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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3章 ,陷义帝制

    “司令言重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蒋百里先开口说道。

    “之前在会议上,我看你们两位都没怎么说话。我知道你们肯定是有想法,所以才特意安排你们来这里,咱们几个私底下好好谈一谈。”袁肃语气显得很轻松的说道。

    “其实司令大可不必如此,不管怎么说,首先司令的想法并不是错的,再者大家又都支持,单单从这两点来看已经可以算是势在必行。我与克之理所当然也不会有反对的意思。”蒋百里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的话说的这么简单,只是当时在会议室时,情况却未必是这么容易。他同样经历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倒向了“夺权”这一边。少壮派的纲领是他一手草拟出来,自己对少壮派寄予的希望不必袁肃小。当初与袁肃在讨论少壮派的时候,是万分佩服袁肃能有这样的思路框架。经过这两年的发展,种种经历和阻碍历历在目。

    困则思变,该是时候变通了。

    或许袁肃提出采取强硬的手段,利用这次南北冲突和北洋内部冲突来铲除旧势力,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之前,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百里兄,你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袁肃欣然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袁肃把目光转向何其巩的时候,却发现何其巩的脸sè正在发生极其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在其中,就好像内心中激烈的想法正在冲口而出一般。袁肃正要开口询问,何其巩却毫无预兆的突然站起身来。

    “袁司令,请恕我出言不逊,你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还要支持帝制,真正的原因并非是像刚才会议上所说的那样吧!”何其巩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一种很严厉的质问。

    “克之,你这是什么意思?”袁肃疑惑的问道,同时脸sè也有所反应。

    蒋百里同样很是诧异的看着何其巩,真没想到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的何其巩,到现在却表现的如此激烈。这不仅让人有一种很大的反差,而且与平rì里温文儒雅的行事风格也大相径庭。单从这一点也意识到何其巩对这个问题的看重。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只怕袁司令不止是要夺权,更是还打算夺皇位了。”何其巩很清楚自己所说的话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但是却没有任何避讳的打算,说话时从始至终都显得理直气壮和郑重其事。

    袁肃脸sè立刻沉了下来,之前只是疑惑,而现在却变得十分严厉和冷酷。

    就连向来处事不惊的蒋百里,都被何其巩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或许他心中有过何其巩同样的疑惑,但是只要这个疑惑有其他更容易接受的理由,那就没必要再继续深究下去。这便是自己与何其巩最大不同的地方。

    “何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听到外面什么谣言?”蒋百里生怕事情会闹大,连忙先一步站起身来劝说道。

    “没有什么误会,也没有什么谣言。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些年我看到的。一开始袁司令你所说的话我可以接受也都可以信服,诚实的说在这几年里我也有过不止一次的怀疑,但是每一次怀疑我都尽可能去找借口、找理由忽视它。我不敢怀疑,生怕一旦怀疑对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所制订下的一切理想抱负便全部都会化作乌有。”何其巩犹如决堤洪流一般,说话的气势越来越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表现。

    “克之,有些事何必这么较真?不管称帝也好不称帝也好,对中国老百姓们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吗?只要国家能够繁荣昌盛,家家安居乐业,其他的这些不都是次要的嘛?”蒋百里赶紧拉了何其巩一把,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啊,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一切并不是像我们所想那样发展,情况只会越来越坏,国家会陷入无休止的动荡之中,到时候又该如何对待?”何其巩强烈的说道。他没有把一些潜台词表露出来,那就是中国会选入军人dú cáix政治,穷兵黩武直到国家体无完肤。

    蒋百里原本还想劝说下去,不过一旁的袁肃缓缓站起身来,伸手示意蒋百里不必说话。对于何其巩这一连串的质问,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感到有几分慌张,不过随着思绪渐渐理清楚头绪之后,又再次恢复了冷静。

    他看着何其巩,脸sè坚毅的说道:“克之,难道你就这么在看待我袁肃吗?”

    何其巩凝重的摇着头说道:“袁司令,并非是我这么在看待您,只是我实在看不清楚您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之前拥戴帝制,我可以忍,如今帝制都到了这般模样,难道就是为了取得你叔父所谓的支持,还要继续为这个荒唐的名目来延续残喘?”

    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保持语气冷静的说道:“为什么你一定说我叔父所谓的支持?你以为我是在帮助我叔父?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在刚才的会议上,我所提到来自北洋老一辈的威胁,这其中最大的威胁不是曹锟、不是段祺瑞,也不是冯国璋。恰恰就是我的叔父袁世凯。”

    虽然袁肃的这番话没能做出直接的解释,但是仍然让何其巩和蒋百里都感到很吃惊,就算袁肃对袁世凯没有好感,也不至于如此放眼自己的叔父是最大的威胁。

    趁着二人呆愣之际,袁肃调整了语气,郑重其事的说道:“北洋为什么会出这么多乱子,为什么总是受到外人的质疑,为什么革命党人就一直要反对它?是单纯因为帝制吗?答案显而易见,就算没有帝制,南方那些人照样会找其他借口来反对。因为北洋从骨子里就是旧势力的代表,从我叔父建立北洋新军那会儿开始,它无处不透露着守旧的痕迹。这是因为我叔父本来就是一个守旧的人,所以他才会鬼迷心窍搞什么帝制。”

    蒋百里和何其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脸上仍然有疑惑不解的表情,只不过较之之前要稍微明朗了一些。他们从袁肃这番近乎控诉的言论之中,很清楚的听出了一种发自肺腑的痛陈。

    袁肃说道:“我一直认为我们少壮派是开明的,是接受并且推崇新事物的,因为我自认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克之你竟然会质疑我?”

    何其巩毫不气馁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在这个时候索xìng结束帝制,恢复共和?”

    袁肃反问道:“难道你就不明白什么叫轻重缓急?帝制是关键吗?”

    何其巩坚决的说道:“或许现在看来不是问题,可是今后谁也说不清楚。当初我们都以为可以仿效rì本、英国、德国这些国家,哪怕国家有了一个皇帝,但是依然可以用宪法来限制皇权,从而推行mín zhǔ政治的建设。可是随着这段时rì我们看到的,帝制除了蛊惑人心,给人们一个假大空的幻想之外,还有什么?”

    袁肃渐渐提高了语气,极其严肃的说道:“我从来不关心帝制会带来什么影响,我只关心如何才能让我们少壮派获得更多的权力。对,没错,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要想取消帝制易如反掌,而我坚持支持帝制也未必会给我们少壮派带来多大的利益,但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帮助,哪怕是帮我们减轻一丁点的风险,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何其巩反驳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了一丁点的好处,却为后世的国家政治带来极大隐患,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

    袁肃沉默了一阵,他并不是在思考何其巩的话,而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看得出来,何其巩显然已经是将积蓄已久的担忧、困惑、疑虑,在此时此刻全部爆发出来。自己不可否认何其巩所质问的内容是说到了心坎上。权力面前又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诱惑?在袁世凯去世之后,空出来的皇位又怎么会没人觊觎?

    不过即便如此,他同样是有一定的理智以及高瞻远虑的思想境界,所谓的yù望自然是有得,人非草木,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想法。如果说是在真正的国家大义、民族利益的大局观上,他自信是有节制的能力。

    “你说会有极大的隐患,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患,你倒是说清楚。”

    “你叔父的野心别人不说,我们心里都应该很清楚。若非这次出了一些差错,你真以为你的叔父会心甘情愿接受宪法的约束?会心甘情愿把权力交出来?是,这次他没有得逞,但又有谁可以保证从今以后所有坐在皇位上的人都会遵守宪法?”何其巩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说的对,两点都说的对。我叔父有野心,他下一步绝不会像称帝之前那样推行mín zhǔ政治;我也不能保证今后所有皇dì dū能安分守己。但是我可以保证在国家平复下来之后,很快就能建立一套完善的监督体制,如果真有你担心的情况发生,到那个时候再推翻皇帝未尝不可。如今民智已经打开,今后的教育工作也会更加深入人心,只要老百姓们能分辨清楚是非黑白,皇帝再有野心他又能如何?”袁肃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袁司令,你这分明就是把在搪塞,很简单的事情偏偏要留到后面来解决,夜长梦多这可不是一句白话。”

    “那我现在就跟你一个很明确的答复,没错,我认为帝制现在无关紧要,为什么你就不能先把这件事放下来?克之,一直以来你都是很有主见也很有远见,摆在我们面前这许多问题都还没有解决,你却偏偏要鸡蛋里挑骨头,抓着这件现阶段无关紧要的事情纠缠不放。你真是让我感到很失望!”袁肃索xìng没有再表现出有耐心的样子,直接用严厉近乎咆哮般的口吻冲着何其巩说道。

    他的这番话说的斩金截铁,也充分现实出了自己的决心不容动摇。

第84章 ,长江之西

    即便已经是开chūn的季节,华中地区的天气依然寒冷。

    长江江面上所有来来往往的船只,似乎都被这天气所僵化了,站在远远的岸边望过去,彷佛每一艘船只的行驶速度都是那么缓慢。有时候曹锟不自觉的会想,如果时间也能像这些船只一样,稍微变慢一些,或许今时今rì的情况就不会显得这么仓促。

    从宣布反对帝制到现在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再到此时此刻即将面对来自北方的军事压力。表面上来看,这一切都在他本人的预料之中,不过自己所能预料的只是步骤顺序,但是对于这个步子的跨度多少是有几分失散。

    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海军部就座落在长江岸边的一栋西式小楼里。之前的一段rì子里,曹锟几乎很少会到这里来,毕竟军事改革委员会这个帽子很大,但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真正能接受“改革”的军队又有多少?海军部现在能指挥的几艘军舰,都是几百吨位的小炮艇罢了,用他本人的话来说,放在洋人面前这些根本就不能称为“舰”。

    正是由于北方的局势越来越严重,曹锟不得不经常出入海军部这里,尽可能协调湖南、江西两省的海军舰队接受委员会的领导。他虽然对海军一窍不通,但是也知道只要手里掌握更多的舰艇,武汉这边就越能显得安全,哪怕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在前线失败的一塌糊涂,能扼守住长江一线,一切都还是有回转的机会。

    目前对他来说最有利的并不是手里掌握的这些军队,而是时间。只要能在时间上拖延下去,等到国内反帝制的声浪愈演愈烈,那这次“革命”就算是成功了。所以守住长江,就能守住汉口;守住汉口,就能守住整个大局。

    早上十点钟参加完海军部这边的例会,整个会议显得空洞乏味,充斥着官腔官调和空谈。就连曹锟这个大老粗都能听得出来,海军部这边的官僚们根本毫无作为,就如同许多官府的官员那样,无非是顶着一个头衔来混一口饭吃罢了。

    会议散场之后,曹锟将海军部副委员主任徐良基叫到二楼的阳台上。站在这个位置,正好便能将陷入朦胧的长江一览无余。

    “部里整rì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在盘算着什么,这些都不重要。这个部存在不存在,对我来说也根本不重要。良基,你应该清楚我派你到这里来的用意。”

    “是,委员长是希望卑职能撑起北洋海军的名义……”徐良基显得有几分局促。

    “我问你,你撑起来了吗?名义在哪里?海军呢?”曹锟稍微加重语气问道。

    “委员长,部里这段时间都没有放松对湖南、江西两省的联络,不过汤司令那边说护**就在长沙,必须将舰队留在岳阳加以戒备;李将军那边态度一直模糊不清,又是推说段芝泉走马上任之后局势不明朗,又是推说冯将军有特别的交代。”徐良基很是无奈的说道。

    “换句话说,这段时间你什么都没做成。”曹锟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徐良基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抽着一张脸低头不语。

    曹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光望向远处的长江江面,语气渐渐凝重的说道:“李纯、汤芗铭这些人到底不是自己人,无非是坐而观望罢了。但是他们也应该明白什么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若是咱们这次没闹起来,他们今后就只能当一辈子的奴才。”

    徐良基说道:“委员长,虽然卑职没能将之前您交代的工作完成好,不过这段时间在与江西方面联络时,倒是也听说了一些消息。李将军之所以迟迟不肯响应委员长您的号召,并非是对目前局势不看好,而是要提防江苏那边那会有动作。”

    曹锟问道:“哪里来的消息?”

    徐良基进一步说道:“李将军的副官是在下的同学,这几rì偶有书信联络,是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虽然也不能确定是否属实,但既然李将军当初愿意站出来与委员长一起宣布反对帝制,多少算是表明了决心和立场。理应不会毫无大局观瞻。”

    曹锟讥讽的说道:“大局观瞻就是一个屁。”

    徐良基脸sè露出几分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曹锟这才放缓语气又说道:“不过,要么鱼死网破、要么唇亡齿寒,我料想李纯那厮肯定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罢了。既然江西那边弄不来军舰,那就跟洋人们联络一下,英国人也好、rì本人也好,只要能站在咱们这边,条件都可以慢慢谈。”

    徐良基微微怔了怔,他虽然唯曹锟之命是从,但在道德和个人良心上多少是有几分担待。不过心中一堵也仅仅是一瞬之间,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卑职明白了。”

    就在这时,曹锟的副官王弼臣站在阳台门前唤了一声:“大人,有电文。”

    曹锟回头看了一眼王弼臣,随即示意徐良基先行退下。

    等到徐良基离开后,王弼臣这才来到阳台上,站在曹锟稍后的位置,毕恭毕敬的说道:“大人,洛阳那边发来消息,zhōng yāng陆军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先头部队已经在二月十六rì抵达郑州,目前部分军队正在向许昌转移。zhōng yāng近卫军前沿司令部设置在郑州。预测后续部队会在七天之内陆续完成集结。”

    曹锟稍微颔首,这些情况已经不是什么新鲜消息了。他转而问道:“běi jīng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这次到底是派段芝泉下来,还是谁?”

    自从段祺瑞进京之后,新华宫对于相关军事上面的保密措施立刻得到改善。那些被困在新华宫瀛台的反帝制官员们,几乎越来越没办法打听到更多消息,就算有一些风言风语,要想传递出来也几乎不可能。

    zhōng yāng近卫军的几个师长目前人都还在běi jīng,在没有回到各自部队之前,这些人也都是三缄其口,哪怕有再多的牢sāo也不敢因为个人情愫而耽误大事。正因为如此,汉口这边能够获悉的消息只是一些大概,很多详细的消息尚且不得而知。

    王弼臣回答道:“今晨刚刚收到电文,据说新华宫那边并没有委派段芝泉南下,而是启用了袁项城的侄子袁肃。”

    曹锟听到“袁肃”这个名字时,不禁身躯震动了一下。他赶紧转过身来看着王弼臣,语气极其认真的追问道:“竟然是袁肃?可是确切的消息?”

    王弼臣缓缓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应该不会有错了。”

    曹锟大感惊讶,说道:“怎么会是他?上个月才有消息说袁肃会反对帝制,再说之前他可是亲自与中华革命党人进行过密谈。这会儿又出任南下的总司令,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脸sè愈发显得疑惑,心中不停的盘算着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他获悉袁肃与中华革命党人有所来往,本以为袁肃可以是加以利用的对象,虽然对方是不起眼的小角sè,可其势力所在的位置,以及与袁世凯的亲属关系,只要利用的到位必然还是能够成为一枚够分量的炸弹。

    更何况就在两个月前他收到北方一些官员发来的电报,这些人都认为袁肃是有意愿与汉口这边达成合作,甚至还有张謇千方百计托人传出来的话,表示其在天津与袁肃做过单独的会谈,足以证明袁肃的心意。

    “大人,不得不说,这事确实太匪夷所思。你们,是不是我们立刻把袁肃与中华革命党人接触的消息放出来,如此一来多少能制造一些混乱和猜忌。袁肃毕竟是一个年轻后生,让他来执掌近卫军总司令一职,下面那些老将们肯定多有不服气,放出这个消息必然正好能给他们借题发挥的口实。”王弼臣建议的说道。

    “没错,你说的没错。不管情况到底是怎么样,袁肃这样到处耍花招,足以证实他是一个jiān猾的小人,是该给他一点颜sè瞧瞧。”曹锟沉着脸sè说道,他最讨厌就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尤其还是在自己面前耍这样的花招。

    “如此,那在下就先去安排了。”

    在得到曹锟的示意之后,王弼臣转身要退出阳台。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曹锟忽然又出声叫住了自己的副官。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王弼臣回身问道。

    “袁项城为什么会任命袁肃当这个总司令?是袁肃自动请缨的吗?”曹锟心头尚且有许多疑问,总觉得这些疑问如果不能解决会让自己错失一些良机。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至于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从洛阳那边传出来的风声,似乎是说袁项城一开始是打算请段芝泉出马南下,不过段芝泉坚辞不就,反而推举袁肃代为出任总司令。外面都认为这个说法很荒诞,段祺瑞和袁肃根本毫无交集,甚至还有几分矛盾,而且是一个没资历、没辈份的年轻人,岂能堪此大任?”王弼臣解释的说道。

    听完副官的话,曹锟低头沉思一阵,总觉得这件事确实有很多蹊跷的地方。不过以他对段祺瑞的了解,段祺瑞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不可能因为私人恩怨而不顾大局,若是说袁肃真有这个能耐,段祺瑞必然不会不去推荐。换言之,也就是说袁肃是歪打误撞才当上这个zhōng yāng近卫军的总司令。

    “这样,暂时先不要放出关于袁肃的风声出去。反正时间尚早,对他、对我们来说都不急于一时,且先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定论。”一番犹豫之后,曹锟最终改变了之前的决定,语气颇有顾虑的说道。

    “这……大人说的不错,那就先这样吧。”王弼臣虽然觉得曹锟的变化很奇怪,不过细细向来确实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谣言的证据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什么时候放出去都能造成重大的影响。

    “另外。”沉默许久之后,曹锟忽然又开口说道。

    “大人?”

