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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3章,南北交锋

    师景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打头阵虽说会有一定风险,可一旦拿下了一些重镇,不仅可以获得充裕的物资,甚至还能收编降军。到时候攻坚的那点损失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反过来还会让其一跃而坐大,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再者,单凭这袁梓镜是大总统侄子的身份,到时候即便想要抢功都不容易。”

    另外一名参谋官不禁问道:“那我们应当如何处置?”

    冯国璋沉思片刻,随即说道:“先让第一混成旅担任后勤,一旦开战的话,将其调拨到偏远的小地方去收拾一些零碎的敌人即可。”

    高昌允连忙说道:“还是大人高见。”

    冯国璋鸣鸣自得的笑了一阵,脸sè渐渐又恢复平静,说道:“先不管其他,袁梓镜的部队让他跟在咱们队伍后面,通知还在济南的鲍霆九,让他负责接应袁梓镜的第一混成旅。我部明rì继续开拔南下,在徐州中转之后往港城和宿州方向挺进。”

    高昌允进一步向冯国璋请示道:“大人,那接下来是不是要通知下去,各部做好备战准备,随时准备应付向乱党军队发动进攻?”

    冯国璋沉稳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是我们下手,就是南边的那些人下手,这先机我们还是要掌握在手里才是。这样吧,就按照你的意思,把命令传下去,五月二十rì,全军随时作战。”

    高昌允正声答道:“是。”

    随后,众人又具体商议了关于对南方用兵的详细战略战术部署。冯国璋的主张十分明确,他对徐州的张勋部仍然有所芥蒂,对方虽然是担当第一路的进攻部队,可终归不能完全放心。所以在进攻的布置方面,他要求第二镇兵分两路,一路与徐州江防营会合,一起沿着长江方向南下压进,另外一路则由港城沿着海边经淮安向盐城挺进。

    在战事的预测方面,显然江防营这边会承担大部分的阻力,冯国璋派去与江防营合作的部队会担任侧翼掩护,最主要的还是会控制整个战场的进展情况。既不能让江防营进展的太快,也不能让江防营坐享其成。

    关键的一点,还是要与另外一路从盐城方向挺进的部队达成一致协调。

    一旦双方进展达到一定的默契,便可以在同一时间向南京发动渡江作战。当然,在渡江作战方面,海军同样是调拨了三艘海防炮舰前往南京江面上提供掩护,届时在配合陆面上的炮兵掩护,争取能够一举压服南京。

    关于南方革命军的抵抗情况,同样早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包括江苏革命军主力部队的第八镇在内,还连带着有一些江浙的地方军队,比如镇江的革命军两个营的兵力,再比如盐城、淮安等地的地方革命势力。不过总的来说,这些地方xìng质的革命军都是乌合之众,不仅武器装备落后,兵力十分欠缺,而且极其缺乏必要的组织xìng,几乎全部都是各自未战。

    此次北洋军的军事行动一直都没有浮出水面,各路部队的调派全都是潜移默化。

    除了之前张勋一时脑热又或者是巴不得尽快挑起战事,公开发表了一次通电,引起了南方各界人士的敏感。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南北双方而言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如今南方诸省或声讨或抗议或整军备战,俨然已经是摆出了决战到底的姿态。

    在冯国璋而言,此次接到命令率军南下,虽然公文上依然是写着调防,可是他心里很明白,大军一旦开进江苏,驳火那是一触即发。不管双方是否都准备好了,肯定要把握好先发制人的这一手。

    两天之后,袁肃的第一混成旅先头部队第一团在天津完成集结,换乘前往山东的铁路线向济南转移。陆军部的命令是五天之下开拔到位,袁肃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严格的遵从这个命令,一方面要表现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另外一方面还要做出物资不足的样子。

    第一混成旅派遣的联络官是通讯室主任陈立,在第一团正在向济南转移的期间,他已经来到了枣庄。然而枣庄的第二镇总镇昨天下午刚刚开拔,冯国璋等一众高级将领业已出发南下,只剩下一些后勤的部队还在一点一点的收拾。

    陈立在枣庄发了一封电文到天津,向袁肃汇报了这边的情况,随即一刻都没有消息,紧接着又火速赶往徐州去追赶第二镇总镇。

    同样是在这一天下午四点钟的时候,běi jīng总统府下达了一项任免命令,宣布免除安徽都督柏文蔚、江西都督李烈钧、广东都督胡汉民、江苏都督程德全,同时下令取消上海都督一职,改设上海镇守使。

    这一项命令一经发出,不到几个钟头的时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任谁都知道这项命令是有针对xìng,任谁也都知道这项命令其实就是一个信号:北洋军即将发动武力镇压的行动!

    一夜之间,全国为之轰动。对于许多老百姓们来说,一次政治危机已然上升到了军事对决的地步,南北之间的内战正在快速的拉开帷幕。

    到了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五月十八rì,孙中山在上海郑重宣布“讨伐国贼袁世凯”,并发表长达十分钟并且慷慨激昂的“二次革命”演讲。到了这天中午的时候,江西都督李烈钧宣布江西dú lì,并且命令麾下两路革命军向赣北主动发起进攻。

    紧随其后广东都督胡汉民、四川都督熊克武、上海都督陈其美以及湖南都督谭廷闿等人纷纷宣布dú lì。不过除了胡汉民和陈其美尚且有组织军事行动之外,四川和湖南都仅仅是坐而观望,一方面是不敢轻易出兵,另外一方面即便想出兵麾下的军队也不一定听命,所以只能表面上跟风附和,实际上则生怕会弄巧成拙。

    安徽都督柏文蔚在十七rì清晨时,便在安徽省长李安之的促使之下,化装乘坐民用火车经江苏向上海出发。柏文蔚名义上是一省都督,可实际上手中一丝一毫的兵权都没有,行政大权还不如省长。安徽军务会办倪嗣冲早在几天前便频频调动军队,接防了合肥周边地区的jǐng备部队,甚至连合肥巡防营都派人监视。

    十七rì下午倪嗣冲接到陆军部的第一道命令,解除柏文蔚的所有职务并监管起来。倪嗣冲这才由芜湖动身向合肥挺进,不过刚刚到达合肥郊区时,又收到了陆军部第二道命令,要求是逮捕柏文蔚。

    只不过虽然整个合肥都在倪嗣冲两个混成旅包围之下,可当倪嗣冲进城时,柏文蔚早早已经乘坐火车离开。倪嗣冲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懊悔,他最重要的意愿还是尽快入住安徽都督府,接替柏文蔚成为安徽都督。

    于是在占领合肥之后,他便开始各方面加强个人的统治,包括更换各部要职的人员,清一sè的换上自己的亲信。甚至还派人去向省长李安之进行施压,明确的摆出姿态要求限制省zhèng fǔ的职权范围,还放出风声试图解散省议会。

    南北双方第一轮交火正是发生在上海,陈其美拒不接受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下令麾下由青帮分子组成的民兵以及之前革命沪军的两个营,总计一千余人,趁夜向江南制造局发起了强攻。试图在第一时间攻克江南制造局,控制住上海jǐng备司令郑汝成。

    郑汝成早先有所准备,虽然他的部队尚且在城郊,但之前早已调派了几个加强机枪连入驻江南制造局。尽管从场面上来看,他手中的兵力并没有革命军多,可革命军毕竟是乌合之众,比起正规军的战斗力显然是相差甚远。再加上三挺马克沁重机枪横列在江南制造局大门口,革命军想要硬着头皮硬冲都很困难。

    就在江南制造局发生激烈战斗的同时,郑汝成同时发出电报,调动在城外的部队火速驰援城内。虽然一时半会城外的部队无法进城,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一些倾向革命的军官从中作梗,但是郑汝成相信,只要能顺利扼守住江南制造局,等到革命军弹尽粮绝之时,大局依然可以弹指而定。

    而做为南北交锋最主要的战场,江苏的情况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明朗。

    北洋第二镇和第五镇,外加徐州的江防营几万大军恢弘南侵,北洋zhèng fǔ用以镇压南方反对派的主力部队几乎全部云集于此。正是因为有这样庞大的军队压境,江苏都督程德全这几rì一直jīng神恍惚、寝食不安,都督府所有事务全部是交由黄兴在打理。

    事实上从“国会危机”刚开始的那会儿,程德全一直强调应该理应来处理问题,而不是盲目的扩大南北之间的矛盾。他虽然知道江苏有第八镇这支武装力量在手,可面对山东、安徽的北洋军,还有腹背淞沪一带的北洋军,政体形势显然是不利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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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rì启程返回厦门!】

第74章,两淮之想

    到了十八rì这天,黄兴屡屡催促程德全宣布江苏dú lì,然而程德全始终迟疑未决。

    直到当天下午,上海传来进攻江南制造局的消息,黄兴亲自奔赴程德全官邸要求其宣布dú lì。程德全迫于无奈,只好签署了一份通电书,这才宣布江苏拒绝接受zhōng yāngzhèng fǔ命令,与zhōng yāngzhèng fǔ彻底断绝关系。

    就在江苏宣布dú lì的第二天,张勋的江防营先头部队与第二镇先头部队完成会师,并在一个小时之内攻克淮安,随即又兵分两路。一路经安徽滁州境内直扑南京,另外一路则沿着淮安经高邮直下扬州。

    第二镇的另外一支部队也在同一天占领港城,建立后勤支撑点之后,即可又派出先遣部队直奔盐城。

    无论是淮安还是港城的守军,之前无非是接到江苏都督府的命令,要求抵抗北洋军南下。不过南京方面并没有派遣专门的官员到这些城镇前来督导,于是当北洋军发动进攻时,这些地方原本少的可怜的守备部队,除了少数坚定革命官兵之外,其余的几乎都不战而降了。

    江苏的战事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北洋军压进之势势如破竹。

    前前后后只经过了两天的时间,第二镇和江防营的大军便占据了南京周边重要的交通城镇。扬州、镇江相继告失,冯国璋本人也在二十一rì这天凌晨从后方赶到镇江设立总镇司令部,亲自制订对南京的作战计划。

    面对如狼似虎的北洋军和江防营,南京城内早已是人心惶惶。黄兴与第八镇统制张彪同样感到压力斐然,他们都没有料到苏北地区会沦陷的如此迅速,甚至连一丁点的战斗火花都没看到,几乎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在过去的三天时间里,黄兴并非什么事都没有做,他一直在加强南京江面上的防御,决定以长江为决战战场,阻挡北洋军发起渡江作战。同时,他还不断与镇江、上海的海军司令部保持联络,虽然自己很清楚以眼下的情势是无法说服海军支持革命,但最起码也要劝说海军舰队保持中立,不要向南京发动进攻。

    毕竟南京临时zhèng fǔ时期,驻扎在镇江、上海一带的海军当中,还是有不少官兵是坚定不移的向往革命zhèng fǔ。此次因为国会危机引发的南北交火,显然是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再加上黄兴亲自的游说,多多少少是能争取到海军的同情。

    哪怕不能拒绝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在派遣舰只围困南京江面时还是能手下留情。

    正所谓祸不单行,当南京面临北洋军和江防营团团包围并步步紧逼之际,身为江苏都督的程德全居然趁夜一声不吭的偷偷离开南京。消息一经传出,对整个南京革命阵营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黄兴更是对程德全痛骂不止,连连发了三、四封通电,又是宣布开除程德全的党籍,又是郑重其事的与其断交。而随着黄兴的通电,江浙沪很快就获悉了程德全逃跑的情况,于是整个南方革命阵营都出现了士气低落的痕迹。

    第八镇统制张彪为此还专门找到黄兴,埋怨其就不应该急着发表通电,在眼下这种危急关头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士气。本来程德全就没什么实际地位,任由其偷偷逃跑就罢了,将消息暂时压下来,反倒不会造成负面影响。

    黄兴意识到之前因为情绪冲动而忽略了事后影响,然而脾气火爆的他也没有任何废话,只是愈发坚定的决心跟北洋军一拼到底。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立场不坚定的人们知道,真正有一腔革命热血的人一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或许是理想主义者的片面执着,可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无奈和发自内心的怒吼。

    十几年来,为了探寻中国的救亡之路,无数革命烈士以鲜血来铺洒道路。在经历了数不清的失败,终于完成了推翻腐朽清廷的大革命胜利,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革命果实落入dú cái者的手中!mín zhǔ和共和的大业理想岂能就这么消亡?

    与此同时,滦州第一混成旅才刚刚抵达济南,而先头部队第一团也才前进到徐州。

    负责留守济南接应袁肃一行人的正是第二镇第二步兵旅旅长鲍贵卿,不过鲍贵卿麾下的主力部队也都已经陆续开往江苏境内,他本人只留了一支jǐng卫队以及辎重部队在后面,等待袁肃的第一混成旅到来。

    中午时袁肃与鲍贵卿见了一面,虽然鲍贵卿与袁肃同样是第二镇的旅长,但前者如今已是年近四十五岁的中年人,又是老一届北洋武备学堂的毕业生,无论是资历还是系统都要远远超过袁肃。因此在鲍贵卿眼里,多少对袁肃是有几分不屑一顾。

    整个会面过程中,鲍贵卿一直都是一副官腔官调的一样,没有给袁肃什么好脸sè。

    尽管如此,袁肃也没有放在心里去,他只当自己与第二镇还不能完全融洽,更何况论资排辈自己也确实不如鲍贵卿。简单的从鲍贵卿这里了解了情况,获知第二镇和江防营已经完成对南京的战略包围,接下来第一混成旅要做的就是开赴江苏,确保津浦线苏北路段的安全,负责保障和护送后勤物资。

    担任后勤任务原本就是袁肃所期待的,于是他没有任何闲言碎语,直接应承了下来。

    当天晚上,鲍贵卿借口前线有事,没有再继续招待袁肃,达成了一班早已准备好的火车动身南下去了。

    袁肃则在济南休整了一天,按照火车站的安排,最快也得在明天下午才能搭乘另外一列火车向徐州赶去。

    倒是山东军务会办王怀庆专门在济南最好的酒楼设下晚宴,邀请袁肃等一众第一混成旅的军官到场。王怀庆与袁肃没有什么交情,也听说过段、冯两位大人物都对袁肃有所介怀,不过他却不吝感情的要打好这层关系,正所谓点塔七层不如暗处一灯,只要自己与袁肃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多一个笑脸迎人绝不算是坏事。

    晚宴上,袁肃与王怀庆一番推杯置盏,趁着酒兴时倒是从王怀庆口中套得了一些消息。

    在此次南下进攻江苏的军事行动当中,事实上山东第五镇并没有出兵,无非只是在名义上响应了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号召罢了。第五镇仅仅只派出了几队杂役和工程营,在前线协助第二镇和江防营修营驻垒、运送物资罢了。

    除此之外,王怀庆也透露了一些关于安徽目前的情况。安徽省内正经编制的兵力只有倪嗣冲兄弟两的两个混成旅,之前倪嗣冲一直担任安徽军务会办,其弟倪毓棻在担任皖北jǐng备司令兼任安庆镇守使,实际上便是cāo作着整个安徽的军政大权。

    此次南北开战,前安徽都督柏文蔚被迫辞职离任,这正是倪嗣冲翘首以盼的结果。

    可以说,安徽的战事基本上已经全然告一段落,倪嗣冲不会挥军南下,当务之急还是稳固他个人在安徽的统治地位,直到国内战事结束之后正式接替安徽都督。

    得知这个消息,对袁肃来说并不算是好消息,他原本打算趁着安徽境内出一些什么乱子,或者需要帮忙之类的机会,派遣兵力去占据淮北。然而倪嗣冲已经把整个安徽都牢牢掌握了,柏文蔚业已化装潜逃离去,显然是没有出兵的借口。

    晚宴过后,袁肃回到临时行营,正好陈文年在参谋室内汇总完毕今rì收到的电文,赶到袁肃的书房前来报告。

    “都督,上海那边的驳火已经结束了,昨rì郑汝成的部队驰援进城,击溃了围堵在江南制造局门口的革命军。据说上海的革命军全部分散撤退,一部分逃避进入租界,另外一部分离开了上海。还有那些青帮分子也都躲躲藏藏。今天中午时郑汝成宣布上海戒严,并正式出任上海镇守使。”陈文年把今天最重要的一个消息先做了汇报。

