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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章,大学拜访

    在正月初八到初十这几天时间里,袁肃推辞了许多饭局的邀请,专门抽时间与蒋百里商谈关于成立北洋少壮派军事团体的事宜。每一次谈话都使得原有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二人也正式确定了属于少壮派的军事团体组织的思路和方向。

    关于袁世凯同意袁肃调派部队入豫的事情,他同样跟蒋百里提及了此事,并且告知自己已经邀得大总统叔父的同意,让其跟随自己一同前往河南。

    蒋百里对这件事感到有些唐突,甚至还有几分不高兴。做为一个自尊心很强,xìng格高傲的人,他是不喜欢别人瞒着自己来对自己做出种种决定。但是经过袁肃一番解释,强调这是一次脱离zhōng yāng到外面谋取发展的好机会,最终蒋百里还是答应下来。

    至于什么时候动身,袁肃已经有了一些决定,他会在正月十四rì这天启程返回滦州安排调兵遣将的军务,因为这段时间于běi jīng同样处理在这方面事务,所以整个调派工作应该不必再花多少时间。预计会在正月十八到二十rì这几天就能确定下来。

    一切都安排确定下来,袁肃便让杜预先行返回滦州,把他的计划布置下去。

    又过了一天的时间,袁肃在花了一番周折之后,总算获得了前往běi jīng大学探望宋教仁的许可。虽然在动身北上之前,他原本是没有计划去见宋教仁,倒不是把宋教仁给彻底忘记了,关键还是担心袁世凯、袁克定这些人会对自己去接触宋教仁产生介怀。

    哪怕囚禁宋教仁这件事不是总统府的命令,但终归现在宋教仁还是失去了人身zì yóu,这只能说明袁世凯最终还是选择默许了这件事。

    考虑到即将返回滦州,而且又经历了袁克定和杨度这些人对自己的试探,袁肃认为还是有必要再跟宋教仁接触一下,多多少少打听一下宋教仁对目前中国政治局势的态度和看法,或许可以有机会先给宋教仁一些暗示,让宋教仁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说到底,宋教仁现在没有死,历史的轨迹多少是发生了转变。可按照历史上宋教仁的xìng格,等到袁世凯称帝之际,怕就怕宋教仁肯定会强烈反对。到时候若是孙中山等人再在南方摇旗呐喊,于政治声势上对北洋zhèng fǔ肯定是大有不利。

    相反,若是能拉拢宋教仁支持北洋zhèng fǔ,哪怕不支持帝制而是支持法统政权,对整个事情势必会有极大的逆转帮助。只可惜,让一个坚定不移的mín zhǔ人士来做这件事,简直比登天还要困难千倍万倍。

    袁肃所寄希望的,是通过一些大道理来软化宋教仁,让宋教仁知道帝制并不代表不mín zhǔ,北洋zhèng fǔ之所以要推行帝制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借助帝制来尽快实现zhōng yāng集权。当然,之前杨度、袁克定等人用同样的道理来说服他,自己都感到毫无说服力可言,无非是给袁克定面子才佯装答应下来。至于能否说服宋教仁,显而易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试一试,反正能成则是好事,不能成则也无伤大雅。

    在取得总统府的手令之后,总统府派了两辆马车送袁肃前往běi jīng大学。一路上袁肃一直在心里思索着这件事,一方面是如何与宋教仁提及这件事,另外一方面则是自己对帝制的立场到底是什么。就现阶段的思路以及这几天的言行来看,自己似乎已经认同支持帝制。

    不得不说,从现阶段而言这确实能够给予他最大化的利益。

    来到běi jīng大学的校园,又转弯抹角走了一段小路,总算来到了宋教仁居住的地方。

    正如之前高建阳描述的那样,这里的环境的的确确很清幽,而且路口和路尾处也的的确确有便衣在巡逻。当马车穿过路口时,甚至还有人上前来盘问,递交了总统府手令之后才被放行前进。来到居所的门前,随从先下车前去通报,过了一会儿之后居所内出来一名年纪较长的管家,带着袁肃一行人进了污渍。

    此时正值旁午过后不久,管家告诉袁肃宋教仁正在后花园里晒太阳。

    来到后花园时,宋教仁已经站在走廊上迎接了。这大半年的光景过去,宋教仁整rì清闲自在,倒是略有几分长胖了。他的jīng神状况不算是很好,哪怕是不太懂得看人脸sè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其浑身上下所笼罩的郁闷之意。

    “宋先生,别来无恙。”袁肃调整了一下姿态,很是郑重的向宋教仁打招呼道。

    “原来是袁公子?什么时候来běi jīng的,怎么今rì有空来找我呢?”宋教仁语气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任何针对之意,彷佛见到所有人都是这般模样似的。

    “在下来京已经有一些时rì了,今rì才得了空闲专程来拜访宋先生。”袁肃说道。

    “哦,有心了。来,先坐吧,今天的太阳还算不坏。”宋教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随即带着袁肃穿过走廊来到花园外面,这里早已经布置了一张小茶几,旁边还有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正在烧着水。

    袁肃与宋教仁围着茶几落座,宋教仁端起热腾腾的水壶给袁肃斟了一杯茶。

    “之前听闻国会出了事故,在下心中一直颇有惦记,曾派人多次进京打探消息。哪里知道事情就突然变故了,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以至于在下之后便没能与先生再见上一面。”袁肃叹了一口气说道。

    宋教仁对袁肃的印象还是很好,不仅是因为袁肃迎接他北上,更重要的还是对这个年轻人一直在促成自己与袁世凯合作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只可惜袁肃毕竟资历尚浅,很多时候是没办法进入到权力中心来左右决策。在他被软禁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多多少少是听说了一些外界的消息,包括袁肃排人到处打探,之前林伯深是在回信中也提及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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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见宋教仁

    “袁公子,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时候大家都身不由己,所以也毋须有过多的牵挂。唉,实不相瞒,这大半年来整rì闲赋在此,倒是有了许多充裕的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政治只是一种手段,而我们就应该利用这种手段来推行个人理想中的政策。然而……唉……”说到这里,宋教仁意味深远的叹了一口气,眼神迷迷糊糊的看向不远处的花园院墙。

    袁肃等了一会儿,随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宋先生,莫非您是顿悟了一些其他的道理吗?还请宋先生明示在下。”

    “呵呵,我所顿悟终归还是一人之见。不过我愿意告诉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失去自己的主见。其实我们都错了,并非是政治是一种手段,而是所有手段都是在服务政治。只有政治才cāo作手段,而绝非是政治本身是一种手段。”宋教仁缓缓的说道。

    袁肃沉思了许久,脑筋怎么都无从转过转个弯,他对一些政治哲学或者人生感悟并不是那么敏感,而且像宋教仁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很明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比重要更多一些,一旦用语言来描述,就会显得很矛盾也很难理解。

    “袁公子,你毋须过分纠结于我刚才所说的话。在政治角逐场上,连我都仅仅只是一个初探门径的人,要想真正弄清楚政治的涵义,我们都还需要更加努力才是。”看着袁肃苦闷不解的样子,宋教仁微微笑了笑,随即开释的说道。

    “让宋先生见笑了,在下一介武夫,实在不懂这些深奥的道理。唉,但是不管怎么说,在下一直认为倘若叔父能与宋先生携手合作,zhōng yāngzhèng fǔ势必能迅速立威一统,继而促成南北和平统一。我中华振兴之大业指rì可待。然而,竟然发生这样让人扼腕叹息之事,当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中华何rì才能复兴,何rì才能与列强并列?”袁肃慷慨激昂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大总统。诚实的说,之前在总统府的那段时间里,我与大总统相谈甚欢,对于很多政治上的改革和推进甚至不谋而合。在动身北上之前,我也深刻的认识到以中华之现状,盲目的推行mín zhǔ政治是不理智的,很多时候mín zhǔ反而成为被利用的口实。而根本很少明白什么才是mín zhǔ。”宋教仁深沉的说道。

    “这一点在下也是有所耳闻,之前您写给上海的信函,林仁卿是告诉过我的。”袁肃一边点着头,一边附和着说道。

    “早先在上海时,都是与你说过的,mín zhǔ建设是需要一个过程,中间很多环节是不可能直接跨跃过去的。大总统是很赞同这一点,而我的主张是先在zhōng yāng普及政党政治的思路,以政党团结在大总统左右,为大总统提供足够的宪法支持。等中国真正意义上完成统一之后,再由政党政治的基础开始实现责任内阁制的体裁,随后由上而下的开始推广法制和mín zhǔ建设。”宋教仁把自己的思路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很好啊,眼下就应该如此才是。”袁肃赞同的说道。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好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是mín zhǔ国家进程所必须经历的阶段。唉!”宋教仁意味深远的说完,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宋先生,您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停顿了片刻之后,袁肃转而问道。

    “如今我还能怎么办?说实在的,在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对外界的很多事情已然脱节,当真是感到很无奈也很疲惫。不过,就算现在让我走出去,只怕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状态。因为我自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也做不了合格政客的那些事情。”宋教仁缓缓的吁出一口气,语气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

    袁肃陷入了一阵沉默,他听得出来宋教仁似乎是打算永久就这样置身事外,这倒是与自己所了解的宋教仁有很大的差别,既然是坚定不移的革命主义者,早先为了推翻满清zhèng fǔ而遭受过那么多次的失败,偏偏在这次失败之后选择了放弃。当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不过他同样也可以理解宋教仁的心情,并不能说经历过许多失败所以才不会畏惧失败,正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的失败并不是没有造成影响,这种影响是一丝一毫的积累起来,最终到了临界点便会彻底崩盘。

    他同时也很赞同宋教仁自称自己是“不合格的政客”,可以说宋教仁跟孙中山一样,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政客。宋教仁的主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符合中国当时的政治环境和社会需求,mín zhǔ和共和原本就是对立的两个概念,要么是mín zhǔ、要么是共和。至于政党政治这个概念确实可行,但也不代表能对中国当时政治有所推进作用。

    恰恰是什么责任内阁制,愈发使得中国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陷入一种四不像的怪圈当中。反过来说,使得积蓄已久的资产阶级革命一下子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正因为如此才最终导致国民党内部出现孙与黄宋派的分裂。

    归根结底,在探索中国政治改革的道路上,这些先贤要么是了解的不够透彻,要么是忽视了中国当代环境,要么完全是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态。

    “唉,在下何尝不是扼腕自叹,好不容易盼来了民国,还不容易有了机会完成中华复兴大业,好不容易可以摆脱民族内部的重重矛盾,可偏偏总有那些顽固之人无从豁达。实不相瞒,在下一直认为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是zhōng yāng集权,以强大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来统一国家南北,以zhōng yāngzhèng fǔ之统令,规划并且推进国家发展。可是盼望如此之久,却始终难以见到真章。放眼环宇,各省拥兵自重者比比皆是,南方势力依旧不肯死心。到底内斗到什么时候才能彼此放下成见呢?”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袁肃感慨万千的说道。

    “袁公子,我对你有这样能为国家大局着想的心思感到很是欣慰。我怏怏中华若能多出一些像袁公子这样的少年英杰,也不至于会困苦到今时今rì了。”宋教仁说道。

    “我本是一介武夫,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对国家未来颇有忧愁,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我没有什么好Xxìng子,只求务必能尽快完成国家一统、上下统令的建设。本以为宋先生北上会是一次绝佳的好机会,却没想到失之交臂。怎能不叫人着急?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这次大好机会,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袁肃语气渐渐激烈起来,他是故意显出这番冲动的样子。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这一点我至今都坚信不移。这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进程,也是一个国家兴衰所必须面临的决断。”宋教仁颇有倚老卖老的口吻说道。

    “即便如此,为何明明能更快实现,偏偏还要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这中间所浪费的时间会让我们中国与列强拉开更多的距离。不是我意气用事,为了能促成zhōng yāng集权,我宁可不择手段。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必须下定决心狠狠的做上一把,方才能彻底免除后患,奠定我中华百世之基业。”袁肃咬着牙说道,说话时的神态就彷佛上阵杀敌一般。

    宋教仁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以为袁肃是在指利用一些手段铲除那些隐藏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中的顽固势力,比如暗杀或者兵变什么的。对于这些手段他早年都是有所经历,从华兴会到同盟会,革命志士组织暗杀、煽动兵变已经多不胜数。

    同时,他也只当袁肃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劝。更何况以他今时今rì的处境,自己又能怎么去开劝对方呢?

