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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8章 ,三方度势

    四月份的汉口原本还是平静无奇,即便之前有河南大军压境对峙的局势,但是前前后后拖延了四个月之久都没有发生什么战事,难免不会让许多人萌发出麻痹的感觉,误认为这场战争是不会爆发了。可偏偏就在社会秩序趋于正常之际,老百姓们已然开始过着正常的生活,并且适应武汉三镇大街小巷来来往往的大头兵,河南方面一下子又传来重磅消息。硬生生的将他们从幻想中拉扯到残酷的现实里面来。

    在沿江大道上,兵船憧憧的影子之下,许多穿着破烂的报童挥舞着刚刚出炉的新报纸,一路大声叫喊着:“号外号外,zhōng yāng近卫军已经决定开战。”

    “大军南下,汉口岌岌可危?”

    “号外,头版头条,北洋即将大打出手!”

    过往的人们无论是关心时局又或者是关心个人安慰,再或者希望能掌握一些茶前饭后的谈资,都会忍不住连忙拦住报童抛过去一个铜板。在看完报纸的头版新闻之后,一个个又都变得脸sè凝重,就彷佛先知们已经遇见了一场生灵涂炭的大劫将至一般。

    早在收到相关情报的当天,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同样显得忙碌起来。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能把时间拖延到这么久,又接连制造了zhōng yāng近卫军内部的动乱,已然是占据了绝对优势。正如同曹锟一而再再而三所说的那样,赢的这场战争最关键的不是正面作战,而是时间。

    时间到了今时今rì,似乎已经足以让全国上下形成根深蒂固的反帝制思cháo。这是显而易见的,全国各地的学生、工人、商人运动愈发显得频繁。不得不说中华革命党的这些人最会看准时机,也最会无孔不入。

    但大敌当前的事实同样不容忽视。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从之前茶会、麻将会、搞内幕的状态,一下子变得改头换面全部认认真真办起事来。不仅是因为曹锟盯着的更紧了,更是考虑到大战一触即发所带来一系列裙带影响。

    曹锟心里还是有几分发虚,毕竟很多事情是超出了他预料之外。比如早在之前自己还是寄希望于袁肃能够投靠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这边,如此一来大事可定。又比如在制造了近卫军内部混乱之后,可以让近卫军陷入一场内战,最起码也会闹出一些兵变,可结果却让袁肃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全部解决了麻烦,恢复了近卫军内部与外部的秩序。

    这一切都似乎在印证,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他的掌握和预料之中,又或者说自己根本不可能控制整个局势的发展。

    虽然扪心自问,这其中也包含了许多他个人私心,所以才导致事情发展越来越扭曲。

    有了这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和担心,使得曹锟现在不得不更加认真的来等待即将爆发的战事,哪怕这一切明明是自己占有优势。但这些优势究竟能否发挥出实际的效果,显然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四月二十二rì这天,曹锟又一次召集了军事会议。纵然他是一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和先进的见识,但是却有得是cāo作战争的经验。他预料到目前集中在襄阳、汉口和孝感的三路兵力恐怕很难阻止zhōng yāng近卫军的攻势,或者说不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zhōng yāng军的编制他很清楚,武器装备以及rì常训练也都有所了解,毕竟自己的老部下吴佩孚就曾经在zhōng yāng军任职。

    或许兵力上来看,zhōng yāng近卫军十多万人,湖北这边也有九万余人,数量上勉强可以算是旗鼓相当。但是在武器装备以及兵员素质上来看,双方是有极大的差距。

    于是曹锟在这次军事会议上下达了一项决议,要求军事改革委员会下属的征兵机构立刻开始着手征召新兵。而所谓的征召新兵按照的不是改革之后的征兵方案,所谓改革征兵方案无非只一个假象。如今大战在即,必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招募和训练士兵,只能采取以往的旧办法,到各地强征民壮,配上武器之后就送到前线去编队。

    反正眼下最需要的不是如何打这场战争,而是想法设法拖延这场战争。

    随着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下达的征兵命令,对于整个湖北、长沙、四川三省的人民来说,便是一场极其残酷的风暴来临。一支支的征兵队伍开进乡镇,将所有适合作战的男xìng全部强行征召起来。如今本来正是农耕的时节,此次征兵导致了大批农民被迫放弃务农,甚至都到了老人、妇女和小孩代替下田。

    同样随着这一番大规模的征召兵丁的行动,使得许多乡村地主趁机兼并土地,将有少许田地的中农和拥有部分土地的富农,利用各种手段、名目,甚至与军队、官员串通一气,把他们手中的土地全部拐骗到手。