    “让洛阳那边派一些人到郑州去,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跟袁肃联络联络。”曹锟说道。

    “大人,您该不会认为袁肃其实还是怀着反帝制的心思吧?如若真是如此,这会儿běi jīng附近的军队大举南下,北方正是空虚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趁这个时候采取行动。到时候大事足可一举而定。就算袁肃真有什么顾忌,希望能先跟我们这边达成协议,那也应该早早派人主动联系我们了,何必还要等到我们去联系他?”王弼臣多少是猜出了曹锟的用意,于是忍不住的劝说了道。

    “你不懂,在咱们北洋里面有许多人我都能看透,就算看不透多少也算得上了解。但唯独这个袁肃我是一点都不了解,看上去是一个很有原则、很有正义感的人,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能掉以轻心。总之一句话,既然现在拿不准这件事,这件事又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就先且走且看。”曹锟很有深意的说道。

    “既然大人这么认为,卑职自然无话可说,只是还是希望大人能多一个心思,千万不要太对这件事抱以希望。”王弼臣说道。

第85章 ,双重密谋

    还在火车上的时候,袁肃就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能跟田文烈、雷震chūn、唐天喜这些将领们达成协调,之前在běi jīng时虽然零零散散开过一些会议,虽然过程还算顺利,但是却都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问题。等到了近卫军总司令部之后,接下来的所有人事都不会是小事情,就怕会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将们心里不舒坦。

    对于袁肃来说,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北洋老一辈夺权,那必然是要一鼓作气把事情做到底。不光是曹锟、王占元、李纯这些地方督军,就连田文烈、雷震chūn这些人同样也要算在其内。要不是考虑到目前zhōng yāng近卫军正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他必然会想尽办法来达成此事。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很清楚的意识到此次对汉口用兵是一次机会,是一次可以彻底架空袁世凯嫡系部队力量,连带铲除田文烈、雷震chūn这些死忠的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理所当然会想方设法来将曹锟一党和田文烈一党统统一网打尽。

    袁肃一行人抵达郑州是二月二十一rì,他在郑州休整了两天时间,期间又与司令部派来接应的官员进行了一次短暂会晤,随后又动身前往开封拜会张镇芳。张镇芳是支持此次对汉口用兵,这段时刻在河南忙上忙去布置接应,更是花了许多血本来雇佣民夫帮助zhōng yāng军转移部队和物资。

    此次开封的会见,袁肃并不是找张镇芳谈公事,仅仅是来拜访岳父罢了。见面之后他告诉张镇芳自己的妻子张涵玲因为临产在即,没办法从天津南下河南,只能等过一阵子一切都妥当之后才能再做打算。张镇芳早先也收到有关张涵玲近况的消息,于是只是表示会尽快安排亲属北上天津照顾张涵玲。

    当然,虽然没谈什么公事,但是做为河南一省的督军,对于袁肃接下来施行夺权计划同样起到非同小可的影响力,所以此行一方面是梳理好双方的关系,另外一方面也间接做了一些提前的暗示。他以女婿的口吻对张镇芳发了一些牢sāo,表示现在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可是那些自持老资历的将领依然我行我素,一点都不顾全大局。

    张镇芳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很明白袁肃的遭遇,虽然他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上面会把如此至关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年轻人,这不是故意遭人非议吗?不过事到如今,他当然还是会支持袁肃,毕竟袁肃立功了,也能让自己这个沾亲带故的岳父沾上光。于是他不吝说辞的好言相劝了一番,并保证不管怎么样,好歹自己这个岳父一定会力撑女婿的。

    从开封回到郑州,袁肃没有急着召开司令部的会议布置军事任务,反正他相信现在田文烈、唐天喜等人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弄不好在会议上还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召开军事会议不仅不能讨论出什么结果了,还会自取其辱。

    他在司令部公馆先召集了少壮派的众多将领,进行了一次秘密的先期军事会议。这场会议对于接下来zhōng yāng近卫军的部署只讨论了一些浅表的问题,真正所讨论的内容还是关于如何尽快取得近卫军的绝对领导权。

    zhōng yāng陆军第一兵团和第十师目前还在分阶段转移过程中,除了陪护袁肃的两个jǐng卫团之外,大部队还在等待天津、保定、běi jīng的火车调度。不过早先一直驻扎在淮北、商丘、淮南的第一旅、第二旅的先头部队已经分别抵达开封和郑州,剩下的部队也不过是三两天的时间。

    不过少壮派的核心将领们却都早早跟着袁肃一起南下到郑州,这次司令部公馆的秘密军事会议,正是召集了这些嫡系亲信。

    在走进会场之前,副官杜预有几分忧心忡忡,他压着声音对袁肃说道:“司令,何大人那边真的没事吗?现在何大人留守滦州,大后方的所有物资全部交给他来执掌,会不会有点托大?这可不是非同小可的事。”

    袁肃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前在滦州与何其巩见面谈话时,并没有真正谈出什么结果,反而还弄得彼此关心一下子敏感了起来。不过他相信何其巩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再者自己当时能说的话都说过了,连蒋百里都没有任何异议,何其巩就算闹情绪也应该会顾全大局。

    “不妨,我相信克之一定不会乱来的。更何况滦州那边还有葛敬之在,就算真出了什么差池也能有一个照应。这次还真是麻烦了,不过既然都咱们人都到郑州了,就应该往前看,不应该瞻前又顾后。”他深沉的说道。

    杜预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表情依然很凝重。

    推开门走进会议室,早已到场等候的蒋百里、陈文年、郭文远、李劲夫、周宝林、戴凤祥等将领们齐齐站起身来行礼。袁肃对众人很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落座。一番简单的准备之后,他让参谋副官李典向众人先介绍了一下目前搜罗到的情报,包括河南这边的各部兵力驻防,汉口、武昌等地的布防,以及江西、陕西两省可以预测的军事动向。

    整个汇报只用了十几分钟,目的就是要让众人在思想上先有一个轮廓。

    随后,袁肃将摆在大军面前的几个重要难题做了阐述,首先是曹锟着重于布防汉口江防线,在武昌、鄂州、孝感、襄阳等地同样部署几道非主力防线。从这样的布防来看,曹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跟近卫军决战,而是利用沿途的几道防线先拖延近卫军的进程,消耗近卫军的锐气,然后再集中兵力以长江为屏障,在汉口、武昌之间进行决战。

    毕竟双方都是陆军,但是曹锟是防守一方,近卫军是进攻一方,优劣之势显而易见。

    “我让你们大胆的先猜一猜,我们从襄阳切入湖北,一路进逼武汉三镇,沿途应付曹锟布下的干扰防线最快需要多久的时间。”介绍到这里的时候,袁肃突然打岔了话题,转而向众人问起了这样一个问题。

    所有将领先是面面相觑,孙德盛、赵继时这些旧部立刻有了想要表现的冲动。反正是袁肃让大家大胆的猜测,既然是大胆又是猜测,那就完全没必要有那么多的顾忌。

    “依我看,既然曹锟在襄阳、孝感的驻兵不超过四万,而且又是摆出分兵据守的姿态,真要打起来肯定不费吹灰之力。最多只需要十天,或许十天都不到。”赵继时先一步说道。

    “十天未免太久了,咱们这边十几万人,装备jīng良又有许多炮兵部队,新华宫还专门调配了侦查飞机和侦查气球。照我说根本要不了十天,最多也就六、七天罢了。可别忘了,想要到汉口可是有铁路的。”孙德盛煞有其事的说道。

    就在二人发表意见的同时,其他人也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不过陈文年却是一副深思不语的神态,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蒋百里则显得很平静,放佛根本没有在乎这个问题,就好像知道袁肃所问的并不是像问题表面的那样。

    过了一会儿之后,袁肃带着几分笑意,打断了会议室的议论,他说道:“我只能说你们把问题都考虑的太简单、太片面了。”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袁肃身上。

    赵继时颇有几分不服气的说道:“司令,那您认为这一路打下去得要多久的时间?”

    袁肃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语气一丝不苟的说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者说一切都能很顺利的话,最起码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当然,我相信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太多的好运气和太多的顺利,所以真要打到汉口,只怕会拖延到三个月以上。”

    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就连陈文年的脸上多少也露出几分诧异之sè,唯独蒋百里还是一副波澜不惊,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样。

    赵继时很不解的问道:“这,司令,一个月到三个月,未免有些太……我们现在手里有十几万的兵力,又控制了许多铁路和车皮,就算襄阳地势难攻,我们也可以采取迂回包围或者绕道抄前的战术。犯不着会拖延到三个月的时间吧。”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我说的话,那是因为你们忽视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在我们近卫军内部彼此都很难达成默契,尤其现在是我坐镇总司令,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这些师长心中必然有极大的怨念。之前在běi jīng那是为了给我叔父面子,现在将兵在外,很多事情都不好说。”

    孙德盛问道:“难道,他们就这么不顾大局?”

    袁肃笑道:“这些老一辈的人如果真能顾全大局,又怎么会发生今时今rì的动乱?”

    会场渐渐再次传出一些低声议论,其实关于近卫军内部的情况大家多少都有所了解,只不过却没有完全放在心里去。现在经袁肃这样提及起来,这才很快形成一种共识。早在袁肃于滦州召开会议时,这件事已经被再三加以强调,北洋内部不和是一道极其严重的障碍。

    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陈文年这时开口说道:“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我也相信只要下面那几个师长故意从中捣乱,哪怕不是捣乱,仅仅是消极怠慢就足以导致许多战术、战役的失误。其结果不用多说,诸位也会明白会怎么样。”

    袁肃点了点头,接过陈文年的话说道:“没错。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大难题,其一是曹锟的布防,即便我们顺利的打到武汉,也要面临渡江作战的风险。渡江作战绝对不是我们擅长的,就算近卫军上下团结一致,只怕也要在长江上消耗十多天的时间。其二便是我们目前内部的种种不和。只能说是雪上添霜。”

    陈文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道:“看来,司令之前在滦州所说的不错,如果不能改变北洋现在的现象,今后只会越来越糟。不过现在对我们来说却也有需要取舍的地方,到底是先安内还是先对外,两者必然要选其一。若是同是进行的话,不仅我们没有这个能力,更有可能会让目前的局势变得更坏。”

    袁肃深以为然的赞同道:“公台所说的没错,现在是真正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过今rì找你们前来,并非是为了谈论熟先熟后,因为早在几个月前我便已经做好了盘算。今rì的会议,重点在于如何布置接下来的计划。”

    每个人的脸上多少会有几分诧异,在他们看来袁肃刚刚恢复军职没多久,却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着手布置今天的计划,要么说是袁肃眼光实在太超前,又或者是所有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管是哪一点,都足以看出袁肃的城府极深。

    在会议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袁肃向他的部下们阐述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行动计划。这个行动计划不单单是军事上的部署,同时还包括了一套完整的善后和平复影响的准备。表面上来看确实天衣无缝,但是总觉得这套计划实在太涉险,而且只有在一切都处于预料之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小环境,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天衣无缝。

    可是世事无常,任何计划都不可能估算的那么准确。一旦有什么闪失,那才是真正意味上的满盘皆输。

第86章 ,给下马威

    近卫军司令部前厅大会议室里,此时正是一片烟雾缭绕。气氛显得有几分低沉。

    田文烈、唐天喜、雷震chūn、朱泮藻、陈光远、陆锦以及各师傅的高级参谋官们,在半个小时之前陆续赶到这里。这会儿都散漫的坐在会议桌左右,要么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要么大口大口的吞吐着烟圈。任谁都知道今天是近卫军第一次正式的军事会议,此次会议所讨论的内容自然是关于如何进兵湖北。

    不过从这些高级将领一个个悠然自得的脸sè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紧张和严肃的样子,相反倒像是一场平常无奇的茶话会一般。

    “瞧瞧,说是十点钟的会议,这会儿都过了十点钟了,咱们的总司令大人还不见踪影。啧啧,这作派当真是鼓舞人心了啊。”朱泮藻带着揶揄之意说道,说完这番话后还不忘美美的吸上一口香烟,故意把香烟吐得有模有样。

    “得了吧,子芹,说是十点钟,你不是也才刚到没多久吗?”田文烈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所有受邀参加这次军事会议的人当中,只有田文烈、雷震chūn二人是准时抵达会场,至于其他人多多少少是踩着时间又或者不同程度的超过时间抵达。就好比朱泮藻,到场的时候都快十点一刻了,进门之后反而还有些诧异,没想到会议到现在都没开始。

    说来也奇怪,众人对袁肃的了解不算太多,但是就之前在辽东作战的交集而言,还是可以判断出袁肃在办正经事时是绝不会有任何差池,务必会做到细致入微。然而今天这次会议都超过预定时间半个钟头了,袁肃却还没有出现,确实有一些让人奇怪。

    对于田文烈来说,他甚至猜测袁肃是故意如此,因为袁肃早先就已经猜到许多将领不可能按时抵达会场,反正是要等待,不如让部下来等待自己这个主将更显得有面子。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倒是不得不佩服袁肃的jīng明和预见xìng。

    “焕霆兄,你这会儿怎么反倒为那个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说起话了。该不会还对他当初在辽东歪打正着表示佩服吧?早先我就说过很多次,辽东那次战事换做任何来人指挥都行,因为结果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了,rì本人是不敢打一场仗的。”朱泮藻用一种确凿的口吻说道。或许有那么一会儿他很佩服袁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经历了这次被破格任命为近卫军总司令,自己心中早已有极大的不服气。

    “我不在乎他之前怎么样,如今大敌当前,咱们总得多担待一点。皇帝陛下剩下的希望就全在我们身上,要是在这个时候还要胡乱瞎闹,北洋可算是彻底完了。”田文烈严肃说道。

    “你也说了,大皇帝把希望都是放在我们身上,是我们,而不是袁肃这个毛头小子。袁肃有几斤几两我们且不说,就算他有那么一点小聪明,可终归不是咱们信得过的人。咱们北洋讲的是资历,袁肃是什么来头?莫名其妙跑出来自称是大皇帝的侄子,这才博得了几分头衔和地位。更何况之前传出他与南方革命党有所往来。大家伙说说,这样的人能信得过吗?”朱泮藻带着一股强烈的情绪说道。

    其他的一些人很快便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他们大多都是赞同朱泮藻的看法,当然,其主要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心中不服一个年轻人来当这个总司令。至于说什么与南方革命党勾结,或许可以用来当作生事的借口,但是真正是否属实还需要另外再考证。

    田文烈本人同样是对袁肃很有不满,从袁肃暗中cāo作滦州军事集团,到现在又当上近卫军总司令,这两点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逾越过去的心坎。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尽可能的控制情绪,让自己更理智的来对待目前这件事。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差池的地方,我必然不会让他好过,但是现在,现在我们必须先把个人情绪压制下来,要以大局为重。”田文烈再次强调的说道。

    “哼,真等到他要出卖我们的时候,只怕一切都晚了。”朱泮藻没好气的说道。

    “总之,我是赞成朱大人的话,但是田大人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我们大不了先给袁肃一个下马威,让心里面记得咱们是盯着他的,到底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要不然汉口那边还没解决,咱们自个儿内部又乱成一团糟,怎么向皇帝陛下交代?”陆锦插嘴说道。他得话说的很圆滑,其实也是在用折中的办法来化解这场争吵。

    就在朱泮藻还要开口发一些牢sāo的时候,门外的侍从官高唱道:“总司令到!”

    未几,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快步声,大门霍然打开,袁肃与少壮派众官员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会场。早先到达会场的那些将军们,这会儿多少有几分懒散的样子,除了那些副官、参谋官、幕僚们习惯xìng的站起身来行礼,包括田文烈在内的那些师长们却一个个无动于衷,一点都没打算给袁肃面子。

    袁肃脸sè十分平静,甚至都没有正眼环视会场的情况。倒是跟在袁肃深厚的一众副官、部将们却都一个个皱起了眉头,丝毫不掩饰对这些无礼之人的愤怒。

    “都坐。”袁肃简单说了一句话,随后自己倒是大大咧咧在首座上坐了下来。

    等到少壮派这边陆续落座之后,袁肃示意一旁的副官杜预开始阐述今天会议的议程,以及就目前河南、湖北、江西、陕西四省的情况进行了一些详细的介绍。众师长们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些内容他们早就获悉,这会儿自然只会想到这是在浪费时间。

    “时间不等人,”在杜预汇报完毕之后,袁肃很快速的接过话来直接说道,给人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我们在这边拖延的越久,国内的局势发展便会对我们越加不利。所以此次对湖北采取的军事行动必须速战速决。”

第87章 ,以身涉险

    在场众人没有人吭声,倒是朱泮藻等人故意在脸上露出几分轻蔑之sè。朱泮藻心里正在盘算着袁肃接下来肯定会征询在场众人的意见,到时候他便会直接站出来借题发挥,既然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偏偏袁肃抵达河南之后还要先去开封住上两天,这不等于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吗?如此,也算是给了袁肃一记下马威。

    然而事情完全没有像朱泮藻所预想的那样,袁肃在说完之前的那番之后,直接便切入了正题,他说道:“已经制订了一套详细的作战方案,这个作战方案可以追溯到两个月之前。或许你们不会相信,但是现在信不信都是其次。”

    会场立刻传出了嗤鼻的声音,很多人都认为袁肃这明显是在说大话。两个月前袁肃还是天津法租界的一个寓客罢了,凭什么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事态会发生如此地步?更何况就算真的能预料到事态的发展,又凭什么预料到自己会出任总司令,并且来执行这套方案?简直就是故意在抬高身价,好显得很有远见。

    袁肃没有在乎会场上的一类声音,他继续说道:“我相信诸位之前都已经听说过一些谣言,那就是关于我与中华革命党私底下暗通往来。在此之前我一直否认这个消息的属实xìng,不过今天我却要像诸位公开这个秘密,这个传言是真的。早先我的的确确与中华革命党的人有所接触,并且当时也答应支持他们的革命运动。”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朱泮藻、田文烈两人差点就跳将起来。

    “好你个袁肃,你想做什么!”

    “早就知道天底下就不会有空穴来风的事情。”

    “说,你是不是打算出卖我们,是不是打算出卖大皇帝。”

    会场显得有几分混乱,又是拍桌子又是呵斥声,更有甚者以为袁肃在这个时候摊牌是有下一步的动作,手的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枪套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袁肃大声的喊了一声:“都给我住口,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一喝多少起到了一定作用,众人渐渐收敛了之前混乱、惊愕的状态,目不转睛的盯着袁肃。朱泮藻更是气呼呼的说道:“你倒是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解释。”

    等到全场渐渐平复下来,袁肃调整了一下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之前与中华革命党的接触,无非只是敷衍形式罢了。不过最近一个月我却赫然发现这件事大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因为不仅南方护**zhèng fǔ对我寄予希望,就连汉口的曹锟同样翘首以盼我能趁机在北方举事。这一点我反倒是从张四先生口中得知,以张四先生在所谓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中所扮演的角sè,势必不会有假。”

    袁肃之所以敢这么说,当然与之间两次跟张謇见面有关,从张謇口中可以确认曹锟是知道自己与胡毅生见面的消息,可现在这会儿自己都出任近卫军总司令了,然汉口那边却没有公开泄露这个消息,也就是说曹锟必然还是抱有一些幻想。

    “哼,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只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朱泮藻冷冷的质问道。

    “就是,你到底是不是打算跟汉口暗通?可别把我们当傻子来看待。”唐天喜跟着说道。

    会场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师长的副官、jǐng卫员、参谋官们,一个个都把神经崩到最紧状态,就等着事情发生变故立刻拔枪相向。

    “我没把你们当傻子,倒是你们自己把自己当傻子。我若真要跟他们暗通,今天何须跟你们这件事,早趁夜里就派人把你们都绑了。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件事,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件事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密切相关,次要的一点还是希望能对你们坦诚,省的大家对袁某人还有偏见。”袁肃掷地有声的说道。

    “偏见?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吧。”朱泮藻没好气的说道。

    “我的计划是亲自带队前往汉口,假装与曹锟商议合作之事,然后再伺机直接控制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所有高级将领,到时候汉口便会不攻自破。”袁肃没有理会朱泮藻的挑衅,他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又显得极其简单的描述了自己的计划。

    会场先是沉默了几分钟,渐渐的田文烈、陆锦等人脸sè变得凝重并且不容置疑。纵然袁肃把事情说的好像很简单的似的,可是这其中的风险有大,哪怕是在愚蠢的人也能看出来。岂不说曹锟会不会相信袁肃,就算勉强的相信,到时候见面势必也不可能带一大队人马前去。以驻守汉口的兵力,单单曹锟贴身jǐng卫部队都没办法让所谓的绑架计划成功实施。

    除此之外,既然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计划,袁肃又这么信誓旦旦的提出来,会不会其中有另外的用意?谁都不清楚袁肃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对方能开诚布公承认与南方革命党接触,但是这又不能完全洗脱其嫌疑。

    或许只是因为袁肃目前的嫡系人马还没有转移到河南这边来,又或者从一开始袁肃就没打算把所有部队都抽调过来。仅仅是希望借着与汉口方面的秘密联络,让曹锟把zhōng yāng近卫军全部摆平,然后袁肃的嫡系人马直接可以从直隶省进逼běi jīng。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综合的来说那就是在场的大部分将领是不信任袁肃。

    “袁司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算是哪门子的计划,简直就是扯淡。与其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作战部署。”唐天喜最先沉不住气的指责道,他对袁肃的看法虽然不好,但相比其他人来说还算是有几分拿捏。只是就这个计划而言实在有太多不靠谱的地方,或者说袁肃这个人本来就不靠谱。

    “就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以身涉险就罢了,别掉过头来反倒害了我们。”

    “还真是痴人说梦,就你这样异想天开也能算是计策?早就说了,大皇帝陛下任你来当这个总司令,根本就是信错了人。”

    听得这些北洋旧派毫不客气的谩骂,纵然袁肃沉得住气,但是袁肃的一众手下们却早就隐忍许久。之前是因为有袁肃特别吩咐,不管会场上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与对方争执。可朱泮藻这些人目无官长,从始至终就是一副挑衅滋事之态,这会儿袁肃都表明自己以身涉险来化解军事摩擦,不领情也就罢了,却还这般恶语相向,当真是不能再忍。

    “话别说额那么难听,袁司令舍身前往汉口,还不是为能兵不血刃化解此次危机。你们整天一口一个北洋的挂着,也没见你们真正为北洋cāo什么心。”陈文年反唇相讥的说道。

    “起不管这件事能否成功,袁司令能有这样的勇气,你们呢?耍嘴皮的功夫倒是不小。”

    “他nǎinǎi,你们什么意思?”

