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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章,酒后亲王

    没过多久,袁克定忽然转向一旁的袁肃,以兄长的姿态问道:“克礼,菜还合胃口吗?”

    袁肃笑着说道:“从未吃过这么jīng致的宴席,此番还真是拖了兄长之福。”

    袁克定哈哈大笑了两声,继而说道:“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过几rì再带你去更好的地方。说句难听点的话,只要权力在手上,咱们要山珍有山珍,要海味有海味,不是吗?”

    众人跟着袁克定附和着说了几句:“是,是。”

    “道理是不错的。不过也是要分清楚利害。”

    袁克定又向袁肃问道:“克礼,既是自己人,今rì不妨敞怀直言。其实我等一直对国体问题颇有钻研,以为国家要想富强、要想摆脱外侮欺负,国体的选择是很重要的。”

    袁肃故作深以为然的样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兄长所言极是。”

    袁克定见袁肃惜字如金,索xìng更进一步的追问道:“那克礼贤弟你是如何看待此事?”

    袁肃知道推脱不过,多少是要给出一点表示,快速寻思了一阵之后,他说道:“其实弟只是一介武夫,并不懂得这国家大事的轻重。依弟之遇见,只要能尽快推行zhōng yāng集权,促成南北中国化零为整,解决目前各地将军拥兵自重、各地zhèng fǔ自成一统的局面,无论是什么政体都可以接受。当然,倘使有什么可以加快zhōng yāng集权的政体,弟必然会全力支持。”

    袁克定与杨度对视了一眼,继而不动声sè的说道:“贤弟之言十分有道理,古往今来,纵观国内海外诸国的政治历史,真正能够做到绝对集权的,反倒还是帝制。只要有至高无上的元首在位,权力云集于一身,令行禁止,策达环宇,无所不及。”

    袁肃表现出疑惑之态,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帝制?可如今已是共和民国,再行帝制只怕会让世人颇感倒行逆施之嫌。”

    与袁肃正对面而坐的杨度如同夫子一般的说道:“小袁公子此言差矣,放眼国内,所谓共和mín zhǔ的意识根本太浅,随意去寻一个老百姓问共和mín zhǔ为何物,只怕回答最多者还是‘去一辫耳’。既然国人不知共和mín zhǔ为何物,如何能更好的推进共和国体的发展?更谈不上是什么倒行逆施!”

    袁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依旧喃喃自语似的说道:“虎公先生言之有理,但是之前大革命就是打着推翻封建王朝的口号,这一点连大总统也是肯定的。如今再回到帝制的国体,似乎有出尔反尔之嫌疑,更会引起那些革命派的政治势力不满,只怕到头来还会致使国家内乱不止……”

    袁克定微微变了脸sè说道:“贤弟,话不能这么说。那些所谓革命派去岁不已经被我北洋大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剪除了吗?他们还能再造什么乱子出来?”

    听完这番话,袁肃心中只是冷笑:殊不知护国战争的规模比起二次革命要大几十倍。

    这时,杨度意识到袁克定的话有些过于托大,于是又接过话来圆道:“孙逸仙所领导的大革命,旨在驱除鞑虏,推翻旧有的封建帝制。可如今我们所讨论的并非是那种家天下似的旧有封建帝制,而是之前一直众所瞩目的君主立宪。有君则有纲,有纲则能导引天下。我泱泱中华当务之急更应该建立的是一套忠事元首的法则,只有这样才能像小袁公子所说的那样,推行并落实zhōng yāng集权。”

    袁肃觉得杨度的话已经十分露骨了,如果自己还要继续对问下去的话,只怕迟早会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故意装作一番思索之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叹声说道:“在下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国体,只要能促成zhōng yāng集权的推行,在下必然是坚决拥护的。”

    得到袁肃这样一句话,虽然与预想中的有所出入,但袁克定还是十分满意。他哈哈的笑了一阵,挥着手说道:“还是吾弟有原则,好的很,我中华之兴就是需要克礼这样有坚定拥护zhōng yāng的人才。之前的话都只是学术上的探讨罢了,咱们毋须再多说了,来来,喝酒喝酒。”

    晚宴一直进行到晚上临近十点钟的光景,或许是以为成功拉拢了袁肃,袁克定兴奋之余多喝了几杯,时不时的就与袁肃推杯置盏一番。因此到了宴会末了时,袁克定和袁肃都醉意不浅,尤其是袁克定,几乎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在众人的搀扶之下,这才把袁克定送上了马车。袁肃既然住在总统府,自是与袁克定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当马车开动后不久,迷迷糊糊的袁克定借着酒劲壮胆,说起话来愈发扣不遮掩,什么“皇帝”什么“太子”,嘟哝着冲口而出。

    “克礼吾弟……隔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天下是我爹一手拼下来的……这天下的主儿就应该是咱们袁家……你是我弟,我不跟你说其他的废话,我若当了太子,必封你当皇亲国戚,怎么的也能是一个皇族身份……”

    袁肃同样醉的不轻,但好歹还能控制住意识,听了袁克定这番话,他脑袋里也没有太清楚的反应,只是趁着酒兴陪笑了一阵。

    “我是太子,你是我弟。我封你为一等公,一等候,一等伯,一等子,统统都是一等的。克礼,吾弟,咱们袁家的天下可不能让外人夺去,你知道吗?”袁克定继续嘟嚷着。

    “我说,大哥,你都叫我是弟了,怎么才封我什么公、什么侯、什么伯子男的。刚才还说咱们是一家人,我既是皇亲国戚,怎么的也要当世子,怎么的也要当一个亲王嘛。”袁肃知道这是酒后的话,索xìng也不顾其他,跟着袁克定瞎扯起来。

    “对,对,我封你当亲王。弟,你可一定要助我坐上太子的位置,你也一定要助我当上皇帝。这样……隔儿……我才能封你当亲王,对不对。”袁克定忽然坐直身子,摆出一副很是认真的姿态盯着袁肃说道。

    “大哥放心,弟弟我必以哥哥你马首是瞻。哥哥是太子,我就是tài子dǎng的得力干将,谁敢妨碍哥哥,我杀谁。哥哥当上皇帝,我就是袁氏王朝第一忠臣,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到时候谁敢不服哥哥,我杀谁。”袁肃虽然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可喝醉酒之后也就是这股子兴头,反正酒后之言又不用负责。

    “好,好的很,有吾弟在,大业可定。今后你袁克礼不是我堂弟……不是我堂弟……从今以后你袁克定就是我亲弟。我是皇帝,你就是第一亲王。”袁克定一时得意忘形,说起话来愈发的没有遮掩。

    回到总统府之后,侍从见袁克定和袁肃都醉的不行,也不好再叫去见大总统,索xìng就派人将二人各自送回居所休息去了。

第4章,松坡百里

    次rì一直到晌午过后,袁肃才缓缓苏醒过来,昨天回来路上与袁克定所说的话,依稀只记得一些片段,然而单单就这一些片段也让他意识到会出事。洗漱过后,他在招待所内吃了一些热粥,总算恢复了部分体力。

    再次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他不禁有几分懊恼,早知道就不应该喝那么多。

    不过事情也不算太坏,无非是在迷迷糊糊当中做了一些表态,好在这个表态还是能迎合袁克定和袁世凯,最起码今后一年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恶果。

    仔细想一想,君主立宪制和共和制都是一些形式上的东西。中华民国前五十年的历史就没有共和和mín zhǔ一说,武夫当过的时代谁的兵多谁就能当元首。倒是如果能一鼓作气让君主立宪制推行下来,说不定还真能更好的发挥zhōng yāng集权。

    当然,这些都只是一种纯粹的念想罢了,zhōng yāng集权不在乎所谓的政体。共和国体也需要集权,君主立宪制也需要集权。关键是在于如何集权!对于他现在而言,既然共和和君宪都是屁话,那自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头来表态。如今袁克定和袁世凯都有称帝的强烈yù望,倘若利用二人的这股yù望来获得zhōng yāng的大力扶持,岂不是更好?

    哪怕护国运动席卷而过,袁氏帝国一蹶不振,到时候他只要仿照李纯、王占元、陈宦、冯国璋、黎元洪等人那样,跟着一起站出来反对帝制,照样可以全然脱身事外。反而之前利用支持称帝的态度,获得了一笔极大的政治财富,当真是天下掉下馅饼一样。

    本以为中午时袁世凯会找自己,可一直等到在招待所吃过午饭,袁肃都没有见人前来通传。下午的时候也是无所事事,回到厢房中略微休息了一阵,快到四点钟光景时总算来了一名侍从。不过依然不是袁世凯派来的人,而是大公子袁克定邀请其一见。

    袁肃于是跟着侍从来到袁克定的居所,袁克定昨天喝的太多,如今还仰躺在睡椅上,一副无jīng打采的样子。见面之后,袁肃向袁克定问礼,袁克定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然后示意其随意落座。

    “昨rì实在是喝多了,唉,也不为其他,断然是因为克礼你来了,咱们自家人喝酒自然不必多说。”袁克定赖洋洋的说道。

    “兄长盛情,弟实在感激涕零。不过俗话说的好,喝酒喝好不喝醉,兄长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袁肃客气的回了一句。

    “昨rì的事……”袁克定原本打算为昨天醉后之言圆一下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还是不要旧事重提为妙,于是又临时改口说道,“昨rì就是把我的一些故交旧友引见给克礼你认识,今后大家多多往来,多多联络感情,这样才算是有人情世故嘛。”

    “兄长说的是,今后但凡有空闲,一旦常于联络。”袁肃点头应道。

    “哦,本来昨天还打算与你商议关于投资冶金厂的事,唉,一时兴起喝多了,竟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今rì实在惦记的厉害,所以才找你过来谈一谈。”袁克定继而说道。

    “此事不急,来rì方长嘛。”袁肃呵呵笑着说道。

    “做生意的事我倒是有经历一些,但滦州那边着实有些远,无从顾及。不过我父亲倒是说过,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应当好好支持。所以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我个人投资五十万,克礼你随意划分一些股份,形式形式即可。至于经营和发展之事,一切全凭克礼你来安排。盈损都无妨,权当一次尝试。”袁克定显出大方的姿态说道。

    “兄长为国家工业做涉想,实在是我辈效仿的典范。有兄长这五十万元的支持,何愁大事不定。请兄长放心,此五十万弟必当努力经营,至于划归兄长的股份,也都严格按照公司制度章程来办事,绝不会有丝毫差漏之处。今后还多多仰仗兄长在京城驰援提点了。”袁肃十分感激的说道。

    他倒真是很高兴袁克定能这么豪放的开出五十万元,早知道总统府这边可以筹集到钱,自己也不至于去向两家银行贷款那么多。不过无妨,这五十万元大可用在投资其他项目,或者加快冶金公司的建设、成长,尽快推进近代领头工业的成形。

    “我父亲早上时还过来问过我,说昨rì晚上为何宿醉。唉,原本我父亲昨晚才好不容易抽得空暇打算与贤弟你见上一面的,都怪为兄不好,喝到兴致上头时就收拾不住。我父亲听说你还醉着,所以也没有过去找你,他还说过几rì再好好与你谈一谈。”袁克定接着说道。

    “眼看年关将至,国府这边必当繁忙不已,弟自然不应该不识抬举。叔父何时传唤,弟何时前去。”袁肃波澜不惊的说道。

    “倒也不是国务繁忙,唉,昨天去火车站接你时不是已经与你说过嘛。唉,还不是因为那段祺瑞的事情。你我自家人,这些话我大可直言告诉你,不过你在外面还是要担待点,切记不可乱言。”袁克定略微坐直了身子,一副郑重的样子说道。

    “了然,了然。”袁肃渐渐也打起jīng神,他意识到袁克定似乎又要透露什么重要的政治局势了,不管怎么样都能算是一些提前的准备。

    “自半年前的那次内战之后,咱们北洋的军权愈发零散。我爹是靠军权起家,对军权的重视自然是不言而喻,所以早就在想着如何重新整顿北洋军,将零散的军权收拢起来。早先我知道是贤弟你写过一封电文给我父亲,建议我父亲重建北洋军,筹备直属于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zhōng yāng军,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事实上我父亲比你更早考虑到这一点,你们可以算是不谋而合了。”袁克定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笑容说道。

    “那只是愚弟拾叔父之牙慧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袁肃连忙说道。

    看到袁肃这副模样,袁克定心中愈发感到一种得意,他所需要的党羽就应该是像袁肃这样,处处都是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姿态。

    “唉,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嘛。言归正传。我父亲就是认为当大力推行此事,只有掌握了全部军权,zhōng yāng才能真正意义上掌握行政大权,也就是克礼你再三推崇的zhōng yāng集权。从上个月开始,我父亲便在为这件事cāo劳,唉,当真是创业难、守业更难,父亲那是没rì没夜的讨论策略,人都累瘦了一圈了。”

    “叔父为国cāo劳是职责所在,但也千千万万要保重身体才是。”袁肃感叹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几rì我也是在劝,当然也希望能从中分担。说来,昨rì带你去认识的那几位朋友,都是平rì跟随我和我父亲左右的幕员,一有空闲我都会与他们商议一些国策问题。我父亲生怕外面会有非议,但凡国家大事不让我插手,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幕后作为了。”袁克定像模像样的说完这番话,又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样子和语气全然就好像自己是北洋zhèng fǔ的“幕后师爷”一般。

    “兄长尽心尽力,我袁氏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今后还多多仰赖兄长cāo持了。”袁肃不掩奉承之意的说道。

    “诶,袁氏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自然是需我袁氏子弟共同努力嘛。”袁克定故作推辞的说道,但是他脸sè得意的笑容却表现出“当仁不让”。

    “哦,对了,兄长,昨rì在怀仁堂大总统书房见到叔父正在议事,那陪同在旁的两位军官似乎很眼生,他们是何人?”袁肃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仅仅是为了转移话题所以才这么问。

    “你说蔡锷蔡松坡和蒋方震蒋百里吗?蔡松坡是云南人,前不久才刚刚被调到zhōng yāng来,至于蒋百里之前刚上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后来又出了一些事故,也是前不久才刚从rì本回国,现在依旧担任军校校长一职同时兼任总统府军策顾问。”袁克定介绍的说道。

    袁肃缓缓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暗叹道:原来是他们二人。

    就在袁肃还在思索的时候,袁克定继而又说道:“我父亲倒是对这个蔡松坡很是器重,已经决定任命蔡松坡出任zhōng yāng军的总编练官。不过最近又听说下面的人对此次任命颇有微言,所以我父亲跟蔡松坡这几天都要忙着处理这方面的事务。”

    袁肃自然是知道这一段历史的,蔡锷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有传统道德观念的军人,其所推崇的是“国防强国”的理念,没有什么主义也没有什么政治念想,只求能在最短时间里完成国家一统,并整顿全**事武装力量,建立系统化的国防事业。

第5章,进谏工业

    事实上蔡锷对袁世凯是没有偏见的,对dú cái专断的政治体系也没有任何不满。就目前中国的局势以及国际外交环境而言,中国是必须推行zhōng yāng集权和dú cái的政治道路,这不仅是迎合近代历史的需要,也是避免外国势力更多的扶持所谓的傀儡代言人。

    至于蔡锷本人对袁世凯称帝之事,很多历史评论都是说因为此事而导致二人彻底决裂。

    但袁肃却还是以为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在称帝之前袁世凯举行的祭孔仪式时,蔡锷当时是没有任何反对,同时依然兢兢业业的帮助袁世凯整顿国防思路。到最后的决裂,恐怕还是因为蔡锷发现在北洋zhèng fǔ毫无用武之地,又预示到北洋集团内部军阀林立,连自身都很难团结统一,更别说完成南北中国的一统。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个人就所了解的史料做出的推测,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怕也只有蔡锷本人才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早先也是听说过蔡将军的名声,大革命时他是云南起义军的领导人,也是早期留学rì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中国留学生之一,据说还被称为rì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当中的‘三杰’。若是有蔡将军辅助大总统编制zhōng yāng军,一定能事半功倍。”袁肃说道。