    随之而来的为了避免兵役,地方上也出现许多**的情况。先是当地官员大肆吹捧一旦被征召当前线,肯定是当炮灰的料子,十之仈jiǔ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以至于导致民间愈发感到恐慌,丢了维以生计的田地家产不说,还要让家中男人陪葬,这rì子到底是没办法过活了。正在民间被笼罩在一阵阵惶恐和怨言之下,许多官员又摆出“为民请命”的姿态,表示可以与上面周旋,把一些已经登记名字的壮丁以其他借口免留下来。

    当然,既然是是要与上面周旋,自然少不了需要钱财的打点。

    对于那些大户人家们来说,他们不仅有钱还有关系,要想疏通一下并不困难,甚至有点良心的大户人家还能帮自家的佃户、长短工也疏通一些。

    倒是那些中下阶层的人家,很快就沦到砸锅卖铁的境地,东拼西凑凑足了“疏通的钱”为家中的男丁买一条命回来。这些即便是交了这些“疏通的钱”,未必真正能见到成效,还要看这笔钱是不是给对人了。村中、镇上的一些鸡毛蒜皮没的小官僚都跑下来借这件事讹诈钱财,却根本没有真正办事,或者从始至终就没能力办这件事。于是就出现了骗了钱财一走了之,征兵时照样抓人不误。

    即便是找到有权力来办这件事的人,同样也是需要一定运气。

    正所谓人心总是贪得无厌,在一开始收了钱或许还会帮人家办一些事,可随着找上门来办事的越来越多,这些官员也觉得这件事越来越麻烦。既然越来越麻烦,而找上门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那势必就顺应了“市场供求关系的发展”,于是便坐地起价。

    而官员的贪x腐越来越严重,造成的不公平现象也越来越多。

    甚至一开始收了一户人家的钱财,帮忙解决了这家人的征兵问题,到后来又串通征兵单位再次前去这户人家拉壮丁。前后只不过隔了十多天的时间而已。而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竭尽全力并不遗余力的榨干贫困老百姓的口袋。

    可以说这次征兵行动直接导致了社会层面的阶级矛盾恶化到相当程度。纵然在往常的时候,民间遭到统治阶级的压迫同样不浅,抛开征兵这一环节不说,其他的诸如苛捐杂税依然如同刀刃架在平头老百姓的脖子上。对于许多老百姓们来说,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有所不同,毕竟正赶上北洋zhèng fǔ内部的大变故,以及南方护**zhèng fǔ与北洋zhèng fǔ之间的正面冲突。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民智显然正处于觉醒的阶段,中华革命党也不遗余力的宣传反北洋的言论,很快便点燃了老百姓隐藏积累许久的怨恨和怒火。

    与此同时,由于汉口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与护**之间形成的默契,使得中华革命党能够更容易、更快速的渗透到湖北省内,进行更多的革命思想宣传以及策动人民群众加入革命阵营。被征兵以及官僚**所欺压到走投无路的老百姓们,这会儿一下子全部爆发了起来。单单在孝感、宜昌、十堰三个县便已经设立了中华革命党的行动分部。

    对于中华革命党来说,他们并不在乎在汉口的曹锟这会儿是不是跟他们站在同一阵营,即便很清楚这会儿是可以利用北洋内部的矛盾来隔岸观火,但是所有的革命目的原本就是旨在推翻北洋zhèng fǔ。只要与北洋沾边的势力,那便是革命的敌人。

    zhōng yāng近卫军还没有在随县打响第一枪,湖北省内的局势已经闹得沸沸腾腾。

    就连汉口方面都没有料到,这才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民间的情绪既然如此暴躁不安。

    许多高层官员都感到十分纳闷,要说强行征兵以往都有,一些贪污**也是屡见不鲜,可为什么以前就没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折腾起来。纵然很多事情是这些高层官员心知肚明,也知道闹出了乱子对大局很有影响,可偏偏这些人只知道哎声叹息、大发疑惑的感慨,并没有一个人下到基层着手处理这些情况。

第99章 ,随县之战

    随县的战事是在四月最后这一天打响,第五师兵分两路,一路越过汉江从西边进攻随县与襄阳的官道,沿途占领了淅河镇,直逼随县县城西郊;另外一路则负责从正面向随县主动,同时负责在途中建立兵站和后勤驿站,方便在占领随县之后能第一时间开辟后勤路线。