    “兵不血刃,说的好听,真要是兵不血刃还要咱们这些当兵的做什么。”

    “怎么了,我们就是这意思!”

    眼看场面就要发生争执,主席上的袁肃伸出手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反倒让不少人吓了一跳。众人这才立刻消停下来,不过双方谁都没有好脸sè,一个个都是咬牙切齿,放佛散会之后还会大打出手似的。

    “这个计划早先我已经跟陈师长、蒋参谋长他们进行了一番商议。没错,现在看来确实很有风险,但是未尝不能一试。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我不去以身犯险,你们也根本不会好好的配合我进行正面作战。到时候只会让战事越陷越深,受苦的还是下面的那些兄弟。”停顿了一阵之后,袁肃用一种充满威严的口吻说道。他故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就是要让在场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傻子。

    听完袁肃这番话之后,有几名将军多少心虚了起来。他们没想到袁肃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不过本来他们就没打算留什么情面,又岂能责怪袁肃不留情面。现在倒好,袁肃的话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近卫军上下的内部不和,让他们这些旧派军官显得很是局促,反倒还将袁肃个人形象推高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袁肃的话未尝不是一种告诫,如果采取正面作战,在上下不和的情况之下究竟能进展到什么程度,只怕在场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准。好的方面说不准,坏的方面肯定还是有。真到了那个时候,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当真叫人堪忧。

    “你们毋须有任何担心,总之,一切我都已经计划周全。哪怕此行我失败了,料想曹锟也不会拿我的命,最多是失手被俘罢了。到时候近卫军总司令暂由田将军代理,如此你们得偿所愿,大可上下一心,从容组织接下来的正面进攻。我也不算一事无成,好歹为此次行动做了一份贡献。”袁肃不疾不徐的又补充道,这时他的语态则变得很轻松,表现出一副很是豁达的态度。

    “袁司令,你大可不必如此。虽然我等之间是有一些矛盾,那也是彼此并不熟悉的缘故,只要加以磨合,相信一定能更有默契。”田文烈对于袁肃这么大方的委任自己代理总司令,心中顿时感到有几分不忍之意。从这会儿来看,袁肃并不是一个毫无勇谋的人,甚至可以说要比在场大部分人更有勇有谋。

    先不说袁肃的计划成功几率有多大,单单这个计划就十分惊奇,只怕很多人是没办法想出这个计策,更没胆量来想诸如此类的计策。更何况袁肃如此顾全大局,岂不说以个人之躯亲自涉险,同时连涉险失败之后的情况都考虑好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袁肃之所以要先执行如此冒险的计划,全部都是因为“内部不和”的原因所逼。

    这一点也让田文烈、唐天喜这些稍微有点责任心的将领感到“内疚”。

    “我明白田将军的好意,不过这次汉口之事本就是兄弟阋于墙,真要大打出手势必会让我们北洋元气打伤。能用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即便风险再大也应该尽可能的去尝试一番。我意已决,就这么决定下来。”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田文烈暗暗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

    倒是朱泮藻这一派人一个个心里多有一些窃喜,只盼着袁肃这次行动计划失败,没被曹锟打死算是他命大,接下来zhōng yāng近卫军这边也好沦为他们自己人来掌管,何乐而不为?

    袁肃让会议进入了下一个议题,那就是关于各路军队接下来的部署情况。作战部队当然不能全部云集在郑州,不管他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几个zhōng yāng师都必须进占更有利的作战位置,一方面分散后勤供应的压力,一方面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尽快投入行动。当然,所谓的部署也必须为他的奇袭计划提供一些帮助,那就是在初步布局上摆出一副保守的状态,要让汉口那边相信这是自己故意一手安排。

    毕竟袁肃都决定要以身涉险,那些原本颇为反对的旧派将军们这会儿也都稍微妥协了下来,没有再提出任何无谓的异议,全部都遵守袁肃的部署。

    在配合奇袭汉口计划方面,袁肃没有把兵力集中到南阳和信阳,这两地本是切入湖北最近的大城。不管选择进攻路线是哪里,部队都必须经过这两地才能继续南下。正是为了掩人耳目,袁肃只让第一师、第二师分别派遣了一个旅的部队担任前沿jǐng戒部队,并且要求这两旅人马和抽调出来的民夫,佯装在南阳和信仰修建防御工事。

    第一师主力部队移驻平顶山,第二师主力部队进驻驻马店,第三师进驻漯河,第十师进驻光口县。其余部队则分别聚集在许昌、郑州两地。

    从表面上来看,所有主战部队都没有挺进到最适合进攻的前线位置。但是实际上所有部队控制的都是有铁路或者临近铁路的大城县,一旦需要采取军事行动,火车车皮很快便能调派下来,行军根本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可以给汉口那边造成一个假象,那就是近卫军这边还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

    布置完这项任务之后,最后又做了一些数据上的统计,包括各师后勤供应、兵员情况和作战规划等等。利用这些数据上的统计,袁肃又与众人讨论假设在自己奇袭汉口计划失败之后,近卫军该如何采取军事行动的事宜。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争论,大体上要么是集中兵力由信仰南下,直克随县,切断襄阳和汉口的连接;要么是兵分两路,一路牵制襄阳,一路经随县取孝感,尽可能造成敌军最大的伤亡。

第88章 ,另有算盘

    是夜,郑州东城第五师临时司令部行营。位于二楼的小客厅里,朱泮藻正抽着大烟,烟雾缭绕,把本来不大的客厅都填满了。坐在茶几另外一边的正是第五师副市长蔡成勋,以及参谋长陈光远,三人原本正聊着部队转移的事情,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话题又转到了袁肃所谓的奇袭汉口的计划上面。

    “都说这是白rì做梦,那姓袁偏偏还这么死心眼。瞧瞧他在今天会议上说话的那个样子,弄得就好像是舍身取义一般,当真是叫人不痛快,老大的不痛快。”蔡成勋一边埋怨的说这话,一边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边缘点了点头,缭绕的烟雾熏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把双眼眯成一条缝。这使得说话时的态度更有一种瞧不起的意味。

    “哼,我到现在都怀疑这姓袁的到底在安什么心。没想到之前还真跟那帮叛党有所往来,只怕他就是在担心叛党那边会先一步放出这个消息,所以才故意先装出一番大义凌然的样子来。就怕他接下来会耍什么花招呢。”朱泮藻没好气的说道。

    “谁说不是,唉。到时候误了大事,这姓袁的指不定还会把脏水泼在咱们身上。”蔡成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言不达意的附和着老首长的话。

    “我看,此事也不能草率断定。袁司令好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吗?倒不如说,袁司令也是孤注一掷,若是能把这件事料理好了,也省了我们不少的心。”陈光远年纪要比朱泮藻、蔡成勋年轻一些,虽然也不是认同袁肃的人,不过在对待事情上还能有几分公正。

    “秀峰,你向来处事持重,今天怎么反倒就这么轻易着了袁肃那小子的道儿?”朱泮藻有几分不悦,瞥着陈光远说道。

    “大人,我只是觉得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再过纠结。大不了就等着看,无非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袁肃是人谁鬼,还不是立见分晓?”陈光远解释着说道。

    “这件事早先我就再三说过了,就怕夜长梦多。现在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会牵连甚大,真要等袁肃搞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谁能收拾的了残局?”朱泮藻说道。

    陈光远不想在这件事跟朱泮藻有什么争执,于是选择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蔡成勋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立刻坐直身子说道:“子芹兄你说的不错,可大可小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省的还要继续琢磨怎么来算计袁肃到底打什么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件事捅出去,先把袁肃从总司令的位置拉下来得了。”

    朱泮藻眯着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蔡成勋压低声音进一步说道:“袁肃不是要假借跟曹锟暗通,去汉口跟曹锟见面吗?我们就在他动身之前把袁肃意图偷袭汉口的消息放出去。”

    朱泮藻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大胆了,但是没想到蔡成勋居然比自己更大胆,他一下子也坐直了身子,放下手里的大烟枪,郑重其事的对蔡成勋质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咱们可就成了北洋的罪人,大罪人。”

    蔡成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挥了一把手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也弄不清楚袁肃到底是什么心思,就算他真的打算以身涉险、奇袭汉口,可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xìng又有多少,是不是?他在汉口如此冒险行动,双方一旦大打出手,弄不好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咱们事先把消息泄露出去,等袁肃一到汉口直接便被曹锟俘虏,反而还能确保他能活命。”

    朱泮藻仔细思索了蔡成勋的话,虽然蔡成勋的话是歪门邪道,但也不代表没有道理。现在最关键的两个疑惑,一个是不确定袁肃到底会不会耍花招,另外一个那就是这个奇袭汉口的计划究竟能否成功?这两个疑惑加在一起,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会一口否决。

    军事行动是不可能赌博的,最起码不能轻易赌博。现在明显可以不用赌博,只要循规蹈矩的进行便可以,偏偏袁肃非要去赌这一下子!

    顿了顿之后,蔡成勋看得出朱泮藻已经心动了,于是又接着说道:“子芹兄,你想想,岂不说这个计划漏洞百出极其冒险,几乎是不可能有成功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另外的变故。就算咱们抛开这一些都不去计较,单单假设袁肃成功夺取了汉口,兵不血刃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这功劳岂不是全让他一个人独领了。”

    朱泮藻瞪了蔡成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蔡成勋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道:“是,是,确实不应该这么想,但是咱们哥几个难道真的就不做任何打算吗?真要是让袁肃独领功劳,今后咱们还能有立足之地吗?还不得老老实实委屈在袁肃麾下。到时候不管是大皇帝还是大总统,必然会倚重于袁肃,袁肃现在知道咱们看他不顺眼,新官上任最先做什么?必然会拿咱们开刀来树威。”

    朱泮藻在心里当真是讥讽不已,袁肃好歹在几个月之前还能多少预见今时今rì发生的状况,却没想到像蔡成勋这样的人,却只能在勾心斗角上有这么超远的见识,对比之下实在是颇为汗颜。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蔡成勋的话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官场上的斗争想来是残酷不仁,必须心狠手辣方能有立足之地。

    蔡成勋见朱泮藻还是没有表态,忍不住又劝说道:“这不,反正袁肃搞什么奇袭汉口的计划就不靠谱,根本不可能成功的。都说了,我们要是这么做还能保他一条xìng命,他对咱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万一他打算跟曹锟串谋,咱们放出这消息正好能让他们反目成仇,又等于说是立了大功。”

    朱泮藻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这件事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不能让袁肃成功执行奇袭汉口的计划。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拾起大烟枪美美得抽了一口,悠然的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咱们可真得插上一手才行。”

    一旁的陈光远本以为只是蔡成勋一个人随便胡说一些话罢了,可是没想到朱泮藻还真把这件事当了真,他不由有几分担心起来,连忙劝说道:“朱大人,这事可千万不能乱来……”

    早就料到陈光远肯定会有牢sāo,朱泮藻不等其把话说完,便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秀峰,此事你无须多理会,其中的道理刚才老蔡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不管是对是错,对咱们来说都是好事。”

    陈光远自然不能认同这个说法,他道:“可是,袁肃毕竟是总司令,万一这件事……”

    朱泮藻再次打断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们必然可以办的滴水不漏。再说了,等袁肃被曹锟抓了,由田焕霆接任总司令,到时候我必然保举你接受第十师。只要咱们接下来能顺利攻克汉口,事后袁肃的势力肯定会瓦解,我也会让你来收拾残局。”

    陈光远缓缓吸了一口气,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并不清楚滦州集团的情况,只当田文烈、朱泮藻当初是接管过滦州的军队,轮到自己来接管也不会太麻烦。这的的确确是一次扩充实力的好机会,总算可以摆脱朱泮藻这些人的控制自立门户。更何况他同样有很明白的认识,即便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绝对不可能说服朱泮藻。

    他对袁肃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只不过不想因此误了大事罢了。现在朱泮藻执意如此,自己也只能作壁上观,不管这件事成功与否最好都置身事外为妙。

第89章 ,郑州计划

    同样是在这天晚上,近卫军总司令公馆书房。

    陈文年、蒋百里、郭文远、李劲夫四人围坐在茶几之前,早已斟好了茶水都快了凉了一半,每个人都是一副不好看的脸sè,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想要去喝茶。站在不远处书架前面的袁肃倒是显得好整以暇,正在翻看着郑州zhèng fǔ这边早先提供的省地图以及湖北长江段绘图资料。只不过他本人也确实没有太多的心思来看这些资料,反而在心中思索着一些其他的事。

    过了许久,只觉得书房里的氛围越来越压抑。在场的几个人原本都以为自己能沉得住气,即便要说话也会由别人先挑一个话头,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心头憋着一股气是多么不好受的一件事。最终陈文年还是沉不住气,率先站起了身来。

    “司令,早先就说过这件事太冒险,这会儿你还要再节外生枝,只怕会更加冒险。今天会议上那些人的德行你不是没见过,他们一个个可都是没安好心的。你还要引蛇出洞?动静那这么大,难不住会走漏了什么风声,到时候就算这边一切都能安定下来,你去汉口还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

    随着陈文年率先打破沉默,其他三人的脸sè也都各有转变,目光关切的落在了书架前的袁肃身上。然而袁肃似乎并没有听到陈文年的话,依然是在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袁梓镜,你别在这里装冷静了,这可是关系你xìng命安全的大事。”等了一会儿之后,陈文年愈发激动的再次开口直呼道。

    “是啊,司令,虽然计划看上却都很周全,可毕竟是计划。俗话都有人算不如天算一说,我们当真不应该如此莽撞才是。”李劲夫也跟着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袁肃这才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到书架上,缓缓过身来,神sè是如此的淡定。

    “诸位,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事到如今我必须冒这个险。或许你们以为我是在为北洋大局着想,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最重要的还是要向北洋证明我袁肃的胆识。之前何克之之所以会跟我发生口角,一定程度还是担心我会有私心。我不怕大家在背后如此这般的议论,私心嘛,是人都会有。我今时今rì敢亲自执行这个计划,就是要让大家伙明白,我的公心必然是大于私心。”

    “可是袁大人,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把事情设计的如此复杂。更何况,何克之只是个别,我们大家从来没有质疑袁大人你的信念,根本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向我们证明什么。”蒋百里对袁肃这番话很有感触,他站起身来极其认真的说道。

    “现在这个计划确实有些复杂,但是你们也不能因为复杂而中道放弃,毕竟这会儿下面的兄弟们都已经在着手布置了。你们所担心的复杂,无非就是算计朱泮藻他们会不会背后耍花招。如果他们真的要耍花招,难道我就纵容不顾?让他们白白毁了我们的计划吗?”