    “若是如此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只可惜……唉,蔡松坡这人太不懂得变通,一味心思就知道钻研军事,这不才到běi jīng不久就搞起了一个什么军事研究会。整rì醉心于军事,不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也不懂得政治场上的规则。不过好在他确实是一个能干人,只希望能真正为zhōng yāngzhèng fǔ尽一份心、出一份力。”袁克定语气深沉的说道,十足的一副倚老卖老之态。

    “确实如此,不过我相信只要大总统真心实意愿意拉拢蔡将军,此人必能助我北洋大展宏图。”袁肃语气笃定的说道。

    “最好如此吧。”袁克定懒洋洋的说道,已经显出对这件事不太热衷的样子。

    袁肃直到今天才算知道,原来袁克定并没有对蔡锷有什么坏印象。简单来的说,只要不支持袁克定坐上太子位置的,这位堂兄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态度,倘若是反对其坐上太子位置的话,那其必定是反目成仇。

    好在蔡锷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想,他所图的无非是尽快统一中国。无论是武力统一还是和平谈判,只有一个完整的国家才能衍生出完整的国防系统。

    袁肃不禁在心里揣测着,倘若能够一直将蔡锷留在běi jīng协助大总统叔父整顿zhōng yāng军,那会不会就能避免护国战争的爆发?又或者大大的削弱护国战争的影响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真是如此,他势必是要坚持拥护帝制的推行,甚至还要不遗余力的压制反对帝制的各方势力。可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立场?换一句话来说,这究竟是不是符合自己最大的利益。

    两天之后,袁世凯总算抽出了一些空闲时间,在私人书房接见了袁肃。

    袁肃是在袁克定和夏寿康的带领下来到书房,刚进屋见面,他便又要下跪行礼。虽说男儿漆下有黄金,每次来běi jīng总统府都要行这样的大礼,多多少少会显得没面子。可一方面是旧有的礼俗在这里,另外一方面也是厚黑学的运用,为图大事,不拘小节。

    这次袁世凯倒是显得十分热情,连忙站起身来扶止袁肃,和蔼的笑道:“瞧瞧,克礼还是这么守规矩。如今是民国了,许多以前繁琐的礼仪当省去就省去,没必要还要如此jīng细入微。大老远的来一趟图的是一个团聚,不为其他。”

    袁肃规规矩矩的欠身说道:“我中华是为礼仪之邦,祖宗传下来的礼节断然是不可忘的。更何况承蒙叔父如此照顾,已经两年邀袁肃北上过节,如此亲情恩情,袁肃必当感恩戴德。”

    袁世凯对袁肃的话心领神会,随即又笑呵呵的说了两句话,然后邀袁肃落座。

    夏寿康没有退下,他与袁克定一起坐在了一旁。

    袁世凯先询问了一些袁肃的近况,又把最近打听到袁肃在辖区内大兴实业、规范法纪法规以及扩充军队的事情追问了几句。对于这些问题,袁肃都一一作答,能详细的则详细,需要简洁的则简洁,同时还间接的表达了自己对推进中国近代工业化的愿望。

    “工业确实是强国根本所在。洋人船坚炮利,都是赖于英人掀起的两次工业革命。我们中国要想彻底摆脱洋人的制衡,势必要好好发展工业。”袁世凯深以为然的点着头说道。

    “还是叔父明晓道理。只是如今我们中国工业的程度远远落后于国外,要想尽快发展工业,一定要引进国外的技术。可偏偏洋人奇货自居,不会轻易的传授优越的工业技术。而若是单靠我辈一步一步摸索探索,不仅要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更是需要走一段漫漫长路。”袁肃感慨万千的说道。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北洋zhèng fǔ对中国近代工业还是有所推助的,正是在北洋zhèng fǔ执政的时期,中国资本主义才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大发展。资本主义的推进势必会带动生产设备的革新,哪怕因为连续的内战,最终没能有所跳跃xìng的突破,但多少还是在缓慢前进。比起在之后的国民zhèng fǔ执政时期那会,工业几乎全部依靠英美援助,唯独山西有一丁点的发展,北洋zhèng fǔ时期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从刚才袁世凯的那番话就能听得出来,其实袁世凯对工业与国家强弱的关系是有很深刻的认识,这也是北洋zhèng fǔ时期中国工业能有所发展的原因所在。

    袁肃所期望的,就是能在叔父袁世凯对工业有所认识的基础,说服其能促成工业有更多的发展空间。

    “你说的不错,不过好在有像你这样愿意脚踏实地去摸索的年轻人,正所谓千里之途始于足下,只要你能迈出这一步,就距离成功近了一步。咱们这些北洋的人,外人都只当我们固步自封,可自古以来手握国家大权的人怎么可能固步自封?只有不断的前进才能找到稳固权力的办法。”袁世凯意味深远的说道。

    “叔父所言极是。所以小侄此次北上是有两件正经事想与叔父磋谈,为首的一件事便是与我们中国工业有莫大的关系。”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吗?说来听听。”袁世凯饶有兴致的问道。他倒不是出于对袁肃的客气,而是当真认为袁肃确实是有一些很独到见解,而且不少见解还很对自己的胃口。从袁肃参加陆军预备大学堂策论考试的两篇文章,到后来的“zhōng yāng集权”思想,再加上之前讨论宋教仁的问题,以及最近所提出的“zhōng yāng军”系统,无一不是针针见血。

    他对袁肃这样的年轻人还算能拿捏住几分,要想拉拢这样的年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体现自己的价值。

    “小侄是希望叔父能以大总统的身份,正式制订一套扶助工业发展的政策和计划。比如通过减税,技术合作,又或者是官办投资等等方面。除此之外,叔父也应该革新目前官办企业陈旧的经营方式,采取更具有市场竞争和效率的先进管理思路,在这个基础上以官办工业为领导,带动全国整体工业进行发展。”袁肃先简述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工业的发展确实刻不容缓,这一点我自会与内政部、工商部尽快讨论相关的政策。至于官办企业的革新,这倒是一个很新意的说法。众所周知,因为前清那会儿的**,以至于举国上大部分官办企业全部是亏损严重。如今国内现有的官办企业实际上也没有太大起sè,不仅投资商对官办企业不抱信心,民间更是口碑极坏。”袁世凯深思的说道。

    “没错,前不久梁部长还专门讨论过这些问题,说是要关闭一些在běi jīng和天津的官办企业,将资源集中起来,省的再让这些毒瘤来拖累财政。”一旁的夏寿康也跟着附和的说道。

    袁肃心中暗想:这梁部长应该就是梁士诒。

    “确实如此,但并不能因为官办企业的贪污**,就彻底停止官办企业的经营。纵观许多西方国家,多少都是有官办企业存在。官办企业的意义就是在于能直接接受zhèng fǔ的调控,更快速和更快捷的发展,从而带动周边其他企业的共同进步。贪污**是法纪问题,只要能真刀真枪的整顿法纪,恢复官办企业的信誉和效率,势必能够带来长远的利益。”袁肃说道。

    “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在情在理。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贪赃枉法,此事绝对不能姑息。官办企业的今后发展是必然需要一个全新的方向,我知道克礼你这两年在滦州办了许多产业,姑且可以先拿滦州方面做试验。若是真的成功了,大可按照你的套路在全国各地推广。”袁世凯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

第6章,制式步枪

    “有叔父这句话,小侄一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另外,小侄以为当下国内仍然不算太平,工业的发展毕竟是一次经历大消耗、大投入的积累,若是因为动荡事故而破坏了正在起步阶段的工业机构,只怕会得不偿失。再者,根据国内各省的资源分配,以及现有工业基础的规模,小侄倒是有一个特别的建议。”袁肃转而又说道。

    “哦,是什么建议?”袁世凯依然保持着热忱的一面问道。

    “那就是可以暂时先将工业发展集中在山西、直隶、湖北三省做为重点发展。如今这三省都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加强管制的地区,命令下达容易执行,也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因为时局动荡而影响工业发展的进程,此外,山西有丰富矿产,湖北又有工业底子,直隶则有良好的涉外资源,齐头并进,一定能有所成就。”袁肃煞有其事的说道。

    袁世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的思考了袁肃的提议,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时,夏寿康又开口说道:“小袁公子的提议甚好,若国府真要下定决心发展工业,自当先以此三省为重点发展。”

    袁克定也跟着说道:“确实,在咱们自己地头上发展自然要方便许多,也不至于让咱们国府的成果白白遭他人占了便宜去。”

    袁世凯颇有深意的瞥了袁克定一眼,自然是察觉到袁克定的话毫无气量可言。略微停顿了一阵之后,他这才又开口说道:“没错,这是好建议,我必然会认真考虑的。关于工业发展的事情,明后两天我便派专人开始筹备相关的会议,也找几个外国顾问来探讨一下。若一切顺利的话,或许今年年中便能大刀阔斧的动起来。”

    袁肃不掩欣喜的说道:“叔父此举,必是我中华振兴的转折点,也必能成为载入史册的重大一举。若是因此而能掀起我中华的工业革命,叔父当居首功。”

    袁世凯哈哈笑了一阵,挥着手说道:“身在首职,应尽本份,首功自是算不上的。那么,克礼,你刚才说有两件,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袁肃这才从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新式步枪图纸,双手呈递到袁世凯面前,语气一丝不苟的说道:“叔父,这是小侄从英国枪械设计师手中收购的一支新式步枪的设计图,包括这支步枪的所有生产权,业已一并购买到手。”

    他没有把一零一工厂的事情说出来,既然一开始就打算给这个工厂戴上神秘的面纱,那就自然要贯彻到底。这本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如果告诉袁世凯他秘密建立了一个兵工厂,以袁世凯的猜疑之心,只怕又会另有所想。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简单那就简单化。

    袁世凯接过图纸摊开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坐在一旁的袁克定一听说是新式武器,连忙也站起身凑了上来,跟着袁世凯一起观看这份图纸。

    “新式步枪?”袁世凯有几分惊讶之意。

    “是的,这是一支全新的步枪,采用与汉式步枪一样的子弹口径,而且是比普通步枪要短,比骑兵步枪又要略长一些,可称为是步骑枪。”袁肃在一旁介绍的说道。

    步骑枪的概念目前在中国并不算普及,绝大多数中**事将领都不曾听说过这种武器,只有一些出国留学或者见识广泛的人员才会略有耳闻。袁世凯身为北洋军事领袖,自然是听说过这样型号的步枪,但是对这样型号步枪的认识却不是很深刻。

    归根结底,北洋zhèng fǔ现在还很穷,经费基本上都得靠贷款来维持,所以军备扩充上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再者中国现在普遍使用的汉式步枪已经很不错,哪怕综合水准不如外国的一些步枪,但起码xìng能和质量还能凑合。

    “贤侄,你将这支新式步枪的图纸带来,可是有什么想法吗?”袁世凯不慌不忙问道。

    “叔父,眼下我中华陆军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系统化,各路部队毫无统一的章法,总军事后勤更是形同虚设。然而毕竟这是积病已久的境况,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有所改善,所以细微的地方大可先不去讨论,但笼统的事宜则是可以先做尝试。”袁肃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究竟要说一个什么样的道理呢?”袁世凯有几分疑惑的问道。

    “小侄的意思,那就是整顿军备是要建立一套有迹可循的系统。首要之事那就是提出制式化的军事理念,这不仅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且在执行起来也毋须太多的困难。”袁肃进一步的说道。

    “制式化?”袁世凯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他倒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名词,相反正是觉得袁肃的话与之前另外一个人对自己提出的意见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装备制式化、武器制式化、管理制式化。而在这些系统当中,当属武器制式化优先,因为军队的本质离不开战斗,再者只有武器制式化之后,才能紧随其后建设全新的后勤制度。”袁肃语气愈发显得铿锵有力。

    “武器制式化?”袁世凯愈发觉得袁肃的这套理论很熟悉。

    “没错,叔父,小侄之所以将这支新式步枪的图纸带来,就是希望能以这支步枪为基准,普及成我大中华陆军部队的制式武器。所谓制式武器,即是同一种兵器的各种技术参数相同的武器装备,并且经部队武器装备部门批准备案,有正式型号编号,正式批量列装部队使用的正规的标准武器。制式武器的出现能使得军、jǐng部队的武器管理和使用得以标准化,统一化。加强了武装部门的正规化。”袁肃以为袁世凯还不太清楚制式化武器的意思,于是规规矩矩的做了一番解释。

    “克礼,你可知道你刚才所说的,我在前几天也听另外一个人讲起来过。”袁世凯带着几分深意的笑容说道。

第7章,初步探讨

    袁肃听到这句话,顿时有几分尴尬,他还以为袁世凯是不懂得这些“比较先进”的军事管理理念,却没想到原来对方早先已经听别人说起过这件事。不过也就是这一愣的时间,他心中渐渐能猜测出向袁世凯提出这些内容的人了。

    袁世凯依然笑着,继而缓慢的说道:“没想到你竟能与蔡松坡想到一块去。就是在大前天的时候,蔡松坡也跟我提及了所谓军事系统化的一套理论,他讲的要比你好,但是同样是存在许多需要深入思考、讨论的环节。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你们二人都能想到一块,而且都认为这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忽略此事。”

    袁肃心中所猜测的人也正是蔡锷,以蔡锷对军事的研究必然是能意识到目前中**队许多重大的缺漏之处。他颇有几分感慨的说道:“当真是没有料到,小侄居然能与松坡将军不谋而合。想必松坡将军已经更详细的对叔父做了这方面介绍,小侄也不敢再班门弄斧。”

    袁世凯继续看了一会儿图纸,旋而问道:“克礼,那你说说,这支新式步枪究竟好在什么地方。按照你的意思,自然是希望能将这支新式步枪推广为我军的制式步枪。但这步枪既没有普通步枪的长度,易于投入白刃战,也没有骑兵枪短小轻便,容易携带。究竟好在什么地方,为何要用它来做为制式步枪。”

    袁肃立刻先将这支新式步枪的一些数据做了描述,又介绍了骑步枪真正的优势所在。正所谓解决了步枪和骑兵枪的一些劣势,吸取了二者的优势,当然也兼具一些鸡肋般的坏处。不过之所以认为应该推广这样的步枪做为制式武器,关键不在于枪,而在于中国目前的国情。

    “从笼统的战略角度上而言,我们中国目前是没有足够对外作战的军事力量,也就是说在大的方向我们应该采取战略防守的姿态。步骑枪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在堑壕战中发挥骑兵枪和步兵枪合二为一的优势,同时避免骑兵枪和步兵枪的一些重大缺陷。堑壕战做为目前主流的防守战略战术,正好适合我们中国所采取的战略防守姿态。”他如是说道。

    众所周知,要想发动对外战争是需要强大的工业和经济支持,而恰恰这两点是中国目前都没有的东西。中国现在的状况几乎到了打内战都是一种奢侈,更别说走出国门去作战。哪怕是为了参加世界大战所编练的参战军,最终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参加世界大战。

    纵观中国近代历史,大部分战斗全部是在本土上发生的。所以现阶段以及未来几十年的时间里,中国只要能完成本土防守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对于这一点,袁世凯本人并不是毫无察觉,只是从来没有把脑袋中所想到的整理成详细的文字,所以当他听完袁肃这番话之后,立刻觉得这的的确确是有道理的。

    “不过,克礼你刚才也说了,这是于国际角度大的方面的一种猜想罢了,然而即便没有制式武器,以目前的国际局势以及各国对华外交方面,也没有可能引起更大的争端。相反,我们中国目前最大的争端还是国内各省的种种矛盾。”袁世凯颇有深意的说道。