    “早在意料之中了,上海虽然是国民党的总部所在,但毕竟缺乏军事根基,单凭一些临时组编又极缺武备的力量,想要夺权,简直是痴心妄想。”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这些情况他都了如指掌,自己现在心里面主要的还是在思量如何进占淮安和淮北。

    “淞江的第二十七旅已经奉命向南京进逼,预计明后两天能与第二镇和江防营完成会合,届时南京将会被团团包围。”陈文年又说道。

    “南京还是有得打的,毕竟依靠长江天险,第八镇多少能阻挡一番。不过我相信攻克南京也是时间上的问题,就看第二镇和江防营谁肯更拼命了。怕就怕两边都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到头来反倒给了第八镇喘息的机会。”袁肃颇有深思的说道。

    “是啊,按理说,第二镇和江防营之前都是一路高歌猛进,昨天已经完成对南京的战略包围,理应在今早就发动进攻。可是直到现在还没听说南京那边交起火来,看来,冯都督和张将军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陈文年冷笑了一下说道。

第75章,各自为政

    袁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而又默然的思索了一阵。他心里是很清楚,历史上的二次革命前前后后仅仅交战十多天便结束,甚至在国内根本就没有许多人认真看待过这件事。之所以能够引起一阵所谓的轰动,一方面是国民党人的造势声张,另外一方面也的的确确是一次南北政治上的大摩擦。

    至于第二镇和江防营在南京的情况,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北洋军还是会发动总攻。

    张勋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他的野心是基于对前清的愚忠,所以并不会全心思的在乎这一两块地盘的问题。再者,江防营在徐州经营多年,张勋的根基已经扎稳苏北一带,若是仓促的跟冯国璋在争取苏中,那显然是不理智。

    而淮安所在地并不在张勋的势力范围之内,同时距离南京也有相当的距离。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地理便利,再加上目前江苏省内混乱的局势,这才使得袁肃认为有机可乘,而且还是有很大的机会。

    “赵复甄是今rì凌晨出发吗?”过了一会儿之后,袁肃开口向陈文年询问道。

    “是的,一团跟第二镇第四辎重营今晚出发。中午总镇发来的命令是让我们赶往沿海地区加以戒防,只派遣少量部队负责津浦线所经过的乡镇一带的护卫工作。”陈文年点了点头,随即又把总镇详细的安排做了一番介绍。

    “津浦线过了山东、徐州,大部分铁路是在安徽省内。淮北虽然没有这条线路,不过距离最近的宿县也仅仅不到五十里。”袁肃若有所思的说道。

    “都督,冯大人的命令交代的很清楚,我部必须开赴江苏沿海。即便能够派遣一支部队前去津浦线安徽段驻防,也远远到不了淮北那个方向。淮北距离徐州只六十多里,这一段铁路一直由张勋的江防营在看着,我们实在是无法寻到合适的借口。”陈文年劝说的说道。

    他自然是猜得出来袁肃心中的意思,正是巴不得要找到任何一个可用的机会去抢占地盘。虽然有总镇的命令负责津浦线铁路的维稳和护卫任务,可一方面淮北不在线路之内,另外一方面淮北又是倪嗣冲胞弟倪毓棻名义上的辖区,再一方面还与徐州江防营有所瓜葛,实在是一个很复杂的地头。

    按照袁肃的逻辑来揣测,最有可能就是私自派兵进占淮北。不得不说这是十分冒险的举措,一旦引起了任何一方的不满,不仅很难向上面做出交代,同时还会给总镇、陆军部等高层授予把柄,实在是得不偿失。

    最坏的结果还不是这些,而是一旦引起多方面的反对,就算袁肃是大总统侄子也难以为继,说不定还会因此给大总统本人添麻烦。万一再闹成当初在滦州那会儿的危急关头,那可就不仅仅是“得不偿失”这么简单了。

    “事在人为,公台,今时非比往rì。”袁肃颇有深意的说道。

    “照我说,就算要关心这个问题,眼下还是先着手淮安方面。正所谓柿子捡软的捏,总不能连淮安都没有弄到手,就先想着怎么去弄淮北了吧。”陈文年语重心长的说道。

    “既然有总镇的命令,淮安不算是什么难事。现在淮安驻部是哪一支?”袁肃问道。

    “王耀庭第三旅一支辎重营负责驻防淮安,另外还有山东第五镇的一支工程队。第三旅主力部队昨rì已经开抵镇江了。”陈文年说道。

    “让赵复甄派一个营先到淮安,就说是临时休整。一团再分出一部跟第二镇辎重营南下,他本人带领剩下的人遵照总镇命令赶赴港城。”略作了一番思索,袁肃果决的说道。

    “这样行吗?都督,王大人他本人可还在淮安呢。我建议不如我们晚些再行动。”陈文年略有几分疑虑的说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南京那边说打就打起来了,以第二镇和江防营的兵力,还真是不好预料战事会进行多长的时间。王耀庭他迟早是要去镇江的,现在总镇那边的注意力都放在南京那边,上下哪里敢有差池。”袁肃语气坚定不移的说道。

    “将第一团一拆为三,会不会……”陈文年多一个心思的说道。

    “唉,正是四分五裂,才会省的他人怀疑我们别有用心。放心吧,等江苏这边平定下来之后,总镇和江防营都忙着善后,到时候我们便能趁机合拢队伍,上面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边的。”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如此,我稍后便去拟订电文。”陈文年微微颔首应答下来。

    “明rì我们这边出发,我带领第三团前往港城和盐城,一边是为了遵从总镇的命令,一边也可以在侧翼照应一下淮安这边。至于第二团那边,我觉得还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照应,索xìng就由你跟着第二团吧。”袁肃紧接着又说道。

    “都督的意思,是我带着第二团走津浦线?”陈文年问道。

    “没错。我知道你对取淮北有所顾虑,但是刚才我说过,今时非比往rì,你难道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袁肃突然改变话题,意味深远的说道。

    陈文年凝神思索了一阵,他虽然没能全然明白袁肃的意思,但是从动身开拔之前在滦州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再结合这段时间的耳闻目睹,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猜出一些涵义。

    最浅显的道理,那就是袁肃现在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手下不仅有一个正规番号的混成旅,还有两个关防团。比起那些有资历有身份有系统的北洋老一辈的将领们来说,不仅更有实力,而且也更有底气。

    但是在他看来,单凭这一点仍然不能成为肆意而为的根据,毕竟人在屋檐之下,不能因为个头强就敢拆了屋檐。退一步说,一旦招惹了多数人的反对,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的话,到头来反而还不比这些人合起来有优势。

    不等陈文年开口说话,袁肃在略微停顿之后紧接着又说道:“公台,之前我们是为了拼一把,所以才做出了过火的行动,以至于惹出了很大的麻烦。然而现在不一样,我们不仅有了自己的基础势力,除了资历之外,我们与鲍霆九、王耀庭,甚至王懋宣没什么差别。”

    陈文年原本准备说话,但听到这里却又yù言又止。他在盘算着袁肃的话,自己到底该如何去理解,又该如何去回答。

    当然,他身为第一混成旅总参谋长,并不是时时刻刻要跟袁肃叫板,自己之所以叫板无非是提供另外一个方向的思路,以免让袁肃失去更宏观的思量。

    顿了顿之后,袁肃又说道:“他们或许有一个响亮的职衔,但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实力,谁的兵多谁就有实力。王懋宣堂堂山东军务会办,职位仅次于山东都督,可是他手中只有一个旅的兵力,而且还不是满员满编。再看看现在山东的情况,俨然就是靳都督一手遮天,王懋宣根本就不是副职,简直就是一个打手下的角sè。”

    陈文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但有时候不是什么事都能靠兵力来解决,若当真如此,之前zhōng yāng也就没必要邀请宋先生北上了,直接发兵进攻,一鼓作气将南方弹压即可。”

    袁肃微微的笑了笑,语气平稳的说道:“公台,你说的也是有道理。我所说的实力,是我们今时非比往rì的其中一点,但也是最根本、最实在的一点。另外一方面我不知道公台你有没有考虑进行,那就是咱们北洋内部其实颇有分化。或许我从我们的角度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仔细揣摩一下,之前国府派我南下迎接宋先生在běi jīng转车时,总统府派来送行的李大人,与我们的那番谈话。”

    陈文年转了转眼睛,再次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确实如此。”

    袁肃说道:“在外人来看,大总统所器重的无非是段总长和冯都督。可偏偏实际的情况却大有出入,正是因为之前的器重,以至于现在段、冯二人羽翼丰满,可以挺着腰杆向大总统来叫板了。这对于大总统来说是什么样的意思呢?”

    陈文年早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北洋内部矛盾重重,看似是中华民国最强大的政权,可五脏六腑颠倒错综,当真是外强中干。”

    袁肃加重语气说道:“不仅是外强中干,而是我的叔父在眼下这种大局势之下,他会如何去面对。别的不说,哪怕我叔父依旧对我不是很信任,可在段、冯二人面前肯定还是需要一个外援,哪怕不是自己的亲信,但只要能够分化段、冯二人的实力,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取得我叔父的支持。”

    陈文年恍然大悟,叹声说道:“原来如此。不管怎么说,都督你是大总统的侄子,袁氏当中也就只有你手握军权,大总统不扶持你还能扶持谁?”

    袁肃笑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此次我们趁机占取淮安和淮北,只要把脚跟站牢固了,再加上我叔父在幕后推助,势必能成大事。比起段、冯这两位老重臣,我们的根本还算薄弱,我叔父非但不会有所猜忌,相反还会大力扶植,直至能够与那些老一辈的人相抗衡。”

    陈文年脸露欣然之sè,笑着说道:“这还真是一次四两拨千斤的作为。”

    袁肃说道:“关键还是要见缝插针。当然,话是这么说,可任谁也猜不透我叔父的心思,再加上段、冯这两位老狐狸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也不是我们说能占便宜就能占便宜的。所以这次事情还是要小心一些,该做好的地方一定不能出差池。”

    陈文年正sè应道:“我明白。”

    随即,袁肃又向陈文年交代了一下转入淮北的方法,可以借口第一混成旅的军粮因为列车安排档期不足的原因,所以只能送到济南,再由济南改由马队输送南下。而马队南下势必要经过淮北,所以便派遣一支部队在淮北驻防接应。

    当然也可以利用其他借口,甚至多重借口。比如运输军粮物资的马队在南下时遇到麻烦,需要派遣军队去接应。又或者部队刚刚到达淮北时出现逃兵现象,有人私自窃取军粮逃走,故而要派遣专门人员前去调查和追捕逃兵。

    总之理由前后一定要连贯,而且要做到滴水不漏。

    陈文年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他倒是没想到,袁肃居然能够想出这么多鬼点子。

    不过即便是有了借口理由,也需要真枪实弹的配合一下,必须调派一支辎重部队脱离津浦线,改由马队运送到淮北去。

    这一切都必须连夜安排,毕竟明rì下午第一混成旅便会开拔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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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贵卿(1867-1934),字霆九,辽宁省海城县(又说为大洼县西安乡小洼村)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工程科毕业,曾任黑龙江、吉林督军、陆军总长等职,1915年,为皖督倪嗣冲所忌,解除兵权,出任běi jīng陆军讲武堂堂长。张作霖就任奉天督军后,他因与张作霖是同乡并有亲姻关系,1917年6月,张作霖向běi jīngzhèng fǔ推荐鲍贵卿署理黑龙江。7月26rì,běi jīngzhèng fǔ正式任命他为黑龙江督军,暂时兼署省长加陆军上将衔。从此,成为奉系军阀中的重要一员。在任职两年的时间里,采用“招标”的办法,卖X官X鬻爵。下野后寓居天津。】

第76章,淮安打探

    到了第二天一早,王怀庆专程派来一名侍从官员,带着几封电文急急忙忙到第一混成旅临时行营找到袁肃。旅部上上下下起初还以为是什么突发的噩耗,然而读完电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武汉、南昌方面齐齐传来捷报,此次南下镇压革命军的第一军已经在湖北、江西两省占据绝对优势。

    不仅如此,电文里还顺带提及了广东方面的情况,广西都督陆荣廷接受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伙同广东宣抚使龙济光合兵攻入广州。

    李烈钧发起湖口起义只比上海起义迟了半天时间。事实上早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下令解除李烈钧江西都督之职的通电下来那天,江西陆军第一师师长欧阳武便已经陈兵南昌周边。袁世凯给欧阳武的命令是出任江西护军使兼代都督事,并要求其迅速控制南昌并逮捕李烈钧。

    然而欧阳武当初是与李烈钧一起由江西武备学堂选派留rì学生,不仅是李烈钧的同窗同学,也是大革命时期拥护南京临时zhèng fǔ的革命军人。只不过他在此次“二次革命”的立场上有所持疑,再加上也希望能取代李烈钧执掌江西大权,所以没有选择响应孙中山的号召。

    但毕竟顾念昔rì同窗兼革命战友的情谊,欧阳武没有即刻下令向南昌发动进攻,而是发电催促李烈钧下野。

    李烈钧深知他个人在南昌根基不稳,于是当晚便撤退到湖口,又另行联络江西陆军第二师师长刘世均,希望能策动其响应革命号召。

    湖口虽然暂时远离北洋军威慑范围,但此地并没有多少兵士。李烈钧前前后后筹备了许多天,又从江浙一带资产家那里紧急调取了一笔经费,这才勉强组织起了“讨袁革命军”。因为时间仓促,“讨袁革命军”除了少部分地方正规军之外,大部分还是临时动员起来的民夫。而在所谓的“地方正规军”当中,最“jīng锐的中坚力量”却还是前清时的鄱阳湖水师,民国成立后改编为水上jǐng察。

    湖口宣布起义之后,由于欧阳武和刘世均皆是消极的态度,既没有响应“讨袁”,也没有遵奉北洋zhèng fǔ的命令执行镇压。因此才一开始的两天,讨袁革命军进展还很顺利,甚至还反攻南昌,迫使欧阳武撤退到吴城。

    整个江西省的讨袁革命军一共有两支,除了李烈钧所组织的这一队人马之外,另外还有昔rì李烈钧的部下林虎。比起李烈钧仓促整队的讨袁军,林虎一部原本就是大革命时期的一直新军部队,民国成立之后规划在李烈钧麾下,率领三个营人马驻扎在余江县。

    李烈钧开始反攻南昌之际,林虎也随即从余江县起兵,并一路高歌猛进的沿着官道快速进军,意图从南方进逼南昌。

    到了二十rì,北洋第一军两师三旅的兵力分别开抵湖北和江西与安徽交界地区。

    第一军总指挥段芝贵调派王占元第七师攻湖北,李纯两旅进攻江西,后又调派张敬尧第八师进攻湖南。并且还联络驻扎九江的长江舰队,由汤恩铭率领舰队沿长江协助第一军发起进攻。长江舰队先在九江江面炮击李烈钧部,在遏止住李烈钧进攻南昌的势头,并等到李纯进入江西境内之后,这才又沿江而上来到湖北境内。

    李纯两旅约五千人的兵力,虽然人数不算很多,却大多装备jīng良,陆军炮兵掩护,江面又有舰队支援。单单二十rì这天中午,其部将飞快的夺占南昌西北城镇,进而向东南方向李烈钧部发起强攻。

    到二十rì晚间,整个江西的形势立刻扭转过来。

    在强烈炮火压制之下,李烈钧部甚至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防线彻底崩盘,一路向赣南方向撤退。从南昌南部撤出之后,正好与赶到的林虎部会合。李烈钧与林虎商议,南昌地理不利于讨袁军作战,既没有重火力支援,又要遭受舰艇的压制,最好往南方转移再做打算。

