步,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都督,你是说,很快会发生战事?”赵山河脸sè显得很是惊讶。

    “老赵,南北之间的矛盾早已经是rì积月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外面还有认为有谈话的可能,可是南北双方实际的掌权者,只怕不会再沉得住气。表面上来这是一次政治协商的破裂问题,可实际上,或许这是南北双方早就想为各自利益拼上一把的决心了。”陈文年语重心长的说道。

第68章,行将开战

    “我也不想做这样的预想,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最坏结果的准备。或许这件事还有转机,毕竟现在还仅仅只是国会范畴的矛盾,不过宋先生的离奇失踪只怕最终会招致来大祸。”袁肃沉着气说道,他的脸sè已经显得十分认真。做为一个深知历史进展的人,哪怕历史已经发生了种种改变,但就目前来看,这些细微的改变显然是没能撼动历史进展的轨迹。

    在场众人都各自叹了一口气,每个人的表情也有不同程度的遗憾和无奈。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袁肃开始具体的交代接下来滦州方面要做的准备工作,首先是紧急储备资金,战争是一件极大的消耗,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持根本不可能发动战争;其次是加强军火供应链接,立刻派人前往天津、奉天与官办军火机构签订阶段xìng的供给协议,同时向第二镇总镇申请后勤保障;最后是全军进入备战状态,对外可称是预备演习,要求各级士兵、军官都保持最佳的动员状态,随时接受命令出发。

    除此之外,众人也讨论了参谋部战争预jǐng方案,包括假象南北战争爆发的时间、地点以及彼此规模,还有北洋zhèng fǔ会调派那些部队投入作战。而在战争爆发之后,关于兵力的动员也做了分级别的规划,比如第一混成旅投入多少兵力,战事扩大之后的后续兵力补充等等。

    旅部的命令当天就传达了下去,不过各团各营以及军队所驻地区并没有意思到这项命令是动真格的,大部分都很相信这仅仅是一次预备演习。

    一方面是军中大部分士兵常年没有经历大阵仗,最近一次交火还是滦州起义,但那次也只能算是局部的小型驳火。只能说大部分士兵们早已丧失了对战争的敏感xìng,个人思想上更是十分欠缺危机感。

    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袁肃是一个“好事军官”,从上任以来一直严格的整军经武,先是全军整训,随后才组织一次演习,这显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单单各团没有这样的思想,地方县府也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不过当旅部下达的资金储备命令分配到各县县府后,倒是引起了一些猜疑。再加上虽然滦州不是什么重要的大城市,可距离京津一带也不算太远,京城的大新闻用不着多久便传递到这里。国会发生的动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信号,一些有见识的知识分子和一些老官僚都不约而同的将滦州旅部的命令和这件事结合在一起。

    但是毕竟没有官方的正式消息,即便有少许人意识到会有大变故发生,也只能在私底下窃声议论,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大肆声张。

    又过了一天的时间,袁肃决定派人到běi jīng和保定打探更详细的消息,经过一番思索,他让高顺以招募化工厂技术人员的名义先去一趟保定,再去一趟běi jīng。当然,打听切实的消息是主要目的,若是能在闲暇之余顺带着完成招募工作当然也是最好。

    就在高顺动身出发的第二天下午,京城再次传来消息,国会会议已然陷入中断。

    这个消息是通过直隶省保定第二镇司令部转发下来的新闻通电,电文内容除了通知国会因为发生sāo乱而陷入中止之外,同时还详细的解释了整个事件的始末。就在四月二十七rì,就讨论国体政治的议题之际,国民党再度与其他政党发生口角,当时便发生了相互殴斗。总统府下令调派军jǐng进入会场维持秩序,此举非但没能稳定局势,反而激起了更多议员的不满。

    有人在会议之后甚至还放出言论,称北洋zhèng fǔ派遣军队干扰国会,强行逼迫国会议员投票通过“总统制”的政体意见。

    在二十八和二十九这两天,běi jīng许多报纸都刊登了一些议员发表的文章。国民党与其他党派的议员展开了一轮激烈的笔伐,到了二十九rì晚上一些报馆又忽然莫名其妙的遭到歹徒袭击。不过袭击的规模并不是很严重,也就是冷不防的被人投掷石块,又或者是投掷爆竹、燃烧瓶之类的个别事件。

    有鉴于国会危机的情势越闹越大,总统府与政务院一直认为应当暂时关闭国会。正因为如此,国会就这样陷入了中断。

    看过这份电文之后,袁肃对běi jīng的局势越来越感到迷惑,同时也意识到情况越来越糟糕。不管总统府和政务院是故意关闭国会,又或者是迫不得已才采取这样的下策,这都是一件影响力极大的决定。

    他相信,南方肯定会抓住这一点兴风起浪、大造声势,到时候更有可能抨击是北洋zhèng fǔ持兵自重强行关闭国会,而下一步就是推行袁世凯为首的北洋zhèng fǔdú cáiX政治。单单这个把柄,就足以成为南北决裂的导火索,哪怕宋教仁没有被刺杀!

    电文是陈文年转送到袁肃手里,等到袁肃看完之后,站在一旁的陈文年忍不住揪心的说道:“大总统到底在搞什么?在这个时候下这样的命令,这岂不是越闹越大嘛!”

