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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章,一波又起

    不过对于袁肃而言,现在十四师赶出来分一杯羹也无妨,反正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再如何上报张镇芳心里有数,十四师即便想要贪功也要看看与其抢功的人是谁。

    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商丘全境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也就只是王泽带领少数民军四处逃窜,但是其规模仅仅只剩下几十人而已。袁肃在中午时便与第一团团部一起开低商丘,与第二团于濉河北岸会合。

    他先召开了第三旅的内部军事会议,制订了接下来关于商丘善后的安排。一方面是绝对不能扰民,另外一方面是要迅速的在城内城外建立援助站。由军队出面召集商丘原来的官僚,至于那些逃跑的官僚就直接就地免职,缺职则邀请一些本地的望族、三老、乡绅们出来组建临时的民政机构。

    新诞生的民政机构立刻投入工作,现阶段主要便是负责安抚全境百姓,以及对zhèng fǔ救助物资的详细分配。

    之前从开封发来的一批救助物资,目前停留在宁陵县,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突发事件,运输物资的队伍被征调回援开封,所以没有及时送到商丘这边。袁肃派孙佑邰带骑兵队赶往宁陵县去调来物资,统一收纳在商丘民zhèng fǔ官仓,等具体的救助计划下来之后,再按照计划下达到各个救助站。

    袁肃要求临时成立的民政机构必须在一天之内制订详细的救助计划,好在民zhèng fǔ公署还保存着本地的户籍资料,临时官僚只要发动人力对照户籍资料,来制订对应的安抚和救助办法。在安排打点好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袁肃让蒋百里和第二骑兵团留守商丘,并且由蒋百里担任商丘实际的最高决策人,随即带领第一团和第三团向开封出发。

    晚上七点钟时,袁肃与第一团先行抵达了宁陵县,因为天sè已晚,只好先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到明rì一早再继续上路。而刚到宁陵县没多久,县府电报室就收到从商丘转发来的电文,电文原件是来自开封,内容正是关于开封目前最新的境况。

    正如袁肃所预料的那样,此次针对开封发起偷袭的民军部队是仓促行动,仅仅是利用火炮在城外制造声势,到了深夜三点钟时才尝试着发动了一次攻城。然而因为天sè太暗,开封城有太大,民军部队在城内转了一大圈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径,不仅没能向都督府发起进攻,甚至还有几支部队摸黑之下走散了。

    十七师回援的部队是在这天早上十点钟左右抵达开封郊区,然而这个时候开封城内早已没有任何交火的动静。都督府这边虽然依旧保持着戒备,但是熬夜至今仍然没有发现敌人,守卫部队甚至连一枪都没有开过。

    中午时,回援部队与都督府卫队会合,张镇芳下令麾下部队立刻赶赴北城搜查敌情。

    哪里知道回援的这个团全员怠慢,接连赶了一夜的路,早已经是人困马乏,磨磨蹭蹭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抵达北城外,也没有人知道是否真的仔细思索过,但是该团回报的消息那就是民军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看完这份电报之后,袁肃随即又发了一封电报到开封,告知既然开封无事,那自己这边便不再回援开封,从明天开始将会全身心投入商丘的战后重建和善后工作。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张镇芳的回电,对于张镇芳来说虽然很生气之前袁肃不肯回援,但好在事情没有闹大,而且也的的确确是袁肃经过分析之后做出的决定。

    因此在回电当中,张镇芳不仅没有追究袁肃的责任,同时还说了一些夸奖的话,并且着重强调一定要做好商丘的善后工作,但凡有什么物质上的需要只管电文索要就是。虽然拿下一个商丘并不代表解决了河南民乱的全部问题,可好歹这是一年来zhèng fǔ军为数不多可以对外宣扬的一件事,哪怕这件事很细小,他也会不择手段的去夸大,以求能缓解一些来自zhōng yāngzhèng fǔ上面的压力。

    袁肃丝毫没有对张镇芳客气,当即去了一封电文开口向张镇芳索要十万元善后款以及两万石zhèng fǔ救济粮,并且还特别提示张镇芳赶紧从省城、郑州等地找来一批记者,将官府对商丘善后救济之事进行详细的报导和宣传。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个人沽名钓誉,同时也是要利用商丘的案例向全河南省传播一个信息,那就是zhōng yāng军与其他地方军是完全不同,自己与其他北洋官僚也完全不同。

    只要能让老百姓们恢复对官府的希望,不仅有利于他个人在河南占据一席之地,更能极大的软化民军与官军尖锐的矛盾冲突。

    刚刚发完这份电文,第三旅副旅长戴凤翔的副官文钦便匆匆忙忙跑进临时行营大厅。

    文钦做为留守在后方前敌指挥所的军官,在商丘战事接近尾声之际,便从郊外撤进城内。此次袁肃返回开封,便在开封城内等候迎接,如今便是袁肃身边的主要幕僚官。

    来到袁肃的书房,文钦脸sè有几分郁闷,调整了一下神态这才开口说道:“都督,粮仓那边出了一点事故?”

    袁肃正在审查商丘城区因为战争的损害情况,听到文钦提及官仓的事情,带着疑惑表情抬头问道:“哪里的官仓,商丘民政署的官仓吗?”

    文钦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是宁陵县的官仓。”

    袁肃说道:“宁陵县的官仓与我们何干?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钦连忙说道:“前天张都督从开封发来一批物资,用以协助袁都督在商丘开展救助工作,这笔物资昨天刚刚入库,今天早上的时候二团那边又派人过来接收。可是这笔物资出了状况,大约有三分之一不见了。”

    袁肃皱起了眉头,冷声问道:“什么?怎么会出现这档子事?你确定没有记录错?”

    文钦坚定的说道:“入库的时候我也派人跟进,一共是有粮食一千石,库银八千两,各种农作物大约三百石。可是现在粮食缺了四百石,库银了少了三千多两。刚才二团派来接收的队伍与我们这边对过账,缺失的物资暂时没办法录账,二团已经把剩下的物资拉走了。”

    袁肃略略思索了片刻,他知道第三旅是绝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更何况当时在宁陵县这边也没有第三旅的部队,zì yóu文钦的临时司令部的一些人,即便是这些人算上卫队也不可能偷走这么多东西。既然可以排除是第三旅所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十七师的人所为。

    十七师的师部之前就在宁陵县,他可以相信师部高层是不敢动这批物资的,因为这批物资是张镇芳直接派给第三旅用以救济商丘之用。十七师这一年来没打出什么好成绩,眼下商丘得以收复,对他们来说也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巴不得能尽快在商丘这边沾一份光,理所当然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做出这样的举动。

第34章,民军奇部

    “是什么人所为?是不是五十九团的人干的?”袁肃冷冷的问道。

    “不止是五十九团,昨天凌晨到今天早上,路过此地的四个团都有从官仓里私调物资。包括五十八团也有在内,这是官仓守卫亲眼目睹的。”文钦快速的说道。

    “岂有此理,连老子要的东西都敢动,十七师的这些杂碎越来越狂妄。”袁肃恨恨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生气的重重砸了一下桌案。他是真的动了怒,之前十七师的几个团在商丘为非作歹自己还没有算这笔帐,现在又敢私动官仓里面用以善后的物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怎能不叫人恼火?

    “袁都督,这件事当如何处理?”文钦请示的问道。

    袁肃刚准备开口说话,势必要把这件事严办到底,对于十七师几个团为祸一方的作风以及散漫无章的军风,哪怕是张镇芳的部队他也一定要出这口恶气。这不仅仅是为他个人树立军威着想,同时也是为了恢复河南秩序着想,正是因为河南省内有太多这样没有纪律的部队,所以才逼的白朗民军越来越壮大。

    可是话才到嘴边,书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不等袁肃答应,杜预已经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说道:“都督,五十八团在程庄遭到伏击,是民军从开封绕道在程庄专门来截我们回援的部队。五十八团告急,请都督立刻发兵驰援。”

    袁肃先是一怔,随即又恢复了情绪,他虽然对再次发生这样的突然事件感到震惊,可越是这样的突然事件越是应该冷静的对待。他郑重的问道:“消息怎么来了?五十八团有士兵逃回来了吗?”

    杜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五十八团辎重营的人,刚刚进城。林团长的副官也在,他们所民军是从程庄西北方向发起袭击,同时还从东北方向进行迂回夹击,五十八团目前被民军围困在程庄镇子的南边,因为要考虑保全军事物资,所以无法进行突围。”

    袁肃没有多问什么,他很清楚杜预所知道的消息并不多,于是立刻说道:“去把那些逃回来的最高军衔的人叫过来,我要问他们话,另外通知第一团做好开拔的准备。”

    杜预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又急急忙忙转身退出了书房。

    文钦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的说道:“这时候,居然又出了事故,袭击开封的这支队伍还真是刁巧的很,先是声东击西,现在又迂回伏击。一旦让这些民军流动起来,被他们牵着鼻子到处走,还真是棘手的很。”

    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远的说道:“我倒是对带领这支民军的人感到很惊奇,民军当中居然能有这样大胆奇谋的角sè,实在是了不得。”

    停顿了一下,文钦又问道:“那大人,宁陵县官仓失窃的事情容后再议吗?”

    袁肃“嗯”了一声,说道:“这是自然,当务之急要分轻重缓急。”

    过了约摸十分钟的光景,杜预再次返回行营书房,跟随其一起来的有两名五十八团的军官,经过一番介绍,其中一人正是林团长的副官,另外一人则是辎重营营长。袁肃让他们二人把五十八团遭遇伏击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五十八团是昨天下午才经过宁陵县,到了今天早上时这才抵达程庄。一路上林团长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情况,那就是总有一些老百姓打扮的人出没在军队行军途中,有几个人还很面熟,似乎是从离开商丘开始便一直跟踪着队伍似的。只是林团长也没敢确定,再者开封那边又催的急,只好没有去理会。

    刚到程庄不久,先头部队还在继续前进,但是突然就从西北方向的山林里传来炮声,随即就杀出一大队民军。这伙民军几乎都有步枪,而且还有骑兵在周围到处乱转,尽管没有制服,却每个人都统一的绑着白sè布条以作识别。

    一开始林团长还能带领麾下进行防守,可是交战才过了半个钟头的时间,从背后再次杀出一队人马,一下子打乱了五十八团的防线。五十八团被迫从程庄撤出,一直退到程庄南边的山丘附近,这才重新稳住了阵脚。因为团里有许多辎重物资,而且民军的炮击也炸伤了许多士兵,种种负担之下只能先就地防守,并且派人回宁陵县求援。

    辎重营有马的都先撤走,现在撤回宁陵县的有一批粮草和一批战马。剩下在程庄那边的则还有一大批粮草和弹药。

    在副官和辎重营营长叙说的同时,文钦和杜预已经准备好了地图,按照二人所叙说的内容在地图上做了一些标记。

    “西北和东边发起夹击,这伙民军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袁肃看着地图喃喃自语似的说道,不过他心中却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林团长推测,伏击我部的民军很有可能就是偷袭开封的那伙人。”副官补充的说道。

    “仈jiǔ不离十,不过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这些终归只是猜测。”袁肃深沉的说道。

    “民军极少会有火炮,昨天偷袭开封的民军已经打过炮了,今天在程庄又打了炮,显然是同一路人。”副官肯定的说道。

    “程庄距离开封少说也有六十里的路途,开封是前天凌晨时遭到袭击,根据情报说到黎明时分袭击开封的民军便没有了动静。道理上这些民军是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到程庄附近设伏,不过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支民军连rì连夜的奔波,应该已经很是疲劳了。”袁肃缓缓的分析着说道。

    “确实如此,林团长在退到南边之后,那伙民军追击的速度显然慢了一节,这才给了我们重新布防的机会。”副官连忙点着头说道。

    “你们看清楚敌人有多少人吗?”停顿了片刻,袁肃继而问道。

    “粗略的估计大约有两千余人,不过他们进攻的线路很分散,也不太确定后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副官说道。

    袁肃在心中大致的计算了一下,五十八团大约有一千两百余人,而他目前在宁陵县这里的第一团有一千五百余人,从兵力数量上来看似乎没有任何优势。不过摆在他面前的局势是没有其他选择,自己必然是要前去驰援,至于是否能够全歼这股民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没过多久,第一团团长林智赶来与袁肃见面,众人在一起简单商量了一下驰援计划。

    袁肃料定这支民军连续熬夜奔波作战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尽可能歼灭这支有生力量的民军。他要求第一团兵分两路,一路从官道火速赶往程庄与五十八团会合,在正面牵制民军,另外一路则迂回到程庄西北方向,尝试着绕道民军的后方或者侧翼,发动突袭。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袁肃还制订了另外一套备用方案,用以应对援军赶到时敌军企图撤退的情况。一旦发现民军已经撤退或者正要撤退,正面部队改防守状态为追击状态,紧咬着民军不放,另外一路继续从侧翼进行围堵,无论如何要趁势重创敌军。

    商议已经,袁肃亲自率领第一团向程庄出击。

第35章,合击围堵

    五十八团在程庄的战斗很是激烈,虽然民军进攻的节奏显得很乱,指挥上有着明显的无法统一协调,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来,这一路民军埋伏在这里就是为了一鼓作气吞吊一支zhèng fǔ军。/因而从中午到傍晚,双方交战的激烈程度呈现递增趋势,尽管五十八团前期失利,可退守到镇外占据有利地形后,还是打出了一定的水准。

    民军终归是没有任何军事基础的武装,哪怕这一路民军是属于白朗起义的本部人马,可麾下的人员实在良莠不齐,不仅没办法完全按照既定的命令执行,甚至还频频出现彼此之间缺乏默契的情况。

    宁陵县距离程庄大约有四十里的路途,袁肃率领第一团马不停蹄的驰援,总算在傍晚时抵达这里。按照既定计划,他调派了一个营的兵力前往南边支援五十八团正面作战,又亲自带领两个营和团部的人马展开迂回。