    对于袁肃而言,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宋教仁记得一个“不择手段”,等到袁世凯推行帝制时,自己会果断的拥戴袁世凯登基称帝,到时候也就有理由来向宋教仁做出解释,从而争取宋教仁的谅解。

    之后,二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情况,袁肃告知宋教仁目前国内国外最新的时事新闻,包括欧洲局势越来越紧张,也暗示了中国Xzhèng fǔ内部对亲同盟和亲协约的势力,正在一点点凝聚成型。对此宋教仁的态度是中国不要掺和欧洲帝国X主义的利益分割,一方面是中国没能力掺和,另外一方面是即便掺和进去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应该趁着西方国家把注意力集中在欧洲之际,尽快完成国家统一,并大力发展。

    袁肃表示同意,他也说自己会尽可能去说服叔父。

    到了下午两点钟过后,袁肃没有再继续叨扰宋教仁,又说了一些比较激动的言论,随即起身告辞离去。宋教仁到现在还认为袁肃是一个很新派的北洋军官,就算对方不认同南方革命势力的一些主张,但起码也是一个能为国家为民族考虑的正直的人。

第20章,郑州军事

    二月中旬,在经过大半个月时间筹备,袁肃正式开始调兵遣将进入河南。

    此次行动他安排的是驻扎在淮北的zhōng yāng陆军第三旅负责,第三旅旅长郭文远并没有亲自带队,而是由副旅长戴凤翔带领三团士兵经过商丘、过开封,然后先行于郑重集合待命。

    郭文远率领旅部依旧坐镇淮安,并且遵照袁肃的吩咐扩充预备役兵力。

    在zhōng yāng陆军第三旅于去年十二月呈递的一份最新人事名单上,袁肃是看到了好几个让自己为之一振的名字。不得不承认,郭文远在第三旅的建设上是下了大功夫,不仅积极的提拔下级军官,更是由教导团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培养了大批基层军官,总算是让第三旅有了一个完整的系统建制。

    除了破格提拔下级军官和教导团速成培养之外,郭文远甚至还通过各种渠道到各省各地招聘高级军官。就好比副旅长戴凤翔,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毕业生,民国成立之后被委任为湖南陆军小学堂校长。郭文远通过多封书信、电文的联络,最终得以聘请到戴凤翔由湖南北上加入zhōng yāng陆军第三旅。

    当然,这毕竟是有几分侥幸的因素在其中。戴凤翔本是与李济深同期的保定军校学员,二人关系也非常好,并且是极力拥戴革命派的人物。二次革命时他曾多次要求谭廷闿发兵驰援湖北,却一一被谭廷闿搁置。最终革命失败,谭廷闿不战而降,导致湖南许多革命党人大感失望,也让其认识到南方革命党人的松散和不成气候。

    恰好zhōng yāngzhèng fǔ展开军事改革,建立zhōng yāng军系,戴凤翔与蔡锷一样都很寄希望这次北洋zhèng fǔ的军事改革,于是渐渐改变了以往那些固执的观念。经过郭文远的多番游说,这才下定决心加入zhōng yāng陆军,期待能有一番大作为。

    袁肃一行人是在二月十二rì这天下午抵达郑州,戴凤翔带领第三旅三个团团长来到火车站迎接。此行袁肃只带了一个jǐng卫连陪伴在身边,随同一起来的还有蒋百里以及蒋百里的两名军事幕僚。

    下车与戴凤翔见了面,袁肃很是友好的向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副旅长握手问好,随即又将其引见给蒋百里认识。

    虽然蒋百里是在戴凤翔毕业之后才到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上任校长,但对于戴凤翔而言,只要曾经是保定军校校长的人,那都是自己的恩师。于是他十分敬重的向蒋百里问好,毫不遮掩的处处以“学生”自称。

    在车站闲聊了一阵,袁肃便要求戴凤翔立刻带自己前往第三旅驻地。

    刚刚从火车站出来,迎面又赶来七八名身穿华贵的人,一番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些是郑州当地的官员以及从开封都督府赶过来的代表。都督府代表明叫张致和,是秘书处的二等秘书官,早在第三旅路过开封时,便奉张镇芳之命跟随部队一起到郑州负责迎接袁肃。

    袁肃与这些官员一一认识了一下,又简单聊了一些话。做为本地官员,前来迎接zhōng yāngzhèng fǔ派来的军事大员,首要之事自然是要搞好关系。张致和表示今天晚上已经预定好宴席,专门为袁肃等人接风洗尘。对此袁肃只是敷衍了一阵,没有明确答应下来,并且自己初到郑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随后与这些官员告辞,戴凤翔早已预备好好几辆马车,袁肃和蒋百里等人上了马车后便往城西方向前去。随行的jǐng卫员则跟在马车后面跑步前进。

    一路上,戴凤翔向袁肃介绍了一下第三旅的情况,以及目前整个河南民乱的局势。

    他说道:“根据这几天我们搜集到的情报,还有开封那边发来的消息,能够确定的情况并不算太多,本地的一些军队和从直隶调派来的军队几乎毫无建树,他们到现在都没能彻底弄清楚敌人具体的位置。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有一支乱民部队已经转移到陕西境内,这是陕西那边发来的电文确认过的。另外就是在河南西南大片山林地区依然有乱民武装频频出现,根据我个人的推测,最起码应该还有三路乱民武装在河南这边。”

    袁肃脸sè不是很好看,他严肃的问道:“听说白朗之乱是在去年年初就已经发生,整整一年的时间,本地部队居然到现在都弄不清楚敌人的状况?”

    戴凤翔无奈的摇了摇头,颇有嘲笑之意的说道:“河南省内地方军队的战斗力还不如豫南的那些刀客、土匪,大部分士兵都是前清绿营的兵,不仅装备落后,而且素质极差。在下曾亲自去第十九步兵旅的一个营地走访过,简单一句话,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一旁的蒋百里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忧愁的说道:“大多地方军队皆是如此,士兵毫无军人的概念,无非是混一口饭吃,真到了上阵杀敌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畏手畏脚,根本难以成事。河南民乱不在民军强大狡猾,而在我军懦弱无能。”

    戴凤翔深以为然的说道:“蒋先生所言极是。唉,长此以往,别说剿灭这些叛军,只怕固守城池都很困难。”

    袁肃旋即又问道:“那从外省调来的zhèng fǔ军呢?”

    戴凤翔介绍说道:“去年七月份和十二月份时,zhōng yāngzhèng fǔ分别调派了两支部队入豫。第一支部队是原来驻防河南省内的第十一镇,该镇在赣宁战役时调往湖北布防,后来因为省内民乱又急忙抽调了一个旅回援。该旅旅长徐劲勋,部队刚刚沿京汉线北上,却不料在许昌城外遭到白朗主力部队伏击,全军覆没。徐劲勋已经被张都督枪决了。”

    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脸sèyīn沉却没有说话。

    戴凤翔于是接着说道:“十二月时从安徽又调来一支部队,本是第十四镇刚刚完成改编的陆军第十四师,是参谋本部军事参赞、接任蒋先生出任保定军校校长的曲校长部。一开始还能帮助一些局面,可是随着民军势力越来越大,而且各路民军化整为零,甚至还渗透到安徽省,十四师一时无法顾及全局,战况愈发被动。”

    他口中所说的曲校长正是现任保定军校校长曲同丰,袁肃之前还在běi jīng见过对方,却没料到曲同丰人在běi jīng,部队却在河南这边参与围剿白朗起义。也不知道是把部队委托给师部管理,又或者是其在běi jīng远程坐镇指挥。

    “那现在十四师是什么情况?”蒋百里问道。

    “十四师目前主要还是在镇防河南与安徽边境,周围有好几路民军在活动,若是主动出击反而会被民军牵着鼻子到处跑,所以只能原地固守,几乎是动弹不得了。”戴凤翔说道。

    “眼下河南省内有多少城镇沦陷了?”略微停顿了一阵,袁肃继而又问道。

    在动身南下之前,他是做了一些功课,了解到白朗起义目前对各省造成的影响。

    可以说白朗起义不像是一般的土匪活动,攻击一座城镇抢完东西就跑。这种农民起义xìng质的军事行动,作战的目的是在攻城略地。据说白朗最强大的时候,曾经一口气连克八座城镇,俨然成了占地为王的“土皇帝”。

    对于官府来说,他们不单单是要搜剿躲在深山里面的民军,还要将那些沦陷的城镇夺回来。虽然说最近一段时间民军的声势有所消减,之前被攻占的大城镇一一都收复回来,而民军也化整为零分成了好几路开始打游击并且进行战略转移。但是在一些偏远地方的小城小镇,依然是被民军牢牢掌握着。

    正面攻打城镇还算是容易的事情,比起潜伏在山林里面,最起码目标更为集中。可偏偏就是这样,官府都拿民军没有办法,之前那些被攻占的大城镇,大部分是白朗等人主动放弃,这才让官府得到机会收复。至于还被民军占领的城镇,官府根本不会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归根结底一句话,整整一年应付民军的攻势,各地官府早就被打怕了。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西南山区好一些镇子都是被民军控制,要说大城镇的话,昨天开封那边还发来电报,说商丘是被民军占领的,安徽那边也发来电报,还说在毫州附近也有几个县城被民军胁持。”戴凤翔说道,不过他的语气带着很多怀疑的成份。

    “商丘?毫州?你们从淮北出发,不是正好要经过商丘和毫州中间的地方吗?”袁肃同样感到很是疑惑,他加重语气追问道。

    “正是。十四师目前就驻扎在永城、夏邑和汤县这几个地方,之前他们也发来电报说商丘是肯定被一支民军占领了,但是他们不敢确定毫州的情况。本来我部行军的时候,也是很担心会在途中遭到不测,所以一开始的计划是绕道到直隶省。但后来淮北的一个商号刚刚跑商回来,表示商丘没有民军,最起码南边是没有发现有什么情况。最后我们第三旅分了三批次,骑兵先行勘探,直到抵达开封都没有遇到敌人。”戴凤翔解释的说道。

    “开封那边为什么会认为商丘有民军出没?”蒋百里问道。

    “就在上个月月底时,张都督麾下一个骑兵团还在宁陵与民军发生交火,骑兵团侦查到这支民军退回了商丘城内。”戴凤翔说道。

    “总之,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袁肃缓缓的说道。

    随后,戴凤翔又把整个河南zhèng fǔ军阻敌的防线做了介绍。河南省内除了之前所说的曲同丰十四师之外,另外就是正在筹备的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张锡元部,和zhōng yāng陆军第十一师何丰林部,以及张镇芳本人都督府陆军第十九师部。张锡元和何丰林的两个师目前还没有正式挂番号为zhōng yāng陆军,仅仅只是在司令部设置了zhōng yāng陆军两个师的筹备处而已,无论是建制还是人员编排,基本上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旧有体系。

    正因为是正在筹备zhōng yāng陆军的过程,所以张锡元、何丰林以前的番号已经摒弃了,但新的zhōng yāng军番号还没有配备,所以到头来还是无名部队。在开封和发往běi jīng的官方电文中,也只是以“张锡元部”、“何丰林部”做为代称。

    此二人麾下各有两个旅的部队,从去年接到命令开始扩编后,兵力分别从三千人扩充到五千人、四千人扩充七千人。当属何丰林部兵力最多,但论军事装备却是张锡元部最好、最齐全。这两路人马原本是袁世凯寄托于希望的部队,也是袁世凯钦命的嫡系部队,然而之所以让袁世凯雷霆震怒,反而正是这两路人马不争气,与白朗民军作战一年之久,大小战斗二十余此,竟无一次获胜。

    最惨的一次就是在许昌驰援徐劲勋一旅时,张锡元最jīng良两个团居然走错了方向,不仅间接导致徐劲勋旅全军覆没,更是给了白朗主力军喘息的机会,调头过来打了一个反包围。张锡元这两个团被击毙三百余人,一名副团长、两名参谋官阵亡,辎重物资被劫走大半。

    想来袁世凯是为了顾全这两支即将挂牌成立为zhōng yāng军的部队的面子,以免让外国人和南方以为“zhōng yāng军”不过如此,所以只好让张镇芳来背这个黑锅,通电痛斥张镇芳指挥不利。而事实上张镇芳部那会儿龟缩在开封,当时是真的因为商丘沦陷,而尚且距离开封部过百余里之近,所以担心的不得了。

    经过数十次的惨败,张锡元部已经元气大伤,从去年九月份便坚守郑州不出,直到后来白朗从许昌撤退后,才分出一部分人马接管了许昌。

    至于何丰林仅仅比张锡元要好一点,之所以说好一点,那就是没有像张锡元那样因为一个小错误而遭到重创。何丰林还算是有骨气的人,在河南所有将领不敢承担围剿山区民军的任务时,他是当仁不让的接下这个重担。

    这大半年的时间,他的人马基本上都集中在西南山区附近,而大部分作战失利的原因也是因为在zhōng yāng施压之下,不得已贸然组织进山围剿的行动,结果每次都民军伏击成功。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其部坚守西南山区边境,以战略防守和围困为主要手段,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却成功截断了民军进入河南中部地区。

    不仅如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正是因为何丰林部的坚守阻截,导致西南山区大批民军断了粮草补给,并与东部的民军彻底失去联系,不得不开始向陕西转移。

    总的来说,目前河南的局势已经缓和下来,但是并不是因为官府镇压有利,相反是白朗考虑到河南省内的局面难以打开,所以主动选择战略转移,这才给官府有了喘息的机会。而除了上述几路部队之外,其余的部队则都是地方州县的旧营,也就是素质最差的一类。要说白朗转移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地方州县的旧营了,总算不必再去“出生入死”。

    第三旅的驻地位于城西近郊的一座兵营,之前正是张锡元部的驻地,后来张锡元抽调了人马驻扎到许昌,因此将这一片营区空了出来。

    一行人来到营区,袁肃在戴凤翔的陪同下走出马车,只见营区并不算太大,第三旅三个团近三千五百号人还显得有一些拥挤。营房只有几十间,许多士兵还只能露天搭建帐篷。不过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是大营中的秩序井然,营门口站岗士兵也是jīng神抖擞、姿态昂然。

    对于这一幕袁肃感到很是欣慰,看来郭文远果然是一个会练兵的人,才过了半年的时间就把一支新组建的部队训练的有模有样。当然,有门板不代表有实力,对于第三旅真正的战斗力多少还是有几分悬念,毕竟是一支新旅。

    来到临时的旅部指挥所,袁肃着急全旅营部以上的军官到场开会,他先郑重的将蒋百里做了介绍,表示蒋百里将出任最高军事顾问一职,同时授予其直接参军军事决策的特别权力。随后,他又对目前河南省内的情况做了大概统筹,接着开始讨论第三旅今后的军事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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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凤翔(1881—1962)字钟奇,号光晔,汉族,湖南长沙县东乡(今北山镇)人,国民党早期高级将领、军事教育家。他少怀大志,能文善武,目睹清廷之愚昧**,立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张锡元毕业于保定军官学堂,后任定武新建军教习。宣统三年(1911年),任河南新军第二十九混成协第五十八标标统。同年10月,参与镇圧武昌起义,因功升第二十九混成协协统。民国元年(1912年),混成协改组为混成旅,张锡元仍任二十九旅旅长。同年12月,升任河南陆军第一师师长。民国三年(1914年),参与镇压白朗起义。同年9月,改任第九师师长。民国五年(1916年),改任京畿歩兵第二旅旅长。