    袁肃长叹一口气,说道:“越闹越大必然也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我想我们要加快备战的准备了。”

    陈文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对于他来说现在确实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南北合作,莫名其妙的国会危机,现在还是莫名其妙的要打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太诡异了。不过他很清楚,即便说些什么也不可能弄清楚这件事,正如袁肃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一切显然都在那些掌权人的意料之中。

    略微停顿了一阵,他旋即又问道:“都督,假如南北开战了,咱们真的要掺和进去吗?”

    袁肃说道:“这事不好说,之前我都说过了,之所以要做好备战准备,还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咱们第一混成旅虽然是很dú lì的部队,但毕竟是归编在第二镇。以第二镇现在驻扎的位置,很有可能会成为先锋部队。”

    陈文年稍微低了一下头思索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袁肃再次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唉,若是能不调动我们这一支也好。到时候我们准备起来的战略物资反倒还能从中倒卖,谋一笔生意。再者,以我现在的处境,实在不想跟南方发生纠葛。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陈文年沉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亲自抓紧的。”

    五月初,轰动一时的国会危机事件总算是如同石落波澜一般袭遍了全中国。虽然之间有过不少诸如这些方面的新闻报道和通电,京城与地方上也有互通信函,但是在此之前很多人都只当这是一次南北政治上的博弈,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极大的危机。

    随着总统府下令暂时关闭国会,各省各地的人民纷纷改变了之前的态度,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幡然醒悟。再加上各地的青年知识分子和激进派的社会活动家,添油加醋的议论和抨击此事,悍然的掀起了一股舆论上反对北洋zhèng fǔ的大风暴。

    尤其是江浙一带,国民党人频频活跃,又是组织演讲又是组织社评,比起其他地方更是丝毫不含糊的用足辞藻,把北洋zhèng fǔ的举动近乎恶劣的进行批判和声讨。没过几天的功夫,江浙还起了一阵游行示威抗议北洋zhèng fǔ关闭国会!

    这股反对北洋的旋风犹如传染病一般,疯狂的在南中国蔓延开来。

    不仅民间如此,许多国民党籍的地方官员和军阀同样趁势而起,一边发电文责问北洋zhèng fǔ,一边气势汹汹的整顿军略,俨然摆出一副既强硬又强势的态度。

    同样是在这一天,林伯深专门从上海发来电报到滦州。电文里一部分是介绍南方这边的动态,另外一部分则是质问袁肃北洋zhèng fǔ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方各级人士的情绪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武力讨伐北洋的口号也越来越明显。主要集中在江苏、安徽、湖南、福建、浙江和四川等省,不仅这些省的督军一个个响应国民党的号召,连同本地的资产阶级士绅们也跟在后面敲锣打鼓。对于资产阶级士绅阶级们来说,他们从清朝末年就在争取从政的资格,好不容易完成了资产阶级大革命,现如今却还是没有办法登台到zhōng yāng获得话语权,人心自然浮躁不已。

    面对林伯深的质问,袁肃自己同样是感到疑惑重重,最终他只能如实的回了一封电文,表示自己对这件事同样很诧异,而且北洋zhèng fǔ随后会做出什么行动也无从预料。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电文后面似是而非的加了一句暗示,或许南北行将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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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每天都在喝酒,以前酒量还好,现在真的一塌糊涂。完全没有存稿,这几章写的很仓促,还望见谅。各位读者大大过年期间快快乐乐,同时也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过量饮酒。】

第69章,急流直下

    五月六rì,国内局势愈演愈烈,江西都督李烈钧、安徽都督柏文蔚、上海都督陈其美三人尤为激烈,几乎一天一个道通电,通电的内容也一天比一天措辞严重。不过北洋zhèng fǔ却反而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和辩解,沉寂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这一天高顺从保定发回一封电文到滦州,告知了这几天他在保定活动的情况。

    高顺一开始并没有打听到相关的消息,正如同外界所了解的那样,北洋zhèng fǔ以及支持北洋zhèng fǔ各省都督,就彷佛是做贼心虚一般,一个个都没有太明显的动静。除了河南都督张镇芳和直隶都督冯国璋发过一、两封私人电文,反驳南方对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妄自猜疑之外,其他地方俨然无动于衷。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段时间高顺大部分时间放在扩充人脉,以及为滦州化工厂招募一些技术人员上面。在这天发回的电报里面,高顺介绍他已经通过之前在rì本留学的一位同窗,结识了两位在天津从事化学工作的朋友,这两位朋友虽然刚刚留学归来,没有太多的实际cāo作经验,但毕竟是受过西方高等教育。

    对于滦州这边开出的薪资待遇,这二人一样是十分满意,已经迫不及待希望能够尽快动身赶赴滦州。

    不过这两位化工人才又在高顺的盛情邀请之下,同意暂且先在保定、天津两地协助高顺处理化工厂其他工人的招募工作。

    着手应付了滦州化工厂的招募事宜之后,高顺在接下来的几天一边忙着跟进招募工作,一边又紧锣密鼓的打探北洋zhèng fǔ具体消息。

    直到五月五rì傍晚时,他这才通过直隶省府的一些朋友获悉了一些北洋zhèng fǔ的新动向。

    当天晚上整理好电文,连夜便发到滦州,因为线路的延迟直到次rì早上方才发到。

    旅部大院通讯室收到电文,经过一番通传由杜预送到袁肃办公室。

    袁肃正在与陈文年核对最近几天筹备的战略物资以及麾下各团的动员状态,虽然前前后后下达命令的时间不算长,不过好在滦州各地在袁肃的治理之下,经年累月有所积蓄,战略物资的筹备情况进行的很是顺利。