    “是啊,是啊,对外大可用外交的手段,对内才需要动真刀真枪。要是全部换成这样主防御型的问题,咱们北洋大军还如何铲除国内那些拥兵自重的势力?”一旁的袁克定以为自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于是紧跟其后的附和着说道。

    “呵呵,相比之下,我们中国各地的武装军事力量连制式化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别说在乎武器的分配、管理以及作战运用了。退一步来说,即便要讲究的细致一些,然而这支新式步枪无能从常规战斗、xìng能、质量,还是具体的战术运用,事实上都要比汉阳造更有优势。举个列子来说,汉阳造步枪比这支新式步枪要长,可在中国真正懂得运用白刃战,或者说能很好组织白刃战的部队,根本是少之又少,所以汉阳造步枪对比新式步枪,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优势。”袁肃不疾不徐的做出了解释。

    袁克定微微怔了怔,说起军事他自然不是很懂,也不知道袁肃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装作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

    袁世凯倒是仔细深思了一阵,随后也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中华自洋务运动开始,就没有专门设计的制式武器。而这支步枪是小侄经过专门讨论和预计,并且亲自与设计师进行沟通,最终考虑到我中国各方面的情况,量身定制的一支新式步枪。试想一下,一旦zhōng yāng军全员普及这样的制式步枪,在正面战斗力上足以压倒毫无制式化概念的任何地方部队,整体实力上自然是大大的拉开了距离。”袁肃补充的说道。

    “你说的很好。那么,在投资生产方面,克礼你可有过预计?”袁世凯问道。他当然不会因为袁肃简单的一番介绍,就认为这支新式步枪是好的,但是内心深处却深刻认识到制式化武器确实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眼前中国兵工厂也没有研发新枪的能力,如果这支新式步枪真的划算的话,倒是可以考虑采用为zhōng yāng军的制式武器。

    “这支新式步枪采用的是德式武器的设计思路,所以构造上相当jīng细。但正是因为jīng细,所以才能具备优越的shè击稳定xìng和jīng准xìng。小侄已经做过一些预算,如果采用国外进口原材料来生产,以求到达最高配置的xìng能,大约需要九十五块钱的生产成本;若是采用国内原材料来生产的话,则需要五十块钱。”袁肃说道。他故意在成本价上略微加高了几块钱,毕竟自己同样需要利用这笔军火买卖来赚一笔经费。

    虽然这是国防大事,可这个年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者正是因为袁肃心里念想着国防大事,所以才仅仅只增加了五块钱罢了。若是换成别人,只怕可能会多开到十几二十块钱。

    “九十五块钱?这也太贵了吧。陆军部军械司向德国订购原产的毛瑟步枪,也不过是八十多块钱而已。咱们自己生产的步枪居然要九十五块钱?”袁克定脱口惊呼道。

    “是啊,这成本实在是有点过高了。”一旁的夏寿康也跟着叹息说道。

    倒是袁世凯没有太多言语,只是默然思索着什么。

    “叔父,步枪的构造图就在这里,无论叔父是找专人核对,还是亲自去调查国外进口原材料的价格,小侄做出的预算是没有任何隐瞒的。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德国武器之所以贵,正是因为他们的做工好。更何况这是一支新式步枪,新式步枪的诞生都是意味着向着领先的先进xìng的方向。未来必然还会有更先进的武器出现,但制造价格只会高不会低,这是一个十分浅显的道理。”袁肃表现一副诚恳的姿态,一丝不苟的说道。

    “只是,成本如此之高,对国府也是一份很大的压力啊。”夏寿康说道。

    “我相信叔父是明白人,一旦促成zhōng yāng集权,国家税收规范化,国库渐渐充实,这一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如今我们中国的局势环境,军权就等于实权,这一点还是叔父曾经提点小侄的话。只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才能真正保证并且捍卫zhōng yāng集权。”袁肃慷慨陈词的说道。

    袁世凯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是一番冗长的沉吟之声。他自然是深知军权的重要xìng,只是自己绝非是意气用事之人,在考虑问题的方面一定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定夺。

    看到袁世凯仍然无从表态,袁肃随即又补充的说道:“若实在考虑财政负担问题的话,大可细分来进行新式步枪的装备。但凡是zhōng yāng军主力部队,则尽可能的装备进口材料的新式步枪,而次要部队则装备国产材料的新式步枪。更何况武器制式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即便全部工厂投入生产,最快也需要三五年,慢的话甚至要仈jiǔ年。武器制式化是需要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来执行的。”

    听到这里,袁世凯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克礼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这样吧,这件事我现在是不可能立刻做出答复。过几rì我专程安排你与蔡松坡他们见了一面,看看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收益。”

    袁肃早就有这样的预想,毕竟制式化武器的推进是一项极大的军事工程项目,必然是需要经过一连串的审核、复核、讨论以及实际cāo作演练。他今rì向袁世凯提出这个方案,并且能让叔父袁世凯萌发兴趣,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当即,他立刻诚恳的表示愿意与蔡松坡共同筹划此事,为建立全新的北洋强军尽出一份力量。

第8章,会见蔡锷

    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袁世凯便安排了袁肃与蔡锷会面的事情。

    当袁肃得到这消息之后,愈发可以断定制式武器的想法是暗合叔父袁世凯的胃口。做为一手创立北洋新军,以军权谋取民国元首的袁世凯来说,对军事的看重必然超过常人。

    夏寿康来请袁肃移步到北海陆军部会议室与蔡锷见面时,专门告诉了袁肃,昨天大总统已经把新式步枪的图纸转交到蔡锷手里,蔡锷看过之后同样认为这支步枪要远远比汉阳造步枪更jīng良。有了蔡锷的首肯,对于袁肃来说更有了几分底气,毕竟自己在新式步枪上是有相当一部分吹嘘成份,甚至都还没有进行详细的军事论证。

    来到北海陆军部办公院,又一番转弯抹角,这才来到一处幽静的会客室。

    蔡锷、蒋百里以及另外两位军校不低的军官正在会客室里座谈,夏寿康带袁肃进门后,众人中断谈话,纷纷站起身来相迎。在夏寿康相互引见之下,众人知道来者就是大总统的族侄、山海关大都督袁肃,袁肃也知道了除蔡锷、蒋百里之外另外二人的身份,其一竟然是阎锡山,另外一人则总统府军事处处长兼任直隶省蓟楡镇守使的傅良佐。

    袁肃很奇怪阎锡山这会儿怎么会在běi jīng,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阎锡山在历史上是出了名懂得明哲自保的人,如今山西是zhōng yāng军第三师、第四师坐镇,唐天喜和何宗莲的势力要远远大过阎锡山本人,阎锡山自然要表现的更“忠袁”一些。

    “原来是小袁公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早先就听闻小袁公子在东直隶一带的做为,不可不谓是有先见之明。昨rì大总统专门与我谈过,万万没想到小袁公子的许多观点居然与蔡某不谋而合,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蔡锷最先迎上前来,带着真诚的笑容说道。

    袁肃多少还是能看得出来,如今蔡锷和袁世凯正是蜜月时期,因此对方才显得如此豁达和积极。再者这年头能真正做到“不谋而合”的人实在不多,他能提出与蔡锷相近的军事建议,那自然可以算得上是同道中人。

    当即,他也表现出一副谦虚和激动之态,客客气气与蔡锷握了握手,又用诚挚的语气说道:“在下也只是班门弄斧,不过是说了一些异想天开的话,最多是拾松坡将军之牙慧。在下才疏学浅、资质轻薄,能与松坡将军共论军事实属大幸,更不敢与松坡将军并论英雄。”

    蔡锷等人在总统府已经有一些时rì了,对袁氏众人子弟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他们都普遍的认为袁氏子弟多是傲慢或者无所谓之辈,即便是袁克定为了拉拢支持者先故意显得礼贤下士,那也是为了“礼贤下士”而礼贤下士,简直是一眼可以看破。

    然而今天与袁肃初次见面,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能够坐拥东直隶八县又兼得淮河两县的“大都督”,不仅一点没有少年得意的猖狂,相反还是如此温和恭谦,颇有古代年少军资的作派。只这一下子,立刻就增进了众人心中的好感。

    “哈哈,小袁公子如此过谦,反倒把我们当外人了不是。”蔡锷爽快的笑道。

    “不敢,不敢,在下之言断然不敢有冒犯之意。”袁肃连忙说道。

    “来来来,先坐下再说。”

    寒暄罢了,众人相继落座。蔡锷显得劲头十足,立刻就进入了正题。他没有与袁肃讨论自己一番对国防军事的长篇大论,而是选择更切实际的制式武器这一环节来入手。他先评价了一下袁肃提供的新式武器设计图,但是因为没有见过实际的步枪,所以还不能做过多的断言。简单来说,这支新式步枪从大战略角度确实符合中国目前国情需要,但制式武器不单单是步枪,包括大炮、飞机、重机枪、手榴弹等等,都应该有统一化的联系。

    如今这支新式步枪因为太新,许多参数无法确认,是否能真正与其他制式武器建立联系还是未知数。所以要想推广这支新式步枪,那就得尽快生产一批试验枪,进行更详细、更深入的论证和测试。

    听完蔡锷的话,袁肃当真有几分心虚,对方不愧是真正的军事家,不仅能把一些复杂的理念用通俗的语言表达出来,而且表达的还一针见血。

    “松坡将军所言极是,目前在下已经在安排赶工生产一批试验枪,届时还得再劳烦松坡将军参与新式步枪的测验论证。”他语气中带着不遮掩的钦佩,说话时的姿态更显得恭敬。

    “什么劳烦不劳烦,蔡锷承蒙大总统不嫌弃,协助国府整顿全军,武器这一块儿亦属于职责所在。倒是还希望小袁公子能多一些心思,尽快落实这些赶工的事。”蔡锷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

    刚刚聊完这件事,门外走来一名侍从官,通知会议室已经准备好,段总长等人稍后即到。于是夏寿康又招呼蔡锷、蒋百里等人前往陆军部会议室,同时顺带邀请袁肃一同前往旁听,并说这是大总统专门吩咐的意思。

    袁肃倒是感到很是奇特,没想到自己还能跟着一起去参加陆军部的会议。不过反正这几rì也没什么事,跟着一起去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一些内部消息。

    一行人随即起身跟着之前来通报的侍从官,移步来到陆军部的大会议室。

    刚走进会议室,就看见会议桌左右已经等候了许多陆军部的高级官员。夏寿康跟在袁肃身边,低声向袁肃做了一些简单的介绍。不过这些高级官员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角sè,大多是文职军官,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多权力。唯独在会议桌首端不远的地方站着的一人,却是段祺瑞的得力干将、陆军部次长徐树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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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内部矛盾

    蔡锷等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许多官员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也没有人招呼这边落座。会议室的气氛多多少少显得有几分尴尬和生分。夏寿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似是而非的压低声音,招呼袁肃这边先落座。

    傅良佐倒是还能有几分圆场的作用,他笑着招呼蔡锷、蒋百里和阎锡山三人落座。

    大家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陆军部的官僚们则偶尔的三三五五交头接耳,全然没有把蔡锷等人放在眼里。袁肃下意识的看了蔡锷一眼,蔡锷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并没有任何情绪显露在脸上。

    单单眼前这一幕,已经让袁肃心里明白了许多道理。北洋集团是容不得一个人外人在指手画脚,尤其还是一个从云南来的人。他不清楚这是北洋集团排外的习俗,又或者是段祺瑞担心袁世凯会利用蔡锷来夺自己的权。就历史上描述的段祺瑞,理应不会在乎个人荣辱。所以排挤蔡锷还是因为北洋集团内部容不得外人。但到底是什么原因,也不能一概而论。

    又过了一会儿,会议室外传来承启官的呼声:“陆军部段总长到。”

    声音刚落,大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段祺瑞个子不算高,整个人又瘦又黑,身上的军服是由以前的旧军服直接改来,已经显出很陈旧的样子。他脸上没有任何好看的表情,走起路来颇有雷烈风行的风范。走进会议室后,他从身后的随员手中取了一些文件,快步又来到会议桌首座,示意众人不必起身行礼。

    “时间不等人,毋须多礼。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段祺瑞声音有几分枯乏,就好像从来不带感情说话一样,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此次会议需要讨论的,是关于蔡锷前几天呈交到陆军部整顿北洋全军与zhōng yāng军的一系列文件,今rì段祺瑞专门召开会议,就是要对这一系列文件做出答复。

    段祺瑞在宣布进入正题之后,马上便开始讨论蔡锷所提出的一系列方案的可行xìng。他一开始的语气和态度还算正常,很多事情都逐条逐条的讨论,包括如何规范北洋军军纪、如何加强军队集中管理、裁汰旧式部队等等。其中有几项内容在经过蔡锷一番解释之后,段祺瑞还是表示同意接受。

    可是到了后面,随着讨论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尤其是关于团旅级以上军官的重新评核,杜绝结党营私和辞退不合格军官方面,以及关于zhōng yāng军今后于北洋zhèng fǔ的地位、军费预算等问题,会议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段祺瑞倒是没有急着率先对蔡锷发难,反而是一旁的徐树铮以及其他陆军部官员们,态度很快就变得激烈起来。徐树铮在整个京城飞扬跋扈的气焰早已是众所周知,如今在陆军部自己的地盘上更是狂傲至极,根本就没把蔡锷当作是少将军官,反而更像是上司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新人似的。

    “团旅级军官的人事问题,凭什么由你在指手画脚?你说评核就评核?”

    “就是,你只是总统府的顾问,军官任免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必引起兵心变动。亏你还自诩是什么留学军事的高材生,竟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

    “评核之事向来都有,有你cāo心什么劲?”

    “即便大总统要另立zhōng yāng军,如今zhōng yāng军只九个师番号,就算算上小袁公子三个旅,也远远没有各省陆军番号之多。凭什么zhōng yāng军的军费预算要占大头?这算什么道理。”

    众人驳斥的语气一浪高过一浪,气氛显得异常的激烈和具有攻击xìng。

    袁肃是没有见过蔡锷所呈交上去的那些文件,也不知道文件究竟是什么内容。但是他相信既然蔡锷能提出问题,那就一定会有合适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显然陆军部并非是针对这些文件,而是针对蔡锷这个人,所以不管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些官僚都不会买账。

    面对陆军部众多军官如此汹涌的质问,蔡锷一开始是有几分疑惑,随即脸sè渐渐释然。他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仅仅是耐心的听着众人近乎谩骂的质问。等到所有人把话说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诸位,你们的疑惑我都可以一一解答,但问题是我的解答你们当真可否听得进去。我认为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你们提出来的这些问题,而是陆军部是否真有决心支持大总统的这次军事改革。”

    这番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在蔡锷呈递给段祺瑞的那几份文件当中,其实早就把很多东西都写的清清楚楚。陆军部这些官僚的质问,一半是根本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文件,完全是凭空所想的发问,另外一半则是提出的问题根本与自己所阐述的内容毫无关系。

    简单一句话,那就是陆军部不是在质问,而是在横加刁难。

    徐树铮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蔡松坡,你什么意思,别动不动就把大总统推出来当挡箭牌。我看你就是浪得虚名,根本没了解清楚咱们北洋军的实际情况,就妄加进行所谓的改革,哼,现在反倒还敢问我们起来?”