第21章,军事部署

    关于这一点,在来的火车上时袁肃与蒋百里已经做了一些讨论。离开běi jīng返回滦州之前,陆军部和总统府军事参议处都找过袁肃谈过南下河南的事情,大致上的意思就是袁肃的部队是第一支带着正式zhōng yāng军番号入豫的部队,所以政治上的意义远远要大于军事战略上的意义。综合起来而言,zhōng yāng那边的意思就是“宁可按并不动”,也万万不可“丢人现眼”。

    不难看出,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看来,袁肃麾下的部队是远远不如张锡元、何丰林的部队,毕竟张、何二人是老资历的北洋宿将,而且单单从带兵的时间上都要比袁肃多得多,简单一句话那就是此二人走过的路比袁肃吃过的盐还要多。

    但是在火车上袁肃与蒋百里的讨论,却一共总结了三个军事走向,其一是遵照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采取保守的姿态坐镇郑州,等到省内民军势力消弱之后再另选机会行动;其二则是按照袁肃一开始的计划,专心经营向华中腹地的跳板,在河南开拓一片地盘出来;再者就是积极参与围剿民军的军事行动,争取一战打出名声来。

    此时在临时旅部指挥所内,袁肃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出来,只是当着所有军官的面强调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以及zhōng yāng陆军第三旅调派到河南省内的意义。他要求各团各营全面做好战备工作,保持最佳状态,随时准备出兵作战。

    之后,则又与各团了解了目前第三旅的情况,包括各项战略物资、后勤物资的储备,以及目前军中士兵对河南民乱之事的看法。大体上第三旅的军备物资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第三旅自行带来的一部分物资,另外一方面则是开封都督府承诺提供的后勤供应。为此,袁肃要求旅部立刻成立一个后勤小组,赶赴开封都督府常驻,随时协调物资的供应问题。

    至于军中士兵们的情况,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虽然贪生怕死是所有人的本xìng,要让这支新建的部队有jīng忠报国、视死如归的心态,显然是不可能的,最起码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第三旅大部分士兵是淮北本地人,因为郑州与安徽相隔的不算太远,所以这些士兵情绪上并没有不合适。

    根据各团团长的汇总,这些士兵都是刚刚完成训练不久的新兵,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对战争没有很大的印象。

    对此袁肃表示很欣慰,哪怕这些新兵只是因为“不知无畏”,但也能表现出与河南省内的各路部队截然不同的一面,因而要想做出一番表面工作显然是轻而易举。

    在介绍完省内和第三旅内部情况罢了,袁肃便让各营营长先回去,只留下团部以上的军官召开进入主题的军事会议。

    第三旅三个团的团长都是之前第二团提拨起来的军官,算得上是袁肃的老部下,尽管从资历和能力上这些团长有很多地方不够格,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今后在岗位上一边指挥一边摸索学习。

    关上指挥所会议室的大门,袁肃正式开始讨论此次第三旅的军事走向,部队已经集合到了郑州,今后到底是保守还是积极,总得先确定一个纲领思路才是。在场的军官都不是外人,蒋百里是认同袁肃积极发展少壮派实力,所以不会不赞同更为dú lì和积极的行动方针。

    事实上在第三旅出兵之前,旅部和各团都已经猜出袁肃的目的,所以现在的讨论几乎没有什么太多争执的地方。他们这些军官追随袁肃,没有什么大的信仰和目标,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平步青云、获得更多的个人利益。之前二次革命,淮北和淮安建立两个jǐng备司令部,已然彰显了袁肃拓展势力地盘的野心,也已然表现了追随袁肃可以获得列土封疆的机会。

    倘若真的要遵守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指令,只是在郑州按兵不动,那显然是放着眼前大好的肥肉不去吃,非但如此,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慢悠悠的抢着吃去。换做是谁只怕也不会愿意。

    所以会议才一开始,众人便认为应该选择更为积极的军事部署方针,不管是专心的拓展地盘还是出击民军,只要有利可图,都比坐守郑州要好的多。

    当然,即便实在积极进去的方面,众军官还是更倾向于安全一点的单纯发展地盘,毕竟第三旅都是一群初出茅庐的新兵,河南省内的民乱如此严重,好几路zhèng fǔ军都被挫败,让第三旅的新兵上阵多多少少是有让人慎得慌的地方。

    众人围在地图台前,先是沉默后是提意见,提完意见之后又是沉默。

    袁肃自认为自己对河南省内的环境很不了解,无论是民风还是目前民乱发展的趋势,又或者是地理气候环境之类的问题,所有已知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而且仅仅只是一个大概的内容。他看着地图思索许久,就个人而言最理想的地盘首当其选的是信阳,其次是南阳,再其次是许昌。

    然而目前张锡元部能够控制的地方尚且只是许昌,据说信阳同样乱得不行,好几路地方军聚集在信阳城内,连大门都不敢贸然进出。不仅如此,因为信阳是河南最南方的城镇,云集了湖广、豫南一带许多民间势力。比如豫南第一大霸张庆,人称“老洋人”,手下几千号死士,不仅连当地官府要客客气气对待,就连白朗起义的民军也要礼让三分。

    抛开那些自成一体的地方军系统,单单这些民间势力就够让人头疼,袁肃要想占领信阳为根据地,只怕也是一件很大的军事工程。

    至于南阳,一方面是何丰林部队的驻扎地,另外一方面又是民军泛滥成灾的西南山区,若是挺进到南阳那就等同于要跟民军正面交锋,完全有悖于之前所讨论的方向。袁肃并不是畏惧民军,而是他本人对山区作战很没经验,手下的部队又都是新兵,真要在西南山区与民军撞上了,那铁定是要吃大亏。

    许昌就更不用说了,张锡元的司令部就设置在许昌,此人俨然已经摆出将郑州和许昌据为己有的姿态。之前要部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和开封都督府的双方面命令,张锡元甚至都部想让第三旅进驻郑州。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只局限于把方向定在豫南,根据我们手头上的资料,豫南的情况是最为复杂,各方势力都有参杂其中,当真要南下的话一定会费很大的功夫。”这时,蒋百里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他的脸sè显得很是笃定,说话的语气更兼有一种胸有成竹。

    在场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齐齐的投向蒋百里身上,大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等待着蒋百里接下来的话。

    “商丘是河南东部最大的城镇,又是衔接安徽和豫北地区重要的交通枢纽。从情报的显示已经第三旅亲自经历过的实地探查来看,商丘虽然有民军出没,但绝对不像预想中的那么严重。该地的民军很有可能北上转移,也有可能就地解散了一部分,哪怕还有剩下的民军盘踞,也都是强弩之末。”蒋百里继续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取商丘?”戴凤翔很是疑惑的问道。他虽然赞同蒋百里刚才的推论,但是这与袁肃所提出的思路似乎有南辕北辙的嫌疑。

    “百里兄,商丘离开封百余里,离安徽也是百余里。在西边有河南都督府,在东边又有第十四师。姑且不论这个地方对我部发展的需要,就算我们拿下商丘,也势必会陷入河南都督府和第十四师的包夹之下,多少是有所不利的。”袁肃说出了他个人的见解。

    “我明白袁都督的意思,十四师此番入豫显然也不希望空手而归。他们劳师动众在河南和安徽交界鏖战这么久,如今只占了几个边境的小县城,当然算不上是得偿所愿。再者安徽现在是倪都督坐镇,新官上任自然是容不下他人的部曲,势必想尽办法要排走十四师。其实商丘、毫州两地的情况最近几个月明显有所缓和,但十四师迟迟不肯采取大规模的反击行动,已经说明有一些问题了。”蒋百里正sè的说道。

    大家都明白蒋百里的意思,在外带兵也是一门需要门道的事情,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真的一下子把敌人全部消灭了,那作战部队就没有用武之地。别说zhōng yāng下拨的经费会回归原来状态,于是无从获利,只说辛辛苦苦打完仗,屁都没捞着,任谁心里都不会感到痛快。

    换言之,商丘的情况其实十四师高层是心知肚明的,无非是故意赖着不走罢了。

    稍微停顿了片刻,蒋百里接着又说道:“但是,曲师长毕竟人在zhōng yāng,而且段总长和保定军校那边都需要他去打理,应该说曲师长对在河南霸占地盘的想法并不是很强烈。依我推测,他也只是能捡便宜便捡便宜,不能捡便宜也无可无不可。”

第22章,进取商丘

    袁肃微微的点了点头,承认蒋百里的分析很有道理,然而他又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行军作战讲究的是万无一失,哪怕就算是曲师长本人没有意见,可是难保他的手下不会一意孤行。倒是出了乱子,我们反而也不好收拾。”

    蒋百里摇着头笑道:“袁都督放心,我敢担保绝不会出乱子。”

    袁肃饶有兴致的问道:“是吗?百里兄为何能这么肯定?”

    蒋百里说道:“袁都督难道忘记了吗?我们是zhōng yāng军,第十四师只是安徽省的陆军师,再者曲师长又是段总长的人,单单这两点,我们zhōng yāng军与十四师发生矛盾,大总统那边是绝不会折zhōng yāng军的名声。”

    听到这里,袁肃恍然大悟,他险些把这一层给置诸脑后。当即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还是百里兄考虑的周全,我反而忘了还有这一点。”

    一旁的戴凤翔对北洋zhèng fǔ内部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是在看到袁肃欣然的表情之后,也意识到与十四师的矛盾部是什么大问题。出于更为全面的考虑,他犹是说道:“可是即便如此,商丘这个城镇于河南是有一定价值,可于我们未必有什么意义。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商丘要比淮北还要偏北,不仅如此,距离京汉线铁路又隔了一个开封。”

    蒋百里微微笑了笑,看着戴凤翔说道:“钟奇,咱们带兵最忌讳的就是没有全局观念,也忌讳脑子转不灵活。纵观河南目前的局势,越往南边越是错综复杂,对我们来说也越是要承担更多的风险。既然南边不利,我们就不应该见牛角尖似的还盯着这个方向。正所谓‘不得已而退求其次’。”

    戴凤翔沉默了一阵,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心中还有几分惦记和担忧,只是又不好意思跟校长先生辩驳,所以脸sè还是显出了一股郁闷。

    蒋百里自然是看出了这一点,但是他也没有急着跟去做进一步解释,旋儿又转向袁肃说道:“我之所以认为进取商丘,不单单是因为商丘的风险相对最小,更重要的是一旦拿下商丘对我们来说还能做好门面工作,不可不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袁肃问道:“何为一举两得?”

    蒋百里这才进一步剖析的说道:“商丘既然是衔接安徽的重要地头,河南省内的民乱能够扩散到安徽,正是因为民军占领了商丘,打通了这个交通渠道。之前十四师又被民军困在豫皖两省交界处动弹不得,豫皖两省也都因此深知商丘、毫州一带的战略重要xìng。只要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收复商丘,恢复两省交通渠道,在战略的大局面上是恢复了豫皖两省的交通连接,在本地的小局面上又意味着肃清了豫皖两省交界的民军,可谓是大有噱头可言。”

    听完蒋百里的话,袁肃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涵义,也就是说利用豫皖两省交界的重要地理价值,以及十四师几个月鏖战的辛苦,哄抬此次收复商丘的战略意义。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的确确是一次以小博大的大好机会,拿下商丘之后好好做一番文章,势必能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又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故作感叹的说道:“如此说来,十四师之前辛辛苦苦的作战,反倒为我们第三旅做了嫁衣了。”

    蒋百里点头笑着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反正拿下商丘轻而易举,这里的民军也不会像豫南那样泛滥成灾。但是拿下商丘的功绩确实无比重大,这可是一个极好的彩头。就算我们不花功夫去做文章,zhōng yāng那边也一定会为zhōng yāng军旗开得胜来做文章。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全,此战势在必得。”

    一开始戴凤翔还是没弄明白袁肃和蒋百里的谈话,只当蒋百里说完刚才那番话之后,他才也渐渐醒悟过来,随即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道:“先生果然高见,学生万分佩服。”

    袁肃郑重其事的做出了决定,说道:“如此,那就这样决定下来。我军作战攻略便定位进取商丘,旅部立刻着手安排相关军事部署,做出详细的出兵计划和方案。”

    戴凤翔郑重应道:“卑职领命。”

    从这天下午开始,第三旅临时指挥所便紧锣密鼓的开始策划出兵商丘的方案。进攻商丘无论是从政治还是军事上,都是属于第三旅个人得益的作战,因此在出兵细节上还是需要很大程度的保密。

    为了研究出兵的方案,袁肃当天晚上甚至都没有出席郑州本地官员的设宴,仅仅只是让副官杜预代为参加。郑州本地官员的盛情总不能全部都拒之不理,rì后要在河南这边站稳脚跟,多多少少是要与本地官绅有所结交,所以就算本人不能去,也要派一个代表意思意思。

    杜预当晚在宴席上还专门做了透露,表示袁都督刚下火车就要忙着cāo持军务,一方面是遵奉了上级指令,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尽快为解决河南目前困境出一份力。这些话当然都只是冠冕堂皇的门面话,但也为出兵商丘提供了一定铺垫作用。

    经过一天一夜的谋划,于次rì下午的时候旅部总算制订出出兵计划的草案。

    大致上是第三旅要尽快移兵到开封,以开封为基点向商丘发动进攻。当然,事先要与开封都督府协调周全,另外还要避免十四师为了抢功而从东边偷袭。开封都督府那边袁肃还是有把握,毕竟他与张镇芳是亲戚关系,而且此番又是受张镇芳之邀请入豫。再者张镇芳对近在咫尺的商丘肯定大为敏感,势必会全力支持第三旅收复商丘。