    随着天sè越来越暗,民军没办法一鼓作气挤垮五十八团,不得不开始撤退。

    在撤退的过程中,竟然还出现前后两路人马撞到一块,前面的质问后面的,后面的质问前面的,到最后甚至都不清楚谁接到的命令才是正确的,才是最新的。

    趁着这个空隙,五十八团按照袁肃的吩咐组织起一轮反攻,两个营与第一团驰援的一个营从山丘上发起冲锋,紧追在撤退民军的后面。官军的反扑虽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却在气势上给了民军很大的压力,原本就已经显出紊乱之态的民军,顿时一下子更乱了起来。

    民军的撤退显得很是凌乱,若是不知情的人都会直接认为已经溃不成军了。在撤退的方向上这些没有军事素养的民军也出现了严重的错误,一部分人向西北方向跑,另外一部分人则向东北方向跑,原本兵员上尚且有一定优势,现在化整为零之后连这点优势也失去了。

    袁肃带领两个营的兵力迂回了五、六里之远,来到一片小树林时,天sè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不过他发现前方小树林居然有火把,还有不少人影在晃动,不过过多的推理也能知道是民军在树林里面乱跑。当即,他下令在此处设置重机枪火力点,然后集中所有骑兵继续绕道北边的位置,利用黑夜的掩护来佯装大军围堵,把树林里面的民军向重机枪火力点这边驱赶,争取在重机枪的恐吓下能逼迫这支民军投降。

    整个行动进行的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绕道北边的骑兵便大呼小叫、密集放枪,树林里的民军根本看不清楚北边的情况,只当是从开封方向突然杀来一支官军,当即吓得连忙往南边逃窜而去。

    民军刚刚从树林里面跑出来,早已在南边等候多时的机枪连一阵扫shè,跑在最前面的七、八名民军应声栽倒在地。带领机枪连的一名军官随即高声呐喊起来,劝说面前的民军立刻放下武器,并且保证只要现在放下武器投降便能留下一条xìng命,否则无论是反抗还是逃跑都视为违抗到底,一律格杀勿论。

    这一路民军连续奔波了多天,远远不止是从突袭开封那天才开始奔波。早先一直在豫北活动,后来听说白朗大部队向陕西转移,于是又打道向西而去,意图跟上大部队。哪里知道部队才转移不久,又听说商丘遭到官军大举围攻,于是临时改变计划,飞驰南下奇袭开封。

    也就是说,从七八天开始,这支民军队伍便已经在大体力消耗的行军。直至最近两天又熬夜奔波作战,无论是军心还是战斗力全部都出现了消弱的状态。

    在面对摆在眼前的官军重机枪,以及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民军最后的底气彻底崩盘,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再继续逃跑,也没有力气再想着反抗。就这样,在领头的几个民军先放下手中武器投降的带头下,剩下的所有人也跟着缴械投降了。

    袁肃从后方赶上来,下令将所有俘虏都集中起来看管,同时派遣部队到树林里搜查是否有其他民军的踪迹。结果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民军,反而找到了民军的三门火炮,民军的炮兵在发现情况不对劲,索xìng直接不管大炮逃窜而去。这三门火炮虽然部是什么先进的型号,但好歹是之前官军的定制武器,现在能够收回来也算是可以洗清之前的耻辱。

    到了晚上九点三十分时,程庄这边的战斗总算渐渐消停下来。

    五十八团在北边追堵上一支民军队伍,带到程庄镇子的路口与袁肃这边会合。两边的俘虏凑到一块,一番清点之后差不多有四百余人。缴获的各式各样步枪有六百多支,子弹两千来发,大炮三门以及配套炮弹二十发。

    袁肃与林团长会了面,询问了一下五十八团伤亡情况,被告知伤员还是有不少,现在正在送到镇子上治疗。袁肃则吩咐第一团积极协助五十八团转移和救治伤员,随即又与林团长商量对俘虏的处置问题。

    如同之前的政策一样,袁肃并没有打算进行大屠杀,把这些俘虏全部处决,虽然这么做可以起到一定威慑作用,但同时也会带来极其不好的负面影响。他不是信奉“暴力主义”的人,尤其是在对待同胞的时候,能够化解彼此的矛盾才是真正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在确定处置办法之前,袁肃与林团长一起来到了关押俘虏的地方,这是一片空置的打谷场,四百多人拥挤在一块,密密麻麻的好像根本没有缝隙似的。林团长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袁肃耳边劝说,索xìng把这些人都枪决以儆效尤算了,留着他们是麻烦,放了他们更麻烦。

    袁肃没有正面回答林团长,看着蹲缩成一团的民军,一个个乌七八黑的样子,要么是衣衫褴褛、要么是处处补丁,不难想象这些人绝大多数就是普通农民。他让杜预派人上前问话,询问这支民军的来历,首领是谁,一共有多少人,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据点等等。

第36章,俘周宝林

    林团长这边也派人上前协助问话,不过五十八团的人明显没有什么好耐xìng,只要问话的俘虏稍微有些含糊其辞,便立刻一阵拳打脚踢。十七师虽然大部分士兵没有什么好素质,但这些与民军鏖战一年多的官军部队,在过去一年时间里积攒的怨气不言而喻。也许以前是没有成功俘获过多少敌军,所以才没有听说有什么“屠杀泄愤”之类的新闻,然而今天总算有了一些“收获”,积怨已久的情绪自然要爆发一下。

    袁肃没有进行阻扰,让五十八团的人打了一顿总比枪毙要好的多,更何况现在天sè不早,他也要尽快弄清楚这路民军的情况,必要的刑讯还是可以接受的。

    几分钟过后,就在几个被揪出来的民兵遭到毒打,在地上嚎叫求饶的时候,俘虏人群里忽然有人站起身来,中气十足的大喊道:“住手!”

    这一声大喊很是气势,仿佛是平地里的一声雷,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聚焦到了喊话人的身上。

    袁肃循声看过去,只见对方约摸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破旧的新军军装,因为这一身军装实在太久,又沾满了许多污渍,若不是仔细的去看,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件新军军装。此人步履蹒跚的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所经过的地方,原本挤成一团的民军哪怕再拥挤,也都尽力的闪开一条道来。单单看到这一幕,也能猜出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几个士兵连忙上前,端起枪来对准了此人,并挡住了对方前进的道路。

    袁肃将双手背扶在身后,打量了好一阵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你是何人?”

    对方气定神闲,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颇有一种大将面临千军万马的气势,他说道:“我是周宝林,扶汉讨袁军第三支队总司令。你们不必再难为我的手下,有什么尽管冲我来问就是,我比他们知道的都多。”

    听到周宝林的名字,官军这边起了一阵议论声,尤其是五十八团的人。

    之前在开封附近、河南东部地区最活跃的一支民军,让北洋十七师和十四师双双陷入被动困境的敌人,白朗本部人马麾下第三号人物,现如今居然战败被俘。这可是让十七师和十四师梦寐以求多rì的大喜事,这可是整个河南镇压作战至今捕获的最有价值的敌人。

    不过对于袁肃而言,他心中虽然同样很欣喜,却不像其他那样是认为立了大功。他倒是很想知道周宝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在河南东部居然有如此这般的传奇名声,能够领导一支农民武装力量与zhèng fǔ军鏖战这么久,先是在商丘打堑壕战,今又发动连续的奇袭。

    或许懂一点谋略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谁家都有可能听过三国演义、隋唐演义之类的评书,又或者是其他的民间传说,从中学习了一些“虚虚实实”的思路。但懂得这些思路不代表能很好的投入实际运用,这就是纸上谈兵和身经百战最大的区别。

    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周宝林是带着一帮农民来执行谋略作战,就算有足够的策划思路,也一定要有足够的执行力来配合。偏偏周宝林还做到了,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客观的说也绝对要比那些所谓的zhèng fǔ军强得多,可见此人的领导指挥能力有多深厚。

    “你是周宝林?”不等袁肃开口,一旁的林团长首先激动的追问道。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信阳人,你们在信阳那里还有我的画像,有什么好辩驳的。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走上这条路,就已经料到会有今时今rì。我周某人不惧死,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是古云杀降不详,我的这些手下无非是为了有一口饭吃,近闻北方来了一支zhōng yāng军会在商丘救济百姓,所以我只希望你们能宽恕我的这些兄弟们。”周宝林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不仅站立的姿态显得很平静,说话的语态也是不惊不诈。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跟我们讨价还价。”林团长冷笑着说道。

    “不管你们是真心实意要解决河南民乱,又或者只是装腔作势,如果你们真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我敢肯定,今后绝不会再有民军向你们投降。这里的乱子势必会闹得更久,闹得更大。总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现在多说无益,我也不会求你们怎样。”周宝林语气耿直强硬的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俘虏人群里有几个周宝林的心腹亲信立刻也跟着叫嚣起来。

    “就是,谁求你们了,要杀要刮就痛快一点。”

    “掉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周司令,兄弟们与你共赴黄泉。”

    虽然有这几个亲信心腹的支持,多少给在场一些俘虏带了一阵热血,可更多的人还是沉默不语,甚至还有几分焦急,万一官军恼羞成怒之下真的把他们杀了,那可该如何是好?他们揭竿而起不是为了死,恰恰是为了活。真正到了死亡的关头,没有人能说不害怕的。

    “你还真是一条汉子。”袁肃带着一丝模棱两可的笑容开口说道。

    “袁都督,此番擒拿贼首,当真是功德无量。在下以为理应立刻押往开封,交由张都督来发落。”林团长连忙向袁肃进言道。

    “不急,今rì先好好看管这些俘虏,等天亮之后再做定夺。”袁肃颇有深意的说道,事实上他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也好。”林团长倒是没有多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袁肃专门吩咐jǐng卫连亲自看押周宝林,当天晚上又与第一团团部的军官们做了一些商量,表示明天黎明时第一团开拔返回宁陵县,同时还要把俘虏都一并带走。但是考虑到五十八团在这边,所以办起事来还是要多加注意一些。

    文钦和杜预认为还不如跟五十八团直接摊开来说,就说袁都督要把人带走去拷问,纵然五十八团想要争这份功劳,可也不敢跟袁都督对着干才是。袁肃觉得是有道理,但是就怕这姓林的脑子倔强,万一闹僵了反而对大家都不利。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袁肃最终还是去找林团长商议此事,他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而是先将宁陵县官仓失窃的事情牵扯了出来,让林团长给一个交代。五十八团路过宁陵县时确实从官仓里取了一些物资,不过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开封方面给袁肃用来商丘善后的东西,只听说五十九团、六十团都拿过,所以也跟着一起拿了。

    没想到现在袁肃追究起这件事,而且还表现的很是生气,林团长顿时有些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好一阵,连忙说了一些好话,又承诺会把所拿走的物资原封不动退还,甚至还愿意多赔偿一些。袁肃见对方如此态度,料定还是可以说话,于是表示可以不追究此事,但是这些俘虏要由自己来安排,全部带回宁陵县。

    林团长很是吃惊,虽然他听说过袁肃在商丘曾经释放了不少俘虏的民军,但是此一时非彼一时,现在抓到的可是白朗本部人马的第三号人物,该不会连这个人都放了吧?他连忙问道:“袁都督,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袁肃没有打算隐瞒什么,直接说道:“我打算招降这支民军队伍。”

    林团长眨了眨眼睛,惊叹的说道:“招降?袁都督,这……这未免也……”

    袁肃镇定自若的笑道:“有何不可?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态度,此番要想彻底解决河南民乱的问题,只能治根。之前在商丘我释放俘虏是这个道理,今rì我要着想周宝林这路人马同样是这个道理。试想一下,杀死一个周宝林只能解决一时的麻烦,可倘若我们能招降周宝林,消息传出之后,那些还在继续顽抗的民军们会怎么想?”

    林团长深思了一阵,心中已然明白了袁肃的意思,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只是语气依然显得很为难的说道:“但是,卑职认为,这件事……还是得由张都督来做主才是……毕竟这周宝林……,唉,直接说了吧,这周宝林之前一直是我们十七师的首要敌人,如今好不容易让其落网,若是不做点什么,只怕难以服众。当然,咱们五十八团人微言轻无所谓,可张都督那边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只怕……”

    袁肃微微的点了点头,依然很镇定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张都督是我伯父,该怎么交代那是我的事情。林大人你大可放心,今rì围剿周宝林的功劳,袁某绝不会忘记,届时一定会在我伯父那边为林大人提点几句。”

    他故意强调“伯父”这个词,就是要让对方知道自己与张镇芳的关系。

    林团长听到这里,自然也没办法再多说其他,再者他对袁肃的印象还是挺正派的,料定既然答应帮自己请功那一定不会出尔反尔,当即便应承下来:“如此,那就依袁都督之言。到时候还承蒙袁都督多加关照才是。”

第37章,晓以大义

    次rì一早,袁肃便押着俘虏启程返回宁陵县。

    五十八团原本是要驰援开封,可开封显然既然已经安然无恙,索xìng也跟着第一团一起先回到师部驻地宁陵县,然后再发电文回开封汇报昨天发生的事情。因为一路上要看住俘虏,并且照顾伤员,队伍行进的很缓慢,直到傍晚时方才抵达宁陵县。

    宁陵县这边留守的部队早已经准备好接应工作,包括抢救伤员,屯出空地来关押俘虏。

    袁肃吩咐杜预去把俘虏分开关押,在民军队伍里担任军官的则分开关押,其他普通俘虏则集中关押,至于周宝林本人则要特别对待,先关押到一处小黑屋里。安排好这些事宜之后,他这才派人发电报到开封,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做了交代,也把对周宝林等人的处置计划做了一定交代。

    开封刚刚经历一场偷袭的惶恐,都督府直到深夜的时候才发来一封复电。

    正如五十八团团长所预料的那样,张镇芳对周宝林是恨之入骨,根本不在乎招安纳降对大局的重要意义。在他看来,当务之急就应该杀鸡给猴看,如此不仅可以谢心头之恨,还能给予民军沉重的打击,更能借此向zhōng yāngzhèng fǔ邀功。