    再加上英国方面雷诺森从旁协作,不仅提供外交和军事上的协助,同时还提供了外国银行的各种优惠交易。第一混成旅各方面准备工作都有条不紊,袁肃还特意派何其巩到天津,与东方汇理银行和汇丰银行的预约贷款合同签署。

    这份“预约贷款合同”的内容,正是东方汇理银行和汇丰银行提前为袁肃预备一笔总值两千万法郎的资金,以肃业控股公司掌握的洋河水库股份作抵押,借贷期暂定为五年十五期,利息为四厘半。不过这仅仅只是预备贷款,也就是说先预备好资金,当袁肃需要动用这笔资金时才会开始计算贷款期限。

    杜预敲了敲房门,随即推门走了进来,语气有一些急促的说道:“都督,陈大人,高大人发回电报了,情况不妙啊。”

    陈文年先一步迎了上去,从杜预手中接过电文,快速的过目了一遍,脸sè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说道:“都督,高建阳打听到消息,第二镇要在五月七rì沿着津浦线开拔到济南,并且山东的王怀庆、靳云鹏部也会一路南下。”

    他没有提及关于招聘工作的相关汇报,而是就最重要的事情优先说了出来。

    袁肃眉宇一皱,霍然站起身来从陈文年手里取来电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冗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真是要么不来,要来就来狠的。běi jīng那边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南北双方当真是谁都不肯退让,这下当真是闹大了。”

    陈文年缓缓吸了一口气,闷声闷气的说道:“高建阳说这只是从都督府一名侍从武官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未必切实。”

    袁肃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相信这是真的,以目前国内的局势,南北大战在即无可厚非,这次是跑不了的了。”

    陈文年沉思了一阵,继而说道:“若真是如此,第二镇出发,我们第一混成旅不知道会不会也会跟着调动南下。”

    袁肃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毕竟上面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的命令。不过即便调动我们第一混成旅,如今我们早已做好准备,也不算是什么麻烦事。要说麻烦,那就是跟南边开战多少是一件令人扼腕叹息之事,纵观我们中国近百年历史,又是外侮又是内乱,好不容易熬到民国,却还没有修生养息的机会。”

    陈文年深有感慨的说道:“确实如此。不过造成这样的磨难,显然与当下的环境密不可分。说来我倒是有一些疑虑,都督你没有发现吗,南北情况越来越恶劣,那些外国人反而越来越高兴。不仅如此,当我们去找英国人商讨资助的事情,那雷诺森几乎没有任何怨言,很快便向我们提供了一系列的帮助。”

    听到陈文年这么一说,袁肃心中这才渐渐有了这方面的意识。他虽然很清楚,整个中国近代史处处都有外国势力介入其中,无论是北洋军阀还是国民党新军阀,几乎幕后都有一个利益的代理人。他不禁暗暗推测,此次国会危机和南北敌对,会不会也有洋人在暗中使坏!

    尽管这个推测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单方面的去想这个可能xìng还是很大的。

    “不管到底如何,国弱而遭人控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更何况,这其中本来就有南北双方各自利益问题所在,根本原因还是在我们中国人自己不争气呀。”袁肃深沉的说道,说完之后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陈文年没有再多说这件事,毕竟他们现在连国内都无法掌握,更遑论去左右国外势力对中国的影响。

    “一切照旧,该准备的准备,该抓紧的抓紧。战前准备工作要落实到底。”袁肃说道。

    两天之后,无论是保定还是济南都没有传出任何军事调动的消息,但是近畿一带的老百姓们以及津浦线铁路上,都有人亲眼目睹军队过兵的情形。为此津浦线好几列火车班次被迫取消,民用列车都强行征用。

    报纸上也渐渐开始报纸这件事,甚至还刊登了一张凌晨时保定火车站外士兵集合的照片。对于北方军队密不声喧的调动,首先是直隶省谘议局几名mín zhǔ立场的议员跑到都督府询问,随后天津、běi jīng一带也陆续打进电话来追问。

    这件事才刚刚露出一个角,南方却立刻掀起了一层惊涛巨浪。国民党最先提出这是北洋zhèng fǔ正在为内战做准备,同时在南方报纸上大量发表社评和文章,咬定北洋zhèng fǔ即将倒行逆施,yīn谋颠覆共和国政权,号召全国各界人士一起反对袁世凯和北洋军。

    在国民党以及江浙资产阶级政治活动家们的带领下,南中国反对的声音水涨船高。

    之前还是只是小规模的游行抗议,大部分还是只是政治界的一些反对活动;但是从这天开始,整个南中国都为之震动了起来,不仅游行的规模和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同时还出现了罢工、罢X市的情况。