    蔡锷冷笑了两声,他早就料到陆军部这些官员肯定不会轻易跟自己合作,但是这毕竟是中华复兴的大事业,哪怕再困难也要做足所有的尝试。当即,他把心一横,郑重其事的说道:“那好,你们现在都别说话,我把你们刚才质问我的话一个一个来回答。”

    随即,他带着几分愠怒的神sè,滔滔不绝的开始回答陆军部官员们提出的质问。

    整整花了二十多分钟,他中间没有任何停顿,无论是一知半解的问题,还是任意捏造的问题,全部都毫无遗漏的做了解答。他将自己在文件中所撰写的内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做了一遍复述,什么评核、该怎么评核、由谁去评核、评核之后如何安抚部队等等,不仅说的头头是道,而且是毫无缺漏。

    至于那些捏造出来的质问,他没有给这些人留一点面子,直接劈头盖脸的一番讽刺,最后又简单一句话让这些人拿文件仔细再看看。

    袁肃倒真是没料到,蔡锷不仅有如此之高的军事素养,更是由舌战群儒般的气势。要知道这么多人口多舌杂,单单提出的那些问题就够凌乱的,更别说要记下这些人的问题然后一一来做解答。

    陆军部众官员在听完蔡锷的一番之后,一个个都傻了眼,也有一些人面露羞愧之sè。

    就在这时,段祺瑞总算开口说道:“开会的目的就是要讨论各种情况,军事改革非同小可,稍有不慎那就有可能酿成大祸。关于你所提出的这些改革方案,我认为最大的不妥就是把所谓的zhōng yāng军和北洋军强分你我,什么叫zhōng yāng军?什么叫北洋军?咱们中**队还分这么多花样,这是要搞分裂呢还是指责谁要当军阀呢?”

    蔡锷正打算开口辩解,然而话刚刚到嘴边忽然又止住了声音,继而脸sè陷入一股强烈的疑惑。他微微低下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宇间越蹙越紧。过了许久之后,他忽然缓慢又冗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彷佛总算想通了一些问题。

    徐树铮见蔡锷没有说话,以为对方是无言以对,于是冷笑着讥讽的说道:“我看大总统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什么zhōng yāng军什么北洋军,我看到底都应该是zhèng fǔ军才是。”

    直到散会,蔡锷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从会议室退了出来,袁肃心中有很多疑问,其一是这次会议到底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了?其二是蔡锷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他相信蔡锷绝对不是理亏,因为关于建立zhōng yāng军系统这一点,自己也曾向大总统叔父进言,zhōng yāng军和北洋军从系统上是有很大的区别,但从xìng质上却没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以说,zhōng yāng军是一个先头建立的系统模式,然后将北洋军一一过渡变成zhōng yāng军。连他都能做出回答,蔡锷自然也应该能回答。

    袁肃原本打算在出来之后找蔡锷谈一谈,询问一下对反当时心中是如何念想。

    不过蔡锷在走出会场后,蒋百里一直跟在身旁着急的询问,但对方依旧是一副凝重的脸sè,一言不发,什么都没有顾及,只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匆匆”离去了。

    在返回招待所的路上,一直陪同在一侧的夏寿康叹了一口气,对袁肃说道:“唉,咱们北洋内部对大总统建立zhōng yāng军一事一直都有不同的说法,不管是向着大总统的还是向着段总长的,很多人都对如此贸贸然建立zhōng yāng军很不放心。”

    袁肃对此有所耳闻,但是却没听说过连向着袁世凯的一派也不放心这件事,按理说zhōng yāng军建立就是为了让大总统更好、更直接的控制军权,避免和降低军阀割据的情况才是。他用疑惑的语气问道:“此话怎讲?”

    夏寿康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段总长跟了大总统这么久,大总统什么想法,他难道还不清楚吗?但是我相信,倘若大总统是让段总长来负责建立zhōng yāng军,这件事一定能办的妥妥当当,只可惜大总统想要整顿北洋全军的目的,就是在针对北洋的一些权势元老,所以这件事只能是针锋相对的走下去。”

    袁肃微微的点了点头,心中暗叹:北洋就从来没有团结过。

    夏寿康继续说道:“那些向着大总统的人,大的方面认为整顿北洋全军是有必要,但是并不是贸贸然的另开炉灶建立什么zhōng yāng军,就算要建立zhōng yāng军也不应该cāo之过急,而应该循环渐进。说白了,大家都是担心大总统走出这一步会导致北洋各部的缝隙越拉越大,甚至会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袁肃感叹的说道:“原来如此。不过,看得出来我叔父是势在必行,只是今天这次会议恐怕弄得松坡将军很不愉快,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

    夏寿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大总统势在必行不错,但我相信大总统并不是势在必行要进行军事改革,而是势在必行来给那些昔rì的老部下一个告诫。倘若没有人反对的话,或许一蹴而就让这次军事改革彻底办下去。可一旦事情超出大总统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那才是真正的不好说了。”

    袁肃看了夏寿康一眼,他意识到夏寿康是在暗示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北洋集团内部压力过大,叔父袁世凯未必会能坚持推行军事改革。倘若真是如此,那倒是与历史上的情况一模一样了。他倒是很希望这次军事改革能坚持贯彻下去,最起码一定要拉拢蔡锷站在北洋zhèng fǔ的立场上,否则接下来的国家内战可不像二次革命那样小打小闹了。

第10章,小年宴会

    一月十八rì是中国传统的小年,这一天袁世凯在怀仁堂宴会厅设下了家宴宴席。

    不过对于袁世凯来说,家宴宴席往往都不是纯粹的家人聚餐,无论是以往几年的小年、除夕等节rì,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时候的传统佳节,他都会邀请一些并非是袁家的客人赴宴。这几乎已经成了袁家家宴的一项传统,而这个传统据说在泹上村那会儿就已经出现了。

    小年的家宴是在晚上,从这天早上开始,总统府的侍从和仆人们就在宴会厅张罗布置。从后院到厨房,再从厨房到宴会厅,处处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来来往往,处处也都能看到热闹和喜庆的气氛。

    到了下午时,袁克定派了他的一个侍从来到北海招待所,通知袁肃四点钟的时候就过到怀仁堂来,还专门吩咐了一辆马车在招待所门口随时侯用。

    袁肃来到běi jīng前前后后已经有七天时间,该办的正经事基本上已经办了,从袁克定那里获得的五十万投资,昨天下午刚刚送来一张交通银行的本票。推动中国工业化的政策,在前天下午那会儿开了一次会议,他本人也到场参加,虽然熙熙攘攘一下午没讨论出什么结果,甚至都不知道这些部员们在讨论什么,但他相信开年之后多少会有一些政策派出来。(.

    哪怕这些政策真正是没有什么意义,可最起码能够起到一定的“煽风点火”作用,如此一来多少还是能带动国内工业的发展。

    至于新式步枪的制式化应用方面,除了上次袁肃出席了陆军部会议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下文。袁世凯没有再来找他谈过这件事,蔡锷、蒋百里二人也都不知道踪影。在这件事上,他多少还是有几分担心,制式步枪是一笔大买卖,其中有不少利益可图,另外制式步枪也的的确确能提高北洋军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尽管新式步枪只是属于此次军事改革的一个插曲,但是他还是很担心因为上次陆军部会议的不愉快,而引起蔡锷对北洋zhèng fǔ的彻底失望。可是即便担心,按照历史上的情况来说,十之仈jiǔ也当真会是如此。

    所以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袁肃最主要的心理活动就是思索着如何拉拢蔡锷。

    哪怕蔡锷不能在北洋zhèng fǔ得到好的发展空间,也要尽可能将其拉拢到个人麾下。

    可是以蔡锷这样的高级将领、地区领袖,怎么可能屈居在他这小庙宇之下?

    下午四点钟还不到,袁肃便动身前往南海的怀仁堂。在怀仁堂大门口早有专门的侍从负责接待,下车时他倒是注意到怀仁堂大门口还停泊着三、四辆其他的马车,看来今晚自己的叔父倒是邀请了不少其他人来参加家宴。

    进门之后,一番转弯抹角来到后院宴会厅正对面的小客厅,有几位袁氏子弟都在这里。不过袁肃倒是发现,袁四公子克端倒是没在,只有袁克文、袁可良以及另外几位晚辈。陪同袁克文的还有张镇芳的公子张伯驹。张镇芳与袁世凯早有亲戚关系,张伯驹自然也不算外人。

    众人见了面之后,袁克文、袁可良都算是很有礼貌,起身与袁肃握手寒暄一阵。

    这是到总统府几rì来,袁肃第一次与这些袁氏子弟见面,倒是袁克定没有好好引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好在去年过年时,他倒是与众人都见过面,因此彼此之间都是有印象和熟份。尤其是张伯驹,张镇芳多少对他有恩,而且当年在直隶总督任上关系也不错,只不过张伯驹常年在běi jīng,所以见面不多。

    张伯驹对袁肃印象同样很深刻,哪怕见面不多,但每次返回家中时,多少会从妹妹张涵玲和父亲张镇芳口中听到一些消息。

    在袁克文的招呼下,袁肃就坐在张伯驹的旁边。张伯驹毕竟是书香门第,又经常出入书画古籍的场所,颇有文人的温文尔雅,他主动与袁肃攀谈了起来,先是循规蹈矩询问一番近况,之后则是说了一些家事。

    “去年年中时我刚过去开封住了一段时rì,家中听说我běi jīng与你见过面,一直在询问克礼你的近况。说来惭愧,关于克礼的消息,其实我所知道的与报纸上报道的并不差别。前年回家时,家父已经与我提及克礼你的事情,大家都是自家人,又都在北方这边活动,自然是希望彼此能够互为照应。”张伯驹带着亲近的笑容说道。

    “说来也是弟有过错,当初弟在直隶还只是区区参谋副官,若非张伯伯提拔,岂能有今时今rì的身份地位?又岂能入堂与诸位兄弟并座。弟每每省念,为我指明前程者是张伯伯,于我知遇之恩者是为大总统叔父,此二人弟今生今世不敢忘恩。正所谓饮水思源,总想找机会前往开封拜会张伯伯,只可惜一直无暇抽身呐。”袁肃言辞恳切的说道。

    “克礼千万不要这么说,如今大家都身居要职,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只要克礼心中有这份挂记,我相信我父亲必然会深怀安慰。再者即便克礼你去了开封,只怕这段时间我父亲也无从好生接见,如今河南、直隶、陕西一带祸事接连,家父每rì处理公务已近焦头烂额。前几rì袁叔还专门找过我,在我面前数落家父办事不力,实在汗颜惭愧。”张伯驹苦笑说道。

    袁肃心道:莫不是因为白朗起义的缘故?

    据说白朗起义的直接原因正是因为张镇芳在辖区内横征暴敛,激起了农民的强烈不满。当然这个说法是后世出于政治目的的官方说法,他并非是要为张镇芳辩解什么,只是在这个年代每一个省的都督几乎都会有贪污剥削的情况,无非是多与少罢了。张镇芳的横征暴敛理应不是造成白朗起义的直接原因,仅仅只是一个间接的因素而已。

    当然,既然历史上是这么介绍,那也只能由张镇芳来背这个黑锅了。

第11章,入豫心思

    “这几rì我也看过新闻,顺便也在陆军部那边打听说,似乎是豫陕一带发生民乱,不法之徒趁机作势,而且越闹越大。正因为如此才让张伯伯十分为难,对吗?”袁肃随意提及了这件事。他自然是看得出来张伯驹不愿意谈这件事,自己之所以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因为看出了这其中有一些可以利用的地方。

    张伯驹的脸sè有几分尴尬,但是他看到袁肃的态度和语气并不像是故意在挑这个刺,因此心中总算还能过这道坎儿。他勉勉强强的干笑了两声,随即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件事个中是有许多原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乱民作势必是因为民间有乱,唉。”

    袁肃微微有些诧异,他万万没想到张伯驹居然还会对白朗起义产生同情之心,身为张镇芳的公子能有这样的心肠,实属是难能可贵。他颇有深意的缓缓点了点头,继而又用郑重其事的口吻说道:“此事确实有诸多复杂的地方,之前弟也在筹备调派军队进入河南,助张伯伯一臂之力。等过完年后,弟会专程发电报到开封,与张伯伯商议此事。”

    张伯驹对军事上的事情并不懂,他只当袁肃是有心协助父亲,立刻欣然的说道:“克礼真是有心了,倘若有克礼相助,我相信家父必然能更得心应手。说来,此次民乱关键不在镇压,而应该在于疏导。为官者必当为民请命,民间有疾苦这才造成大乱横生,所以此番豫陕之事一定要着手根本才是。”

    袁肃笑着说道:“表兄言之有理,弟一定铭记于心。”

    张伯驹继而又说道:“若克礼真有心调兵协助我父亲,明rì我便先将电文发过去,方便我父亲安排专人来与克礼你接洽。”

    袁肃点着头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说来,此次弟有意出兵相助,一方面是为了报答张伯伯昔rì提拔之恩,另外一方面……呵呵,还是希望能与张三小姐见上一面。”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都心领神会。张伯驹哈哈笑道:“原来如此,若是这样,我明rì也在电报里好好提一提这件事。”

    袁肃下意识的看了一旁袁克文一眼,毕竟张三小姐的事情与袁四公子克端是有关系,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提及此事,就算袁克端不在场,但做为兄长的袁克文也不一定坐视不理。

    一旁的袁克文是察觉到袁肃的目光,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xìng情中人,继而呵呵笑道:“克礼如此豪迈,当兄弟的自然鼎立支持。你发现,此事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当然不会多嘴。哈哈,是不是。”

    袁肃显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有堂兄这番话,弟当真是感恩戴德的很。那就有劳表兄先行通知,稍后弟便安排专门电文到开封详细磋商。”

    张伯驹点头应道:“就这么说定了。”

    要说出兵相助张镇芳的想法,并不是由来已久,而是最近几rì袁肃才突发奇想。正好今天遇到张伯驹在场,索xìng就借张伯驹之手来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他之所以要带兵入豫,自然不是全心全意为了协助张镇芳围剿白朗。

    就现阶段而言,他最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尽可能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二次革命的那场战争,让他占据了淮安、淮北两地,如今正愁着没有其他机会来拓展势力。河南都督现在是张镇芳,可以算是一个系统内的自己人,他的部队进入河南之后,一来可以帮助张镇芳,二来也可以在张镇芳的帮助下于河南占据一个根据地。

    从大的战略地图上来分析,河南的战略价值远远没有湖广重要。但拓展势力绝不能一步登天,先在河南站稳脚跟,再另外图取进去湖广。

    再者,他正想借这个机会将淮北第三旅的部队拉出去检验一番。通过实战来锻炼这支新建立的部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在小客厅这边闲聊了一阵,很快有侍从前来通知,老爷吩咐众人到宴会厅入席。

    由袁克文带领,一行人陆续起身向外走去。小辈的孩童们嘻嘻闹闹,前前后后奔跑追捉,不一会儿在走廊上又遇到了一些年轻一辈的女眷,袁克定、袁克文以及张伯驹等人的妻子、姨太太都到场。女眷们多多少少会照应一些那些孩童,又是劝说又是责骂。但整个场面已然是热闹非凡。

    大伙来到宴会厅,这里早已布置的灯火辉煌、蓬荜生辉。一共安排了两张很长的桌子,每一张长桌约摸能坐下四十余人,但坐在末端的与首端的显然要隔着一场一段距离。

    袁世凯还没有到场,只有大姨太和二姨太在这边张罗招呼。袁肃上前与这些姨娘问了礼,姨娘们都深知袁肃今时非比往rì,单单从今年带来的礼物上就能看出,于是也都显得更加热情和客气了一些。

    还没到开席的时间,袁克文又招呼众人在一旁先坐下来喝茶闲聊。

    才坐下来没多久,袁克定迈着蹒跚的步子快步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先跟一些亲戚打了招呼,又看到袁肃和袁克文坐在一起,于是转而走了过来,大大咧咧选了一个座位落座。刚坐下来他的嘴巴便如同开闸放洪一般,劲头十足的说了许多话。

