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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8章,军政发展

    林伯深留在淮安的这几天,袁肃几乎每天都会与其谈论几个钟头。

    眼见距离启程返回滦州的时间越来越近,然而袁肃与林伯深交谈的内容也越来越多,合作计划从轮廓到计划,从计划到细节,又从细节到各种经营的方案,可以说是已经突破了口头空谈的局限,很快就能着手落实下来了。

    到了七月底,恰好是袁肃和林伯深商谈合作的最后一步。在这段时间里,双方不仅全力以赴的谋划筹备,也不断的联络滦州和上海一带的人脉关系,切实为达成合作而努力。很多方面的筹划基本上都到位,就剩下最后的决断。

    在袁肃预计与林伯深的合作框架当中,他想利用林伯深在江浙一带建立自己的分销点,拓展滦州各种商品的销售渠道。而林伯深同样也希望借助袁肃的关系,将南方的商品导入北方市场。当然,这仅仅是一个基础的合作项目。

    经过之前一阵子的商议,二人决定先在上海成立一家综合贸易公司,以这家综合贸易公司为基础,来达成最继承的合作项目,使得南北互通有无。综合贸易公司暂定名为“肃仁伟业贸易公司”,经营的项目是物流运输、货物仓储两大类。

    袁肃以肃业公司的名义投资五万元,林伯深则以个人名义投资八万元。

    这笔钱就在七月三十rì这天汇款到账,至于在上海着手安排公司成立和经营的工作,则全部交给林伯深来负责。林伯深预计在七月五rì这天返回上海,然后与父亲以及其他熟络的商人做最后的确认安排,最快能在八月中旬就能张罗公司开业。

    除了建立南北互通的贸易连接,和便捷的交通运输渠道之外,袁肃另外一个想法就是在南北贸易连接的基础上,继续拓展中国金融业的地域xìng合作。

    他同样与林伯深讨论过,关于将“北方银行”引入南方金融市场的想法,银行业吸纳的是老百姓的钱,所赚的利润大部分则揽入自己囊中,在如此不太平的乱世之中绝的算得上稳妥之策。尽管“北方银行”是官办银行,但打入南方金融市场时,可以通过合资的方式改变为纯粹的商业银行。

    正好林伯深的叔叔是“黄河钱庄”的老板,如今上海的地方xìng钱庄受到国内国外大型银行的挤兑,境况一天不如一天。“黄河钱庄”算得上是老字号,因此勉勉强强能够支撑到今天,至于其他数不清的小钱庄,绝大多数早就关门大吉了。

    此次“北方银行”借助“黄河钱庄”的底子进入上海,不仅可以省去许多前期的铺垫,同时还能帮助“黄河钱庄”改头换面、扭转目前的困境,当真是双赢的合作。

    不过,这件事终归是要从长计议,一方面是北方银行也才刚刚成立不久,实力十分有限,另外一方面上海做为远东国际金融中心,势力错综复杂,还得花一点时间仔仔细细的去摸清楚门道。因此,这个计划暂时先放在讨论阶段,等过一阵子林伯深会让其叔叔派专员赴滦州与袁肃详细磋商。

    除此之外,袁肃还向林伯深提出了近代工业发展的理念。西方国家之所以船坚炮利,便是仰赖于工业革命的突飞猛进的发展,中国想要富国强兵,工业必然是不可或缺。

    只可惜中国几千年来的都是农业国家,虽然经过近代洋务运动的部分发展,但毕竟是杯水车薪,而且洋务运动始终是在制约之中进行着。

    不过发展工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论是原材料、技术、设备、cāo作经验等等,一方面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另外一方面也是需要大规模的投资和消耗。简单一句话,只有强大的经济才能支撑起强大的工业。

    哪怕现在袁肃略有一定的成就和产业,林伯深同样也是世代经商,但单凭二人之力还是远远不足于推动一个国家的工业发展。

    在这一点上,袁肃和林伯深都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们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过分的纸上谈兵和好高骛远,而是更切合实际的讨论如何从地域xìng工业来一步一步发展。二人经过一番讨论,倒是制订了一套像模像样的工业发展规划。

    以目前自身的经济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与官办的工业公司合作。利用“肃仁伟业公司”引进外国的先进设备,再把这些设备卖给有能力的大型公司,比如汉阳钢铁厂、天津船政厂,从中获取一些最基本的盈利。

    等到自身实力有所积累之后,第二步便是开办一些轻工业的公司。比如在淮安建立现代化的采矿场、内河轮渡制造厂、船舶维修检测厂等等。然后再在这些轻工业的基层上,或融资、或合资,转而开办一些铁路周边的经营公司,负责给铁轨维护和制造车皮。等到了这个阶段,基本上也就是在慢慢步入近代制造工业领域了。

    然而单单以上两步,就足以消耗许多的人力物力,保守的估计也需要五年到十年不等。这其中的变数就是要看外国对华的外交政策,是否可以找到真正扶持中国工业近代化的西方国家。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西方国家要扶持中国,自然而然是要从中谋取其他利益。

    除了个人的努力,袁肃还会利用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以及以后渐渐越来越强大的实权地位,在与外国势力以及北洋zhèng fǔ的来往之中,一定会尽可能为中国近代工业化的发展做推进。他相信以自己叔父袁世凯的见识,断然不会看不出工业于一个国家的重要xìng。只要获得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大力支持,必然能够加快工业发展的脚步。

    袁肃与林伯深约定,在“肃仁伟业公司”成立之后,下一步就是着手在淮安的轻工业建设。既然袁肃现在是淮安的实际掌控者,那淮安所产出的盐也都属于他所用,到时候引进一批先进的盐矿挖掘、分析、制作的相关机械,先把现代化的盐场办起来。

    为了筹备商业合作之事,袁肃甚至推迟了启程返回滦州的时间,直到八月五rì送走林伯深之后,他这才带领第三团按照事先制订好的行程上路。

    抵达滦州是四天之后,第二团和第一团要比袁肃早两天到达滦州,已经各自返回各自的驻部了。刚刚回到旅部大院,袁肃就立刻召开了一次简单的军事会议,第一团赵山河留驻淮安担任jǐng备司令部,团长一职自然得另设人选。

    左右讨论一阵,最终决定提拔第一团第三营营长孙连仲为代理团长。

    这个决定着实是有些困难的,毕竟孙连仲连担任营长的资质都有些过低,之前还是勉勉强强被破格提拔到营长这个位子上。但是袁肃当务之急考虑的并不是个人资历,甚至连能力问题都只放在其次。要说自己,他这个山海关大都督已经是让人无法心服口服了。

    如今地盘扩大了,而且在距离上有了很大的隔阂,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加强管理和集权。所以在部下选派方面,袁肃更倾向于可以信任的人。再者孙连仲好歹在历史上有一些名气,只要加以培养和锻炼,必然是能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除了委任第一团团长之外,同时还对东直隶民兵司令部的职缺做了调整,暂时由葛金章代理总司令,高顺则顶替葛金章之职出任滦州民兵司令部司令。

    至于第一团和第二团分出去成立淮安、淮北两路部队,缺少的这部分编制也要立刻展开补充。好在第一混成旅之前并非没有任何预备兵,包括各团原本就有充足甚至过多的杂役人员,还包括各地民兵司令部培养的民兵单位。

    袁肃要求先从后勤杂役人员当中挑选补充兵,这些后勤杂役人员在入营时都经过一定训练,而且又熟悉营中的各种情况,最重要的是原本后勤人员都很多,正好可以为军队整体上进行一次jīng简。

    至于第一团和第二团几个缺职的营长、连长,也都尽快从随营学堂抽调。

    同时仿效淮北jǐng备司令部,以zhōng yāng第一旅旅部为核心,成立一支教导队。这是就目前第一旅经过大规模扩编之后,存在严重的士官、军官缺乏问题的解决办法。教导队的规模暂时设定为一个营,满编四百人,营部成立教导处,做为培训基层士官和军官的专门机构;麾下三个连分别为特务连、机枪连、jǐng卫连。

    教导队同时兼顾jǐng卫营的职责,全权负责旅部大院的安全工作,同时也是袁肃的私人问题。正因为教导队的特殊职能,袁肃要求从麾下三个团中抽调最jīng锐的士兵来组成教导队,指挥官由杜预担任。

    一旦教导队完成编制,原先驻扎在旅部大院的第一营则调往城北的营地入驻。

第89章,步步落实

    整个八月份是北方最炎热的时节,几乎每天都会有烈阳暴晒,即便偶尔迎来了一场雷阵雨,然而这些雨水也只能勉勉强强解决一阵的酷暑。

    对于袁肃来说,八月份同样是一个公务繁忙至火热地步的时段,恰逢第一混成旅改制为zhōng yāng第一旅,全军上上下下都要进行一番彻底的整顿。首先是军服,穿了好几年天蓝sè的新军军服,如今一下子要改成土黄sè的zhōng yāng军服,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

    当然,对于麾下那些士兵们来说,大部分人反而是觉得很新奇,再者又有新衣服可以穿,自然很是高兴。

    好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特别下拨了三十万经费,这是袁肃执掌滦州军权以来第一次收到上面派下来的现款。不过经过一番打听,他才知道这三十万根本不算什么,比起京师南苑、北苑两个jǐng备师扩充为四个zhōng yāng陆军师所消耗两百万经费,这三十万简直还不足以编一个旅。

    归根结底,他还是意识到大总统叔父对自己是有一定的戒备,就算不是戒备,十之仈jiǔ也是没有太过看重。就这一点而言,自己多少是有自知之明,北洋集团最讲究的是资历,偏偏这一点自己是没有的。

    但不管怎么说,有三十万总比没三十万要好。

    这笔款子除了拨给淮安、淮北两地jǐng备司令部用于加快扩编之外,还有一大部分则被带回滦州来做为本部人马所用。订购全新的zhōng yāng军军服只花了两万元左右,余下来的资金即便是采购大批子弹、新的储备枪支、军马等等,照样还是剩下十五万左右。

    想到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中国国内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再有什么大动静那就是明年下旬袁世凯密谋称帝,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战于中国山东青岛的战争。这两件重大的历史事件确实是影响中国近代历史的转折点,同时也是任何一个中国人都刻骨铭心的事件。

    就之前南北内战所发生的种种事迹而言,袁肃不能确定袁世凯称帝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甚至也不确定如今历史发生了改变,自己的这位叔父是否还会继续密谋称帝。除此之外,对于山东青岛的问题,他是有着极其敏感的民族和国家主义情绪,只可惜以目前自己发展的趋势而言,只怕很难左右青岛问题发生改变。

    不过,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思,因此愈发激起他对促进国家发展的yù望。

    “弱国无外交”这句辛酸至血的话,怎能不让一个个热血的中国男儿仰首激愤。哪怕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一年,可只要有一点点的进步,也能为国家争取那一点点的荣光。

    正是在这样强烈的情绪影响之下,袁肃于八月底召开肃业公司内部会议。这次内部会议主要讨论两个部分,其一是与林伯深向南方拓展合作的事宜,之前在淮安时早有电报交代,今天除了强调之外还有研究更多的合作方案;其二就是在现有产业的基础上,即刻着手成立军工厂,达成军事和实业相互之间的推进合作。

    关于与林伯深建立合作的方面,除了已经确定下来的“肃仁伟业贸易公司”,以及确定筹备的“上海北方商业银行”、淮安官盐经营公司之外,还计划在滦州这边开办煤矿公司。之前英国所开办的矿务公司仅仅只是小打小闹,不仅规模有限,而且只是纯粹的矿产发掘。此次肃业公司打算大规模集资,一鼓作气成立一家专营煤矿的大型公司。

    这家大型公司不单单要超过英国人的小型矿务公司,甚至还要与开滦矿务局相媲美。

    开滦矿务局的背景很复杂,不仅有中国官方的背景,也有洋人在幕后cāo持。而且开滦矿务局原本就是中外资本恶xìng竞争之后,迫不得已选择的一种折衷共赢方案。

    如今袁肃计划开办另外一家大型的煤矿公司,势必会再次掀起与开滦矿务局的竞争。

    但是按照他所制订的经营计划以及思路,自己并非是要跟开滦矿务局对着干,相反是借助新建立的大型矿务公司,来借机与开滦矿务公司合并。早先他便有入股开滦矿务局的想法,只是这块蛋糕已经有很多人分了,哪怕自己掌握着地方军政大权,可也没办法跻身进去。最终只能用这种“以本伤人”的办法,先成立一家对立的公司,然后再以竞争的姿态来与开滦矿务局谈合作。

    这种办法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只要能跻身进去,很快就能连本带利赚回来。

    开滦矿务局目前的生产规模虽然可以达到供应协调,可一方面对于滦州煤矿的开采还是十分有限,另外一方面在未来推进电力普及以及国家工业化的发展,那是需要许多煤矿资源的投入。袁肃所建立的新煤矿公司并入开滦矿务局之后,自然能够极大化的扩大开滦矿务局的生产力度,哪怕会拉低煤价,但也能提前进行煤矿资源的储备,为将来爆发xìng的工业化发展做铺好基层。

    有了煤矿储备,接下来则是考虑城镇电力普及。肃业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思路就是规范电力供应,以及拓展电力网的覆盖。一边是要制订完善的相关法规制度,统一电价,推广电力的使用,一边则是一步一步推行电力公司官方化。

    袁肃自然不会去抢夺民营电力公司的资源,但是他会成立官办的电力公司,以更好的电力网络以及更实惠的价格来冲击民营电力公司,之后再将这些公司一一收购。当然,普及电力不是说控制好电价就能顺利进行,在如今这个年代,电力仅仅只能改善夜晚照明,并不像未来那样提供更多的娱乐设施,所以寻常老百姓很少会使用这些东西。