    因此在这封复电中,张镇芳要求袁肃立刻派人将周宝林押解到开封,甚至还说如若不行就地处决,只把尸首运回来同样亦可。

    袁肃对于张镇芳这样义气用事的回复感到很失望,不过他早先多少也料到张镇芳的目光短浅,只注重眼前的利益,所以心中还是筹备了一些应对的办法。他决定将这件事越级上报到běi jīng,直接向总统府呈报自己缓和河南民乱的办法。然而在呈报之前,他必须先做出一番十足的表率,好让zhōng yāngzhèng fǔ看出自己办法的可行之处。

    而这个表率自然就是要先从周宝林下手,如果能让周宝林成功归顺zhèng fǔ,同时利用周宝林接受招安的消息来影响到其他地区的民军,那就足以证明这个办法不仅行得通,而且效果又直接又快捷,是真正意义上的长治久安。

    袁肃并没有急着去找周宝林谈话,他看得出来周宝林是一个硬汉,硬汉的xìng格就是固执和不屈服,简单的说教显然不会起到很好的效果。自己必然先从实际行动着手,让周宝林意识到zhōng yāng军与地方军的不同,意识到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态度与地方zhèng fǔ的态度不同,为彼此谈话先做好一定的铺垫。

    因此,他在之后的两天时间,故意下令善待俘虏,不仅提供还算不错的伙食,同时安排专人进行户籍统计,尝试着联络这些人的家属。这么做看上去是打算把这些人遣返回原籍,但是事实上自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放人。

    除此之外,他还故意安排了一些小细节,比如五十八团的官兵殴打俘虏,第一团的士兵出面制止。再比如主动给受伤的民兵提供医疗救助,差不多与第一团的伤员享受同样的待遇。又比如公开放出消息,表示用不了多久省府会派来救助物资,届时会将所有参与叛乱的“老百姓”进行妥善安置。

    种种一切都彰显出zhōng yāng军安抚民军的态度,业已彰显出官军不会杀降的作派。

    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袁肃这才派人把周宝林从小黑屋里提了出来。当然这三天里周宝林并不是在小黑屋里一动不动,袁肃是专门给予周宝林每天一定时间的放风,再者小黑屋紧挨着关押俘虏的集中营,透过窗户就能听到和看到外面的情况。

    周宝林被带到临时行营的书房里,袁肃示意jǐng卫都退到门外,然后不冷不热的请周宝林在茶几对面落座下来。

    “周宝林,自幼平,祖籍安徽凤台,幼年在安徽读过私塾,青年时又随家里迁入河南信阳,还在许昌念过中学,后来弃笔从戎被调派到第六镇,担任第六镇总镇司令处jǐng卫兵。真没想到你原来是念过书的人。”待到周宝林坐下来后,袁肃又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些都是从那些俘虏口中套取的一些资料,至于是否属实他也不清楚。

    周宝林只是漠然的看着袁肃,并没有开口说话。

    “看得出来,你是一条汉子,而且能跟官军在豫东交战一年之久,把官军耍的团团转,也算是一个懂军事的人。既然你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你先看看这份电文。”停顿了片刻,袁肃轻描淡写的说着,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取了出来,交到周宝林手里。

    周宝林依然不说话,不过却很麻利的接过了电文文件,打开来仔细过目了一遍。

    这份电文就是之前张镇芳从开封发来的复电,要求袁肃立刻处置周宝林。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周某人这几rì早已看得淡然,只要你能放过我的那些兄弟,我周某的头颅根本算不得什么,尽管取去就是。”看完电报之后,周宝林这才开口说了话,不过说话的语气却反而比袁肃更冷静。

    “果然是一条汉子。我给你看这份电文不是在宣告你的死期,你应该注意到电文的rì期,这是三天前发来的。如果我真的要你死,三天前你已经死了。诚实的说,我本是河南人,如今面对故乡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多少是于心不忍。此番我主动请缨由直隶南下,其目的不在杀伐,而在根除困境。”袁肃气定神闲的说道。

    “是吗?近闻进攻商丘的zhōng yāng军,应该就是阁下的部队了?”周宝林冷冷的问道。

    “不错,还没有自我介绍,我乃山海关大都督袁肃。你们民军起事无法是为了能有一口饭吃,我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问题的根源,从根本出发来解决所有问题。我可以保证,在我的治理之下必然能让所有人都吃的上饭。”袁肃很通俗的说道。

    “你有根除问题的心我感到很欣慰,但是你未免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一些。”周宝林冷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嘲笑。

    “可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又或许是你们想的太多了。我知道像你们这些第一批起义的民军有其他的想法,什么扶汉讨袁,什么支持二次革命,又什么要建立dú lì的起义政权。国家的事我比你们更清楚,在我南下之前还亲自去拜访过宋遁初宋先生,你们眼中所谓的革命说的难听一些,只不过是用来掩饰你们的暴X行罢了。”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他所说的内容很有分量,但是语气却不见得很激烈。

    “你见过宋先生?”周宝林冷声冷气的问道。

    “你应该听说过,当初zhōng yāngzhèng fǔ派遣专员南下上海迎接宋先生北上,负责迎接工作的专员不是别人,正是袁某。在火车站遭遇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之时,是我率队保护宋先生的安全。正因为有这一节,所以我与宋先生也算得上是有一份交情。”袁肃简单的说道。

    “即便如此又如何?你们北洋zhèng fǔ口口声声要促成南北合作,还像模像样的邀宋先生北上,结果呢?宋先生现在遭到软禁,所谓的国会又是一片乌烟瘴气,南北合作只是一纸空谈,最终还不是兵戎相见!你们北洋zhèng fǔ完全就是出尔反尔、yù盖弥彰,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合作,无非是借宋先生这个幌子来拖延时间罢了。”在提到这个问题时,周宝林忍不住动了一些情绪,不难想象此人心中的“革命主义思想”是很严重的。

    “说起南北合作,不止你一个人感到遗憾。我同样希望当初就能彻底解决这件事,我中华好不容易走出了腐朽的封建yīn影,正应该努力促成国家一统、上下一心,综合举国之力来大步发展,以图国富民强,摆脱受列强控制的局面。身为中国人,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祖国能够繁荣昌盛?有谁不希望我们中华的尊严立于环宇?”袁肃正sè的说道。

    “你口口声声这么说,可为什么事情还是谈不拢?为什么最后还是要兵戎相见?”周宝林冷笑着讥讽道。

    “你的意思彷佛知道其中所有的内幕似的。难道南北无从合作,责任就全在北方吗?你怎么不试想一下,国会传出危机之后是谁先开始厉兵秣马?是谁先到处鼓吹武力讨伐?就连宋先生本人都再三叮嘱,南北之事万万不可动干戈,一旦干戈事起,势必会让矛盾愈发严重。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北方奔走,就是要调查整个事情的内幕。你们这些自诩拥戴革命的人,难不成你们比我知道的还多?”袁肃没好气的说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倒是说说,南北陷入如今之境地是谁的错?临时zhèng fǔ已然强调说明,只要遵守《临时约法》,谁当这个总统都无所谓。可是你们北洋zhèng fǔ这两年都做了什么,只会倒行逆施,只会想着独断**,只会先保障你们北洋的利益。”周宝林坚定不移的说道。

第38章,战后善后

    “我告诉你,正所谓一个巴掌啪不响。我再告诉你,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没有绝对正确的立场。宋先生曾经跟我说过,政治就是一种协商,正是因为南北双方各自都各自的主张,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只有双方都能主动退让,这样才有协商的可能xìng。我可以坦白的说,我们北洋未必全都是开明的人,但也未必没有开明的人。但是你能保证南方的主张就全是对,全是好的,全是大公无私的吗?”袁肃没有显得很激烈,只是显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周宝林本想惯xìng的反驳几句,可是仔细听完袁肃的话之后,又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确实不能太过冲动。他毕竟是一介匹夫,对国家政治和那些革命大道理并不能全部理解,只不过是自己心中有这样一种崇高的信念罢了。

    更何况袁肃的话是很中肯又通俗明白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南北双方都有各自的利益”,稍微成熟一点的人都能听出这些话是对的。

    他不能因为个人崇高的信念和信仰,而去忽视那些浅显明白的事情。正如袁肃所说的那样,南北之间矛盾的内幕以及北洋zhèng fǔ的内部情况,他这个局外人又能真正知道多少?

    停顿了半晌,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远的说道:“北洋掌权的那些人都是一些老人,他们的思想与这个时代衔接上不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却不会跟着他们那样顽固不化,我个人是坚信宋先生的话,很多事情决不能勉强的凑到一块,就好像两块岩石,只有把它们各自的棱角都打磨齐整,这样才能拼在一起。”

    周宝林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显得很凝重,他本想开口说什么,不过yù言又止。

    袁肃继续说道:“我们北洋好歹有一些少壮派心甘情愿来做打磨岩石的砂纸,可是你眼中那些南方革命党人呢?他们除了一味的坚持自己的主张,丝毫不懂得也不愿意去变通,又有多少人愿意挺身而出,来想方设法去自我调解、去思考变通之法呢?”

    周宝林依旧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边缘的革命者,对于之前同盟会、孙派、黄宋派、光复会这些革命派系根本不了解,自己所接受只是一个笼统的革命主张,也就是所谓的共和、mín zhǔ,期望能改善整个国家和民族。

    袁肃所说的这番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也冥冥之中暗示了南北双方都存在彼此的内幕。只可惜对于他来说,自己还是不可能单凭袁肃的这番话就听之信之。毕竟现在的官僚在老百姓心中的可信xìng实在太低,很多花言巧语无非是为了诱导或者进一步的欺骗。

    缓缓吁出一口气,袁肃其实心里也很明白,于是说道:“我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我也不在乎你怕不怕死,但是在我看来,即便杀了你也不可能缓解河南省内目前的局面。倒是留着你,让你亲眼见证我们这些北洋少壮派的努力,说不定还能改变你们根深蒂固的旧观念,对缓解彼此之间的矛盾势必有一定的作用。”

    周宝林眉头微微动了动,脸sè也露出了一些奇怪,他看着袁肃说道:“看样子,你当真是有心思一番作为了?”

    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事在人为,我做我所能做的事情。”

    周宝林平静的说道:“那好,我倒是拭目以待。”

    傍晚的时候,袁肃招来一团团部的军官,决定明天启程前往商丘。至于开封那边张镇芳的催促,他只能先拖延一阵子,而这方面就需要五十八团林团长来协助。晚些时候他又找来林团长,告诉其自己明天返回商丘的计划,同时也让林团长不要追究周宝林的事情。

    林团长自然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好一阵,又不敢拒绝又不敢赞同。

    袁肃告诉对方,不管开封再发来什么电文、命令、通知,若如五十八团这边解决不了,那就直接推到商丘这边来。但凡有什么责任,他袁肃一力承担就是,但是明天自己会坚决把周宝林以及部分俘虏带走。

    听到这里,林团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反正只要责任不是自己来承担,大不了就不领这个功劳罢了。

    当天晚上,袁肃与文钦、杜预二人又做了一些商量,他们是不会把所有俘虏都带走,毕竟四百人不是小数量,即便带回商丘也没办法去妥善安置。再者考虑到五十八团此番多少是要领功劳,所以还是要留下一部分俘虏交给五十八团来处理。

    他决定带走的俘虏大部分都是周宝林的嫡系亲信,也有一些是该部民军的军官,这些人多少是有一些底子,只要能劝服周宝林归降,今后这些人肯定能派上用场。

    返回商丘是第二天下午,刚刚走进第三旅在城内设置的临时司令部,戴凤翔就带着一封电文前来迎接。什么废话都没有说,戴凤翔直接告诉袁肃这封电文是开封早上发来的,张镇芳再次催促袁肃将周宝林押送过去,并且似乎是出于安抚之意的又说都督府已经把最近几天战况上报到běi jīng,为袁肃第三旅请功。

    等到袁肃亲自看完电文后,戴凤翔连忙问道:“都督,你真的抓到周宝林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呢?”虽然前几天袁肃在宁陵县发了一封电文到商丘交代事情,不过因为商丘这边忙着处理战后事宜,戴凤翔和蒋百里只听说第一团、五十八团安然无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确实如此,不过这件事我另有打算。先不必理会开封那边的催促,稍后我会亲自再复电过去。这几天商丘这边处理的怎么样,可有什么乱子发生?”袁肃向戴凤翔问道。

    “睢阳那边昨天刚刚出了一些乱子,一些流民围攻县府,要抢救济的物资,蒋先生当时果断下达命令派兵去镇压,打死了一个领头造乱的人,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戴凤翔简要的先说了一下这件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袁肃与戴凤翔一边迈步向楼上的办公室走去,一边拧着眉头问道。在他看来,既然官府颁布了救助法令,而且这几天应该也陆续建立起救助站,怎么偏偏还会发生哄抢的事故?