    为了避免两路讨袁军遭到北洋军合围,李烈钧与林虎依旧兵分两路,一路经吉安到赣州,另一路则向东南方向转移到抚州。

    就在南昌失利的这一天,武汉同样宣告失守。王占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击溃武昌守军,在没有舰艇掩护的情况下又紧接着强渡长江,攻克汉口和汉阳。湖北讨袁军一路连续撤退,一直退入阳夏才勉强稳住阵势。

    放眼整个南中国,之前一直风风火火的革命声势,前前后后才经历了五、六天的交锋,颓弱之势顿时显露出来。

    在看完王占元送来的这些电文消息之后,袁肃也没有做过多的表态。他相信这些电报是上面故意要求拿出来大肆宣传,以彰显北洋军作战勇猛,以及战事弹指可定。可实际上距离“二次革命”彻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眼下仅仅是大局上占了优势,面对化整为零继续负隅顽抗的革命军,多少还是要有一番费神费力。

    当天下午,袁肃与陈文年按照昨晚制订的计划,一人率领一个团分开南下。

    袁肃与三团先行出发,徒步沿着官道向港城前进,预计需要三天的路程。不过相对这边来说,他本来就不需要太过着急,哪怕刚到港城整场战争已经结束,到时候大可直接改道前往淮安,反而还省下不少麻烦。

    陈文年则与赵继时一直等到傍晚五点钟,这才带领第二团登上津浦线准备好的火车前往宿县。他们会在宿县下车,然后开始逐步布置转移到淮北的行程,当然也会调派一部分士兵继续搭乘火车南下,直到与第一团南下的一个营会合。

    五月底,华东地区普遍降下大雨,湿热的天气愈发明显。

    赵山河是在接到袁肃从济南发来的命令第二天深夜时,带领一营人马由徐州到达淮安。

    当然,在出发之前,他提前发到淮北的电文还是按照总镇下达的指示,表示自己是途径淮安前往盐城。如今南京方面的战事已经进入试探进攻阶段,最终熬不住xìng子的张勋率领武卫前军几个江防营率先发动进攻。眼下江苏境内的北洋军都聚焦在南京,留守在淮安的第三旅也没有太在乎赵山河这一营的人马。

    由于天sè已晚,赵山河没能进入淮安城内,不过却在第三旅派来指引的一支后勤支队带领之下,先转移到西南边一个小镇子上入驻下来。

    第三旅旅长王金镜,字耀庭,是与鲍贵卿同期北洋武备学堂毕业的老将。不过比起鲍贵卿,王金镜还算是很客气,没有对第一混成旅这支杂牌部队有太多的偏见,甚至还专门吩咐负责接应的军官,但凡赵山河有什么需要,则尽可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安顿好营务之后,赵山河按照早先想好的计划,盛情邀请这些前来接应的第三旅军官留下来喝一顿酒。他取出在徐州时专程购买的两瓶上好陈酿,推说一直找不到好机会喝酒,今rì与几位大人投缘,索xìng就开瓶解解馋。

    第三旅的几名军官军衔不高,面对赵山河这样中层军官的邀请,一个个都很是感动。考虑到现在又是凌晨时分,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大雨,索xìng就留在这里喝一点酒,明天一早再返回城内去。反正城内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他们这些基层军官并无需要cāo心的地方。

    赵山河请这些人喝酒,自然不是单纯的为了讨好或者客套。早先在从滦州动身时,袁肃已经决定趁着此次南下占据淮安和淮北,那从现在开始势必要做好前期的铺垫工作。

    他主要的目的是希望能够从这些人口中套取淮安的地方信息,以及第三旅留驻部队近期的动向,这些都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有莫大的帮助。

    就在营地临时搭建的一座帐篷里,吩咐炊事班做了一些小菜和干肉,赵山河与第三旅的这些人围坐在一起。一开始大家都还很客气,毕竟官职有别,又是初次见面,理所当然会有所拘谨。可是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酒劲上头,顿时便推心置腹起来。

    从这些军官口中透露的消息来看,淮安此处虽然没有铁路,不过却是京杭运河的四大交点之一。地理位置处在江淮平原,又有长江三角洲的水源气候,不可不谓是苏北地区富庶的地区,经济农业和商业的发展仅次于徐州。

    淮安还是苏北地区最大的岩盐产出地,县zhèng fǔ百分之六十的税收全部来自于盐税。根据前清时期光绪年间的统计,淮安的盐税占江苏全省盐税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控制淮安,就能掌握江苏全省五分之一以及苏北绝大部分的经济来源。任谁都知道,江苏省内的富庶大部分皆是来自盐利。

    做为京杭运河重要的漕运交点,淮安的商贸发展同样是十分发达,尤其是粮业。

    这里沿河的城镇多处都有大型粮仓,储备的粮食量近乎可以以国家级来统计。第二镇之所以在这里设立后勤支撑点,除了交通之外,看重的就是这里有现成的储备粮,价廉物美,必要时还能省去劳师动众从后方调运的麻烦,直接从地方采购。

    至于第三旅留守在淮安的部队,除了辎重营、工程营以及总镇直属的后勤营务处这些部队会一直留下来之外,其余的部队将会在未来五天之内全部南下镇江,与第三旅旅部会合。而旅长王金镜明天下午便会启程南下,到时候淮安这边军衔最高的便是总镇直属后勤营务处调度长。当然,这名调度处也仅仅只是一名营级军官。

    抿了一口酒之后,赵山河顺势问道:“这调度长是什么来头?”

    一个侍从官夹了一口菜胡乱的吞了下去,酒气熏熏的说道:“哦,此人正是咱们第二军后勤总长章老总的表弟,据说还是冯都督的亲戚,名叫陈禄衫。说句私底下的话,赵哥哥你可千万别到处声张,这姓陈的……隔儿……也不什么正经人。”

    赵山河凑近了一些问道:“此话怎讲?”

    那侍从官说道:“这不咱们才到淮安也没多久,六天……呃,不对,五天都没到。这姓陈的把济南发下的军用物资倒卖了不少,然后又低价收购本地的jīng粮。上报到前线那边,就说物资派发迟缓,只能本地收购。最后就把低价收购上来的jīng粮以高价报到上头去。这小子,啧啧,就从中谋了不少油水。”

    对方满是酒气的说话,赵山河一时没听懂,不过他没仔细理会这投机倒把,反正只要摸清楚陈禄衫是个不干净的人就是了。

    这时,另外一面军官也跟着附和说道:“还不止,这小子还利用职务便利经营私盐,也就这几天的光景,贩了不少私盐到北边去了。”

    之前那名侍从官彷佛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补充的说道:“哦,我记起来了。这陈禄衫与南京第二十一旅旅长陈叔亮是同族。”

    立刻又有人说道:“那陈叔亮不就是冯都督的女婿吗?”

    赵山河有一些奇怪,连忙问道:“怎么,冯都督的女婿现在竟然在南京?”

    “可不是吗?冯都督为这件事可恼火的不行。老丈人授命南下镇压革命,这做女婿的一点也不开窍,居然还明目张胆的支持革命,支持孙逸仙。这不,如今在南京参与布防阻击咱们第二军的,就有陈叔亮的这一支人马。”

    “原来如此!”赵山河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缓缓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之后,他再次端起酒杯,与众人推杯置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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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武(1881-1976)字南雷,江西省吉水县枫江镇林桥村人。光绪七年生。自幼在吉安当学徒,从小习武,jīng通南拳、刀术和剑术,曾中清朝武举人,为江西武术界培养了大批人。1913年6月9rì,袁世凯撤掉江西都督李烈钧,任命欧阳武为江西护军使兼代都督事,同时授陆军中将,兼江西第一师师长、军事参议,所有江西陆军各营均归节制;6月20rì暂代领江西都督,7月12rì加陆军上将衔,13rì江西省议会开会,推举李烈钧为讨袁军总司令,欧阳武为都督,贺国昌为省长,唯欧阳武称病不出,因受袁世凯拉拢,对反袁斗争态度消极,31rì被北洋zhèng fǔ褫职;8月9rì欧阳武闻吴城失守,即弃职潜逃,两营护兵被宪兵司令廖伯琅控制,15rì“二次革命”失败,欧阳武和李烈钧共赴上海。】

第77章,新的内情

    苏北地区的雨水一直持续不断,当袁肃带领第三团的队伍分批次开进港城时,海港天气加上yīn雨天气,一股前所未有的cháo湿顿时席卷而来。

    先遣的接应部队是第三团九营的一个侦查班,侦查班提前一天到达,与本地的县府做好了协商和迎接方面的种种安排。以至于袁肃大部队陆续到达时,都能很快被安排到入住的地方。团部暂时就设置在县府招待所,袁肃的行营则在港城商会大楼。

    之前这里发生过一些交火,不过都不是什么大场面,前前后后也就开了七八枪的样子。

    港城这边的革命军一部分被逮捕,现在就关押在县府大牢里,还有一些要么投降接受改编,要么就逃跑的无影无踪。

    正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袁肃决定暂时不向盐城前去,不管上面会不会催促,他现在都是有正当理由来推辞。港城距离淮安有官道连接,交通上不成问题,一旦时机成熟便直接转移到淮安去,不必再理会盐城那边的情况。

    刚刚在港城这边站稳脚跟,通讯室才连接好电报线,立刻就收到了一封从běi jīng发来的电文。经过翻译之后,通讯员将电文交给副官杜预,由杜预转交到袁肃手里。

    袁肃原本正在休息室里等候电文,不过他等的是来自淮安、徐州和宿县方面的消息。今天是距离他离开济南的第三天,南京那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湖北、湖南也都在前天和昨天陆续传来消息,华中地区的讨袁革命军势力几乎消失殆尽。

    估摸着这场噱头很响但规模不大的内战,用不了几天的时间便会告一段落。他对淮安、淮北两地的情况自然而然要更抓紧一些。

    杜预走进休息室,袁肃刚要起身询问,然而杜预却先开口说道:“都督,běi jīng来了电文,是高建阳高大人发来的。”

    袁肃微微怔了怔,早在十几天前他派高建阳前往保定、天津打听消息,虽然前前后后收获甚微,不过却也没急着让其返回。除了打听消息之外,高建阳同时还肩负着招聘化工厂技术人员的任务,所以这段时间理应还在为这件事奔波。

    “哦,高建阳怎么又去了běi jīng?可有什么进展?”他不疾不徐的问道。

    “高大人在电文里说,打听到宋先生目前的下落,还说之前国会的矛盾是有人刻意指使。”杜预压低了声音,十分郑重的说道。

    “什么?”袁肃的脸sè一下子凝重起来,赶紧伸手要过电文来。

    快速的掠过这篇电文,他这才知道高建阳这段时间又是为招聘忙碌,又是为打探进一步消息而奔波。就在前天晚上,高建阳在一次招聘化工技术人员的会谈中,接触到一些洋人,通过洋人打听到běi jīng大学学园里似乎有流传宋教仁的消息。于是又在第二天早上借着招聘的名义来到běi jīng大学,经过一番周折,的的确确发现宋教仁居住在北边的畅chūn园附近,是一栋dú lì的公寓,附近不仅有军装士兵巡逻,甚至还疑似有便衣侦探监视。

    高建阳最终是没能与宋教仁碰面,仅仅只是隔着老远的地方,依稀看到了宋教仁身影。

    尽管如此,倒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据说宋教仁之前一直被秘密软禁在总统府,就在国会危机不久之后,袁世凯特别征询了宋教仁居住的意见,于是最终又改换到了běi jīng大学的校园内。偶尔一些大学讲师、教授、院长等学者,还是可以经过安排或者邀请,到公寓来与宋教仁见面。

    就在昨天晚上,高顺专门与běi jīng大学一名不久前刚跟宋教仁见过面的讲师会谈,从其口中了解到一些小道消息,虽然这些消息连该讲师个人都不敢确定,但算得上是一个突破点。原来大总统从始至终是没有打算拘禁宋教仁,只是因为国会突然发生意外,大总统遭到“所谓的”国会其他党派联合代表进谏,要求严查国民党籍议员资质和背景。

    当然这显然不是“严查国民党籍议员”这么简单,之所以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站出来叫板,一方面必然是有人幕后指使,另外一方面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暗示。那就是如果大总统不开始打压国民党,那国会必然会发生一边倒的情况。

    具体这些消息是否属实,以及消息中所提到的“联合代表”、“幕后指使”等等,全部都是无从考证和无从推测的。

    袁肃放下手中的电文,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紧蹙出一股愁云。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暂时放下这件事,或者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毕竟自己到底还是人微言轻,面对国家级的政治事件实在难以插手。

    然而高顺发来的这封电文显然是一个新的推测方向,多多少少解释了目前北洋zhèng fǔ内部的矛盾以及南北矛盾的内幕。正如他之前所预想的那样,显然叔父袁世凯是没有心思对付宋教仁的,即便有心思也不会如此鲁莽,突然之间就制造出“国会危机”事件,这不仅显得太没有水平,而且也是漏洞百出。

    再者,从电文中介绍的情况来看,叔父袁世凯还是从各个方面在安抚宋教仁,不仅允许其自行选择居住的地方,还许可其与一些文化、教育界的人士来往。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算是完全的软禁。

    “都督,依我看,这件事还是不要查下去了,即便让我们查出一个所以然来,可事情已经发生,南北已然开战,又有什么作用呢?”杜预在一旁等了许久,见袁肃脸sè越来越难看,禁不住的开口劝说道。

    “不,你不明白,这件事或许现在没有什么作用,但今后必然能成为一个口实。”袁肃表情深沉的说道。

    “怕就不怕现在这个时候,越是调查越是惹一身麻烦呀。”杜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不过也不能单单因为怕惹事而毫无作为。你马上给高建阳回一封电文,让他量力而行,最好能跟宋先生亲自见一面,听一听宋先生到底是怎么说的。”袁肃很坚定的说道。

    “是。”杜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第78章,淮安部署

    六月初,随着南京的陷落与黄兴出走rì本,二次革命的战争总算落下了帷幕。

    这原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抗,哪怕在一开始有无数南方政治活动家四下奔走,也有数不清的江浙商人出资支持,但在北洋大军如狼似虎的压境之下,这场有着扑朔迷离背景的内战早已有了不难预料的结果。

    武卫前军是在六月二rì下午击溃退守在溧水县的最后一支讨袁革命军,而早在南京城失手的当天,黄兴、胡鄂公、张彪、陈之骥等一众高层革命人士便化装分批次离宁。至于第八镇的残部,是在个别军官的带领下断断续续的撤退,但最终仍然难逃战败的结果。

    黄兴的离去不仅仅让江浙一带的革命势力士气大跌,更是对全国各地的讨袁革命军造成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影响。尽管湖北、湖南、江西、广东等地的情况都不明朗,可在一些坚定的革命军官带领下,讨袁军化整为零依然在坚持的作战。

    纵然前景不妙,很多人也抱着咬紧牙关一拼到底的心思。

    正是因为南京这边的消息一经传出,让还在坚持的人顿时失去了最后的jīng神支柱,再也没有继续鏖战下去的信心了。就在六月四rì这天晚上,湖南谭廷闿、江西李烈钧、广东胡汉民和陈炯明等人,纷纷不约而同的通电下野,继而在华侨和本地商人的掩护之下,易容改装悄然遁走。

    唯独江西讨袁革命军林林虎部,一直在抚州与北洋军奋战至六月九rì,这才因为李纯调转主力部队北上围攻,寡不敌众之下败退溃散而去。

    从五月底到六月初,整个“二次革命”经历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最后在盛夏的一场暴雨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孙中山在六月十五rì从租界搭乘火轮东渡rì本,临行之前神sè沉重,一言不发。

    国内各省的报纸在十六rì的头版新闻上,尽皆报道关于所谓的“二次革命”是一场国民党酝酿策划的叛乱军事行动。即便是由南方革命人士所控制的报刊,在这个时候也不敢任意发表评论,最多也就是对此次事件沉默不语。

    尽管仍然有少数坚定不移的革命信徒四下奔走,痛斥报纸舆论的不公正,可对于更多平头老百姓们来说,他们连字都认不得几个,也只能是道听途说、听之信之。

    而经过这次地域广泛的内战之后,北洋军事集团于各省的势力格局也随之发生了重大变化。王占元霸占武汉三镇,成为湖北省实际掌权人;李纯击溃李烈钧,又逼走欧阳武,在冯国璋的支持之下执掌江西;广东省也进入了由广西接管的时代。