    哪怕有的地方明明架接了电线,可老百姓们到了晚上仍然会点油灯照明。

    袁肃的理念是从现在开始做起,一点点的迈步走向电气化时代。同时从军事战略角度上,则是需要先铺设好足够的电力线路,顺带着为电报、电话等军用通讯做保障。此外电力的科学X运用,同也能加快工业化前进的步伐。

第90章,发展工商

    关于军工业的发展方面,相比于其他民用行业的发展来说,显然要更为迫切一些。

    之前陆续建立的硫磺厂、化工厂基本上已经凝聚成型,军工厂的投建无非是临门一脚。但袁肃所需要的不是一个生产子弹、枪械的工厂,而是如何改进中国近代化军工业。他希望军工业能够成为中国近代工业发展的支柱之一,不仅能生产轻武器,也能生产重武器,尤其是大炮、战车、军舰等等。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话虽这么说,但袁肃更希望这个探索、发展的过程是迈步奔跑的状态,而不是蜗牛爬行甚至固步自封。

    经过讨论,肃业公司决定内部出资十万元,先将轻武器兵工厂落实下来。因为整个兵工厂计划已经酝酿长达一年之久,所以从设备引进到厂房建设,再到员工招募、原材料购置等等,几乎不需要再费什么周折。预计九月中旬就能正式开工运营。

    考虑到兵工厂的特殊xìng,袁肃不打算公开其名称,内部只称其为“一零一工厂”。

    “一零一工厂”将会聘请德国工程师来设计武器和指导生产,产品暂时是仿造汉式步枪以及配套的子弹。同时袁肃还会与英国方面取得交易,获得生产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子弹,以及步枪配套的产品,比如枪套、零件、维修品等等。

    除此之外,他还会尽可能的从德国引进重型设备,尝试着制造重机枪、大炮和炮弹。这些都是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和技术上的探索。相比较国产的钢材来说,国外钢材的质量远远要好过国产钢材,因此模仿国外的重型武器并不是有技术、有图纸就能办成,若是以国产钢材制造国外型号的大炮,只怕不仅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甚至使用寿命也会大打折扣。

    肃业公司内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之前所讨论确定下来的计划便立刻进入执行阶段。

    三天之后,肃业公司派遣业务代表团前往上海,与林伯深进行了详细接洽,讨论并且协助林伯深筹备“肃仁伟业贸易公司”的成立事务。

    一零一兵工厂也进入投建阶段,袁肃连续好几天分别会见了德**火商驻天津代表以及英国驻滦州军事代表雷诺森,讨论关于兵工厂的设备、技术和人才的引进。不得不说,无论是德国还是英国,在军事上对中国多少是有所保留,讨论并不是很顺利。

    接连进行了七、八次的会谈,期间袁肃甚至还专门前往天津会见德国方面更级别的官员,总算是勉勉强强取得了一些合作意向。德国方面还是考虑到英国在直隶沿海的大规模投资,担心英国会在直隶沿岸成立与青岛对立的军事据点。为了摸清楚英国在中国北方的真实意图,正好可以借这次机会派遣一些间谍打入滦州。

    德国联络了本土克虏伯兵工厂、戴姆勒军工业、毛瑟公司以及德**事委员会武装部,组成了一个小有规模的技术顾问代表团入驻一零一工厂。技术顾问代表团已经摸清楚袁肃隐藏一零一兵工厂的xìng质,是没有通过正规程序设立的私有军工单位,而这一点恰好也可以为技术顾问代表团本身做掩护,极大的保证了间谍活动的安全xìng、隐蔽xìng。

    代表团一共有八位成员,其中五位是分别来自克虏伯、戴姆勒公司和毛瑟公司的技术人员、工程师、设计师,还有一位则是克虏伯公司的商业代表,至于另外两位自然而然是来自武装部的顾问监督。

    袁肃从这份代表团名单上就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最初的打算是绕开德国官方机构,直接与德**火商建立合作,如今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位武装部官员,这显然是很不符合资本市场的运作程序。

    不过他最终没有理会这一点,想必德国方面之所以同意合作,肯定会有其目的所在。

    克虏伯公司之所以额外派遣了一名商业代表,就是希望能将德**工产品再中国推广下去。即便一零一工厂本身是生产单位,但技术引进、设备引进、生产许可引进甚至原材料引进都是可以盈利的项目。

    自从欧洲各国展开军事竞赛之后,许多大型军工公司都遭到zhèng fǔ的干涉,虽然在政策和税率上有所便宜,可武器出口受到极大的限制,军工品出售给本**队的价格也受到极大的压制。简单来说,就资本主义立场而言,本国市场的利益所得无法符合公司的利益期许,所以才不得不转而对外拓展。

    如果没有德国代表团入驻这么隐秘的兵工厂,该兵工厂秘密生产德制枪械,反而还能隐瞒生产许可这一环节。如今有了代表团在兵工厂内,不仅中方会支付代表团工资,在指导生产德式武器时,还能收取必要的生产许可费。

    袁肃自然是知道这一环节,他早先并非没有想过隐藏起来生产山寨武器。不过他不是一个商人,在这点蝇头小利面前,自己更希望一零一兵工厂能掌握更多的生产技术和制造经验,在制造jīng良武器的同时,还能为中国培养一批现代化的军工人才。

    淮安、淮北方面在八月底时也陆续传来汇报,第一期扩编招募工作已经完成。zhōng yāng陆军第二旅将会在九月一rì正式展开常规化训练,不过就目前来看,军中仍然大量欠缺军官,这种欠缺不单单是基层军官、士官,包括各团团长、各营营长也都大部分空缺。至于淮北方面,虽然兵员上没有扩编成旅,情况相对淮安要好一些,但同样是急缺军官。

    就目前来看,淮安、淮北两路部队在短期之内是没有战斗力可言,勉强能够行程作战能力最快也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

    关于军事人员的方面,袁肃在刚回到滦州的那几天里,已经分别发送电文到保定陆军军官学堂,天津、武汉、南昌、云南等地的讲武堂和武备学堂,将麾下各部的人事缺职做了备案,希望能招揽一些军校毕业学员到麾下任职。

    除此之外,他也加大了随营学堂、教导队的培训力度。直接一次xìng投入五万元给随营学堂,由何其巩负责将学堂常规化、正式化,一边让英**事顾问团直接介入学堂的教学工作,另外一边也更改了学堂的招生限制。

    深造班依然得是现役军事人员才能报名,但速成班却面向各民兵司令部招生。

    所有参加过民兵训练并且合格录入民兵名单的人,都可以在随营学堂每一期招生时前来报考。速成班旨在培养基层军官,如排长、连长和连部军官、营部军官等等,做为步入仕途的捷径,相信那些民兵们都会很有兴趣。

    为了提高招生的效应,袁肃还专门安排新闻报道了一些典型事迹,比如之前参加第一期滦州军民X联防训练的民兵当中,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有人荣升为营长。利用这些典型的例子来吸引更多的人踊跃报名,这也算是一种广告技巧了。

    转眼间到九月初,很快从上海传来消息,“肃仁伟业贸易公司”正式挂牌成立,开张的第一天就接下好几项业务。一则是租用国际货轮从德国进口一批机械设备,二则是将滦州成品医用硫磺运输到江浙贩售,三则是为一零一工厂采购一批军工原材料,四则是与上海铁路局、津浦线铁路局签订货运合同,订下了每天七列火车共计九节车皮的使用权,为期五年。

    这标志着袁肃个人由南至北的商业势力链接,从今天开始正式成立。

    与此同时,“上海北方商业银行”的磋商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大体上的问题已经完全解决,只剩下一些细节上琐碎的事宜。经过三天的最后接洽,北方银行与“黄埔钱庄”在上海外滩长江大饭店召开新闻发布会,将密谋许久的合并计划抬出水面。

    此举在上海金融界多少是引起了一些轰动,眼看只剩下半条命的“黄埔钱庄”,转眼间居然竟然取得北方财势的合作,摇身一变一下子化“钱庄”为“银行”。“黄埔钱庄”之所以能熬到现在,自然是因为有二十多年的资本积累,经过这次北方银行的介入合并,不仅获得了更多的资本注入,也彻底完成向现代化金融机构的过渡。

    许多人都打听到北方银行的幕后老板是袁肃,而袁肃的幕后支持者就是当今大总统,单单这份势力关系已经让人咂舌不已。相信用不了多久“上海北方商业银行”就会挂牌上市,到时候才是真正引起上海金融秩序震动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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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6年,阿尔弗雷德·克虏伯出生在其家族的摇篮埃森市。克虏伯帝国的奠基人也叫阿尔弗雷德·克虏伯(1812—1886),他生产的大炮曾使俾斯麦在19世纪中叶先后战胜了奥地利和法国,阿尔弗雷德的母亲伯莎就是他的孙女。伯莎的婚事是德皇威廉二世亲自安排的,他要外交官古斯塔夫迎娶伯莎,并且在姓氏上加了“克虏伯”,以便经营这个显赫家族的事业,防止它落入政敌之手。

    克虏伯家族一直是德意志军国主义的柱石,受到国家最高当局的垂青。恪守时间、遵从纪律、执行命令是这个家族的传统。以用餐时间为例,早餐是7时15分,7时16分到的人就会发现餐厅关了门,别人已开始用餐。另外,即使在大冬天,古斯塔夫·克虏伯也不肯拨旺壁炉,有意把办公室搞得寒气袭人,以免变得无jīng打采.阿尔弗雷德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小他就受到父母的格外栽培,有权跟父母一块用餐。】

第91章,唐海重工

    炎热的天气总算有了销声匿迹的样子,立秋的一场蒙蒙细雨驱除了北方残留的暑气。

    大地渐渐有了凋零的趋势,林木熙熙攘攘、rì渐消瘦,大街小巷的地面上也都能看到许多不争气的残叶畏畏缩缩的随风而走。

    对于袁肃而言,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里,可以说是他领导之下一次阶段xìng爆发式发展,自己不仅仅是与林伯深达成了南北商业战略合作的大方向,同时在滦州辖区之内也一样推进了早期工业的框架发展。

    在政治上的便利配合手头上的资本累计,也就是在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以肃仁伟业贸易公司为首,到淮安官办盐业公司、上海北方商业银行、淮北军粮储备公司、淮北金矿事务局以及滦州一零一工厂等等,如同雨后chūn笋一般接二连三的崭露头角。

    滦州辖区之内的发展更是先拔头筹,也许滦州辖区的发展动静没有外面其他产业那么响当当,那是因为本地的发展大部分是在一些现有的产业上进行扩建和更新,所以表面上来看要显得低调许多。但懂行的人却能很明显的察觉到,滦州本地产业的扩建和更新并不是一次量变,而是一次飞跃xìng的质变。

    此次滦州本地的跃进发展,袁肃主要将力度集中在滦州本地以及唐海县左近,而且推进发展的方向清一sè的全部是基础工业的铺垫。

    首先便是整顿滦州本地的电力公司,电力公司仅仅只有两家,而且经营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于是轻而易举便由滦州zhèng fǔ收购接管下来。电力公司收归官办之后,袁肃与英国方面做了多次交涉,终于签署了一份电力设备引进的合同,以重金购得英国最新电力设备为本地电力公司更新换代。

    其次是以肃业公司强行入股的方式,掌控了滦州本地所有具备规模的轻工业工厂的部分股份,然后动议这些工厂扩大生产规模、进口国外的生产技术和机械设备。三家纺织厂全部裁汰旧式的手工机器,改为进口英国和德国的电气动力纺织机,所有工人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新机械设备cāo作培训;六家食品公司一半的生产线全部换为蒸汽机动力;两家机械厂增加生产线,开始生产自行车、钟表和加工重工业原材料。

    肃业公司以强硬的手段推行了这次轻工业的改革,虽然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十分有利,但恰恰是这次改革阶段,为了引进国外设备、扩大生产线、培训技术工人等等,却一下次消耗了极大的资本。同时在更新换代、培训工人这段时间里,所有工厂将无法继续运营,从而引起了一轮本地工业的恶xìng波动。

    当然,既然早就考虑到这一点,袁肃同样安排了相应的应对计划。

    工厂无法经营这段期间,各公司向北方银行贷款来熬过这个过渡期;其次是引进近代工业机械设备之后,势必会推动生产规模扩大,而袁肃将会以山海关大都督的身份帮助所有工厂、公司拓展剩余劳动输出的销售渠道,包括向汉阳钢铁厂、天津制造局、大同煤矿局签订合作合同,解决商品过多的难题。

    至于所有参与新设备培训的工人,在培训期间的工资由滦州zhèng fǔ和肃业公司共同承担。

    这些工厂主和公司老板们一方面碍于袁肃的权势,一方面也看出未来长远扩大利益,最终只能选择咬紧牙关撑过眼前这个阶段。

    在唐海县的推动发展,是袁肃另外一个下足决心的决定。之前唐海一直是以渔农业为主,县zhèng fǔ遵照袁肃的指示也对渔农业进行了一系列扶持政策。但唐海县境内有许多尚未开发的土地,到处都是山林野地,因此袁肃才会想到先在唐海进行基础重工业的试点推行。

    不仅如此,唐海北部地区正好是接近亚洲最大铁矿司家营铁矿,正所谓近水楼台,免去了许多运输上的开销。

    在九月中旬时,袁肃就从天津请来了三位会计师,又从德国、英国聘请了冶金行业的资深经理人,共同为此次唐海重工业试点进行策划和预估。经过长达半个月的勘测、市场调查和资产评估,预估的结果并不是很理想,考虑到中国重工业整体水准十分落后,而且现有的重工业市场也难以提供高质量的产品,以及前期投入太过庞大,唐海这边单凭地方zhèng fǔ之力是很难有所成就。

    即便如此,袁肃已然坚持自己的决定,他计划在唐海成立一家大型的综合冶金厂,并且聘请国外工程师、产业顾问,冶金厂的所有设备也一律采用进口设备。如此大手笔所预期的目标,就是希望生产出来的金属制品,质量能够到达国际合格的标准,最起码也要与rì本工业水准相同。