    “关键还是我们目前用以救助的物资太过缺乏,商丘这边颁布救助办法之后,附近城镇许多老百姓都流向我们这边,先前那几万的救助物资根本是杯水车薪。蒋先生现在人就在睢阳,他昨天发回电文说睢阳的官仓已经空了。”戴凤翔说道。

    “开封那边后续的救助物资呢?”袁肃问道。

    “是啊,我们也在问这个问题,按理说都督您之前就在宁陵县,开封的物资会经过那边,理应会顺道带回来的呀。”戴凤翔忧虑的说道。

    听到这里,袁肃多少有了几分醒悟,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询问是多此一举。

    他在宁陵县待了快四天时间,可这几天里开封那边除了发电文催促自己押解俘虏过去之外,根本没有提及任何援助商丘的事情。他相信这绝不是张镇芳忘记了之前的承诺,而恰恰是因为自己没有把周宝林押送过去,张镇芳心头很是不满,所以故意也拖着援助物资这档子事。只怕即便自己现在发电文去催要,张镇芳也只会说先把周宝林送过去,才会考虑下一步的援助物资配送。

    来到二楼办公室,袁肃沉默了一阵,他早先并没有想过完全依靠开封的资助来复电商丘的救助政策,只不过料想到张镇芳搜刮了不少民间财富,能从对方手里套一部分出来就套一部分出来。好在商丘距离淮北不算太远,再往东边还有淮安,淮北和淮安都是淮河流域富庶之地,从这两个地方调拨物资来协助推行商丘的救助政策,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发电文到淮北,让郭伯济从淮北尽快调拨物资过来。另外过几天我会在联络淮安和滦州方面,以都督府来做统筹,协调各地援助商丘的办法。”袁肃转过身来,对戴凤翔说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但是开封那边如果不想办法一步到位的解决,终归会是夜长梦多。”戴凤翔提醒的说道。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眼下还是先把商丘这边的政务打理好。”袁肃沉着气说道。

    “是。我这就去安排电文。”戴凤翔点了点头说道。

    等到戴凤翔退出办公室后,袁肃又默然深思了一阵,他知道戴凤翔刚才所说的话是对的,周宝林这件事不宜拖延的太久,自己必须尽快向zhōng yāngzhèng fǔ说明这件事。只可惜现在没有太实际的效果做为说服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例子,就怕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想法跟张镇芳如出一辙。

    当务之急,他需要做出一些成绩来,一方面可以改变张镇芳的意图,另外一方面也能得到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支持。

第39章,过河拆桥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袁肃主要的重心暂时放在商丘的整顿善后。

    他前后召开了两次简单的会议,两次会议都没有任何废话,简洁明了的布置下去政治任务,同时严令临时组建起来的民zhèng fǔ必须一丝不苟的完成任务。所谓的政治任务,重点自然还是兑现之前的承诺,加大对商丘民间的救助。

    民zhèng fǔ遵照袁肃的意思,除了之前在各地开设的救助站,每天向所有老百姓免费提供粥食之外,还组织本地工、商人积极恢复开市。工厂开业,商人开市,社会秩序便能恢复运行,许多流民也能找一份临时的工作来混一口饭吃。

    当然,这还仅仅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如今正值chūn季期间,正是农忙之时,而因为之前的民乱和苛捐杂税,导致大部分农民揭竿而起,所以农民这边反而才是最核心的问题所在。整个商丘乃至河南省大部分地区,流民当中大部分是破产和走投无路的农民,包括之前进攻商丘俘虏的民军士兵,百分之八十全部都是本地流离失所的贫农。

    为了有效的改善这些贫苦农民的生活状况,袁肃不仅亲自出面做出保证,所有商丘本地有户籍的农民都会得到一份永久xìng的私人土地,至于不是商丘本地户籍的农民,则会得到由官府出租的一份土地。用以分配的土地资源一部分是无主之地,一部分是没收逃跑地主的土地,还有一部分则是与地主协商捐纳出来的土地。

    所有农民限期到各地救助站登记报道,按照家庭人口状况来划分土地大小。所有划分好的土地立刻由官府签发地契,同时由官府出租一批农具和农作物种子,用来帮助农民能够立刻开始投入生产作业。

    不管是出租给本地老百姓的农具和农作物种子,还是出租给非本地老百姓的土地,所有租金都是以最低廉的方式来签署。同时为了尽快稳定和恢复商丘的社会秩序,民zhèng fǔ还特别按照袁肃的吩咐,宣布免除两年农税和降低两年工商业税。

    减免税负不仅是直接给普通老百姓带来政策上的优惠,同时也是给资本主义一次阶段xìng发展的机会,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缓解资本家与劳动者之间矛盾的一种办法,不至于给了劳动者好处而忽视了资产阶级的利益。

    有了惠民政策,袁肃同时也不忘肃正X法纪,无论是制订的救助站计划,还是分配土地的一些政策,这其中都是需要投入极大的人力统计。越是庞大的统计,越是有弄虚作假的缝隙。同时战后商丘各地的治安问题也让人堪忧,所以一定要恩威并施如此才能保证秩序。

    在袁肃的授意之下,商丘民zhèng fǔ公布了《代zhèng fǔ约法十七章》的法规文本,该文本分为十七章,包含了民事、刑事、军事三大类的法纪法规。主要是用来针对趁虚作乱、诈骗zhèng fǔ福利、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扰乱民安等方面的不法行为,所有被收录在文本里面的条规,一律是重典重刑,轻则劳役、重则枪决。

    《代zhèng fǔ约法十七章》一出,短短几天的时间就传遍整个商丘,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震动。虽然有不少人法纪人士认为这套法典文本太过苛刻,但是也有不少人认定这位从zhōng yāng而来的年轻都督是下定决心要动真格的。不管是否过于苛刻,只要能起到效果,对那些遵纪守法的老百姓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坏事。

    除了进行以上这些布政工作之外,袁肃在这过去的几天时间里,同样忙着梳理关系,解决招降方面的问题。早在月底的最后一天,他便发了电文到běi jīng阐述自己对待周宝林的招降政策,而前后过了三天的时间,zhōng yāngzhèng fǔ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批复,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说河南省内之事一律由都督张镇芳裁定。

    而就在这份电文发到商丘后的第二天,开封都督府终归是失去了耐心,派遣专人来到商丘向袁肃当面质问周宝林拘押的事宜。被派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镇芳的副官程世昌和第十七师副师长李潜。想来程世昌是专门来处理周宝林一事,但是李潜却却显然另有所图。

    就李潜带着五十八团和五十九团人马开进商丘城,而且还是轻车熟路进驻了睢阳和濉河东部几个空置的营房,俨然摆出一副要常驻下来的态势。不用多猜,袁肃也很清楚李潜是奉命要从第三旅手中接管商丘。

    他不清楚是一开始张镇芳就没打算让第三旅坐镇商丘,还是因为自己不肯交出周宝林而触怒了张镇芳,以至于其恼火之下想要过河拆桥?在他的印象中,张镇芳是一个骨子里守旧的人,所以对家庭亲从观念也应该更重视才是,更何况一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能够做到堂堂一省都督,全靠的是袁世凯一手提拔,对方又岂敢对袁氏子弟如此明目张胆的翻脸?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对于袁肃而言花了大功夫拿下商丘,这段时间又制订了详细的善后计划,一切都有条不紊,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捞到就放弃?他暗暗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势必要以最强势的态度来表明立场,料想张镇芳再有多顽固也不敢对第三旅动手。

    要知道整个河南省目前就只有第三旅一支zhōng yāng军,全国上下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他现在就是要挟“番号”而霸道行事,在zhōng yāng军的问题上zhōng yāngzhèng fǔ绝对不会不考虑声誉影响。

    于是在听说李潜和程世昌进城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前去接见二人,而是先拖延了一天时间。在这拖延的一天时间里分别了发了几封电文,一是到十四师、一是到běi jīng、一是到开封,最后一封则是到淮北。

    给十四师的电文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仅仅是为了梳理好这边的关系。在电文里面他提到自己会向běi jīng如实汇报十四师此次收复商丘的功绩,并要求十四师退出商丘地界,返回原有的驻地。

    而再次发往běi jīng的电文里面,他不仅重申招降周宝林的意义、详细汇报此次收复商丘的意义,更是提及了此次进攻商丘期间发生的违法乱纪之事。尤其是在违法乱纪的汇报上面,他交代的很是详细,所有罪名都一一罗列出来,受害人的人数和老百姓的反应也写的清清楚楚。并且总结河南爆发如此大规模的民乱,“官府逼迫而为”是有相当的成份,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从问题根本之处着手。

    至于发往开封的电文并不是给张镇芳,相反是以论功行赏为理由,邀请十七师剩下三个团的团长尽快到商丘一趟。

    发到淮北的电文则是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从淮北这边调配物资,不过这次调配的并不是民用物资,而是大量的军火储备。之所以调配军火储备,在表面上是装作准备长期作战的样子,同时也是暗示李潜的十七师第三旅是不会拱手让出商丘。

    三月一rì,袁肃在商丘北部旧城区刚刚开业的“东霖酒阁”设宴,招待李潜、程世昌以及十七师麾下五个团的团长。除了跟李潜先进城的五十八团和五十九团两位团长之外,剩下三个团长是在接到电报后,加急骑马从开封赶到商丘这边。一听到论功行赏自然脚下不能慢,再者还是大总统侄子设宴接待,再忙也要给这样一个面子才是。

    宴席订在晚上,在下午七点钟时便有专人前去李潜、程世昌等人的下榻之处迎接。

    袁肃以及第三旅一众军官早早到场等候迎接,程世昌与李潜一并到场,没过多久十七师的众人军官也都陆续到场。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下,众人从一楼来到二楼主宴厅,这里早已布置好了十多张餐桌,袁肃的副官杜预负责招呼众人落座。主桌自然是袁肃、程世昌、李潜以及师部、旅部的军官,至于十七师的众团部军官和第三旅的团部军官,则按照军职等级分列在其他桌席上。

    在正式开宴之前,程世昌、李潜二人东扯西扯的还是跟袁肃谈起了正事,先是关于周宝林的问题,这件事前前后后拖延了快六七天的时间,开封都督府那边早已是不耐烦了。

    “袁公子,张都督自然是念及与袁公子你是一家人,所以才有这般耐心。不瞒你说,在下追随张都督这么久,对张都督的脾气心知肚明,若是换做别人,只怕第二天就亲自来兴师问罪了。何必呢,为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刁民?”程世昌语重心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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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租的房子突然被房东卖掉了,现在要被赶走了,这段时间忙着找房子和搬家,所以更新出现问题。这本书写到这里其实才到一半,但是这次尝试明显失败,所以可能会提前完本。还望以前的各位大大不要放弃,能够继续支持一下。拜谢拜谢。】

第40章,鸿门宴间

    “程大人,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我袁肃绝不是故意要与张伯伯对着干。周宝林虽不是白朗本人,但身为白朗手下第三号人物,其人在河南全省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前面我已经再三强调许多次了,治理民乱要从根源抓起,杀了一个周宝林的的确确能让白朗元气大伤,可伤是可以养回来的,没了这个周宝林还会有其他李宝林、王宝林。如果不杀周宝林,转而招安纳为己用,那才是真正断白朗之臂肱。”袁肃同样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语气既深沉又煞有其事的说道。

    “袁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可招安也是分清楚时局。眼下河南民乱到了如斯地步,若是不加以严惩,如何能起到威慑之效?如何能极力缓解目前省内的困境呢?”程世昌说道。

    “程大人,你所说的到了如斯地步,究竟是什么地步呢?据我所知,河南省内的民军已经再往陕甘一带转移,由此可见正是因为河南省内的镇压力度已见成效。假使在这个时候我们恩威并施,以怀柔之手段招安纳降,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吗?如若一味的杀一儆百,民军自己毫无退路,这会继续负隅顽抗,这难道是程大人所想看到的一幕呢?”袁肃连续问了一个反问句,脸上的神sè显得很是坚毅。

    程世昌虽然是一个官僚主义的人,但也并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之前他在袁肃发回开封用以解释的电文里,已经看出袁肃所作所为的的确确是有意义。只是张镇芳对这件事很情绪化,他身为副官又能奈何?

    现在他再次听袁肃一番叙说,并且又见袁肃如此坚定不移的表情,一时间更是不好回答,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一副为难之sè跃然纸上。

    一旁李潜见状,不由的在心里同样感到无从开口。他自然不是为了周宝林的事情,说实在的自己与周宝林作战这么久,哪怕对这个敌手万分痛恨,可如今事情已经结束了,那就没必要再继续深究这件事。只是看到程世昌连周宝林的事都无法解决,他又如何开口表示要由十七师来接防商丘呢?

    “程大人,李大人,今rì我在这里设宴是另外一件要事要办,暂时不想谈论周宝林的事。不过二位大人也毋须感到为难,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张伯伯一个交代,保证让张伯伯那边心服口服。”停顿了一会儿,袁肃没有在乎程世昌和李潜二人的脸sè,继而故意转移话题的说道。

    “只怕……张都督那边等不急呀……”程世昌意犹未尽,支支吾吾的补了一句。

    “程大人放心,快则两三rì,迟则三五rì,此事我必定给出一个交代,万不会让程大人为难。明rì还有劳程大人去一封电文到开封,将袁某今rì之言禀于张伯伯,乞其谅解。等商丘这边大小事务既定,一定亲自赴门请罪。”袁肃调整了一下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道。

    “如此,那在下就静候佳音了。”程世昌无奈的应了一句,心里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可偏偏顾及袁肃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往rì。

    少顷,袁肃吩咐杜预安排酒家正式开席。酒家早已备好了食材,很快便先上齐了凉菜,未及又陆续将其他菜肴、酒水摆上。宴会厅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无论是十七师的军官还是第三旅的军官,一上到酒桌便热情的攀起交情来。

    袁肃与李潜、程世昌等人也都换上一副和善热情的笑容,一番推杯置盏,又不吝赞词的彼此恭维。尽管李潜和程世昌二人心中多少还是有所惦记,可随着三杯两盏下肚,酒意渐渐上头,索xìng也不顾那么多正经事,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rì愁来明rì愁,反正为公家办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在整个喝酒的过程中,袁肃都保持着理xìng,他会频频与他人攀酒,但是自己真正喝下去的并不多,因为之前自己已经强调的说过,今天是有其他正经事要办。或许在李潜和程世昌们看来,他刚才所说的“另外一件要事”,正是在指为十七师和第三旅众军官论功行赏,但实际上这依然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推搪周宝林之事。

    所谓“论功行赏”袁肃最多也只能对麾下第三旅来说,即便对方身份再如何特殊,断然不可能插手十七师这边。再者主持河南镇压民乱的最高长官是张镇芳,给省内各路部队请功那是张都督的事。李潜之所以没有异议,无非就是买袁肃一个面子罢了。

    酒兴越来越高,约摸全场过了五巡酒,空出来的酒坛子亦有二十多坛,所有在酒桌上的军官们一个个都面红耳赤,更有甚者已是吐词不清、发起酒疯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第三旅第一团的jǐng卫员匆匆沿着楼梯跑上二楼,来到一直站在楼梯口不远处的杜预跟前,贴耳悄悄说了一些话。