    略微停顿了一下,袁肃继续说道:“这不,一则现在都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背后耍花招,二则就算他们耍花招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口实。你们别忘记了,我们不仅要对付汉口的曹锟,也要对付朱泮藻、田文烈这些人。只要朱泮藻敢挑这个事头,我们就有借口直接逮捕他们,并且顺理成章的接管兵权,这比正面夺权要更容易也更能避免摩擦。”

    蒋百里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他对袁肃说道:“这其中的道理,我们合唱不知道?可毕竟这件事没办法预料,有可能我们在行动的时候会闹出大动作,从而走漏了风声,又有可能没办法把朱泮藻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逃跑了一些人又或者引发目前驻在郑州各路部队的惊动。弄不好整个事态就会彻底失控。”

    蒋百里的话音刚落,袁肃立刻接上来说道:“没错,所以我们应该严密的部署,把风险尽可能控制在最小的程度。这一把我们肯定是要赌的。”

    陈文年没好气的说道:“赌赌赌,从滦州起家到今天,我们都赌了多少回了?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尤其是这一次,赌本也太大了。”

    袁肃稍微提高了一下语气,略显严肃的说道:“我们与其还要在这里争论这件事,倒不如仔细研究各方面部署的事宜。大家能不能都把jīng力放在正经事上!我袁肃敢冒这个风险,不是因为我狂妄自大,而是因为我相信你们。”

    最后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就放佛是在岩石上生生凿刻下来的一般,直接刻入了在场众人的心扉之上。书房顿时安静下来,变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在场的四人都陷入了一种凝思,一则是反省袁肃的话,二则是反省自己的话。

    过了许久之后,蒋百里这才有一种很迟重的口吻开口说道:“唉,事已如此,袁司令所说的不错。我们现在不应该再浪费时间说一些无用的话,而是尽可能多做一些有用的事,无论如何也要确保所有计划能都顺利执行下去。”

    陈文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郭文远说道:“这样的话,我想只能增派人手乔装打扮,加强对朱泮藻、田文烈这些人的监视。希望他们不会那么快就有所行动,能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来加以布置。我在想或许还可以花钱来收买他们的贴身jǐng卫员,或者是下榻公馆的侍从人员。”

    李劲夫想了想之后说道:“就怕事情会闹大,多少还是要预备一条后路。我认为应该把调几挺重机枪进城,守住几个重要的路口。当然不是说一定会出事,只是做一个预备而已,真要是出了事,有火力压制下去,我们也能尽快安排袁司令转移。”

    看到部下们总算没有再计较之前的事情,袁肃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说道:“郑州这边的布置就要看你们的了,至于汉口那边,我会亲自着手。总之,一旦我有什么闪失,军队这边交由百里兄你来负责。”

    蒋百里连忙说道:“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袁肃笑道:“百里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妈起来了。你放心,就算我有什么闪失,谅曹锟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就成为他的阶下囚而已。”

    蒋百里苦笑了一阵,说道:“总之袁司令你要赌上这一把,我等必然奉陪到底。”

    袁肃所说的郑州、汉口两地的布置,正是他此次全盘计划的两大部分。在今天早些时候召开的军事会议上,他只公布了并且还是故意公布了汉口计划这部分,这部分计划自然没什么多疑的地方,无非就是针对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发动的一次大胆奇袭。至于另外一部分近在眼前的郑州计划,则是在汉口计划这部分上衍生出来,做为后备方案来打击近卫军内部这些旧派军官的行动。

    虽然他从始至终并不确定郑州计划会真正实施,推测起来实施的可能xìng非常小,但是就自己对北洋旧派军官的认识,无论如何还是要预留一手。不管是就保障汉口计划,还是趁机打击这些旧派军官,都是有必要预留这一手的。

    按照这些旧派军官的观念,他们宁可先顾全个人的利益,也不会先以大局为重。或者说,在他们看来只要大局局势还没有到极其严重的地步时,都可以先放在次要的位置。这一点从今天军事会议上朱泮藻等人的态度,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第90章 ,拟两部分

    不管怎么说,袁肃是真心希望郑州计划不会执行,哪怕他骨子里一直期盼着能够趁机机会夺得大权,但是在道义上仍然认为这是一次可以彻底改变人xìng的试探。他当着田文烈、朱泮藻、唐天喜等人面开诚布公,解释了自己与革命党人私下来往的事由,又决定冒险前往汉口执叛党之首,这已经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xìng。

    如若朱泮藻这些人还想着借机捣乱,可见这些人的人心有多么恶毒!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近卫军按照军事会议讨论的部署方案,陆续从郑州向既定的城镇开拔。看着聚集在郑州的军队走一批来一批,袁肃心中忽然有了几分压力,那就是他渐渐质疑起来自己到底是否有能力驾驭住这么多的兵力。

    好在接下来的这段rì子里,郭文远、李劲夫没有探听到那些旧派军官有什么动静。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反而让袁肃渐渐放心下来,正打算想法设法集中jīng力展开针对汉口的行动计划。倒是郭文远和李劲夫二人显得有几分着急,生怕是监视、跟踪和调查的人没有办工作做到位,或许有所遗漏什么。

    早在军事会议召开之前,袁肃于公馆召集嫡系部将讨论全盘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调派高顺的谍报组织南下郑州,参与到汉口、郑州两部分计划当中。郭文远、李劲夫因为是目前袁肃嫡系部队当中最先抵达郑州的人马,所以在相关军事安排上自然肩负主要责任。包括收买那些旧派军官身边的人,派人伪装潜伏在郑州各个有价值的地点建立监视网,等等。

    哪怕在袁肃看来,这些工作都做的很到位,尤其是那些被挑选出来建立监视网的士兵,都能在乔装打扮和蹲点上表现的很灵活,实在是让他感到出乎想象。但是对于郭文远、李劲夫来说,他们总觉得这些人不是“专业的”,太缺乏“经验”,从而有很多不可靠的地方。

    转眼间到了三月初,也是zhōng yāng近卫军开赴滦州大约半个月之后的光景。

    从北方派发下来的各项物资,以及后续赶来的部队基本上全部就位。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第五师分别移驻到既定的防区,郑州城区之内只剩下各师的后勤部队,以及刚刚抵达郑州不久的第十师。就连第一兵团其余的兵力,也都是先到商丘、许昌、开封三地集合。

    但是几个师的师长,以及师部的那些高级将领们却还留在郑州这边。

    袁肃之前没有特别强调这些人要跟随本部人马一起转移,但是也没有要求这些人留下来。显然是总司令部这边还需要有所打理,并且亲自监督后勤物资的调配,担心其他师会趁机哄抢或者搞一些小动作。除此之外,也是希望能在总司令部这边接收到第一手的消息,看看袁肃到底如何执行汉口计划。

    这反倒为郑州计划制造了一个绝佳的环境!

    在全盘计划当中,袁肃并不是一点困难的地方都没有,除了要承受无法预测的风险,尤其是在郑州计划和汉口计划的交叉点上,还需要一定细心的考量。既然要执行汉口计划,那么事先肯定要与汉口方面取得联系。可在与汉口方面取得联系的时候,又要担心那些旧派的军官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一旦两边撞在一块儿去了,结果可就会非常麻烦。

    只是,从一开始这两部分计划都充满了博弈xìng质。所以袁肃还是要做出一定的决定。

    他在三月三rì这天秘密派遣了参谋副官李典只身前往汉口。李典自然是要与曹锟接触,并为袁肃接下来亲自前往汉口铺路搭桥。

    在临行的时候,他特别嘱咐过李典,让李典在跟曹锟见面之后,故意提到希望借助曹锟的帮助,来趁机将郑州这边云集的袁世凯嫡系将官一网打尽。至于帮助的方法,那就是让曹锟派人秘密跟朱泮藻等人联络,假装是打算透露一些重要的情报,比如他本人与胡毅生秘密接触的证据。届时,他这边便会采取突然行动,以朱泮藻等人私底下与汉口串联为理由,将这些逮捕起来,从而控制整个大局。

    如此的布置,是袁肃突发奇想。显然就是在利用诡计,彻底扰乱彼此双方的思考,从而达成“虚虚实实、虚实相交”的诡计。

    如此一来,即便那些旧派军官企图暗中耍花招,在曹锟来看也无非是故意玩yīn谋。而对于曹锟来说,将袁肃跟胡毅生私底下交谈的情报泄露出来,正好还能逼袁肃“上梁山”。哪怕曹锟本人还会认为这其中有诡计,但只要能让袁肃在这边跟袁世凯的嫡系将领们内讧起来,最起码也能缓解湖北这边的军事压力。

    前后用了四天的时间,李典转道江西乘坐火轮船才顺利到达汉口。

    随着两军隔省对峙,湖北省江北一带的地区全部进入军事戒严,人心惶惶不在话下。

    李典到达汉口后先在租界找了大饭店入驻下来,随后通过电话局联络到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内务部办公室,向内务部透露了一些消息。次rì又与内务部派来的专员见了面,只说自己是奉袁肃之命前来拜见曹锟,到底所为何事不管对方如何再三的询问,都是三缄其口,要求在见到曹锟之后才会当面告知。

    内务部这边没有办法,只好又返回汇报到曹锟那边。在此期间也没有对李典采取任何行动,仅仅是调派了几名侍卫负责监视。单单从这一点已经让李典觉得此事必能成功,不难推测显然郑州那边没有对之前军事会议上的内容有所泄露。

    到了三月九rì,经过曹锟与一众心腹的一番会商之后,最终做出了决定。内务部在这天一大早就再次动身前往租界,邀请李典动身前往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办事处,并说曹委员长决定进行接见。

    委员会办事处的大楼并不算高,不过占地面积却很大,从了正面的办公楼宇之外,连同紧挨着的几个宅院、庄园和其他民用搂也都是被征用过来,用作其他部门办公所有。曹锟的jǐng卫营就驻扎在大楼后方的一处厂房。而沿着大楼街道向西直到小江门,便是才不久被曹锟改编为共和军番号的嫡系部队驻扎地。

    李典才一路上或亲眼所见,或通过与陪同人员聊天,将这些情况都一一记在脑海中。汉口这边部队的驻扎位置,尤其是细微到军事改革委员会的jǐng卫部队分布地点,都将成为实施汉口计划的重要情报支持。

    一番周折之后,李典在办事处三楼的一处小会议室里见到了曹锟。

    到场的除了曹锟之外,还有其副官兼参谋长熊秉琦、湖北督军王占元、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民商总长尚文谵。这几位算是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中的核心人物了,除此之外其他的部门大多都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权力和意义。

    “在下袁总司令参谋副官李典,见过各位大人。”进门之后,李典客客气气的向众人问礼,他故意表现的落落大方,显得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见面。

    “李副官,真是劳烦你大老远的跑这一趟,来来,快请坐。”曹锟摆出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乐呵呵的请李典坐了下来,随后吩咐侍从官端茶倒水。

    落座下来之后,李典本yù直接切入正题,好显得此事已经船到桥头,就等着曹锟这边表态便能一举决定下来。可是他才刚刚开口说了几句,曹锟却忽然打断,一下子把话题岔开了,反而询问起河南省内目前的天气情况。话题竟然是离了十万八千里。

    李典隐隐约约察觉到曹锟似乎另有深意,在谈正经事的时候居然谈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必然是故意如此。他心中又有几分担心,莫不是郑州那边当真是走漏了消息?不过事到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耗下去,就看看结果到底是什么。于是他索xìng也不跟曹锟谈什么正事,顺着曹锟的话题随便乱侃起来。

    “早先在下曾跟随我家大人来过河南一次,不过那会儿整天忙着镇压民军,也顾得上怎么探看河南省内的民俗风情。这次再次来到河南时,我家大人倒是委派督办了一阵子后勤工作,于是得了一些空闲到处走动一番。还真是要好好感叹一番。”

    曹锟显得很耐xìng也很有兴趣,反而就跟着李典聊起了河南的风土人情。

    不过一旁的王占元、熊秉琦、尚可谵三人却没有领悟曹锟的用意,在与李典正式见面之前,压根都没听曹锟说起过该如何对待。这会儿三人见两个人放下正题不说,偏偏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倒是大谈特谈,不由自主露出了不解之sè。

    尤其是尚可谵,他本无心参与北洋zhèng fǔ内部的权力斗争,只在乎能跟着一个有权势的人物好好发展工商产业。对于zhōng yāngzhèng fǔ派遣近卫军大举南下,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他这几rì每天都没能睡上安稳觉。现在袁肃那边派人过来了,不管所为何事都可能是对目前局势的一次转机,自己岂能耐得住xìng子。

    等了一会儿之后,尚可谵清了清喉咙,故作踌躇的打断了曹锟与李典的谈话,说道:“这个,委员长,李副官,不如等国内的情况缓和之下再来探讨关于各省民俗的问题吧。到时候鄙人愿意出资专门开办民俗的研讨会,也算为我中华文化传承略尽绵薄之力。”

    有了尚可谵的带头,王占元也跟着说道:“是啊是啊,李副官大老远的老一趟不容易,听说还是从江西那边转成船只过来的。咱们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还是赶紧说一说正事。”

    曹锟脸sè顿时变化了一下,先是几分yīn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李典倒是没有急着改变话题,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曹锟,等待曹锟表露态度。

    曹锟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仍然挂着笑容,继而转移了话题向李典问道:“唉,若非现在局势严峻,曹某倒是真想与李副官好好畅聊一番。不过曹某相信,李副官此番到来必然能为眼下严峻的局势带来一个转机。不知道袁大人他是怎么看待?”

    李典不动声sè的说道:“此番在下前来,正是受了我家袁大人之托,特意来与曹大人商议咱们北洋的出路。汉口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作,běi jīng方面势必咽不下这口气,如此大阵仗的军事对峙,几乎算是将咱们北洋的主力部队全部牵扯进来了。一旦大打出手,不管最后胜负如何,势必都会让咱们北洋元气大伤。所以我家袁大人希望能想一个折衷的办法,来化解这场不必要的干戈。”

    不等曹锟开口,一旁的尚可谵连忙说道:“是啊,是啊,正该如此才是。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嘛!”

    曹锟狠狠的瞪了尚可谵一眼,后者吓了一跳,只好噤声不语。曹锟现在算是后悔透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其他闲杂人等一起跟着过来,现在可好,一下子就让李典把汉口这边的人心都看得通透了。

    “李副官,诚实的说,我们也不希望事情会闹到这种程度。不过项城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好端端的大总统不做,偏偏闹出什么大皇帝。以至于眼下国内南北又出现隔阂,革命党大人蠢蠢yù动,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我们是不希望看着北洋受此拖累,才发起军事改革,希望能由内而外的推进北洋改变现状。”

    “曹大人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不会错的。不过如今běi jīng已经发布了政令,大皇帝陛下接受了段大人的劝说,正式决定退位改制。如此一来,曹大人所担心的最大的问题岂不是有了解决吗?”李典顺着曹锟的话说道。

    “话虽如此,只是这件事未必会那么简单。”曹锟拖着声音似模似样的说道,显出一副高瞻远瞩的样子来。

    “曹大人是什么意思?”李典问道。

    “一则是项城已失民心,若非是我等努力反对,只怕他还会继续做着皇帝的美梦迟迟不醒。简单来说,那就是项城不够诚意。二则我等自然发起改革委员会,旨在完成对北洋内部的改造,如今改造之路才刚刚起步,岂能就此中止?若不然等我们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万一běi jīng那边又传出什么其他变势,又该如何来算?”

    “如此听来,曹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如果汉口这边不肯让步的话,那势必是要与近卫军大打出手,到时候我家袁大人也会很难堪的。”李典加强语气说道。

    “并非是我等要让袁大人难堪。只是项城如此大刀阔斧挥兵南下,事先也不曾派人来与我们沟通,没有诚意不说,也俨然摆出一副穷兵黩武之态度,势必是要跟我等一较高下。如此,我们又能如何自处?”曹锟故意歪曲事实的说道。

    在这个时候的对话无非就是充充门面,当初双方都没有考虑谈判,对曹锟来说一旦接受谈判那就等于妥协,一旦妥协那就是一无所有。对袁世凯来说反正已经预感到自己大限将到,无非是破罐子破摔,拼一个鱼死网破。若是侥幸能拼赢了,或许还能为子子孙孙留一个名份。

    李典缓缓的点了点头,故意先做出一番沉默思索的状态。他当然明白曹锟的用意,也很清楚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所以没必要在这些门面话上多过于计较。

    “诚如我家袁大人所托,袁大人的意思是尽可能避免此次军事冲突,一起促成北洋军事改革大业的完成。不过这其中又该如何切入处事,倒是必须先与曹大人这边商讨出一个定论。当然,除此之外,河南那边我家袁大人虽是总司令,可下属多是皇帝陛下派来的亲信心腹,实难有调动指挥的可能。就怕其中会有误事。”

    听完李典的话,曹锟等人各有不同的脸sè,大致上是弄清楚了河南方面的态势。他们当然明白袁肃一人独木难支,不可能单凭一人之力就把驻扎在河南的那些将领全部收拾了。一方面是兵力的问题,另外一方面袁肃不是傻子,近卫军自个儿内讧起来,打得大家都元气大伤,之后还有什么实力来跟汉口这边谈判。袁肃亦是如此罢了。

    “既是袁大人派李副官前来,必然是袁大人那边已经有了想法。不妨明示,看看你我两边是否可以通力合作一番。”这时,王占元插嘴说道。

    “此处并无外人,那索xìng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家袁大人所推举的改革方案不在乎国体、政体如何,只在乎我们少壮派要在今后zhōng yāng占据一席之地。曹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除此之外,一旦帝制取消之后,北洋之内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坦白的说,那就是各自将军之间的地盘会有一些变动。”李典渐渐的打开话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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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别有阴谋

    曹锟、王占元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对李典的话自然是心领神会。

    “李副官果然快人快语,好,那咱们也不再遮遮掩掩。直说了吧,只要帝制取消,重组共和zhèng fǔ之后我曹某人可担保袁将军出任副总统,内阁部长当中可让袁将军推举四个名单。如何?”曹锟笑逐颜开的说道。

    “重组共和zhèng fǔ之事大可延后再谈,不过曹大人的诚意我想我家大人一定会欣然接受。对于我家袁大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地盘划分。我们少壮派目前的势力集中在直隶、江苏、安徽三省,不过基本上至今未能执掌省级行政单位。”

    “直隶省倒是好说,不过江苏、安徽两省……只怕还需要再议。”

    “直隶、河南、东三省,这是我家袁大人提出的要求。至于安徽、江苏的地盘大可全部都退让出来。”李典直截了当的说道。

    “袁大人还真是盘算的jīng细。这样吧,曹某人虽然不能答应什么,但是只要袁将军他本人能控制这些地盘,我曹某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袁将军的名份。你看如何。”曹锟试探着说道,这几乎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曹大人的支持是必不可少,但是如果下面仍然有人不明白这层意思,到时候曹大人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李典斤斤计较的说道。他越是斤斤计较,便越能显得这次谈判是真实xìng,也能进一步取得曹锟的信任。

    这才轮到曹锟陷入了沉思,在他看来袁肃还真是胃口不小,直隶省是近畿重地,要不是因为袁肃的势力地盘就在直隶,自己当然不可能会把这块地盘拱手相让。东三省倒是敏感的地方,虽然地域广褒,但势力错综复杂,更重要还有段祺瑞的嫡系心腹徐树铮坐镇。把这里让出去无非就是让袁肃来处理这些隐患。至于河南也是没话可说,毕竟近卫军现在就霸占着河南,而且袁肃在商丘也有一些势力。

    他很清楚袁肃是什么意思,在巩固这些地盘的时候,最起码还是需要自己这边出手帮忙。但是明摆着出兵是不可能,那就只能在政治和物资上提供帮助。

    想想也罢了,只要能坐上大总统的宝座,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最终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一切都好说。只要我曹锟能帮上忙的地方,必然不会有任何推辞。到时候还不是要跟袁将军共同商议国家大事嘛,对不对?”

    李典这才满意的笑道:“还是曹大人是明白人。除此之外,眼下这会儿我们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解决近卫军。之前在下已经说过了,我家袁大人虽是总司令,但麾下可不容易听话。在这件事上,我家袁大人希望能与曹大人演一场戏。”

    曹锟扬了扬眉毛,问道:“哦,是吗?如何演戏?”

    一旁的王占元、熊秉琦、尚可谵三人也都打起jīng神来。

    随后,李典按照之前袁肃的交代,与曹锟等人谈起了关于如何陷害那些袁世凯嫡系将领的yīn谋。期间曹锟等人虽然有几分疑惑,不过却觉得这件事反正与自己没有任何影响,既然是袁肃要求“泄密”,难道还能不遵了这个意思吗?