    早在南京被攻克的第二天,一直担任后勤保障工作以及拱卫津浦线任务的第一混成旅,便开始密谋向淮安和淮北两地收拢各营各部。

    袁肃在六月九rì这天,正式下令第三团从港城开拔,与淮安的第一团会合。

    不过因为前前后后驻扎了有一段时rì,再加上整个江苏省内交通秩序混乱,第三团的转移消耗了不少时间。当然,其中也包括他在港城收集了一大批物资。

    关于在港城所谓的“收集物资”,就袁肃个人来说确实有一些过分,说的好听一些叫“收集物资”,但说的更直白一些那就是“抢X劫”和“勒索”。只是他并非是纵容麾下士兵抢X劫、勒索老百姓,而是利用军队的名义向港城各地方zhèng fǔ索取钱财物资。

    虽然说,早在一个多月之前,袁肃便已经开始为此次南下筹备经费,可以说他手头上现存的经费完全可以维持第一混成旅今后两个月的调度。只是考虑到接下来要在淮安和淮北站稳脚跟,到时候必然需要一笔很大的开销,而最快速、最有效获取经济来源的办法,自然只能是出此下策。

    之所以说占据淮安和淮北需要很大一笔经费,一方面考虑这两个地方毕竟远离滦州,又没有连贯xìng的铁路交通支持,所以要想完全站稳脚跟,必然要在极端的时间里扩大实力。而扩充实力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扩充军备。

    并且扩充军备是一件很敏感的事,如果不能尽快变成现实,今后再有诸如此类的动作,势必会引起安徽、江苏两省省府的戒备,到时候便会难上加难。

    要的就是趁两省内乱刚定,倪嗣冲、冯国璋忙着善后这段时间,一鼓作气把占据两地的军队一步扩充到位。

    至于另外一方面,在获得淮安和淮北两个地盘之后,第一混成旅势必要分散一部分力量。相当一段时间里,只怕都要有最少两个团的兵力驻扎在当地。按照袁肃的预想,第一混成旅的番号是不会就此拆散,而镇守淮安和淮北的两支部队也不会继续使用第一混成旅的番号。所以说,到头来分散出去的兵力,还是要尽快填补回来。

    只有这样,才算是实力和势力的扩张,而非仅仅是多了几个地盘。

    所以这笔经费还需要用在维护根基的上面。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些都是需要在短时间之内完成,因而不得不想尽办法来筹集足够的经费。

    袁肃带领第三团抵达淮安正好是六月十五rì,如今淮安此处已经没有高级军官,但凡迎接安排尽由是赵山河全权负责。赵山河在北郊刚与袁肃见面,就告知孙中山凌晨时已经离沪东渡而去的消息,南方革命势力已然全部消亡殆尽。

    连夜将第三团安顿下来,袁肃没有急着消息,他召集目前尚在淮安的一众将领在下榻之处开始一次秘密会晤。如今南北内战已经结束,留给他夺取淮安和淮北的消息越来越少,因此很多事情需要进一步的加快速度。

    这次会晤没有太多的人,除了之前一直跟着袁肃的郭文远、葛金章二人,就只有三团团长李劲夫和一团团长赵山河。

    袁肃先从赵山河这边了解了一下淮北这边的情况,之前在港城时,赵山河也多次发过电报进行汇报,他多多少少算是掌握了一些消息。在经过现下赵山河进一步补充和汇总,基本上可以弄清楚淮安本地的情况。

    不得不说,他最开始选择淮安和淮北是想控制淮河交通,以期今后更快速的向华东、华中地区的拓展。然而歪打正着,现在不仅知道淮安有很好的交通便利,更是具有富庶的经济环境和资源。只要能在淮安站稳脚跟,单凭淮安一地的税收,就足以超过整个滦州辖区税收的总和,甚至还有多出的。

    如今在淮安这边已经没有常备军部队,除了还没来得及改组为jǐng察的一支巡jǐng营之外,就只剩下第二镇一支后勤支队,就连之前第五镇的工程队也都赶赴南京参与战后修复工作。目前在淮安这边的常备军,就只有第一混成旅第一团一个营和第三团全军。

    在表面上来看,袁肃意图控制淮安不算难事,毕竟他现在才是淮安这里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可问题是,第一混成旅原本隶属于第二镇,而留在淮安这里的后勤支队同样是第二镇后勤系统,若是要赶走这支后勤支队,多少还是有一些麻烦。

    “能不闹大就不闹大,现在很多条件是有利于我们的,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节外生枝,显然是不划算的事情。”袁肃强调的说道。

    “都督,这几rì我与那后勤营务处调度官有过接触,此人极为贪婪,而且仗着与冯都督有亲属关系,连地方zhèng fǔ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这几rì我前前后后也打听过,此人一直觊觎淮安这边的富庶,意图在这里好好捞取一笔,别说没有总镇的命令,就算总镇让他撤退,只怕此人也会想尽办法来拖延。”赵山河语重心长的说道。

    “贪婪?哼哼,这是好事。我倒要看看他能贪多少。”袁肃眯着眼睛说道。若是遇到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他反而不知道从何下手,既然这个留驻在此的后勤调度官有如此多的缺点,对付这种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第79章,先礼后兵

    “都督,您打算如何行事?依我看,索xìng我们就实证来揭发他,告他一个贪赃枉法,就像在山海关对付赵方毓那样。赵方毓还是赵总理的侄子,这姓陈的也不过是冯都督女婿一脉的亲戚,再者现在连亲女婿都东渡rì本逃匿了,他又算个什么事?”李劲夫说道。

    “唉,话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整个江苏都在冯都督的掌握之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袁肃意味深远的说道。

    正如李劲夫所说,袁肃想要对付陈禄衫有很多办法,依法惩处不仅干净利落而且还能立竿见影。只是他现在既然占据优势,没必要强势欺人,正所谓打狗看主人,多少给冯国璋一些面子,今后淮安这边也能更好说话一些。

    “那都督你的意思是……?”李劲夫又问道。

    “明天找个时间,约他出来谈一谈。若是他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倒是好办了。若是不给面子,那就另当别论。”袁肃字正腔圆的说道。

    “那好,明天卑职便派人去联络。”赵山河立刻点了点头应道。

    “此外,淮安县本地有所名望和势力的士绅官僚,可曾都有打过招呼?”略微停顿了一下,袁肃向赵山河询问道。

    “这几rì陆陆续续都是有所接触,不过淮安县县长半个月前因为未能积极镇压乱党,解散县城中的反叛势力,已经被下令革职查办了。现如今县zhèng fǔ暂且由谘议局在代行公事,不过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公事可言,大事要向留守调度官请示,小事也都敷衍了事。”赵山河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是吗?我明白了。”袁肃微微的点了点头,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淮安县现在没有县长,这反而是好事,他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安排一个亲善自己的县长。对于他来说,保举一个县长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岂不说自己是大总统的侄子,又是堂堂山海关大都督,更何况县长这个权力有限的民政长官,放在高层根本不会起眼。

    不仅如此,现在淮安县内肯定有不少人觊觎着县长这个位置,对于那些大财主、大地主、士绅阶级们来说,自然还是希望能有一官半职来傍身。他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方面奠定自己在淮安的主导地位,一方面收拢人心,另外一方面还能摸清楚地方士绅的底细。

    一念及此,袁肃转而又对赵山河说道:“明天你再多费神安排一下,这几rì我会走访本地一些士绅。另外,再放出消息,就说我袁肃此行前来就是为了处理淮安善后,包括委任新的县zhèng fǔ官员班子。”

    赵山河寻思了一阵,虽然他心中有疑问,却没有多说其他,只是点头应了下来。

    直到凌晨时分,袁肃这才卧榻休息,然而前后还没睡足五个钟头,迷迷糊糊之间又被临时行营的勤务兵叫醒过来。他原以为是安排好与陈禄衫的见面,坐起身来清醒了一下jīng神,听完勤务兵的汇报这才知道,昨天自己到达淮安县的消息已经传遍城内城外,城中三老士绅、地主财主们一大早便闻讯前来拜会。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袁肃忍不住乐了起来,他早先还预备去走访这些本地名门望族,却没想到这些名门望族反倒比自己还要热情,竟然反过来登门拜访了。

    想来也是,就算事先没有把消息放出去,但是一旦本地士绅知晓大总统的侄子到来,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的客套,也是要把礼仪做足。

    勤务兵又告诉袁肃,起初门外的卫兵告知那些前来拜访的客人们,说袁都督正在休息暂时不见客。哪里知道这些客人送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虽然所有人都不敢打搅袁都督休息,可一批接着一批前来询问,反倒也变成了络绎不绝。

    袁肃笑了笑,吩咐勤务兵去把客人先请到大堂稍坐,他又连忙去洗漱穿戴。差不多准备好了之后,他简单吃了一点东西,这才动身来到二楼的小客厅等候。毕竟今天造访的客人实在太多,自己不可能全部都接见,更何况接见也要分清楚层次,那些沽名钓誉的小角sè自然要排在后面,优先与本地有真正势力的大户见面。

    赵山河在淮安待了这么多天,也没能把所有大户人家都走访遍,自然是没办法分清楚哪些人是什么样的层次。不过他倒是认得几位真正的名绅大户,索xìng就先去这些人客气一番,再由这些人帮忙引见。

    十多分钟之后,袁肃正式在二楼会客厅接见了前来拜访的客人。

    最先见面的自然是赵山河认识过的几位大户,一位是淮安最大货运公司老板,不仅掌握着京杭运河淮安段大部分码头,甚至还在徐州还有几处小码头;一位是本地最大的粮商,控制着淮安百分之四十的商品粮;另外一位则是前清时淮安知府卢有道,虽然他还没来得及到任淮安府便被撤销,但昔rì曾是翰林出身,又是江苏本地人,在淮安还是远近闻名的名人。

    会见之初,自然是一番寒暄客套,又是对袁肃到来热烈欢迎,又是对大总统侄子的恭维,又是表示今晚设宴款待等等。袁肃都一一客气的应承下来,他故然没有什么架子,但也有一种军人的威仪。

    前奏过去之后,三人渐渐变了神sè,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南京和zhōng yāng方面的消息,尤其是对江苏乃至淮安本地善后的情况。

    袁肃索xìng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他负责处理淮安善后的消息放了出去。不仅如此,自己还很明确的表示会组织新一轮县长选举,以及保举一位常任jǐng备司令,并且希望淮安本地的父老乡亲积极配合。

    此话一出,卢有道三人立刻心领神会,单单从袁肃说话的措辞和口气中就能看出,这主是吃定要把淮安收拢在自己手里。对于他们这些本地士绅们来说,究竟是谁主政淮安都无所谓,就算不是袁肃,那也只能是冯国璋。

    比起冯老大人,这位小袁公子的名声可是要好的多,不仅清正廉明,而且彬彬有礼。要知道冯国璋在北洋圈子里可是人人尽知的贪财,做为本地势力,尤其是商人、资产阶级,最怕的无非就是遭到剥削。

    最重要的还是,这位小袁公子是大总统的侄子,那就是大总统真正的嫡系。

    他们身在南方,自然不是很清楚袁肃在北方的处境,但是却知道袁肃军校刚刚毕业一年不到,就成为镇守一方的大都督。若不是有大总统在背后撑腰,谁能有这样的能耐?

    至于向袁肃打听具体的消息,就目前来看显然还没有到这一步。于是在随便应承表示一定支持之后,卢有道等人便告辞离去。

    随后花了两个钟头的时间,袁肃逐步接见了所有客人,当然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三个、四个的一起见,至于最后那些小角sè则是一起见上一面。

    所有前来拜会的客人都告辞离去,已经快到下午一点钟了。

    袁肃又简单用过午饭,赵山河跑来汇报安排好与陈禄衫的见面,还说陈禄衫一听说是袁都督到来,本打算亲自来拜会,但又害怕耽误袁都督休息。陈禄衫决定今晚在县城最好的酒楼设宴为袁都督接尘,从始至终表现的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听到这里,袁肃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些,可见这小子哪怕再品xìng不断,但也是懂得分寸。

    下午花了一点时间,让第三团的驻地重新规划安排了一下,又发了电文去催促一团其他部队迅速赶到淮安会合。期间也收到了陈文年从淮北发来的电文,告知第二团已经在淮北安顿完毕,就连常驻下来的营盘都修缮齐全,目前正在与当地zhèng fǔ建立关系。

第80章,三方保举

    傍晚时,留驻淮安县第二镇后勤支队专程派人来到袁肃下榻之处,邀请袁肃到酒楼赴宴。袁肃稍作一番准备,带着jǐng卫队乘坐县zhèng fǔ提供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跟着前来迎接的兵士来到了酒楼。

    陈禄衫不愧是财大气粗,直接包下了酒楼整个第二层,还花费了很大的心思来打点张罗,让第二层显得既不是很空旷,又有足够的气派和热闹。

    陈禄衫一听说袁肃到了,早早来到二楼楼梯口等候迎接。在与袁肃见了面之后,连番的客套奉承、点头哈腰,简直就把袁肃当作是至高无上的官长一般。面对这样的盛情,就连袁肃自己都有点飘飘然了,心中愈发觉得陈禄衫果然是识时务的人。

    落座下来,陈禄衫亲自为袁肃端茶倒水。一开始二人也没有太多话题可聊,只简单说了一些客套的话,又说了一下目前江苏省内的局势,随后便立刻开席。酒桌上并没有太多陪客,除了陈禄衫本人之外,就是后勤支队一些最高军衔的军官,可陈禄衫本人都不过是一个营官,其他人更不用多说了。

    酒菜上齐,喝了一巡酒,袁肃觉得没必要再拖拖拉拉了,于是旁敲侧击的开始谈起正事。鉴于陈禄衫这么客气,他当然不能直接的说要赶人走,相反倒是十分亲切的表示自己愿意推荐其前往镇江或者港城任职。

    一听到这里,陈禄衫顿时眼前一亮,脸上禁不住的露出了得意和兴奋。

    看到对方这副德行,袁肃心中顿时也高兴起来,陈禄衫终归还是没什么底子,一见到有什么甜头理所当然的就双眼发直。

    “哎呀呀,袁大都督真是太……哈哈……太盛情了,卑职何德何能呢?岂敢劳烦袁大都督来保举,呵呵,真是……怎么说呢,哎呀呀,三生有幸呀,三生有幸呀。”陈禄衫一时语不搭调的说了一堆话,但其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唉,陈兄你太谦虚了。说句实话,虽说陈兄你没有上前线杀敌,可常言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没有陈兄坐镇淮安统筹运营,冯都督如何能够在顺利的南下推进呢?以陈兄这段时间在淮安的表现,足以应有更好的用武之地。”袁肃笑着说道,说完之后还端起酒杯与陈禄衫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还是袁大都督明察秋毫,理解我们这些在后方办事的人。哎呀呀,今后还真是要多多仰仗袁大都督的提携了。”陈禄衫连忙恭恭敬敬的双手举起酒杯,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慌慌忙忙的把酒杯喝干。

    “好说好说。这样吧,如今整个江苏省都在改头换面,尤其是地方县府,多数是要被撤换的。若是陈兄你觉得不想在军中继续任职,我愿意出面保你一个县长,盐城、港城任陈兄你挑选。当然,若陈兄你依然想在行伍中有所建树,这事也不难办,保你一个地方治安团司令算不得什么难事。”袁肃故意摆出一副官腔官调的样子,显得就好像手到擒来一般容易。

    “袁都督提携之恩,我陈禄衫没齿难忘。实不相瞒,卑职这几rì一直忧心忡忡,正因为族兄陈叔亮之事,以至于冯都督对我们陈家愈发介怀。此次第二镇开拔之前,卑职还听闻小道微言,说是冯都督要罢黜卑职。唉,南下之后,一路上卑职犹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差池热闹了冯都督。”陈禄衫哎声叹息的说道。