    倒是第十四师那边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除了担心十四师会抢功之外,更担心的还是第三旅打到一半的时候十四师会突然出兵,这就俨然等同于坐收渔翁之利了。

    为了避免与十四师发生正面或者间接xìng质的矛盾,按照出兵计划制订的步骤,第三旅将会秘密的完成对商丘周边地区的包围之后,才会另行通知十四师相关的军事行动。

第23章,见张镇芳

    二月十八rì,前后经过三天时间的联络,袁肃于这天下午乘车抵达开封。

    河南都督府派来一队人于开封近郊外等候迎接,张镇芳的副官程世昌与麾下副师长李潜都亲自到场。双方见面之后,袁肃与程世昌还算熟络,昔rì在保定时可是见过面的,彼此客客气气寒暄了一阵,继而便打道前往都督府。

    开封都督府是之前河南巡抚的大宅,几经翻修整顿,如今已经有了现代化的建筑格局。

    袁肃在程世昌、李潜二人左右陪同之下走上府门前台阶时,大门内立刻就传来了一阵欢快的招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曾见面的张涵玲。此时张涵玲身穿一袭白sè小夹袄,鹿皮皮靴显得小腿肚子很是纤细好看,耳边垂着青丝发髻,颇有玲珑jīng致的东方古典美感。

    “克礼哥哥,你总算到了。听说你前几天已经在郑州了,为何今rì才来开封。显然,你是没把我……和我爹放在心上咯。”张涵玲俏皮的说着,不过在说到后半句话时,略略的显得有几分唐突,小脸也瞬间闪过几分微红。

    “实在抱歉,我部人马也是最近刚到郑州,营中军务旁午,花了几天时间才处理清楚,昨rì才得了空闲,今rì便匆匆忙忙赶来拜会张伯伯了。”袁肃依然保持着昔rì儒雅的风范,说起话来有条不紊,更显出几分成熟稳重的气势来。

    张涵玲几乎从来没见过袁肃身穿着崭新挺拔的军职都督礼服,袁肃虽然是山海关大都督,但与一省都督还要差一级,所以礼服是与一省军务帮办是一样的制式。当初张涵玲还在滦州时,袁肃仅仅只是一个治安团司令,现如今隔了两年的时间,对方一下子就连跳数级,当真是有士别三rì当刮目相待的涵义。

    她对袁肃的印象向来是很好,正月间也听起父亲张镇芳说过袁肃要来的消息,并且多多少少是暗示为了自己而来,对于正值豆蔻芳龄的少女来说,一颗含羞的chūn心自然是希望受到异xìng的追求。哪怕她心里面是有喜欢的人,可也掩盖不住那种紧张、羞怯的喜悦。

    更何况这两年来她与袁四公子并没有太大的进展,袁家的一些姨太太总嫌弃自己个子太高,而且没有裹过小脚。每次与袁克端站在一起的时候,都快跟袁克端一样高了。就连袁四公子本人都很反感这样的“大女孩”。

    倒是袁肃的看法与众不同,在张涵玲看来,袁肃才是真正脱离封建思想的现代青年。

    “这样呀,我爹正在里面等你呢。你自从当上大官之后,就很少跟我们家联系了,倒是我爹时不时的还能念起你。今天你可要好好的向我爹赔罪才是。”张涵玲可爱的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袁肃报以微笑。

    一行人走进了都督府,一番拐弯抹角穿过前院门庭,来到前厅。张镇芳一早就在前厅一边喝茶一边等候,在听到仆从先行前来通报袁肃已经到了后,他便起身站在门槛后面。

    袁肃隔着一段走廊见到张镇芳后,连忙加快步伐上前,当着张镇芳的面行了一个鞠躬大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张伯伯在上,请受小侄一拜。”说着,还作势要打算叩下去。虽然现在进入了民国,但这些老传统的礼仪多少还是要遵守,尤其是像张镇芳这样门风守旧的人,甚至比起袁世凯还要更重视这一套礼节。

    若是在以前,张镇芳肯定会坦然接受袁肃这一拜,然而今时今rì袁肃的身份地位大有变化,不仅从以前的一个小军头变成了堂堂直隶省同于军务帮办级的大员,更是获得了大总统袁世凯的亲自认同,现如今还收纳成了zhōng yāng军系统。以此足见袁肃已然今时非比往rì。

    再者张镇芳现在看到袁肃对自己依然如此尊重,心里原本已经很高兴了,没必要再如此着重细节。于是他连忙跨过门槛,上前双手将袁肃搀扶了起来。

    “克礼啊,何须如此大礼。千盼万盼,总算是把你盼来了。来来来,先进屋坐。”张镇芳呵呵笑着说道,拉着袁肃的手将其带到了前厅里面。

    嘘寒问暖了一番,众人相继落座,张镇芳又吩咐仆从端上茶点。

    袁肃先喝了半盏茶,随即张镇芳这才开始渐渐把话题转向正题,谈起了这次河南民乱以及zhōng yāng陆军第三旅的相关安排。袁肃在昨天的时候已经发来电文,把第三旅的动向做了一下透露,而他今天前来就是为了落实第三旅的出兵问题。

    他当着张镇芳的面,又进一步的把出兵商丘的计划交代了一下。

    张镇芳听完袁肃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神情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对袁肃会所到:“克礼啊,běi jīng那边似乎对你们第三旅是有特别要求的,难道不是吧?这件事我也是有所耳闻,所以想提醒一下你。”

    袁肃怔了怔,他自然是明白张镇芳的意思,zhōng yāngzhèng fǔ是希望第三旅坐镇郑州,一动也不要动,省的动一下会折腾出丢人现眼的事故。他是的的确确没想到张镇芳居然接到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如其所说的那样由京城的故友捎带的消息,又或者是总统府特别发来命令。倘若是前者倒是无妨,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意味着这是总统府要求张镇芳来盯着自己。

    他故作停顿了片刻,随即说道:“不瞒张伯伯,确实有此事。我叔父在我南下之前是千万叮嘱,河南目前的情况有所不同,之前好几路人马都在这里栽了跟头,倘若我们zhōng yāng军也出了事故,传出那可是有伤大雅的。”

    张镇芳冗长的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唉,说来,此事确实万分棘手。没想到那些刁民竟然如此可恶,短短一年的时间,一下子变的一发不可收拾。我本是希望借你的兵力来协助我一把,尽快把这件事平息下来,以免让zhōng yāng难堪。不过你叔父那边的意思也不无道理,咱们行军作战不仅仅是要打出实际,同时也是要兼顾政治上的考虑。”

    袁肃看得出来,张镇芳现在当真是陷入了极大的困境,这也是在所难免,因为历史上再过不久张镇芳就会因为处理白朗起义之事不利而被勒令辞职,随后便由段祺瑞接管河南都督,并主持围剿白朗民军的军务。

    显而易见,张镇芳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个人仕途,但心里或许也是猜得出来,袁肃毕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连那些老将军都应付不过来,袁肃一个从来没有经过实战的小字辈,又怎么可能不栽跟头?

    若是连袁肃的zhōng yāng军都折了,那不仅是没能帮上他本人的忙,反而更是将自己的仕途往黄泉路上又送了一程。

    “张伯伯,尽管叔父有这样的担忧,不过小侄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为天职,如今还没有出兵作战就畏手畏脚,这绝非我军人之本sè。更何况,此番前来,小侄自然是有一定把握,否则也不敢如此贸然违背叔父的意思。”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嗯,克礼有这样的诚挚之心,实乃我中华之幸。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为秒,我麾下的一支人马从去年开始便一直在与商丘这边的刁民作战,着实凶险的很。商丘虽然是广葆平原,不容易守也不容易攻。那些民军又狡猾异常,常常都是难以捉摸,不可不谓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难啊。”张镇芳感叹万千的说道。

第24章,别有用心

    “请张伯伯放心,如今在商丘这一带有张伯伯的一路人马,又有十四师的一路人马,再加上我部人马,三方合围,在气势上足以震慑的住民军。更何况小侄已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对收复商丘胸有成竹。还请张伯伯务必成全。”袁肃坚定不移的说道。

    “克礼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若当真十拿九稳,老夫即便承担再大的压力,也一定助克礼一臂之力。”张镇芳说道。

    “我部众人参谋官还未到,不如等明rì他们到来之后,再与张伯伯你细细商议,可好?”袁肃气定神闲的说道,在样子上表现的很是有底气。事实上,他目前并没有完全的作战计划,最起码还算不上周全。他之所以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有办法,无非是希望能取得张镇芳的同意,支持自己出兵商丘。

    他并非对白朗起义的这些民军毫无上心,不管是因为北洋军内部太**,又或者是河南地方军实在太无能,白朗起义能从几百人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发展到上万人,从河南省内蔓延到周边许多城镇,不可否认白朗是有一定的军事才能,民军也是有相当可叹的战斗力。

    做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他自然不会因为面对一次农民起义,所以变得十分轻敌并且自我傲慢。他之所以有信心打这场仗,其一是因为自己了解白朗现阶段正在往陕西转移,其二是商丘这边的的确确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其三即便第三旅全是新兵,可武器装备和训练那都是比其他北洋军更优越的,不至于拿不出手。

    “既然如此,那也好。总之这件事一定要谨慎一些,带兵作战可不算儿戏,更何况又是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啊。”张镇芳语重心长的说道。

    “克礼铭记张伯伯的教诲,一定不敢掉以轻心。”袁肃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当天晚上,张镇芳在府上设宴招待袁肃。

    不得不承认,张镇芳的生活是十分奢侈的。袁肃很清楚河南这次民乱还有一个自然环境因素的影响,那就是河南连续两年大旱外加蝗灾,农业遭到极大的打击,许多农户因此破产。各地也纷纷出现饥民、流民,好几处偏远的山区地方更是饿殍遍野。正是因为粮食歉收,再加上官府横征暴敛,这才导致许多无路可走的农民揭竿而起。

    白朗一开始只有几百人几十支枪,瞬间扩大到几万人,甚至还出现好几路附庸的势力,这都是因为许多老百姓为了能有一口饭吃,迫不得已之下才加入反抗的行列。白朗麾下的民军除了少量是一些正规军策反而来,大部分就是普通的破产农民。

    今天晚上这等晚宴,一共只有七八个人入席,但是却足足上了四十道菜,偌大的一张桌子全部摆的满满的。四十道菜的关键不是数量,而是既有数量又有质量,不仅山珍海味俱全,甚至还有一些奇珍野味。

    张镇芳沾沾自喜的向袁肃介绍,他府上一共有七个厨子,其中两个厨子就是当年紫禁城御膳房的御厨,今天四十道菜当中有十二道菜是就是按照满汉全席万寿宴的食谱做的,分别是五香酱鸡盐水里脊、红油鸭子、麻辣口条、桂花酱鸡、蕃茄马蹄、油焖草菇、椒油银耳、长chūn鹿鞭汤、巧手烧雁鸢。

    袁肃对满汉全席并不是很熟悉,仅仅知道一共是一百零八道菜,至于什么万寿宴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在听张镇芳介绍才知道,满汉全席一共分为六大菜谱,每个菜谱是用作不同的宴席环境,常人所说的满汉全席应是第二套菜谱廷臣宴,而这套万寿宴相传是乾隆为贺母后诞辰而命人jīng心准备的菜谱,到后来慈禧时又做一定的改进。六套菜谱合起来一共是一百零八道菜,其中还有一些菜品早已失传,又有一些菜品现如今是无从弄到食材。

    袁肃算是长了知识,但是心中却有所感叹,朱门之外饿殍遍野,朱门之内灯红酒绿,这样的旧官僚社会实在让人痛心疾首。不过他同样从中有所领悟,既然灾荒和饥饿导致许多农民揭竿而起,那自己完全可以对症下药,通过赈济的手段来分化民军。毕竟这年头中国的老百姓大多是老实人,若非官逼X民反也不至于如此,既然能有口饭吃,又何必还要整天过着把脑袋别在腰间的rì子?