    李典又在汉口停留了两天时间,这两天时间全部都在与曹锟进行密谋计划。等一切都谈完之后,他于三月十四rì一早启程返回河南,与来的时候一样需要一番折腾的转折,经水路到江西省内再转陆路回到郑州。

    当天傍晚,曹锟便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他暂时没有急着公开袁肃与自己会面的消息,只是兴高采烈的向众人表示,很快局势就会迎来一次重大的转机。看到曹锟都这般有信心的样子,其余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心头上也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有利的大事。

    然而就在会议刚刚结束不久,曹锟的副官王弼臣略有几分焦急的在会场门口等待。见曹锟出了会场后,连忙快步迎接上来,他压低声音在曹锟耳边说道:“大人,河南那边发来电文,事情很急,还请先回避了再看。”

    曹锟微微怔了怔,他今天早上才刚送走李典,怎么这会儿河南那边又有电文发来?不过王弼臣又提到要先回避再看电文,这显然就更加奇怪了。

    随后,他没有多说什么话,迈步跟着王弼臣来到会场隔壁的一间茶室。这时王弼臣才取出了电报文件递交了过来。

    快速的看完电文之后,曹锟脸sè瞬间大变,良久之后才徐徐开口说道:“怎么会这样?”

    王弼臣神sè同样显得很凝重,他说道:“河南那边的情况实在太古怪,先是袁肃派人来联络,现在朱泮藻也发来电文。而且两边所透露的消息差异实在太大,究竟该信谁?”

    曹锟疑虑重重的说道:“这不是该信谁的问题,可见河南那边的情况与我们想象的大有出入。这下事情可要闹的不太愉快了。”

    王弼臣说道:“既然朱泮藻说袁肃曾经召开过军事会议,决定利用与大人您之间的联络,来发动对汉口的奇袭,不管这是到底是真是假,我们总不能不防。袁肃是什么人我们都还说不清楚,是人是鬼根本没一个头绪。再者这次是袁项城重新启用袁肃,袁肃没道理会在这个时候反自己的叔父。”

    曹锟自然知道王弼臣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他认为这件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朱泮藻没有在电文里透露郑州军事会议的具体内容,所以不清楚袁肃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奇袭汉口。更何况袁肃凭什么手段来奇袭汉口?带jǐng卫队来绑架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众官员吗?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的计划。

    也就是说,朱泮藻的话上下都说不清楚,反而最是不可轻信。

    但是偏偏朱泮藻这份电文发来的时机很有可疑,不得不让曹锟开始质疑袁肃到底怀着什么目的。他了解朱泮藻这类人的心态,假设朱泮藻所言是真的,那么其泄露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在道义是绝对可耻,但在北洋做派上却又屡见不鲜。如果真要了解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还得派人跟朱泮藻秘密联络一番。

    “曹大人,这件事您到底怎么看?”

    “说实话,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单靠猜测来进行判断只会误了大事。之前李典来的时候也说过,让我们故意派人装作泄露他与中华革命党人见面的证据,跟近卫军下面的那些师长们进行秘密接触。反正这是袁肃自己要求的,那我们索xìng就将计就计。”曹锟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当真把这些证据都泄露出去?”王弼臣问道。

    “本来就是当真,只不过这次我要故意摆袁肃一道。咱们提前派人去跟朱泮藻联络,把这些证据抖出来,顺便把李典来汉口的事情也一并捅出去。到时候朱泮藻肯定会感到很震惊,以他们之间尔虞我诈的xìng格,十之仈jiǔ会马上内讧起来。对我们而言,就是作壁上观,看着近卫军自个跟自个打起来。”曹锟禁不住冷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自己从来就没打算把袁肃当盟友来看待,袁肃既然这么有野心又有心机,弄不好迟早还会危及到自己建立的北洋新秩序。索xìng趁着这个机会,故意布下虚实之计,诱使袁肃跟袁世凯嫡系亲信内斗,反而要比搞什么合作更加稳妥一些。

    “不过,要是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些太不留后路了。”王弼臣忽然又觉得曹锟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他确实有点不信任袁肃,但也不至于一棒子彻底打死。假设袁肃真能愿意跟汉口这边合作,那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必然能很快的站稳局面。

    “没什么留不留后路。对我们而言,本来就是拖延时间,只要时间拖得越久,笑到最后的人就是我曹锟。不管袁肃也好,朱泮藻也好,要怪就怪他们自己非要狗咬狗。近卫军一旦闹起来,消耗的是袁世凯的实力,与我又没有任何瓜葛。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外面的大局基本上也算是彻底有了定论。就只需要我站出来收拾残局了。”曹锟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王弼臣暗暗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主观上是赞同曹锟这种做法,但是总觉得心头不免担心,万一这件事没cāo作好,最终结果那就是里外不是人,怕的就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就这样决定下来,你马上把事情安排好,先回电报给朱泮藻,就说我这边也有重要消息相告,最快约定安排人相见。”曹锟又说道。

    “索xìng电文往来岂不是更好?”

    “你懂什么,电文都只是随便说说的,拿出去未必能让人相信。最重要的是证据。”

    “是,卑职明白了。”

第92章 ,提前预手

    chūn暖花开的时节,郑州忽然迎来了一阵蒙蒙的细雨。

    从早上到晚上,整个城区都被笼罩在一片润物细无声之中。

    城东郊区是一处小镇子,比邻着城关官道的交通,也显得十分繁华。

    被袁肃称为特务队的谍报组织这段时间一直将此处当作重要价值目标,因为东城区唯一能不入城门而衔接城关的地方就是这里,沿着镇子一路东南而去,很快又能到达开封南部的通许火车站。不可不谓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自从上面委派任务到今天,特务队已经在小镇子上潜伏了快两个半月的时间,几乎从陌生的面孔一下子就融合到了本地人群当中。被派到这里来执行任务的谍报人员一共只有九人,但是第三旅那边又抽调了特务连的十多名官兵听候调遣,已然在这里布置下了严密的监视网络。不仅如此,此次执行任务特务队更是首次尝试窃听电报的技术。

    就在三月十五rì凌晨的时候,监听小组从众多电报信息中总算筛检出一条隐电。

    隐电有别于密电,后者是指电文内容通过特定的方式加密。隐电则是重在隐藏电报发送的痕迹。不过在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特别高超的技术手段,所以要么是选择深更半夜发电报,要么是隐藏在其他电报里面。只要监听的人能一一检查,终归还是难以藏匿。

    尽管在监听电报线路的这段时间里,特务队没能及时发现朱泮藻发往汉口的电文,但是对于汉口发回郑重的电文却是抓了一个正着。不仅如此,正因为有了这一条突破的线索,监听小组进一步锁定电报线路,将这几rì彼此双方来往的电报全部记录下来。

    为了确保谍报任务的顺利进行,不至于很快就露出马脚。特务队这边是在记录了这几天郑州与汉口所有来往电报之后,才汇总起来上报到袁肃那里。反正根据这些记录下来的电文,双方是约定了中旬的时候派人见面,在见面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必然不会采取其他行动。

    在看完这一系列汇报之后,当场袁肃便变了脸sè,虽然他做好了许多心理准备,但是毕竟很多事情无法预料,就好比自己刚刚与曹锟联络,朱泮藻那边那边紧随其后放出消息,与其说是歪打正着,还不如说是世事难料。

    陈文年、蒋百里、郭文远三人就这个问题立刻找到了袁肃,希望劝说袁肃索xìng放弃执行汉口计划,反正有了这些证据在这里,先把郑州这边搞定下来便已经算是很好了。只要能完成近卫军的上下一统,单凭手头上的军事实力是有相当之大优势攻克汉口。

    袁肃并没有急着做出回答,他在看完汇报之中一直都是在沉思。自己所感到疑惑的还是曹锟到底相信了朱泮藻的话没有?表面上来看曹锟是半信半疑,如果真的相信也就没必要再商议着派人前来见面沟通。倒是派人来见面沟通又似乎是应了他的请求,故意派人来制造一些借口。当然,他不会蠢到相信曹锟真的会这么做,如果曹锟真的愿意跟自己合作的话,早就会把朱泮藻通风报信的消息发过来了。

    “你们说的没错,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把郑州这边料理清楚,至于汉口那边的话……等郑州这边都彻底平定之后再说。”

    “没错,正应该如此。”郭文远连忙点头附和道。

    “总司令,那么我们应该从哪里下手?直接拿着电报就去采取行动吗?我认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势必要先下手为强,一旦朱泮藻把有所准备,第五师随时可能调回城里来,到那个时候可就不好办了。”陈文年建议的说道。

    虽然郭文远、陈文年都松了一口气,不过蒋百里却总觉得袁肃不会轻易放弃汉口计划,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在这件事引发争执。当务之急既然有头等大事,那必然要分清楚事情的缓急轻重。

    “不必着急,既然他们两边都商量着派人来见面了,那我们就等着汉口那边来人,直接来一个人赃并获。”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他心中已经盘算出行动方法的轮廓。

    “那么袁司令,你是打算单纯对付朱泮藻一个人,还是顺带的把其他人全部一并铲除?”郭文远认真的问道。

    “没错,如果只是单纯对付朱泮藻一个人那倒是简单许多。可如果是要把所有人都铲除,就怕到时候汉口派来的人不老实,万一乱说话引得我们陷入众矢之的,即便最后我们能控制所有人,也没办法容易的接管他们的军队。”陈文年颇有几分担心的说道。

    “最好还是要留一些人,但是留下的这些人又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比如田文烈和陆锦。虽然田文烈是第二师师长,而且又是有资历有威望的人,对我叔父最是忠心,不过只要大局在握,他一个人独木难支。至于陆锦不过只是一个旅长罢了,别说兵力不多,连朱泮藻都没把他当自己来看,不足为虑。”袁肃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样也好,只要田文烈能看得通透的话,为我们力撑一把反而会帮不上忙,最起码可以洗脱很大的嫌疑。可偏偏就怕田文烈会有所怀疑,咱们一下子把几个师的师长、参谋长全部扣押了起来,动作太明显,目的也很明显,哪里会有人不怀疑。”郭文远说道。

    “如果田文烈真的有所怀疑的话,势必会发生一场恶斗。总之在这方面我们也要留一手,确保到时候能够先发制人、不拖泥带水。当然,首先还是要尽可能说服田文烈接受这个实事,所以我们在汉口派来的那个人身上也要下一些功夫。”袁肃意味深远的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一定要先将汉口派来的人截下来。”郭文远问道。

    “是的,必须先截下汉口派来的人。总之这段时间让下面都留心一些,电报的监听工作也要跟进,弄清楚汉口那边的人什么时候到,从哪里走,怎么跟朱泮藻这边接头。”袁肃用强调的语气说道。

    “明白,此次事关重大,我等必然亲力亲为。”郭文远郑重其事的答应道。

    又聊了一会儿关于采取突袭行动的方案,如何才能做到不惊扰更多的人,又能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控制郑州的局势。这两个月来大致上在郑州城内城外都做了许多准备,行动起来肯定能做到有效率,但毕竟目标众多,不可能保证一个都不剩。

    除此之外,陈文年也汇报了目前对近卫军下面那个几个师以及那些师长贴身人员的收买工作,这几乎就是砸钱的事,有时候即便砸出了钱也不见得有成效。

    目前能够确认买通的官员不多,而且在军中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然而“串通”的官员倒是不少,这些“串通”的官员不会答应协助袁肃,但是偶尔也会透露一些有用的消息,只有当袁肃这边能一鼓作气做到滴水不漏控制大局,他们这些被“串通”的官员才会顺势而为。简单的来说,“串通”的官员也就是拿了钱,然后答应当“墙头草”。

第93章 ,郑州事变

    在整个三月份的上半个月时间里,全国舆论焦点都聚集在北洋内部两军对峙上面。

    包括护**zhèng fǔ也是翘首以盼,希望北洋军自相残杀而造成元气大伤的结果,从而让革命运动能够趁机崛起。无论是蔡锷、唐继尧还是孙中山,在表面上都是打出愿意支持曹锟推动北洋军事改革,至于改革的结果如何都无所谓,反正过河拆桥的事总会有不遗余力的去做。

    老百姓们在这场声势的争夺战中,难免不会感到彷徨和没有方向。总之舆论往哪里走,他们的心自然也就偏向哪一边。只是也仅仅是偏向,向他们这样的星斗小民,不管做任何事情在这个国家的大洪流之下都显得沧海一粟。有时候人们会想,革命党当真会把自己当一回事吗?北洋zhèng fǔ亦不过如此?

    不过在大cháo流之下,人们于情感上多少是难以自持。

    正如曹锟所预料的那样,在汉口的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现在不需要依靠任何军事行动,既然他在汉口已经扛旗了这面大旗,新华宫的一百多名国政官员也都表明了立场。再加上中华革命党废寝忘食的宣传造势,反帝制俨然已经成为主流,一下子逆转到占了绝对上风。

    在很多外国人眼中,这场上下不一的变革并没有让人感到多么的意外,相反更加切实的反应了中国目前的现状。民心就像是一盘散沙,不仅没有坚定不移的主观立场,更是充满了内部重重的矛盾,所谓的团结早在清朝建立之初就种下了祸根,多民族国家始终难以解决这与生俱来的大麻烦。

    上海的几份大报纸和洋报纸是最先开始跟踪报道河南、湖北两军对峙的情况,然而不管是报纸的读者还是撰写报纸的记者,很快就发现一个让人费解的情况。那就是不管他们在报纸上如何渲染如何造势,把南北双方的局势形容得如同水火,大战一触即发,更是有了一些零星的摩擦。可从近卫军组成到今天,足足三个月的时间里,报纸都没有办法在第二天的头版更新“大打出手”的消息。

    河南、湖北的情况就是一个僵局,双方陈兵对峙,却迟迟没有动作。

    之前两个月里或许可以理解为大军南下需要一定时间的适应,包括后勤物资、军火、后续部队等等,也都是需要时间才能到位。可是即便是为了筹备这些后面的东西,到今天也应该算是一个头了,却仍然不见擦枪走火的情况。

    从眼前的局势来看,双方越是纠缠不清,外界只会认为zhōng yāngzhèng fǔ“做贼心虚”。到头来占优势的仍然是汉口方面的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

    民间都能认识到这一点,无论是在郑州的近卫总司令,又或者是在běi jīng新华宫的袁世凯,当然同样也能认识到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从三月中旬开始,袁世凯便已经有几分沉不住气,就连段祺瑞也觉得河南的事态有些许奇怪。新华宫这边接连的开始派发电文,催问前线情况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

    běi jīng发到郑州的电文很快便在几个师长之间传开,对于袁肃而言这确实是一个信号,但是并不是什么很危急的信号。同时对于朱泮藻而言,他也觉得是时候向袁肃发难,哪怕汉口那边派遣而来的联络人员迟迟未到,但是如果在这么拖延下去也不知道袁肃会做出什么事。

    二十四rì这天下午,朱泮藻与一众部下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先秘密将驻扎在城外的第五师分批次调派进城。不过他也料到就算再秘密的安排部队进城,终归这是一场大动作,很容易就能让城中驻扎的袁肃的部队察觉。所以在第五师进城的同时,他还将jǐng卫队先行包围总司令部大院和公馆,然后召集其他几个师长来当面数落袁肃的罪行。

    在接下来的三个钟头里,东城区看上去一片安静,但是安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

    朱泮藻公馆里齐聚了第五师师部的众多官员,从中午到现在朱泮藻一直在与众人研究如何避开城中第一兵团和第十师的人马,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一举拿下总司令部。对于他们来说,目前在筹划的行动是有相当的风险,毕竟敌众我寡,若是在几天前第一兵团、第十师的人还没有完全到齐的时候,倒是可以轻易采取行动。

    经过一番密谋,蔡成勋提议可以先打一通电话到总司令部,就说这边有要紧事希望能与袁肃商议,然后再将jǐng卫队全部恰装打扮一番,分多次潜伏到总司令部附近,等这边一行人全部抵达总司令部时,再以枪响为号,jǐng卫队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夺占总司令部。

    这个行动计划显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及此事。索xìng先将就的这么决定下来,反正现在讲究的是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到了下午五点钟,朱泮藻这边安排了七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向总司令部前去。一路上他多次设想了与袁肃见面时的情况,内心中难以掩饰给袁肃当头一棒的兴奋感。幻想到最激烈的时刻,时不时还露出几分得意洋洋的狞笑。

    刚抵达总司令部大门口,袁肃的副官杜预正在门口等候迎接。这个时候都快到入夜的时间,既然朱泮藻有急事请见,自然要慎重的来接待。朱泮藻刚刚从马车下来,却发现大院门内已经停泊了另外两辆马车,而且看得很眼熟,只不过因为天sè已暗一时没有看得太仔细。

    等到朱泮藻在杜预的陪同之前走进主楼门口时,杜预带着几分很奇怪的微笑对朱泮藻说道:“说来也奇怪,朱大人莫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吗?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急着来见总司令?”

    朱泮藻忽得一怔,不由的感到背脊有几分发凉,随即冷声的问道:“杜副官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收到了风声,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杜预笑呵呵的说道:“哦,没什么,只是今天中午的时候总司令才邀请田将军、陆将军到司令部谈一些事,似乎是一些很隐秘也很重要的事。至于是什么事,即便是我这个第一副官都不清楚。这不,田将军和陆将军这会儿还在会议室里跟总司令谈话呢,只怕朱大人这边还得先等一会儿。”

    朱泮藻听到这里,虽然有几分奇怪,但是既然是田文烈和陆锦那就没问题,反而自己找袁肃摊牌之后马上就要把这件事公诸于众,到时候势必也要请田文烈、陆锦以及其他几个师长来为这件事做个认证。

    略微停顿了片刻,他也跟着杜预一起笑了起来,说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我很快就能见到袁总司令,顺便也正好跟田师长、陆大人见上一面。”

    杜预没有仔细思考朱泮藻这番话的意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带着朱泮藻准备上二楼。

    朱泮藻看了一眼一楼几个jǐng卫室值班情况,发现今天的jǐng卫似乎有几分松散,并没有往rì看到得那么多。也许是大功告成之前的心理作用,又或者是刚好赶上总司令部jǐng卫换班的空荡。本来之前他就很少来过司令部,对司令部的情况了解不多。

    一念及此,他觉得是时候立刻开始采取行动,尽快先夺占总司令部大楼这边的控制权。

    “你刚才说袁总司令现在在二楼的会议室时,是之前我们曾经开会的大会议室吗?”