    综合冶金厂的投入是十分庞大的资本消耗,经过之前滦州本地发展,以及与林伯深南北经济合作,事实上肃业公司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了。即便是滦州zhèng fǔ和大都督府的财政状况,目前也陷入十分窘迫的地步。

    这一点袁肃心知肚明,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贷款,自己与英国人之外有签署贷款的合作协议,更何况以目前个人产业的规模,再加上今时今rì的身份地位,即便向任何一家银行贷款都是轻而易举。

    为了能够更好获得贷款合同所附加的利益,他还故意放出寻求贷款的消息,表示愿意以肃业公司的股份以及全部辖区的军费收入做抵押。银行正是靠贷款产生收益,只要有足够的抵押成本,对于任何一家银行来说都是一笔迫求的生意。

    单单十月上旬这七、八天的时间里,从běi jīng、天津、上海、济南、保定赶来的银行代表竟然多达二十余人,美国人也有、德国人也有、法国人也有、rì本人也有。一开始所有银行代表所开出的贷款条件几乎一样,彷佛是事先商议好的,但从第二次见面开始,所有代表都抛出了一些暗示,表示愿意给出更优惠的贷款策略。

第92章,滦州煤矿

    任谁都知道,一家凭空而起的综合xìng冶金厂所需要的投资是多么庞大,更何况早先就收到风声,这家冶金厂将会全部采购国外设备,这更是往里面砸钱的大项目。可想而知,此次贷款必然会是一笔大生意。

    待到时机成熟,袁肃逐一与这些银行代表单独会谈,渐渐抛出了个人贷款的细节要求。此次他将一次xìng借贷六百万,最多分摊向两家银行签订合同,以肃业总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和滦州本地的部分税政做抵押,偿还期限为三十年,共分四十次偿还。

    对于银行来说,贷款多少无所谓,只要抵押的有分量,要多少都能贷多少。倒是偿还期三十年这可当真是一个大单子。三十年可不是一个短时间,期间极有可能发生许多未知的变数,但是偿还的期限越长,所收的利息也越多,同时掌控抵押物资的时间也越长,可以说是有不小的甜头。

    收益与风险往往成正比,这一点所有银行都是深知其中道理的。

    若是平常的商人,或许此次贷款还需要进行更深入的探讨、评估,可袁肃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而是一个手握军权和地方大权的军阀;他所代表的并不是一个公司,而是一个政权。通过贷款将袁肃所控制的政权绑架起来,久而久之便又成了方便外国势力植入的傀儡。

    再者,经过对肃业公司全部资产的统计,以肃业公司目前已经成型的产业,连同还在筹备状态下的滦州肃业煤矿公司以及在建设中的洋河水库、南戴河大型海港等等,市值已经超过了五百五十万。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抵押,也有三百多万。

    算上地方税政军费部分的抵押,贷款六百万完全是绰绰有余。

    各大银行能算清楚这一点,袁肃对自己同样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对贷款不仅充满信心,而且还要刻意的反客为主。除了主动提出贷款细节之外,他还很直接的要求银行在贷款的同时,提供有利于唐海冶金厂的附加条件,比如拿出部分贷款直接交换为现成的冶金设备,又比如由银行出面聘请外国的技术人员。

    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技术封锁多少是有的,从长远利益的角度来说,正是因为中国近代冶金业不成熟,所以才会源源不断的从国外进口所需要的“生产资料”。一旦让中国完成近代化工业的改造,反而还不利于长远利益的发展。

    但是袁肃心里有数,岂不是他所成立的冶金公司仅仅只是一个尝试,更何况西方国家的银行业都具有极其浓厚的资本主义典型sè彩,放着眼前的利益不去着想,还要杞人忧天的担心中国崛起,简直是不可理喻。即便法国银行不干,自己还能去找英国银行甚至德国银行,要知道欧洲局势如此水深火热,外交上的很多事情已经不会在用理智来考量了。

    经过几天逐一会见各银行代表,很快便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各国银行代表立刻发回电报与上司联络,仔细商议此次合作的得与失,并且评估此次贷款所产生的后续影响。各银行的内部讨论并没有花去许多时间,除了rì本之外,西方国家的银行代表都表示可以接受袁肃所提出的附加条件。

    袁肃又召开了肃业公司的内部会议,经过讨论最终决定向东方汇理银行和中国交通银行进行借贷。前者一共贷款四百万,其中只需要支付两百万的现款,另外两百万则直接折算成机械设备和聘请国外技术人员;后者则借贷一百五十万现款,另外五十万则折算为引进汉冶萍钢铁厂的部分技术设施和技术使用许可。

    一切敲定下来,正式合同于十月十五rì签署。

    到了十一月份,滦州肃业煤矿公司正式开张营业,同时东方汇理银行和交通银行的借贷款项也逐步落实下来。东方汇理银行在欧洲招募了八十多名资深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大部分是法国人,另外也有德国人和英国人。这些技术工人将会在十二月时陆续乘船抵达中国,并在上海接受一定的语言培训。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早晨都出现了霜冻,但滦州的工业发展依然显得如火如荼。

    就在十一月二十rì这天早上,袁肃刚刚审批完一零一工厂定型的仿制军火图样,顺便也签署了唐海综合冶金厂的制度书,确定冶金厂定名为“北方综合冶金厂”,并专门成立肃业北方工业公司负责管理和经营。一份份文件处理完毕,忽然书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没有等袁肃回应,杜预已经推门而进:“都督,开滦矿务局的林主任来了,现在人就在楼下休息厅等候。”

    袁肃将文件整理好,不动声sè的说道:“是吗?那就请他上来吧。”

    早在三个月前,滦州这边传出要成立一家新煤矿公司的消息时,开滦矿务局便已经着手开始打探更深层次的消息。当天津方面获悉这家新煤矿公司的老板居然是山海关大都督、大总统侄子袁肃后,立刻意识到这件事不能不慎重处理。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开滦矿务局频频致电袁肃,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打听消息,后来又是各式各样的试探和暗示,总而言之就是希望袁肃这边不要去争抢开滦矿务局的资源。即便是如此,袁肃同样是没有太多怨言,表示滦州肃业煤矿公司会在滦州境内开掘新的煤矿矿坑,一切都严格遵照相关程序来办。

    前前后后折腾了许多时rì,就在五天前,开滦矿务局总办周学熙专门写信给袁肃,希望与袁肃商谈划分煤矿市场的问题。周学熙早年是经历过开平、滦州两大矿务局恶xìng竞争的恶果,正是因为那次恶xìng竞争,直接导致公司亏损近五百万两白银,当真是重创元气。

    如今袁肃如此高调的开办煤矿公司,一旦又重蹈当年的覆辙,不仅在商业上要承受巨大的打击,在政治上还要忌惮袁肃是大总统侄子的身份,实在是两头都不讨好。

    今天开滦矿务局派来专员前来,就是要与袁肃面对面商谈两大煤矿公司的市场定位。这一天袁肃已经等了很久,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跟开滦矿务局拼个你死我活,无非只是一次曲线的经营策略罢了。

    杜预随即转身出了书房,没有多久便带着那位林主任来到二楼。

    开滦矿务局此行派来的代表一共有三人,以林主任为首,另外两位则是英商的代表。

    袁肃在书房与一行人三人见面,简单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便相继落座下来。

    林主任年约三十多岁,一副jīng明强干的样子,他没有与袁肃过多的寒暄,直接先说明了此行的目的,然后取出了一份事先准备好的规划书,阐述了一下开滦矿务局目前在国内和国外的市场规模。言语中多少是带着一些威胁的暗示,意思就是一旦袁肃要与开滦矿务局争夺市场,以开滦矿务局这么多年的资本力量,加上幕后英国商人的国际关系,单凭新生的肃业煤矿公司根本是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林主任,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关闭肃业煤矿了?”袁肃故作深沉的说道。

    “哪里哪里,袁公子的肃业公司刚刚开业,据说还没有正式开始采掘,怎么可能立刻就关闭了呢?从生意人的立场来说,我们自然也是希望袁公子的公司能大发大赚。只是我们总经理和董事长都很不理解,为何袁公子偏偏要选则滦州开办煤矿公司呢?”林主任没有太多的曲意奉承,反而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姿态。

    “这有什么好奇怪,其一世人都知道唐滦一带煤矿丰富,其二滦州是我辖区之内,我不在辖区内置办一份产业,难道还要去山西办产业吗?”袁肃不冷不热的说道,在说到辖区这部分时还故意加强了语气。

    “原来如此。不过即便如此,袁公子理应知道我们滦州这边的煤矿向来是我们开滦矿务局在全权运营,您这样贸贸然的插一脚起来,就只怕会搅乱既有的煤矿市场秩序呀。”林主任言语明确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开滦矿务局资本雄厚、财大势大,但是你们别忘记了,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我想要在煤矿上分一杯羹,即便是英国人找上门来,也休想逼我退让。”袁肃底气十足的说道,摆出一副强势的态度来。

    “那是那是。咱们做生意的自然讲究以和为贵,此次前来并非是要与袁公子制造矛盾,相反则是为了化解矛盾。”林主任讪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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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家营铁矿位于河北省唐山市滦县城南10KM,是冀东矿脉的一部分,矿区铁矿石产于前震旦系变粒岩中,属鞍山式沉积变质铁矿床。矿区内矿体南北长10公里,东西2公里,以S6勘探线为界被分为南北两区,南区长6KM,北区长4KM。矿石资源总储量为23.48亿吨,其中氧化矿3.227亿吨,磁铁矿20.253亿吨,为我国三大铁矿区之一,目前居亚洲第二。

    矿区北距京山铁路滦县车站9km,西距坨(子头)港(京唐港)铁路菱角山站4km,距唐钢55km,平-青-大公路从矿区西侧通过,交通方便。】

第93章,借机而入

    “这是当然,打开门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与你们开滦矿务局对着干。之前你也介绍过开滦矿务局的市面情况,咱们就直截了当的来说吧,国外的市场我当然不会插手,不过倒是希望贵司能让出江苏、浙江两省,另外还有滦南东边的几个煤矿山头。咱们就算是四四六六分清楚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林主任脸sè微微生变,他此行前来的目的的的确确是希望能与袁肃达成共识,划分各自的市场范畴。可江浙一带是全中国目前最富庶的地方,同时也是电力普及和轻工业积累最发达的地方,单单这两省每年订单就占了开滦矿务局三成的业务。

    他回过头来与身后两位英商代表做了简单的交流,这两位英商代表都是华人,只不过从始至终在为英国人办事。三人讨论的内容袁肃都听的清清楚楚,显而易见是不可能接纳其提出的要求。

    “袁公子,刚才在下已经做了详细介绍,江浙、湖广一带正是我司主要输出煤矿的地方,岂不说这些地方对于我司有很重要的商业意义。其实诸如陕甘、西南诸省,这些地方同样有极大的发展空间,尤其是西南诸省本身没有大量的自产煤矿,袁公子若是选择这些地方切入,相信对刚袁公子刚成立的公司一定大有帮助。”林主任煞有其事的说道。

    “呵呵,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爱听了。既然陕甘、西南诸省是好地方,为什么你们不去插一脚呢?退一步说,即便这几个省区有很好的发展空间,却不一定符合我的发展计划。你们应该打听到我正在积极筹备淮安、淮北的jǐng备力量,说到底江浙也是我的势力范围,我自然要先在自己的地盘上站稳脚跟才是。”袁肃咄咄逼人的说道。

    “这……袁公子,您如果一定要这么说的话,只怕我司也断然不会再有退让,一旦袁公子的公司与我司在江浙发生争斗,到时候只怕大家都不好看。诚实的说,我们很清楚袁公子您现在的经济实力,倘若真的发生恶xìng竞争,以本伤人这种事只怕袁公子您是担负不起的。”林主任语气没有太多的变化,他很清楚虽然自己说的是实情,可也万万不能显得太嚣张,万一把袁肃惹毛了只怕到时候是不容易收场的。

    “哦,真是好笑,我原以为你们是来与我们商讨解决问题的办法,到头来还是你们想要硬碰硬。以本伤人,亏你们还敢说出这句话来。”袁肃脸sè渐渐yīn沉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冰冷,俨然如同快爆发的火山一般。

    “袁公子,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袁公子您不肯折衷而就。在下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也只是考虑到最坏的结果罢了。”林主任看着袁肃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心虚,当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是吗?那话就挑明来说,我的煤矿公司暂时只会在江浙一带做生意,倒要看看你们的总经理愿意不愿意卖我一个面子。”袁肃笃定的说道。

    “袁公子,您若执意如此,只怕当真是无从再谈了。即便在下回去再三劝说,英国方面也断然不会同意的。”林主任正sè的说道。

    “你之前也说了,咱们打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实话实说,真要在江浙一带闹出什么乱子来,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你们也真奇怪,大老远从天津跑来与我谈话,结果却连一个后备方案都没有,难道咱们各不退让就反目成仇吗?”袁肃讥讪的说道。

    林主任微微怔了怔,脸sè有几分尴尬,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他转过身去又与身后两名同僚低声商议了一阵,这次要比上一次讨论的更久,也显得更神秘。此次奉命前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协商煤矿市场的划分,至于什么后备方案显然是没有考虑进去的,既然是协商,争执和退让都会有的,何必还要什么后备方案?所谓的后备方案无非是一个底线罢了。

    而恰恰江浙一带的市场是绝对不能退让的底线,这样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后备方案?