    “哦?陈叔亮,可是冯都督的乘龙快婿?”袁肃早先有所耳闻,于是进一步问道。

    “什么乘龙快婿呀,我这族兄当真就是一个二愣子,居然连识局都分布清楚,实在是可恶。他受那些革命党人蛊惑也就罢了,何故明知道是冯都督率军南下,偏偏还不懂得避嫌。现在可好,他拍拍屁股出国逃避了,留下我们这些族兄族弟里外不是人。”

    “此事也确实奇怪,着实难为了陈兄你。不过路遥知马力rì久见人心,我相信冯都督早晚会知道陈兄你的用心,断然不会冤枉责怪的。”袁肃劝慰的说道。

    “这卑职可不敢奢望,如今卑职只以为前途尽毁,在冯都督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rì后最多只是在后勤营里做一些杂役之事,什么立功、什么升职,唉,怕是没机会了。好在今rì遇到袁大都督,当真是卑职命中富贵的大恩人呐。”陈禄衫感天谢地的说道。

    “言重了,言重了。诚实的说,一方面我确实觉得与陈兄你投缘,另外一方面也是深知陈兄有这个能力。任人唯贤嘛。”袁肃客气的说道。

    “袁都督这番看得起在下,真是让在下感激不已。今后但凡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在下一定竭尽所能,甘为前驱,定当以袁都督马首是瞻。”陈禄衫诚惶诚恐的说道,脸上满是竭诚之sè,若是还在前清那会儿,只怕立刻就要下跪谢恩了。

    袁肃当然没有想过陈禄衫会为自己卖力,对于这样的小人物,无非只是口头上许一些好处,主要目的还是打发走这个人。至于rì后是否能够为自己所用,那就具体在看,反正只要没把这件事闹的大家不愉快,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随后众人又推杯置盏一番,直至十点钟之后,方才酒兴尽致。

    第二天一早,袁肃还没有完全睡醒起来,门外勤务兵又跑进来通知,说陈禄衫亲自前来拜访,还送来了许多礼品。不仅如此,陈禄衫听说袁肃还在休息,当即没有继续打扰的意思,放下礼品便告辞离去了。

    听完这些,袁肃还真是感到有些好笑,他慢慢吞吞的起身洗漱,然后去楼下看了一下陈禄衫送来的礼品。除了一些名贵的人参、燕窝、鹿茸,还整整齐齐的排列了五根经过jīng心切割的金条,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每一根起码有四两重。

    他不禁大为咂舌感慨,区区一个后勤支队的小调度官,居然还能送礼足足一公斤的金条,可见这人任职期间是多么会耍手段。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整个第二镇上上下下是什么样的情况,当真是不言而喻。

    不过既然陈禄衫如此有心,看来是真心希望能寻得一个靠山,以便能够飞黄腾达。

    当即,袁肃回到书房,经过一番仔细斟酌之后,拟下了一份电文。他决定保举陈禄衫出任盐城治安团总司令,同时保举赵山河出任淮安jǐng备总司令、郭文远出任淮北jǐng备总司令。这份电文一式两份,一份发往běi jīng,并且还是提前发出去,另外一份发往南京,则是要故意拖延一两rì之后再发。

    当然,这份保举电文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说上两句就行,为了有一定说服力,免得落人口实,他故意在其中添油加醋了一番。比如吹嘘三人在此次南下行动中有什么样的建树,拱卫津浦线铁路,担任后勤运输护卫,各项军用物资的统筹调度,等等。

    反正诸如此类的手段,在这个年段早已是见怪不怪。

    袁肃甚至还下定决心,不管上面是否批准,他都会霸着地方不走,就要看看为了这些小事上面会斤斤计较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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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在看《新笑傲江湖》,好基情啊。恐有三观不正的后怕。】

第81章,两淮扩军

    与这些士绅商户接触时,袁肃主要是进一步暗示他将接管淮安的决定。除此之外,他也多多少少透露出自己今后对淮安发展建设的思路,将会提供更多的资产阶级发展空间,推行更为利民的政策。

    在谈话时,他还故意提及自己在滦州任职期间的一些做法,比如划分重点发展的区域,以免税、减税和政策扶持等手段,大力推动各区优势产业的发展。不仅如此,还会严格规范法纪法规,尽一切努力来推行普通法的实践。

    这些内容自然是与本地士绅有极大的关联,尤其是那些资产阶级,他们最怕的无非就是官府胡乱征收苛捐杂税。一旦官府加税,他们为了保障个人利益,也只能将压力推向广大劳动人民,最后承受民间怨言的反而还是自己。

    对于袁肃所透露的这些信息,这些士绅商人们当然是十分推崇和欣慰。

    不过这么多年来与官府打交道,很多掌权者也仅仅只是口头上说说,或者是三分钟热度,到底是否能够坚持贯彻落实下来,还得走一步看一步。然而好在袁肃给大家开了一个好头,最起码让所有人都有所期盼。

    到了六月十九rì时,袁肃忽然接到陈文年从淮北发来的电文。

    陈文年称昨天刚刚接到第二镇总镇从南京发来的电文,总镇命令尚且还在省外的各路部队,限期调回江苏省内集合整顿。虽然这是一封总镇通令的电文,但也是需要应付的才是。不仅如此,当天晚上合肥同样发来电文,催促第二团尽快离开淮北。

    有鉴于此,袁肃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无奈的是发往běi jīng的电文到今天还没有回复,昨天下午时又发把拖延两rì的保举电文发到南京,南京同样也无回复。无论是běi jīng还是南京,眼下都在为善后的事忙碌,显然还没顾得上这件事。

    经过一番寻思后,袁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xìng先把他的计划做的更绝一些,倒要看看倪嗣冲、冯国璋二人安徽和江苏两省首长屁股还没坐稳,会不会为了两个县城来大闹一场。

    当天晚上,他下达了两项命令:一项命令是发给在淮北的陈文年,命令其立刻着手整改第三团。这项命令先是用电文传达,之后又由被保举出任淮北jǐng备司令的郭文远带去文件。郭文远于次rì凌晨走官道到徐州,再由徐州改乘火车前往淮北。

    所谓整改第三团,就是保留第三团番号之余,从第三团分出一部分兵力,成立淮北jǐng备司令部。再以淮北jǐng备司令部为基础,立刻就地开始扩充兵力,兵源可以从当地jǐng察、水兵、救火营等等进行收编合整,也可以公开招募新兵。

    总之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淮北jǐng备司令部的建制。按照第一期的预设是先招满一个团一千二百人的兵力,等到这一千两百人完成编制并配备全武器装备后,再陆续开始第二期的扩招。理想状态是淮北jǐng备司令部有五个满编战斗营的编制,接下来便开始推行民兵制度,藏兵于民。

    袁肃还专门批给了一张五万元的银票交给郭文远明rì一起带往淮北,并告知郭文远但凡在扩编期间有任何经济问题,能自己解决则自己解决,不能自己解决立刻发电报向上请示。

    第二项命令与第一项命令一样,只不过是在淮安设置jǐng备司令部。这边由他本人亲自张罗,情况自然要比淮北那边要好的多。

    在淮北jǐng备司令部的编制上,情况要比淮北大有不同。袁肃考虑到淮安的经济资源价值,今后势必会成为个人势力重要的经济来源。再加上苏北有张勋,南边又有冯国璋,所面对的势力错综复杂,自然要更为小心一些。

    袁肃认为是时候体现他个人强硬态度的一面,因此在淮北jǐng备司令部所辖兵力上,预想的就是一口气组建一个旅。当然,兵力扩充不是有钱有粮有枪就行,更重要的是基层军官的调配,以及军中系统化的构建。

    第一混成旅之所以能够一下子建立起来,那是因为麾下三个团都是早已成型的部队。凭空建军是需要一个过程,没有一年半载只怕是很难成气候。

    不过他就是要先把气势打出去,好让张勋、冯国璋都知道,淮安是有一定兵力,硬碰硬谁也不想有半点好处。

    拟好了这两项命令,控制淮北和淮安的想法显然已经在走向正轨的步骤。

    对于袁肃来说,当务之急不仅是要给淮北、淮安一个合法的名义,更重要的还是在建立两个jǐng备司令部过程中,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他知道,第一团和第二团装备有限,而且又全是清一sè的英式装备,这部分分出去的兵力,只能暂时保持原有的配置。等到建制完成之后,自然是要更换为统一的装备。

    除此之外,招募新兵也意味着要补充武器装备,而且这件事不能拖,否则别说训练时没有枪支弹药制服,对合肥和南京方面同样会失去威慑力。没有枪的士兵,还算是士兵吗?

    为此,他连夜与葛金章、赵山河等人商议军火补充之事。

    第一混成旅好歹是有一批存货的,可以立刻让滦州那边将储存的汉式步枪都输送下来。然而这只能解决一小部分缺额。在调配储存军火之外,还要立刻多方面采购军火,为了避免采购过于零散,也为了方便配置,只选择从滦州和江苏两地着手。

    滦州是第一混成旅大本营所在,有经济和人脉上的便利。至于江苏自然是近水楼台。

    第三团团长李劲夫提议,可以赶紧派人前往南京,通过贿赂和收买的办法,以最优惠的价格收购第八镇俘虏的枪支。目前第八镇虽然已经全数投降,但处于安全考虑,第二镇和江防营肯定是要控制第八镇军火,趁着还没有对第八镇进行收编之前,利用特殊的关系来采购军火,绝对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就算没办法收购到第八镇的军火,或者收购不到足够水量,南京那边还有金陵制造局,到时候还能直接去兵工厂直接采购一批新枪。

    袁肃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当场便拍板决定下来。

    之后众人又粗略做了一个采购军火物资的预算,两个jǐng备司令部初期所需要的军火数量,按照目前汉式步枪的市价来算,大概是需要二十万元的款项。

    袁肃这边算上出发前从滦州筹集的款项,以及在港城搜刮的款项,剩下还有十万左右的现款。毕竟部队开发的路上有所消耗,都是第一混成旅自给自足。再者军队出发作战,大部分现金也都只能换算成军粮和军火。

    “这,咱们现在还少十万元呀。而且,这还单单只是购置军火的开支,两个jǐng备司令部组建是需要开销,招募新兵也是需要开销,新兵入营之后的供给同样是需要开销。依卑职推算,要想顺利并且尽快的完成jǐng备司令部建制,最少得有四十万的启动资金。”李劲夫一边掰着指头,一边凝神深思的细算着。

    “招募新兵的供给倒是不急,咱们第一混成旅的后勤还是很充裕,大可分出去一部分。”袁肃缓缓的说道,当然他很清楚自己这番话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因此脸sè上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即便如此,也只能省去五、六万,最多最多也是八万左右。”赵山河沉重的说道。

    “如此算来,咱们还是少二十多万呀。”葛金章有几分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袁肃寻思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道:“没办法,看看把淮安县和淮北县的两个县长给卖了,反正迟早都是那些地方士绅来做这个位置,索xìng趁机捞一笔。”

    众人听到这里,各自虽然有所变sè,但也没有人有异议。

    袁肃也知道,幸亏把何其巩留在滦州代理军政事务,若是何其巩现在在场,只怕是容不得有这样掉名誉的烂事,最最起码也会有情绪。

    李劲夫琢磨了一阵,有些拿捏不准的说道:“都督,您或许有所不知,就算卖县长只怕也卖不了几个钱。就卑职在北方任职这么多年,倒是听说过不少倒卖X官爵的事情,在咱们北方最有油水的县,县长也不过六万。当然,南方这边是什么情况,却是不敢断言。”

    袁肃沉吟了一阵,开口说道:“淮安是富庶之地,本地有钱人多得是,断然不止六万的价格。当然,我不在乎这个县长能卖多少钱,我在乎的是如何把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省的在外面惹人非议。”

    李劲夫做为老油条,自然是知道袁肃的意思,他笑呵呵的说道:“大人放心,这件事绝不难办。只消随便派人假装是省府来的专使,专门来安排本地县长任职之事,到时候大人置身事外,所有名头都由专使来办即可。”

    赵山河有些担心的说道:“这样行吗?难道就不怕省府那边查下来?”

    李劲夫摇了摇头说道:“省府哪里会有心思查这件事?一则省府只有接到举报才会立案调查,二则这种人情世故的事情,全天下都见怪不怪,谁知道省府那边的人就一定身家清白?三则就算有不识相的举报,南京现在那么混乱,文件也拟不过来,等到拟过来时一看淮安这边是咱们袁都督罩着,省府那边哪里还有胆子管这头?”

    袁肃听到这里,于是说道:“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样,淮安这边你们安排下去,总之两个县长最后能筹到十五万。剩下的钱我会联络滦州那边,从北方银行借贷一笔吧。”

    商议一定,众人心里都有了谱,随即便遵照安排来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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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来得及的话,晚上再更一章。好不容易挨到小封,却因为过年期间没有存稿,实在抱歉。另外征询一下还在看这本书的读者大大们,最近开始酝酿新书,犹豫着是写川军,还是写三国?当然,一般新书我都会提前四个月开始构思,这本书一定会写完,还望各位读者大大能继续支持下去。】

第82章,北京调整

    běi jīng的天气才到进入夏天的样子,空气中总算有了一些湿润。

    大街小巷、胡同弄堂,老běi jīng的人们还是一如既往,清晨起来溜溜弯子,逗逗鸟兽。在茶楼小摊三三两两聚坐在一起,说着最近引人注目的时事。要说现在最引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已经不再是南北之间的内战,也不是过去已久的“国会危机”事件,而是北洋zhèng fǔ在平定南方革命党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新动作。

    人们对于已知的事情向来只有三分钟热度,而对于未知的事情显然会愈发热衷。

    财政学堂的老房子最近依然由士兵把守巡逻,第一次国会会议只开到一半,自中断到至今虽然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可这栋老房子已经显出了几分沧桑和破败。

    那些还热衷政事的议员们时不时会驱车来到财政学堂这边看看,志诚的希望事情有所改变,突然有一边国会会恢复过来。但是更多的议员们,依旧还只是在领着北洋zhèng fǔ开出的一份不薄的俸禄,然后成群结伴的相邀,或去票房,或去茶楼,或相聚在一起打麻将。

    对于袁世凯来说,他现在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与běi jīng城中的许多星斗小民们一样,他也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对于“国会危机”事件的发生,直到此时此刻他都感到很懊恼和意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急流直下变得如此“失控”。

    当然,之所以会说是“失控”,那是因为这件事不在他本人的掌握之中,对于背后实际在cāo控这件事的人,自己更是感到气愤难耐。

    只是他虽然气愤,但纵观国内整个大局,一切并没有变的太坏,一切也并没有违背自己以及北洋的利益。相反,正是因为这次“失控”反而一下子让北洋zhèng fǔ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许多“鸡肋”一般的问题和隐患。

    如今总统府内内外外已经有了一些为妙的变化,一部分是袁世凯暗中指使,另外一部分则是过去两个月时间里人们对外界局势变化的影响。

    纵然经过这次内战解决了许多犹豫未决的问题,可做为中华民国最高并且实际的掌权者,他原本有自己的意愿、计划和安排,事情原本可以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哪怕显得有些婆婆妈妈,哪怕让外界会误会北洋zhèng fǔ有所软弱,哪怕让洋人们大为失望,可对于新生的中华民国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尤其是对他心中埋藏着的一个私人愿望铺垫下基础!

    突然的变故,不仅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更是让自己意识到新的问题所在。这个问题偏偏就是源自北洋内部,而且还是可大可小的隐患!