    原来袁克定是刚从袁世凯书房过来,袁世凯正与几位今晚特别邀请的客人在书房议事,说是有蔡锷、阎锡山、梁士诒、王士珍四人。

    “克礼,人呢?哦,你在这里,正要找你呢。”袁克定很是兴奋的左右寻找,随即向袁肃这边倾靠过来。

    “兄长何事?”袁肃问道。

    “刚才我父亲与蔡松坡还讨论起新式步枪的事情,梁燕孙当时就给出了一个估算,假如顺利通过了制式步枪的方案,财政部那边可以一次xìng拿出五百万用以投产新式步枪。怎么样,这可是一件好消息吧。”袁克定笑容这颇有一种得意的意味。

    “这当然是好消息,我前几rì已经发电文回滦州了,让滦州那边赶紧赶工试验枪,然后发送到běi jīng这边来。真希望能尽快落实此事,为我北洋筑造国防利器。”袁肃感慨的说道。他当然只是为了迎合袁肃而装出这样的神sè,新式步枪是否能够成为北洋zhèng fǔ的制式步枪,显然不是袁克定说可以就可以的。

    再者以蔡锷目前与北洋集团的矛盾,弄不好还会影响到制式步枪的推行。

    “唉,刚才在书房里面,发现那个蔡松坡越来越不识抬举了。父亲让他再详细的拟一些军事改革方案,还说不必再呈递到陆军部,而是由总统府这边直接审阅。这可是给足了蔡松坡面子,我父亲是挑明了不让陆军部插手此事。你猜这蔡松坡这么回答的?”袁克定不冷不热的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哦?松坡将军说什么了?”袁肃微微来了几分兴致,向袁克定追问道。

    “那蔡松坡竟然说军事改革之事理应由陆军部cāo刀,他若能从旁协助已经算是万幸,不敢在班门弄斧什么的。你看看,真是给脸不要啊。”袁克定有几分嫌恶的说道。

    “这该不会是松坡将军的谦虚客套之言吧。”袁肃尝试着辩解的说道。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显然是蔡锷对北洋zhèng fǔ失望的一个先兆。

    他相信之前自己参加过的那次陆军部会议仅仅是一个缩影,猜测到běi jīng多少是有一段时间,或许在还没有来běi jīng之前,消息传出来之后北洋集团内部就已经有人再制造阻碍。在过去的那段rì子里,肯定是还有更多的针对蔡锷的事件,这些都在一点一点打击着蔡锷。

    “才不是呢。你没见到蔡锷刚才说的那种语气和脸sè,唉,反正就是给脸不要嘛。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对我父亲还是尊敬推崇,又客气又礼貌,今天却突然变的这样不近人情,愈发让人讨厌了。唉。”袁克定摇着头叹息的说道。

    袁肃默然不语,他并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不想贸然探讨这件事。

    快到六点钟时,天sè已然暗了下来,宴会厅侧门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几位宾客簇拥之下,袁世凯缓步走进了宴会厅。袁世凯的脸sè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显得太难堪,只是让人一眼能看出是有心事。跟在其身边的几位宾客正是刚才袁克定所说的,阎锡山、梁士诒、士珍等人。蔡锷走在最后面,表情显得有几分木讷。

    宴会厅内的众人见袁世凯到来,纷纷站起身来相迎。

    袁世凯来到主席长桌的首端,勉强挤出几分笑容与所有亲戚问好寒暄。

    让袁肃感到佩服的是,即便袁世凯现在位高权重,即便在场的亲戚人数众多,即便在这众多的亲戚当中有许多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对方依然可以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并且与尽量与每一个人都打一声招呼。包括袁肃本人。

    一番前奏之后,袁世凯又示意众人先小坐休息,然后吩咐一名侍从到厨房去通知,该下锅的菜马上下锅,该先上的凉菜都端上来。

    到了六点整,仆从陆陆续续端上来了一些菜肴,袁世凯这才以主人的身份招呼众人上桌入席。因为人数众多,而且座位也要分主次,袁世凯本人只负责招呼一些重要的宾客,比如阎锡山、蔡锷等四人就直接安排在主席桌最前面的几个位置。袁克定、袁克文两兄弟以及大姨太等人则负责招呼其他客人。

    袁克定首先安排袁肃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又招呼其他亲戚相继落座。

    单单分配座次就花了十多分钟,而在这十分多种内正好将菜肴上的仈jiǔ不离十了。

    众人全部落座下来后,袁世凯端起酒杯说了一番开席的祝词,然后众人齐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宴席算是正式开始。袁肃本打算趁机宴会的机会与蔡锷谈一谈话,哪里知道二人的座位相隔了三个人,说起话来着实不方便,最后也只能作罢。

    宴席的菜肴依然是十分丰盛,气氛既热烈又高兴。

    袁克定总是想要别人敬酒,但是敬酒的人也是固定的那几个,一是阎锡山,一是梁士诒,再者就是袁肃。单单与袁肃就喝了好几杯,好在今天的酒是上好的黄酒,酒劲虽大,但却不至于立刻就上头。

    袁肃左右的人不是很熟悉,除了给袁克定喝酒,以及袁克文、张伯驹之外,最多也只能站起身来隔着老远向袁世凯敬上一杯酒。倒是趁着酒兴之际,他也与蔡锷喝了两杯。整个酒席进行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蔡锷大部分时候都在自斟自饮,哪怕有人对其敬酒,也都是一句闲话都不话,直接一饮而尽。

    到八点钟时,酒席才算完全散去,中途有陆陆续续离席的宾客,有的先去别的房间喝茶,有的则在宴会厅旁边闲聊,也有的忍不住手痒凑在一起打麻将去了。

    散席之后,蔡锷基本上已经不省人事,被袁世凯派了三名侍从又是抬着又是抱着的送回去了。袁克定也喝了不少,跌跌撞撞要回房休息。袁克文、张伯驹二人还算能克制,没想袁克定那样毫无遮掩的喝酒。

    晚上还是有一些娱乐活动安排,或者打牌赌博、或者闲聊谈心。

    张伯驹倒是很有心的找到袁肃,邀请其外出去玩。袁肃还不清楚在这个时代晚上běi jīng还有什么娱乐活动,外出能有什么可玩?好在张伯驹立刻说今天晚上小年夜,沈月泉特意在广德楼办封箱演出,机会着实难得。

    听到这里,袁肃这才知道这么晚了外出玩什么,向来袁克文、张伯驹都是资深的票友,自然不会错过今晚这么难得的机会。他本人对中国传统戏曲文化虽然不是很懂,也不是真正有什么兴趣,但是既然张伯驹盛情相邀,自己晚上又什么事,自然还是要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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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通系:一九零五年,梁士诒被任为京汉、沪宁铁路总文案。后又担任邮传部京汉、沪宁、正太、汴洛、道清五路提调及交通银行帮理,因他到处安插党羽,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形成了交通系,并在扩建铁路事业的过程中迅速壮大起来。其重要人物有周自齐、叶恭绰、汪有龄、朱启钤等。交通系在国内以袁世凯的政治势力为庇护,在国外以英、rì帝国X主义为后援,掌握铁路、轮船航运、电话电报、邮政等事业的领导权,同时还控制着交通银行、金城银行、中华汇业银行、盐业银行、正丰煤矿、中兴煤矿、北票煤矿、六河沟煤矿、龙烟铁矿、戊通航业公司等大银行、大企业。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显赫一时。梁士诒既被称为“五路财神",又担任着袁世凯总统府的秘书长,被称为"二总统"。交通系与北洋军文武合璧,成为北洋军阀统治的两大支柱。1916年袁世凯死后,梁遭通缉外逃。“旧交通系“也随之失势。】

第12章,初谈青岛

    第二天下午,张伯驹还真得在总统府电报室里发了一封电文到开封,告知父亲张镇芳关于袁肃愿意率兵入豫相助讨贼的事情,同时也顺带暗示了袁肃是要借机与三妹一见。在发完这个电报后,他还专门找到袁肃知会了一声。

    对于袁肃来说,这自然是好消息,于是晚些的时候他也发了电报回滦州,把自己意图出兵河南的计划说了一下,让何其巩等人尽快制订相关的行动方案。一旦方案确定下来,就由副官杜预动身来běi jīng一趟,把方案呈交上来。

    毕竟出兵是一件麻烦事,而且从淮北出兵又有许多需要补充的安排,比如第三旅离开之后jǐng备司令部的后续补充兵力,再比如第三旅进入河南后是长期入驻,又或者是像之前一团、二团那样,分出一部分兵力留驻,然后主力部队再返回淮北等等。这些事情需要经过详细的谈论和计划,袁肃身边肯定需要一些幕僚才参谋。

    又过了一天,袁肃专门把这件事以正式的公文呈递到总统府军事参议处。跨省调兵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更何况眼下正处于军事改革的时期,身为zhōng yāng军系统的其中一支,更应该做好表率作用。只有等到大总统亲自下令,他才能明目张胆的开始行动。

    原本以为这件事很快会让袁世凯获悉,哪里知道又过了两、三天的时间,袁肃收到了张镇芳从开封发来的电文,但是还是没有被袁世凯叫过去问话。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大总统叔父最近是因为太忙而忽略了此事,又或者压根不认为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张镇芳发到běi jīng的电文是张伯驹专程驱车来到北海招待所,转交到袁肃的手中。

    张伯驹送电报来时对袁肃还时不时的一阵调笑,说用不了多久克礼便会得偿所愿,还说三姑娘其实也很盼着能早rì与克礼相见。

    听到这番话,袁肃倒真是有点不好意思,要说之前在滦州时确实对张涵玲有意思,不过眼下位高权重了,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优先考虑。就好比说这次计划带兵入豫,只是为了掩护他个人拓展势力的意图,所以才谎称想与张三小姐见面。

    也不知道张涵玲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心里会不会产生什么不一样的念想。

    谢过张伯驹之后,袁肃回到房间打开电文阅读了一遍,张镇芳一开头就以长辈自居,说了一些勉励和絮叨的话,随后又描述了一下目前河南的情况。如今白朗起义已经进入一个衰弱的阶段,农民军虽然在河南省内挫败了好几次zhèng fǔ军的围攻,但同样意识到接下来会面临更严重的威胁,所以白朗本人已经决定向陕甘转移。

    也就是说,现阶段河南的情况正在逐步好转,只是因为之前围剿不利,引的zhōng yāng雷霆震怒,所以张镇芳急需抓住眼前的机会给农民军一记重击,来为之前的连连失利将功折罪。

    袁肃倒是记得,即便是白朗在转移陕甘期间,一路又是设堵又是紧追的zhèng fǔ军依然毫无办法。正是因为追击不利,甚至还反过来被农民军打了几场埋伏,最终直接导致袁世凯盛怒之下撤去了张镇芳河南都督之职,改任陕西都督陆建章和陕西军务会办陈树藩负责剿贼。

    相信张镇芳本人是意识到其目前的处境,所以在电文里显得有几分着急,并且希望袁肃当真能够调派一部分兵力入豫支援。对于张镇芳来说,当务之急是不择手段要给白朗一记重创,不仅要保住自己的官职地位,更是不能丢了zhèng fǔ军的脸面。

    对于袁肃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有了张镇芳本人的同意,他入豫的事情基本上便能敲定。至于叔父袁世凯那边,既然对方早先已经正大光明的扶持自己,此事十之仈jiǔ也不会反对。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为zhèng fǔ办事,尽快处理好白朗起义之事,对谁都有好处。尤其是对北洋zhèng fǔ的颜面。

    一月二十三rì这一天下午,杜预总算从滦州赶了过来。他此行不止是为了遵从袁肃的命令带来旅部讨论的出兵计划,同时还带来了二十支斯宾塞式新步枪。他在动身前来的前一天下午,已经提前发了电报告知这件事。因此袁肃中午过后便亲自赶到火车站接应。

    与杜预见了面,听取杜预简单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滦州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辖区内的实业发展方面的事情。包括综合冶金厂的设备全部到位,聘请的技术人员也都从上海抵达滦州,目前正在培训其他普通的技工;北方银行理事会在小年那天召开了一次融资会议,与盐业银行、中华汇业银行以及英国的汇丰银行联合融资,获得了一百万英镑的储备资金;肃仁伟业贸易公司前不久通过与上海北方商业银行的合作,已经开辟了国际贸易线,不过目前都在东南亚的几个地方。

    除此之外,山海关南戴河海港的第一期翻新工程在一月中旬时提前竣工,肃业公司与英国梅林索尔斯造船厂合资成立的东直隶船械公司前天上午正式开业。东直隶船械公司主要经营三个项目,其一是中小型货轮的制造,其二是各种货轮的维修,其三则是生产商用型蒸汽机和德国最近内燃机的代产。

    当然,船械公司所能代产的内燃机还属于试验阶段,英国为了避免遭到来自德国方面的各种产权纠纷,所以才将公司偷偷摸摸设置在中国。目前内燃机的型号大多是模仿德国狄塞尔内燃机,顺便在原型机的基础上做改进。

    不得不说,虽然东直隶船械公司有着中国典型的山寨特点,但袁肃深知内燃机对整个工业世界的重要xìng。所以尽管不要脸,但是他还是坦然接受了,并且向梅林索尔斯公司的股东保证,个人会利用官方身份来阻碍来自德国方面的任何查询和质问。

    在返回总统府的车上,袁肃让杜预先记下一件事,那就是尽快发电报到临榆县,通知都督府就东直隶船械公司附近设置机械学堂,名称也不要太过显摆,就只需要一个像一零一工厂那样的代号即可,就算是一零一学校都可以。

    他计划借助船械公司现成的工业环境,开始着手培养中国的工业人才。

    抵达总统府内,总统府内务处专门派来十几名侍从官前来接应,毕竟是带来了二十支新式步枪,需要立刻呈送到相关的储备单位,然后等待安排试验的时候。

    袁肃本以为新式步枪送到之后,总统府很离开安排相关的测试工作,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与带兵入豫的呈报一样,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一直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总统府的chūn节晚宴上,袁肃都没有听到袁世凯提及这两件事,而他自己也不方便多问。

    晚宴一如既往,先在怀仁堂吃了一顿家宴,随后到八点钟时于瀛台举行的国府宴会。

    好在国府宴会时,蔡锷、蒋百里都是到场参加的,袁肃决定找一个机会与他们二人谈一谈,看看能否打听到关于新式步枪的相关安排事宜。先在宴会厅里转了几圈,与几位北洋的老前辈们打了招呼,诸如徐世昌、王士珍、张謇等人,也与段祺瑞、徐树铮、阎锡山等人一一寒暄,好在今年是新chūn佳节,哪怕这些人并不是很看重自己,彼此仍然可以笑容相待。

    让袁肃感到奇怪的是,今年宴会上倒是有一些外国使节专程上前来与他认识,尤其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还有法国驻华公使康德、德国驻华公使赖茵施。不可否认,目前他在东直隶的许多产业都与这三个国家有所来往,尤其是英国,但是据雷诺森表示,应该在东直隶的幕后势力是直接隶属于英国海军部,与外交部截然不同。

    当然,即便现在欧洲局势水深火热,但在远东地区这些外国公使相互之间依然还能保持着礼貌。就好比今天的宴会,德国公使、奥国公使与协约国的几位公使都能打招呼和聊天,公使夫人们也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生疏的英语、法语、德语交流着。

    在与朱尔典闲聊时,朱尔典转告了北戴河英商会几位商人的话,对袁都督于山海关及其临近地区制订的推动商业发展的政策,以及对外商不遗余力的帮助表示感谢。他同时还希望袁肃在今后能继续保持这样开明的合作方式,与外国商人尤其是英国商人建立更为密切的合作,提供更多的发展空间。

    袁肃颇有深意的笑了笑,用英文对答道:“商业是双边的事情,我自然是可以提供更多的发展空间给贵国友好的商人们,只要你们也能给予我相同的好处。生意场上的事情,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朱尔典哈哈笑道:“您说的没错。袁公子的心思我们是很了解的,只要大家都能获得各自所需要的东西,合作愉快,皆大欢喜,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袁肃举起手中的酒杯向朱尔典敬了一下,说道:“公使先生你是最明白事理的人,我们中国人就是喜欢跟明白事理的人合作。在这方面我们倒是可以更深入的交流探讨一番。”

    朱尔典扬了扬眉毛,抿了一口红酒之后,他说道:“听袁公子的意思,您似乎在打着自己的主意了,用你们中国话来说那就是自己的小算盘,对吗?”