    对于北方秘密的军事行动,南方诸省于第三天便做出了回应。

    安徽都督柏文蔚通电斥责北洋zhèng fǔ心怀不轨,意图率先挑起内战;上海都督陈其美更是打出上海戒严,武力驱逐郑汝成、杨善德两位北洋驻军将领,实行上海dú lì;湖南都督谭廷闿表示湘军进入备战状态,意图调遣湘军两个师进抵湖北。

    尤其是江西都督李烈钧,他与谭廷闿已经最先做出军事表态的回应,不过却不像谭廷闿那样只是嘴巴上说说,而是明目张胆的集合麾下各路部队,并且利用上海的关系大肆购进军火,俨然摆出要跟北洋zhèng fǔ死磕到底的样子。

    孙中山在五月五rì这天结束访rì旅程返回上海,在获悉国会危机以及之后种种南北摩擦之后,他立刻通电联络袁世凯,要求袁世凯亲自出面给一个说法。可是等了四天的时间,总统府丝毫没有任何回复,随即孙中山又以国民党代理总理的名义,亲自号召南方诸省积极响应维护共和约法的使命,随时jǐng惕北洋zhèng fǔ所采取的无理行径。

    表面上来看,南方诸省在国民党的呼吁之下都显得极其热烈和激动,可是从孙中山发表的这份号召书上却能看出,南方现在仍然处于一种被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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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天气好冷啊,湖北这边气候大不如沿海地区。据说二十二号会小封推,到时候一定努力爆发一下。感谢在过年期间给红包和打赏的朋友们,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南下筹备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běi jīng依然吵的沸沸扬扬,国会虽然遭到关闭,但那些国会议员们却仍然逗留在京城。对于目前国内纷纷报道的消息,这些议员们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们心中还是抱着一些希望,那就是这一切仅仅只是一场误会,是属于政见问题,而绝非是政治上的斗争问题。

    然而,对于宋教仁迟迟没有任何消息,还是有个别一些国民党籍议员意识到事态严重xìng。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现在能做的又有多少呢?失去了国会,他们这些议员几乎什么都不是,除了发表社评、号召、呼吁之外,其他一切都没有效果。

    到五月中旬,外界传言第二镇一个骑兵旅、一个步兵旅和一个炮兵旅已经在山东境内,与王怀庆、靳云鹏第五镇诸部会合。第二镇和第五镇正在继续向省南转移,同时在徐州的江防军张勋部也公开接受北洋zhèng fǔ陆军部的命令,一方面做好迎接第二镇和第五镇南下的工作,另外一方面则准备向江苏腹地推进。

    张勋的公开接受命令,在他本人来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对外却引起了极其重大的反响。

    纵然第二镇和第五镇,以及河南李纯部频频调动,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热点新闻。但是毕竟这些军事行动官方是没有任何正面报道,所以一切都只是隐藏在台面下面的行动罢了,即便需要解释的时候都可以说是部队调防。

    然而张勋的举动却全然打破了北洋zhèng fǔ沉默已久的态度,从正面曝光了这是陆军部授意之下的军事行动,俨然戳破了这最后一层既薄弱又透明的窗户纸。

    不得不说,当徐州发出来的通电消息传出来后,仅在当天下午孙中山就发起了更为强烈的回应,号召全国人民团结一致,反对袁世凯为首的北洋zhèng fǔ倒行逆施。并且第一次公开的指出,北洋zhèng fǔ咄咄逼人的军事行动,必然是在yīn谋以武力镇压反对人士,借以维持dú cáiX**的北洋统治权。

    除此之外,国民党再次召开党内大会,仅仅一个晚上便通过《维护临时约法武力讨袁纲领》,次rì便将《纲领》派发到各省谘议局,就连北方诸省也都收到了这份通电书。在这份《纲领》通电书里面,国民党人明确的表示将会恢复大革命时期革命军制度,组织革命军即rì北伐讨袁。

    在《维护临时约法武力讨袁纲领》发出后不久,孙中山便在江浙士绅和部分官僚的拥护下,于上海成立“七省革命军zhèng fǔ”,并出任军zhèng fǔ临时主席。

    随即他派黄兴亲赴南京主持军务,又命令陈其美在上海整编革命沪军,还派遣汪兆铭到广东与胡汉民X联系,协助胡汉民筹备北伐革命经费和组织革命粤军。他还亲自撰写给李烈钧的电文,任命其为北伐先锋总司令,

    南北局势骤然紧张,地处于南北交界之地的老百姓们更是胆战心惊起来,有能力者赶紧先迁离到其他地方暂时躲避,没能力者也只能暗暗祈祷战事不要爆发。

    五月十五rì,滦州的天气渐渐转热,只是昼夜温差仍然很大。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每天都有打着军用旗号的马车车队进进出出城关,托运着一批一批收购上来的军粮派发到各地军仓中储备起来。

    之前的一系列动作起初没有引起第一混成旅的注意,可是这段时间不断有敏感的消息传来,这才渐渐让各团各营意识到大战在即。尤其是第二镇开拔的消息被报道出来之后,各团愈发感到有一些紧张,虽然他们比起从前军容上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骨子里还是缺乏堂堂正正军人的那股热血。

    打仗是要死人,第一混成旅的士兵们自然不希望摊上这样的大事。

    于是各团各营不少人在窃窃私议,如今第二镇都南下了,他们隶属于第二镇的第一混成旅会不会也要跟着南下?倘若真要南下,又会担任什么样的作战任务?