    等了一阵子,袁肃有些不耐烦,他打断三人的讨论说道:“可见你们此行根本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也可见你们对这件事一点诚心都没有。现如今你们还好意思反过来威胁我,要跟我谈什么以本伤人,这不是笑话吗?我告诉你们,真正谈到以本伤人,我的本钱可与你们的本钱不一样,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来,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林主任吞咽了一口口水,脸sè愈发显得不好看起来,他自然是明白袁肃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以袁肃现在的身份地位,对方立足的资本那可是手中所掌握的军权。常言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真要跟这些丘八卯上了,还真是会惹起数不清的麻烦。

    “呵呵,袁公子,话不能这么说嘛。咱们开滦矿务局大股东现在是英国人,就算是大总统也要让几分面子的嘛。再者,既然咱们能坐下来谈话,完全可以从长计议嘛。”林主任第一次有了几分泄气的样子,笑容和语气中忍不住透露出讨好的意思。

    “煤矿这笔生意我投入了大钱在里面,投钱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赚钱。我之前已经再三说过,你们也是心知肚明,哪里会有没事找事的道理。能协商自然是最好,不能协商好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其他的考虑。总之,我的公司已经开营,新的矿井也在建设之中,预计明年年初就会有所产出。这段时间江浙也有客户找上门来,不瞒你们说,我给他们开出的价格要比你们低不少,订单合同都在准备之中了。”袁肃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进一步说道。

    “袁公子,你都这么说了,还让我们如何继续协商?”林主任拧起了眉头,禁不住的加重语气说道。袁肃都已经摆明在抢客户了,而且还是打价格战,这简直就是恶xìng竞争的一个开端,而且就目前来看,袁肃也断然不会再退步,事情愈发难以收拾。

第94章,入股开滦

    “当初开平矿务局和滦州煤矿公司之间的争斗,想必你们这些内部人员都是记忆犹新的,如真的再度上演这样的事情,对你们对我都不是好事。我可以开诚布公的告诉你们,倘若能避免这样的恶xìng竞争自然是再好不过,当然,前提是我的公司必须有利可图。”

    “正是,正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也只会让其他宵小之徒趁机坐收渔翁之利。此事万万是要慎重处理。”

    “我就感到很奇怪了,你们之前口口声声说陕甘、西南诸省是尚待开发的煤矿市场。为什么你们就不肯在这件事上退让一下?江浙一带归我,你们则能集中资源去开拓新的市场,皆大欢喜,有何不可?”袁肃煞有其事的询问道。

    “经营上的事情上面自然是有定夺的,还轮不到在下这样的小角sè插嘴。只是就我而言,我们开滦矿务局经营的多是华中、华东的生意,前前后后已经有许多年了。从开采到运输,从各城各镇供应份额到人员的搭配,早已是轻车熟路。若是放弃老客户而去谋求新市场,对我们来说风险实在太大。相比之下袁公子是新公司,开脱市场要比我们容易许多,所以……”林主任在情在理的说道。

    “就算我认同你的说法,但是我也说过了,江浙一带有我的势力范围,我在自己后院做生意有诸多好处和方便,大老远的跑到陕甘、西南去,正所谓鞭长莫及,你懂吗?”袁肃再三强调的说道。

    “这一点在下理解,理解,只是若这么说来……”

    “这样吧,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也可以化解你我两家之间的矛盾,而且说不定还能拓展你们的市场面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我再次表达诚意了。”袁肃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循环渐进的开始抛出自己早已计划好的说法。

    “是吗?在下愿闻袁公子高见。”林主任连忙请教的说道。

    “我的办法就是当年你们开平矿务局和滦州煤矿公司解决矛盾的办法,与其我们之间互相争夺,倒不如强强联手,打造更有实力的煤矿公司。一方面可以化解你我之间的矛盾,另外一方面我公司的加入势必能让开滦矿务局充实实力,用不了多久便能更广泛的拓展市面。到时候什么陕甘、什么西南诸省,咱们都能轻易的涉足其中。起步更好。”袁肃不疾不徐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您的意思,是肃业煤矿与我们开滦矿务局合并?”林主任有些诧异的问道。

    他万万没想到袁肃居然会突出这样解决问题的办法,要知道肃业煤矿才刚刚成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连矿坑都没有修筑完成。按理说既然袁肃有魄力在滦州另起炉灶经营煤矿生意,那自然是有dú lì发展的规划。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就想着跟别人合并呢?

    “没错。我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也不是一个希望耀武扬威的人。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只要能赚到钱,其他都是小事。”袁肃故作豪迈的说道。

    “这,这么大的事情只怕要从长计议才是,在下可是万万做不了这个主。”林主任迟疑未决的说道,他同时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看上去,好像是早已计划好的一般……

    “我自然知道这是大事,无妨,你今rì便可以返回天津,好好与你上司商议一下。稍后我也会发一封电文给周懂事长,说明一下情况。你我两家都是大厂,肯定是要仔细斟酌再确定下来,我会安排我们公司的内部会议,先讨论一下草案。”袁肃不慌不忙的说道。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林主任恍然的点了点头说道。

    送走开滦矿务局的一行人之后,袁肃立刻拟了一份电文发到天津,告知周学熙自己愿意与开滦矿务局合并的消息。同时在这份电文中,详细的阐明了一些利害问题,比如可以通过这次合并大规模的提高开滦矿务局生产力,也比如利用这次合并可以扩大中国人对开开滦矿务局所持有的股份。

    当初开平矿务局和滦州煤矿合并之际,原本是中英双方各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后来因为英国人从中耍诈,又因为中国股东的贪婪无知,一下子让英国人骗取了高达百分之八十六的股份,成为开滦矿务局实际的掌握人。一个民族煤矿产业,却最终沦为洋人的产业,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为此周学熙本人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无论是当时的清zhèng fǔ还是之后掌握的袁世凯,每每想到这件事都痛心疾首。历史上还记载袁世凯为此事曾痛骂周学熙。

    袁肃相信,周学熙本人是肯定赞成这次合并,一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竞争摩擦,二来就是为中国股东争一口气。有了袁肃这个大总统侄子介入开滦矿务局,再加上滦州又原本就是袁肃的地盘,今后肯定会更加有利于中国资本的发展。

    三天之后,袁肃果然收到了来自开滦矿务局的回电,内容也很简单,周学熙和英国方面都愿意进行这次合并的谈判,希望滦州这边尽快派遣专门的人员赶赴天津接洽。

    早在肃业煤矿成立之前,袁肃就已经安排好所有合并的事宜,包括谈判的细节、合并之后的股份划分,以及肃业煤矿公司今后的发展规划等等。他派遣肃业煤矿公司副经理徐文斌带领一支代表团,即rì前往天津去商榷此事。

    虽然合并之事大部分是在掌握之中,然而关于合并的整个谈判工作却显得极其缓慢。

    天气是越来越冷,没过几天甚至还下了一场雨夹雪,铺天盖地的霜冻让北方又有了原有的银装素裹的风貌。一直到十二月下旬,徐文斌总算发回了一封确认的电文,告知与开滦矿务局谈判有了定论,虽然前前后后在谈判桌上博弈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彼此双方各有进退,时至今rì只好勉勉强强达成了这份协议。

    按照谈判的内容,肃业煤矿将以子公司的形式并入开滦煤矿。袁肃对肃业公司持股百分之五十,而以剩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换算为开滦矿务局总公司的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当然,按照袁肃事先的预计,他想要的是超过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毕竟自己在肃业煤矿上的投资也是相当之大,前前后后将近八十万。

    就算用八十万元去直接购买开滦矿务局的股份,差不多也能在百分之二十五之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肃业煤矿是以子公司形式并入开滦煤矿,袁肃到头来还能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肃业煤矿股份,也不算是太吃亏。

    十二月二十二rì,开滦矿务局在天津召开了一次盛大的记者招待会,正式公布董事会加入的一位新股东情况,顺带也在这次招待会上宣布了肃业煤矿今后的市场走向以及开滦矿务局扩大规模之后的新发展方针。

    正是这次记者招待会,一下子让世人再次重新认识了袁肃这位少年将军。之前人们只知道袁肃是大总统的侄子,曾经的的确确干过一些实事。如今入股开滦矿务局,算得上让世人更加肯定袁肃幕后是有支持的,否则怎么可能从英国人手中分一杯羹呢?

    同样是在这一天,袁肃在滦州也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晚会,邀请了部分肃业公司高层人员,以及未来肃业煤矿的大客户。这次晚会旨在为肃业煤矿制造一个宣传氛围,顺便也为他本人以军人身份从商做一个铺垫。

    晚会进行的十分顺利,载歌载舞,灯红酒绿,所有宾客都尽兴尽欢。

    袁肃一直在会场上待了快一个钟头,与几位大老板一一简单聊了几句,鉴于他本人对跳舞没什么兴趣,晚会才刚过半的时候便准备退席离场。正当他迈步走到场边,准备向随行的jǐng卫员吩咐退场,忽然一旁快步走来一名晚会现场的侍从,将一个折叠整整齐齐的手帕转交到其手上,并说有一位小姐在隔壁阳台上等候。

    袁肃接过手帕打开来看了一眼,手帕是丝绸材质,外围还镶有一圈蕾丝,透着一股熟悉而又诱人的香味。在手帕正面用几个红sè的字迹,似乎是用口红涂写上去的。这几个字是:谢谢我。他微微疑惑了一阵,又仔细寻思了片刻。

    反正现在时候还早,忙完了并入开滦矿务局的工作之后,接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跟进。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究竟是要谢谢谁?

    一念及此,他径直迈步向隔壁走去,穿过一条小走廊,隔壁原本是一间棋牌室,不过现在里面空无一人。棋牌室的阳台是落地窗似的大阳台,寒风一阵阵从敞开着的阳台门涌进起来,卷动着窗帘张牙舞爪似的乱飞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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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宴会酒色

    袁肃没有停留,继续穿过阳台门来到阳台上,只见靠近角落的地方站着一袭纤纤身影,从侧面看去依稀是熟悉的轮廓。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过去,在距离对方只有五米左右时,又开口问道:“小姐找我有事吗?”

    角落里的纤纤身影微微动了动,举止十分优雅的侧过身子看了袁肃一眼,嘴角带着一弯似有戏谑的笑容,声如夜莺一般说道:“袁将军,你还认识我吗?”

    袁肃已经可以看清楚对方的容易,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陈安洁。他随即轻声笑了一阵,语气淡然的说道:“岂能不认识陈小姐。真没想到,此次我肃业煤矿举行的宴会,陈小姐居然能赏脸大老远的赶来参加,真是既诧异又荣幸。”

    陈安洁轻扶了一下额间的刘海,正过身来看着袁肃,似有责备之意的问道:“怎么,袁将军是不欢迎我不请自到吗?”

    袁肃笑道:“哪里的话,无论如何你我都相识一场,哪怕是普通的朋友能捧场,我都会感到荣幸和欢迎。倒是要先借这个机会向陈小姐解释了一下,之前在上海发生的事多少有些误会,希望陈小姐不要放在心里去。”

    陈安洁用戴着长筒白手套的手捂着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曼妙的身躯在雪白sè的收腰晚礼服衬托之下,笑的时候都显得那么优雅和好看。

    看着陈安洁的笑容中带着妖娆和妩媚,袁肃倒是觉得自己有几分气血翻腾,不过这点yù望还是能够很好的把握住。等陈安洁笑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这才开口说道:“陈小姐有什么好笑的呢?”

    陈安洁收敛了表情,直勾勾的盯着袁肃说道:“袁将军难道没听说过一句古话吗?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又或者是最毒妇人心吗?”

    袁肃故作惊诧的姿态,煞有其事的问道:“怎么,陈小姐难道一定要对我耿耿于怀吗?不过我记得当时我并没有怎样得罪陈小姐你,陈小姐这又是何必呢?”

    陈安洁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说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只是随便说的玩笑话罢了。”

    袁肃依然平静的笑着,他说道:“我自是知道陈小姐见多识广,断然不会对我之前的事有所成见。要不然,陈小姐为什么会在手帕上写下让我谢谢你呢?让我猜的话,似乎这次我们肃业煤矿与开滦矿务局合并之事,陈小姐是有从中说好话的,对吗?”

    这个猜测当然不是没有根据,他还记得当初自己为山海关赈灾举办的慈善拍卖会,当时这个陈安洁就是跟着开滦矿务局的总经理纳森一起来的。再加上手帕上的这么明显的“谢谢我”三个字,其用意在明显不过。

    当然,他相信陈安洁多多少少是给予了一定帮忙,像英国人如此惦记着执掌开滦矿务局的大权,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容纳下一位新的中国股东入局?再者,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若是仔细来衡量的话,还是略微占了一些便宜,毕竟肃业煤矿这个子公司只是分出百分之股份来交换这百分之十八。

    考虑到开滦矿务局的现状,以及英国势力在其中的作梗,到底这件事还是有一定难度。

    陈安洁轻笑道:“算你还很聪明,你若是猜不出这件事,我可是真要生气了。”

    袁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笑问道:“一直感到很奇怪,既然在上海那次多少得罪了陈小姐,陈小姐这次为何还要帮助我呢?”

    陈安洁稍微歪了一下脖子,显出一副俏皮可爱思索姿态,过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做事向来不会循规蹈矩,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情。当然,另外一方面是我觉得袁将军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我虽然从小生活在西方人的社交圈子里,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中国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袁肃倒是没有想到陈安洁会这样来解释,他带着几分敬意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可是真要好好谢谢陈小姐了。这次陈小姐既然帮了我,这份人情我一定会好好记下。今后陈小姐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竭尽所能相帮。”

    陈安洁故作深思了片刻,然而在她的内心中确实十分开心,自己之所以要帮助袁肃,自然不会出于什么“中国人”的立场。她能够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圈里混迹这么久,虽然不能说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但是还从来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究其原因,那就是她深知人情世故,所谓的“人情世故”事实上也是一种商品,可以用来互相交易。她这次能够出手帮助袁肃,就是因为开滦矿务局总经理纳森和董事局主席周学熙都曾经欠过其人情。现在把“人情债”转嫁到袁肃身上,那袁肃也就顺理成章变成了自己所cāo作的人脉网络其中一颗棋子。

    她是天津社交圈的名媛,也是手中掌握着万千人脉网络的商人,这才是自己真正屹立不倒的原因,也是自己内心yù望所倾诉的手段。

    无数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倒头来被一个女人牵握在手里,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纲常伦理就是一个虚伪的幌子罢了!