    袁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这回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公使先生能看出其中的利益所在,那岂不是此时无言胜有言吗?”

    他这番话是用汉语来说的,做为中国通朱尔典,不仅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甚至还能说不少中国的方言。

    朱尔典微微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明白了。那么,袁公子可有什么打算,或者说一些计划吗?”

    袁肃缓缓吸了一口气,颇有一副深沉的姿态,语气很慢的说道:“我最近注意到rì本国与贵国之间似乎正在密谋一些事,或许这对于你们来说是机密的事情,但是对我们来说,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心知肚明。”

    朱尔典疑惑不解的问道:“是吗?那……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如今欧洲的局势大家都很清楚,虽然有很多人不希望矛盾继续加深,可万一有利益的驱使,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改变现状。我不清楚你们欧洲诸国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是我却知道我们中国的邻居心里在酝酿着。东洋人的野心向来不小,自从甲午战争和rì俄战争相继大获全胜之后,rì本人的野心就好比是发酵的酵母,越来越膨胀,越来越鼓胀。在他们看来,他们是亚洲第一个能够击败西方列强的国家。”

    朱尔典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极力的克制,并没有让笑容显得太没有礼貌。

    “怎么,公使先生,我所说的话有什么值得好笑的吗?”

    “请恕我冒昧,你刚才所说的关于rì本国的话,只怕也只有rì本人才会这么觉得。他们击败了你们中国人,又侥幸击败了俄国人,这些都不能说明问题。而且诚实的说,这两场战争的规模还远远不足以引起许多国家的注意力。”朱尔典不遮不掩的说道。

    “我相信公使先生你所说的是真的,但是我也请公使先生你要相信我刚才的话。哪怕事实就是如此,可rì本人膨胀起来的野心也是不容小视的。”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他当然相信西方人的观念,经过两次鸦片战争之后,“天朝上国”的形象在西方人眼中早已荡然无存,亚洲唯一一曾让人敬畏的大国就此成为笑柄。

    也就是说,从那个年代开始,在西方人眼里的亚洲都是农业弱国。即便rì本在明治维新之后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是也仅仅是在亚洲有了一些突出的优势罢了,放眼环宇依旧入不了西方人的法眼。

    “袁公子您究竟想要说什么呢?即便rì本人有很多野心,那与我们英国又有什么关系?”朱尔典略微思索了一阵,随即索xìng直截了当的说道。

    “rì本人早先就一直在打我们中国东三省和山东青岛的主意。别的不说,只说京奉铁路工程招标时,rì本好几家银行借机从中活动,当初为了这件事还与贵国发生了很大的矛盾冲突。最近我又从德国的一些商人那里打听到,rì本之所以加入协约国阵营,就是希望能有机会对付青岛的德国人,趁机把青岛占为己有。”袁肃敞开着说道。

    “哦?竟有此事?不过,袁公子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朱尔典显得有几分惊讶,煞有其事的向袁肃追问道。

    袁肃心里是知道的,一九一四年一月份的时候rì本人还没有正式开始制订针对山东青岛德国势力的计划,即便有这样的计划但是也没有完全公开。英国在这段时间之所以与rì本人走的很近,事实上正是希望能借助rì本人的力量来牵制住德国在远东的势力。

    哪怕英国对山东青岛没有什么打算,也不在乎rì本人有什么企图,但是对于英国内部来说,他们从没有把rì本人当作是合作伙伴,而更像是一种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从”。这一点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英国没有给予rì本足够的利益,以至于导致英rì关系破裂,也间接的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rì本与德国走到一块。

    现在rì本yīn谋取代德国在山东青岛的势力范围,可是事先连一声招呼都没打,无论如何都会让英国方面感到惊讶。倘若rì本愿意与英国好好协商,英国方面也不在乎山东青岛究竟归属什么人控制,自然还是愿意拿山东青岛来交换rì本出兵对付德国。这一点从后来历史的发展走向来是完全可以印证的。

    袁肃就是要在rì本没有与英国开始密谋这件事之前,先声夺人给朱尔典制造一个rì本人狂妄自大,以至于壮大起来之后随时都会喧宾夺主的形象。他希望英国到时候能在青岛问题上站在中国的立场上,最起码也不要明着或暗着去支持rì本。

    “这件事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想这并不重要。我本来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劳烦公使先生,但考虑到我与贵国之间种种合作,在未来自然也能够扩大合作的内容。假使公使先生在青岛问题上能帮助我一把,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袁肃没有太多的掩饰,很直接的说道。

    “我想,这件事毕竟是你们中国与rì本的外交问题,即便我很愿意做为朋友帮助袁公子,但也不适合插手这件事。”朱尔典从事外交工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深浅。他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以目前国际外交形势,英国方面宁可得罪中国,也必须拉拢rì本。所以与其继续跟袁肃浪费口舌,又或者是给予一个空头支票,还不如干脆利落的拒绝此事,省的袁肃会在外面乱放什么不见好的消息。

    “公使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英国与rì本的合作是关于欧洲的局势,但是我们中国虽然不能给予贵国像rì本那样的帮助,却能给公使先生在远东地区超过rì本的帮助。”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是吗?”朱尔典本来想一笑了之,可是很快又意识到袁肃这番话真正的涵义。

    袁肃强调的是英国利益与朱尔典的个人利益,这显然是一件耐人寻味的意思。或许做为一个爱国者,不应该接受袁肃这样的引诱,可细细想来他若帮助了袁肃,也并没有给本国造成什么样的损失。rì本得到得不到青岛,这与英国是没有关系的。相反,袁肃若真能给予自己超过rì本的帮助,帮助自己稳固甚至扩大英国在远东的利益,显然要更值得考虑。

    他身为驻华公使,自然要考虑“自己地盘”的利益,只要能在远东地区为英国谋求最大的好处,不仅可以提高个人的身份地位,也能获得英国本土的嘉奖。集荣誉和利益于一身,何乐而不为?

    当然,他不会因为袁肃简单的一句话就改变心意,最多会重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要知道袁肃现在毕竟只是一个发展很快的小军阀,发展再快也只是军阀而已。首先要考虑的是一个军阀能给他带来怎样超过rì本的利益?其次是如何处理来自rì本方面产生的纠纷,不至于因为一个青岛而弄得英rì大动干戈。

    “我想,如果公使先生当真有兴趣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专门安排一个时间,来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袁肃带着几分自信的笑容说道。

    “那是当然,随时欢迎袁公子的大驾光临。”朱尔典同样抱以笑容的说道。

    继而,二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像模像样的碰了一下。

第13章,会蒋百里

    宴会进行到正酣之际,袁肃悄悄然的从舞厅退了出来,左右寻找了一番,总算在一旁客厅的角落里看到了蔡锷。此时蔡锷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或横或竖的放置了好几瓶酒瓶,有几瓶早就是空空如也,剩下的几瓶也都不是满的。

    而蔡锷本人正端着一个葡萄酒杯,里面盛的却不是葡萄酒。他脸颊有几分发红,坐姿都显得不正经了,眯成一条缝的双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的就端起酒杯喝上一口。若不是对方身上还穿着一套陆军少将的军服,只怕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是一个严重失意的人。

    其实袁肃还是看得出来,蔡锷的的确确是失意了,而且是那种人生命运当中可以被记作是转折点的失意。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想到蔡锷都喝成这样,现在过去跟其谈话,根本不可能谈出一个所以然来了,怕就怕等下连蔡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反正现在没事,他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有走到蔡锷面前,从另外一边的方向忽然又疾步迎过来一人,冲着袁肃打招呼道:“袁公子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来找松坡将军的吗?”

    袁肃循声望去,只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蒋百里。他很礼貌的对蒋百里笑了笑,说道:“是啊,早几天前就打算找蔡将军好好聊一聊,毕竟我资历浅,还是很希望能从蔡将军这里学习一些军略知识。”

    蒋百里对袁肃的印象还是很好,现在又听到袁肃这么说,他也没有再过多的掩饰什么,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惆怅的说道:“只怕今天不是时候,松坡将军这几天情绪和jīng神都不是很好,从小年前后开始,就一直闭门不出。即便是我都很难与松坡将军见上一面。”

    袁肃犹豫了一下,直截了当的问道:“莫不是因为上次在陆军部开会的原因?”

    蒋百里苦笑了一阵,缓缓的说道:“也不尽然。袁公子毕竟来总统府这边不久,并不知道松坡将军和我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怎么说呢,上次袁公子参加的那次陆军部会议,仅仅只是很多事情的一个缩影罢了。”

    袁肃自然是心知肚明,他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凝重的说道:“难不成,总统府这边不是很配合蔡将军进行军事改革?又或者是有一些宵小之徒从中挑拨捣乱?”

    蒋百里摇着头说道:“宵小之徒算什么,就只怕捣乱挑拨的人不是宵小之徒。”

    袁肃故作疑问的问道:“蒋兄,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百里自然没打算细说这件事,他无非是对袁肃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才当着对方的面唠叨了几句,有很多话若是不能心领神会,直接说出来那就没意思了。他再次缓缓的摇了摇头,唏嘘的说道:“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也不必在乎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松坡将军已经尽力了,既然有些人想要固步自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袁肃默然了一阵,他心中当然是很清楚整件的前因后果,只是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跟蔡锷套近乎,北洋内部反对军事改革的声音便一巴掌把蔡锷彻底拍下去了。他从蒋百里的口吻中确实能听出几分情况,只怕蔡锷是真正对北洋zhèng fǔ死心了,那自己又该如何去尽力所能及去改变这一困境?

    “哦,听说新式步枪的样品已经到了,对吗?”就在这时,蒋百里忽然改变了话题,恢复了几分平常的脸sè向袁肃问道。

    “是的,已经送到总统府这边好几天了。这几rì一直没听说测试的下文,所以心中很是惦记,这才想找机会向蔡将军打听一下。”袁肃顺势的说道。

    “只怕松坡将军也是不清楚这件事的。说实在的,前几天我又专门研究了一下国外军备和后勤管理方面的书籍,以目前我们中国的军事局面,的的确确有必要加快推进制式化武器的建设和落实。之前袁公子送来的武器图纸,闲暇时我也与军械司的官员以及总统府外籍顾问们讨论过,大家普遍认为步骑枪是适合现阶段进行推广。”蒋百里说道。

    “蒋兄这几rì当真研究过此事?”袁肃有几分诧异,认真的追问道。

    “自然不会有假。蒋某闲暇之余并无其他爱好,身为军人自当以军学为主。这几rì松坡将军那边也没什么可忙碌的,所以才能如此空闲来私下研究一番新式步枪的事情。”蒋百里微笑着说道,同时心里也有几分疑惑,为什么袁肃的反应会这么大?

    “蒋兄,诚实的说,在我短浅的军事阅历当中我原本只佩服两个人,其实是我叔父袁项城,其二是蔡松坡蔡将军。实不相瞒,早年我已经听说过蔡松坡将军的名声,对其事迹也略有耳闻,然而真正让我意识到蔡将军是绝世军事大才,还是上次与蔡将军见面讨论新式步枪时,蔡将军简单一句话点破制式化构建的关键所在,让我着实感到佩服。”袁肃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诚恳,就好像是在发自肺腑一般。

    “是吗?大总统武功确实高过文治,当之无愧我中华近代军事的开创人和奠基人。松坡将军天赋异禀,又有十分深厚的军学积累,确实是我中华军界不可夺得的人才。”蒋百里点头表示赞同的说道。

    “然则今rì与蒋兄一谈,我却发现在我们中国还有第三个值得我钦佩的人。诚实的说,我与蒋兄并无深交,对蒋兄的认识也只限于道听途说。再诚实的说,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能了解蒋兄你到底有多大的才能,可单单从刚才听蒋兄介绍,蒋兄醉心于军学,又能协助蔡将军制订详细的军事改革方案,可见蒋兄是继蔡将军之后我中华青年军事家之楷模。”袁肃十分诚挚的说道。

第14章,少壮北洋

    蒋百里本是一个高傲之人,听得袁肃这样的盛赞,心中自然感到很高兴。他也很清楚袁肃与其他袁氏子弟大有不同,可谓是袁氏一族当中除了袁世凯之外唯一一个能够掌军的人才,不仅能掌军,还能提供与军事改革方案相同的建议,可见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之人。

    他在běi jīng的朋友不多,除了蔡锷之外几乎没有多少人能真正谈得来。如今他却觉得袁肃身为袁氏子弟当中的佼佼者,同样心怀着对国防事业改革的理想,当真是能够值得称道的人,也是能够值得深交的人。

    当即,他笑着说道:“袁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无非是做自己本份之事罢了。更何况,即便我沉迷于军心,只可惜如今也只能当作是消遣遐迩之举,全然是没有用武之地啊。”

    袁肃立刻说道:“蒋兄千万不要这么说。说实在的,我对国府zhōng yāng的一些官僚作派同样十分不满,但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轻易言弃。常言道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而军人的xìng格更应该是坚韧不拔。哪怕再有困难险阻,我们军人也应该咬紧牙关。用坚韧不拔的毅力来捍卫军人的天职。”

    蒋百里深思了一番袁肃的这番话,心中已经可以领悟到袁肃的意思,他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感慨万千的说道:“袁公子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感慨和决心,实在是让人佩服。”

    袁肃继续说道:“我深知国府当中顽固势力犹如郭嘉毒瘤,可偏偏这个时候贸然切除毒瘤,势必会引发内脏出血,反而伤及自身元气。所以在对付毒瘤之际,更应该审时度势,可采取怀柔之手段先缓清周遭之毒血,削其痼疾,然则在慢慢对症下药。”

    蒋百里听得袁肃这番比喻,不由正sè起来,深以为然的说道:“看来,袁公子似乎早有周全的打算?”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并非有什么周全的打算,只是我个人一番浅薄的认为罢了。既然在国府这边无法施展拳脚,何不调换到周遭的地方去尝试一下。远离政治中心,以地方军务的局部改革,来一步一步的推进全局改革。虽然这么做很费时很费力,而且一点一点的来推进,一点一点的来改革,未必能真正起到凝聚军权的作用。但坦白的说,能做到局部的改进,总比一点改进都没有要强。”

    蒋百里问道:“你的意思是做一点总比一点都不做要好,对吗?”

    袁肃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个意思。”

    蒋百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如今国家南北不和,看似一统,实则难以各省拥兵自重者比比皆是。此次军事改革之目的,就是为了消弱地方拥权过重,促进zhōng yāng国府加强军权的管制。倘若按照袁公子所言,加强局部的改革,弄不好反而会导致局部军权越来越强,到头来根本不利于zhōng yāng集权。”

    袁肃说道:“蒋兄此言差矣,军事改革的目的既然是为了加强zhōng yāng集权,那在局部先推行军事改革,就是为了消除该局部拥兵自重的成份。无非是推行的过程缓慢了,推行的区域缩小了,但终归是消除了该局部的不利一面。难道不是吗?”