    尽管士兵们当中很多人出现担惊受怕的情绪,不过一些军官尤其是年轻的军官们,却巴不得能够在战场上扬名立万。没有战争就没有战功,没有战功就没有前途,这是读过书的青年军官们最基本的常识。

    这天下午的时候,袁肃专门召集各团团长到滦州开会,就连山海关关防团的两位团长也都赶了过来。五位团长连同旅部几位参谋官,整个会议即便没有任何事先的通知,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是为了讨论南北矛盾以及第一混成旅的应对办法。

    各团团长进入会场落座之后,袁肃过了一会儿这才在杜预的陪同之下走进会场。

    进门时,袁肃手里还拿着一份电文,脸sè显得有几分凝重,他先示意众人不必起身行礼,随即语气笃定的说道:“刚刚收到陆军部发来的电报,命令我部五rì内开拔到山东,与冯都督的主力部队会合。”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传出一片哗然。

    几乎所有将领都没有料到命令会来的这么着急,要说之前第二镇开拔时根本没有发来任何命令,显然从一开始冯国璋就没有打算调动滦州这支部队。

    哪怕现在局势越来越严峻,大战一触即发,但是各团团长乃至参谋部的预想,还是战争爆发之后为了给南方增加压力,又或者是支援前线,到那个时候才会调派第一混成旅出发。

    “不管怎么说,这个命令我们早先是有所预料的,无非是或迟或早。既然上面有了命令,我们还是得奉命行事。所以昨天下午发电报着急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商讨开拔之事。”稍微停顿了片刻,袁肃语气沉稳有力的说道。

    “都督,目前我们旅部筹措的战略物资已经差不多了,再者见是陆军部下来的命令,我们开拔的事宜陆军部显然是要给予一定的经费。这件事,应该不算太麻烦。”三团团长李劲夫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件事我会与总镇和陆军联络,反正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现在的关键是两点,一是我们开拔到山东之后的军事安排,到底如何加入第二镇的军事行动;二是在军事行动中我们又该如何拿捏。”袁肃改变了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

    “说来,一旦我们开拔到山东,大体自然还得听从总镇那边的调遣。不过依我看,之前总镇那边并没有给我们滦州下命令,此次调动又是陆军部的指示,或许我们开到山东之后,总镇那边十之仈jiǔ不会把我们派上多大的用场。无非是搞搞后勤,壮壮声势罢了。”袁绩熙分析着的说道,他虽然在这个团体当中尚属新人,但毕竟是陆军预备大学堂高材生出身,因此多多少少希望能够有所表现。

    “袁团长所言极是,到山东之后的安排我们用不着太多cāo心。至于都督你所说的拿捏的意思……莫不是说我们从中有所猎取?”何其巩若有所思的问道。

    尽管袁肃什么态度都没有表达,但是以何其巩对袁肃的了解,既然此次是要出兵,肯定不能一点回报都没有。

    袁肃打心底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若这番话是其他人说出来,他倒是很高兴能有人看破自己这一层。可偏偏这句话是出自何其巩之口。

    就目前而言,他最担心的一件事并不是要顶着广大压力出兵去与南方为敌,而是自己麾下的这些将领和士兵当中,有不少人是之前曾经参加过滦州起义的革命志士。就好比何其巩,便是其中最典型的知识分子和革命信仰的拥护者。

    哪怕他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不断以“脚踏实地”以及“务实jīng神”来熏陶麾下,可对于有信仰的人来说,骨子里的那种革命愿望是永远不会磨灭的。

    因此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南北开战,第一混成旅卷入其中,而部队中的一些有革命情怀的士兵、将领们会不会发生心理变化。消极作战还算是小事,怕就怕这些人为临阵倒戈,到时候非但不能保证个人的实力,甚至还会因此而遭到北洋zhèng fǔ的压制,更别说还指望能在战争之中好好争一份像样的功劳。

    “克之,我所担心的并非是猎取什么,而是如何拿捏我们对南方革命的态度。不瞒你说,我个人对南方那些政客没有太坏的意见,之前也十分期望宋先生北上能够化解南北中国的矛盾。不单单如此,我对孙先生他们也都是满怀尊敬,若是不调我们南下倒罢了,可现在既然有了这项命令,唉……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袁肃很是感慨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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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勋(1854-1923),原名张和,字少轩、绍轩,号松寿老人,谥号忠武,江西省奉新县人。北洋军阀,中国近代军阀。清末任云南、甘肃、江南提督;辛亥革命以后曾任江苏督军,长江巡阅使。1917年发动政变,企图恢复帝制,失败后蛰居津门。因所部定武军均留发辫,人称“辫帅”。】

第71章,借机猎取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都有所sè变,尤其是之前巡防营的李劲夫、赵继时、孙德盛等人,他们先前倒是没有怎么意识到这一点,可现在经袁肃这么一提,这几人都有几分恍然。

    倘若真的像袁肃所说的那样,到时候内部出现问题,那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祸事。

    李劲夫、赵继时等人现在虽然是袁肃的麾下,也必须听从袁肃的命令,可手里的这一团人马却是跟随多年的兄弟,更是自己站稳脚跟的资本所在。万一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到头来连累了他们这些人,那才是有苦说不出。

    于是众人在面面相觑一番之后,渐渐的把目光落在了何其巩、郭文远、葛金章三人身上,在座的人都很清楚,这三人可是有革命底子的。

    何其巩倒是十分敏感,很快就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倒是郭文远和葛金章二人有一些后知后觉,二人还在心里嘀咕着这些人到底在看什么。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何其巩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脸sè,缓缓开口说道:“都督所言极是,毕竟之前我们这边发生过滦州兵谏和滦州起义,麾下众将士们对革命还是很有眷念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下之前专门在随营学堂和旅部做过一些了解、调查,其实之前我部有人响应革命号召,关键还是在于当时的环境原因。”

    赵继时看了何其巩一眼,若有所思的问道:“当时的环境原因?敢问何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眼下的环境与当时还有所不同?”