    昔rì最器重也是最信任的得力部将,如今却突然背后使力,策划了一场近乎政变的yīn谋。哪怕这个yīn谋最终让自己得利,可这却关乎到一个“信任”的问题。对方今天可以为了顾全他的利益而放肆行动,明天会不会又因为顾全个人利益而……

    高处不胜寒,坐在至高权力的位置上,整个人不由自主会变得孤独和猜忌。

    为此,袁世凯在上个月雷烈风行的整顿了北苑和南苑的京师卫队,撤掉北苑jǐng备司令雷震chūn,由其进入总统府担任军事顾问。北苑jǐng备师和南苑jǐng备师全部交由田文烈执掌。事实上雷震chūn与田文烈都是当初在朝鲜时追随过袁世凯的部下,论起资历和信任远远要超过段祺瑞、冯国璋二人,也正因为如此,这几年近卫的任务全交由此二人来管理。

    可偏偏雷震chūn是安徽人,这一点放在以前无所谓,可现在却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不仅如此,总统府还颁下新的jǐng备师扩充计划,预计在半年之内将南苑、北院各一个师的编制扩充到四个师。并预计在今年年底时,将jǐng备师升级为总统府jǐng备军。

    这天是六月二十rì,距离内战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

    总统府愈发忙碌起来,从南方交战各省呈递上来汇报文件如同雨后chūn笋一般。秘书处和侍从官动员了全部人力,这才勉勉强强能够成山成堆的电报、信函、各项文书等等。

    袁世凯每天会花一点时间来处理善后工作,但是更多的时间还是用在整顿北洋军军务上面。不仅仅是考虑扩充jǐng备军,除此之外还是老一系的北洋军番号应该得到重新改革。而这个改革自然而然会涉及到北洋内部势力的重新划分。

    在怀仁堂军事参谋室内,雷震chūn、田文烈、荫昌以及rì本籍军事顾问坂西利八郎,正在向袁世凯汇报关于全国陆军番号整编的计划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随即张一鏖与两名秘书官每人带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袁世凯瞥了一眼张一鏖,他知道每天这个钟点便是处理南方善后事务的时候,只不过之前在军务上忙了一阵子,一时忘记了这一点。这才让张一鏖主动从书房找到这边来。他心里没有太过责怪,毕竟这两头的事情都很重要,而且相比起整顿全**务来说,处理南方战后善后要更为迫切。

    “大总统,有几份电文都压了快五天了,江西、湖南、湖北、江西都在催。”张一鏖语气没有太多催促的意思,但是却有很明显的急切。

    袁世凯没有急着回答,他沉思片刻,随即对面前几位军事顾问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再斟酌一下,我去去就来。那个,焕亭,你也跟我来。”

    众人都应诺了一身,田文烈则跟着袁世凯一起走出了军事参谋室。

    袁世凯没有回到南书房,既然张一鏖都把文件带来了,索xìng就在一旁的茶室来处理。

    落座下来,张一鏖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依次把文件交由袁世凯过目。这几份文件全部都是要求接任省督的电文,其中也有各式各样的说辞和推荐。这些消息发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次两次,对于袁世凯来说都能背出什么人想要什么职位。

    之所以迟迟未能决定下来,还是考虑到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代我拟笔,特许冯国璋就任江苏都督,李纯就任江西都督,杨善德升任淞沪镇守使,王占元为湖北都督。至于安徽和湖南方面,暂时再缓一缓,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进一步了解才可定夺。”一口气看完五份文件之后,袁世凯不动声sè的说道。

    “可是大总统,黎副总统一直催着让汤铸新上任,甚至还说先上任再上报。好在汤铸新还是沉住气,没有遵照黎副总统的指示来办事。这件事若是再拖,只怕黎副总统和湖南那边都会有所不甘。”一名秘书官忧心忡忡的说道。

    “哼,这件事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我说缓一缓就先缓一缓,还难为他了吗?”袁世凯有几分愠怒的说道。他深知谭廷闿是被汤芗铭逼退,但一来汤芗铭并非北洋系统的人,二来论资历也不够担任一个都督,三来又是黎元洪的人。湖南做为南北重要交汇省份,是容不得有半点差池的,怎能不放一个能放心的人在那里?

    秘书们不敢再多言,张一鏖随即又呈上另外一份电文。

    “段香岩这边……罢了,就让他撤退到安庆,暂代安徽宣抚使。”袁世凯决议的说道。

    “大总统,倪氏兄弟可都盼着能督办皖省,您这样让段大人出任安徽宣抚使,岂不就是摆明了不给倪氏兄弟二人任何名份了吗?”站在一旁的田文烈颇有担忧的说道。

    “这个倪大炮也不过是想坐享其成,如今合肥都在他手里了,他这个军务会办照样能待的下去。倒是段香岩要比二倪更有底气一些,把他们三人放在一块,谁都压不住谁,但是谁也不敢得罪谁。正好合适。”袁世凯气定神闲的说道。

    “可万一……”

    “不急,等把全**务都理清楚了,到时候再来安排倪大炮。”袁世凯郑重的说道。

第83章,中央军系

    田文烈暗暗寻思了一阵,比起袁世凯,他倒不是很了解倪嗣冲,可仔细一想倪嗣冲兄弟手里的兵力也仅仅只有两个旅,就算有不服气断然也是不敢发脾气的。一念及此,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当大总统肯定会有定论。

    处理好这几份文件,张一鏖这时又取出两份电文,略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交到了袁世凯手上。他说道:“大总统,这是第二镇第一混成旅旅长袁梓镜发来的电文,一份是四天前发来的,另外一份是昨天刚发到的。”

    相比较以前听起“袁肃”这个名字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心态,如今袁世凯倒是觉得他的这个侄子还是有一些作用,尤其是在这段时期。一个月前陆军部下令调派第一混成旅南下,这件事他很清楚,冯国璋没打算带第一混成旅,倒是段祺瑞颇有心思的调出这支部队,这其中的文章自然是耐人寻味的。

    表面上来看,这似乎是段祺瑞和冯国璋二人之间的矛盾,可深究下去则能发现,段祺瑞如此有意的调派袁肃这支部队南下,显然是为了一种“肃清”。往好的方向来说,是为了把直隶近畿混杂的部队都调走,往坏的方向来说,那则是这些北洋老臣排斥这些后起之秀。

    袁世凯不在乎段祺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已经认可了袁肃这个侄子,同时对袁肃主张“zhōng yāng集权”的思路也大为满意,自己自然会给予其一定优待和扶持。他之所以没有反对调派第一混成旅南下,是希望袁肃能借此机会真正历练了一下,积累政治资历。

    这个年轻人成长的太快,现在最缺的就是资历!

    接过两份电文看了一遍,第一份关于保举三位地方官员的电文仅仅只是草草掠过,什么地方jǐng备司令、什么县长,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也有必要保举到zhōng yāngzhèng fǔ吗?至于第二份电文却是洋洋洒洒近千余字的长电,他不由仔细斟酌阅读起来。

    这份电文正是袁肃在十九rì早晨又发来的一份建议书,关于建议书的内容是经过他两天的酝酿,最终才决定下来。

    在《建议书》里,袁肃豪不掩饰的提出建立zhōng yāng军系统,强调zhōng yāng军为北洋军jīng锐中的jīng锐,旨在完全效忠元首,加强zhōng yāng军事力量。并且也十分大胆的指出,经过此次南北内战,原来旧北洋系统的军队将会分散,在全国各地落叶生根,极有可能成为北洋内部的军阀势力。面对将领拥兵自重,国家大权愈发旁落,推行zhōng yāng集权也愈发有难度。

    当务之急,就是要趁北洋内部的军阀势力还未完全站稳之前,集合国府之财力物力,重新规范并且打造一支维护zhōng yāng政权的zhōng yāng军。甚至在最后面,袁肃还更为露骨的用“维护袁氏”一词来做形容,顺带的则主动提出,将第一混成旅整改为zhōng yāng军第一旅。

    看完电文,袁世凯暗暗吸了一口冷气,他十分惊叹袁肃的想法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

    经过“国会危机”和“南北内战”,他意识到昔rì的那些老部下们不再容易驾驭,自己之所以要扩充京师jǐng备队,并且进行全**务整改,其目的就是要保证军权在手。

    袁肃不仅看出了这一点,而且还给出了一些更为实用的建议!

    他最初的打算是通过整顿全**务,来收揽分散的军权,简单来说就是从那些“北洋军阀”手中抢权。这实际上是很麻烦也很有风险的一件事,一旦cāo作不当必当引起北洋集团内部分裂。而袁肃提出一个建议,那就是重新建立一支zhōng yāng军。

    当然,建军显然要更麻烦、更消耗时间人力物力财力。但这个建议却引导出一个启发,那就是在“嫡系部队”中找出一些“最嫡系”的部队,大力扶持这些“最嫡系”的部队扩编为“zhōng yāng军”。

    “袁肃这小子……哼哼,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缓缓放下电文,袁世凯露出一丝笑意,语气持老的说道。

    “大总统,您打算如何处理?”张一鏖是看过电文的,于是请示道。

    袁世凯没有立刻回答,旋即他又再次拿起第一份电文看了一遍。他不动声sè的说道:“这袁肃居然要保举淮北jǐng备司令、淮安jǐng备司令和区区一个盐城县长。县长就不说了,倒是这淮北、淮安两个jǐng备司令似乎别有用意。”

    张一鏖说道:“袁梓镜保举的淮北jǐng备司令郭文远,字伯济,现任职东直隶民兵司令部总司令,之前与袁梓镜同是七十九标出身;淮安jǐng备司令则是赵山河,此人是第一混成旅第一团团长,据说是最早追随袁梓镜的七十九标军官。倒是盐城县长陈禄衫,却是第二镇总镇后勤第四支队的调度官,其人是冯华甫女婿陈之骥的族弟。”

    袁世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陷入一阵沉吟。

    田文烈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正声说道:“大总统,看样子这位袁公子是有意培养个人的羽翼呀,若是保举其他人倒没什么,偏偏保举的是其亲信部下。恕在下直言,袁公子显然也是想趁机分一杯羹,拓展自己的势力。”

    袁世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继而不动声sè的说道:“说来,华甫现在就任江苏都督,直隶这边倒是缺了一职。这袁肃太没有远见,若是他不贪图淮安、淮北这两个小县,我本是有意举他为直隶都督。”

    一言既出,在场众人都露出惊讶之sè。

    田文烈咽了一口口水,愣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大总统,这……纵然直隶这边无人,冯大人、曹大人相继南下,可袁公子年纪轻轻,岂可担此重任?到时候只怕不能服众呀。”

    任谁都知道,袁肃军校毕业才一年半,统军也就这么一点时间,对方如今能成为堂堂第二镇一旅长,这已经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现在若一下子又当上了一省都督,那简直就是要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到时候全天下都会责怨大总统任人唯亲、处事不公。

    田文烈怎么都想不通,一想老成持重的大总统,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袁世凯淡然的笑了笑,说道:“焕亭,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直隶这边有能力的人都南下去了,我原本的打算是让袁肃暂署一段时间,等南方那边局势理清楚之后再另行安排。”

    田文烈依然觉得此事大有不妥,开口说道:“大总统,这……就怕会……”

    袁世凯打断的说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再说这袁肃现在不是另有心思吗?罢了,直隶都督之事另行再议。”

    田文烈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张一鏖脸sè却渐渐所有恍然,之前他与田文烈一样很是吃惊,不过细细一番思索,再加上听完袁世凯最后所说的话,自己顿时醒悟了过来。

    以大总统的城府和对时局的把握,怎么可能盲目到决定提拔一个毛头小子担任直隶都督的地步?当然,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也是有其目的所在。

    张一鏖推测的可能xìng有两点,其一是故意放出消息,让外界都知道大总统是器重这个袁肃族侄的;其二就是故意抬高身价,以便纵容袁肃在淮安、淮北拓展势力。

    他是很清楚经过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大总统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介怀,此次如此扶持袁肃,显然就是为了培养新的嫡系羽翼。这或许是一种暗示,也或许是一个全新的标志,但对目前北洋的大局来说,肯定会引发一轮极大的热议。

    他不得不担心,倘若大总统走错的任何一步,对北洋来说必然会是一场浩劫。

    “如此,袁肃的保举就批下去吧,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再拖延。”顿了顿之后,袁世凯缓缓的开口说道。他的语气充满了敷衍,似乎根本没把袁肃的保举当一回事,不过眼神中却有另外的涵义。

    “是,大总统,都记下来了。晚间便答复下去。”张一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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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节快乐!】

第84章,趁势发展

    次rì,袁肃千等万盼总算在淮安迎来了běi jīng发来的命令,zhōng yāngzhèng fǔ批准他之前的保举,允许设立淮安和淮北两处jǐng备司令部,以及对陈禄衫的上任盐城县长的安排。有了这份命令,接下来的建制扩充便更有底气。

    自从向běi jīng发去电文,到等到běi jīng回复电文,这过去的近一周时间里,袁肃一直都在忙碌着筹集资金和安排人员采购军火。这件事进行的很顺利,前后只用了三天时间,淮安和淮北两县县长的位子便卖了出去,可见觊觎此位的人大有人在。

    淮安是富庶之地,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七万的价格拍板决定下来。而买下县长一职的反而不是本地最富有的商户,偏偏就是前任淮安知府卢有道。据下面的人打听来说,卢有道本身虽然有一些积蓄,可远远还不够出七万元的现款,最后却是由几个商人出资帮助卢有道买下县长,卢有道则承诺今后必然会保障这些商人的政治利益。

    淮北想必淮安要差很多,不过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好在占据淮河的一个头。陈文年与当地的士绅名流们一番交涉,最后还是以四万五千元的价格成交。买下县长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上一任县长自己。

    淮北不像淮安之前经历过一场战斗,所以省府是有口实有名义将前县长撤职查办。淮北从南北内战一开始就没什么大的动静,陈文年率部抵达时,该县县zhèng fǔ是五脏六腑俱全,从县长到吏员都有人在岗。

    简单的来说,也不算是把淮北县长卖出去了,无非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勒索了现任县长一笔。对于现任县长来说虽然是怨声不止,可又能怎么办?岂不说这些人有刀有枪,再者背后还是大总统侄子在撑腰,只怕连安徽省长都不敢吱声。

    陈文年事先早已把淮北的情况汇报给了袁肃,袁肃打心底里确实也不想败坏自己的名声。但相比于眼前实际的利益来说,有时候还是有果断的做出取舍。

    收上来这十一万多的款子,加上第一混成旅本身携带的现款,再又从北方银行贷款八万多,袁肃手中总算凑齐了三十万元的启动资金。

    当然,在凑资金的同时,该进行的工作一点都没有拖拉。

    郭文远一抵达淮北就马上在郊区买下一座庄园,又吩咐县府把淮北jǐng备司令部的招牌连夜赶制出来。庄园前后经过两天不停息的修缮、添置和更改,两天之后立刻变成了威严的jǐng备司令部大楼。大楼里该有的办公物什、电报机、宿舍、地图仪器等等,主要的陈设一应齐全,至于剩下的小物件则今后一点一点再做添设。

    第二团早先还专门在郊区开辟了一处营盘,是以一个废弃的农园为基础,从第二团抵达淮北便开始着手布置。起初是打算让给战争结束之后,分散到各地的部队在收拢时所用,后来索xìng就直接让给jǐng备司令部充当兵营。

    关于jǐng备司令部建军的事宜,郭文远同样不敢怠慢,在与陈文年协商之后,先将第二团分出来的一个营进行编制,再把本地的jǐng方、救火营乃至县府卫队全部收编起来。如此一来大约凑齐了两个营七百余人。

    随后又立刻打出旗号,正儿八经的开始招募新兵。

    招募新兵完全是按照第一混成旅的规格,报名参军者一人发十块钱安家费,安家费不会交给士兵而是直接邮寄到家中。jǐng备司令部的士兵rì常生活待遇也尽可能参照第一混成旅,一rì三餐,按时提供被服用品。

    消息一经传出,淮北城内响应者并不多,毕竟城中老百姓生活还算不错,没必要在这个乱世去参军。倒是下面那些乡镇有不少人纷纷赶来投军,大部分是农民子弟,也有一些无业游民,反正为的就是混一口饭吃。

    至běi jīng把命令发下来的这天,淮北这边已经有近八百人被录入新兵营。平均每天报名的人数实际上是有三百余人,但并不是什么人都会被录入,还是要经过一番基本的筛选。