    蒋百里虽然是第五师最高指挥官,但毕竟接管第五师的时间尚短,唯一真正能掌控的部队就只有师部直属的jǐng卫团和直属的炮兵营,即便是这两支部队,也还是经过了一阵大换血之后才勉强握在了手里。

    好在下面的团长、旅长虽然各自为政,有时候也会反驳蒋百里的命令,但毕竟后勤和军饷都掌握在蒋百里手里,真要施压下来也只能唯命是从,最多是在心态和办事效率显得很消极罢了。蒋百里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正因为如此,目前的局势对他来说很有压力,因为自己每一项命令都必须经过慎重思虑,既要考虑命令的作用,又要顾及能让下属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并执行命令。

    好在目前随县的驻军并不多,原本曹锟就没打算在这里设置防线,计划着以随县这个交通要道来当诱饵,引诱zhōng yāng近卫军集中兵力强攻这里。如此一来,就能陷入襄阳和汉口两方面的夹击和包围。

    但是后来又经过一阵研究和情报搜集,发现zhōng yāng近卫军的进攻路线十分有气势,一上来就是双管其下,摆出了要打一场大会战的态势。为此不得不在随县这边多留一手,拖延时间也好,配合战术也好,总之是预备不测。

    曹锟抽调了王占元手下湖北陆军第六旅旅长孙建业进驻随县,虽然孙建业行动很迅速,只用了三天就把部队全部集中到随县,并且勉勉强强在随县县城几个重要的郊区布下了防御阵线。他的两个团汉江和长江分岔口的安居外设下了野战阵地,另外一个团则在安居镇城内布置巷战防守线。他的作战策略很明显,就是希望将近卫军吸引到安居镇这里进行决战。

    第六旅的另外一个团,则全部缩在随县城内布置巷战,形成了第三道防线。

    就在近卫军发动进攻的前一天,孙建业还加急拍了一份电报给湖北,询问随县的这一仗到底打还是不打。之所以有这样的一份电文,还是曹锟一开始没有拿定主意的缘故,当初他没有主张在随县布防,后面也只是希望派一支应变部队留守随县做为策应,孙建业走得也很急,没有问清楚到底是主守还是主策应,又或者是按照王占元所说只是照应后勤交通什么的。

    事实上王占元是有私心的,他愿意跟着曹锟干这一场北洋内部的大变故,但是却不希望因此而动了自己的元气。如今近卫军矛头直指随县,曹锟却抽调他的一个旅进驻随县,这分明就是在让自己的手下当炮火。

    正因为曹锟与王占元之间有一定私利上的矛盾,所以最终从汉口发到随县的电文是让孙建业随机应变。这就让孙建业显得很尴尬了,什么叫见机行事?见什么机行什么事?

    如果孙建业现在有清晰的战斗指令,这一仗虽然敌人多过自己,但是却不一定没得打。按照他现在布下的防守阵线,绝对算是很有高见和后招的了。近卫军兵分两路,其中一路要过江都必须先拿下安居镇,如果不在安居设立后勤基地,直接奔向随县必定会损失惨重。

    第六旅好歹还有十二门大炮,占据着有利地形,近卫军别说渡江需要足够的筏子,就算有筏子几炮打下去全给打没了。

    湖北的地形虽然不算险峻,但做为四战之地、交通枢纽,又有许多长江的分支河流,是需要jīng心的战略层面部署,才能打好战役、战术上的作战。尤其孙建业的部队常年在湖北中部地区驻防,早就在安居镇摸清了路线,哪怕在这里的两个团守不住了,全部退到镇上进行巷战,早晚能让的敌人部队晕头转向,顺利的拖延一段时间。

    只是现在,孙建业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打还是不该打,到底是该听曹锟这个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主席的命令,还是听王占元这个老上司的命令?再者,如果真是不好好打的话,那事后会不会又要背黑锅?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

    然而近卫军根本就没有孙建业任何思索的余地,第二天就打过来了。

    西路和中路的近卫军几乎畅通无阻,一天下来就挺进了三十里。

    当天晚上,近卫军西路的一个旅接近了安居镇的长江边缘。只要见到江水,不管这江面是宽是窄、是急是缓,这个旅的所有士兵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大战就要开始了。第五师常年驻扎北方,自然不擅长水战,面对诸如此类的天然的防御堡垒,敌人的将领肯定会加以设防。

    更何况也不需要多少兵力来设防,只要有一挺重机枪和一门炮,就足以sāo扰过江的行程。

    担任西路进攻部队的是第十三旅,旅长是戴定国。戴定国之前只是旅部参谋,在郑州事变之后被火速提拔为旅长。十三旅在拿下了湖北、河南两省边境地区的楼江镇之后,就将旅部设置在这里,然后命令麾下两个团的团长放慢进攻步伐,先派出大量侦察兵去安居镇南岸探查。