    何其巩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之前是为了推翻封建清廷,那是划时代的大革命。可如今清廷已经没了,再继续闹革命显然有所不妥。对于国家的政治问题,说一句实在话,咱们这些老大粗有多少人懂得这些玩意儿?”

    李劲夫紧跟着赵继时向何其巩问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第一混成旅下面是没有立场问题的,对吧?”

    何其巩正经的说道:“我不敢百分之百打包票,不过我可以肯定大部分将士是不会存在所谓的立场问题。”

    赵继时欣然的笑道:“有何大人这句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袁肃轻声咳嗽了一下,调整话题的说道:“我们第一混成旅是什么情况,我还是很清楚的,当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还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是。关于我部开拔到山东之后,配合总镇和其他部队采取军事行动方面,我们有必要好好讨论讨论,并且要把之前所说的因素考虑进去。”

    一直没说话的陈文年,经过一番深思之后,心中同样是明白了袁肃的意思。

    这会儿他沉吟了片刻,随即十分镇定的说道:“先前何大人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我们确实要从长计议。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出兵,那肯定不能错过任何可以发展壮大的机会。只不过一方面打头阵轮不到我们,前面许多可以争取的地盘无从下手;另外一方面此次南下的部队实在过于混杂,有第二镇也有第五镇,还有近水楼台的徐州江防营。”

    在场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不过虽然摆在他们面前的局势很复杂,然而之前是大家还没确定袁肃心理面的意思是什么,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下来,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大感激动。就算在复杂的情况,总会有见缝插针的机会,更何况袁肃还是大总统袁世凯的侄子,多多少少是有这一份便利的。

    略微停顿了一下,陈文年继续说道:“目前来说,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争取担任先锋或者侧翼掩护部队,如此便能走在第一线,其意义所在就不必我多言了;要么是舍远取近,胆子大一点,直接喧宾夺主。”

    赵山河拧起了眉头,问道:“喧宾夺主?陈大人,你该不会是想趁着第五镇和江防营南下之后,占了他们的地盘吧。”

    赵继时也赶紧说道:“如此,不妥吧。”

    陈文年神态严肃的说道:“目前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两个选择,当然不一定要这么做。只是这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绝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坐享其成。”

    众人渐渐议论起来,有人认为应当走第一个方案,虽然要打仗,但如果能分到侧翼还是不会有太大的难度;不过也有认为凭着袁肃是大总统侄子的身份,在后面占一些地头不算什么大事,无非是一个县城的事,任谁都不会斤斤计较的。

    更何况本来第一混成旅待在滦州好好的,既然陆军部一定要下令第一混成旅开拔,那当然还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才是。

    就在这时,袁肃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缓缓站起身来,迈步走到一旁悬挂地图台的墙壁面前,伸手在地图上指了两下,说道:“把话摊开来说,我打算趁着此次出兵拿下淮安和淮北两个大县城。淮安不难,届时大军南下,此处必然会有一定交战,之后便会成为总镇后勤所在,到时候我们在借机进驻担任拱卫部队,事后留下一支部队常驻下来也很简单。”

    何其巩也站起身来,迈步走到袁肃跟前,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都督,你这是打算控制淮河两头?”

    袁肃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如今天下局势大变,我们不能总拘于北方。淮北和淮安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南北枢纽通道,但多多少少也能算得上是交通顺畅的前线之地。之前已经说了,淮安不算什么难事,关键还是在淮北。”

    陈文年深以为然的说道:“都督说的没错,安徽都督现在虽然是柏文蔚,但真正的兵权还是掌握在倪嗣冲手里。简单的来说,安徽的情况根本没有外面所说的那么麻烦,对付柏文蔚,倪嗣冲只消一封电文即可。也就是说,一则我们没有进兵安徽的理由,二则安徽这块zhōng yāng又有人看着,稍有差池只怕会适得其反。”

    袁肃继续说道:“等此事落定,我会保举一人出任淮安守备司令,一人出任淮北守备司令。虽然地隔偏远,但南北互有照应,必能保为一方镇守大员。”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都有喜sè。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外放封疆的大好机会。尽管在滦州也有一亩三分地,可毕竟是袁肃眼皮子底下,很多事还是要小心翼翼一些,单单想多捞一点钱都很困难。可一旦外放到地方去,那情况就大有不同,不仅可以借机扩充个人势力,还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军阀、土皇帝。真正是发家致富的最好机会。

    当然,在场所有人心里也很清楚,这种事自然不会轻易委派给外人。必然是袁肃的嫡系和亲信部将才有这样的机会,本来就是为了扩大袁肃本人的势力范围,怎么可能任由外人羽翼丰满自立门户呢?