    晚宴罢了,张镇芳给袁肃安排好住所,袁肃先回到住所洗了一个热水澡。

    他不得不感叹,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也只有掌权者还能隔几天洗一个热水澡。

    约摸晚上八点钟左右,整个都督府差不多都到了熄灯的时候。晚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节目,要么是抽空处理一下公务、军务,要么也只能是抽一壶大烟,又或者是找几房姨太太凑在一起打麻将。

    袁肃换了一身便装,寻思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出门去找张涵玲。身为一个阳刚男人,他这两年都为了事业在奔波,如今事业略有小成,也应该在感情上有所开展才是。诛心而言,他对张涵玲是有感觉的,不仅如此,以张涵玲是张镇芳女儿的这个身份关系,若是能谈到一块儿同样能对自己的事业所有帮助。

    早在南下之前,他于闲暇之余是有所设想,历史上张镇芳因为镇压白朗起义失利而被革职查办,因此失了河南都督这个职位。倘若他能协助这位张伯伯解决省内民乱,保住张镇芳河南都督的位置,再借机与张涵玲结好,那就更利于自己涉足河南地盘的发展了。

    来到后院门廊外,袁肃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委托一名都督府的仆从去通传一声。任何府邸的后院都是女眷居住之地,除非是很亲的亲属,否则是不能轻易进去的。经过一番通报,仆从没有再出来,张涵玲倒是独自一个人小跑着来到门廊上。隔着老远看到袁肃时,她不由放慢了脚步,保持着矜持的样子捏着小手走了过来。

    “克礼哥哥,这么晚你来找我做什么?”来到袁肃面前,张涵玲没有直视着袁肃的双眼,略显腼腆的问道。

    “许久不曾相见,趁着今晚尚有空闲,所以专门来找你出来谈谈心。怎么,你倒是不愿意与我见面了吗?”袁肃微微的笑着说道。

    “哪是没有的事儿,只是……只是……唉,还是不说了。既然你好不容易有空闲,那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我陪你聊一会儿话呢。”张涵玲说完话后,抿着嘴吧眼睛微微向下。

    “好啊,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刚才说只是什么呢?”袁肃询问道。

    “哎呀,没事了,我们先走走吧。”张涵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要是不说,我心里怪是憋屈的慌,你若是对我有什么偏见,我可不敢让你不高兴呢。”袁肃故意这般的说道。

第25章,作战计划

    “哪里的话,我刚才只是……只是想到你之前发来的电文,是不是太……太唐突了。”张涵玲没有太多的心思,见袁肃执意要问,也只能如实的回答道。说完话之后,她的小脸愈发显得绯红,毕竟男女有别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启口。

    “哦,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袁肃微微点了点头,他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许久都不再开口说话,反而是一脸思索之态。

    张涵玲等了一会儿,见袁肃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不明白袁肃为什么突然不说话,又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立刻担心起来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刚才说话太直接,以至于让袁肃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你,你怎么了?”张涵玲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那么,我们一起走走吧。”袁肃回过神来,依然带着微笑的说道。

    张涵玲心里还是很奇怪,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询问才是。

    二人一路无语,一直走带花园的小径上。张涵玲只是低着头玩弄着衣袖,袁肃则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来到花园的一处小石亭前,袁肃这才缓缓放慢了脚步,转过身来正视着张涵玲。

    “怎么了?”张涵玲看着袁肃问道。

    “其实,我刚才是在想一个问题,是关于你的问题,只是有些不太好开口罢了。”袁肃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对张涵玲问道。

    “你想要问什么?”张涵玲看着袁肃熠熠生辉的目光,感觉心跳有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心中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只是想问你,如今你与他怎么样了?”袁肃语气很平和的问道。

    “你,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张涵玲只感到小脸蛋愈发滚烫,她虽然认为袁肃是一个新派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什么样的情况都能接受。

    “我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如今这个年代也不是以往那个封建旧社会,既然到了民国,就应该主张婚姻zì yóu。我想说的是,不管你与那个人现在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只要你们并没有真正的在一起,我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袁肃挺起胸膛,让自己显得很有气势一般的说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呀。”张涵玲从没遇到过这样当面追求自己的人,虽然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欢喜,但是表面上还是害羞的不行。

    袁肃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伸出手拉主了张涵玲的小手,就这样直视的看着张涵玲的眼睛。张涵玲先是诧异了一阵,随即又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再去接触袁肃的目光,就彷佛那炽热的目光会一下子吞噬自己似的。

    过了好一阵之后,袁肃这才又开口说道:“等我这次出征回来,我一定会正式向你父亲提婚。不管你父亲怎么想,也不管你心中的那个人怎么想,我只在乎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拒绝我。因为我不希望让你为难。”

    张涵玲对袁肃的感觉确实有一种亲切,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与袁肃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袁肃贸贸然的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会感到惊讶和唐突。可是她内心中多少对袁肃是有一些喜欢的,正是因为有这种隐藏着的情愫,让自己一时半会根本无从拒绝。

    她虽然很喜欢一些新派的东西,也能接受那种新派的思想,可是本质上自己仍然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就算她本人有一定的自我主见,可身在这样的官宦之家,父亲又是那样传统保守的人,只怕婚嫁之事最终也只能由父母cāo办了。

    不过,倘若真的是袁肃的话,她也没有什么感到可以担心的地方,毕竟对方是主动喜欢自己,又是一个自己所欣赏的男人。

    第二天,戴凤翔、蒋百里等人从郑州赶到了开封,随行而来的还有第三旅第一团。

    张镇芳让副师长李潜安排第三旅到郊区驻营,又在都督府会议室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请袁肃、戴凤翔、蒋百里等人对出兵商丘做出详细的计划。在来到会议室之前,袁肃先与戴凤翔、蒋百里等人做了简单的讨论,并且把目前张镇芳所顾虑的事情也说了一下。

    袁肃的想法就是能临时编篡一个周全的作战计划,这个作战计划可以只局限于理想状态下的战场,只要能在理论上说服张镇芳即可。至于实际作战方案,等到第三旅正式出兵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更改就是。

    他不仅要求进行正面战场上的进攻,同时还需要制订一套缓解流民、乱民的情况,从根本上来解决此次民乱的问题。按照他昨天晚上吃饭时所想的那样,要通过赈济的方式,来解决目前官府与民间的矛盾,一边分化民军的势力,一边安抚老百姓,恢复民乱之前的秩序。

    正是因为有袁肃的这番提点,于是在这次军事会议上,以蒋百里为主要参谋官来描述进攻商丘的办法。蒋百里是高材生,对于理论战术和战略都是信手拈来,一开始就说了一大堆统计数据,包括兵力对比、战场划分、各项物资的需求数量以及对商丘周边侦查所得知的情况,连带的还谈到了商丘对整个河南战场的影响。

    其实蒋百里不是很喜欢说这些纸上谈兵的话,他向来认为空谈误国,也不想跟袁肃这样串通的来欺骗张镇芳。在他看来,第三旅现在绝对是有战斗力,也能完全拿下商丘,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不过他之所以还是站出来这么说了,关键的一点并不是在于自己必须这么做,而是自己所说的内容并不是完全空谈。第三旅从淮北出兵所携带的物资有限,进驻河南之后,一部分物资得由zhōng yāngzhèng fǔ直接下拔,另外一部分物资则有河南都督府负担。

    所以在这一番介绍当中,重点所强调的就是各项物资统计起来的数据,这些是必须说给张镇芳知道,也必须从张镇芳这里获得这笔物资。

    张镇芳并不是一个有军事才干的人,他对蒋百里所说的这些军事理论方面的事情,基本上是一知半解,甚至连很多专业的术语都不太明白,可偏偏身为一省都督又不能太没面子,所以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点头附和。倒是张镇芳的副师长李潜还是一个有学问的人,虽然学历没有蒋百里这么高,但最起码还能跟蒋百里对上几句话。

    总的来说,蒋百里说的头头是道,袁肃和戴凤翔又是信心十足,张镇芳也考虑目前商丘可能不像以前那么危险,再者在东边还有十四师在策应,三路人马合起来多少能打出一个样子来。如今河南民乱前前后后拖延了一年之久,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官府几乎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如果再拿不出一点可以称道的成绩出来,压在肩头上的压力便会越来越大。

    当然,张镇芳也不愿意去赌这件事,但是既然袁肃有了“周全”的计划,他一定会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争取让袁肃打下商丘。当即他便答应下来,并询问袁肃在出兵布置方面的安排,自己则会竭尽所能进行支持,不仅派出本部人马策应,也会下令十四师配合。

    经过一番讨论,袁肃建议在开封建立一处总司令部,负责全权协调此次进攻商丘的军事命令,由张镇芳为总司令,袁肃为副总司令。至于协调各路部队围攻商丘方面,袁肃表示第三旅这边要先进行试探和侦查,然后再制订详细的合击方案。

    当天晚上,第一团便派出侦查队前往商丘。侦察队伪装成平民百姓的样子,并且雇佣了一支商队做掩护。第一团本来就是第三旅的教导团,只不过教导团的番号没有打出来,教该团大部分是之前滦州第三团分出来的官兵,经过这半年的训练和学习,俨然已经成为了第三旅的标兵团。

第26章,声东击西

    作战之前的侦查是必不可少的步骤,这也是为什么袁肃没能立刻制订出详细作战方案的原因之一。显然,张镇芳之所以被称谓没有什么军事才能,那是因为他连事先侦查都没不知道,居然要求第三旅直接凭空的拟定作战方案。

    在侦查的过程中,第三旅剩下两个团和辎重部队也陆续从郑州开拔到开封。

    蒋百里告诉袁肃,第三旅毕竟是一支大部队,这么大动静的调动,不管商丘那边是什么民军也早就收到了消息。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势必要加快进军的步伐,越快投入战斗,越能掌握一定先机,否则只会让商丘的作战更加复杂。

    到了二十rì下午,第三旅三个团已经在开封完成集结,同时教导团和第二骑兵团一支骑兵连开拔到宁陵县,在此设下了前敌司令部。宁陵县也有张镇芳师的部分兵力,这里做为最接近商丘的前线,被张镇芳视为门户之地。

    同样是在这天晚些的时候,侦察队从商丘发回来第一封电文,告知商丘城南并没有发现民军的踪迹,但是经过一番打听可以确定商丘北部的城镇以及更北方向的县镇上,确实有一路民军盘踞再次。道听途说的消息是,该路民军的头领名叫王泽,手下大约有六千人之众。

    夜间,都督府总司令部参谋室,张镇芳、袁肃等人就搜集到的信息展开讨论。

    张镇芳是知道王泽这个人,毕竟之前经常与对方作战,多多少少是打听到相关的消息。不过他却告诉袁肃,王泽理应并不是商丘这边的主力民军,之前与zhèng fǔ军和十四师作战的主要部队,是白朗手下第三号人物名叫周宝林,并且部队还有打出来的番号,是属于扶汉讨袁军的部曲,所有编制也都是按照正规军序列来的。

    “周宝林对外声称有两个旅的部队,但充其量应该只有四个团不到四千人。当时与我部作战十分凶狠,甚至都能对着打阵地战。之前我部试图进攻商丘东城,结果周宝林部在城外居然构下堑壕阻击,让我部着实损失了一把。”李潜介绍的说道。

    “会修建堑壕?”袁肃感到很是诧异。如今许多地方军乃至北洋军的偏师都不懂得如何修筑堑壕,一支农民起义军却居然会采取堑壕战,实在让人感到意外。他随即又追问道,“这周宝林是什么人?”

    “据说以前在第六镇待过,不过只是下级士官而已。他与白朗本人是老乡,也是随同白朗叛乱的第一拨同伙。后来也听人说起过,这周宝林在豫南还当过刀客。”李潜说道。

    “周宝林与王泽是什么关系?”蒋百里问道。

    “王泽原本就是商丘本地的农民,后来是响应白朗闹事,算得上是附庸在周宝林麾下的一路dú lì人马。之前周宝林与王泽是一起占据商丘,上个月又听说周宝林奉命进攻皖北和豫北去了,本来命令王泽也一同去,但这王泽似乎不想离开老家,所以就留了下来。”李潜用推测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里,袁肃心里倒是可以理解白朗起义的构造,扶汉讨袁军是白朗本部人马的旗号,至于这个旗号之外的其他农民军,大多是跟风揭竿而起,名义上自称是白朗的人马,实际上与白朗本部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

    很多农民造反成功翻了身,得了甜头之后自然会有别的想法。这是广大下层平头百姓典型的特点,也是为什么历来农民起义无法有始有终的根本原因之一。

    “之前周宝林只有四千余人,这王泽居然号称有六千人,未免太过托大了吧。”戴凤翔语气带着质疑的问道。

    “确实应该没有那么多,就算有六千号人,也决计没有那么多武器装备。别说这些杂牌的民军极其缺乏武器弹药,就连白朗本部人马也都缺乏正规的武器。大总统已经严令所有兵工厂和国内外军火商人,一旦查出有人私售军火,自视其为叛乱同罪。”李潜说道。

    “其实单看商丘现在的情况,也不难猜出所谓的六千人马是参了水的消息。倘若王泽真有那么强大的军力,为什么只龟缩在城北,却把城南全部让了出来呢?”蒋百里不疾不徐的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嗯,没错,必是那贼人吹嘘的。”张镇芳点头说道。

    “也就是说,目前在商丘的民军一定在六千之下,很有可能连四千人也不到。即便有四千人那也是没有足够的武器。周宝林部撤离商丘之后,事实上商丘的隐患已经锐减了一大半,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袁肃鼓舞的说道。

    随后,由蒋百里亲自主持,开始对第三旅以及张镇芳师的进攻部署路线。

    蒋百里所制订的计划很简单,在任何军事行动当中,越是重要的军事战术越应该简单易行,这是稍微有点军事常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希望由张镇芳部和第三旅骑兵团,佯装集中兵力进攻商丘南城,诱使王泽的民军在南边设防又或者集中退守。

    听到这里,李潜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或设防或退守,这似乎不能一概而论吧?”

    蒋百里点头说道:“没错,但是我的目的只是希望敌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南边,无论他们是主动反击又或者退守防御,只要他们以为我们的主力部队在南边就行。”

    张镇芳若有所思的问道:“这么说来,主力部队并不是在南边了?”