    “哦,不,是紧挨着大会议室左边走廊的小会议室。等下还请朱大人在会议室旁边的茶室稍候一下,容在下先去通报一声。看看袁司令与田将军、陆将军什么时候结束会谈。”

    “我看,这倒是不必了。我现在就要见袁司令,顺便也要见田师长和陆大人。”朱泮藻忽然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说完之后,不等杜预回话,随即转过身来对自己的副官点头示意了一下。副官同样颔首会意。

    “朱大人,只怕这不妥吧……”杜预刚准备开口婉劝,然而话才说了一半,忽然感到背后扑上来一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头,另外一支手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顶在了自己后脑勺上。就在这一瞬间,跟在朱泮藻身后的七八名jǐng卫员,以及与马车一起停在大院外面的随从,在看到主楼走廊上的情况后马上便行动起来。

    “砰”!大院外面传来一声枪响,随即是混乱的叫喊声。

    总司令部的jǐng卫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动,显然没有足够的反应能力。本来大院里的jǐng卫要比朱泮藻的人更多,可是反而让朱泮藻的人一下子抢占了先机,将几个关键的岗哨和值勤点全部控制。大院jǐng卫大多都还没来得及掏出枪来,就已经被人用枪口对准了过来。

    不光如此,随着枪声的响起,预先埋伏在总司令部周围的第五师jǐng卫队纷纷响应起来,从许多小巷子、街道路口蜂拥而上。不仅从正面抢入司令部大院的正门,同时还从后面和侧面分别切入司令部公馆的大宅院。

    朱泮藻此行一共安排了三百人,其中甚至连下榻公馆的厨子、杂役也都临时派发了武器征用过来。这三百人是朱泮藻带在身边全部的jǐng卫随从人员,然而远远还是没有驻守总司令部的jǐng卫队多。总司令部常驻jǐng卫队是一个团,团部因为地理原因设置隔壁街道上,但是司令部经常都是保持在五百人的护卫力量。

    按照突袭前的计划,朱泮藻旨在尽快控制指挥系统,把jǐng卫室和侍从室的长官俘虏起来,以此来要挟司令部的jǐng卫员们不敢轻举妄动。

    总得来说,这个预想中的突袭计划行动得很顺利。即便之前的枪声惊动了整个司令部大院,但是埋伏在司令部大院周围的jǐng卫队还是抢在司令部jǐng卫反应之前,占领了几个关键的位置,胁持住了几个关键的指挥官。

    “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要造反?”被手枪顶住后脑勺的杜预先是一阵惊慌,随后慢慢冷静下来,向着朱泮藻质问道。

    “我造反?哼,你们袁大人还真是有意思,以为我们都是一些大老粗,不懂什么叫作奇正之道。表面上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口口声声说要搞什么汉口奇袭,结果呢?还不是暗地里跟曹锟串通一气,准备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朱泮藻冷笑着说道。

    “都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杜预丝毫不乱阵脚的怒道。

    “跟你说没用,待会儿见到袁肃那臭小子我倒要当面质问他。”朱泮藻满不在乎的丢一下这句话,然后带着几个jǐng卫迈步向二楼走去。

    之前枪声响起来后,朱泮藻的jǐng卫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二楼控制局势。

    当朱泮藻亲自来到二楼时,二楼的情况稍微有些复杂,双方并不是一点争斗都没有发生。从事变开始,二楼、三楼以及公馆大宅院都传来了一些枪声。此时二楼走廊上一片狼藉,地上还倒着几名受伤的jǐng卫员,有司令部这边的也有朱泮藻带来的人。不过朱泮藻到底还是控制住了情况,尽管还有jǐng卫员没有放下武器,可显然也是独木难支。

    早在动乱发生的时候,与田文烈、陆锦同在会议室的袁肃便已经出门查看情况。这会儿正好跟朱泮藻在走廊对了一个照面。

    二楼剩下的五名jǐng卫员和几名侍从官挡在袁肃前面,jǐng卫员手里还有武器,侍从官们却都是赤手空拳。不过即便如此,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朱大人,你果然是要造反。”站在走廊一端的袁肃怒斥道。

    “哼,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姓袁的,老子我今天就要揭露你离经叛道、里通外敌的真面目。”走廊另外一端的朱泮藻气势汹汹的说道。

    “我离经叛道?我里通外敌?朱大人,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故意恶人先告状意图混淆视听是吧。”袁肃显得很冷静,说起话来也是一丝不苟。

    就在朱泮藻准备反唇相讥时,袁肃身后会议室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了几个人影。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田文烈,其后则是陆锦,最后面是两名jǐng卫员夹裹着一名身材略胖、身穿夏季长衫的中年人。田文烈和陆锦都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倒是那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一副心慌不已的样子。

    “田大人,陆大人,你们在这里就好。我已经掌握了证据,袁肃意图勾结曹锟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哼哼,幸亏我发现的早,如今我才要先发制人把这个叛徒先给拿下。”朱泮藻煞有其事的说着话,脸上还有难以掩饰的得意之sè,就好像是自己的先知先觉才将大家拯救于危难之中一般。

    “朱泮藻,我他娘的算是白瞎了眼,真没想到你如此大胆包天。怕是收到了风声这会儿就打算来一个鱼死网破了!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把我们都绑了,你也别指望事后可以全身而退。”田文烈怒气冲冲的对着朱泮藻叫道。

    “你胆敢在总司令部开枪,城里的部队很快便会闻讯赶到,倒要看看你怎么出得了这个大门。”陆锦同样是怒不可遏的样子。

    朱泮藻怔了怔,一时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大人,陆大人,你们这是……”

    “真没想到,如今咱们北洋都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你还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全然不顾大局?你要打自己小算盘就算了,何须做得如此过火,你们这些人,简直就是要陷我北洋于大不义,更是要置诸我等于死地!”田文烈大声的呵斥道。

    “你们在胡说什么!真正置诸我们死地、不顾大局的可是袁肃。他与曹锟私底下秘密联络,企图跟汉口的忤逆委员会联手反对帝制。我可是有证有据!”朱泮藻愈发感到奇怪,连忙强调的说道。

    “好,你说你有证据,我且不问是什么证据,只问你证据从何而来,又是谁给你的证据。”袁肃早就料到朱泮藻会这么说话,于是立刻反驳的问道。

    “我手里的证据……要你管是从何而来,总之今天逮捕了你,稍后我自然会向田大人、陆大人有一个交代。”朱泮藻总觉得袁肃的话有些古怪,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跟曹锟秘密联络的事情不可能贸然公开,反正在这会儿必然要先控制住袁肃,然后再慢慢编出一个合理并且合适的借口来做一番解释。

    “让我猜猜,你的证据是不是曹锟给你的。”袁肃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你怎么……”朱泮藻本能上打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但是又觉得这番话实在太过露骨,于是慌忙之中又急忙改口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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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更一章5000字的吧,关键章节名字不好想啊!

第94章 ,奇正虚实

    “你知道此人是谁吗?”袁肃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指着站在最后面被两名jǐng卫员看着的那个长衫中年人问道。

    朱泮藻表情愈发凝重,心头暗暗料到这件事肯定出了岔子,只是事到如今自己还有退路吗?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气软,势必要在气势上站稳脚跟,当即呵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要随随便便抓一个生脸的人出来就想节外生枝。老子可先把话撂下来,老子可不吃着一套!”

    袁肃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继续说道:“他就是曹锟从汉口派来跟你联络的jiān细。你跟曹锟之间的电报往来,现在我们全部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你为了给我制造一个下马威,居然向曹锟透露我奇袭汉口的计划,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出卖,将会害死多少兄弟吗?会让现在的局势恶劣到什么程度吗?”

    田文烈紧随其后恶狠狠的说道:“当真是家贼难防,当真是恬不知耻。我北洋竟屡屡出现像你这样刁钻的小人,实在是可恨,实在是可悲。”

    陆锦同样是一副懊恼的神sè,苦闷的说道:“难怪我们北洋会到今时今rì的地步,难怪会频频发生兄弟阋于墙的悲剧……”

    朱泮藻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汉口那边派来的人迟迟未到,原来竟然被袁肃拦截了下来。他甚至有更可怕的猜想,既然袁肃知道自己与曹锟暗中有所联络,能够提前拦截下汉口派来的人,那么自己这次突然袭击总司令部的行动,会不会也是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就算我跟曹锟联络又怎么样,我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出卖近卫军,只是看你袁肃一个人不痛快罢了。哼,田大人,陆大人,你可知道我从曹锟哪里得到什么重要消息,那就是袁肃口口声声说要奇袭汉口,其实都是用来诓骗我们的障眼法,他真正早就跟曹锟暗通好了,三月十二rì还派了人去汉口跟曹锟接洽。我句句属实。”朱泮藻恨恨的说道。

    袁肃神sè十分冷峻,嘴角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冷笑,在听完朱泮藻的话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蔑的缓缓摇了摇头,就好像猎人在用可怜的阳光观察掉进陷阱的猎物一般。

    田文烈脸sè没有改变,倒是眼中的愤怒却暴增了不少,他咬牙切齿的对朱泮藻斥道:“三月十二rì袁司令派李参谋副官前去汉口,早在三月七rì他便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这就是袁司令奇袭汉口计划的一部分。若不是提前联络汉口,他怎么一步一步取得曹锟的信任?又怎么前往汉口执行奇袭计划?”

    陆锦更是长叹一口气,忧愁唏嘘道:“你真是一个蠢材,你真是一个无可比拟的大蠢材。”

    朱泮藻心头再次一震,不止是他,就连站在身后左右的副官和jǐng卫队长听完这番谈话,也都感到十分诧异。朱泮藻确实失算了,从始至终都完全没有料到,袁肃既然提早把李典前去汉口与曹锟秘密接触的消息告诉了田文烈。

    “你,你们胡说,若这是计划之中的事,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他振振有词的道。

    “说你是蠢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推辞。这么重要的计划当然要保密,就连我也才是今天下午刚刚知道的。”陆锦大声的说道,他就快觉得自己没有耐心跟朱泮藻耗下去了。

    “这件事袁司令只是提前告诉了我一个人,他还嘱咐怕会隔墙有耳或者人多口杂,让我暂时要严格保密此事。”田文烈说道。

    “朱泮藻,你可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向曹锟透露了我奇袭汉口的计划,前前后后筹备了两个多月的行动,如今几乎可以说是胎死腹中了。你或许觉得这没什么影响,反正还没有执行,说不定还能算是救了我的命。我现在告诉你,这两个月我已经安排了一千多名士兵秘密潜入到汉口,就等着我到汉口后下令行动。现在倒是好了,这一千多兄弟只怕正在遭到曹锟的搜捕。你对得起他们吗?你对得起北洋吗?”袁肃声sè俱厉的冲朱泮藻呵斥道。

    这一阵阵的呵斥,如同晴天里的霹雳一般,硬生生的敲击在朱泮藻的心头。不仅朱泮藻呆愣了半晌,就连那些他带来的jǐng卫人员态度也都有了一些动摇。众人相互之间频频对视,不知道这会儿应该如何自处才好。

    “这些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袁肃就是打算玩这样的花招,一会儿骗这头,一会儿骗哪头,鬼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总之他这种人不可信,哪怕我破坏了奇袭汉口的计划又如何,既然不可信,那就索xìng让他滚蛋。田将军,你放心,我朱泮藻绝不会做对不起北洋的事情,等袁肃滚蛋之后,我第一个挺你接任总司令。由你坐镇指挥大局,我朱泮藻必无二话。”情急之下,朱泮藻也只能先把田文烈抬举起来。

    “你真是叫人失望。你出卖袁司令,出卖那么多北洋将士,你还有脸说你绝不会做对不起北洋的事?你不用再多说了,你跟串通曹锟,又策动唐天喜、雷震chūn他们意图夺权,这两件事我是决计不能容忍。”田文烈义正严词的说道。

    “什么夺权,什么串通唐天喜、雷震chūn他们?”朱泮藻诧异不已。

    “你省了吧,汉口来的jiān细已经把什么话都招了。我们正讨论是今晚抓拿你还是明天一早再行动,你倒是够积极,没等我们采取行动,反而先下手夺占总司令部。你这就是要造反。”陆锦没好气的说道。

    “你早就说今天下午的时候雷震chūn的副官怎么会急着来找袁司令,结果见了袁司令后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就走了。必然是雷震chūn给你通风报信,你做贼心虚之下这才想要铤而走险!”田文烈冷冷的说道。

    “我,什么雷震chūn的副官,你们……”朱泮藻急不可耐。

    “你不用再狡辩了,总之你要么现在把我们都杀了,否则等到jǐng卫团的人包围我这里,我是绝不会跟你谈判。”袁肃摆出一副果决的姿态,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你个袁肃,你现在倒是敢来要挟我?你污蔑老子,别以为老子就会中你的反间计。好,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倒要先把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白眼狼解决了,省的以后遗祸无穷。”朱泮藻气呼呼的说道。

    “你从始至终都认为我是叛徒,我在这个时候背叛我叔父有什么好处?你倒是不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从始至终你宁可听信曹锟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却不肯相信我和田大人、陆大人所说的话。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袁肃厉声大喝道。

    这番话犹如一道芒刺,直接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就算田文烈、陆锦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疑惑和怀疑,但是这番话却是说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宁可相信敌人而不相信自己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环境因素了。

    “如果我真的跟曹锟勾结,曹锟又何必把我跟他串谋的消息泄露出来?你竟然傻到这种程度,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吗?”略作停顿之后,袁肃紧接着又说道。

    如果说前面那番话是板上钉钉,那么接下来的这番话则是入木三分,如同斩钉截铁一般把所有矛头全部逆转的指向了朱泮藻。

    朱泮藻彻底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想要辩解,却发现每一句辩解的话冲到嘴边时,都显得是毫无说服力可言。他额头冷汗如滚,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眼前这样的地步,之前那么得意、那么亢奋的心情从高处一下子载入了冰窟之中。此时的每一秒钟都是一份煎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当然,他完全可以选择鱼死网破,在这个时候索xìng心头一横把袁肃干掉。只是干掉袁肃之后又能怎么样?田文烈、陆锦是认定是他出卖了袁肃,而不是袁肃出卖了大家。再加上城中全部都是袁肃的手下,这会儿只怕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要是让袁肃的手下获悉袁肃已死,别说司令部这边会发生重大事故,只怕整个郑州都会动荡不安。

    如果袁肃真是叛徒,为了出一口恶气他倒是愿意拼上这一把,就算自己难逃一死多少还能博得一个正直的名声。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自己只能被称为凶手、谋杀犯、叛徒。

    一阵寻思之后,他最终决定改变现状,自己可不能轻易的死在这里,最起码留得一条xìng命在,凭借资历和势力东山再起指rì可待,最最不济也能回乡里过一段安稳富足的生活。既然有了逃跑的念头,那就要盘算着如何突出重围前往城外第五师驻地与部下们会合。摆在眼前唯一的办法显然只能是绑架袁肃,以袁肃当人质来换一条出路。

    想到这里,朱泮藻忽然鼓足了气势,对手下下令道:“废话少说,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带到楼下去,容后再慢慢拷问。”

    只是命令虽然下达了,然而那些手下们却显得很迟疑,一方面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让他们心中有所动摇,另外一方面则是走廊对面还有几名没有缴械的司令部护卫和侍从。真要硬上只怕立刻会引发驳火。

    朱泮藻顿时有几分慌张起来,他没想到连自己的嫡系护卫人员都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当即连忙又叫喊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上。”

    在二楼的众人jǐng卫人员无可奈何,只好绷紧了神经向前挺进。

    护卫在袁肃前面的几名侍从官和jǐng卫纷纷靠拢起来,用身体把袁肃挡在后面,一个个面sè冷峻,同时摆出一副坚定不移的态度。

    “都别动,谁敢再上前,我们可就开枪。”

    “把枪发下,我叫你们把枪放下。”

    “你们造反吗?朱泮藻是叛徒,你们想同罪吗?”

    “别逼我,你们赶紧把枪放下,别逼我。”

    随着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都开始发出jǐng告声。走廊上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彼此之间的争执愈演愈烈,嗓门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紧张,只怕稍有不慎必然会引发擦枪走火的惨剧。

    即便是袁肃在这个时候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很清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一旦双方发生驳回肯定会造成密集的火力网。到那时候只怕误伤的情况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就连他自己都很有可能没命逃脱。

    田文烈、陆锦虽然站的位置稍微靠后,不过也仍然逃不了火力覆盖的范围。他们两个人的脸sè也很难看,要说紧张自然也是有的,任谁都不想在这种场面中有什么闪失。

    “朱泮藻,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只当你是一念之失。但是你要明白一点,要是在这个时候开枪了,你永远都回不了头。别说咱们被淹再也容不下你,整个中国你也难以在待下去。”田文烈厉声的jǐng告道。

    “你们的首长现在已经错了,难道你们这些当部下的还要一错到底吗?你们马上放下枪,我们绝不追究从犯者的罪过。听到没有。”陆锦冲着那些原本已经摇摆不定的jǐng卫们大喊道,希望能把这些人先震慑住,不至于真得有人一失手从而引发一场血案。

    那些朱泮藻的手下们顿时再次犹豫起来,先是一阵面面相觑,随后向前逼近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他们频频回过头来看向朱泮藻及其副官,希望朱泮藻能尽快更改命令。

    “田大人,陆大人,你们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今儿个是袁肃搞出这么多事端来,我只会找他一个人算账,绝不会让你们二位有什么闪失。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叛徒袁肃拿下。”朱泮藻却是没有任何迟疑,他知道事到如今再无退路可言,只能狠下心来拼上这一把。无论如何也要先脱身才是。

    田文烈、陆锦二人心头只是大骂不已,什么有分寸,什么不会让他们二位有闪失,这会儿真要开火起来势必会殃及池鱼。他们只当朱泮藻是狗急跳墙,完全失去了理智和辨别能力。可是着急归着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自然得想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看得出来朱泮藻的手下们显然是不想轻举妄动,毕竟都是一些小虾米,闯了大祸根本没办法收场。

    这一点他们两个人还是能看得清楚,于是决定赶紧说服朱泮藻的弃暗投明。

    朱泮藻的手下本来就很着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在行动之前他们当然是有无限的决心和忠臣,势必是要帮朱大人铲除异类。可这会儿不一样了,若是弄不好只怕就会连田大人、陆大人一并牵扯进去,到时候事情肯定会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方。他们的下场自然不比朱泮藻这位首长,凭着资历和身份最起码还能保一条xìng命,但是自己这些小喽啰可就不一样。哪怕大人们不追究,第一师、第十师下面那些人也一定会寻私仇。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别乱来。”

    “助纣为虐,罪不可赎。你们现在放下枪,我必保你们没事。”

    朱泮藻的手下们顿时慌张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任谁都不敢再向前一步。朱泮藻本人愈发焦急不已,甚至都有了想要自己一个人先逃跑的冲动,偏偏这种没有颜面的事情自己无能如何都做不来。毕竟这个场面争的就是一口气势,真要是彻底输掉了这口气势,那整件事必然是要自己全部背下黑锅了。

    偏偏就在这时,司令部大院外围传来一阵杂闹的声音,又是密集的步伐又是密集的马蹄,更有许多火把的光亮透过向外的窗户照shè进来。很快传来鼎沸人声和各种号令,没过多久又严厉的呵斥声和咆哮声。

    朱泮藻的副官跑到窗户边向外望去,顿时脸sè大变,额头汗珠滚滚落下。他赶忙跑回到朱泮藻身边,艰难的说道:“大人,不好了,司令部被包围了。有jǐng卫团的人,还有第一兵团的人。大约……大约来了两千多人。”

    他自然是分布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司令部大院和公馆占地面积也不算太大,但是周边大街小巷填满了各式各样的火把光亮,人影憧憧,更有许多马匹来来往往,单单这气势也一定是在一千多人以上。

    其实就算没有往外去看,在场的众人也都知道外面的吵闹声一定是援军赶来。

    袁肃、田文烈、陆锦等人稍微了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头的巨石却没有完全落下。毕竟这会儿朱泮藻的人还是控制着整个司令部大院,又胁持了许多高级军官和幕僚,外面的援军一时半会肯定还是不敢乱来。如果朱泮藻很要来一个鱼死网破,目前的局势依然很危险。^-^138看书網無彈窗閱讀^-^

第95章 ,借口生事

    朱泮藻顿时感到心头的压力越来越大,更有一种陷入孤岛之上的绝境感。他从一开始就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这会儿不仅好人、坏人的身份完全颠倒了,就连自己的一众手下也都彷徨犹豫,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又何尝敢轻举妄动?都到了这个时候,连田文烈、陆锦都把自己当作是叛徒,司令部外面也赶来了援军,根本就是大势已去。

    他现在还能选择的就是到底要不要鱼死网破,自己由始至终都坚信袁肃是在故弄玄虚,设下这个圈套让自己钻进来。可以说这会儿并不是什么好、坏这么简单的辨别思路,而是个人情绪的爆发。既然袁肃害的自己走到众矢之的,自己凭什么还要让袁肃好过?