    “不过,话说在前头,这只是我的预想,至于是否能够实现还能一步一步的来。刚才已经说了,第一步是淮安,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而归。至于淮北,见机行事吧。”过了一会儿之后,袁肃转过身来面对众人说道。

    “都督说的对,眼下我们只能有这个准备,但具体安排还得等开拔之后才能定下来。”陈文年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

    随后,众人又详细讨论了开拔的方案,包括部队行进顺序,交通工具的安排,战略物资的跟进。在讨论的差不多之后,才由着手拟定占据淮安和淮北的一些假设xìng方案,这方面大部分是对此次进军的预测。

    会议一直进行到晚上,期间袁肃还出去发了一封电文到总镇,询问第一混成旅开拔之后的开支问题。到傍晚吃过晚饭时,总镇很快回了一封电文,告知总镇那边事先没有打算调动第一混成旅南下,陆军部临时命令以至于太过仓促,开拔所需的物资暂由第一混成旅dú lì承担,实在不行再转由陆军部调度补贴。

    事实上这就是打了一个太极,把责任互相推卸。

    袁肃倒是从中也看出了一点,冯国璋和段祺瑞各自有着各自的算盘,相互之间一直在明争暗斗。他甚至推测着陆军部临时下达的命令,专门就是为了针对冯国璋,不管是增加第二镇的后勤负担,还是不让第二镇一个人独享战果,这都是对冯国璋的一种打击。

    晚上继续开会,袁肃把总镇的电报说了一下,接下来便根据现在的情况制订开拔细节。

    整个会议都是一边讨论一边执行,确定一项便立刻派人去办,包括调度火车和安排仓储,也包括派遣先遣代表到开拔沿途各地去打点安排等等,甚至还确定派遣一名通讯官连夜赶往山东,直接驻扎在第二镇总镇那边负责接受传达信息。

    忙忙碌碌的熬过了这一夜,到第二天凌晨时各团团长才赶紧返各自的回部队。

第72章,刻意打压

    深夜,虽是刚过五月中旬,然而北方已有了夏rì的清风,月朗星稀。在山东境内枣庄县城郊区,第二镇总镇大营依靠在一片山林下面,此时灯火辉熠,栅栏外来来往往着许多荷枪实弹的巡逻队。栅栏内,许多白sè的行军帐篷整整齐齐罗列,在大营zhōng yāng有一座由土木结构的中军大帐,帐内多处点灯,人影憧憧。

    一名勤务兵从紧挨着中军大帐一侧的电报室匆匆走了出来,快步来到中军大帐门前,一番通报之后,他将刚刚收到的一封电文转交到了总镇第一副官师景云手里。

    师景云一边看着电文,一边转身向大帐内走去。

    冯国璋这时正端坐在书案后面,与两名参谋官正在研究着江苏北部的地形图。

    “冯大人,滦州来电,奉陆军部急领,第一混成旅已经陆续启程开拔到这里与我们会合。”师景云走到冯国璋面前,把手中捧着的电文简单念了一遍。

    “第一混成旅?袁梓镜的那支杂牌部队么?”冯国璋微微蹙了蹙眉头,脸sè有几分不悦,说话时的语气除了疑惑之外便是不满。

    “正是。电文里说,陆军部专门下达命令,并且连rì都在促催,先遣联络大概在明后两rì之间会到达,至于先头部队第一团则会在五月十八rì抵达济南,差不多在二十一rì能到达枣庄这边。”师景云不动声sè的说道。

    “段老鬼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冯国璋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意味深远的说道。

    “大前天时滦州也来了一份电文,询问第一混成旅开拔期间所需军费物资的分配问题。当时咱们还在济南那边,因为冯大人忙于筹备和调度各部,所以这件事在下没有通报冯大人,擅自做主回电告知暂由第一混成旅自行承担。”略微停顿了一下,师景云又补充的说道。

    “嗯,你做的很对。这袁梓镜在滦州经营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也是有模有样,没必要让他来作势越来越大,再者还有他的叔父在背后撑腰,出这点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冯国璋面无表情的说道。

    “大人,那第一混成旅开到了,我们当如何安置?”一旁的一名参谋官郑重其事的问道,他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重要xìng。

    第一混成旅虽然是编制在第二镇之下,可第二镇上上下下都很清楚,这支部队压根就是外人。说的好听一点,那是大总统给自己侄子一个机会,让其跟在第二镇学习历练一番;说的不好听,终归大总统还是有所介怀,故意让第二镇这边看着第一混成旅。

    简单的来说,大总统对袁肃是不放心的。而第二镇总镇这边对第一混成旅也从来没当作是自己人来看待。

    从冯国璋个人角度来看,他表面上可以对袁肃客客气气,在大总统面前也可以帮袁肃说一些好话,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讨好大总统,另外一方面是拉拢袁肃,再一方面还是故意做个北洋集团内部的一些政敌来看。