    蒋百里不疾不徐的说出了自己的思路,他说道:“是的,民军最缺乏的不是武器装备,他们的弱势反而是没有足够的纪律和军事素养,一旦遇到突然事件,一定会先行溃乱起来。所以此次我制订的作战计划很简单,就是声东击西之策。张都督的部队担任诱敌之责,我部人马则担任主攻,届时将会绕道北部,从民军聚集地的后方发动突袭。”

    张镇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赞叹的说道:“百里不愧是身怀军学斗才,甚好,甚好,那就依照百里你的计策来行事。”

    会议结束之后,总司令立刻开始向下面的部队派发作战任务。李潜也连夜离开开封,前往宁陵县亲自指挥麾下的部队。当然,蒋百里也曾强调过,这个计划是整体作战的计划,因为目前掌握的情报还很有限,到时候是否需要修改,还要等待侦察队进一步搜集的情报。如果大致上没有太大的变化,那就依照这个方法采取行动。

第27章,开始进攻

    两天之后,袁肃与蒋百里来到宁陵县东北郊外的第一团临时驻地。

    第三旅第二骑兵团与李潜部已经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由宁陵县出发,向商丘西南近郊进行部署。整个部署行动可谓是一路招摇过市,声势很是壮大,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商丘北部的民军注意。部过第二骑兵团和李潜部的两个团并没有真正接近商丘城,只是占据了城外周边的几个镇子和制高点,然后停驻下来摆开阵势。

    第一团团部暂时留在宁陵县郊区外,而第一团的人马与第三团则在戴凤翔的带领之下,已经悄然的绕道东北方向,往商丘北边挺进。

    袁肃翻身落马,与蒋百里一起走进了第一团临时搭建的司令部大帐。

    目前留在司令部大帐的军官都是三个团团部的一些文职军官,而司令部的主事人则是戴凤翔的副官文钦。文钦早早来到大帐门口迎接袁肃、蒋百里等人,在二人进来后,又立刻汇报了今天凌晨时收到的侦察队发来的第二封电文。

    “侦查队已经确定民军的分布情况,但是因为民军控制地区排查很严,侦察队没有办法混进民军内部,所以也不能确定具体的兵力以及民军军备情况。”文钦一边从一旁通讯处那里取来电文原件,一边对袁肃说道。

    “大致是什么情况?”袁肃没有去接电文原件,而是示意文钦把文件直接交给蒋百里。

    “都督请看,这是刚刚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的民军分布情况。”文钦将袁肃、蒋百里带到一旁搭建好的简易地图台前,指了指地图上的那些红sè标记。

    袁肃与蒋百里仔细看了地图一阵,从地图上的标记可以看出,目前王泽的民军主要盘踞在商丘北部的乡镇上。而在商丘城内,则是集中在睢阳以北,以濉河为界。可以确定的就是民军控制了濉河北岸的所有通道,包括桥梁、渡口和浅水区。

    至于商丘北部大约有三个镇子和几个乡村,几乎每一个镇子、乡村都有民军把守,可以想象这些民军大多就是本地人,目的就是为了站住各自家园的一块地头。

    “濉河只是小河流,而且河的面积并不大,完全可以绕过去。当然,这只是考虑要进攻商丘城内的打算罢了。第一团和第三团既然要从东北方向切入,濉河根本起不了任何阻碍作用。”蒋百里气定神闲的说道。

    “一团、三团目前走到哪里了?”袁肃向文钦问道。

    “目前三团已经到了唐庄,一团还要再往北一点,在黎塘河附近。戴旅长刚才也发回来电报,希望都督和蒋大人能尽快决定发动进攻,最好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开动。否则一团、三团的行踪势必会暴露出来。”文钦说道。

    “立刻发电报到十九师,让他们明天一早发动佯攻。再电一团和三团,务必在明rì午后展开突袭行动。”袁肃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是。”文钦正声应道,立刻转过身去吩咐电报员发电报。

    “百里兄,依你看,这一仗要打多久?”袁肃继而又向蒋百里询问了道。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三天之内必有结果。”蒋百里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百里兄你认为会有什么样的不顺利?”袁肃又问道。

    “不好说,我所担心的还是因为我们目前对整个河南省内民军情况并不是很了解,这一点不单单是我们不了解,就连河南省内各地军队也都不了解。大致上的消息是听说民军正在往陕西转移,可实际上到底转移了多少民军,又有多少民军没有转移,尚且还是未知数。”蒋百里分析着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希望这三天之内不要出意外吧。”袁肃说道。

    次rì凌晨四点钟时,袁肃便被勤务兵叫醒,关于在几个钟头后即将开始的作战,他已经决定亲自到前线去督战。洗漱完毕,又吃了一些东西,他与蒋百里一起带着一队jǐng卫连,全员乘马向东北方向赶去。

    一行人抵达唐庄已经是早上七点钟左右,太阳悬空,不过空气依然稀薄寒冷。

    第三团在唐庄这边留了一支通讯队,负责架接电报线和保障通讯设施。袁肃与通讯队会合之后,询问了三团的动向,被告知三团凌晨时便遵照命令,与第一团开始向指定的商丘北部作战区域挺进了。从唐庄到商丘北部最近的村镇,徒步前进也需要好几个钟头。按照戴凤翔和两个团团长的计划,他们先行出发,在抵达作战区域后稍作休息,然后于整点时分正式发动突袭进攻。

    袁肃又询问了商丘南边第十七师和第二骑兵团的情况,通讯队目前还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不过既然昨天前敌司令部的命令是早晨发起佯攻,那这会儿应该已经打起来了才是。

    在唐庄稍作休息,袁肃与蒋百里又继续向东北方向赶去,意在能赶上第一团和第三团,争取在进攻之前能够亲自坐镇统筹。

    早在三天之前,第三旅派出去的侦察队不仅积极的搜罗着情报信息,同时也遵照了袁肃的命令,在商丘散播关于zhōng yāng军第三旅将会采取赈济手段,缓解民间粮荒的消息。为了增加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侦察队还将袁肃之前在山海关赈灾的事例做了宣传,并且还指出在开封已经调集了几万石的赈灾粮。

    商丘的老百姓对袁肃其人并不是很了解,现阶段中国的通讯依然很落后,所有消息全靠的是本地报纸极其有限的报道。袁肃当年在山海关的举措,也只有一些通讯事业很发达的地方才会有报道。而且过去了那么久,也不见得还有人能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好在侦查队做事很到位,不仅到处散播这样的消息,也把当年山海关赈灾的过程做了详细介绍。经过这三天时间的酝酿和发酵,袁肃的名声多多少少是传开了,不管是民军还是寻常老百姓,也不管是支持民军的老百姓还是胆小怕事的老百姓,总算是知道袁肃其人。

    但是这几天的宣传和散播消息,仅仅只能说是起到了极其微小的作用。

    河南省内都闹到农民百姓揭竿而起的地步,可见官府的公信力已经降低到了何等程度。

    老百姓们骨子里对官府以及官员的第一反应,那就是只会“鱼肉百姓”、“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吸血啃骨头”的野兽。哪怕有所谓的好官,要么是少之又少,要么也是靠花钱吹嘘起来的。比起前者,老百姓们更愿意倾向后者。

    然而袁肃本来就没指望能在短时间里恢复民众对官府的信心,他甚至认为老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由来已久,哪怕在未来几十年、几百年里也都如此。散播消息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做一个铺垫,让所有老百姓们都知道,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希望。

    当早上八点钟过一点,第十七师和第二骑兵团从商丘南部浩浩荡荡发动进攻时,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的老百姓们一早就避远开去。即便是那些不肯避让的老百姓,也都赶紧锁好窗户们,躲在最里面的房间,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向老天祈祷战争赶快过去。

    十七师一共只有五千不到的兵力,李潜虽然下令全军进攻,以彰显吸引敌军的大动作,但是真正向商丘南城发起进攻的,也只有最前面的两个团不到两千人。不仅如此,即便是这两个团也都是在距离南城城郭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时,便停止不前,一个个只是隔着老远的距离向前方胡乱的放枪。

    倒是第三旅第二骑兵团严格遵照佯攻的命令,从东边陆续发起挺进,不到半个钟头就打进了城内。第二骑兵团知道南城这边其实是没有多少敌人的,在城外乱放枪别说不可能吓到敌人,都有可能会误伤平民百姓。

    骑兵团大约有四百匹战马,其中还有部分是留作后勤和预备的战马,真正投入作战的只有三百来匹。而且第三旅的骑兵训练时间很短,这支骑兵团根本不具备骑兵作战的基本战术和经验,完全可以被当作是一支骑马前进的步兵。

第28章,根本隐患

    骑兵团在进城之后立刻开始向濉河岸边挺进,沿途占领了几个重要的街道路口,并在路口设置防御据点、建立通讯支撑点。在经过一年多的民乱,zhèng fǔ军与民军相互交战,整个商丘南部已经锐减了三分之二的人口,有的人死于战乱,有的人则被zhèng fǔ军和民军强行拉壮丁,还有的则是躲避战乱而举家迁徙。

    直至昨天下午zhèng fǔ军压境,南城所剩不多的老百姓又有许多人连夜逃跑躲避,到今rì整个南城已经十分空旷,哪怕那些没有逃跑的老百姓们也都缩手缩脚的藏匿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南城这边,除了城外十七师的部队在胡乱放枪之外,城内倒是许久都没传来枪响。

    直到先头的侦查部队抵达濉河边,才隔着河岸发现对面有人影在晃动。

    对岸的民军没有太多的阵地,仅仅只是随意挖了一些土包,又找了一些废弃的板车、瓦罐、磨石台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当掩体。队伍的分配也没有任何军事常识可言,大多是十几个人全挤在一个掩体后面,另外一些没掩体的则到处奔跑。

    濉河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河流,两岸相隔最近的距离甚至只有十来米。

    后续跟上来的骑兵团沿着河岸迅速布防,而在布防期间对岸的民军竟然也没敢先开枪。先头营营长打量了一下濉河的地形,却发现麾下的这点人是没办法把整个濉河火线都填上,另外两个营一边要占领南城,一边又要守住西北方向的街区,明显是缺乏人力。当即他立刻要求通讯兵回到南城去找通讯点,发电报让城外的十七师赶紧增援上来。

    整个第三旅是没有任何重武器,全旅只有十二挺重机枪。

    如今第二骑兵团这边配备了三挺重机枪,此时全部部署在了濉河岸边。

    双方在濉河对峙了一阵,很快南岸这边完成了部署,三挺重机枪全部架了起来。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对岸依然没有民军开枪。经过短暂的思考,负责濉河主要阵防的营长最终还是下令重机枪向对岸开火。

    当重机枪喷shè出火舌时,对岸的民军立刻吓的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过了一阵之后,民军这边才有了零星的反击。两岸的交火逐渐激烈起来,枪声如同雨点,阵阵硝烟也冉冉升起。然而交火毕竟隔了一条濉河,彼此并没有立刻显出伤亡。

    一个钟头之后,在城外的第十七师见南城已经被骑兵团占领,这才有队伍敢进城。

    两部人马会合之后,立刻加强了对南城区的控制,同时越来越多的火力压上濉河边上。

    在此期间,民军从北城也调集了更多的兵力压到这边。双方似乎很有默契,都把火力集中到濉河这边。只不过民军始终缺乏组织力,不仅没有像重机枪这样的火力,甚至连普通步枪都不齐全,许多民军士兵甚至还使用的是鸟铳。

    之前周宝林部在商丘时,倒是与zhèng fǔ军打了几次交手,从zhèng fǔ军手里缴获了不少快枪。但是周宝林离开之后,也没有给王泽留下这些步枪,仅仅是更换了本部人马的武器装备,把本部人马的旧武器留给了王泽。

    十七师是有八门六十五毫米的小山炮,不过过去一年时间里,这些山炮已经打完了炮弹。后续炮弹都还没有填补上来。毕竟zhōng yāngzhèng fǔ已经对张镇芳部很是失望,所以军火填补方面则是优先给何丰林、张锡元和十四师那边。

    然而第十七师先进城的两个团还算好,与骑兵团协调着在南城布防,并且加强佯攻的攻势。其中一个团被调往西北街区,就在街区的几个街道上与北城赶来的民军发生巷战。另外一个团则增援到濉河那边,隔着濉河向对面乱放枪。

    可是随后跟进来的其他部队,却立刻露出土匪的本xìng。哪怕整个南城区已经是空荡荡的死城,这些士兵依然挨家挨户到处搜刮,即便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只要找到认为可以用的东西,都会丝毫不犹豫的带走。

    在大街上甚至还能遇到,两个士气师的士兵居然为了一个沾满灰尘的瓦罐争吵。

    随着十七师后续部队越来越多的开进城内,整个南城区渐渐热闹起来。到处都能看见士兵端着步枪、提着篮子瞎逛,偶尔闯进还有人在的屋子,便立刻勒索这些老百姓交出值钱的东西。有的实在没钱也就罢了,但是碰上脾气不好的大头兵,反而还会挨上两下子。

    尤其是那些有女眷的人家,只要女眷稍微年轻一点,立刻就成了这些大头兵调戏的目标。一时间,南城这边乱哄哄的一片,时不时的就能听到老百姓的哀嚎声,以及女子的喊救声,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枪声。

    在南城区zhōng yāng街道尽头的一座大宅院,宅院原本是有人在的,但是因为这里有现成的电报线路,所以先进城的第二团便将团部设置在宅院里面。宅院是南城的一个富户,不过经过这一年多的民灾,该户人家的家产也严重缩水。

    第二团团部并没有太过为难这个宅院的主人家,划分好团部区域之后,便命令士兵把该区域守卫起来,至于宅院的其他地方则秋毫勿扰。第二团团长是孙佑邰,当初是七十九标的营部军官,后来几番转折被破格提拔为新三旅的骑兵团团长。他此时正在临时团部坐镇指挥,陪同在一旁的还有一名第十七师的团长。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sāo乱声,随即是几名卫兵的呵斥声。

    孙佑邰立刻跑出门外,大声的向外面走廊上询问道:“什么事,吵什么呢?”

    守卫走廊的一名士兵连忙跑回来,敬礼之后说道:“报告团长,吴老汉在院子外面求见,我们说了现在是军情要紧的时候,可是那吴老汉哭着求着还是要见团长。”

    吴老汉就是这栋宅院的主人家,原本是商丘这边的大地主,还经营一些买卖。现在大片土地荒芜了,经营的买卖也大部分被迫歇业,要不是舍不得土地和祖宅,吴家也早就迁到省城去了。如今正是因为要守着最后的几份产业,这才要忍受种种的苦楚,这也不失是一件引人讽刺的事情。

    孙佑邰念及吴老汉之前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好言奉承,最终还是忍下这口气,迈步走到院门口。只见吴老汉哭丧着一张脸,身后还陪着几个家中的帮工,这些帮工当中其中一人还衣衫不整,站都站不稳,还是靠着周围几人搀扶着。

    在见到孙佑邰出来后,吴老汉连忙抢先上前,哭喊着说道:“孙大人,孙军爷,您一定要替老朽做主啊,再这么下去,不光是我们吴家要完了,整个商丘城也要完了。”

    孙佑邰皱着眉头,冷冷的喝问道:“吴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29章,军纪之乱

    吴老汉哎声叹息一番,转过身来指了指那个衣衫褴褛的帮工,说道:“孙大人,这人是老朽家的长工,名叫阿二,他就在前面街上的绸缎庄上住着。那绸缎庄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没进货了,无非是住了两家人看着店,可是……可是就在刚才,官兵们闯进了庄子,不仅打砸,还抢东西,还……还抓走了阿二的婆娘跟他的女儿……孙大人,这,你们可是来剿匪的,你们可不能这样呀,您,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呀。”

    虽然吴老汉说话时支支吾吾、断断续续,但是孙佑邰还是很清楚的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即脸sè愈发显得yīn沉起来,他说道:“竟有此事?岂有此理。你们可曾看见那些官兵穿着什么样的军服?”