    可是话又说回来,真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跟袁肃鱼死网破,到底还是要搭上他自己的xìng命,自己真有这个觉悟吗?丢掉了饭碗、丢掉了官职、丢掉了个人名望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留得一条小命在,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朱泮藻自认为自己脾气不好,睚眦必报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那么多的勇气来跟袁肃较真,这可是拿命来较真的事。

    正是在朱泮藻这一阵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连他的手下们也都感觉到长官的动摇,于是众人索xìng也就不再继续纠缠下去,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期待着事情尽快结束。

    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袁肃这时立刻又站出来对朱泮藻说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有其他打算。你现在弃械投降还不算迟,我袁肃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至于你里通外敌一事我们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查。其他人也都听着,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武器一切既往不咎。但是若是等到外面的jǐng卫团发起进攻才肯弃械投降,那情况就另当别论。”

    朱泮藻的副官捏紧了拳头,他自然在心里是向着朱泮藻,这会儿见袁肃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愈发感到不痛快,当即转过头来说道:“大人,只要我们现在能出城,根本不怕这袁肃还耍什么花招。大不了咱们就带着第五师投汉口去。”

    他这句话是因为一时情绪恼怒才说出口,实际上还是在帮朱泮藻另谋出路。

    只是正是因为这番话,彻底把朱泮藻的立场扭转到“里通外敌”的事实上。

    本来朱泮藻还在坚持他最后的立场,哪怕仅仅是心理上的最后立场也多少能有一些安慰,他从始至终没打算背叛北洋,只是看不惯袁肃这个rǔ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当这个总司令罢了。这下倒好,从单纯的内部政治的斗争一下子变成了里通外敌,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更别说失去了这最后的立场,只怕一众手下当中也立刻就会出现不服气的人。

    “你……你……”朱泮藻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他向来也知道自己这个副官xìng子直,而且人又够忠心,在这个时候自己实在骂不出什么话来。

    “大人,你放心,我就算豁出xìng命也绝不会让姓袁的得逞。”副官大声的说道,随后立刻又来到前面对着那些手下jǐng卫下令道,“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都给我抓起来。你们别以为姓袁的会放过你们,斩草除根这句话难道不明白吗?现在只要把姓袁的抓起来,带着他当人质,外面那些人肯定不会乱动。只有这样才我们才能脱身,明白吗?”

    朱泮藻的jǐng卫员们顿时又犹豫起来,他们既然是朱泮藻的jǐng卫队,当然跟朱泮藻是有感情的,在这个时候若是还有其他的脱身机会,也未必不能试上一试。

    袁肃这边看到情况再次发生转变,一个个都露出了愈发凝重的脸sè。田文烈、陆锦二人也是在心中频频暗叫倒霉,早知道今天来的时候就多带一些jǐng卫,也不至于到现在如此窘迫不堪的地步,甚至随时都还可能闹出生命危险。

    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们也算是彻底看清楚朱泮藻的面孔,不管朱泮藻本人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是在关键时刻宁可带队去投汉口,也不愿意和平解决目前的麻烦事,真是再也无药可救。只要这次能够侥幸脱身,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整治朱泮藻。

    千钧一发之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枪声。随后人群的呼喊、马蹄的乱窜,以及冲撞、金属的摩擦、惨叫声瞬间便如同爆发了一般,此起彼伏。不止如此,枪声越来越严重,混乱之中甚至似乎还有重机枪持续不断的嘶吼。

    一楼顿时乱成了一片!

    几分钟后,二楼走廊这边正对峙的人还在惊诧之中,几个朱泮藻的手下踉踉跄跄沿着楼梯跑上来,所有人都是一副惶恐不已的样子。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外面的那些人,冲进来了,他们什么都不管,就这么冲进来了……”

    “公馆那边还有重机枪,都开火了。兄弟们……兄弟们都快撑不住呀!”

    朱泮藻很是惊慌,他万万没想到jǐng卫团居然在人质状况不清楚之际,贸然开始发动进攻?他甚至不相信外面的那些部队是jǐng卫团的人,完全没有jǐng卫团的职责和作派。不过现在考虑这些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究竟是投降还是跟袁肃拼了。

    一旁的副官根本没有再理会朱泮藻的犹豫,当即拧着手枪就要向袁肃冲过去。

    陆锦鼓着一股底气大喝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若是还敢乱来那可是不赦的死罪。”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一楼楼梯口处已经传来一阵枪声,随后是有人在大喊赶紧上二楼。喊话的人正是jǐng卫团的士兵,他们从一开始发动进攻到突破大院进出主楼,仅仅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这会儿就要抢攻二楼了。

    千钧一发的这一瞬间,朱泮藻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对着副官大喊一声:“都住手。罢了。”

    副官满是失望的回过头来看着朱泮藻,艰难的说道:“大人,你怎么……”

    朱泮藻脸sè十分难看,他要做出这样的据诶的那个实属不易,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罢了罢手,十分无奈的说道:“总之,都住手。放下武器。”

    副官瞪大了眼睛,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紧紧攒着的手枪。

    倒是周围那些jǐng卫员手下们,先是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随即连忙纷纷的丢下了武器。

    就在武器“啪啪啪”落地的同时,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队荷枪实弹的总司令部jǐng卫团士兵冲上来。为首的一名小队长看清楚走廊上站在的第五师的人,马上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控制起来。

    “还有你,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可不客气了。”一名jǐng卫团的士兵对着朱泮藻的副官道。

    朱泮藻的副官满是懊恼,但是事到如今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他仰头长叹了一声,随即把手枪狠狠的投掷在了地上。

    袁肃、田文烈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幸亏朱泮藻当时还是犹豫了一阵,要不然现在是什么情况任谁都没办法做出保证。

    jǐng卫团的士兵连忙来到袁肃这边,小队长迫切的确认袁肃安然无恙,然后又派人到一楼去请长官上来见袁肃。

    此时的朱泮藻被三名士兵用枪口顶着,他的脸sè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很平静,只是透露着少许反映着内心失望的情愫。不管今天这局到底是不是袁肃故意布置下来,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要搞出什么名堂来,断然也是不至于闹到现在这般田地。

    田文烈、陆锦二人看情况得以控制,于是一前一后来到朱泮藻面前。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都敢做出这样的事!”

    “好在你悬崖勒马,总之,这件事我们必然要秉公处理。”

    朱泮藻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田文烈和陆锦,一言不发。在他看来其实无非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管是对外作战还是内部的政治场上的斗争,都是如此。这次只能算是自己太不走运,对很多事情没有做足充分的预料。同时他也看得出来,袁肃这个年轻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袁肃从小队长哪里了解了目前的一些情况,原来在接到紧急命令之后,jǐng卫团是请来了蒋百里和李劲夫二人随队指挥,生怕到关键的时刻没有一个高级长官来做出决策。最终考虑到目前总司令部内部的情况,由蒋百里站出来下达进攻的命令。虽然这是一次冒险的决策,不过好在一切进行的都还算很顺利。

    随后,他让小队长将二楼的第五师的jǐng卫员全部押下去,自己走到田文烈、陆锦这边,望着一言不发的朱泮藻,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正如田大人所说的那样,我会保证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这件事我也会立刻汇报到běi jīng。我现在以zhōng yāng近卫军总司令的名义,解除你第五师师长的职权,并且以某犯罪批捕。”

    朱泮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随便你。”

    袁肃随即转向陆锦,说道:“陆大人,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我希望先将朱泮藻交给你拘押起来。你看如何?”

    陆锦也不清楚袁肃为什么要把朱泮藻交给自己来拘押,不过既然是袁肃的吩咐,他并没有多细想什么,点头说道:“在下遵命。我这就先去打电话,调一支jǐng卫队过来。”他说完,转身便往搂下走去了。

    袁肃又对田文烈说道:“田大人,现在出了这些乱子,你我必须立刻着手商议善后工作。”

    田文烈沉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真是世事难料。”

    袁肃顺着田文烈的口气说道:“是啊,人心难测。不过也没办法。往往变革就是在毁灭中进行。我们只有先打破现在的困局,消灭所有旧的、不好的东西,才能创造出新的、好的事物来。就好比曹锟这次谋逆,不经得起这番折腾,我们北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变革之道。”

    田文烈颔首应道:“你说的没错。唉。”

    一刻钟后,总司令部这边总算恢复了秩序,第五师的叛乱份子全部被拘押转移到jǐng卫团司令部监禁,同时jǐng卫团也加强了总司令部大院和公馆的jǐng卫力量。陆锦从城北抽调了一支本部人马赶到总司令部,将朱泮藻转移到他的驻部大营关押。

    袁肃在与蒋百里、李劲夫等人见过面,做了一些善后工作的指示之外,继而便与田文烈、陆锦二人一起商议关于如何处理近卫军内部这些叛乱情况。他早先在拦截了汉口派来与朱泮藻见面的专员之后,利用威胁和利诱迫使专员改口,称汉口那边不仅是在跟朱泮藻密谋合作,还与雷震chūn、唐天喜、蔡成勋、陈光远这些人也都有来往。

    当然,一下子把近卫军内部大部分高级军官都囊括在其中,听上去肯定很难让人相信。所以在袁肃的指示之下,这名汉口派来的专员交代确实是与这些有往来,但至于是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推测的可能xìng是众人企图yīn谋借助汉口方面的口实,来陷害袁肃这个总司令,以期达到夺权的目的而已。倒是没有全部像朱泮藻这样有里通外敌的嫌疑。

    袁肃本来需要的就只是一个口实罢了,有了这个口实他便能采取雷烈风行的手段先把近卫军下面的那些军阀全部扫清楚,至于田文烈、陆锦完全可以在事后再做交代。真到了那个时候田文烈、陆锦也只能选择宁可信其有了。

    不过这次朱泮藻按耐不住先发制人,倒是给了袁肃更好的借口。

    袁肃安排在郑州的眼前当然是一直在监控朱泮藻这些人的动向,对于朱泮藻在今天傍晚发起行动的临时决定,虽然有些仓促,但到底还是第一时间送了出来。当时袁肃与田文烈、陆锦正在讨论关于近卫军内部暗通汉口的情况,只不过田文烈、陆锦二人态度并不是很激烈,很难相信既然有那么多高级军官与汉口有所来往。

    正是因为田文烈、陆锦二人充满怀疑的态度,所以才使得袁肃必须放松总司令部周边的防守,用朱泮藻的实际行动来给证实目前近卫军内部的危险xìng。至于蒋百里最后下令发动强攻,那也是事先早就安排好的命令。

    看上去很鲁莽,其实袁肃自然不会那么草率的用xìng命去赌博。一旦朱泮藻真的要痛下狠手,他不会还计较什么颜面问题,必然会在几个贴身jǐng卫员的掩护之下,从会议室另外一个出口逃跑到阁楼躲避。jǐng卫团发起进攻是速战速决,相信在朱泮藻攻陷阁楼之前已经被jǐng卫团追击而上制服。

    连夜进行一番会谈,袁肃强调现在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控制雷震chūn、唐天喜等人。他对田文烈、陆锦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总司令部这边枪声大作,从叛乱到现在足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唐天喜、雷震chūn、蔡成勋等人无一人派兵过来驰援。好,就算不派兵是为了避嫌就罢了,但一通电话、一封电文也总该来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听袁肃这么一说,田文烈、陆锦二人顿时也感到事情有些奇怪。

    哪怕郑州城很大,但是总司令部这边爆发了一阵激烈的枪战,连重机枪都响了,周围的老百姓也足以很快的把消息散播出去。可是等到现在这会儿,其他将领一个人都没有做出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们这会儿有可能知道事情泄露,正在安排跑路。又或者还在密谋搞一些其他的yīn谋。什么叫先下手为强?难不成还要再让他们攻打一次总司令吗?”袁肃厉声的说道。

    “可是……要不然,我们打电话去询问一下……”

    “打电话?打草惊蛇吗?”袁肃没好气的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首先是要控制住局势。只要确保他们没有异心就好,我可以保证把事情做的很低调,滴水不漏,不仅连他们不会认为出了什么事,外界更不会有任何风声。”

    “真的可以如此?”田文烈有些怀疑的问道。

    “大敌当前,我们内部出了这么多乱子,如果不尽快做出一些效果来,别属还能继续南下进攻武汉,只怕近卫军能否在河南站稳脚跟都成了问题。”袁肃着重语气强调道。

    田文烈、陆锦对视了一眼,经过刚才朱泮藻一劫,他们心中自然很是后怕。如果当时朱泮藻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来,只怕这会儿自己这些人可没办法坐在这里讨论如何善后了。袁肃做法固然有些闹得太大,但终归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有了前车之鉴这会儿肯定还是要做租防范准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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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控制场面

    “袁司令说的不错,在这个时候多少还是应该先做好防备才是。”

    “不过,毕竟现在我们手里没有掌握那么多的证据,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有很多疑点,就只怕如此行事会过与草率。”

    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强调的说道:“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总之现在我们只是做预防措施。我不会立刻以各种罪名逮捕他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得先把他们控制起来。另外,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这其中有很多疑点,不如这样,我邀请我岳父到郑州来,由他来主持大局,又或者先将唐天喜、雷震chūn他们转移到开封。”

    田文烈感到有几分唐突,无端端的又把河南将军张镇芳请出来,这未免大有不妥。他本来就打算将这件事尽可能先压下去,省的会闹得近卫军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一旦张镇芳出面肯定会纸包不住火。

    陆锦也意识到这件事其中的端倪,他说道:“这不太好吧。”

    袁肃表情很冷静,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们毋须太过担心,我们大可布置一个妥当的理由,并不是说调查又或者是什么控制,只是另外安排他们去开封办一些差事。如此对外也好说,我岳父那边也会尽可能配合。这样倒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田文烈现在有几分心烦意乱,很多事情不愿意去多想,只是叹了一口气的说道:“袁司令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那就索xìng按照袁司令的意思来办好了。”

    袁肃微微点了点头,心中自然很是高兴,一切即将按照他早先的计划来进行。

    在讨论完这件事之后,他随即又说道:“另外,一旦将这些将军们都控制起来后,下面的那些部队不能无人管理。毕竟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从一开始便肩负着重要使命,绝不能因为出了这样的内乱而一蹶不振。”

    田文烈原本满是懊恼和疲惫之sè,听到袁肃这番话之后他勉强抬起头,用坚毅的目光看着袁肃说道:“司令所言不错。只是真要把这些人都控制起来,岂不说会有可能引起他们的旧部不满,就算我们可以安抚士兵将士们的情绪,但如此失去了这么多的指挥官,接下来该如何向汉口采取行动?”

    陆锦深以为然的说道:“没错,田大人考虑的极是。唉,这该如何是好。”

    袁肃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徐徐开口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安抚各师各部的将士,千万不要让他们以为老上司们是出了什么事。至于对汉口用兵,倒是可以从长计议。首先是我们近卫军能否凝聚,然后再考虑其他问题,指挥官不够大可临时提拔一些中层军官。然而一旦人心涣散了,咱们就不战而自败。”

    顿了顿之后,他又补充的说道:“我有一个临时的想法,等近卫军这边一切都安顿妥善之后,我希望由田大人来监管第一师,陆大人则全权负责总司令部后勤工作。至于第三师由我亲自兼管,第五师则交由蒋百里来临时代理。”

    这样的安排自然可以缓急一部分近卫军内部的疑虑,同时也能进一步向田文烈示好。

    当然,从始至终袁肃的主要目的就是消灭这些旧势力军阀,所以自然也不可能为了打击其他人而故意抬高另外一个旧势力军阀。第一师方面他随后会安插一定亲信将领到师部任职,毕竟田文烈自己手头上还有第二师要负责,真要投入作战未必能应付得过来。到时候无非也是交给师部来做管理罢了。

    到了晚上九点钟,袁肃让田文烈、陆锦先在司令部这边拟定善后的命令,他本人则亲自组织队伍前去“逮捕”唐天喜、雷震chūn、蔡成勋、陈光远等人。刚刚从会议室出来,蒋百里、郭文远、李劲夫三人正好过来汇报工作。总司令部这边爆发激烈枪战之后,唐天喜这些人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支援和查询情况,并非是像袁肃所说的那样是包藏祸心。

    整个郑州计划密谋了好几个月之久,特务队和其他执行监视任务的士兵早就在所有师长下榻周围潜伏许久。在获悉朱泮藻今晚会有行动之后,袁肃果断的下达命令开始执行郑州计划的关键部分。在入夜的时候,潜伏在这些师长、高级将领附近的特务队便发动突击,已经将这些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正因为如此,朱泮藻袭击总司令部的时候这些师长们才没有任何反应。

    而在这个时候,更是已经被秘密的押送到火车站,等待送往开封。

    接下来袁肃无非就是要做做样子,他亲自赶到火车站,与雷震chūn、唐天喜等人见上一面。

    众人自然又是诧异又是气愤,直到现在一个个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尽管特务队发起突袭的时候进可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免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可难免还是要与jǐng卫发生一定冲突。突如其来的枪击和绑架,无论如何都会造成极大的jīng神影响。

    在见到袁肃之后,唐天喜、雷震chūn等人全部激动起来,冲着袁肃把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并且还口口声声的放出威胁的言论,表示自己的部下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在众人特务队的制止之下,勉强控制了场面的情况。

    “诸位,请你们先冷静下来,我有话要说。”袁肃站在火车站候车室zhōng yāng,对着面前第一师、第三师、第五师师部近五十多名军官缓缓开口说道。

    “姓袁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唐天喜雷霆震怒的吼道。

    “你真的要里通外敌?你把我们都绑到这里,你以为你可以平复整个局势吗?”雷震chūn很是激动的说道。

    “诸位,我说过,你们先冷静下来,等我把话说清楚之后你们自然会明白。”袁肃依然保持着平静的样子说道。

    “好,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倒是解释清楚!”