    “这可是袁将军你自己说的哦?”过了一阵之后,陈安洁缓缓的开口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和调皮,看着袁肃的双眼里更是有着无线的诱惑和勾引。

    “自然,袁某虽然没什么大的能耐,但必然还是会言出必行。当然,若是陈小姐让袁某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怕就无能为力了。”袁肃正经八百的说道。

    “袁将军放心吧,我当然不会这么不知趣。”陈安洁笑吟吟的说道。

    “那么,外面这么冷,我见陈小姐衣着单薄,不如去屋内喝一杯酒吧。”袁肃邀请道。

    “你可真绅士,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安洁笑着说完话,然后不客气的迈步先走在前面。

    二人回到棋牌室内,袁肃吩咐门外的服务员取来一瓶白兰地,落座下来,他亲自为陈安洁斟了半杯酒。陈安洁什么话也没说,端起酒杯慢慢的喝了起来,然而她虽然喝的很慢,可出人意料的是居然一口气将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光了。

    陈安洁喝完了杯中酒之后,还煞有其事的将酒杯冲着袁肃摇晃了一下,彷佛就是在示意自己喝完了酒,袁肃也要喝完杯中酒似的。

    袁肃万万没想到陈安洁居然还有心思来向自己斗酒,他多少是考虑到对方常年出入社交场合,酒量肯定是不错的,可自己堂堂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女孩子面前示弱。当即,他端起酒杯一下子就把杯中酒饮尽下去。

    陈安洁很高兴的笑道:“袁将军好气魄。”说完,她又从袁肃手中夺过了酒瓶,将两个酒杯一下子都斟满了起来。放下酒瓶之后,她再次先端起酒杯慢慢的喝起来,同样是很慢的速度,但最后同样是喝光了所有的酒。

    就这样,二人也就在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把整整一瓶白兰地全部喝光了。

    袁肃自诩酒量还是可以的,可偏偏今天的酒是白兰地,身为中国人可不是经常喝这种酒,对这种酒的口味完全是不适应。也就喝了这半瓶酒,而且每一次喝的时候都那么快,积累下来的酒劲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只感到心口有一阵发堵,随即又全身燥热不堪。

    反观陈安洁却依然保持着清醒,仅仅只是妖娆的脸上泛起一阵酒后的红晕,而恰恰是这阵红晕让她显得更加好看和迷人。

    袁肃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忙着整顿个人势力,内心中来自男人原始的yù望早就冲动不已。再加上此时此刻,又是与一位妖艳美女独处一室,全身剩下遭到酒劲的侵袭,那股原始的yù望愈发无从控制。

    他重重的搁下了手中的酒杯,忽然站起身来到陈安洁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开礼服上衣的衣领。

    陈安洁似乎意识到袁肃,她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而用一种调戏的表情对着袁肃咯咯地笑,不过这个时候的笑容更像是一种嘲笑。

    袁肃被陈安洁的这一阵笑容勾引的愈发无从控制,他一下子扑到在陈安洁的身上,迎着陈安洁的脸颊肆无忌惮的亲吻着。陈安洁起初还是有一阵轻微的反抗,可是到后来也任凭对方的索吻和双手放肆的摸索着。

    嘴唇的交缠渐渐变成了湿润舌头之间的纠缠,袁肃如同猛虎野兽一般想要将面前的这个甜美猎物吃的干干净净。接吻和抚摸更加刺激了yù望的爆发,他索xìng不顾隔壁就是人声鼎沸的晚会现场,双手发狂似的撕扯着陈安洁的礼服。

    原以为一切都能进行的很顺利,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陈安洁发力的挣扎起来。

    袁肃一开始只当这种抗拒是一种变相的引诱,于是浑身上下愈发干劲十足,就在他要沿着陈安洁裙摆的衩口撕开裙子时,陈安洁忽然用力咬了袁肃的舌头一口。袁肃惊痛之下赶紧缩回了身子,也就是这一瞬间,陈安洁双手发力把他推离开去。

    “你,干什么。”袁肃舌头渗出了鲜血,他十分生气的冲着陈安洁怒吼道。

    原本以为对方会顺势而为,却没想到偏偏激情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又剧烈反抗,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吊胃口这么简单,显然是一种故意的调戏。

    在他看来,陈安洁能跟那么多洋人勾搭在一块,也不知道身子让多少人享受过,偏偏对自己却是如此这般,实在是可恨可气。

    “袁将军,适才我只当是你喝多了才会做出如此失态之举。”陈安洁微微轻喘着,一边用长筒手套擦拭着嘴角袁肃残留下来的血迹,一边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袁肃愈发感到不可理喻,怒火丛生的质问道。

    “袁将军,我原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呢。之前在上海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却是这副如饥似渴的样子,哎呀呀,叫小女子情何以堪呢?”陈安洁很认真的说道,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语气依然是冰冷刺骨。

    “是吗?原来你终归还是惦记着这件事,现在总算让你还了一手。呵呵,亏我刚才在阳台上还当真相信你的片面之词。哼哼,也罢,咱们算是扯平了。”袁肃冷声冷气的说道。

    “倒是袁将军你现在有理了?不管怎么说,我陈安洁虽然经常出入一些热闹的场合,倒也懂得洁身自好。倒是没想到袁将军你却是如此随便之人,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陈安洁一点都不示弱,说话的姿态铿锵有力,一点没有女子的柔弱。

    袁肃微微眯起眼睛来,有一种考量的眼神仔细盯着陈安洁看了好一会儿,彷佛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涵义来。在他的印象中,确实没觉得陈安洁是什么正经女子,单单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对方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妖里妖气,又是经常出入社交场合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正经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从来没见到过陈安洁如此认真的样子,这不由的让自己开始怀疑是否真的了解眼前这个妖艳的女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动声sè的说道:“随你便吧,就当刚才是我失态。同时我也想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或许,是两句对不起。”

    陈安洁饶有兴趣的问道:“是吗?一句对不起是为刚才的事情,那另外一句对不起是什么用意呢?”

    袁肃本想实话实说,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处境,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那好,我会一直记得你还欠我一句对不起。”

第96章,新式步枪

    十二月底的一天滦州迎来了入冬前的一场大雪,漫天飞舞的雪片如同一片片的鹅毛,放眼看去整个世界都彷佛是雪花的斑斑点点。天气愈发的寒冷,但是袁肃对于麾下各团各营的要求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改变,在营士兵每天都要进行常规训练,或晨跑、或夜跑、或紧急训练。大一早就看到士兵沿着城郭踩着积雪喊着口号的cāo练,士兵们穿着新式的黄sè军装,看上去就像是雪地上开拓的一条泥土道路一般。

    就在这天晌午的时候,一零一工厂的外籍技术人员皮尔斯·斯宾塞在工厂总监林作栋的带领下,来到旅部大院营楼与袁肃见了面。

    袁肃在昨天下午时已经收到一零一工厂的提前汇报,告知外籍工程师已经设计出一支全新的步枪图纸。这是一件好事,不管这支步枪有什么改进的地方,都算得上是一零一工厂自主研制的第一支轻武器,而且前后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在办公室接见了皮尔斯和林作栋,袁肃迫不及待的接过图纸来过目。他对枪械多少是有一些了解,所以对枪支图纸不算很陌生。这份图纸所设计的新式步枪从长度来看,不像是标准的常规步枪,也不像是卡宾枪,倒是跟英国制式步枪李恩菲尔德步枪很像,介于步枪和卡宾枪之间。

    不过在一旁的文字介绍上,该枪使用的子弹口径却是七点九二毫米口径。七点九二口径是典型的德国制式子弹,也是中**队目前广泛使用的汉式步枪的口径。

    “这支步枪该不会就是在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基础上做的改进吧?”袁肃问道。

    “回大人,原型确实是李恩菲尔德步枪,不过改进的地方却很多。除了枪的长度是模仿李恩菲尔德之外,包括子弹口径、枪栓、弹仓的设计都做了更改。”林作栋立刻说道。

    “是吗?那改进之后有什么特点,比李恩菲尔德步枪可有什么突出之处?”袁肃直截了当的问道,与其听介绍这些枪支结构的细节,还不如听综合的总结。

    “步枪采用的是双重供弹,既可以采用下方弹仓上弹,也可以从上方枪栓位置压入弹仓,这样可以确保战斗时的灵活运用。同时枪机采用德国一仈jiǔ八式步枪的大号后拉式旋转枪机,不仅能加强枪尾的压力,还能保证撞针寿命持久。当然,正因为采用了大号枪机,所以效率上可能会不如李恩菲尔德,但是在子弹威力和shè程上足以弥补这一缺点。”林作栋详细介绍的说道。

    “哦。”袁肃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图纸若有所思。

    “当然,因为子弹口径的统一,能为后勤供应介绍极大的压力。同时因为我厂所有设备均是进口,许多原材料也是从国外进口,比起汉式步枪来说,无论是技术还是质量都要高过一筹。除了shè击速度不如李恩菲尔德之外,还有就是枪身的重量要略重一些,但枪身重是有好处也有坏处,自然是不能一概而论。还有就是,此次新枪在白刃设计上是吸取了李恩菲尔德的缺点,我们采用了更优秀的携挂装置,虽然长度上仍然不及普通步枪,但是在装配刺刀的情况下,shè击jīng准度要远远高于李恩菲尔德步枪。”林作栋接着说道。

    袁肃心里犯着嘀咕:其他的都好,最后一点简直是毫无可圈可点。都到了装配刺刀的地步,那就意味着要展看白刃战了,谁还会顾得上拿枪shè击?李恩菲尔德步枪在白刃战中最不利的一点就是枪身太短,这一点新枪显然也是无法避免的。

    “说说他的测试情况吧。”袁肃又问道。

    “前天我们刚刚完成了第五次实弹测试,确定有效杀伤shè程七百五十米,枪口初速大约为七百米每秒,预计shè击速度大约每分钟为十二到十五发。”

    “我看这图纸上的构造,似乎枪内有许多专门的部件,这么说来,这支步枪生产起来是需要经过很复杂的工序了?”袁肃微微蹙着眉头说道。他知道皮尔斯虽然是英国人,但是却在德国生活了十多年,对枪械技术的掌握也是在德国兵工厂学习的。尽管德国武器确实很有优越xìng,然而其复杂的做工和技术原理,极大的增加了武器量产的成本。

    “确实如此,这支步枪有一部分是参照了毛瑟步枪,不过也都是互补长短。枪械要有好的xìng能,制造工艺自然是马虎不得的,相信大人您是很清楚这一点的。”林作栋说道。

    “我承认,这支步枪解决了我部目前几个很大的问题,若是能将这支步枪投产出来,必然是能增加我部的战斗力。那么,你们预估的这支步枪成本价应该是多少?”袁肃仔细寻思了一阵,随即郑重其事的询问道。

    “若是按照最高配置来生产的话,所有原材料都采用进口的,成本价确实不低。大约会在七十五块到九十块之间。当然,若是采用国内的原材料的话,那就便宜许多了,四十五快左右便可以。”林作栋介绍的说道。

    “九十块?这几乎是汉式步枪的两倍多。哪怕是采用国产原材料,成本价也实在太高了。仔细算算还不如直接进口李恩菲尔德步枪来的划算。”袁肃有几分惊讶的说道。他知道汉阳造步枪实际成本价大约是三十多块钱,一支九十块钱成本价的枪,全部用来装配本部的话也太昂贵了,而且还没有什么名气,即便想拿出去卖都找不会找到合适的买家。

    “袁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从设计到制造,所有环节我们都来来回回复核了许多遍,确实没办法再便宜了。当然,我厂原本就是遵从袁大人的吩咐,努力研制更先进、更实用的武器,既然是要超过现有武器的xìng能,自然也是要超过现有武器的造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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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制式武器

    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林作栋的话还是有不可推卸的道理所在。从长远角度来说,如果他在不扩充军备的情况下,让麾下三路部队全部装备这支新式步枪,的的确确还是有一些划算的,最起码统一了后勤供应,不必再担心子弹口径不一致。而且七点九二口径还能与马克沁重机枪通用,简直是十分便捷。

    不过若真的要装备这种新式步枪,不仅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同时还要根据新式步枪的作战xìng能来制订一套适合运用的战略战术。步骑枪既不是步枪又不是骑兵枪,既没有步枪的长度,也没有骑兵枪的短小灵活。但是如果是在堑壕战中使用,却能发挥比步枪和骑兵枪都要好的作用,有威力、有shè程,坑道中携带方便,当然,若是在坑道中进行白刃战同样也会比步枪更有优势。

    左右一阵寻思,袁肃倒是有几分动心,但对目前个人的经济势力以及这支新式步枪的实际运用,只怕还是难以真正下定决心。在一种新式武器的投产之前,是需要经过详细的探讨和论证的,这一个环节是不可避免的步骤。

    至于资金投入方面,他并非没有办法或者想法,若是能将这支新式步枪申报到陆军部军器司,哪怕不能被选定为制式步枪,也能获得一笔陆军部的投资。利用陆军部的投资来生产这支新式步枪,总比独力一人生产要好的多。

    不仅如此,中国近代陆军一直没有制式武器的概念,直到国民Xzhèng fǔ时期开始生产的中正式步枪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第一代制式步枪。假如他能说服北洋zhèng fǔ尽快落实制式武器的制度,再趁机推荐这支新式步枪,到时候就能让这支新式步枪发扬光大,同时还能从中获取一笔不菲的利益。

    盘算到这里,袁肃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随即他说道:“这样吧,让一零一工厂先赶制三百支出来,装备到旅部教导队。过几天我会召开一个专门武器论证会议,如果确实可以很好的发挥我部作战xìng能,我会想尽办法来集资投产的。”

    林作栋自然知道新式步枪的实际运用不是随便说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下来,他立刻点了点头,说道:“一切听凭大人的吩咐,稍后我便吩咐下去。因为目前设备还没有调整,所以这三百支新枪可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袁肃微微点了点头,不动声sè的说道:“尽快吧。哦,对了,既然是在我们厂里研制出来的,这支枪的生产权是怎么算?”