    那偏体鳞伤的阿二咬着牙说道:“就是,就是寻常的军服。”

    孙佑邰不耐烦的追问道:“我问的是颜sè,什么颜sè。”

    阿二这才回答的说道:“是蓝sè的,蓝sè的军服。”

    孙佑邰早就料到能干出这样事情的绝对不是他的手下,第三旅虽然成立不久,但这大半年的训练都是极其严格,也是极其重视军纪。再者第三旅初来乍到,理应老实一些才是,更何况他记得现在手下的三个营全在前线,后方这边就只有团部这边的人。

    蓝sè军服是北洋军的军服,十四师和十七师便依然保持着这种颜sè的军装。第三旅是zhōng yāng陆军系统,zhōng yāng陆军一律是土黄sè的新式军服。

    他本人对军纪同样十分看重,尤其是部队升任为zhōng yāng军番号之后,心中更是认为zhōng yāng军就是要与地方部队大有不同,一定要彻底洗心革面,成为中国国防的中坚力量。此时听到有士兵居然如此对待老百姓,抢X劫、勒索、打砸、破坏已经是不可容忍,而中国传统道德观念更不能容忍jiānXyínX妇女,这简直是军队中最大的忌讳。

    “去,去把林团长给我请出来。”他带着激动的情绪对一名手下吩咐道。

    过了片刻,十七师的那名团长匆匆忙忙赶了出来。

    “孙大人,发生何事?”林团长疑惑的问道。

    孙佑邰把刚才吴老汉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并且十分严厉的质问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如今他们zhèng fǔ军是要平定民乱,而不是制造民乱,那些十七师的官兵简直就像是一群土匪,难怪老百姓们会揭竿而起!

    林团长听完孙佑邰的话,脸sè一时很不好看,一方面是对孙佑邰以上司的口吻教训自己感到不满,好歹彼此都是团长,zhōng yāng军又有什么了不起?另外一方面同样对城中的混乱情况十分无奈。他沉着气说道:“孙大人,这事肯定不是我麾下的兄弟所为。实不相瞒,十七师下面的五个团,除了我五十七团,还有许大人的五十八团之外,剩下三个团的军纪都很有问题。我们五十七团、五十八团是李副师长亲自带出来的,之前一年的作战,也都是我们两个团在打头阵。剩下三个团要么是收编来的部队,要么是最近扩编的临时部队,几个团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更别说他们的手下了。”

    孙佑邰多少是相信林团长的话,因为这几天他是亲眼见过十七师几个团的情况,更何况林团长和许团长的两团人都是最先进城的,许团长这会在西边跟民军打巷战,林团长的部队则在濉河边支援前线的声势。

    “老林,不管是谁的部队,这种害群之马是万万要不得的。这河南省内的民乱之所以越闹越大,不仅是因为咱们官军镇压不力,更是因为有这样的害群之马祸害百姓,把老百姓都逼上绝路。正所谓治病要治根,这根若是治不好,这病只会越来越严重。”孙佑邰十分郑重的说道,脸上也显得很是坚决。

    “这样的问题,只怕连李副师长都棘手,我们现在又能怎么办?之前是抓过几个典型,李副师长可是亲自拔枪打死了几个,可就为了这件事,那三个团团长闹得不行,差点还出了兵变。越是有战事,越是军纪乱,反而平常还好。就算要处理这些乌合之众,也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下手。”林团长叹了一口气,很是苦闷的说道。

    “这怎么行,若是连李师长都治不住,这十七师可不就乱了套?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一个结果,若是李师长处理不了,那我们就要告张都督那里去。长此以往,军队跟土匪一样,老百姓还怎么信得过我们?”孙佑邰咬牙说道。

    “孙老弟,你这就是不懂了。终归还是咱们张都督不会带兵,那几个团长只要拍拍张都督的马屁,托人送点金银珠宝,张都督哪里还会怪责他们?就是被纵容成这样的呀。”林团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竟然如此?照你这么说,那这件事反而还管不了了?”孙佑邰冷冷的说道,说话的时候拳头都不由自主捏紧了起来。

    “这……唉,还真好管。不过若是李师长进城了,说不定还能镇住这些人。毕竟李师长之前是亲自处决过这些士兵的,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林团长推测的说道。

    “如此,我先发一封电文到宁陵去。”孙佑邰说道。他说完之后,又看向吴老汉一行人,脸sè显得很是无奈,低沉的劝说道:“吴先生,这件事我会尽力处理。现在外面那么乱,你们最好还是待在大宅里不要轻易外出,有什么亲戚朋友的也都暂时叫他到这里来。”

    “大人,您要舅舅我婆娘和我女儿呀,大人,她们被那些人抓走了……”阿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磕着头一边哭喊着说道。

    孙佑邰看着对方的摸样,心中一时有所不忍,可是思来想去又没有其他办法。

    “陈进,你带几个人现在出去,去帮他找一找他的妻儿,找到了就带回来。吴先生,你派人带路去。”一番思索之后,他只能将就的说道。

    “是,是,多谢孙大人,多谢军爷。”吴老汉连忙摸了一把眼泪,把阿二搀扶起来,然后跟着名叫陈进的军士一起往外走去。

第30章,双面处理

    下午两点钟,在商丘西北方向的第一团和第三团兵出三路,突然向三个民军盘踞的村镇发起了进攻。正如蒋百里所预料的那样,突如其来的进攻使得商丘北部的闽军乱成一团。

    事实上第一团和第三团的动向民军已经通过老百姓的口传得知了,只是一来民军缺乏足够的军事素养,二来时间也太过仓促,因而实在没有办法及时做出反应。再加上十七师和第二骑兵团在正面战场上的强大攻势,一上来就在气势上给予民军极大的创伤。

    突袭作战的任务进行的十分顺利,短短几个钟头的时间已经攻克了好几个民军据点。

    不过到了傍晚时分,第一团却在睢阳北部遭到了民军顽固的抵抗。王泽似乎把手底下的jīng锐民军全部集中到了睢阳,不仅在南边能跟十七师对抗着,同时在北边还能与第一团僵持下来。直至天sè暗沉,第一团不敢轻易在夜晚发起强攻,只好暂时收敛各路部队,在已经占领的村镇附近设下防线,等待明rì天亮再行进攻。

    第三团则在天黑前已经绕行了五十余里的路程,直接来到了商丘最北边的山林地区,预备明天一早便向商丘北城发起进攻。

    袁肃和蒋百里是在下午一点钟时赶到第一团这边,与戴凤翔见了面,整个下午的作战他们都是亲自进行战术指挥。蒋百里意气奋发,原本有足够的信心制订围歼战术,一举攻克睢阳北部的防线,只可惜麾下都是缺乏经验的新兵,没办法完全发挥蒋百里布置的战术。

    对此,蒋百里虽然很生气,但是同时也能保持理xìng来看待这次失误的作战。他着急几个营长、连长做了详细的检讨,并且再次制订了明天早上的进攻战术,要求所有前线军官必须严格带领部队执行战术,否则自己必然要按照军法来处置。

    临时前敌指挥所设在秦家弯外面的一座小农舍里面,从下午占领这里开始,团部通讯队便在赶工搭建电报线,天黑之后才勉强接通了一条电报线。

    袁肃与蒋百里在一旁讨论今天白天作战的情况,在已经攻克的几个民军据点里,第一团和第三团分别俘虏了大约三百名民军。不过严格的说,这三百多人也不能全然算是民军,关键还是对民军的定义十分模糊。因为这些人当中真正有枪械的只有百余人,剩下的则是手无寸铁又或者只有一些农具、木柄枪、大刀之类的冷兵器。

    只能说在官军发起进攻时,这些平头老百姓曾经反抗过,或者阻扰过官军作战。

    白天战斗场面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在袁肃看来这场突袭作战完全算不上有规模,不仅作战过程迅速快捷,彼此的伤亡也是十分有限。他现在要考虑的反而是如何处置俘虏,以及如何安抚其他老百姓。

    这些俘虏本来就是老百姓,无非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要想彻底平息民乱,自然不能把这些老百姓赶尽杀绝,最根本的还是要解决困扰老百姓的难题。

    “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尽快落实赈济工作。开封那边正在筹备粮食物资,一旦商丘这边稳定下来,就立刻把这些物资调派过来。”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应该的。然而我们现在收押的这些俘虏,也是有一定可以利用的地方,但是却需要赌上一把。”蒋百里微微点着头说道。

    “哦。是吗?怎么一个赌法?”袁肃饶有兴趣的问道。他自然是觉得把这些平头老百姓收押着也无益,可是若是就这么放走了,又担心这些老百姓会重新起来对抗官军。

    “先告诉这些俘虏一旦官府收复商丘之后,会进行必要的救济措施,每个人每天能分到一笔口粮,同时官府还能提供相关的工作,以帮助商丘进行战后恢复。然后,让这些俘虏一个个做出保证,只要承诺不再参与叛乱,那就立刻可以回家。”蒋百里不疾不徐的说道。

    “百里兄,我明白你这个办法是什么,我也知道为什么你说这是一个赌博。”袁肃笑着说道。他当然不是不相信蒋百里的话,更何况蒋百里事先都已经说了,这是要赌上一赌。这个办法简单的来说就是要收买人心,但作用起来却还能起到散播官府将进行救济的消息。

    当然,虽然这是一次赌博,不过还是有很大的几率。毕竟这些俘虏归根结底都是一些平头百姓,无非是希望能有一个活路,如今有了活路摆在眼前,理所当然会感恩戴德。这些人经历了一次失败,对战争自然会感到畏惧,再加上又没收了武器,回去之后十之仈jiǔ便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哪怕还有少数顽固的人想要继续顽抗,但对整个作战来说俨然已经造成不了多大的妨碍。

    比起侦察队之前在商丘散播的消息,这次是官军正面给出的答复,双管齐下显然能够让老百姓们进一步信以为真。

    “都督果然是聪明人,至于是否如此决定,就全凭都督你来决断。”蒋百里同样笑道。

    “那就怎么决定了,反正这些乌合之众也断然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放他们离去也无可无不可。”袁肃直接拍板的说道。

    随后,袁肃便吩咐杜预去安排相关的事宜,首先把所有俘虏集中起来,然后向这些俘虏灌输zhōng yāng军与众不同的作风,并且以袁肃本人的名义表示在战后一定会进行zhèng fǔ救济。当务之急是希望所有企图反抗的老百姓不要再执迷不悟,先各自返回各自家中安心等待官府的进一步的消息。

    当然给了希望也有给予威慑,正所谓恩威并重才能事半功倍。为了不让那些刁民以为官府态度软弱,袁肃还要求进行一系列的jǐng告,包括暗示接下来的作战将会更为激烈,同时也不会再轻易释放俘虏,还包括此次释放的俘虏如果再在战场上被俘,轻者处于二十年劳役之刑,重者则直接枪决。

    通过威慑还能间接的让这些俘虏再回去之后,把消息通知给更多的民军,那民军们都知道现在的处境,如果尽早投降那么就此作罢,如果继续冥顽不灵,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以这些基层老百姓们的心态,在希望和威胁双重压迫之下,是极有可能遭到动摇。

    刚刚安排好这些事,戴凤翔拿着一份电文快步走到袁肃和蒋百里这边。

    “都督,二团孙团长发来的电文,城里出了一些状况。”戴凤翔脸sè很yīn郁,说话的语气也略显几分沉重。

    “什么状况?”袁肃问道,随即接过电文看了一遍。

    “孙团长说十七师有不少士兵进城之后到处搜刮抢X劫,甚至还做出jiānXyínX妇女的恶行。南城那边现在乱成一团,十七师除了五十七团和五十八团之外,剩下三个团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还到处添乱、制造事端。”戴凤翔愠怒的说道。

    “岂有此理。”袁肃重重的把电文拍在了地图台上,之前还带着笑容的脸sè一瞬间变的乌云密布起来。他素来知道北洋军的军纪涣散,在出发之前也曾料到会出现诸如此类的事件,可自己能够接受的这是个别案例,然而摆在眼前的这份电报上,却显示出十七师的官兵成群结队的为非作歹、大肆破坏。

    “李师长难道没有加以约束吗?”蒋百里同样拧着眉头说道。他治军向来最重视的就是军中纪律,哪怕部队战绩再差再烂,但也一定要恪守条文规范。他对中国现今的军事状况十分堪忧,“官匪一家亲”当真是对军人荣誉最沉重、最可耻的打击。

    “李师长下午才从宁陵县赶往商丘城,这会儿应该才到。”戴凤翔说道。

    “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就这一天的时间,二团统计了四十五起扰民案件,其中有三十起还是jiānXyínX妇女。知道为什么老百姓们宁可拿着锄头跟官军对抗,也绝不愿意接受招抚吗?这就是原因。可悲,可恨。十七师的那帮杂碎若是不能帮忙,索xìng让他们都滚蛋去。”袁肃情绪十分激动,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双眼喷着明显的火光。

    “这事绝不能姑息。我们这边正努力缓和民众对我们官军的矛盾,告诉他们官府会进行救济,可是那头又干出如此这般丧尽天良的恶迹,老百姓们还怎么能信我们?”蒋百里义正严词的说道。

    “可是,我们又该如何插手?这毕竟是十七师的事情,而且孙团长在电文里说,此事甚至连李副师长都未必能解决。目前我们这边战事正酣,而且论系统、论兵力,哪怕想要去插手,只怕也会很难。”戴凤翔哎声叹息的说道,他之所以苦闷就是因为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蒋百里陷入了沉思,这件事关乎两军内务,直接插手确实多有不理智,但是如若放任不管,只会让此次作战愈发困难。原本很简单的一次军事行动,偏偏却让这样一些害群之马弄得如此复杂为难,当真是可恨又可气。

    “都督,我以为这件事应该立刻上报到开封,必须由张都督亲自来做决断。”寻思过后,蒋百里十分认真的对袁肃说道。

    “我这就准备电文陈明利害,势必要让这些杂碎得到应有的惩罚。另外,先派人从开封送两万元到第二团团部,让孙佑邰先对那些遭遇不幸的人家进行赔偿。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引起民怨。”袁肃咬牙切齿道。

    “是。”戴凤翔干净利落的说道。

第31章,突发事件

    第二天天sè刚亮,在商丘北线的第一团和第三团再次发起攻势。与此同时,商丘南线也开始尝试着进行一些城际的战线推进。王泽的民军部队战斗力之弱,早在第一天作战期间已经表现的淋淋尽致,面对身为黄sè军服的zhōng yāng军士兵,就连民军自己也都感到很是纳闷,什么时候官军能打得如此骁勇?