    这一幕正好让正在起身斟酒的程世昌看到,程世昌身为张镇芳副官平rì出入各种饭局场合多得去,酒量自是不一般,如今还算清醒。他察觉到袁肃副官杜预颇有不对劲的地方,别说一开始就没加入宴席,而且从始至终脸无笑意,俨然是一派严肃之态,根本与宴会厅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看到那名jǐng卫员在说完话之后,又匆匆返身跑下楼去,而杜预则立刻由去了隔壁一桌,将第三旅二团团长孙佑邰叫到一边,低声说了一些话。孙佑邰酒量似乎并不好,之前也一直没有多喝,但终归还是有几分醉意。不过其在听完杜预的话之后,脸sè同样肃严正经起来,点了点头之后这才返回桌席。

    即便心中疑惑,程世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只是总觉得今晚这场宴席有蹊跷之处。

    杜预在与孙佑邰说完之后,又专门来到首席这边。不过他并没有与首席上的任何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顺便的向袁肃微微颔首示意。

    袁肃微微吸了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来,左右的程世昌和李潜都感到有几分惊诧。

    “诸位,安静一下,容我说一些话。”袁肃大声的向全场说道。

    首席这边有人发话,其他桌位哪怕喝的再疯也都立刻停下手头的事务,全场很快便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到袁肃身上。即便有偏远的几桌中级军官因为酒醉迷乱,还在大呼小叫,但是也被旁人厉声喝止下来。

    “诸位兄弟,今rì袁某再次设宴,唯一的用意便是对之前收复商丘一役的兄弟们论功行赏。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头,正所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赏罚分明才能清军容整法纪。宴席至此,诸位兄弟可能还没有喝好喝足,不过无妨,待到正经事了结之后,兄弟们大可继续痛饮,醉至天明亦可。”等到全场静寂下来后,袁肃不疾不徐的再次开口说道。

    听完袁肃这番话,大厅各桌众人均大喜不已,几乎所有人只把袁肃要“论功行赏”和“醉至天明”这两点听进了心里,但是却全然忽视了这番话其中暗含的一层意思。几名十七师的军官甚至还激动的叫好起来,就彷佛很快就会升官发财一般。

    不过就坐在袁肃左边的程世昌脸sè却渐渐生变起来,他眉宇紧蹙,双手紧紧捏成拳头,眼神中有难以掩饰的紧张。纵然在场其他人都没能听出刚才袁肃那番话的隐藏涵义,可自己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怕这天这场宴席根本不是为了推搪周宝林一事而安排下来,十之仈jiǔ竟然是一场“鸿门宴”。

    这时,之前移步到首席附近站立的杜预迈步走到袁肃跟前,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交到对方手里。袁肃接过文件打开来先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很是正式的样子对着文件念道。

    “此次商丘一役,我第三旅与十七师诸部各有杰出表现。闲话我就不多说,下面我便将有功者一一点名列出,所有名次都按照功绩大小顺序排列,所有赏赐将会在明rì配发到位,也同样会在明rì一并呈递到京城。”

    尽管这份统计出来的名单是没有与十七师进行任何协商,完全是袁肃这边私人完成,但是在场众人不管是有想到这一点还是没想到这一点,都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或许对袁肃的印象并不算深刻,也不清楚袁肃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样的角sè,不过既然对方能如此正大光明的设宴论功,已经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权威感。

    不管到底是张都督说的算,还是袁都督说的算,反正在很多人来看,张都督和袁都督分明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样都说的算了。就算袁肃这个年轻公子不如张镇芳那么有资历,但多一个人举荐功绩总比少一人举荐功绩要好得多,反正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第41章,当众翻脸

    接下来袁肃按照手里的这份文件念诵了一段名字,起初多是十七师五十七团、五十八团的军官,随后才是第三旅的一些军官,粗略算起来两边人数似乎相差无几。到最后又念诵了个别几个表现突出的基层军官和士官,这其中也包括五十九团、六十团和六十一团的人。

    但是当他将所有获功者念完之后,在场十七师的众将领顿时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情绪。五十七团、五十八团的军官们人人窃喜,甚至还忍不住低声与旁边众人吹嘘起来,然而五十九团、六十团和六十一团的众人却一个个yīn沉着脸sè,更有怒火刑于sè者。

    因为在刚刚的功赏者名单中,尽管有个别几个基层军官和士官出自五十九团、六十团、六十一团,但是这些三个团营级以上的军官却无一人上名。相反五十七团和五十八团却是大部分军官都罗列其中,偏重之意跃然纸上,怎能不叫人气愤难耐!

    原本碍着袁肃的身份地位背景,这三团的军官不应该把情绪表现的那么明显,可之所以还是有人忍不住这口气,恰恰是因为他们大老远连夜赶路从开封来到商丘,抱着论功封赏的心思,结果却是碰一鼻子灰,这不是摆明羞辱人吗?如若没有他们三个团的功绩,大不了不要让他们过来就是。

    “所有功劳列分三等,一等功赏金万元,进军衔一级;二等功赏金千元,记军功在案;三等功赏金百元,记军功在案。正如我之前所说过的,明rì之内所有赏金调配齐全。”袁肃没有在乎众人不同的表情,徐徐的又补充说道。

    之前被念到名字的军官一个个兴高采烈,当然还有一些因为级衔太低,并没有资格出席这次宴会,但是事后会交由专人负责通传到位。一时间,宴会厅又起了一阵热闹,有人叫好,有人连连举杯,也有人相互祝贺。

    略略等了一会儿之后,袁肃这才抬起手示意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然后说道:“诸位,之前袁某已经说过了,有赏有罚才能肃正军纪。好事说在前头,该赏的都赏过了,正所谓先礼后兵,接下来就该说说惩罚之事。”

    只听完这短短一番话,宴会厅的气氛一下子有了明显变化,个别几个还没有喝醉的军官很快就意识到今天这顿宴席不简单。而紧挨着袁肃落座的程世昌、李潜二人更是直接在脸上显出了变sè,二人心中都清楚袁肃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李潜生怕袁肃会把事情闹大,连忙站起身来试图转移话题的说道:“多谢袁都督一番美意,既然是奖赏已毕,不如我们一起举杯来跟诸位立功的兄弟们干上一杯。一来以示祝贺,二来也让其他兄弟们引以为荣,下次再接再厉。”

    他说完,煞有其事的抬起酒杯,就要招呼全场所有军官起身来喝酒。

    然而就在这时,袁肃忽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之前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脸sè,却只在这一瞬间变得风起云涌。他这一下落在面前的桌席上十分之重,整个桌子都被震得跌宕起来,桌面上的盘子、碟子、碗筷、酒杯更是咣当作响。

    这一举动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足足震慑了全场,无论是之前还在欢声笑语、庆贺彼此记下一笔军功得了一笔赏银的,还是闷闷不乐、心生怨恨的三团军官,又或者是首席这边的几位高级军官,面对这样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军纪不严,何以保家卫国?你们拿国家的俸禄,吃国家的军粮,不思为军人天职何为,却屡屡做出违法乱纪、祸国殃民之事,你们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天地良心?哼,像你们这样的波贼,根本不配穿着这身军装,早应该拿你们人头来杀一儆百。”待到全场一片诧异的安静时,袁肃声音十分低沉并严肃的说出了这番话。

    “袁大人,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李潜虽然被袁肃刚才的动作吓了一下,但毕竟是行伍出身,论资排辈也在袁肃之上,岂能当着自己部下的面丢这么大的脸。他强着脸sè表现出不悦的样子,鼓足底气向袁肃质问道。

    “李师长,你身为十七师实际负责人,此次收复商丘一役你麾下五十九团、六十团和六十一团所作所为,难道师部一点都不清楚吗?我可以不怪你袒护部下,毕竟当着我们第三旅这些外人自然是要争一份面子,但是你身为堂堂副师长却不能整治军纪,只知道独守嫡系的五十七团和五十八团,纵容剩下三个团胡作非为,你该当何罪。”袁肃丝毫没有给李潜任何脸面,恰恰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数落李潜一番。

    “你……”

    程世昌见李潜脸sè大变,生怕第三旅和十七师闹出更深刻的矛盾,连忙也跟着站起身来相劝。不过他才刚开口说了几个字,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有说完,隔壁桌一名喝醉的五十七团团部军官见袁肃敢冒犯自己的长官,一时怒火攻心,摇摇晃晃跳起身来指着袁肃破口大骂起来:“小贼,你算老几,竟敢骂我们李长官,老子……老子这就跟你两耳光……”

    说着,这军官就要离开酒桌向袁肃这边扑过来。

    与这名军官同桌的第三旅一团团部几人立刻站起身来,迅雷不及掩耳的从后面将此人拽住,重重的重新摁回到座位上。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开老子,他nǎinǎi的,你们zhōng yāng军了不起吗?敢在老们的地盘上撒野……他nǎinǎi的,不想活了是吧。”被摁着的军官一个劲儿的叫嚷着。尽管此人刚才的举动并没有成功,却很快引起了全场所有十七师军官的反应,正所谓同仇敌忾,在这个时候自然胳膊肘一致对外。

    更何况刚才袁肃的话中已经明显挑明了针对五十九团、六十团和六十一团的意思,这三个团的军官原本就一肚子窝火,对袁肃戏弄他们感到很是不满,再加上这档子事更是火少添油,一下子全部都炸开了锅。熙熙攘攘一阵大闹,一个个站起身来指着袁肃和第三旅的人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能说的全部都不保留的冲口而出。

第42章,一声令下

    在场第三旅的军官们却没有跟着十七师的这些人大吵大闹,相反一个个都是绷着脸sè,或者坐在座位上、或者站起身来,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军官,保持着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反击的态势。

    程世昌见场面闹成这个样子,虽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但在心里却还暗暗松了一口气,十七师的人都这么激动了,料想袁肃应该知难而退才是。一念及此,他再次向一旁的袁肃劝说道:“袁都督,袁公子,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你看,原本都好好的,何苦呢?就算有什么军纪、军风方面的问题,大可呈报到张都督那里,张都督肯定会给袁公子一个交代,是不是?”

    然而即便面对场面的失控,袁肃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除了脸上的神sè越来越yīn沉,双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明显。他没有扭头去看程世昌,只是十分冷淡的对其说了一句:“程大人,我劝你先坐下来。”

    程世昌怔了怔,他连忙又问道:“袁公子,你这到底是要闹哪一出……”

    他的话音刚刚落定,袁肃对站在一旁的杜预点头示意了一下,杜预忽然拔出了手枪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砰”一声枪响,压过了在场所有人的争吵大骂,就彷佛是一支发令枪一般,止住了刚才混乱的局面。

    十七师的众军官包括师部的高层在内,全部的人一下子收住了声音,场面就好像瞬间被冻结了一般。这些人诧异的看着杜预,又诧异的看着袁肃,顿时萌发起一股危机感来。岂不说此次赴宴谁都没有带武器,即便是在外面也没有多少随员,相反既然是第三旅这边主办的宴会,第三旅势必是提前做好了准备才是。

    果然不出所料,杜预才开枪不久,酒楼楼下即刻便传出了一阵躁动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冰冷的喊叫声。脚步声很快沿着楼梯传了上来,没过多久,一队荷枪实弹身穿土黄sè军装的士兵们出现在楼梯口。这些士兵似乎早就计划好了,上楼之后根本没有等待任何人的命令,直接分列成两队绕着全场展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把整个宴会场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看着周围这些第三旅的士兵,全部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万万没想到一场原本高高兴兴的庆功宴,居然在转瞬之间变成了危机四伏的鸿门宴!

    过了好一会儿,李潜才反应过来,他十分震怒的冲袁肃喝问道:“袁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敬你是大总统的侄子,今rì赴宴没有带jǐng卫,怎么,你这是要把我们都抓起来吗?”

    十七师师部的一名参谋官也豁然站起身来,横眉冷对的说道:“袁大人,你这是要兵变吗?就算你把我们都抓了,难不成你连张都督也敢抓?”