    一零一工厂在招聘外籍技术顾问团时,是分了许多不同的合同方式。有的合同是属于自主研发产权,但有的合同却只是独家优先购买产权,也有的合同则是自研制出来之后就是属于第三方的产权。

    严格的说,既然是在中国的工厂里面,利用中国的设备和资金来研究,甚至研究人员还是拿着中国开出的薪金,所有研发产权都应该归属厂房所有才是。哪怕在这个产权意识并不是很清晰的时代,许多国家也都会认同这样的惯例。

    只可惜毕竟中国技术和设备都太落后了,所谓聘请的这些外籍技术顾问人员,也都是好言好语的求着念着别人来。正所谓有求于人,自然要再三让步。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国家太弱小,不得不接受那些不公平的条约、合同。

    林作栋说道:“是这样的,因为这支新式步枪在设计原理上借鉴了许多不同的步枪,包括李恩菲尔德步枪,毛瑟步枪等等。所以为了不引起必要的产权纠纷,所以这支新式步枪是规属于皮尔斯先生个人所有。”

    袁肃微微皱了皱眉头,瞪了一眼站在后面一直没说话的皮尔斯。

    林作栋自然是知道袁肃的心意,于是连忙补充的说道:“不过皮尔斯先生已经承诺过,若是袁大人有心思投产这支新式步枪,他可以以两万元的价格转让全部产权。”

    袁肃显出了几分欣然的样子,询问道:“两万元?全部产权?”

    林作栋赶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的,仅仅只需要两万银元就可以了。当然,皮尔斯先生还有另外一个附加的小条件,很小的条件而已。”

    两万元还是银元转让一支新研发步枪的所有产权,这绝对是一件占大便宜的好事。不过袁肃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他沉着语气问道:“哦,是吗?说说看,是什么条件?”

    林作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很轻松,他笑呵呵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皮尔斯先生一方面就是希望能让这支新枪投产,另外一方面则是将这支新枪以他的名字来命名,就叫作汉诺威·斯宾塞式步枪。”

    袁肃缓缓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没想到这个外国设计师注重的是个人名声。当然,他也猜测的到,一旦这支步枪大量投产,皮尔斯·汉诺威·斯宾塞的名字就会声名远扬,今后要么可以另寻高就,要么获得其他大财团的支持成立个人的军火公司,当真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皮尔斯·汉诺威·斯宾塞。说实在的吧,这支步枪的定名纯粹是小事,无妨了。不过外国人的枪名在我们中国只怕是叫不来,若是可以的话,这支步枪的官方名称定位汉诺威斯宾塞式,有机会销售到国外的话那就是用这个名字。在我们中国的话,还是另取一个比较通俗的名字吧。”袁肃说道。

    “这……我与皮尔斯先生商议一下吧。”林作栋说道。

    他说完,转过身来用英文与皮尔斯交流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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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一九一四

    皮尔斯在听完林作栋的话之后,凝神的思考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反正他很清楚中国国内的情况,这支枪用外文名字在中国是无从叫响,只要有机会投产并且销售到国外,那时候才能借助枪支的影响力来奠定名声的基础。

    “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若没有其他先这样。明天你们先把原型枪那给我看一下。”袁肃轻松的说道。

    就在这时,原本以为这次谈话已经结束了,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太多话语的皮尔斯突然走上前来,又带着德语腔调的英文对袁肃说道:“将军阁下,另外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向你汇报一下。假如将军阁下真的愿意将这支新式步枪投产运用的话,或许可以再批给我一笔研究经费,我将用来研制这支新式步枪的改进或者其他专业的型号。”

    袁肃有一些疑惑,他用英文反问道:“如今这支新枪还没有经过论证,至于是否真的投产,又或者投产多少,都尚且是未知数。更何况连军队装备试用都还没经历过,现在讨论研制改进的型号,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了?”

    皮尔斯立刻又说道:“事实上并非是很大的改进,我的侧重点是研制一些更专业的型号。这对将军阁下提高部队灵活xìng的作战能力一定有帮助的,哪怕到基本型号投产不多,但也不代表专业型号的枪械没有可以发挥的空间。”

    袁肃耐着xìng子问道:“哦,是吗?你打算研究什么样的专业型号?”

    皮尔斯略有几分激动的说道:“我目前想到的一个专业型号是狙击步枪,不知道袁将军阁下对狙击步枪可有认识?”

    袁肃扬了扬眉毛,虽然皮尔斯的语气就好像在对一个孤陋寡闻之人一样,但是他却一点没有生气。要说狙击枪自己当然不会陌生,不管是近代还是之后的现代,狙击手在战场上都发挥了极其重要的战术作用,甚至有时候还能起到战略级别的辅助作用。

    他之前只顾着扩大麾下的兵力和势力,并没有考虑到还能培养一些特殊作战的兵种。

    以这支新式步枪的xìng能来看,威力和shè击距离都完全可以胜任狙击枪,只需要再进行细微的调整,增加这支新式步枪的jīng准xìng和稳定xìng即可。

    “狙击步枪,我当然知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确实很可行。”袁肃没有多说其他,当即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哦,那真是太好了,若是这样的话,袁将军是否可以同意这项研究呢?”皮尔斯继续追问的说道。

    “这方面我是很愿意支持你,你就放手去研制吧。不过,关于这把新枪的全部产权的转让事宜,今天之内就先办下来。”袁肃补充的说道。

    “好的,在下稍后就去拟定合同。”一旁的林作栋上前答应下来。

    几天之后,一九一三年总算在坦坦荡荡的种种事变中走到了尽头。

    之前因为“国会危机”和“二次革命”的事故,导致一度中断的国会在十二月初时已经恢复过来。不过这次国会剔除了国民党籍议员,整个会场的情况早已经变质。前前后后、断断续续进行了为期二十天的会议,讨论了一些所谓的宪法条例,也制订了一些所谓的共和国纲领。最终可以确定的是,袁世凯从临时大总统改任为正式大总统,又选举黎元洪为副总统。所有内阁要职均为北洋官僚把持,其他部职也都由进步党掌握。

    也就是在国会结束后不久,武汉又传来了一个令人瞩目的事件。

    以陆军部部长兼任新一届国务总理的段祺瑞,奉袁世凯之命南下武汉与副总统黎元洪会谈。在二次革命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黎元洪一直都在武汉扩充军zhèng fǔ的军备力量,面对阳夏一带的革命军人,他是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既没有遵循zhōng yāng的命令去剿伐,也没有受革命军人的策动反抗北洋zhèng fǔ,仅仅就是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

    大革命成功推翻清王朝,袁世凯当上临时大总统之后,一直电邀黎元洪北上出任副总统。只是黎元洪并不蠢,一旦他离开了自己势力范围所在江汉地区,那就成为袁世凯一手控制的傀儡了。宁可坐守武汉军zhèng fǔ都督这一实权职位,也不愿意当什么狗屁不是的傀儡副总统。因此他是连连借口各种理由,到底就是推辞不就。

    北洋zhèng fǔ对黎元洪是有很大的顾忌,二次革命发生之前,或许还要担心国民党以及倾向国民党的革命武装力量。但是经过二次革命一战,倾向革命党的武装力量可以算是彻底全军覆没,因此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目光自然要转向有着重要地理价值的江汉。

    黎元洪坐镇武汉,不仅扼住南北交通枢纽的要道,更是掌控左右长江航道。黎元洪本人又是大革命的元勋,在江汉一带颇有呼风唤雨之能耐。不管是从经济方面还是军事战略的方面,都是不容小视的隐患。

    只是之前黎元洪一直不肯北上,袁世凯也不敢贸然兴兵威胁,所以根本无从下手。

    此次王占元进占湖北,又与黎元洪的势力发生冲突,愈发使得北洋zhèng fǔ要下定决心将彻底处理好黎元洪的事情。

    段祺瑞南下之前并不是以邀请黎元洪北上为名义,仅仅是来武昌慰问王占元的部队,顺便将袁世凯亲自撰写的“中华民国副总统府”牌匾赠送给黎元洪。

    黎元洪既是副总统又是本地长官,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接待段祺瑞。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天的时间,什么大事小事都没有发生,段祺瑞就这样准备启程北上返回běi jīng,而黎元洪也亲自到火车站送别。当火车即将开动时,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段祺瑞的卫兵忽然拔出枪来顶住黎元洪,强逼着黎元洪一起登上了火车。黎元洪就这样被段祺瑞带往了běi jīng,而湖北地区的统治权也完全沦入王占元手中。

    这是一件引起全国政界瞩目的事件,袁肃在滦州也是收到相关方面的消息。但是对于中国广大基层的老百姓们来说,这最多只能算是高官之间的恩恩怨怨,根本算不得什么值得关心的事情。而除了这件事之外,最能让老百姓们感到关心的反倒是河南、河北一带爆发的农民起义。自从上次太平天国的令人胆战心惊的那次农民起义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次这样的大规模暴X乱了。

    大革命成功之初的那几年,恰逢河南省农村灾荒严重﹐加上河南都督张镇芳横征暴敛﹐民不聊生﹐饥民﹑乞丐成群。白朗与李鸿宾﹑宋老年等绿林头目联合﹐被推为首领。他们以舞阳县母猪峡为根据地﹐提出“打富济贫”的口号﹐聚众抗官﹐队伍很快发展至五六百人﹐活动于豫西广大农村。

    说来,白朗起义与滦州起义是有几分渊源的。白朗于时清末时,曾在陆军第六镇统制吴禄贞手下充当参谋军官,辛亥革命爆发后不久,吴被暗杀于山西。白朗随后便在河南宝丰起兵,初仅有二十余士兵和一支步枪,后很快招募周围团练,至一九一二年中旬,已有五、六百余人,在河南西部一带游击,自称为中原扶汉军大都督。

    到了次年二次革命爆发,白朗趁机响应南方国民党的号召,发动农民起义,反对袁世凯政权,威胁京汉铁路的安全。为保证这条交通干线的畅通,袁世凯调集湖北、河南和陕西三省联军对白朗进行围剿。不料联军中的陕西王生歧部阵前起义,参加白朗军,使得白朗军的军力和装备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白朗遂自称“中华民国扶汉讨袁司令大都督”。

    如今白朗正是最鼎盛的时期,当然也距离消亡没有太久的时rì。

    尽管这些农民起义军人数众多,在经过多次攻城略地之后也得到了装备上的补充,但终归是欠缺扎实的军事基础。再加上起义军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不乏一些见异思迁者。

    经过长达大半年时间的围剿,北洋zhèng fǔ此次是动了真火,从一开始只是调动地方军队围剿到如今甚至是真刀真枪的派遣主力部队。就连河南尚且还在编练当中的zhōng yāng军第七师也都开赴山区,进行片区的围剿的作战。

    最近在滦州的报纸上经常是有看到白朗起义的跟进报道,袁肃对这些消息只是偶尔关注罢了。他知道,历史上就在一九一四年一月份的这个时候,白朗整个势力会遭到致命xìng的重创,而白朗本人也会被迫率众突破袁军的包围圈,进入安徽。

    再到今年二月份的时候,袁世凯又会任命段祺瑞为总司令,率领北洋jīng锐追击白朗,据说当时还派出了四架飞机对白朗军进行侦察,是为中国战争史上首次将空军投入实战。白朗迫于压力,离皖入鄂,而到三月份时,白朗又会从低谷中获得短暂的崛起,其带领起义军占领老河口,全军发展到2万余人。不过在老河口,白朗军打死基督教挪威传教士费兰德医生,打伤沙麻牧师,酿成“老河口案”,引起西方国家对袁世凯的强烈抗议。

    至于这场围剿和突围的战争,事实上与袁肃是没有太大的关系,最多也是借机经营倒买倒卖的生意活动,秘密的向战场上出售一些军火商品。不过这终归是要从长计议,若是不小心走露了风声,反倒会惹祸上身。

第99章,北上议事

    就在一月四rì这一天,袁肃收到一封从běi jīng忽然发来的奇怪的电文。

    从běi jīng发来电文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电文署名竟然是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这就显得很是奇怪了。他自问与袁克端交情并不算深厚,虽然上次在去总统府过年时对方多少有所应酬,甚至还借了一笔钱给自己参与赌局,到现在这笔钱还没偿还。但到底袁克定还是时常有高人一等的心态,应酬归应酬,绝不会真正交心。

    更加快自从上次一见,整整一年多就没有再联系过,为什么偏偏在今天专门发来一封私人电函呢?袁肃带着极其疑惑的心态打开电文,详详细细过目了一遍,电函中的内容只是简单几笔提及了两件事,其一是甲寅新年将至,邀请其北上过年;其二是听说滦州这边要开办大型的综合冶金公司,袁克定愿意参股合伙。

    去年过年时袁世凯亲自发来电文邀请袁肃北上,可今年却换成是袁克定,不用多猜这绝不是袁克定本人的意思,势必是在袁世凯的嘱咐之下才会如此行事。

    至于袁克定参股合伙滦州的综合冶金公司,从大的方面上来看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一则袁克定是袁世凯的嫡长子,有这个身份背景的加盟,自然能壮大冶金公司的实力地位;二则袁克定的参股肯定同样是袁世凯的授意,也就是说这次参股会带来国家级的援助,可以极大的提供一笔可观的资本上。