    同样是在这天清晨,袁肃的电报发到了开封都督府。他不仅用最严峻的语气强调十七师的军纪败坏,要求张镇芳亲自下令对违法乱纪之徒进行严厉惩处,否则势必危及此战;除此之外,他也顺带提及关于早先已经协商过的战后救济问题,希望开封这边能尽快将赈济物资派送到前线来,以便立刻对占领区进行安抚,从根本上瓦解民军反抗官府的情绪。

    张镇芳收到了电文之后,对麾下十七师的军纪情况也深刻反省了一番。

    当然,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时候,他是很少会理会这种事情,做为一个骨子里很封建的官僚,近几十年来中**队的现状早已经是耳濡目染。无论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兵,又或者是团练、村镇联防之类的武装团体,其纪律和品xìng大多也都是那么一回事。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军队的风气,甚至潜意识的认为这足以算得上是中**队的“传统”、“特sè”。

    不过现今的情况大有不同,河南民乱的困扰已经由来已久,更何况zhōng yāng陆军第三旅此次入豫还是备受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关注。原本他是不应该让第三旅参与军事行动,可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进攻商丘的马到功成。

    十七师军纪败坏影响了整个战局,这件事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张镇芳的出发点是担心军事行动受到影响,而并非是想从根本上解决军纪问题。

    因此,他只给前线下达了一项命令,决定将袁肃在电文中点名的五十九团、六十团和六十一团给撤下来。至于袁肃所需要的物资,也都立刻安排人送到商丘城内去。

    二十五rì的这一天战斗进行的也很顺利,就如同蒋百里所设想的那样,此次作战前后不会超过三天时间。当天傍晚时,一直顽固坚守睢阳的民军,终于在南北夹击之下崩溃了防线。第一团的部队攻入睢阳,与十七师五十八团完成了会师。

    纵观整个商丘战场,南部和北部大部分县镇都已经被官军收复,整个商丘城一大半也落入了官军的控制之下。王泽驻扎在睢阳的主力全军覆没,现如今只剩下在濉河以北以及商丘东北部一小片近郊地区还在僵持阶段。王泽本部最后的人马便全部集中在这些地方。

    而在这天中午过后,之前被逮捕的俘虏在经过一番安排之后,便全部释放了回去。

    也就仅仅隔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些被释放的俘虏很快就体现出一股影响力。第一团与五十八团能够顺利攻克睢阳,与这些俘虏回去之后造成的影响有相当一部分关系。大部分俘虏被释放之后,都吓的赶紧跑回家中躲避起来,也有一些则回到民军队伍里,把从官军那里听到的消息散播出来。

    在傍晚睢阳被攻陷之前,这里的民军已经出现不少逃兵,剩下的民军也都是军心涣散,根本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的想法。

    当天晚上,袁肃在第一团临时团部与蒋百里、戴凤翔做了一番讨论,决定在二十六rì这一天一举击溃王泽在商丘的所有民军势力。关于针对濉河和商丘东北部地区的作战,则继续采取正面牵制、迂回突袭的战术,第一团与五十八团负责从后方突袭濉河北岸的民军,第三团与五十七团则负责前后夹击商丘东北部地区。

    对于第三旅初次作战能够得到如此顺利的效果,袁肃难免不会感到有种兴奋,更何况尤其是在河南各路部队频频失利的烘托之下,第三旅初来乍到就旗开得胜,哪怕对付的仅仅是王泽这样的小角sè、乌合之众,但也撑足了门面功夫。

    关于明天的战斗,他已经没有cāo心的必要,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蒋百里和戴凤翔即可,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开始酝酿战后救济,以及在占领商丘之后的各方面布政工作。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利到底,就在这晚深夜两点钟时,戴凤翔带着jǐng卫员急匆匆的来到袁肃休息的帐篷前,声音急促的叫醒了才刚刚入睡不久的袁肃。

    袁肃慌忙起身,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披上,掀开帐篷门帘子向外面问道:“怎么了这是,何事如此惊慌?”

    戴凤翔手里捏着一份电报,但是由于情急之下也没顾得上把电报递给袁肃,只是喘着粗气说道:“都督,出事了,开封遭到敌人偷袭,张都督紧急求援。”

    袁肃立刻皱起了眉头,只感到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自己朦胧的意识一时半会竟然没能全然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之后,他这才开口质问道:“你是说,开封遭遇敌人袭击?你是说有人打到开封去了?哪里的敌人,什么敌人?”

    戴凤翔急促的说道:“目前还不太清楚,说是打着扶汉讨袁的旗号,都督府参谋处推测可能是之前活跃在商丘这边的周宝林部。”

    袁肃惊奇的问道:“周宝林?他的人不是北上了?不是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消息了吗?”

    戴凤翔叹息说道:“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周宝林的部队,总之开封告急,张都督已经下令十七师赶紧撤防。一个钟点前,五十九团、六十团已经连夜急行军出发了,六十一团预计明天早上会赶回。至于五十七团和五十八团,那边说是要跟我们第三旅协调好的。李师长人就在电报机旁等着都督您的决定。”

    袁肃没有多想,赶紧说道:“去找蒋百里,马上到团部开会。”

    短短几分钟过后,袁肃、蒋百里等人齐聚团部临时指挥所的地图台前,地图台上的地图草草的做了更换,换上比例更大的包括开封在内的河南东部地图。根据刚才紧急发来的电文,几名幕僚在地图上做了简单的标记。

第32章,坚持进攻

    根据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开封是在昨天深夜十一点左右遭到袭击,敌人的数量至今不清楚,大约推测是在四千人左右,甚至也有可能更多。敌人是趁夜占领了开封北郊的所有交通要道,至于北边的县镇是什么情况,目前也不清楚,不过估计都已经沦陷敌手了。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这些敌人更是携带了三门火炮,突然就向北部的旧城墙和巡防兵营开炮。目前开封城内除了守卫六个城门的六个巡防营之外,就只剩下都督府卫队,每个巡防营平均不到两百人,都督府卫队也仅仅只有三百余人。

    在电报发出来的时候,敌人已经开始进攻城镇。目前张镇芳只能下令集合所有城中兵力,在都督府附近的街区设置防线。

    至于商丘这边的十七师部队,三个团的兵力正在急行军驰援,宁陵县那边的一个辎重营和jǐng察营也都调往开封。

    “为何要放弃城门,全部缩在都督府附近?这不是拱手把有利的军事据点让给敌人了吗?”蒋百里在看完电报之后,脸sè立刻不好看起来。

    “想必是情急之下张都督做出的保守之策。”戴凤翔推测的说道。

    “夜袭原本就是兵家大忌,不管是夜里进攻还是夜里防守,双方面都有极大的风险。而相对于趁夜进攻的部队来说,只要守卫部队能够冷静应战,固守本岗之隘,别说完全可以扼住敌人的偷袭,甚至还有很大的机会能打出反击之势。一旦守卫部队陷入慌乱,那就是真正着了敌人的道。”蒋百里冷冷的说道。

    “我赞同百里兄的话,只是事已至此,我们空说无益。当务之急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难题,其一是回援的问题,其二则是现在手头上正在进攻商丘的问题。不可否认,敌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发动夜袭,其目的就是打算来一出围魏救赵。”袁肃深沉的说道。

    “都督你分析的不错,这支民军显然不是一般的人,能够这么快看清楚形式,又能这么果决的采取夜袭行动,并且显而易见是jīng通一定兵法韬略,不可不谓是民军当中的奇才。看来,此次对我们来说的确很棘手了。”蒋百里脸sè很是严峻,说话的语气同样很严肃。

    “不过,即便如此,我相信此路民军也是临时才决定偷袭开封,不管是不是周宝林部。之前既然一直没有此人的消息,而我们进攻商丘也才是这几天定下来的事情,对方不可能一早就开始谋划偷袭行动。”袁肃分析的说道。

    “有道理。”蒋百里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是临时行动,那也一定是十分仓促。夜袭原本就是兵家大忌,更何况民军装备落后,缺乏基础的通讯设施,在作战协调上必然会更加吃力。所以,我可以断言,这伙民军是绝不可能趁夜攻下开封,甚至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绝不可能。”袁肃语气笃定的说道。

    “没错。这支民军显然只是为了解商丘之围。所以我们现在反而不能轻易回援。明天之内必能攻下商丘,之后再回援也不迟。”蒋百里深以为然的说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就先让十七师的三个团回援,五十七团和五十八团继续配合我部进攻王泽部。”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之后,第一团临时指挥所分别向十七师和开封连发了几封电文。发去十七师的就是希望李潜能留下五十七团和五十八团,继续等待明rì早晨发起进攻。至于发往开封的,则是让张镇芳坚守开封城,等到商丘这边战事结束之后,第三旅便会回师救援。

    很快李潜和张镇芳都发来回电,李潜表示他本人要立刻赶回开封,最多只能留下五十八团协助第三旅继续发起进攻,其余的部队必须尽快回防。因为目前并不清楚开封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者张镇芳再三命令,他身为副师长是决不能违抗命令的。

    而张镇芳在回电中措辞严厉,多多少少还透露出怨袁肃忘恩负义之意,认为开封现在都到了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第三旅居然还只想破商丘。等到攻克商丘之rì,只怕连开封也沦入贼人之手。开封可储备着许多后勤物资,一旦这些物资落入贼手,势必会造成严重后果。

    面对二人的回电,袁肃再次复电,详细分析目前的局势以及夜袭开封敌部的情况。咬定只需要十七师三个团回防,敌部必定会知难而退。至于商丘这边已经到了最后的攻坚关口,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全部收复商丘,岂能在这个时刻半途而废?

    一旦给了王泽部喘息的机会,王泽自知不敌zhèng fǔ军,十之仈jiǔ会带队到处流窜。河南省之所以乱成一片,zhèng fǔ军和各地官军之所以屡屡镇压不利,其原因就是无法适应民军的流动作战,被民军牵着鼻子到处走。

    所以,此次必然要趁机一举彻底歼灭王泽部,否则那就是为祸全省的大灾难。

    直到黎明时,李潜这才又回了一封电文,仍然坚持要带走五十七团,只留五十八团协助第三旅进攻。而开封那边却没有再回任何电文,以袁肃的揣测应该是张镇芳听信了自己的解释,否则以张镇芳的xìng格肯定会连续发电报来催促回援。

    虽然天亮之后的攻势少了一个团的兵力,但袁肃和蒋百里仍然还是有很大的信心打好这一场仗。毕竟王泽部经过两天的鏖战,士气和军心都已经十分低下,剩余的部队已然失去了战斗下去的信心。第三旅和五十八团接下来的作战,可谓就是摧枯拉朽。

    因为开封告急的缘故,凌晨六点钟天sè还灰蒙蒙一片的时候,袁肃便下令提前发动进攻。他必须争分夺秒的收拾商丘这边的残局,不管开封那边是否能够坚守,但毕竟开封做为河南省城是有着极其重大的政治意义,民军连省城都敢进攻,传出去官府还会有任何的威信可言吗?

    本以为凌晨提前发动进攻会有诸多不便,比如视线,又比如天气过冷。但是当进攻开始时,战事却要显得顺利许多。客观的环境因素不仅仅是对zhèng fǔ军有影响,对那些平头老百姓组成的民军同样有影响,更何况第三旅每天凌晨和晚上都会进行跑cāo,反而要比民军更能得心应手的应付。

    战斗打响后,大部分民军还在睡梦中,这这样一下子失去了先机。

    再加上之前两天的作战已经打得垂头丧气,在这个时候愈发没有反抗的余力。

    打到中午的时候,濉河北岸的民军溃不成军,就地投降和逃散者多不胜数。而第三团向东北城区发动进攻后不久,从东边又杀出一路部队,起初还分辨不清楚对方是哪里的人马,可当第三团和对方在东郊外碰面时,才知道原来是十四师的一支人马。十四师在昨天才得知第三旅和十七师的行动,于是急急忙忙想要凑上来分一杯羹。

    开封总司令部在袁肃的掩盖之下,最终没有把进攻商丘的消息告知十四师,目的就是不希望十四师过早的跑来抢功。原计划昨天打算发电报去通知十四师,毕竟都打到这个地步了,最起码也应该让十四师有个反应。可偏偏在商丘南城发生了严重扰民事件,袁肃担心十四师也是这种德行,帮不上忙反而还添乱,索xìng就没有再发这封电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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