    袁肃面无表情,冷声说道:“李大人毋须多虑,今rì袁某就事论事。事先已经有所说明,既是论功行赏,也必要按过就罚。十七师五十九团团长李节,六十团团长何刚,六十一团团长王若祥,纵容部下在商丘城劫掠、扰民,更是掳走妇女多达二十三人,至今营救回来的只有十一人。我第三旅与五十七团、五十八团在前线奋力作战,尔等却在后方大肆破坏,不仅险些坏了总司令部制订的战略计划,更是大大败坏我zhèng fǔ军之声誉。”

    三个团团长与团部众军官听了这番话,一个个再次大变脸sè,之前众人是愤怒,但是现在面对重重包围的荷枪实弹的第三旅士兵,又听到袁肃寒彻入股的数落罪状,哪怕脑袋还醉乎乎的,这会儿也都被惊吓的出了一阵冷汗。他们不是蠢人,眼前这样的阵势十之仈jiǔ是要拿自己来开刀,千算万算没料到这“袁公子”竟然是如此歹毒yīn狠。

    李潜深知麾下这三团人马的德行,他身为十七师的实际负责人也很想能彻底整顿好军纪,只可惜十七师是隶属于都督府的部队,师部要应付的不仅仅是军务,其中还夹杂着许多政治上的因素。可即便如此,这终归是十七师内部的事情,再怎么都轮不到让外人来插手。

    “袁大人!”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摆出副师长的威严之态,大着嗓门向袁肃喝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给袁大人你一个交代,但是请袁大人弄清楚一点,这是我们十七师自己的事情,轮不到让袁大人来代劳惩处。袁大人若是执意如此,你要么把我们都拿下,否则我这就派人将此事如实电报到开封,并召城中五十七团、五十八团到此来逮捕这些违法乱纪之徒。”

    他的话已经十分明显,自己就是要拿前天跟着一起进城的五十七团和五十八团来说事,让袁肃知道这商丘城内不止第三旅一支人马。

    袁肃既然今天敢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不会怕李潜带进来的两个团,他冷笑了一声,根本不在理会李潜,转而对杜预吩咐道:“照名单抓人。”

    杜预郑重的应了一声“是”,随即迈步走到前面下令抓人。

    之前在酒桌上喝酒时早已互报了姓名职位,哪怕十七师的众人打算不配合,第三旅的众人军官也都能现场指认。先是被袁肃念过名字的三个团长被抓,之后那些团部的七、八名军官也都被抓。这些人已经乱了阵脚,一边大呼小叫的反抗,一边又向李潜、程世昌求救。

    李潜近乎抓狂,大怒的吼道:“好,袁肃,好的很,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必再给你面子。你们谁敢抓人。陈副官,去叫人。”

    陈副官刚刚要站起身来,哪里知道陪坐在一旁的戴凤翔忽然伸出手搭在了其肩膀上。

    “陈大人,你且先坐下。”戴凤翔冷声冷气的说道,俨然与之前劝酒时判若两人。

    陈副官低头一看,只见戴凤翔另外一只手正按在腰间的枪套上,顿时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没过一会儿,就被戴凤翔硬生生的摁回到座位上。

    其他第三旅的军官们也都一个个改换了头脸,几个团部军官甚至都拔出手枪来。陪坐在首席这边的高级军官们更是直接盯着十七师师部的军官,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每个的表情却已经在暗示“如果敢动就立刻翻脸不认人”。

    “袁肃,你,你真想造反吗?”李潜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袁肃恨恨的说道。

    “李大人,这些毒瘤祸国殃民,你越是严加惩处,越是会让病毒蔓延到全军上下。你身为军人,身为官长,难道就希望看到自己的队伍被人称为乌合之众?就希望看到自己的队伍被拿来与土匪比拟?袁某今rì所做之事,是你这个当师长早该做的事,你当初不敢做无妨,今rì我便要告诉你,你们不敢做的事,我敢。全部带到下面的大街上去。”袁肃语气森严的先对李潜说了一番话,最后又厉声的对杜预下达了命令。

    在杜预的指挥下,众人士兵将三个团共计十八名涉案军官五花大绑起来,推推搡搡的往楼下走去了。这些被捆绑着的军官从一开始还有人反抗,到现在一个个都软了骨头哀声求饶,可是没有人再敢为他们说半句话。

    片刻过后,这十八名军官被押解来到了酒楼正大门外面的街道上,在杜预的命令之下,士兵们强行押着这些军官跪在地上。楼上,袁肃迈步走带宴会厅侧边的栏栅处,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街道下面的情况。不仅如此,就连李潜、程世昌等人也都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当所有人见到下面那些军官排列下跪的阵势时,立刻已经明白袁肃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在场的都是军人出身,对这种阵势在清楚不过,这分明就是要执行枪决。

    那些跪在街道边上的军官们还在挣扎着、哭喊着、求饶着,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哪怕讨不到半点功绩也无妨,大不了就吃好喝好。现在回想起来,难怪这顿宴席会如此丰盛,却原来是最后一顿断头饭。

    “准备。”这时,站在楼下的杜预对着士兵们下达了命令。

    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这些军官后面站定脚步,听到命令之后立刻将手中的步枪拉栓上膛,平平稳稳的端了起来对准了这些军官的后脑勺。

    听到那一连串“稀里哗啦”的上膛声,就彷佛是阎王爷冷酷的笑声,那些跪着的军官当中已经有个别几个人吓得直不起身子软爬在地上。不过即便如此,后方的士兵也没有任何怜悯,依旧凑上去对准后脑勺。

    一切准备就绪,杜预回身仰头看向站在二楼栏栅边的袁肃,等待袁肃最后的命令。

    不等袁肃开口,李潜禁不住的抢先大喊道:“不许开枪,不许开枪!”

    袁肃没有理会李潜,对杜预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行刑。”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楼下街道上哀号、哭喊声音一下子静寂了下来。

    李潜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程世昌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二人的脸sè都惨白到了极点。

第43章,简而复杂

    新华门总统府,怀仁堂南书房内。

    袁世凯看完刚刚紧急送过来的电文之后,脸sè徒然生变,重重的将电文投掷在了桌案上,豁然站起身来,脸上愠sè十足,迈着蹒跚的步子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好几圈。站在不远处的是送来电文的张一鏖,和正在商谈修改临时约法的夏寿康、赵秉钧、黎元洪等人。

    “这袁肃究竟在搞什么,他脑子让驴踢了吗?临行之前我已再三叮嘱,让他老老实实好好的待着,偏偏这厮一点都不老实,现在还闯出这么大的篓子,他到底想干什么?”踱了几圈之后,袁世凯忍不住发泄的吼道。

    除了张一鏖之外,在场的另外几人并没有看过电文,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脸sè疑惑,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之后,黎元洪才低声向夏寿康问道:“袁肃?不是前不久刚奉命去河南镇压叛乱吗?昨天刚看了报纸,不是说zhōng yāng军作战英勇,已经收复商丘,大总统怎么反而不高兴了!怎么,这袁肃又折腾什么事乱子出来了?”

    夏寿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前几rì大总统还因为袁梓镜一战收复商丘并生擒白朗麾下第三号人物而感到高兴,甚至还说了好一些欣喜的话,怎知今rì突然又出了变故。唉,向来这袁梓镜可能是得意忘形,以至于又出了什么纰漏。”

    黎元洪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袁世凯自然是听到黎元洪和夏寿康这边的窃声议论,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随即又回头书案前将电报文件取在手,转而迈步走到黎元洪这边。他把电报文件交到黎元洪手里,语气很不好的说道:“宋卿,你来看看,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胆子大的人。才去了河南不到一个月,把十七师三个团的军官全枪毙了。哼,宋卿,你说说,你说说这浑小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黎元洪还没看电文,但是单听了袁世凯刚才所说的话,顿时感到很是惊讶。他赶紧打开电报文件看了一遍,心中这才渐渐明白整个事情的原委,随即又转而劝说道:“大总统息怒,袁梓镜此举确实颇有不妥,也确实太过冲动,不过想来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十七师麾下五个团,其中三个团军纪败坏,在进攻商丘时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简直是天理不容。”

    袁世凯怒道:“即便如此,这事轮得到他来插手吗?他倒好,把人家骗到酒楼吃饭,才吃到一半就把到场的人枪毙了一半。现在呢,还把十七师师部全部扣押在商丘。我叫他去对付河南叛乱,他竟在对付自己人,这传出去还得了?”

    黎元洪想了想,不是很明确的说道:“依我看,袁梓镜之所以如此处事,势必是有在所难免的原因。早先我也听说过,河南民乱多是百姓无从活口,只能铤而走险揭竿而起。我zhèng fǔ军镇压民乱之目的,正是为了化解民间矛盾,如若放纵士兵胡作非为,非但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激起民愤,实属危险行为。”

    袁世凯没好气的说道:“他可以向都督府申报,也可以致电陆军部,咱们现在是民国了,既然大家都要**纪、讲制度,那就更应该按章办事。这浑小子如此大胆妄为,他确实逞了英雄,可外界会怎么认为?河南省内其他部队会怎么认为?他难道就不会想想后果!”

    黎元洪知道袁世凯现在是怒火攻心,即便自己说的再有道理也未必能让起信服,索xìng不要招惹这样的麻烦事,连连附和的说道:“大总统所言不无道理,唉,只是事已至此,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先想想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是。”

    一旁的赵秉钧寻思一阵,说道:“大总统,为今之计也不能轻举妄动,毕竟昨天才公开报道过zhōng yāng军一举收复商丘的消息,国内国外对此次zhōng yāng军的表现颇为关注。若是现在要惩处袁肃,只怕势必会弄巧成拙。再者不管如何去评论,只能说袁肃此次枪决十七师犯案军官有失程序,但不能说其所作所为是错。”

    袁世凯冷声说道:“我自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动怒。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这浑小子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再这么纵容下去,rì后还不反了天?”

    赵秉钧说道:“如若这样,不如还是将其调回直隶,改派其他部队入豫。”

    张一鏖虽然打心底也觉得袁肃做事太冲动,但却认为这是一桩好事。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明明做了好事还要承担其他“思想政治上的责任”,实在是太冤枉了。不等袁世凯表态,他抢先一步说道:“现阶段zhōng yāng军刚刚才在河南省内有所建树,如若在这个时候撤换,必会引人猜疑,反而对河南局势颇为不利。”

    夏寿康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说道:“赵先生所言不错,就算是以其他理由把第三旅调出河南,外界也会捕风捉影,认为咱们zhōng yāng就是在针对袁肃处决十七师军官一事。zhōng yāng军一战立威,正是应该继续加大军事行动的力度,争取扳回更多的气势才是。临阵换将,不仅引人非议,对后不容易有所气sè的局势来说更是不利。大总统三思呀。”

    袁世凯背过身去,再次来回踱步起来。他心里当然知道这一点,自己之所以生气也是因为这一点。可是在听完夏寿康、张一鏖二人的话之后,又不免有了另外一个方面的思索。他所顾忌的无非是袁肃不听话,但袁肃如今羽翼未丰,更何况在一些大的政治思路上又与自己相近,现阶段本不应该有所猜忌。

    更何况袁肃一直以来都是这般耿直做为,讲究实事求是。其在河南的所做所为肯定还是为了大局着想,对于河南民乱的问题下面早有私议,正所谓官逼X民反,眼下要解决民乱就是应该彻底解决官X民矛盾才是。

    想到这里,他多多少少算是消了一些气,只是总觉得心头是有一些放不下的地方。

    “这件事可以暂时不追究,但是绝不能让河南南边以为我太过纵容这浑小子。立刻拟一份电文,让袁肃不准在插手河南省内任何事务,再通报河南都督府,将这件事暂时压下去,所有一切都等带民乱彻底平息之后再议。”袁世凯语气很快的说道。

    “大总统,单单一份电文,只怕不会让袁梓镜当一回事呢。”赵秉钧在一旁说道。说到底,他心里还是记得袁肃擅自处死自己侄子赵方毓的事情,当然并不是责怨对方手下无情,相反正是因为有这一档子事情,所以才会担心这个年轻人根本不会在乎一纸电文。

    “命令曲同丰暂代商丘镇守使,十四师入驻商丘。”袁世凯不冷不热的又补充道。

    “若是如此,倒是会有一些作用,这袁梓镜即便再狂妄,也应该很清楚大总统这个任命的意思。总之我们不正面责备他,却能让他从侧面领悟,不失是两全其美。现在就只需要看看这年轻人是不是识相了。”赵秉钧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张一鏖和夏寿康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的脸sè都显得很失望。并非二人偏袒袁肃,只是如今河南之事刚刚有起sè,大总统却又犯了疑心病,只怕用不了多久真是要把袁肃当作第二个段祺瑞来对待了。在他们来看,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以袁肃这种雷烈风行的作派,若是由其来全权负责河南整顿,只怕会快就能平息民乱一事,偏偏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白白惹出一阵是非。

第44章,下有对策

    三月上旬的最后一天,商丘南城绿源居正大门前,几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分列左右,其中有身穿黄sè军服的第三旅jǐng卫,也有才不久经过通传调配过来的第五十七团一支部队。绿源居正是之前袁肃软禁十七师师部和团部众人军官的地方,而就在前天收到běi jīng发来的电文之后,袁肃专程来到这里与李潜等人进行了一番交流,该道歉的地方道歉,该糊弄的地方糊弄,该晓以大义的地方晓以大义。

    李潜被关押了三rì,这几天心情自然不好,袁肃当着那么多手下的面一点不给面子,自己堂堂十七师师长简直是窝囊之极。不过经过这几天慢慢的冷静和寻思,到今rì又看了zhōng yāng发来的电文,事实上他的情绪已经好转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做做样子,所以在袁肃来请自己出去时,还是显出了一副很不痛快的脸sè。

    对于他来说,十七师并不全是自己的势力,这其中包含很多复杂的政治背景。五十九团、六十团和六十一团的这三个番号,一开始是从其他地方部队抽调拼凑而来,并不是十七师成立之初的本部人马。这个三团的团长都是老油条,算准了他只是一个副师长,师长恰恰是张镇芳,所以便能耍出各种各样的花招。

    师部向来是有些管不动这三个团,否则早先就会将五个团合编成两个旅,正是因为这几个老油条从中作梗,以至于两个旅的编制迟迟未决。

    李潜早就对这三个团的老油条很是不满,若不是张镇芳和二姨太太一直偏袒,他一样会想办法拿这些人开刀。现在袁肃把这些人直接枪毙了,虽然做的很过火,可照样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今后十七师再经过一番整顿,很快就能成为他李潜一人的势力。

    站在绿源居大门前的台阶上,袁肃脸sè并无太多的表情,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说道:“李大人,这几rì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袁某这么做也是希望诸位能先冷静下来,不至于你我因为一时冲动而大动干戈。”

    李潜忍不住冷笑起来,揶揄的说道:“一时冲动?这句话从袁公子你嘴巴里说出来,我倒是感到很诧异的呢。”

    袁肃并不在乎,他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只希望李大人不要再放在心上。之前我所谓的一时冲动也是希望能做到敲山震虎。有时候真正可怕的敌人恰恰是自己人。李大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优柔寡断反而贻祸不浅。”

    李潜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虽然听进去了袁肃这些道理,但是却不想给袁肃任何脸sè,冷漠的丢下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其他闲话也不多说了,就此别过。”之后,他便带着师部的众军官,在五十七团前来迎接的士兵队伍的簇拥之下,上了一辆马车匆匆离去了。

    看着李潜一行人渐渐远去,袁肃这才打马返回两条街外的临时民政公署大院。

    尽管民政公署现在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和系统,不过现如今还是在第三旅的掌控之下。昨天下午的时候,十四师那边已经派来一名联络官与第三旅协商zhōng yāng命令的事宜。言下之意也就是关于在商丘设立镇守使署衙,以及第三旅向十四师移交行政大权。

    袁肃暂时没有理会十四师派来的联络官,毕竟十四师师长曲同丰现在人还在běi jīng,哪怕现在跟对方协商的再好,终归还是要等曲同丰本人来了才能决定。更何况他早先为了取得商丘这块地盘已经花费许多了心思,也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拱手相让。于是这几天他安排了专人,只负责陪同联络官到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而已。

    从绿源居回到民政公署的大院,袁肃派人先召集刚刚选举出来的各部官员召开政务会议,听取了各部官员汇报这段时间商丘恢复的情况。基本上在第三旅军方高度严厉监控之下,这些官员别说敢偷工减料、趁机渔利,哪怕是稍微怠慢一下手头上的公务都不可以。

    对于这些刚刚走马上任的官僚们来说,袁肃监政的时期简直度rì如年,大家原本是抱着升官发财的心思,哪里知道非但赚不了钱,甚至还要被当作苦力来使唤。不仅如此,一旦授命上任之后,哪怕想要辞职都不可以。只要是没有经过正式批核离职的官员,一律算是渎职之罪,第一次先抓回来检讨认错,第二次则是罚款,第三次直接下狱。如若是偷跑藏匿,那就直接将家产充公。

    面对这样恐怖的监政手段,这些官僚们第一次尝试到原来当官是一件煎熬的苦差事。

    正是在这样严厉的行政作风之下,商丘战后恢复进行的十分顺利,各县各地的官员办事效率极快,老百姓们也遵规守纪,才过去了短短十天的时间,商丘城竟然从鬼城变成了人烟鼎盛的大城市。

    虽说民间的rì子过得还是不怎么样,可最起码有房子住,有一片田产,有一口饭吃,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每一天都是绝望的rì子。袁肃在这段时间所营造的局面,恰恰正是要给老百姓们一个全新的希望。有了希望谁还会去铤而走险?