    蒋百里微微怔了怔,他知道袁肃这番话是有道理的,但是自己心中同样也很清楚,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纸上谈兵那么简单,有时候预想是好的,然而真正的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就好比袁肃所提出的观念,从字面道理上是无从反驳,可一旦局部改革使得地区军事力量得以扩大,根本不可能像预计那样消除该局部拥兵自重的影响。

    只是即便他心里清楚,无奈的是一时半会根本无法从字面上反驳。

    袁肃当然是故意这么说,他的目的就是要把蒋百里这样的人从zhōng yāng吸取到地方上去,尤其是自己的麾下。反正既然zhōng yāngzhèng fǔ顽固派势力强大,这些人才留在zhōng yāng也是毫无用武之地,还不如到地方上好好施展一番拳脚。

    不等蒋百里继续开口反驳,袁肃又用一种语重心长兼开诚布公的口吻说道:“蒋兄,此时zhōng yāng国府的局面就仿若戊戌变法之际,维新人士苦求变法救国,蒋兄与蔡将军同样是苦心希望推行军事改革,以求尽快促进zhōng yāng集权、国家一统。然则历史验证,但凡顽固的旧派势力过于严重时,一味心思硬碰硬是不会有好结果。相反在这个时候更应该退而求其次,懂得保全实力并积蓄实力。只要等到我们这些新派人士的实力壮大起来,到时候再来推行改革,那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

    蒋百里陷入沉思,一时间没有说话。他打心底觉得袁肃所说的话都是有大道理蕴含在其中,可同时又觉得袁肃这个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大智慧。与其说是智慧,还不如说是一种狡辩和投机。可不管怎么说,袁肃所推崇的方向依然是有可行之处。

    停顿了一阵之后,袁肃继续说道:“如今在北洋内部当中能找到志同道合者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反对势力存在的原因。诚实的说,我袁肃是非常支持此次军事改革,甚至我也相信大总统同样是认为有此次军事改革之必要。可是坏就坏在那些老派官僚的思想上面。这些老派能够众口一声,而我们却呼声稀薄;老派能上下一致,而我们一遇到阻碍就分崩离析。如果我们真要完成改革的理想,那现在就应该团结起来,建立一个属于我们新派思想的团体,在一步一步积蓄实力,然后向那些顽固派发起反击。”

    说到最后时,他的语气有几分忍不住的激动。

    虽然蒋百里觉得袁肃的话有些跑题,但对于袁肃提出另外一个思路——“建立新派团体”——却感到眼前一亮。岂不说经过二次革命之后,政党政治的概念得到了一定推广,只说古往今来在庙堂之上的官僚政客们,无一不是靠拉帮结派来巩固和扩大其政治利益。

    如今尽管只是一次军事改革,但军事界同样需要拉帮结派、互立阵营,不仅是为了团结力量,更是因为对政治诉求的需要。

    “你的话不无道理,不过我认为这件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蒋百里意味深远的说道。

    “这是自然。我听说过蒋兄两年前刚上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之际,曾在全员训话之时忽然开枪自戕。请恕我冒昧,我并非故意提及此事,但是我不得不说,开枪自戕者势必要有极大的勇气,而蒋兄有这样的气魄,足以证明蒋兄与众不同。至于开枪自戕一事的原因,不管真实为何,我相信都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决心。”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次之事……有许多难言之隐,但袁公子你所说的肺腑之决心确有此事。我辈若不能惊天动地干一番事为国为民的事业,实在是愧对天地。”蒋百里苦笑了一阵,然后语气十分缓慢的说道。

    “既如此,我希望改rì能与蒋兄你详细谈论之前所说的事情。与其孤军奋战,不如结盟共努力。国家民族之事非一人之事,你我匹夫都当极力承担。”袁肃底气十足的说道。

    “与君共勉。”蒋百里同样怀着一腔热血的说道。

    之后,袁肃与蒋百里又来到蔡锷这边,然而蔡锷着实是醉的不行。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趁着蔡锷酒兴之际,陪着其继续喝了几杯。一直到宴席快要结束之际,蒋百里提出先送蔡锷回去休息,于是袁肃与蒋百里一起搀扶着蔡锷往外走。

    送蔡锷回到居所,袁肃跟着蒋百里往外走,二人没有乘坐马车,就是步行着前往北海。

    一路上,二人继续讨论了一些关于积蓄实力、局部改革方面的话题,袁肃很合时宜的提出了建立北洋少壮派军政力量,可以先以一个俱乐部做为表面的掩护,然后广泛吸纳北洋军中年轻有为并且具备积极革新jīng神的军官。像保定陆军军官学校、陆军大学、běi jīng武备学堂等等,都可以成为少壮派传播思想的汇聚地。

    蒋百里听着袁肃介绍的概括思路,愈发觉得很有兴趣。事实上他与蔡锷一样,认为中国要想统一势必需要一个强大的军事、政治势力,与其寄希望于那些理想主义的“革命党”,还不如支持北洋zhèng fǔ来完成国家统一的愿望,然后再一点一点从北洋内部推行改革,让北洋向制度化、法制化的方向过度。

    北洋集团毕竟是经过这么多年发展的团体,有足够的实力和国际外交地位,如今又是正大光明的法统zhèng fǔ。他并不是看不起革命势力,也不是污蔑、诋毁革命jīng神,只是孙中山一派根基实在太浅,依靠这些人来完成国家统一,只怕要消耗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中国是等不起这么久的。

    虽然对北洋核心团体感到失望,但这原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能因为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这里受挫就彻底止步不前,袁肃所说的军人是要有坚韧不拔的毅力,那么更不应该轻易说放弃。而袁肃又提出从局部开始推进改革,一边改革,一边积蓄实力,渐渐吸收、融入和发展为北洋少壮派的团体,不得不承认,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他知道袁肃的核心思路,就是用新鲜的血液融入北洋团体,冲淡那些陈旧**的血液,从而由内而外的建立全新的北洋政权。

    不过因为时间过短,二人只谈了一些大概,但彼此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致。

    临行告别时,蒋百里表示会在正月闲暇之余专程约袁肃继续探讨这些事,只要大的框架确定下来,随时都能展开细节上的讨论。袁肃很是热忱的答应下来,并说即便蒋百里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会抽空前去找他。

第15章,讨论武器

    正月期间总统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像是红墙之外的普通人家一样,正月依然是在过新chūn佳节的过程。袁肃虽然在běi jīng城内没什么熟络的人,但从初一一早前往怀仁堂向长辈们拜完年后开始,每天都有人邀请他前去赴宴,除了认识的一些zhèng fǔ官员,袁克定、袁克文以及张伯驹之外,其余的基本上不认识。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正月期间依然很热闹,袁肃不愁没地方走动,更不愁吃好喝好。

    然而就在正月初六这天早上,袁肃本打算跟着张伯驹到城北一家富商府上吃饭,该富商不仅邀请了张伯驹,也专程递了请帖邀请袁肃。在袁肃的印象中是没有见过对方的,但是张伯驹却是认识并且很熟,所以就结伴同行。

    哪里知道刚刚在南苑广场上准备上车,总统府南门处急急忙忙的跑来一名侍从,连呼带喊的拦下了马车。侍从跑上来告知,说大总统请袁都督立刻前往北苑校场,并说是要紧事。

    袁肃心中猜测有可能是关于新式步枪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关于张镇芳邀请其出兵河南的事,但感到疑惑的是年前没有任何动静,怎么偏偏选在正月初六这天才做安排。无奈之下,他向张伯驹告了一个不是,只好跟着侍从返回总统府,搭乘另外一辆马车前往北苑。

    北苑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军事营垒,之前是清廷皇帝出猎游玩的地方,经过最近几年的整修和翻建,已经完成成为拱卫总统府、威慑běi jīng城的大军营。与南苑一样,总统府直属的zhōng yāngjǐng备师便分别驻扎在这两个地方。

    经过北苑正大营门口的哨卡,略微进行了几项象征xìng的检查,袁肃的马车便顺利通过前门,沿着大营中的主要通道一路向西北方向前去。一开始先路过的是几个营房片区,再后来是一片小树林,过了顺利便来到了去年年底才刚刚扩修好的大cāo场。

    袁肃从马车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大cāo场外围已经有许多士兵在站岗,还有一些总统府的便衣jǐng卫在四处巡逻。至于大cāo场上面,正好有zhōng yāng第二师的一支骑兵团在训练,不过这个骑兵团的训练仅仅只用了五分之一的场地。在正北方向是打靶场,远远就能看见有许多人影聚集在那里,而马车越过了大cāo场侧门正要往那边前去。

    横穿过大cāo场,来到打靶场外围停了下来。

    从马车下来后,正好是总统府内务处的人上前来迎接,其中一人还是袁肃认识的李彬。

    “袁都督到了,大总统正等着你呢。”李彬打招呼的说道。

    “哦,是测试新枪吗?”袁肃跟着李彬往前走,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没错,袁都督送来的二十支新式步枪都已经就位了。刚才还试shè了一轮,贝尔先生、班志超先生都说这支新式步枪xìng能很好。”李彬笑着说道。

    “班志超?贝尔?”袁肃猜得出这两个人应该是袁世凯的外籍顾问,但是却并不了解这两个人的来历。

    “贝尔先生是德国武器专家,他的父亲当年是李中堂的军火贸易顾问,可谓是资深的军火专家了。班志超先生就是坂西利八郎,是rì本炮兵军官,已经追随大总统有好几年的时间了。”李彬介绍的说道。

    听到这番介绍,袁肃隐隐约约有了几分影响,他是记得李鸿章很喜欢采购德**火,以至于每次李鸿章出访德国时,当地人民都争相前来迎接,因为他们认为李鸿章的到来能给他们带来直接的利益。

    至于坂西利八郎,在很多史料上被认定为rì本国的间谍,因为常年在中国高层活动,直接能够接触到许多中国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高层机密,所以对中rì关系的影响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而之所以认定其是间谍,关键在于坂西利八郎在“二十一条”对华政策受阻之后,又提出了“支那吞并论”的外交主张。由此可见此人野心不小。

    袁肃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迈着步子向打靶场走去,刚来到入口处,袁克定已经快步迎了过来,笑容满面的向袁肃打了一声招呼。

    这时,袁世凯那边也听到了动静,众人齐齐回过身来。

    袁肃看到跟袁世凯站在一起的还有蔡锷、蒋百里、段祺瑞、王士珍等人,而距离袁世凯最近的还有一名身穿西装革履的洋人,另外一边则是一个典型的矮个子rì本人。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贝尔和班志超了。

    “克礼来了。”袁世凯微笑着向袁肃问了一声。

    “小侄拜见叔父跟几位大人。”袁肃走上前后,客客气气的弯腰行礼问好道。

    “今rì专程约了大家来看你送来的新式步枪,刚才一轮测试,大家都表示很满意。索xìng由你再来详细解说一下,这支新式步枪的优劣势,以及以这支步枪推行制式化装备的思路。”袁世凯语气沉稳的说道。

    “是。”袁肃连忙说道。

    随即,他迈步走到靶场shè击位后面,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了新式步枪,转过身来向在场的所有人详细描述了一下这支新式步枪的各项参数,以及实际作战当中的优势和缺陷。他本来不想当着外国人来说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个什么叫班志超的rì本人。中国推行新的武器政策,原本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获得战略层面上的优势,敌对国即便能通过各种渠道购买这支新式步枪,然后加以研究找到其弱点,但是这总比正大光明的告诉这些人要好。

    现在倒是**裸的当着rì本人的面,把这支新式步枪的优劣势一一数落出来,几乎不用多猜也知道很快这支新式步枪的各项数据,就会发到各国的军事情报单位。

    “芝泉,你怎么看?”袁世凯很认真的向段祺瑞询问道。

    “回大总统,单从武器方面来说确实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我认为眼下国内局势未稳,国库并不充实,既然各路部队手中能装备武器,那现阶段暂时就没必要再如此劳师动众、大刀阔斧的进行什么制式化。要知道这支新式步枪造价不菲,大规模批产只会增加国府负担。倒不如再等上几年的时间,待到全国税政稳定,国家步入正规,再推行制式化武器也不迟。”段祺瑞表情很坚定,说起话来也是一丝不苟。

    站在最前面的袁肃听到这里,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在他看来北洋zhèng fǔ现阶段还是有充足资金,之前向五国银行团进行的善后大借贷,这笔两千万英镑的款子到现在根本没用出去多少,用来投入军备的生产完全没问题。段祺瑞以国库空虚为理由,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他相信段祺瑞绝非是毫无理据的提出反对意见,即便对方是一个守旧的人,可也觉得称得上是一位有宏观远见的军事家,不可能因为个人情绪或者个人喜好来做为判定一件事的依据。虽然他知道北洋zhèng fǔ有善后大借款在手,不过说来说去自己都不如段祺瑞了解北洋zhèng fǔ的现况,或许当真是有个中的难处,所以才会反对。

    袁世凯缓缓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芝泉你所说的不无道理。那么,松坡,你是如何来看呢?”

    蔡锷一直站在最靠外的地方,时不时的拿起新式步枪端详,又时不时的百无聊赖的打哈欠,从始至终都好像没把注意力放在正经事上面。这时听到袁世凯的问话,他依然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声音没有底气的说道:“我个人认为,还是有必要的,哪怕先把北苑和南苑的部队装备起来也好。不过段总长考虑的肯定比我周全,至于是否需要装备这支新式步枪,还是由段总长来定夺吧。”

    他说话时的姿态极显得搪塞敷衍,简直与之前雷烈风行之态判若两人。

    袁世凯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再次转回过身来向王士珍问道:“冠儒,你来说说看。”

    王士珍迈步走上前,干净利落的说道:“武器是军队的根本所在,我zhōng yāngzhèng fǔ既然要推行上下一统的大局,那势必要有一个对外的表率。武器的统一可以是第一步,一方面能够改善军队的作战效率,另外一方面也能起到威慑作用,再一方面更能体现我北洋军革新正容的一面。因而,我认为还是有必要的。”

    袁世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资金问题可以慢慢计议,但是军事改革的问题却刻不容缓,我们一定要向外面做出一副不断进取的姿态,省的总有一些宵小之徒在背后指责咱们这些丘八出身的人都是守旧、迂腐之人。”

    段祺瑞坚持的说道:“大总统,制式武器确实有必要,但也应该分清楚时候。如今国家经济来源都没有整顿清楚,批量生产制式装备如此之大的投入,只怕稍有差池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再者国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正当全心全力推行民生发展,在这个时候大刀阔斧更换军备,只怕又会引起外界胡乱猜测,以至于个别地区渐生动乱。”

    袁肃听完段祺瑞的这番话,倒是觉得可以赞同一二。现在西南诸省正是神经大条的时候,二次革命的前车之鉴让这些军阀人人自危。如今这几个省的都督最怕的就是zhōng yāng会有什么大动作。而大规模更换军备显然能引起杯弓蛇影。

    但是他还是认为,中国内部矛盾问题是不可能通过谈判来解决,历史的经验已经证实,只能通过武力来消除所有异类。如今北洋zhèng fǔ现在占据优势,根本不需要给西南诸省什么面子,就应该抓紧时间大刀阔斧的整改,然后挥师南下完成全国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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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坂西利八郎(1870——1950),rì本陆军中将,继青木宣纯之后的rì本对华谍报的第二代巨头,在北洋zhèng fǔ时期历经七代zhèng fǔ更迭而他始终在幕后cāo纵,故被称为七代兴亡的不倒翁。rì本陆军中的所谓第三代中国通土X肥X原X贤二、板X垣征X四郎、本庄繁等人均出其门下。著有讲演集《谈邻邦》。