    不过从心理来说,他对袁肃如此迅速的崛起,同样是有担忧的。

    这一点不单单是他有所顾虑,相信包括段祺瑞、靳云鹏、曹锟这些北洋老臣们来说,或多或少都会有同样的忌惮。在袁肃还没有出现之前,他们这些人才是袁世凯真正的嫡系亲信,可袁肃与袁世凯毕竟是叔侄关系,哪怕二人之间有所隔阂,但毕竟是血浓于水。

    之前倒是没有什么,无非是袁世凯对袁肃这个小子种种作为有所包容,可通过前不久发生的“国会危机”这件事,联系到前因后果,以及袁肃在其中扮演的角sè,不得不让他们这些北洋老臣们感到有一股潜在的威胁。

    首先是袁世凯在各种场合表露出愿意与宋教仁合作的态度,最后还特别派遣侄子袁肃南下去迎接宋教仁。到后来宋教仁顺利北上,前前后后与袁世凯经历多次密谈,虽然包括冯国璋、段祺瑞等人在内,外界都不清楚密谈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袁世凯和宋教仁是否达成合作的意向,可这的的确确是造成了对北洋集团的威胁。

    好在段祺瑞从中做了一些手脚,至于是什么冯国璋并不清楚,但是他清楚的是袁世凯最终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做为袁世凯的老部下,他同样可以猜测的到,一旦袁世凯下定决心来做一件事,那肯定是九头牛都无法拉拽回来的。换句话说,段祺瑞显然是用了一些不恰当的方法,最有可能的就是威逼和施压。

    身为北洋集团的领袖,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威逼施压,个中滋味肯定不好受。

    显然因为这件事,同样会让袁世凯对之前的这些旧臣感到不放心。在这个时候袁世凯心中肯定会想着尽快摆脱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地位,或许是在今后疏远段祺瑞、冯国璋等人,又或者是培养新的亲信势力。

    袁肃做为袁世凯的侄子,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成为一旅官长,坐拥东直隶八县,放眼全国以及过去几十年的历史,这都是极其罕见的现象。

    无论是冯国璋本人,又或者是其他北洋的老臣子们,面对这样一个极有争议的后起之秀,怎么会能够安下心来?就算他们忠于袁世凯也忠于北洋集团,但大前提是个人利益不容有损。尤其是对冯国璋来说,他是直隶都督,可是袁肃的地盘也在直隶,这显然就是最直接的势力利益的冲突了。

    “还能怎么样,既然是上面的命令,那自然就得自从。”冯国璋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

    “大人,若是段总长下的命令,显然是段总长要借此机会来消弱咱们。您试想,若是我们在前线一路高歌猛进,打的顺利了,功劳多少要分给这袁肃,并且这袁肃又是大总统的侄子,分的少了还不行。相反,若是咱们打得不顺,以袁肃这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添乱倒罢了,一旦添乱那反而是哑巴吃黄连啊。”参谋官高昌允煞有其事的说道。

    “添乱倒不至于吧。这小子多少有点能耐,要不然怎么可能把王怀庆那老匹夫都赶跑了。怕就怕主弱宾强,到时候不好约束。”一旁的师景云一语双关的说道。

    “是啊,总之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不容易接纳也不容易打发。”另外一名参谋官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们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之前我本就没有派去任何消息和命令到滦州,期间这袁梓镜也没有发电文来询问,可见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掺和这次南北纷争。此次他是被迫前来,但是段芝泉那边显然还是有另外一层意思。”冯国璋倚老卖老的说道。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各自露出不同程度的思索之sè。

    冯国璋忽然笑了两声,冷不防的说道:“说到底,段芝泉这人就是小鸡肚肠,什么事都要考虑到入微。此次他让袁梓镜的这支人马跟着一起来,说白了就是想把袁梓镜从近畿赶走,顺带的也让其在战场上一番消耗,省的让这个年轻人一路走过来太过轻松顺畅了。”

    听完冯国璋的话,三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说来说去这都是猜测。

    他们此次之所以接受上面的命令,带领大部队南下江苏,目的就是要趁着南北矛盾打下一片势力的根据地出来。江苏比起直隶来说,不仅远离近畿要地,更容易掌握省内大权,更重要的是江苏要远远比直隶更加富饶,无论是在公在私都是有利可图。

    哪怕段祺瑞真的是打算借机打压袁肃,将其赶出直隶省,但袁肃手里好歹也有几千人枪,出了直隶省还能去哪里?还不是跟着第二镇到江苏来。到时候这地盘划分的问题又该如何去解决、去权衡?

    高昌允寻思一阵,继而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调袁肃这支人马打头阵,硬骨头由他啃,我们就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冯国璋冷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猪脑子吗?冲在前面,他便能先拔头筹。你们当真以为江苏那些所谓的革命军有多厉害,除了第八镇那几个营之外,剩下的全是乌合之众。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是第八镇的人马也并非无懈可击。既然是打着咱们北洋的旗号,稍加变通早晚还是自家人。”

    他最后一句的潜台词,已经一目了然的指出了第八镇是可以通过策反和收买来分化力量。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尽管大革命那会儿第八镇担当过主力军,现在的统制官也是心向着革命,但当兵的可不会有那么高昂的热情。

    再加上中下层军官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左右摇摆之态度,一旦觉察到情况不对劲,再经过稍微的劝说和引诱,很有可能立刻就会临阵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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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启程返回厦门。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在返程途中顺顺利利,高高兴兴。过完节好好调整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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