    “整个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我部俘虏了曹锟从汉口派来的专使,经过审问才知道他是奉曹锟的命令专程来元第五师师长朱泮藻密会。如今两军对峙,私底下却发生这样的情况,诸位也应该明白其中的严重xìng。”袁肃稍微摆出了严肃的摸样,对在场众人说道。

    顿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哗然一片,任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经过刚才被莫名其妙绑架这一节,在场所有人也只是短短起了一阵哗然,更何况如今在这个情况之下也没办法分清楚袁肃的话是真是假,又或者是编造出来的借口?哪怕就算抛开这一切都不算,朱泮藻跟汉口那边密谋,与自己又有什么关联,凭什么也要把自己绑架起来还企图转移离开郑州。这其中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了。

    “就算如此,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凭什么要抓我们?还有这么野蛮的方式,你这分明是巧立名目,趁机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是不是?”

    “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你凭什么这么乱来!”

    “本来,这件事确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所以今天早上我便邀请了田将军、陆将军到总司令部商议这件事。从早上一直讨论到下午,本来我们都觉得其中是有疑点需要一一论证,而不是草率的采取行动。可是我想你们或许不知道,就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朱泮藻带领他的jǐng卫队突然包围了总司令部。”袁肃铿锵有力的说出了这番话。当然他这番话是故意做了一些改动,将朱泮藻袭击总司令部的时间略作了提前,好让整个事情看上去符合时间顺序。

    “什么!”

    “难怪刚才好像听见城中有枪声。”

    “打了这么久,这闹得可是很严重啊。”

    这些师部的军官们当然不清楚总司令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总司令那边传来枪战的声音时,他们已经被特务队绑架在往火车站转移的路上。所以按照袁肃的说法,到朱泮藻发起叛乱突袭,其过程应该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之久。

    “本以为我们近卫军能够上下团结一致,可是却没想到总有一些人心怀鬼胎。朱泮藻不仅将我企图奇袭汉口的计划透露给了曹锟,甚至还yīn谋叛乱。没错,你们肯定认为朱泮藻是朱泮藻,他的个人叛乱行径与你们没有关系,我不应该这么对待你们。但是我想说的,就在我们逮捕那个汉口专使口中,还供出你们几位与朱泮藻是同谋。”袁肃紧接着又说道。

    “什么!你胡说八道,这件事我们压根不知情。”

    “简直是荒谬,简直是荒谬。我们真要跟朱泮藻这伙,这会儿总司令早就被打下来了。”

    “什么汉口派来的专使,这分明就是曹锟派来的离间计。”

    “没错,是离间计。”

    众人再次乱作一团,纷纷激烈的辩驳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许多声音交织在一起,变的愈发混乱不堪,再加上随着袁肃一点一点介绍整个事情的经过,巨大的错愕让情绪变得不可理喻,更像是一种歇斯底里。

    “大家都给我安静,听好了!”袁肃大声的喝止了一句。

    场面这才渐渐平复下来,所有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怒火把目光盯向袁肃。

    “你们所说的,我们都知道。我与田将军、陆将军他们已经讨论了多次,都认为这件事应该慎重处理,要分清楚究竟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什么离间计难道就只有你们才看得出来吗?没错,我们本打算采取一种更柔和的手段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绑架你们。可是谁曾想到朱泮藻他真的叛乱了。我们侥幸镇压了朱泮藻的叛乱,为了保险起见才决定先把你们这些人拘押起来。”袁肃说出了冠冕堂皇的原因。

    “完全是借口!”雷震chūn声sè俱厉的反斥道。

    “我知道你们多有不服,不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我必须确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叛乱。总之,这是我跟田将军和陆将军共同的决定。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会将你们暂时交给我岳父张都督来管制,同时也会尽快组织调查工作。一旦还你们清白,必然会官复原职。”袁肃果断的说道。

    “你这是鲁莽行事,你完全是假公济私。”

    “我再强调一遍,此事也是田将军和陆将军的意思。你们现在或许有诸多怨言,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先冷静下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们站在我这个位置,必然也会做出我这样的决定。”袁肃大声的说道。

    正题上来说,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其中有许多不能信服地方,其一是关于汉口专使,既然是秘密派遣过来的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你逮捕。其二就算这一切是真的,要组织调查也不至于把他们转移到开封去,留在郑州岂不是更方便调查。

    如果这只是袁肃一个人的决定,在场的这些人肯定会激烈反抗,偏偏问题就出在连田文烈、陆军都赞成。以他们对田文烈和陆锦的了解,断然不可能跟袁肃同流合污,要知道田文烈还因为袁肃重新执掌第一兵团一事十分不满。即便是要跟袁肃合作,他也不见得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另外,朱泮藻袭击总司令这件事或许是的,毕竟刚才来的路上总司令部那边枪声大作,这会儿又没看见朱泮藻的人。袁肃不可能为了编造一个理由,故意在总司令部那边放空枪,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当然,此事在人群当中也有第五师的一些军官,包括蔡成勋、陈光远。虽然参与袭击总司令部行动的计划只有师部中几名最高长官知道,而且只是朱泮藻亲自带队,但蔡成勋是筹谋划策的重要人,陈光远又是见证者。所以从始至终此二人表现的都很难堪,别人在前面吵吵嚷嚷,他们却躲在后面不敢插嘴声张。

    单单看这副情况,也知道第五师那边确实出了乱子。

    无可奈何,只能说袁肃的做法很让人怀疑,但谁叫“事出有因”,这个口实再加上所谓汉口专使的口供,足以让袁肃采取更严厉的措施了。如今只是软禁起来,而且还是交给张镇芳来看押,多少还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除了懊恼,现在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就等着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场!

第97章 ,开始进攻

    可以说唐天喜、雷震chūn等人的事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糊弄了过去。

    不管是田文烈、陆锦,又或者是唐天喜、雷震chūn等人,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为了“以防万一”只是一时的借口罢了。对于袁肃如此迅速的出手夺得zhōng yāng近卫军绝对统治权,事后怎么可能不引起人们的怀疑。

    只可惜真的等到怀疑的时候,似乎一切又太晚了。更何况袁肃在送走了唐天喜、雷震chūn等人之后所做所为有条不紊,不仅摆出了要给汉口决战的姿态,同时也把所有事情拟成了详细的电报,第一时间便发回到běi jīng。

    本来田文烈、陆锦还希望找袁肃仔细探讨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可能先将唐天喜、雷震chūn等人从开封放回来。可是随着袁肃把这些人安排到开封进行软禁之后,郑州这边很快便要面对一个极其巨大的难题,那就是如何安抚和控制这些人将领的部下。包括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和第五师在内,几乎所有部队各级指挥单位对于长官遭到“绑架”、“软禁”感到十分不满,种种迹象表明很有可能会引发兵变。

    袁肃在总司令部连续召开了三场会议,讨论对各部人马的安置工作。

    田文烈、陆锦自然也都是焦头烂额,其他什么事都暂时没有心思理会,只希望能尽快化解目前近卫军内部的重大危机。当然他们也提出立刻释放那些被软禁的将领,以此来缓和目前的局势。但是却被袁肃坚决的否认了。

    袁肃用十分权威的口吻对田文烈和陆锦表示,他既然敢走这一步,那必然是做好了应对接下来动乱的准备。他只要求田文烈、陆锦二人先把自己的部下情绪稳定好,并且稍微做好一些预防措施的准备,避免动乱发生时没办法及时应对。至于另外几个师的情况,他保证自己会在七天之内全部弹压下来。

    从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来看,田文烈、陆锦倒是觉得袁肃很有把握,可毕竟这件事现在闹得很汹涌,任谁心里都没有底,更不清楚袁肃会用什么办法来弹压这些部队。如果是真的是采取军事行动来镇压,那势必就会演变成一场近卫军内部的自相残杀,纵然因为失去主心骨的领导而不可能击败镇压的部队,可这一役下来势必会让近卫军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总之,你们首要之事是安排好各自部队下面的情况,其次则是做好一定准备。其余的就交给我,不管我做得到做不到,后果我一个人来负责。”袁肃没有再多说废话,再次强调了这番话之后,便结束最后一场讨论会议。

    在这三场讨论会议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讨论出什么详细的结果。无非是强调控制好各自部队的情况,以及分派兵力做出准备进攻汉口的态势。除此之外最多的工作,还是通过总司令部以及河南都督府两个官方机构,利用舆论来打一个形式上的掩护。袁肃希望将近卫军内部最近发生的种种变故,进而引导成是对汉口开战的一个态势,从而转移大部分矛盾和焦点的注意力重心。

    不得不说,在舆论引导方面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最起码不至于一下子让外界认为zhōng yāng近卫军这边彻底乱了套。

    至于在镇压下面几个师的反动情绪上面,袁肃之所以显得如此有信心,关键还是在这个计划筹备了三个月之久。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总司令部这边一直在想法设法收买下面那些基层军官,主要便是集中在团部这一阶层,而旅部和师部则是选择一切一些容易合作的军官。

    之所以选择团部的军官,是因为这一阶层距离师部的距离比较远,也因此与师部及其老上司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除此之外,在收买团部这些军官方面还能提供更多的利诱条件,除了给重金之外,更能许给他们升职的承诺。

    早在采取行动之前,袁肃这边便已经拉拢了相当一批团部级的军官。之所以各师还闹得那么激烈,关键还是师旅级在煽风点火。不过即便是煽风点火,也没能真正掀起军事暴x乱,其原因正是基层军队还保持着冷静和观望的态度。要不然从逮捕那些师长的第二天,消息一经传出,外面那些部队早就闹腾起来了。

    从三月中旬到下旬这十几天时间里,袁肃把所有工作重心都集中在摄入近卫军麾下几个师的指挥权上面。在他的策划之下,第一师最先发起了一场内部兵变,麾下两个团长在一次召开师部会议的时候,率兵包围并且袭击了师部,将仅剩的几个师部军官全部逮捕,并且控制了师部和旅部。

    随后第三师、第五师则也发生类似的情况,不过过程中多少有些差别,比如在兵变的时候发生激烈交火,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又或者是由旅部直接取代了师部,完成了不流血的兵权交接。最重要的是目前大部分后勤物资全部集中在郑州,那些外调到洛阳、许昌等地的军队现有物资并不多,根本没有反叛成功的希望。

    不过下面几个师发动的兵变都只是小规模的夺权行动,也就是说仅仅取得部分兵权,并不能完全利用师部的名义对其他部队发号命令。但正因为有了这些兵变,使得之前反抗的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控制,局势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

    对于真正解决第一师、第三师和第五师指挥权的问题,袁肃是利用那些被收买的军官,与其他军官取得联络,表示总司令部这边愿意派遣专员到下面去进行谈判,和平解决目前的矛盾和安抚军心。

    谈判的消息传出来后,近卫军内部的局势进一步得到巩固。

    于是在三月底的最后几天里,总司令部派遣了多名专员来到洛阳,在这里接待了下面几个师的各级作战部队的军官。整个谈判的过程虽然消耗了一些时rì,但是进展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无非是对之前总司令部发生的变故以及郑州方面的情况做解释,然后又详细的分配了各部的人事安排。

    经过一番提拔和安插,很快就重新组成了新的师部。第一师师长由袁肃自己代理,不过rì常工作和作战指挥则由刚刚由第一旅旅长提拔上来的副师长唐令生负责。第三师由田文烈代理师长职务,不过实际上仍然由下面提拔上来的中级军官处理师部公务。

    第五师则是由蒋百里为代理师长。蒋百里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有威望、有名气的人,尤其是在第五师整编为zhōng yāng军序列之后,基层军官中有大批是保定军校刚毕业不久的学员,对这位前任校长自然是尊敬和推崇。

    对于袁肃来说,目前仅仅是在框架上完成了对这几个师的接管,真正要把这些军队融入到自己的圈子里面来,彻底成为唯自己之命是从的人马,只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和调整。当务之急只能说是勉强凑合罢了。

    要应付下面这几个师的反抗情绪,最重要的一点还是牢牢控制住军用的供应。只要掌握了军饷、粮草、武器弹药,这几个师到头来还是会有投鼠忌器的心理,也就渐渐的安于现状。随后才能给袁肃提供更多拉拢的时间和机会。

    辗转到四月上旬,总司令这才将一切善后工作处理的仈jiǔ不离十,而近卫军内部的情况也才算彻底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běi jīng新华宫也不停的派下电文催问总司令部最新的情况。近卫军内部出现这么大的乱子,怎能不让袁世凯和段祺瑞提心吊胆,对于他们来说近卫军几乎是目前zhōng yāngzhèng fǔ最后的军事力量,国内其他省区的军阀看得就是近卫军与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决战,哪一方占了优势他们便会跟风的倒向哪一方。

    不仅如此,袁肃在上报到新华宫关于郑州事变的解释当中,也存在许多疑惑的地方。

    尤其是袁肃提出什么奇袭汉口的计划,这个计划本身就太过大胆,大胆到根本不可能有成功的可行xìng,现在这会儿又被朱泮藻泄露了秘密,过程上来看也实在有太多的破绽。为此不管是袁世凯还是段祺瑞,都怀疑袁肃是否居心不良。整整都过去三个月的时间,近卫军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还传出与汉口有秘密来往的消息,岂能不叫人怀疑?

    在四月份之前,对于新华宫发下来的电文袁肃都是隔一段时间才做出回复,毕竟在那个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在四月之后,随着近卫军的情况趋于好转,他这才开始正式回复新华宫各种质问,基本上也都是如实回答,包括为什么没有及时出兵,汉口计划详细的方案,以及目前军队即将展开行动。

    本来新华宫正在筹备另外人选来接替袁肃执掌近卫军总司令,但是对于袁肃之后积极的复电多少也感到情有可原,再者目前zhōng yāngzhèng fǔ这边没有合适人选来接替袁肃。按照新华宫军事参议处的推测,袁肃在拘押了几个师长、参谋官之后,目前已经是实际上近卫军中最有权力的一支。第一兵团和第十师总兵力合计都近十万,在没有算上河南两支zhōng yāng军和曲同丰的部队情况下,已经是占了近卫军三分之一的兵力。

    这会儿其他几个zhōng yāng师都四分五裂,根本没办法与袁肃的嫡系兵力抗衡。现阶段袁肃已经成了气候,非但不能对其采取什么行动,还要处处得以依赖。也正是因为如此,最终袁世凯在经过一番犹豫之后,没有埋怨袁肃荒唐并且鲁莽处理唐天喜、雷震chūn等人行为,反而在四月十rì这天专门派下电文,并没有提到关于郑州事变之事,只是公然允许了袁肃对近卫军内部的人事调动安排。

    公然允许袁肃进行人事调动,也就是间接默认了袁肃的善后做法。这件事不仅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中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让许多官僚不禁开始猜测袁肃今后的身份地位,以及以新代久的政治改革趋势;同时在全国各地方也有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当然对于许多地方zhèng fǔ来说,他们并不真正清楚郑州事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zhōng yāng加强了袁肃的军权,显然是一种信号。

    开封方面,张镇芳之所以支持袁肃,一方面自然是要罩着自己的女婿,同时偏私的来说他也希望袁肃能坐实zhōng yāng近卫军总司令这个职位,今后对于河南方面的协助以及个人权力的保障必然会有增无减。

    早在袁肃计划在郑州采取行动的时期,他便已经开始着手向张镇芳传达一些信息,告知zhōng yāng近卫军内部动荡不安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后来在时机成熟之后,他又进一步的表示自己必须完全控制zhōng yāng近卫军,来帮助zhōng yāngzhèng fǔ扭转目前的困局。

    在得到张镇芳的同意和支持之后,袁肃这才敢如此大刀阔斧的采取突击逮捕。

    张镇芳并不是一个有能力的政客,在他的认识之中只在乎如何稳固权力,所以才会这般全力以赴的站在袁肃这边。

    接受了从郑州转移到开封的那些军官们,张镇芳特意安排了几个不同的宅院,将这些人分开进行软禁。不过即便如此,在对待这些人的态度上还算客气,时不时还在府上设宴,与雷震chūn、唐天喜这些旧交聚会。同时也利用聚会的时机,对这些人说了一些劝慰的话,总而言之就是尽可能消除这些人心头不满的怨气。

    等到郑州这边大致上的安排全部处理完毕之后,袁肃再次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正是拟定对汉口发起军事打击的作战计划。他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过采取奇袭汉口的行动方案,只是到如今,自己刚刚掌握zhōng yāng近卫军的大权,必须先用一场战争来对部队进行一场洗涤。

    通过战争来制造兵员的伤亡,然后再通过补充兵员来给部队逐步换血。

    在这个过程中不仅仅是针对基层的士兵,还包括一些基层的士官、下级军官,这些战斗层面的组织单位才是掌握部队战斗力的部分。袁肃的设想就是利用控制新兵营和军官学校,在新兵训练和军官学习期间便开始灌输一种效忠于他本人的思想观念。

    至于奇袭汉口的计划在这个时候未必完全没有用,之前袁肃确实安排了一支部队分批次秘密潜伏进入汉口,虽然行动意图遭到曝光,但好在朱泮藻当时并不了解袁肃具体采取行动的方案,因此曹锟这会儿也完全弄不清楚该在哪一方面来加以提防。

    根据最新从汉口发回的消息,秘密潜伏在汉口的这支部队尚且安然无恙,并没有遭到曝光,同时业已完成了相关的深入潜伏。有的人甚至都混入了某些汉口官方机关当中,当上杂役或者最基层的雇员之类。一切就等着袁肃这边下达命令,这支潜伏在汉口的特殊部队就会马上采取行动,站在针对曹锟部队中枢的打击。

    在军事会议上袁肃没有提及关于潜伏在汉口这支特殊部队的事情,只是就进攻路线和布局做了更详细的研究和讨论。最终确定集中兵力在信阳,由信阳发起首先的主力进攻,抢占衔接襄阳和武汉地区之间的重要交通城镇随县。

    预计占领随县的作战任务不会超过三天,三天之后南阳方面再发起对襄阳的牵制进攻。与此同时战略武器和后勤资源迅速集中到随县,为下一步直接进攻汉口做好充足准备。

    在进攻部署方面,蒋百里率领第五师为先头部队,负责抢占随县并建立前线支撑点,随后还要负责打通进攻汉口的战线通道;田文烈的第二师用以牵制襄阳的吴佩孚,其主要任务就是确保吴佩孚不会分兵从背后偷袭随县,并驰援汉口。袁肃以第一兵团和第十师为主战部队,在蒋百里打开战线通道后,兵分两路,一路由随县顺着第五师打开的通道正面进攻汉口,另外一路则由光山县直接南下麻城,由东北方向进攻武昌。

    部署完毕,于四月十九rì凌晨六点钟开始转移部队,正式由临战状态进入作战状态。

    从近卫军内部动乱到迅速的整顿善后,再到四月十九rì这天展开军事行动,整个过程只一个月不到,完全超出了外界所预料的情况。在许多人来看近卫军这边肯定还要在拖延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最早也要在五月中下旬才会采取进一步行动。

    正是因为袁肃如此迅速的反应,让很多人在吃惊之余更有一种刮目相待的感觉。渐渐的“袁肃”这个名字又一次成为全中国上下所聚焦、所关注的对象。不过如今对于“袁肃”的社会评论也渐渐有了变味。毕竟之前袁肃的所做所谓都可以用正面来形容,但这会儿却是为了捍卫一个快要崩溃的北洋帝制政权,实在有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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