第16章,定制式化

    “芝泉,你向来都是很果断的人,怎么今天变得如此拿放不下?既然制式武器是军事发展必不可少的阶段,与其拖拖拉拉,还不如尽快着手准备。冠儒都说了,眼下咱们是法统zhèng fǔ,何必还要畏惧个别几个军阀?咱们就是应该抓住机会,拿出气魄来,好好扩充一下军备,让那些还有野心的人知道厉害。”袁世凯缓缓的说道,他说话虽然很慢,但是却充满了一种不可置疑的气息。

    “既然大总统已经决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段祺瑞冷声冷气的说道。这是他一贯的习惯,只怕事情不符合自己的意思,哪怕是当着袁世凯的面也会直接露出不好看的脸sè。

    “那好,这件事我就决定下来。回头陆军部那边再好好召开几次会议,仔细讨论一下新式步枪的具体运用。”袁世凯索xìng不再给段祺瑞任何脸面,就这样直截了当的决定下来。

    “大总统已有细略,何须我陆军部再做什么讨论,倒不如省了这些门门道道的功夫,直接通知军械司开始预定生产得了。”段祺瑞牛脾气倔强起来,依然是一副得势不饶人的姿态,冷哼哼的说道。

    “芝泉,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大伙都赞同,偏你一人反对,我还得听你的不成?”袁世凯不高兴的说道,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表现的太过针对,相反是用一种老朋友之间偶尔发生矛盾一样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

    “段祺瑞岂敢如此,总之大总统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需要再过我们陆军部这边吗?”段祺瑞没好气的说道。

    一旁众人看到这里,都觉得很是尴尬,大总统和陆军总长争执起来,只怕传出去未必是什么好话。而且众人也都知道袁世凯和段祺瑞的脾气,哪怕想劝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虽说段祺瑞是袁世凯的部下,但段祺瑞那股倔强脾气在场所有人都是领教过厉害。一时间,所有人只好默然不语,气氛显得很是冷清。

    袁世凯脸sè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过身来对蔡锷和王士珍二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来负责cāo办新式步枪投入制式化生产的事情。算是借正经事把刚才的一幕给敷衍了过去。

    王士珍、蔡锷二人自然是答应下来,随即与一同跟随前来的军械司幕僚官员们简单讨论了一下大概,又约定正式的时间召开会议来论证。

    过了一会儿之后,袁肃见气氛逐渐缓和下来,这才迈步来到袁世凯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大总统,关于这支新式步枪按照设计师的要求,是有一个外国的名字,不过好在合同上有所说明,这个外国的名字只会在这支步枪出口到国外时才会使用。所以在咱们中国国内,这支新式步枪还需要拟定一个名称,还请大总统亲自定夺。”

    袁世凯舒展了之前绷紧的脸sè,饶有兴趣的说道:“是吗?那你先说说,那设计师给这枪取的洋名叫什么?”

    袁肃回答道:“是按照设计师本人的名字来拟定的,叫作汉诺威·斯宾塞式步枪,可以简称为斯宾塞步枪。”

    袁世凯呵呵的笑了一阵,周围的其他人听完这个名字也都跟着袁世凯一起笑了起来。笑完之后,袁世凯这才转过身来对德国顾问贝尔说道:“贝尔先生,看来你们西方人很喜欢来这一套,动不动就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些东西,据说不光是你们的枪械,还有什么建筑、什么军舰、什么节rì,都是如此。倒是奇怪的很呐。”

    贝尔笑着说道:“这是一种传统,也是对做出贡献的人一种尊敬。”

    袁世凯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一个道理,有贡献就应该获得荣誉。”

    站在一旁的袁肃听到完这番话,心中灵机一动,再次开口进言道:“新式步枪采用外国名称的话不仅绕口,而且也缺乏我们中国的特sè。不过小侄认为倒是可以仿照西方人的理念,以对新式步枪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或者对我中**事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人,用他的名讳来为这支新式步枪制订名称。”

    袁克定似乎猜出了袁肃的意图,连忙也走上前来说道:“克礼所言极是,既然是这支新式步枪将会成为我们北洋军的制式武器,那就应该有一个专门的而且响亮的名字。”他只是简单说了这番话,毕竟今天在场有很多外人,也不敢贸然说用父亲袁世凯的名字来命名。不过在说完这番话后,他倒是煞有其事的向袁肃递了一个眼sè。

    袁肃于是说道:“大总统建立北洋新军,奠定中国近代陆军的基础,又是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加之此次推行制式化步枪,可谓是承前启后之大功,于我中华军事的发展有不可磨灭之勋劳。小侄认为,理应以大总统之名来为这支新式步枪命名。”

    袁世凯连忙挥了挥手,佯装正sè的说道:“克礼你平rì素来持重,怎么今rì却说出这样不分轻重的话。岂不说咱们中国从古至今没有这个传统,即便真要学习外国那套习俗,也应该以做出更多贡献之人的名讳来命名才是。依我看,松坡是军事改革的主持人,前前后后cāo劳不已,这才是真正功不可没……”

    然而不等袁世凯把话说完,蔡锷已经连忙推辞的说道:“大总统这是折杀卑职了,卑职前前后后确实忙过一阵,但也都是没事瞎闹腾,到最后也没做出什么实质的东西来。大总统若以卑职之名来命新式步枪,那真是叫卑职之后永无安心之r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王士珍也劝说道:“大总统千万不要谦虚,若非大总统决心推行军事新政,如何能有这支新式步枪的用武之地?哪怕用最简单的道理来说事,那也是大总统您才使得这支新式步枪得以发扬光大。命名之事,理应钦为大总统之名才是。”

第17章,调派入豫

    袁世凯连连摇手说道:“无非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容后再议。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等小事就不需要再多言了。”

    于是众人没有再提及新式步枪命名的事情,不过虽然袁世凯嘴巴上这么说,可在场这些北洋老臣们还是心知肚明,很多时候大总统总会以退为进,嘴巴上不答应,未必心里面不乐意。等过一段时间以一种低调的方式再来呈递此事,十之仈jiǔ就会答应下来了。

    随后,众人没有退场,而是继续安排士兵试验新式步枪的shè击xìng能。包括段祺瑞、蔡锷、班志超等人都一一亲自上前去cāo作,就连袁克端也一时兴起的跑过去试shè。德国人贝尔则趁着这个机会单独找袁肃谈了一些关于新式步枪的问题。

    贝尔并不是专业的军事顾问,说到底还是一个军火商人。做为军火商人,按理说他是不希望中国这么快推行制式步枪,即便要推行制式步枪最好也是采购外国的军火。如果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从国外购买了一支全新步枪的版权,带回来自己生产并装备,这对他这个军火商人来说可是事业上的一次大冲击。

    然而,他之所以当着袁世凯的面赞美这支新式步枪xìng能卓越,很适合目前中国陆军的配备,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听说这支新式步枪的零件全部是采用德国进口。也就是说,即便做不成成品军火的买卖,但是同样可以做原材料的买卖。

    他找袁肃单独所谈的事情,自然就是希望能从袁肃这边套取一些有用的商业信息,比如这支步枪的原厂是哪里、设计师是什么人、今后生产的规模情况等等。

    一开始袁肃还不弄明白贝尔究竟想了解什么,不过随着二人谈话渐渐深入,他立刻意识到贝尔的用意。于是,索xìng也不必转弯抹角,他用很浅显的语言来暗示贝尔,只要价格合理或者能提供更多的服务,自己一定会尽可能撮合代工生产新式步枪的工厂,向贝尔这边订购制造的原材料。

    贝尔则表示这件事完全可以详细讨论,随即便与袁肃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等到贝尔这边说完话,袁肃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等着众人对新式步枪试shè完毕,然后打道返回总统府,说不定时间尚早的话还能赶到张伯驹那边去。

    不过只过了一会儿,李彬忽然走到袁肃这边,告知袁肃大总统找他。

    袁肃仔细一想,这才意识到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单单新式步枪之后的投产问题都需要仔细过问,更别说还有之前关于调兵入豫支持镇压白朗起义这档子事。他跟着李彬向靶场外围走了几步,袁世凯就在靶场外的道路旁边与班志超聊着什么。

    在看到袁肃过来后,袁世凯转过目光看了过来,同时还向这边迎了两步。

    “克礼啊,刚刚我正与班志超谈到河南那边的情况,忽然记起来你年前有一个呈请,索xìng现在找你来谈一谈这件事。”袁世凯先一步说道。

    “原来是这样事,小侄之前与张表兄偶尔谈及此事,只是随意迎合了几句,没料到张表兄却把这件事信以为真,还专门发了电文到开封。前几天张伯伯也为了这件事回了电文,以至于小侄有些骑虎难下。”袁肃故意这么说道。

    他自然不想在袁世凯面前表现的太积极,正所谓喧宾夺主,若是自己拓展势力太快,难免会一不小心踩进一些雷区。就算他的发展不可能危及到叔父袁世凯的统治地位,但若是影响到“太子”袁克定的地位同样不是好事。历史上这种兄弟阋于墙的典故多不胜数,从第一次进京过年开始,他便在心中牢牢记住了这一点。

    “这么说,你并没有打算去河南了?”袁世凯露出几分奇怪的表情,进一步问道。

    “倒是有打算过去,毕竟张伯伯是长辈,当初张伯伯在直隶省时对小侄多有照顾,正所谓受人恩惠铭记于心,小侄也希望能帮上张伯伯的忙。”袁肃正sè的说道。他说这番话不仅仅是来做解释,同时也是在给袁世凯暗示,自己能记得张镇芳的恩情,自然而然也会记得袁世凯的恩情。

    “若是私事,那就是你自己决定去否便可以了。不过既然你答应馨庵要调兵援豫,那这件事就不是私事了。不得不说,馨庵之前处理平乱之事实在是让人失望,堂堂zhèng fǔ军居然让一些山村野民耍得团团转,成何体统?”袁世凯十分严肃的说道,说到后半句话时,语气明显带着几分愠怒。

    “关于河南发生的民乱,小侄是有所耳闻的。贼军聚众而起,声势浩大,来势突然,又加之有革命党人从中活动,确实是一件棘手之事。张伯伯那边只是一时失手,乱贼终归是乌合之众,待到官府认真起来,这些乱贼势必会做鸟兽散。”袁肃劝慰的说道。

    “若真是这么简单,年轻就应该有结果了。如今这些乱民声势越来越大,不仅在河南有人闹,在山峡同样有人闹。若还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怕国内国外都会质疑我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能力了。”袁世凯意味深远的说道。

    “小侄不才,愿请缨出战河南,粉身碎骨也要为叔父解决此等忧患。”听完袁世凯的这番感慨,袁肃挺直身子,一副大无畏的姿态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倒不必有这么大的口气,毕竟你初出茅庐,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我的想法是让你去一趟河南,倒不是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只是要把气势打出来。一方面是要让地方知道,咱们zhōng yāng军该管的时候是绝不含糊,另外一方面也是要给那些乱民一点威慑。不过,你可一定要记住,要是连你都出了差池,那丢的可就是zhōng yāng军的脸面了。”袁世凯不疾不徐的说道。

    “叔父放心,小侄一定不负所托。”袁肃斩金截铁的说道。

    “我告诉你,你去了河南要么不要乱动,要么就动出个样子来。总之,心里一定要有分寸,拿捏的好。”袁世凯提醒的说道。

    袁肃意识到袁世凯是让自己做一个“面子工程”,而这个“面子工程”交给别人做不合适,交给大总统的侄子来做才能彰显出zhōng yāng军的地位。当然,他也很清楚既然是“面子工程”,那么无论如何都要先把面子做足,若是连面子都搞砸了,那才是真正的丢人。

    他相信袁世凯并没有打算让自己这路人马去跟白朗叛军正面交战,负责镇压白朗起义的当还是陆建章、陈树藩这些人来办。

    说实在的,这倒真是一件好事。他的目的原本就是希望能在河南占据一块地盘,做为向华中腹地渗透的前沿支撑点。至于是否与白朗作战,那是次要的事情。如果不打仗还能占据一块地盘,那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如今白朗正在向陕西转移,等他出兵那会儿,只怕白朗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叔父的意思,小侄心中十分了然,小侄不再说什么托大的话,一定完成叔父交代的任务,绝不辱没我zhōng yāng军的名誉。”袁肃铿锵有力的说道。

    “你明白就好了。那么,你自行安排一下援豫之事,到时候再以电报联络即可。”袁世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叔父,小侄另外还有一事相求。”袁肃紧接着又说道。

    “哦?什么事,说说看。”袁世凯问道。

    “小侄希望此次带兵入豫能让蒋百里一同前往。”袁肃正经的说道。他自然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把蒋百里彻底拉拢到自己这边来,反正之前与蒋百里很谈的来,对方也是有这样的心思,现在就只差一个契机了。

    “蒋百里?”袁世凯听到这里,专门抬起眼睛向靶场方向看了一眼,此时蒋百里和蔡锷站在一起讨论着新式步枪。

    “是这样的,前不久小侄与蒋百里专程谈过一些关于军事改革的问题,小侄认为蒋百里确实很有见解。此次既然要动身前往河南,而且又需要慎重的处理一些军务,若是能得到蒋百里在身旁提点,相信小侄能更得心应手一些。”袁肃没有太多的借口,几乎是实话实说。

    “此事你还是征询一下他个人的意见,蒋百里刚从rì本回来,如今是跟在蔡松坡将军身边处理一些军务。假使他个人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就让他陪你一同去也行。”袁世凯不反对的说道。

    他对蒋百里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此人是蔡锷的同学,之前担任保定军校校长还企图自杀,虽说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想来有过自杀经历的人都未必有什么出息,索xìng就让其跟着袁肃一同去河南得了。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他是意识到蔡锷最近的大变化,就怕这个蔡锷会一改往rì的态度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尽管很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但大局面前不得不多一个心思。所以现如今能够分化蔡锷那就尽可能的分化,省的让此人有所羽翼。

    袁肃离开之后,袁世凯在原地沉思了片刻,随即这才吩咐李彬准备好马车打道返回总统府去。靶场上的众人已经没有什么兴致在继续试验新式步枪的xìng能,段祺瑞托人向袁世凯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先行告退离去。蔡锷、蒋百里以及其他陆军部、军械司的官僚们则陆续开始收拾,接二连三的移步到靶场的路边。

    几分钟后,众人陆续乘上马车返回。

    袁世凯与班志超同坐在一辆马车上,趁着这个时候班志超把一直隐藏着的一些话向袁世凯说道:“大总统阁下,关于您派遣袁都督前往河南的事情,我不得不发表一些意见。”

    “哦?”

    “既然您希望在河南民乱一事中体现zhōng yāng军的重要地位,那完全可以调派一名其他的更有经验的将领前往河南,为何偏偏要选择年轻的袁都督?而且就袁都督之前的表态来看,他未必是那种可以沉得住的人,万一因为一时冲动而cāo之过急,以至于重蹈之前镇压的覆辙,岂不是得不偿失?”班志超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

    “呵呵,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袁世凯露出一个深意的笑容。

    “看来,大总统阁下似乎是早有一番打算,不是吗?”看到袁世凯如此气定神闲,班志超不禁有几分疑惑起来。

    “袁肃终归是一个有进取心的年轻人,有进取心是好事,但是如果进取心变成野心,那可就不是一桩好事了。我这次让之所以让他去河南,就是要看看他到底听不听得进去我的话,倘若他老老实实按照我的吩咐来办,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他一意孤行,惹出什么乱子来,我必然也有理由让他好看。”袁世凯不动声sè的说道。

    “原来如此,说到底,这次是大总统再试探袁都督了?”班志超笑着问道。

    “我能走到今天,就是对任何人都不会尽信。”袁世凯似是而非的说道,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还十分有目的的看了一眼班志超。

    班志超脸sè微微变动了一下,随即还是跟着袁世凯一起笑了一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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