    但究竟为什么袁克定要这么做,又或者为什么袁世凯要让袁克定做这件事,一时半会还无法琢磨出个中的道理。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这份邀请,而且还是有利可图的好事,袁肃没有道理会拒绝。

    自从zhōng yāngzhèng fǔ批给了他三个zhōng yāng旅的番号后,已经可以断定袁世凯多少还是对自己有所器重。此次再次进京到总统府过年,肯定不像是去年那次是一种试探,相反应该是一种拉拢和培养亲情。

    当即,他立刻吩咐杜预安排相关的出行事宜,自己决定在一月十rì这天启程出发。

    经过两天时间的安排,袁肃处理了一些比较要紧的公务,然后才回复电文到běi jīng,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做了通知。为了能够取得袁克定入股合作,他甚至还要求综合冶金公司延后开张,目前只筹备厂房的建设工作以及设备引进到位。

    一切准备就绪,在启程北上的前一天,他又再次发了一封支会的电文到běi jīng。

    次rì清晨,袁肃带着新式步枪的设计图以及一些早已准备好的jīng贵礼品,继而登上了滦州火车站调度好的一列专门火车,动身前往了běi jīng。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于第三天凌晨四点钟时抵达běi jīng大前门火车站。

    běi jīng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地面上又是霜冻又是冰块。刚刚下车就感到一股冷空气扑面袭来,即便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袁肃此行没有带太多的侍卫,就连副官杜预也是留在滦州,负责加强第一旅教导队的训练和组建工作。他的身边只跟了一名半年前才招募到都督府的秘书王则成,以及另外四名jǐng卫员。

    大前门火车站的站台上,此时并没有太多旅客,不仅是因为天气寒冷,再加上正值年关将至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外出的旅客。空空荡荡的站台上,一眼就看到总统府派来迎接的一支队伍,大约有二十余人,只有少数几人身穿着军装,其余的大多是便服打扮。

    看到袁肃一行人走下火车,总统府前来迎接的队伍立刻迎上来,另外还有一人匆匆忙忙的转身往车站里面跑去,似乎是要去通知什么。

    “袁都督,一路辛苦了,一路辛苦了。在下总统府军事参谋室二等参谋副官傅文年,特奉大总统和大公子之命前来迎接袁都督。”为首的一名身穿少校军服的中年男子,带着热情的姿态客客气气的上前来打招呼。

    袁肃心里有些疑惑:以往都是总统府内务处来迎接,今天怎么换成军参室了?

    “傅参谋你们才是辛苦了,大冷天的还要你们在这里等候,实在是难为了。”袁肃很谦逊的回了一句话道。

    “哪里哪里,职责所在。要说辛苦倒不是在下等人,而是大公子从昨天十二点钟就亲自到火车站这里等候,一直等到才不久的一会儿,实在是冷的不行了,这才在我等的劝说下退回候车室内稍作休息。”傅文年十分圆滑的说道。

    “堂兄既然也亲自前来迎接,这……这是让袁肃诚惶诚恐。”袁肃很是惊奇的说道。这次袁克定突然发电文来邀请他北上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这次却还亲自冒着严寒、熬着冷夜来迎接,这不是诚惶诚恐还能是什么?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咱们别站在屋外说话了,还请袁都督移步屋内,大公子这会儿可正等着袁都督呢。”傅文年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是袁肃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之下,迈步向候车室的大厅走去。

    刚刚来到候车室大厅的门前,只见大厅内又快速的迎出一众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袁克定,身后则是一众七七八八的侍从,或身穿军装的jǐng卫武官、或西装革履的随员秘书。袁克定身穿着一件厚毛绒貂皮的长外套,倒是有几分睡眼惺忪,显然不像是傅文年刚才所说的那样是才休息了一小会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袁克定在看到袁肃到来之后,即便jīng神状态依然是朦朦胧胧,但也很快摆出一副热情四溢的样子,伸出手来抢先握住袁肃的手。

    “哎呀呀,克礼贤弟一路辛苦,让愚兄真是好等啊。”

    “堂兄亲自来迎接,弟当真是受宠若惊。”袁肃连忙摆出一个行大礼的架势,规规矩矩的向袁克定鞠躬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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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称帝,还是不支持呢?】

第100章,大公子言

    袁克定一开始并没有去扶,只是等到袁肃弯腰到差不多的时候,这才伸手虚扶了一下。

    这一小细节虽然不足轻重,但是对于袁肃来说,心里却隐隐约约猜出了一些涵义。最浅显的一点,那就是袁克定绝对不是真情实意要与自己交好,这一切的一切自然是另有所图。他甚至不难推测,以袁克定一心想当太子的心态,在初次见面时都已经蠢蠢yù动了,可想而知此次邀自己北上,十之仈jiǔ正是为了深入商讨此事。

    袁克定与袁肃拉着手又说了一阵寒暄的话,嘘寒又问暖,这才转身向火车站外走去。

    车站大门外的小广场上,早已停了好几辆小轿车和七、八辆马车。如今这个年代,轿车在中国仍然是不可多见,即便是上海这样的国际都市,也是很难一睹轿车。

    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上了正zhōng yāng的一辆小轿车,其他人则分别乘坐了其他车。

    车队开动,向着城西总统府的方向前去。

    黎明时刻还没有到来,整个běi jīng古城全然是一片灯火寂灭的景象。无论是楼房还是院落,只有屋檐地面的积雪反shè出的白光,使得这座庞大的古城还有几分别致的美感。

    一路上,袁克定先与袁肃说了会儿闲话,尤其过去一年里的一起情况。袁肃都一一作答。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一下子转移到二次革命的事件上,而且很快又集中到当初陆军部调动第一混成旅南下的命令这方面。

    袁克定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当时这个命令是很有蹊跷的。第二镇冯统制在开拔出发之前,是专门写过一封信到我父亲那里,说是此行毋须大动干戈,南方那些余孽根本不足为患,弹指可灭。还说克礼你的根基未稳,麾下部队又是零零散散,理应好生整顿休养,毋须参加此次南下作战。”

    袁肃听到这里,心中稍微有几分疑惑,不明白袁克定究竟要说什么。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之后,他顺着袁克定的语气说道:“之前弟也是有所听闻的,据说后来是突然改变了命令,要求弟麾下这部人马尽快开拔南下。”

    袁克定深沉的说道:“没错,这项命令并非是总统府发出来的,甚至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是在后来战情汇报时才得知此事。一番调查下来,这才知道原来是陆军部的意思。唉!”

    说到最后,他十分幽怨的叹了一口气,显出一副很是懊恼的样子来。

    袁肃愈发感到奇怪,对于他而言,若非此次南下,自己又怎么可能谋取淮安、淮北两块地盘呢?又怎么可能获得三个zhōng yāng旅的番号?更别说借机一下子扩充了部队的势力?他不知道袁克定为什么要这么扼腕叹息,似乎对方是打算借这件事来针对另外一件事。

    “堂兄,弟身为国家军人,自当授命于陆军部的调派。更何况军人之天职,就是保家卫国,岂能容下那些宵小之徒兴风作浪?”稍微停顿一下,袁肃用一种十分慷慨的语气说道。

    “呵呵,贤弟有这样的忠心,当真是国家之希望、军伍之楷模。”袁克定露出一个很高兴的表情,赞叹的说道。此时他心中愈发觉得袁肃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岂不说之前对方一直赞同zhōng yāng集权,而刚才又把南方革命党比喻作宵小之徒,简直更是志同道合了。

    “堂兄过奖了,弟实在受受不起。”袁肃连忙说道。

    “贤弟,你我是自家人,所以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之前陆军部勒令贤弟你带兵南下,全部都是那个段祺瑞独断专行。这段祺瑞仗着是跟我父亲最久的老部下,如今愈发是猖狂无礼,军队中的许多大事甚至根本不向我父亲汇报,直接就越权下令了。前不久在武汉发生的那件事不知贤弟可有听闻,这段祺瑞实在是肆无忌惮,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拔枪恐吓堂堂副总统,将其绑架至běi jīng。你说说,这段祺瑞是不是胆大妄为,是不是越俎代庖?”袁克定彷佛是来了jīng神,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听完这一番带着浓烈情绪的长篇大论,袁肃心中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

    岂不说历史上袁克定一直是看不惯段祺瑞,一则是段祺瑞坚决反对帝制,二则是大总统袁世凯试图让袁克定掌握军权,段祺瑞竟是以辞职要挟来否决。以至于在二次革命之后和一九一五年称帝之前的那段时间,袁世凯和袁克定与段祺瑞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最后甚至公然逼迫段祺瑞辞职退休。

    再者,段祺瑞xìng格向来刚烈,即便不是因为称帝之事,只要不符合自己的意见,同样是喜怒见形。对于刚刚执掌全国大权的袁氏来说,最怕的就是旧臣功高盖主。

    此时袁克定当着袁肃的面,直呼“段祺瑞”的名讳,可见对其愤恨到何等的地步。

    “其实即便堂兄不说,这件事弟也有所耳闻。段总长颇有固执一面,传闻之前国会事变,也是段总长从中授意。正因为这件事,使得南北兵戎相见,实在是令人扼腕作叹。”袁肃内心中并没有对段祺瑞有太多的反感,甚至多少还是有几分钦佩,纵观整个近代史,段祺瑞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背叛袁世凯的事,哪怕是在遭到极端猜忌的情况,依然是保持着忠心耿耿。只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着袁克定的面肯定还是要顺着其意思。

    此番袁克定煞有其事的提及此事,又是煞有其事邀请其北上,可见袁克定是有所依赖。

    做为一个外围的袁氏子弟,要想脱离外围进入袁氏核心,眼前的机会是断然不能错过。

    “我父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叹息,这段祺瑞愈发能耐了,今后就怕会难以压制。这君不君、臣不臣,可是国家最大的忌讳呀。唉,只可惜如今冯华甫南下东南,王冠儒又没有从政的心思,整rì闲居家中念佛。当初北洋三杰齐在,倒是可以鼎足互制,然则今时今rìzhōng yāng只剩下段虎一人为虎作伥。”袁克定越说越没有遮掩,无论是用词还是语气,无一不透露着一种让人深思的内涵之意。

    “若真是如此,此事确实不容小视。但是,弟深信叔父雄韬伟略,段总长即便再猖狂,也断然不敢太岁头上动土。”袁肃感觉到袁克定是在逼着自己表态,他自然不会在背后胡乱表示什么立场,仅仅只是模棱两可的说话。

    袁克定并没有意识到袁肃是在含糊其辞,倒是对“太岁头上动土”一词很是满意。

    很快,车队已经开进北苑,穿过军队驻营的地区从北海进入总统府。

    此次袁克定没有被送到怀仁堂,而是在中海靠边的一处专门用以接待贵宾的院落停下,下车之后,袁克定一行人送袁肃进了院落。早有侍从来接应,将行李和袁肃的随员招待好。

    来到前厅,袁克定介绍的说道:“如今怀仁堂那边人多口杂,着实有些不方便,所以才让贤弟先在这里下榻。我已经与父亲商量过,既然你我是自家人,这总统府内肯定要常设一处贤弟的住所,方便贤弟今后进京联络呢。”

    袁肃连忙感激的说道:“兄长实在太抬举小弟了,总统府是何尊贵之地,弟一年能来一回已经荣幸之至,着实不敢有什么专门住所。”

    袁克定哈哈笑了一阵,一边伸手拍着袁肃的肩膀,一边说道:“瞧你说的,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太见外了,是不是?不说其他了,贤弟一路舟马劳顿,是该好好先休息一下。这样,傍晚时我再来找你,带你先去见过父亲和几位姨娘,然后晚上你我单独小酌,好好商议一下关于投资冶金厂的事。你看,可好?”

    袁肃恭恭敬敬的说道:“一切听凭兄长安排就是。”

    袁克定满意的笑道:“甚好,甚好,那就这么说定下来了。”

第1章,太子一党

    袁肃在招待所洗了一个澡,随便吃了一些东西,随即疲困的先小睡了一阵。

    没想到这一睡就直接睡到傍晚,还是袁克定特意跑到招待所来找他,这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看外面天sè都已经暗了下来,他仓促的洗漱,穿戴整齐之后来到大厅与袁克定见面。袁克定的jīng神面貌也不是很好,彷佛同样是刚刚睡醒。

    二人闲聊了一些话,又在大厅里喝了半盏茶,这才起身出了招待所前往怀仁堂。

    到了怀仁堂,袁克定并没有立刻引着袁肃去见袁世凯或者几位姨娘,反而是将其带到了怀仁堂偏侧的一处小客厅。小客厅里早已经等候了两个身穿军装的中年人,一人年约三十来岁,另外一人则更为年长一些。

    袁克定笑呵呵的拉着袁肃的手,对其介绍的说道:“克礼,这两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也是跟随我父亲有好几年的参谋官。这位是陈文运,字禹臣,现任北苑第一骑兵旅旅长,总统府高级军事顾问,是去年刚从库伦调回来。”

    陈文运年纪较轻,气宇轩昂,而且从军服领章来看已经是中将军衔了。三十多岁有这样的军事资历,绝对算得上是少见。他在见到袁肃时表现的还算有礼貌,很客气的与袁肃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套的门面话。

    袁肃倒是对陈文运有几分印象,据说的的确确是tài子dǎng的嫡系,不过后来洪宪帝制失败之后,又转投到皖系麾下,成为准备奔赴欧洲参加的参战军教导团团长及第三师师长。

    袁克定紧接着又介绍说道:“这位是陆锦,字秀山,前第二镇炮兵旅旅长,现任直隶都督府军事参谋长,兼任总统府高级军事参谋官。我父亲已经说了,等开年了就调秀山到天津出任镇守使。”

    陆锦年龄要比陈文运大上七八岁,但是与陈文运一样是陆军中将军衔。或许是其自持资历很高,所以在对待袁肃的态度上要比陈文运傲慢许多。

    袁肃对陆锦并不是很熟悉,不过既然袁克定说是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显然都应该是这位太子爷的亲信嫡系。他不禁在心中揣测起来:袁克定叫我来与这二人见面,莫不是也想拉拢我加入tài子dǎng?