    在开完政务会议之后,袁肃在书房找来蒋百里、戴凤翔、文钦等人会晤,此次会晤主要就是为了商讨十四师接管商丘的对策。第三旅从一开始制订了商丘攻略的计划,自然谁都不愿意到手的果实让别人给接下了。

    “之前枪决十七师十八名军官,一则是为了严肃军纪,二则是为了转移开封的视线,原本因为běi jīng方面不会太在意这件事,即便在意也应该考虑zhōng yāng军于河南省内的地位。哪里知道běi jīng方面还真是听风是雨,生怕我们会越闹越大,竟然在商丘特设镇守使一职,还委派远在běi jīng的曲同丰任职,实在是滑稽至极。”落座下来后,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此事袁都督处理的并无不妥。看看这份报纸,是前天郑州那边的一份当地报纸。”蒋百里在走进书房的时候手里便拿着一份有些旧了的报纸,这会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报纸递向了袁肃。

    袁肃接过报纸看了一眼,这份报纸头版新闻就是报道发生在七天前商丘处决违纪军官的新闻,上面还有一张照片,是枪决现场没有来得及清晰的血迹,周围还有许多老百姓在围观。这篇头版新闻描述的很详细,包括十八名涉案军官所犯下的罪行,以及受害人家的一些报道。总的来说,这篇新闻报道给足了zhōng yāng军面子,不仅显示出zhōng yāng军的与众不同,还传达了袁肃本人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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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最后一次推荐了,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收藏一下。谢谢谢谢,万分拜谢!目前正在构思新书,这次一定要认认真真,再接再厉,并且还要多尝试几个开头。不是愚人节哦。】

第45章,以退为进

    “哦,这份报纸我也看过,不仅前天有报道,昨天也有报道。据说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影响,郑州、许昌那边对严厉整顿纪律问题很是支持,不少士绅都写了文章评论此事呢。”站在一旁的文钦说道。

    “如此就好,杀了十八个人,就是要用他们的头颅换回咱们官府的公信。”袁肃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说道。

    “只可惜,我们做了一件大好事,却引起了běi jīng方面诸多猜疑,真是好笑,咱们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似乎从来就不相信下面的作为。如此,大业如何可定?”蒋百里苦笑了一阵,颇有讽刺语气的说道。

    “没错,此事确实麻烦。虽然běi jīng方面没有责怪我们擅自处决十七师的军官,但这么快就来了电文,委派十四师接管商丘,摆明就是在针对这件事来做文章。真是气死人了。”戴凤翔有几分懊恼的说道。

    他早先就对北洋zhèng fǔ很不满意,若不是经郭文远再三游说,自己是绝不会北上任职。现在经过这件事,不得不再次勾起了他心中不满的情绪。好在zhōng yāng军确实能有做为,比起那些贪生怕死、毫无军纪可言的其他军队来说,多少是有冀望。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来谈这个问题,今rì请诸位前来,就是希望能集思广益,想一想对策。我们来商丘时间不短,但是这段时间也是下了苦心去经营,为他人做嫁衣是小,坏了我们整体的战略计划才是大。”袁肃深沉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十四师接管商丘已经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对我们的一个jǐng告,如果我们继续采取强硬的态度来对待,只怕一定会激起zhōng yāngzhèng fǔ那边更大的不满,到时候反而更加不利。”蒋百里分析的说道。

    “zhōng yāng下来的命令只说在商丘设镇守使署衙,可又没有说十四师接管商丘之后,我们第三旅该移驻何处。陆军部的来电是说我第三旅今后不要再擅自采取任何军事行动,只需原地驻防即可。还真是奇怪,难不成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和十四师一起驻扎在商丘吗?”文钦若有所思的说道。

    众人一时都没有想出合适的对策,毕竟是之前惹了事所以才招致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不满,再加上枪决十七师军官一事如今传开,在民间可能有很好的反响,但对于河南省内其他部队来说肯定会有不小的影响。其他部队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因而他们在对待第三旅的态度上势必会有排斥。

    换一句话来说,第三旅现在如果再有什么不适当的动作,立刻就能引起全河南省各部人马的一致反对,到时候必然会是一场很大的政治事故。

    纵观整个河南局势,之前民军的势头已经有所衰弱,再加上这次商丘一战,必然更是雪上加霜。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白朗本部人马早已经开始向陕西转移,到今天二月初主力部队只怕已然全部进入陕西了。

    一旦河南局势稳定下来,běi jīng对待河南的政策势必也会有所改变。这反而是对第三旅的立足有不利的地方。因而当务之急更要处理好第三旅于河南的定位,否则一步不慎,肯定会遭到巨大的政治X打击。

    “看来,这次确实棘手了。既然zhōng yāng和河南这边都忌讳我们zhōng yāng军的锋芒,那么眼下我们也只能选择退步了。”一阵默然思索之后,袁肃忽然缓缓开口说道。不过他所说的话虽然很消极,但是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却显得很镇静,似乎早有另外的打算。

    “袁都督,您的意思是……咱们就把商丘让出去了?”戴凤翔疑惑不解的问道。

    “遭人忌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上面没让我们离开商丘,但显然继续呆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好处。现在已经跟十七师结下梁子了,没必要再跟十四师也闹出矛盾。”袁肃气定神闲的说道,彷佛已然顿悟了一般。

    “可是……袁都督,你不会真的要下令撤退吧?我们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一阵子,结果全部都拱手相让?”戴凤翔很不理解,甚至有一些着急。

    “退让肯定是要退让的,不过我们退一步,其他人就必须退两步,尤其是běi jīng反面。”袁肃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个笑容,用一种胸有成竹又暗藏杀机的语气说道。

    蒋百里、戴凤翔、文钦等人都盯着袁肃,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疑惑,谁也不清楚袁肃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主意。不过看着袁肃这样的一副表情,在场所有人也都明白袁肃并不会真正放弃商丘这个地盘。

    袁肃环视了众人一眼,随即信手拿起了之前蒋百里递过来的报纸摇晃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们要想以退为进,现在就必须好好以来这些舆论的力量。”

    蒋百里豁然醒悟过来,继而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袁都督果然好计谋呀。”

    戴凤翔没有蒋百里反应那么快,压根不知道袁肃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蒋百里为什么会突然哈哈大笑。他连忙询问道:“都督,蒋先生,你们到底有什么安排?”

    袁肃看了戴凤翔一眼,吩咐道:“戴旅长,稍后你通知下去,传令第三旅全军整装集合,随时准备撤出商丘返回淮北。另外把这件事也发电报通知开封、běi jīng和十四师那边。”

    戴凤翔拧着眉头,愈发显得不能理解,只是他看到袁肃镇定自若的样子,也知道这么做一定是有其意义所在,于是并没有再次追问什么。

    这时,蒋百里笑着补充的说道:“既然连十四师都通知了,索xìng也派人去一趟宁陵县通知十七师那边。最好这几天还在商丘民zhèng fǔ公署筹备一下,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之类的,名义上对外宣布第三旅此次收复商丘的作战通告,实际上则可以旁敲侧击一下,岂不是更好?”

    袁肃笑道:“还是百里兄想的周到,那就按照这个意思来办。”

    戴凤翔和文钦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二人究竟是如何筹谋。

第46章,舆论攻势

    张镇芳搁下三月十四rì这天的晨报,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闷,尽管对于袁肃所作所为颇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一来袁肃确实没有做错,二来这段时间河南东部的情况明显有所好转。第三旅才来到河南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能有如此显著的成效,当真是值得称赞。

    可话又说回来,他身为河南都督,又是十七师的师长,让袁肃这个晚辈屡次有损威信,这口气实在是不好咽下去。越是自家人,越是应该懂事才是,哪里知道这个见面时温文尔雅、礼貌谦逊的年轻人,一旦放到外面竟然能做出如此破天荒的事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真是要回淮北去吗?”默然思索了许久之后,张镇芳向站在一旁的程世昌问道。

    程世昌是前天刚刚从商丘回来,之前袁肃扣押十七师一众军官时,顺带的也把他扣押了下来。不过袁肃并没有将其与李潜一道软禁在绿源居,而是象征xìng的配了两名jǐng卫员,除了不准其随意离开商丘之外,还是可以在城中zì yóu活动。

    直到昨天上午袁肃在商丘召开了一次筹备多rì的新闻发布会,他是亲自参加了这次大会,会议结束之后方才赶着回到开封。今天一早将参议处专程送来的报纸看了一遍,随即急急忙忙前来向都督张镇芳汇报此事。

    “回大人,依在下之见,这袁都督绝不像是打算离开商丘返回淮北的样子,他昨天在商丘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实则是另有深意。”

    “你是什么意思?”张镇芳板着脸问道,他现在愈发的讨厌袁肃人前人后两个样子,更讨厌这个年亲人在背地里耍什么yīn谋诡计,自己当其是自家人,对方倒是一点都不跟自己客气,真是让人又气愤又排斥。

    “如若袁都督真要撤出商丘,完全没必要劳师动众搞什么新闻发布会。这次新闻发布会表面上是对外公布zhōng yāng军此次入豫的工作结果,但实际上似乎是有意宣传zhōng yāng军要离开河南的意思。虽然还不能确定这袁都督究竟是要做什么,可推测来看zhōng yāng军刚入河南就打了一场胜仗,打完胜仗紧接着又拍拍屁股走人,显然是因为有另外的隐情释然。”程世昌说道。

    “那他到底有什么隐情?”张镇芳不耐烦的问道。

    “极有可能是在暗示zhōng yāng军是遭到咱们河南省内的排斥,或功高盖主、或遭人嫉妒、或政治争斗,总之就是要让省内各界以为zhōng yāng军是被迫离开似的。”程世昌煞有其事的说道。

    “哼,我当是什么呢。zhōng yāng没有让第三旅离开商丘,我这边也没赶他回去,他自己现在倒是要走,难不成我还跑过去留着他吗?现在河南民乱已经缓解了不少,大前天陕西陈大人还发来电文,告知他们那边正在堵截白朗的一支主力部队。可见那些乱臣贼子都已经去往陕西了。眼下河南有第三旅没第三旅又有什么大不了,哼,还真把zhōng yāng军当成宝贝似的。”张镇芳冷笑着讥讽的说道。

    “都督,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却不能不提防一些才是。”程世昌进言道。

    “还需要提防什么?过几rì这小子整顿好麾下部队,准备动身返回淮北时,你再去一趟商丘,直接送上一笔开拔的军资,其他挽留的话也不要多说。就这样。”张镇芳冷声冷气的说道。不管袁肃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他这次是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一定要一次把这件事处理好。

    程世昌原本是想进一步阐明一下自己的看法,如今河南省内对当地官府不仅缺乏信任,更是到了仇恨、排斥的地步,唯独对袁肃这支zhōng yāng军系统有所好感和寄予希望。在他看来,如果贸贸然的就把第三旅赶走,只怕老百姓心中才刚有的一丝希望又会覆灭,到时候势必会引起民间掀起一股新的不满势头。

    他虽然不懂军事,可是经常出入军事参议处多少也有耳濡目染。眼下白朗本部人马因为遭到河南这边zhèng fǔ军不断施压围剿,所以才转移到陕西,可这不代表起义军不会再折返回来。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当,因为第三旅的撤退引发民间不满,这会不会就能成为白朗军再次返攻的一个契机呢?

    只是他考虑到了这一点,但看到张镇芳现在这样的反应,一时半会儿又不好再开口。自己总不能当着张镇芳的面把第三旅捧的很高,反过来却把河南本地军队贬的很低!