    郭文远干了一年的民兵工作,对组织训练方面很有心得。他决定一边继续招募,直至招满到两千人为止,一边分批次组织训练。预计前后分为三批,一批训练三百五十人。

    在新军军官安排上,他是从第二团当中抽调基层士官破格升任为新军的军官,也就是说原先第二团的排长调入新军担当连长,诸如此类。其目的就是在扩充军队的同时,保留第一混成旅的骨干,不至于因为新军而消弱第一混成旅自身的实力。

    同时为了保证军官人才的培养和后续补充,他还仿照何其巩在滦州开办的随营学堂,建立jǐng备司令部教务处,教务处下设速成随营学堂。学制和学习内容与滦州随营学堂一样,文化知识聘请当地的夫子来授课,政治方面则由郭文远亲自督导,军事教育则由二团团部来负责直接教练。,

    新军番号暂时设为淮北治安队,遵照袁肃之前的吩咐先编满五个营。

    在这五个营当中,二团分出的一个营抽调部分主干,组成一个表率及领导作用的教导营。教导营视为治安队jīng锐所在,也负责培养士官和部分基层军官。

    相比于淮北,淮安这边几乎与郭文远的做法不谋而合,不过因为袁肃亲自坐镇此处,在进展上是要比淮北更开。到六月二十一rì这天,淮安jǐng备司令部已经招满了五个新兵营,配合第一团分出去的一个营,在编人员已经有两千人。

    当然,这还远远没有到达第一期的标准。好在淮安富庶之地,人口众多,再加上之前南北内战,造成许多其他地方的流民盘踞附近,因此在招募方面并不算太难。全县各乡镇都设有新兵报名处,本地士绅阶级虽然很担心此间军事力量膨胀太快,引发县zhèng fǔ过多负担,可考虑到是大总统的侄子而且又是zhōng yāng的命令,也只能强颜欢笑的积极配合。

    在淮安jǐng备司令部的番号上面,袁肃没有像淮北那样取一个很土的番号,而是分为内外两个称呼,对外则称谓淮安jǐng备旅,对内则称为“淮安旅”。内部称呼是方便回到滦州之后,统计个人麾下兵力所用。也许用不了多久,第一混成旅也会改称为“滦州旅”。

    淮安的新兵训练设为两个新兵营同时开训,袁肃亲自坐镇指导,第一团和第三团军官尽数出马。他自然不会在淮安停留很久,所以要在返回滦州之前,马力全开的协助淮安旅完成各方面的建设。

    两地jǐng备司令部军队已然成形,接下来袁肃要关心的除了rì常训练之外,便是军火采购方面的问题。事实上,在两淮jǐng备司令部开始组建军队之初,各地军火商已经络绎不绝的赶到淮安推销军火,其中不乏有从上海跑来的外国商人。

    任谁都看得出来,袁肃此番在淮北、淮安的动作不小,一口气计划编起近五千人的部队,其中所需要的军火数量不言而喻。更何况军火商最喜欢寻找那些新建部队来合作,因为军火不是一次xìng商品,之后的补给、维护、更新都是长久的利益所在。

    不过袁肃还是很有理xìng,并没有因为这些军火商开出的小利小惠而所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经济状况,虽然占据了淮安、淮北,可即将供应的部队也翻了两倍,再加上淮安、淮北也不是立刻就能提供经济来源,从长远角度来说,还是必须有所节制。

    最终,他还是敲定了南京的两批次军火,一批是通过贿赂,以每支三十元的低价购买了两千支第八镇俘虏的武器;另外一批则是从金陵制造局以每支七十元的价格,收购了一千支储存的新枪,并且又以一支六十二元的价格,预定了三千支在产步枪。

    金陵制造局知道袁肃是大总统侄子,而且又有zhōng yāng的命令,自然也不敢乱开价。所预定的三千支步枪计划分三次家伙,分别今年八月底、十一月底和十二月底。

    除此之外,滦州旅部储备的军火当中也抽调了一千支保养最好的汉式步枪,预计月底之前便能全数送到淮安。

    到了六月二十五rì,南京的军火陆续送到淮安。经过袁肃和赵山河的统计之后,又分出一半转送到淮北。严格的说,淮安这边需要的枪械是大数字,毕竟淮安一开始要招募的士兵多不少,而且单单招募的进度上也要快过淮北。

    不过综合考虑,与其两边都缺枪,还不如先把一边凑齐全了,另外一边再慢慢来填补。

    再者淮安终归距离南京很近,又有京杭运河的交通枢纽。金陵厂后续生产的新枪很快就能送达,若是今后一点一点的转送到淮北,反而还更麻烦、更消耗运输力。

    淮北、淮安的武器清一sè为汉式步枪,至于军服暂时没有订做,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论证。而购置了这么一大批武器,子弹方面却得另外想办法。袁肃在淮安、淮北这边的大动作,合肥、南京方面即便再忙也不会坐视不理。

    原本倪嗣冲和冯国璋都打算追究此事,倪嗣冲甚至早先连发了好几封电文催促淮北撤军,为此还调动一个团的部队抵达宿县,俨然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袁肃只拖延了几rì,zhōng yāng命令便派了下来,随后他便直接以zhōng yāng的命令做了回复。

第85章,中央命令

    倪嗣冲顿时哑口无言,心中百般的不乐意。在南边有段芝贵的一路人马,兵强马壮招惹不起;在北边又有袁肃的一路人马,虽然兵力不多,可偏偏是大总统的侄子,同样招惹不起。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把这股怨气压在心头,好在现在自己控制了合肥,不至于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手。

    冯国璋对袁肃的做法同样很不满,可看过zhōng yāng的命令之后,渐渐意识到若非大总统背后支持,袁肃岂敢如此肆无忌惮?想想也罢,他刚刚在南京站稳脚跟,张勋江防营还赖在南京不走,这边是需要应付的,没空理会淮安的情况。再者苏北是张勋盘踞的势力,今后权当淮安是一面墙,多少可以挡着张勋。

    即便二人没有追究袁肃,可二人心里都不好过,因此在袁肃购置军火时,暗地里还是施加阻扰,严令安庆军械所和金陵制造局不准出售军火给袁肃。

    安庆军械所一直都在倪嗣冲的掌握之中,因此很快便执行了这项命令。倒是金陵制造局原先是在程德全手里,冯国璋攻克南京后方才派人接管,前前后后需要一段时间交接。袁肃正是趁着这段时间与金陵厂交涉,抢先签下了订单。然而虽然签下了枪械订单,可随后厂方便不再接纳袁肃其他的订单,也不再向袁肃出售其他的军工用品,以至于袁肃没办法从南京这边订购到汉式步枪的子弹。

    直到军火陆续开始装配到新兵营时,所有枪械依然是空膛。第一团、第二团因为是英式步枪,也不可能说分一部分子弹出来。

    然而,即便是遭到南京和安庆的封锁,袁肃照样是有办法能购进子弹,无非是时间和花费上的问题罢了。他立刻发回电报到滦州,让王磷同派人到关外联络张作霖,从奉天购置一次xìng购置大批汉式步枪的子弹输送过来。

    再者之前第一混成旅没有装备英式步枪之前,照样是有汉式步枪的储备弹药。一边联络关外的军火供应,一边先把滦州储备的弹药运送过来。反正淮北和淮安现在并不是很着急,哪怕是用在训练也还没到实弹shè击的阶段。

    在忙完了军事上的事务之后,袁肃也渐渐开始着手在淮北、淮安建立一套适宜掌控的政治体制。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强化本地jǐng备司令的职权,名义上军政分离、互不干涉,但实际上一定要让军权凌驾于政权之上。

    他不仅多次找卢有道谈话,也多次与淮北县长电报联络,一边进行态度上的拉拢,另外一边也在强调jǐng备司令与县zhèng fǔ之间的关系。两淮的县长不是笨人,一早就知道袁肃的用意,如今袁肃又煞有其事的这般建立联络,显然就是要加强本人对两地的统治权。

    做县长的当然也知道如今这个世道的规矩,正所谓武夫当国,他们这些民政官员只能在这些军人下面老老实实做事。虽然是给军人打下手,可反过来这些军人也能为他们撑腰。只要两边合作的愉快,不仅可以双双保证利益,更能长久的保证个人地位。

    为了完全掌控淮北、淮安的政权,袁肃还特别制订了一系列政体规则,比如强化谘议局的一些职能,赋予谘议局在立法权上的更多分量,以此来分化县长的权力;一旦县长有所受制,自然只能求助于jǐng备司令部。又比如在县zhèng fǔ设置大都督府特派廉政专员,该专员不会干涉县政,却全权负责廉政纪律,并且专员的针对范围还包括谘议局议员。

    特派廉政专员直接向袁肃负责,由当地jǐng备司令部协助执行。

    除此之外,在税政上自然而然要与滦州步调一致。袁肃深知淮北、淮安太过远离他的辖区之外,税政上又要经过当地省府,所以在制订两县税政方面也是进行了许多推敲和商议。最终他决定两县每季度税收取三成用以维持jǐng备司令部开支,另外一成则上缴到大都督府,剩下六成则由本县zì yóu开支。

    相比之下,其他地方不仅仅是全部税收落入军阀之手,军阀甚至还会更多的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袁肃前前后后只要四成的税后,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当然,为了杜绝zhèng fǔ税后被过度的贪污**挥霍浪费,袁肃还严肃的制订规矩,每年大都督府颁布的发展政策必须落实到位,一旦有无法达标的地方,必会派遣廉政专员进行详细调查,查实罪名必依法办理,绝不姑息容情。

    七月一rì,卢有道正式举行上任典礼,在袁肃的捧场之下就任怀安县新一任县长。

    无论是淮安还是淮北,两地的地方士绅们对袁肃的态度褒贬不一,有人厌恶也有人看好。但是真正有些见识的人,还是能一眼看破袁肃的勃勃野心。他们相信之前袁肃在直隶时的名声是真的,清正廉明,没有任何强取豪夺,可偏偏南下江苏之后却干了几件不光彩的事。

    究其原因,还是为了尽快扩充军备力量,在此地站稳脚跟。

    之所以说这些人愿意相信袁肃之前的名声,这从袁肃制订的税收政策上就看出。倘若真是一个贪财之徒,已经露出尾巴了何必还要遮遮掩掩,索xìng把财政全部揽入手中岂不更好?可袁肃偏偏没有这么做,相反只取四成税收,这可是举世罕见的现象。

    不管怎么说,如今袁肃已然站稳脚跟,接下来也就只能期待这位少年将军能够有一番做为,不至于做的比以前的官员还要差。

    就在卢有道上任典礼结束之后,袁肃刚刚返回行营,杜预匆匆忙忙的便送来一份电文。

    “都督,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大总统专门发来的电文。”杜预十分兴奋的说道。

    “哦,是吗?”袁肃本以为叔父能够同意他的保举,这已经算是好消息,没想到今天又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他怀着期待的心思接过电文,仔细过目了一遍。

    陪同在一侧赵山河、李劲夫二人不由的翘首以盼。

    “果然是好消息,国府已经批准成立zhōng yāng军,并且还批给了我三个zhōng yāng军的番号。”袁肃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得意之sè,他这次投机算是取得了重大成功,利用大总统叔父目前的心理环境,成功获得其大力扶持。今后的道路虽然为愈发危险,但也是一次极大的发展机会。

    “什么?这是真的吗?”赵山河同样很高兴的问道。对于袁肃之前向běi jīng发去的建议书,所有人都是知道这件事的,也都明白这其中是什么道理。

    “这样真是太好了,咱们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不必再看第二镇总镇的脸sè了。”李劲夫也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道。

    “我部自即rì起立刻整改番号,第一混成旅改为zhōng yāng陆军第一旅。老赵你这边就改编为zhōng yāng陆军第二旅。至于第三旅,暂时先搁置下来,淮北那边还需要一段时候才能成形,等淮北那边差不多了,再整改为zhōng yāng陆军第三旅。”袁肃当即便做出了决议。

    “是。”

第86章,三旅番号

    没过多久,zhōng yāng军番号的消息便传遍开去。北洋上上下下有点远见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信号,不过所有人并没有关注袁肃手里握着的三个zhōng yāng陆军旅的番号。早在这项命令传到到淮安之前,běi jīng已经开始了zhōng yāng军的整编,南苑、北院两个jǐng备师首先被改编为zhōng yāng第一师、第二师。驻扎在山西、热河一带的第四镇,则被更改为zhōng yāng第三师和第四师。四师师长依次分别为田文烈、雷震chūn、唐天喜、何宗莲。

    不仅如此,总统府也公布了直隶都督最新委任,暂由国务总理赵秉钧代理。

    赵秉钧并不前往保定上任,而还是在běi jīng直接遥领。同时在保定设置zhōng yāng军第五师筹备处,由朱泮藻为筹备总长,负责整顿直隶省零散军务,并以直隶陈光远部、天津蔡成勋部为基础编练zhōng yāng陆军第五师。

    同时指派蔡成勋前往山东,与王怀庆部就地扩招为zhōng yāng陆军第六师,驻防济南。第六师师长为蔡成勋,副师长为王怀庆。

    在察哈尔、热河分别又以地方部队为基础,进行整顿和扩编,分别设置zhōng yāng陆军第七师和zhōng yāng陆军第八师。第七师师长为张永成,第八师师长为李长泰。

    又调遣嫡系心腹陈宦统率本部人马南下四川,再以陈宦本部陆军第十一旅、伍祥祯陆军第二十四旅为基础,扩编为zhōng yāng陆军第九师,驻防chóng qìng、泸州和岳阳三地。

    zhōng yāng陆军前九个师都是有根基的部队,而且纵观九个师的整编,大部分都是袁世凯执掌多年的嫡系部队,又或者是刻意的兼并段祺瑞、冯国璋麾下的部队。而九个师师长的任命更是昭然若揭,其中五个师长是当年在朝鲜追随过袁世凯的老部下,另外四个也都是小站练兵时便崭露头角的人物

    预计九个师的整编用不了两个月的时间。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总统府在发出九个zhōng yāng陆军师的消息之后,紧接着又做出公示,将会在两年之内余全国各省都建立一支zhōng yāng师,共计要到达三十个师的编制。

    而立刻开始筹备的,便是河南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第十一师,筹备总长分别为张锡元、何丰林;陕西第十二师,第十三师,筹备总长为陈树藩和阎相文。第十到第十三四个师预计在明年开chūn之际便能完成建制,至于剩下十六个师则得视情况而决定。

    面对此次zhōng yāngzhèng fǔ大刀阔斧的整改,外界认为这是袁世凯再重新打造全新的“北洋新军”。当初清zhèng fǔ时期所预计的全国新式陆军番号是三十六个,而如今虽然减少了六个,可在编制上去大大超过了之前的“镇”。

    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袁世凯此次筹备zhōng yāng军系故意撇开了许多昔rì的得力干将,其中的深意实在是不言而喻。

    北洋内部对于此次整改一直是默然不语,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袁世凯的用意,只是知道归知道,万万是不能说出来。如今的北洋完全就倚靠着这层窗户纸连接在一起,一旦有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整个北洋集团必然会四分五裂。

    民国才刚刚建立,北洋各路人马也才刚刚站稳脚跟,甚至不少人还没有站稳脚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岂能引发内乱发生?