    这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推测。袁世凯对袁克定的期望是十分之大,早年就打算让袁克定尝试着掌控兵权,只可惜这位太子爷能力实在有限,不仅辜负了袁世凯一片期望,更是让北洋的旧臣们都看出几分颜sè。也因此才会引起段祺瑞后来的坚决反对。

    如今能跟袁克定站在一块的军队力量,只怕也只有陈文运和陆锦二人。

    为了铺垫自己太子爷的根基道路,袁克定当然要想方设法多拉拢一些手握军权的人。而这一点似乎袁世凯也是默许的。

    比起那些外人,袁肃与袁克定是同族堂兄弟,同时还受叔父袁世凯的多番提拔扶持,无论是人生命运还是仕途命运袁氏都有恩于袁肃。因此借机拉拢一把袁肃,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情,而且终归是自家人,很多事情都更好商量。

    袁肃心里很清楚,这会儿他要想跳跃xìng的发展,无论如何都是要跟袁世凯巴结上关系。至于袁世凯称帝之后所需要面对的情况,那就见机行事再说。

    “克礼是我弟,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勤走动勤联系,有什么难处大家一次协商,有什么好处大家也一起分享,可好?”袁克定笑呵呵的说道。

    “大公子吩咐,我等自然遵从。”陆锦反应不太热烈的说道。

    “是极是极,既然是自己人,那今后大家都以大公子马首是瞻。”陈文运还是明白袁克定的心思,当即推波助澜的说道。

    “兄长待弟如此,弟今后必以兄长为前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袁肃自然也不能不识抬举,连忙开口说的更显魄力。

    “呵呵,克礼你这话说的……哈哈,秀山兄、禹臣兄,你二人先去庆云楼,我带克礼先去见过我父亲和姨娘,稍后便赶过去与你们相会。”袁克定笑不拢嘴的说道。

    与陈文运、陆锦说完之后,袁克定这才带着袁肃前往怀仁堂后院去见袁世凯。

    北洋zhèng fǔ的办公向来是有一个统一的惯例,那就是官僚只办半天的公务,上午办公,下午打麻将。诸如段祺瑞这样的高级官僚亦不例外,往往中午返回官邸后,下午便在家中与人下棋博弈;至于冯国璋要比段祺瑞更夸张,每天必须睡到十二点钟才会起床,下午也才处理一阵子的公务。

    在整个北洋zhèng fǔ当中,也只有大总统袁世凯每天是没有固定的时间,一旦有什么要紧公务,哪怕是深更半夜都要秉烛处理。此时正值晚餐的时间段,然而袁世凯依然还在南边的书房处理公务,陪同在侧的除了秘书长张一鏖、高级幕僚长夏寿康、内务总长张国淦之外,还有两名身穿军装的军官,。

    袁克定敲门而入,众人都陆续回过头看了过来,他只当在场的都是平rì熟人,简简单单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大大咧咧的来找袁世凯面前说道:“爹,克礼贤弟来了。”

    袁肃跟在袁克定身后,趁着袁克定说话的功夫,先一一的向张一鏖等人点头示意,倒是那两名身穿军装的军官并不是熟悉。略微打量了一下,其中一人年约三十岁出头,身材清瘦而笔挺,却是陆军少将军衔。另外一人年纪稍轻,规规矩矩站在青年少将身后,领章上的军衔是少校军衔。

    等到袁世凯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看向袁肃时,袁肃这才恭恭敬敬迈上前一步,向袁世凯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大礼。

    袁世凯没有站起身,只是带着和蔼的笑容伸手劝道:“克礼,自家人,大可不必如此。快快起来。我这边还有一些要务须得先处理,就让克定先招待你到处走动走动,晚些时候我再找你好好叙叙。”

    袁肃躬身应道:“不敢叨扰叔父办正经事,叔父毋须理会小侄,兄长待我很周到。”

    袁世凯随即又向袁克定嘱咐了几句,都是一些要好好招待袁肃以及多加细心注意一些之类的话。随即袁克定便又带着袁肃退出了书房,转而往居院前去,陆陆续续拜见了大夫人和几位姨夫人,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钟头的时间,这才结束了这一番传统又复杂的礼仪。

    一切都交代妥当,袁克定与袁肃出了怀仁堂,乘坐马车由总统府正门出来,一路往庆云楼前去。庆云楼是běi jīng最早的高端鲁菜酒楼,始建于清道光一八二零年,坐落于烟袋斜街内,距燕京八景之一的“银锭观山”仅一步之遥,曾是昔rì诗酒流连之地。

    当年的瑞亲王、恭亲王、庆亲王、定国公、安国公、武定侯都是此间常客。台湾已故著名作家唐鲁孙先生UU小说多次提及什刹海庆云楼。后因老板另择他业而关张。此后,原庆云楼的骨干流散他处,逐渐形成了后来京城著名的“八大楼”,即东兴楼(萃华楼)、泰丰楼、致美楼、鸿兴楼、正阳楼、庆云楼、新丰楼和chūn华楼。

    今天袁克定带袁肃前去的庆云楼,正是重建之后的八大楼之一。而重建的庆云楼就位于běi jīng西城区银锭桥附近,银锭桥位于西城区什刹海的前海和后海之间的水道上。为南北向的单孔石拱桥,因形似银锭故称银锭桥。是什刹海的风景之一,燕京小八景之一。过去站在银锭桥上可遥望西山,故景名为“银锭观山”。

    一番拐弯抹角,袁克定与袁肃到达了庆云楼前。

    此时酒楼一楼大厅十分热闹,各式各样的客人云集于此,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陈文运、陆锦二人的马车就停在门外不远,并且还专门留了几名随从在外面等候袁克定、袁肃二人。在看到袁克定、袁肃走出马车后,这些随从连忙堆着笑容迎接上前,招呼着二人走进大厅,直接来到二楼。

    二楼大厅同样有几张桌子有客人,不过陈文运、陆锦二人所预定是二楼最大的包厢。

    走进包厢,里面是一张六人的小桌。桌子小了,显得整个房间十分空旷。屋内除了陈文运、陆锦二人之外,还有另外两名有一些年纪的客人,这两位客人都是一副文人墨客般的打扮,穿着北方传统的长衫,显得很有一番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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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运(1880年-?),字禹臣,河南光州人,新建陆军随营学堂被选派赴rì学习学士。1904年毕业于rì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第三期步科。历任第三镇第十标标统等职。1911年6月19rì任陆军第三镇第六协统领(旅长)。

    1912年10月7rì任民国骑兵第一旅旅长,辖苑尚品、郑后彦两团。1912年10月8rì,授陆军少将。1913年参加察哈尔征蒙作战。1913.09.11授陆军中将。1914年3月,率部参加镇压河南白朗起义。1916年8月4rì任都护使充库伦办事大员,1917年3月31rì免。1917年4月以陆军中将衔任běi jīng第二讲武堂的校长。

    1917年张勋复辟时,担任讨逆军中路司令(东路段芝贵、西路曹锟)。1918年任中国参战军军官教导团团长,1919年1月升任参战军第三师师长,8月该师改称西北边防军第三师。1925年任段祺瑞执zhèng fǔ训练总监部副监。解放后曾著《我所知道的皖系将领》、《复辟之役马厂誓师亲历记》等。】

第2章,昭然若揭

    在见到袁克定出现,屋内的四人纷纷站起身来,客客气气的向袁克定行礼。

    袁克定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略略虚回了一礼,然后转身向袁肃介绍道:“秀山、禹臣二人你是见过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杨度,杨皙子先生,是我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幕僚,也是颜派书法的集大成者。”

    袁肃心头稍微有了一些变化,不由的暗叹:筹安会的第一号人物都被邀请来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他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相反还露出钦佩之sè,客客气气的与杨度握了握手,问礼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虎公先生,晚生慕名久矣,今rì得以相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杨度自有文人的一股高傲,不过他起初认为大总统和大公子都如此看重这位同族小辈,自己多多少少是要让几分面子的。没想到才一见面,对方倒是先这番热情客气,顿时心头感到很是得意。他和气的笑了一阵,挥着手说道:“袁公子实在太客气了,既是大公子的族弟,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平辈论交则已。”

    袁克定又介绍道:“这位是孙毓筠,孙少候先生。孙先生可是当初同盟会骨干之一,曾经亲自参加过萍浏醴起义,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开国功臣呢。”

    比起杨度,袁肃自然不是很了解孙毓筠,但是却多多少少知道孙毓筠是筹安会的第二号人物。孙毓筠年龄要比杨度略年长一些,不过才气和名声却没有杨度那么大。袁肃在与其问礼时,对方表现的要更加随和自然一些。

    介绍完毕,五人分主次落座。袁克定特别拉着袁肃坐在自己的身边。

    “今rì设宴,正是为了向诸位引见我这位堂弟,袁克礼,字梓镜。克礼贤弟的名声相信诸位多少是有所耳闻的,之前一手cāo办山海关赈灾,后又率领南下镇压叛党余孽。年纪轻轻已经是建功丰硕。”袁克定简略的说了一个开场白。

    陈文运、陆锦、杨度、孙毓筠四人自然是对袁肃早有耳闻,更何况此次宴会是早先计划好的,即便之前没听说过袁肃的情况,宴会前也会花点心思去收集或打听。

    “希望今晚这顿宴席过后,能让诸位的关系更进一步。咱们这些经常出入庙堂之上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圈子,只有在这个圈子里面,才能集思广益,才能化小为大。尽管吾弟克礼时常不在京城,今rì又是第一次与诸位见面,但还是那句话,既然是自己人就毋须太过见外了。”袁克定又说道。

    众人随着袁克定的语气又附和着应了几句话。

    之后,袁克定接过菜单开始点菜,几乎庆云楼最贵的几道菜全部点齐。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大家又简单的闲聊了几句话,大多是对目前国内局势的探讨,以及国家政体的学术研究问题。闲聊期间倒是杨度和孙毓筠言语最多,二人在去年一整年里都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自然是手到擒来一般容易。

    袁肃仅仅只能偶尔的插嘴几句,主要还是表示附和和赞同的话。

    很快,酒楼的活计陆续将菜肴端了上来。袁克定亲自为在座所有人斟酒,大家先齐齐的喝了一杯酒,煞有其事的说了一些祝酒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克定忽然岔开了之前所讨论的话题,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个新话题,而这个新话题虽然是有六分遮遮掩掩,但明理人轻易便能看破这是在试探在座诸位对目前国体的意见问题。

    陆锦、陈文运、杨度等人平rì与袁克定时常有所来往,对这位大公子的心思是再知晓不过。一旦讨论起目前国体的意见问题,换言之也就是在暗示要改变目前共和的体制。袁克定要做的不是民国第一公子,而是袁氏太子。

    陈文运表现的还算圆滑,没有透露太多个人的意思,要么是借由别人的言论来回答,要么是模棱两可的搪塞敷衍之言。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不过却表现出对目前国家体制的不满意,赞成应当更改为一种更适合中国目前国内情况的体制。

    陆锦倒是显得很直接,虽然没有直接到说出“帝制”,但是却把rì本、英国以及法兰西帝国时期的一些事例一一拿出来做对比,其立场已经算得上是很明显了。

    杨度和孙毓筠则是以学术的态度说许多冠冕堂皇的话,不仅是旁征博引,更是借古喻今,此二人的态度要比陆锦更加明显。尤其是杨度,连番叹息清王朝若是能在道光年间推行君主立宪制,中国不至于经历两番鸦片战争,也不至于引起太平天国的内乱,更不会招来庚子国难和东南互保的尴尬之境。

    袁肃自然知道这些人不是第一次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不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门道、态度和立场,而且说起话来也显得很是随意轻松,根本不在乎眼下已经是共和民国的时代。毕竟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只能在一旁默默听着众人讨论,时不时点头附和一下,哪怕明知道这其中有试探的涵义,自己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表露心思。

    可是随着谈话的深入,众人渐渐发现只有袁肃没有怎么说话,而且袁肃还是只顾着吃着、喝着,不禁让人误以为似乎是没什么见解,倒像是从乡村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军阀一般。事实上庆云楼这样有名声、有档次的酒楼,袁肃倒真的没怎么来过,他这几年来唯一去过有点名头的酒楼还是保定的德盛斋。

    反正对于他来说,来一趟不容易,能吃就吃,能喝就喝。关于“帝制”的问题他并非没有仔细考虑过,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考虑出一个合适的结果,因此才不愿意表露态度。

    -----------

    【陆锦于1897年进入北洋武备学堂幼年班。1899年(光绪25年)到rì本留学。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1期炮兵科。1903年(光绪29年)归国,任北洋测絵学堂教官。後来他辅佐段祺瑞、冯国璋的錬兵教育事务,历任直隶军政司参谋处委员、北洋陆军第一镇炮一标二营管带、第二镇正参谋官、河间秋cāo总参谋官等职,1906年任北洋陆军参谋处总办。1909年(宣统元年),他转任山东督练公所、直隷督练公所军事参议官。

    1912年(民国元年),他任直隷都督署军事参议官。1912年晋升陆军中将。1913年,他升任直隷都督署参谋长。10月,他任天津镇守使。1914年(民国3年)7月,他转任将军府参军兼军务厅厅长。1917年(民国6年)7月张勋复辟中,他支持张勋,被溥仪任命为陆军部左丞。张勋失势後,他重回běi jīngzhèng fǔ,任参谋本部次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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