    其实孙建业在安居镇长江北岸,设下的是一个心理战。他把安居镇通往南岸的两座桥全部炸毁了,然后部队后撤了五里,在安居镇郊区之外布阵。

    整个江边压根就没有设防御部队,因为孙建业知道近卫军肯定会用大炮轰击北岸,在自己兵力有限的情况下,自然要为士兵们多考虑考虑。

    原本打头阵的将领都会有些不爽快,尤其戴定国还是一个xìng子急的人。但是既然被选为了打头阵,那么自然不能辜负自己火速提拔的这个名份,所以现在戴定国心情还是十分急切,期待着自己能顺利打一场漂亮仗,奠定自己旅长真正的威信。

    但是派出去的侦察兵在长江南岸探查了半天,因为天sè已晚,所以看不出个究竟来,但是觉得北岸那边也太安静了,似乎有诈。于是侦察兵回报个团长,团长拿不定主意,接着又上报给了旅长。

    戴定国有些急不可耐,他让炮兵先超北岸打几炮。

    三十七旅一共只有六门山炮,炮弹倒是有不少,差不多紧接三千发左右。于是第一轮炮击摸黑的向长江对岸打了二十多发。只见到北岸接连的爆炸,火光冲天,好一些小村子和野林子都着火了起来。

    然而北岸似乎依然没有动静,于是团长决定派人渡江。只是侦察兵沿着江边找了半天,发现桥都被炸毁了,只在几个江边渔村里找了几个木筏子。侦察兵趁着夜sè划着木筏子过了长江,来到北岸之后,发现这边根本就没有敌人的踪迹,来来回回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发现。

    当戴定国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推测驻守在随县的部队可能逃跑,毕竟孙建业手里就只有区区一个旅,而且这个旅还不是按照zhōng yāng旅的编制,总兵力都不过五千人。

    当即,他下令麾下两个团连夜渡江。因为缺少木筏子,即便沿着南岸找了很多渔村讨要小船,数量也远远不充足,整个渡江的过程显得很缓慢。好在这条江水是汉江的分支,也就是长江分支的分支,河面不算太快,就算筏子不够,士兵们也能跳进水里扶在筏子两侧过江。

    戴定国深知古代兵法讲究半渡而击之,因此一开始渡江还是很小心。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心中猜测敌人逃跑的想法不由更坚定了。

    一个旅四千多人连夜渡江,整整持续了八个多小时。每一批士兵到达北岸的时候,有的因为长官还没过来,有的则渡江后也不知道干吗,全部都聚集在北岸滩头,吵吵闹闹了一晚上。

    当所有士兵们都过江之后,天sè都微微亮了起来,一夜疲困不已的士兵们还以为能休息一阵子。但是戴定国坚持让士兵们继续行军,争取在下午之前赶到随县城。于是士兵们不得不带着睡意,盯着一月初的天寒地冻的气候,继续前进。

    因为戴定国判断敌军已逃,所以先头部队直接就向安居镇挺进了。可是就在距离安居镇还有两里时候,早已经以逸待劳的孙建业两个团的兵力,对着这些一点防备的近卫军发动了突然袭击。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十多分钟,近卫军猝不及防,先头部队当即就溃散了下来。后面的部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枪声大作、惨叫连连,再加上溃逃的先头部队胡乱大叫中埋伏了,四千多人顿时乱作了一团。

    好在两个团长组织团部的机枪连和大刀队,横着把溃逃的先头部队阻挡了下来,及时止住了混乱的状况。不过经过了这次突袭,倒是让近卫军们彻底jǐng惕下来,一时半会不敢继续向安居镇进发了。

    团长命令军官暂时把士兵们都组织起来,退到北岸岸边的几个渔村里,先在这里驻扎下来。此时天sè刚刚亮,安居镇那边的敌人究竟有多少根本说不清楚,而且士兵们一夜疲困,好些人还被冻出病来了,必须休整休整。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孙建业命令他驻守在安居镇外的两个团,向近卫军发动追击,这西路的近卫军早就被打到长江里去了。但是正是因为孙建业不敢太过火,心中存着犹豫,所以严令部下扩大战事,只是进行保守的防御即可。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西路的近卫军组织过几次冲锋,在六门大炮的掩护下,打算一举压下安居镇。可是戴定国越是心急,这战事就越不顺利,加上天气寒冷,后续物资供应不足,士兵们晚上睡觉的地方都不够。