    许多拥护袁世凯的北洋zhōng yāng系政客们倒是对此十分支持,他们都能感觉到北洋从始至终的松散,所以期盼能够通过这次建立zhōng yāng军来强化团结。当然,往个人利益上来说,他们这些没有兵权的政客最怕的就是受军阀威胁,像段祺瑞、冯国璋这样大权在握的人面前,显然要捉襟见肘。简单的来说,也是因为个人政治利益所在。

    在“三十个zhōng yāng陆军师”的气势之下,袁肃手里掌握的三个zhōng yāng旅番号显然没有可以炫耀的光泽。当然这对袁肃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省的成为枪打出头鸟的目标。

    过完七月上旬,淮安和淮北的情况已然稳定下来。

    正当袁肃开始安排启程返回滦州的行程计划时,běi jīng再次发来电文。此次电文包含两部分内容,一部分是zhōng yāng军的详细建制,包括各级部队的规范,军纪军规,军饷和粮草的开支方案,军服和武器装备的制式化等等;另外一部分则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特别批下三十万军事经费,用作三个zhōng yāng旅的建设工作。

    这当真又喜从天降,虽说现在已经过了用钱的阶段,但有钱肯定不是坏事。

    有了这笔三十万的经费,不仅可以更快速的帮助淮北、淮安两地jǐng备司令部建设,更能加快zhōng yāng第二旅和第三旅的扩编工作。

    袁肃在领到款项之后,立刻把钱派发下去,催促郭文远、赵山河抓紧编制。

    在关于zhōng yāng军详细建制的里面,还提到zhōng yāng军的服sè,将统一规划为土黄sè的军服。以区别于各地方零零散散其他颜sè的军服。

    袁肃庆幸没有立刻开始订制淮北、淮安两地部队的军服,否则又要重新更改颜sè。随即他与淮安、淮北以及滦州的纺织厂做了交代,订制一批全新的夏季军服,要求在九月之前全数交付到各路部队。

    到了七月十一rì,袁肃在淮安召开了一次zhèng fǔ工作会议,不仅要求淮安本地官员全部到场参加,还要求淮北的官员也赶来与会。借着这次工作会议,他向淮北、淮安制订了一系列zhèng fǔ工作任务,其一是大力推动教育建设,两地在今年年底之前各自兴建两所公立小学和一所公立中学,并尽快试推行义务启蒙教育。

    其二是规范zhèng fǔ各项法规,取消不合法、不合规、重复的各项条例规定。所有法规逐步向大都督府靠齐,落实法规统一化。

    其三是对工商农的分层次扶持,减免大部分工业行业的税率,减免部分商业的税率,以及严格控制农业税的征收,以实际收成为基础来制订每一期农税征收办法,最高不能超过八分之一的比例。尤其是最后一项,要坚决杜绝欺压农民,剥削农民,利用各种借口强征苛捐杂税。

    袁肃甚至当场直接说道:“既有言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敞开的这把火放在这里,谁敢碰,我就要谁的命!”

    其四是增设社会福利制度,引进滦州的公民保障局方案,开设社会保险来保障本地百姓的养老和教育事业。届时将会在淮安、淮北分别开设“肃业保险公司”,代替公民保障局来X经营社会福利的各项项目。

    其五是开办官方银行,由本地zhèng fǔ、民间商人以及滦州肃业公司共同出资。官办银行同样是延续“北方银行”的名称,在淮安和淮北设立分行。所经营的项目同样与北方银行一样,协助zhèng fǔ、保险公司来完成资金周转和运作。

    此次会议结束之后,淮北、淮安两地的官僚从某种程度上对袁肃又有了全新的意识。

    就袁肃命令要求推进的发展事业,以及对本地工商农多政策的扶持来看,这位年轻的将军的的确确是想有一份作为。很少会有人对教育事业和农民问题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尤其在农民问题上还要牵扯到许多大地主的利益,着实是举步维艰。

    然而袁肃确实用最简单的办法来缓解这些问题,那就是减少zhèng fǔ的财务积累,把zhèng fǔ税收用在实际的地方。尽管如此一来,让官员们的利益有所损害,但就长远来看,也绝非是一棒子打死的地步。正所谓细水长流,多少还是能有一些甜头。

    众官员也不敢有太多怨言,相反在表面上还有说出一通赞美恭维的话。

    zhèng fǔ工作会议的消息陆续见报,袁肃下达的政务任务和制订全新的条规,很大程度上附和了各阶层人民的利益。商人、工人、农民都能感到松了一口气,也都能感到今后会有更好的景况,不得不承认袁肃是一位考虑周全、切实为民的好官。

    正因为这些消息铺垫了袁肃在民间的名声,关于成立官方银行的筹资上也得到了积极的拥护,本地许多商人纷纷愿意出资入股。粗略的估计,北方银行淮安、淮北分行融资甚至可以有可能超过总行。

    淮安、淮北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南北战争的yīn影在这两地已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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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相文(?~1921)字焕章。山东济宁(今山东济宁市任城区)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毕业,曾反对辛亥革命。1917年任直隶第二混成旅旅长。次年入湘镇压护法军。1920年秋升任陆军第二十师师长,1921年5月又被任命为陕西督军。因原陕督陈树藩抗不交权,6月,阎奉命以驻河南南阳的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旋改为陆军第十一师)为主力进攻潼关直趋西安,以驻湖北的吴新田的第七师从武关、紫荆关入陕,侧击西安;亲率第二十师随冯玉祥的先遣部队西进,准备武力接收。】

第87章,林氏合作

    经过几天时间的商议和调度,袁肃决定在七月月底启程返回滦州。

    第一旅虽然拆分了两个营协助淮北、淮安jǐng备司令部组建部队,不过剩下的部队已然人数众多,因此还是要分批次陆续北返。在正式启程之前,还要将用作训练用的英式步枪全部收回,反正汉式步枪早已陆续到位,那些留下来的士兵们也都换上了汉式步枪,无论如何一个旅的制式装备还是统一起来才是。

    按照行程计划,在淮北的第二团先转移到宿县,又宿县搭乘火车北上。

    淮安这边则因为火车调度问题,第三团先行走水路到枣庄,再由枣庄徒步前进到济南,最终在济南搭乘火车北上。而第一团则在八月初时才开始上路,由淮安直接到徐州换乘火车北上。第一旅预计在八月五rì全员返回原来驻地。

    就在七月二十二rì这一天下午,杜预忽然来到袁肃书房报告,说袁肃昔rì军校同窗林伯深在门口求见。一听到林伯深的名字,袁肃先是微微怔了怔,随即心头又渐渐浮起了一股忧虑之意。这段时间忙着扩充淮北、淮安的军力,几乎已经把一些事全然置诸脑后了。

    是该要好好见上一面了!他心中暗暗的念叨着,随即吩咐杜预请林伯深进来,自己亲自到楼下大厅去等候迎接。

    林伯深今rì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虽然是炎炎夏rì,不过他却显得十分淡然。

    与袁肃见面之后,袁肃原本以为林伯深会劈头盖脸的一阵牢sāo,可是对方除了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

    “梓镜,事先也没跟你打招呼,不算唐突吧。”林伯深语气不轻不重的说道。

    “仁卿,我本想过去上海找你,无奈这段时间军务过于繁忙。有些事我真是要好好与你谈一谈。来,我们也别站在这里了,先坐下来。”袁肃心中很奇怪,不过却还是顺着林伯深的语气先请其到小客厅落座。

    二人落座下来,茶水简单的准备了一下。

    林伯深神sè渐渐踌躇起来,犹犹豫豫一阵之后,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会找我谈什么,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梓镜,你大可不必担心,虽说此次南北双方大打出手,全国多省都陷入战火,不过……唉,我多少算是想通了。”

    袁肃微微皱起了眉头,就彷佛林伯深一下子变的深奥难懂了。停顿了一会儿,他这才开口问道:“你想通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伯深不动声sè的说道:“上个月宋先生从běi jīng来信了。”

    袁肃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这句话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之前高顺还告知宋教仁被软禁在běi jīng大学,怎么北洋zhèng fǔ还允许宋教仁写信?

    “此事千真万确?”

    “梓镜,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林伯深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我此次受命南下之前,已经派人在京城暗中打探宋先生的下落。之前仁卿你应该是知道的,上海这边甚至传言宋先生惨遭毒手、被人暗害。所以我是很紧张这件事的。就在我刚到江苏不久,京城那边总算有了消息,宋先生如今正居住在běi jīng大学校园里。虽然不像谣言所说的那样,但也的的确确是限制了人身zì yóu,他是如何能给你们写信呢?”袁肃立刻把这件事简单的叙说了一遍,随即又加重语气询问道。

    “宋先生在信中确实提到过这些情况,不过他同时也再三告知说一切都安好,毋须挂牵。”林伯深凝神说道。

    “是这样吗?那宋先生有说其他事吗?关于国会危机的内幕,又或者是此次南北开战的一些内幕?”袁肃连忙问道。他一直很想弄清楚国会危机的内幕到底是什么,究竟是自己的叔父又或者其他什么人所为?

    在他看来,国会危机事件的内幕是直接关系到北洋集团内部的分化走向,只有弄清楚北洋内部到底是什么状况、矛盾源自哪里,自己才能更准确的游走其中。

    听到袁肃这样发问,林伯深脸上反而露出了疑惑之sè,不过没过多久又渐渐释然开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宋先生在信里没有说太多,不过结尾的时候他却特意叮嘱,是因为信函寄出之前一定会遭受检查,所以很多事无法细说。”

    袁肃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唉,如此说来,之前我打听到的消息也没有错,宋先生确实处于身不由己的境地。不过,不得不说,比起之前现在要好多了,居然还能写信回来。哦,对了,宋先生在这封信里究竟说了一些什么?”

    林伯深说道:“宋先生所说的不多,大部分是介绍其目前的生活状况,虽然行动有所限制,但好在并无xìng命之忧,而且rì常起居、工作休闲都有所照应,时不时还能与大学校园内的讲师、学生们相互聚会闲聊。”

    袁肃再次皱起了眉头,宋教仁好不容易写一封信出来,难道就是告知这些琐事?他立刻又问道:“宋先生还说了其他吗?”

    林伯深再次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是有,不过……唉,这件事说来很复杂,但是我又不能不说。之所以从上海赶到淮安来找你,原本是希望从你这里打听到宋先生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显然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先生目前切实的状况。”

    袁肃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道:“仁卿,实不相瞒,我虽然身在北方,但能获悉的消息实在有限。我除了知道宋先生现在住在běi jīng大学,而且行动有所受限,其他的当真是一概不知。我一直都在派人暗中调查之前国会发生的重大变故,希望从中找到解开南北矛盾的真相,唉……只是这件事谈何容易。”

    林伯深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实之所以让我感到这件事完全可以放下,就是因为宋先生在信里还专门为大总统做了一些辩解,表示大总统并不是策划国会变故的人,甚至从始至终还在极力阻止国会变故的发生。”

    袁肃有些吃惊,加快语气的说道:“宋先生在信里当真是这么说?”

    林伯深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语气笃定的说道:“是的。当时我们看完信函之后也都感到很奇怪,现在外界都认为是大总统不愿意接纳我们国民党的政治意见,更不希望宋先生出任国务总理组织内阁。可宋先生的这封信一下子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观念,实在是……实在是难以理解。”

    袁肃暗暗寻思起来,他首先并不能确认这封信到底是否真的出自宋教仁之手,就算是真的,如果之前宋教仁早点发来这封信,消除南方国民党对北洋zhèng fǔ的误会,这次南北内战是很有可能是可以避免的。偏偏要在事后才发出这封信函,实在是有些马后炮的嫌疑。

    当然,也许宋教仁之前被限制的太厉害,只是等到这场内战结束之后,才稍微放松了限制,这才有几会写这封信。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仁卿,你刚才说有些话不得不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将话题回转到之前的内容上面,自己现在弄不清楚北方和南方的真实情况,倒是要先弄清楚林伯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宋先生在信里面提到大总统袁世凯是有心与国民党合作,之所以发生变故,是另有其人从中破坏。不过宋先生还再三强调,不管这幕后始作俑者是谁,现在完全没必要去追究下去,因为既然此人能成功越过大总统策划出这一系列的事故,显而易见,这就意味着在北洋内部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反对南北言和的。”林伯深煞有其事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袁肃一时没听明白。

    “你想想,连大总统都无能为力去阻止,这幕后的势力该有多么庞大?简单的来说,宋先生是领悟了一些道理,或许从哲学层次上来解释,那就是宋教仁所主张的政治方针违反了很多掌权者的利益。他此次北上原本就是抱着找到一个折衷的办法,来化解南北之间的矛盾,显而易见,他之前的做法依然是不成功的。”林伯深叹了一口气,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听完林伯深的话,袁肃这才渐渐明白过来。

    他在心中暗暗感叹,宋教仁还真是一个务实主义的政治家,完全不像历史评价的那样是一个只有一腔热血并且固执的理想主义者。很显然,宋教仁是意识到南北之间矛盾的根本所在,北洋掌握着军权和外交,这些武夫无时无刻不想捍卫着个人利益,一旦南方太过着急去推行mín zhǔ政治、共和理念,最终会引发南北双方的大反目。

    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话者,然后双方详细讨论互退一步,找到一个彼此双方都能接受的起点,然后再慢慢的推进mín zhǔ政治的建设。

    想必宋教仁是接触过许多西方国家的发展史,意识到每个先进的政治体制都是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屹立下来。中国才刚刚结束封建制度,“共和mín zhǔ”仅仅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这样的意识,更多的老百姓还只是浑浑噩噩。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根本没办法一蹴而成的推行政治改革。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此次事变并非是宋先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或许反而是北洋内部没能完全理解宋先生的意思。关键还是在于南方舆论太过尖锐,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罢。”袁肃叹息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正是因为宋先生的这封信让我意识到制造矛盾的并不只是北方,有矛才有盾,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要说错,我们同样有错。唉,现如今我只想找到一个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仅可以化解南北的矛盾,也能更快的推进mín zhǔ政治的建设。”林伯深深沉的说道。

    “仁卿,当真是士别三rì刮目相待。之前我一直还在担心,若你没有领悟什么才是真正的革命,只是一味的咬定一个死道理,只怕会越走越极端。如今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你是真正明白了宋先生的政治意义。”袁肃感叹的说道。

    “梓镜,你说笑了。其实回想之前在滦州的时候,唉,我确实不够成熟。即便是回到上海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很多时候也没有把问题考虑的透彻。直到这次读过宋先生的信,这才参悟到宋先生居然能在身处逆境之际,依然能深入其中的考虑大局,实在是让人佩服。”林伯深言辞十分恳切的说道。

    “如此甚好。不过,事到如今,南北矛盾已然加剧,此次大战过后,只怕北洋zhèng fǔ与你们国民党积怨至深。我这几r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真不知道rì后如何与仁卿你来面对面。”袁肃多愁善感的说道。

    “呵呵,还是你够朋友。好在如今都无妨了,我已然看穿许多事情。只是即便看穿了,心中依然有所困惑。”林伯深叹息的说道。

    “仁卿,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国府已经下令取消国民党X国会议政资格,虽然没有强令解散国民党,可俨然是再无前途可言。”袁肃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同样是我现在感到疑惑的一部分。最近想来,或许是随我父亲一同经商。我这些年一直以为自己能干一番大事,结果到头来一事无成。若是能经商的话,多少可以在实业方面有所振兴,于国于家都是有利无害。想想以前四先生他们推崇的实业救国,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林伯深意味深远的说道。

    “也好。这样,若是经商的话,这方面我同样很感兴趣,若不然你我合股,我在北、你在南,兄弟二人好好建立一番大事业。如今我在滦州已经成立了一家肃业公司,这是我个人的产业,公司盈利的部分多少能补贴行政上的开支,也算是一件好事。”袁肃笑着说道。

    “哦,那这肃业公司算得上是官办企业了?”林伯深问道。

    “严格的来说也不完全算吧,我只是利用个人职权便利,给予公司一些政策上的优待。至于以公司的盈利来补贴行政开支,也纯属是我个人所为。毕竟考虑到以往的官办企业实在太**、太没有效率,索xìng没有沾这个名号。”袁肃解释的说道。

    “你还真是有见解,这样的做法虽然不合法,但若有像你这样真心实意为地区谋发展,也的的确确要超过那些所谓的官办企业。没想到梓镜你竟然有以商辅政的想法,我很是赞佩也很是支持。正如你所说,你我二人当真可以好好合作一番。”林伯深充满信心的说道。

    “太好不过了。这几rì你索xìng就留在淮安,我与你好好谈一谈合作的事。过几rì我便要启程返回滦州,只要你我谈定合作,我立刻就能投资下来。”袁肃说道。

    在他看来,与林伯深合作自然是不会亏钱的,赚钱当然是一个重要的目的,但更重要的还是能借林伯深这层关系,拉拢江浙一带的资产阶级势力。相信以林伯深的家世,再配合自己的权势,建立一片南北贯通的商业根基绝不是难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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