    最终,他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天之后,正如同程世昌所预料的那样,尽管到底没有像程世昌担忧的那么严重,可民间舆论声势的的确确有了变味。除了在袁肃召开新闻发布会之后的第二天那几篇报纸的报道之外,这两天有越来越多的地方报纸大挥笔墨,更有不少知名学者、名门望族提笔写评。似乎民间所关心的问题一下子就全部从“民乱”转而集中到了此次第三旅撤退一事上。

    当然,在这些新闻报道中,一开始的一部分是袁肃特别吩咐安排下来的,而接下来的另外一部分则是跟风转向罢了。舆论向来都是被政治cāo作的工具,所谓新闻zì yóu的jīng神只不过是像“共X产X主义”那样一个象征xìng的jīng神理念罢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民间对于第三旅突然撤退一事本来就抱有许多疑点。第三旅还没有南下河南之前,无论是河南zhèng fǔ还是běi jīngzhèng fǔ都在铺天盖地的为zhōng yāng军造势,结果第三旅才到河南没多久,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刚刚枪决了一些作jiān犯科的军官,又刚刚在商丘建立了一套有利于百姓的基本制度,却突然要撤回淮北。

    在民间对官府失去公信力的背景下,老百姓自然会本能的产生一种怀疑,认为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另有隐情。再加上之前经过刻意jīng心散播出来的消息,第三旅遭到河南都督的排挤,遭到十四师、十七师的嫉妒,又遭到北洋zhèng fǔ高层官员的诋毁,在种种施压之下不得不选择撤离河南。

    最先传出激烈反应的是商丘,这里的老百姓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的yīn影,又刚刚得到以袁肃为首的临时zhèng fǔ给出的保障承诺。许多老百姓生怕第三旅离去之后,新接管商丘的十四师会取消袁肃之前制订的所有政策,甚至还会像其他zhèng fǔ军队那样掠夺才分配下去不久的田地。于是就在这天早上,由十几个老百姓带头来到商丘民zhèng fǔ公署大门前下跪请愿,希望袁肃能继续留在商丘。

    一开始人数并不多,民zhèng fǔ公署只是派出吏员来劝阻,可是到了中午之后,公署大门前的街道上居然一下子聚集了好几百人。老百姓们纷纷举着鲜黄sè的布条,有的上面写的有字,有的则仅仅只是一块黄sè的布片。这一传统还是早几十年留下来的请愿习惯,黄sè代表皇帝,就是希望zhèng fǔ能把老百姓的苦衷反应到最高天庭。

    下午的时候,袁肃下令公署官员劝散这些请愿的老百姓。

    而到了第二天,不仅商丘这边又有老百姓自发来到民政公署前请愿,就连开封、郑州、许昌等地都不约而同的出现老百姓向当地zhèng fǔ请愿的情况。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件奇事了,袁肃目前执掌的地方是在商丘,与开封、郑州、许昌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商丘的老百姓自发出来请愿那是有理有据,倒是开封等地也跟着来请愿,这可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毕竟就算请愿成功,让袁肃顺利留下来,开封、郑州、许昌这边的老百姓也不可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袁肃的政策只局限于商丘一带,就算的的确确都为民着想的政策,那也轮不到其他地方的老百姓去享受这些政策。

    正是因为开封、郑州、许昌三地出现的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再次引发了新一轮报刊新闻的热议。各地报纸纷纷报道此事,甚至连邻省的几个大报纸也都争相转载。

    前前后后才经过了五、六天的时间,几乎全河南省都知道了这一系列事件。

    之前老百姓们只知道袁肃带领第三旅入豫镇压民乱,就算是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大部分人也仅仅知道第三旅是要“功成身退”,至于所谓的“内幕”大多只集中在商丘和一些知识分子阶层流传。而经过这连续几天的请愿事件,又被许多报纸大篇幅的报道,再加上民间奔走相告,这才让全省自上而下认识到袁肃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些所作所为的重要xì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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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陆军部令

    对于河南省内舆论声势的发展走向,袁肃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因为这其中有不少事情是他一手安排出来的。老百姓的的确确会有一些热情,比如商丘这边的请愿完全是出于自发,而开封、郑州、许昌等地的情况,虽然也有很多人同情和支持第三旅,但这种情绪还远远到不了冒着风险去本地zhèng fǔ请愿的地步。

    他并没有花钱去雇佣一批老百姓前去开封等地请愿,仅仅是安排一些人到商丘这边流民聚集地做了一些宣传。战后商丘制订的一系列政策不仅保障了本地百姓的利益,同时也给许多外地流民提供了生存空间,因而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商丘已经安顿了不下十万的外地人口。

    正是因为这些外来人口的帮助,才使得开封、许昌、郑州等地出现了请愿的情况。纵然这些外来人口流离失所,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亲戚朋友,又或者本身就可以带领一下乡亲先返回原籍参与请愿。不管是为了今后的生计,又或者是仅仅为了几块钱的好处,对于这些流民们来说自然是不会思考的太多。

    在袁肃来看,事情是不能做的太过火,一旦过火就有明显刻意的痕迹。他没有去策动大规模的游行示威,只要有百来十的老百姓到zhèng fǔ大门口站几个钟头,这就已经可以成为一种理由和口实。因此在三月十八rì这天,他一边仍然下令第三旅收拾行装,一边又向běi jīng发去一封电文。这封电文并不是描述目前河南的舆论情况,而是索要一笔返回淮北的开拔费。

    北洋军自成立以来就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那就是但凡有任何行动,哪怕不是军事行动仅仅只是调换驻防地区,也都是需要先拿开拔费。正如之前清廷要镇压武昌起义,第二镇一直以开拔费为理由拖延不动,最后还是隆裕皇太后拿了十五万私房钱出来,这才勉勉强强调动了第二镇。

    袁肃索要开拔费并不是真正在乎这点钱,他只是向běi jīng做一个样子,表示自己这次是真的要走了。虽然他不能确定自己这段时间营造的舆论声势是否能够改变zhōng yāng的意思,即便běi jīng方面还是执意要针对第三旅,自己也不会有任何迟疑,拿了这笔钱之后立刻会走。

    他并非是要放弃商丘,而是需要制造一场更严重的风波,让河南和běi jīng方面都意识到第三旅离开之后的后果。这场更严重的风波,便是自己将要走出的第二步棋。

    同样是在三月十八rì这天下午的时候,十四师派来一名名叫徐基的师部参谋官,带了一队骑兵大老远赶到商丘,进城之后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匆匆忙忙的来到民政公署求见袁肃。经过一番通报之后,袁肃在民政公署侧院小厅里接见了徐基一行人。

    袁肃这几天与十四师派来的联络官有所接触,但是并没有谈论过什么实际的事宜,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四师这边又突然派来一位参谋官过来。在小厅见面之后,他与徐基寒暄了一番,随即双双落座下来。

    “徐大人是早上的时候从夏邑赶来的吧,路途遥远,还不知所为何事?”袁肃表情没有太多的好奇,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问道。

    “没错,昨天晚上师部收到běi jīng发来的电文,在下不敢怠慢,今rì一早便启程赶到商丘这边来。”徐基点了点头说道,说话时嗓子都有一些嘶哑。

    “哦,想必还是为了商丘交接一事,对吗?呵呵,徐大人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早上的时候我也刚刚才去了一份电文到běi jīng,已经拟定好了开拔rì期,就等着陆军部汇过来开拔费。大约不会再拖延到二十二rì,到时候贵部大可开进城来接管商丘就是。”袁肃不冷不热的说道。虽然他觉得徐基理应不会因为交接之事而这么着急前来,毕竟之前十四师已经派来联络官,再派来参谋官催促这件事,倒像是要赶人走一般。不过既然是běi jīng发来的电文,只怕十之仈jiǔ还是与这件事有关。

    “袁大人误会了,在下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接管商丘一事,而是劝说袁大人暂时不要返回淮北。”徐基连忙说道。

    “是吗?呵呵,我若不返回淮北,只怕开封和běi jīng那边以及你们十四师这边都不会安心呐。”袁肃忍不住笑着说道,不过笑容颇有几分揶揄之意。

    他心里多少是有几分诧异,不知道徐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居然会请自己留下来,或许是běi jīng方面感受到最近河南省内的舆论压力,所以不方便让第三旅立刻离开。如果真是如此,那反而便达到了他所期望的效果,自己非但不会留下来,相反还会走得更坚决。

    “袁大人真是说笑了。如今河南民乱之事至今尚未平息,即便有所好转,可对于我们这些军人来说依然是任重道远。昨rì发到我部的电文是来自陆军部,部里希望袁大人能继续留在河南,并发兵前往豫南与何丰林何大人部会合,协助何大人部剿灭活跃在西南山区的民军,彻底扫除豫南这边的隐患。”徐基自是听出了袁肃不满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耐着xìng子,一边介绍着说道,一边将陆军部的命令递到袁肃手里。

    “奇怪了,zhōng yāng之前是让我部在商丘按兵不动,不可擅自展开任何军事行动,怎么陆军部突然又来了这样一道命令?再者,即便是陆军部的命令,为何要发到你们十四师再派人大老远赶过来转交于我,何不索xìng的直接发到我这里?”袁肃接过电文,他没有急着去看电文的内容,反正徐基已经把内容说的差不多了。他饶有兴趣的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电文,凝视着徐基质询道。

    “这……”徐基一时尴尬,不过很快又恢复镇定,微微叹了一口气,直言道,“实不相瞒,此命令是段总长亲自拟定,转由我部师长曲大人发至十四师前敌司令部。段总长听闻大总统yù停罢第三旅所有行动,深感遗憾,为此还专门面见大总统直谏此事。段总长认为河南民乱正值关键时刻,第三旅入豫不久即见成效,理应趁胜追击,一鼓作气平定全省之乱。岂能因为一些皮毛小事而置敌于不顾,反生前线北洋诸部内乱?”

    袁肃微微怔了怔,他是着实没有料到原来这是段祺瑞的意思。

    历史上白朗起义历经一年有余,先是张镇芳主持镇压失利被免去河南都督之职,旋即又改由陕西陆建章督办平乱之事,可最终仍然成效甚微。不得已之下方才请动段祺瑞出马,由段祺瑞亲督河南,分区镇压,最终方才得以平息这场规模浩大、影响深远的农民起义。

    不过现在看来,因为历史走上了岔路,显然一时半会张镇芳是不会被免职。

    但段祺瑞对河南省内的情况依然如此关心,足以看出其是真心实意投入在陆军部总长一职上。不仅如此,单单从这份发来的命令上一样能够证实,段祺瑞非但不希望袁肃离开淮北,甚至还希望调第三旅前往情况最恶劣的豫南山区。

    “原来是段总长的意思。徐大人,你这真是叫我难办,段总长都说了万不能生北洋诸部之内乱,可一方面是大总统的意思,另外一方面又是段总长的意思,你说说吧,我是该听谁的?”一番短暂的思索之后,袁肃故意刁难的说道。

    从大义方面来说,他是很钦佩段祺瑞,虽然段祺瑞思想老派了一些,但对国家、对北洋、对陆军部总长这个职位,都是没有丝毫不忠不义。在平息河南民乱一事上,显然是要以大局为重,而不是政治上的勾心斗角。

    “袁大人,您这话就让在下很为难了。唉,本来在下动身之前,陈副师长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段总长的事说出来,怕的就是袁大人会这么来问话。说白一些,咱们这些武夫自是需要用武之地,如今河南动荡,正是匹夫有责之时,理应放下种种成见,先以大局为重才是。”徐基哎声叹息的说道。

    “你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你们陈副师长部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罢了,难道段总长也是不清楚的吗?之前我枪决了十八名十七师的军官,因为这件事使得我叔父和表伯父对我很是不满,说来这件事我同样很气愤,如此违法乱纪不加以严惩,rì后还得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若我现在接受了段总长的命令,我今后还怎么向我叔父交代?”袁肃索xìng也不跟徐基绕弯子,直截了当的撕开了这层窗户纸说道。

    “这……”徐基顿时膛目结舌起来,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袁肃实在把话说的太直白了,北洋内部确实矛盾重重,可身为北洋军人怎么可能毫无遮掩的把这些话说出口?不过不管怎么说,袁肃的的确确说了一些实话,以目前的状况要让袁肃拒绝服从总统府的命令,改而服从陆军部的命令,简直难于登天。

    停顿了片刻之后,袁肃叹了一口气说道:“徐大人,此事我无能为力。不过如果段总长真的有心要彻底解决河南民乱问题,大可多增派一些部队入豫。我第三旅也就这么一些人马,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徐基连忙说道:“袁大人这话太见外了,正所谓兵不贵多兵于jīng,袁大人的第三旅是我北洋jīng锐中的jīng锐,自然不能与我们这些杂号部队相提并论。”

    袁肃不置可否的呵呵笑了一阵,随即改变话题说道:“如若没有其他事,那请恕袁某先失陪。眼下手头上要处理移交的公务太多,实在繁忙的很。至于徐大人刚才所说的事情,袁某还是那个意思,恕难从命。”

    徐基显得有些着急,连忙先站起身来说道:“其实在下动身前来之前,与陈副师长商讨过此事,已经料到袁大人是不会答应的。不过即便如此,还有一件事得告诉袁大人,那就是因为段总长的吩咐,我们曲师长是不会接受商丘镇守使一职,我们十四师这段时期也不会进驻商丘。也没有其他意思,哪怕袁大人不能接受段总长的命令,也希望袁大人能继续留驻在商丘这边。”

    袁肃很是疑惑的看着徐基,段祺瑞的命令并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地方,因为段祺瑞本来就是一个公事公办的人,但是徐基和十四师师部的这些军官怎么会这么好心,就这么听从běi jīng的命令放弃眼前这块肥肉?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所有不受,更何况这次是总统府下达命令让十四师接管商丘,那位陈副师长就这么有高度?

    “徐大人,你们十四师当真不会进驻商丘?”袁肃十分以不解的问道。

    “实不相瞒,一则商丘现在是一个烂摊子,现在这里的老百姓都向着袁大人您,我们也很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故来;二则十四师在夏邑、毫州这边已经驻扎有一段时rì,各方面关系都打理的清清楚楚,而且对我们来说也更加轻车熟路一些。所以……”徐基知道袁肃心中是有疑惑,于是也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真实情况。

    “原来如此。不过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答复你,毕竟我第三旅这些天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再者前几天又专门召开了发布会,现在突然又不走,只怕会闹出笑话来。”袁肃一边点了点头,一边似是而非的说道。

    “如果袁大人执意要走,我们自然是劝解不了的。只希望袁大人能慎重的考虑清楚。不管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我等也只能如实上报到陆军部去了。”徐基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慎重考虑清楚的。”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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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要多加锻炼身体才是,抵抗禽流感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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