    最终,双方连续打了好几天的时间,近卫军没有进一步,孙建业的两个团也没有退一步。西路就这样僵持下去了。

第100章 ,连夜突进

    段云峰从白云山司令部出来之后,直接奔到十五旅这边,一直跟着第五师总司令部的十五旅旅长要了一个营。十五旅旅长直到这会儿进攻随县的情况有些紧张,倒是不是战事不顺利,只是上面催促的紧,因此他不仅抽调了一个营,还让正在石桥这边的四个营隶属于三十三团的团长,连同段云峰一起前往石桥那边督战。

    段云峰带着三十三团的这个营,与三十三团长一起抵达石桥这边时,天sè已经完全黑了。摸出怀表来看了一下时间,都将近是晚上九点钟的光景。段云峰先到火线上向对岸望了过去,白云山与随县隔着的这条河在当地被称呼白云河,河岸相比汉江来说虽然窄的多,但是也有四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之前从当地人那里打听到,这白云河河水并不深,但是因为附近的村民有不少是做挖河沙的行当,所以把河水里挖得到处都是坑。如今已经是chūn末,正是洪汛隐患的时节,再加上整个四月中旬都在下雨,河水的情况很难琢磨,并不容易淌河过到对岸去。

    其实就算不计较白云河的河面情况,段云峰也不会轻易下令游河过岸。对面的敌人架着一挺重机枪,再有还有几门炮,只要发现河里有动静一炮下去就能阻断这边的进攻路线。

    三十三团团长石桥后方大约三里的地方设了一个临时前线指挥所,随后把负责进攻石桥的五个营长都叫到指挥所。

    “团长,今晚还要进攻吗?”一个叫王明宇的营长在进来的时候,看到指挥所外面调来了六门野战炮,顿时估测是不是上面有死命令,要今晚必须拿下随县。

    另外一个营长赵彦之叹了一口气,说道:“团长,敌人在河沟对岸,这石桥太小了,一次冲不了那么多人,火力不够,所以连番几次都被打回来了。现在天sè已晚,恐怕单单进攻石桥都会更困难。”

    赵彦之是三十三团先遣两个营的营长之一,他的部下一直都在担任尖刀的角sè,每次冲锋都是这个营组织的队伍。从傍晚打到现在,他的士兵们可谓是损失最惨重的。

    三十三团团长李进上去打了赵彦之一拳,说道:“狗rì的,你小子别把老子的脸给丢了。参谋长叫你怎么打,你就怎么打,要是敢跟老子装孙子,老子第一个毙了你。”

    赵彦之闭口不敢说话了。

    这五个营有三十三团的三个营,另外两个营则分别是从三十二团和三十一团抽调出来的。现在三个团的营长都在场,所有人不想他的团下让人看扁,尤其还是当着参谋副官段云峰的面。稍微缓了缓情绪,李进转向段云峰,问道:“段大人,您只管下令,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三十三团的人打光了,老子亲自上阵。”

    李进的年纪要比段云峰还要大一点,是从连长一路提拔过来的老将领了,虽然到底不是袁肃那一派的人,但是段云峰对他还是很尊敬的。

    “李团长,总司令对随县现在的战况很不满意,但是客观上来讲,这也不怪你们。”段云峰语气随和的说了道,“今晚可以不进城,但是务必要先打过桥。这个坎儿可不能拖。”

    他顿了顿,转而向几个营长了解了一些情况。

    “这么说,除了石桥之外,就没办法过到对岸去了吗?”他问道。

    “除了石桥之外,侦查班的弟兄们在南边发现了一条狭窄的山道。不过位置很偏远,而且过了山道还要再过一条小溪才能到对岸。直线距离只有三里不到,但是路很难,要绕一大圈,大约是要走七、八里的路。不过因为现在西边也在进攻安居,随县人心惶惶,很多县城的老百姓正在从这跳通道退避到山区里暂避战事,侦查班的弟兄一直等到两个时候,这些老百姓都没走完。”另外一个营长说道。

    王明宇补充道:“据那些老百姓说,是县城里的士兵逼着他们往外迁徙,差不多有三四千号人,拖家带口的,慢吞吞的挤在山道上,除非来百姓们都走出来,要不然根本进不去。”

    听到这里,三十三团长李进很快就猜出了一些情况,他拧着眉头说道:“看来城里的敌人也很狡猾,知道这边还有山道可以绕过石桥,所以故意驱赶老百姓把这条路给堵住。”

    段云峰点了点头,说道:“这山道狭窄原本就不利,就算敌人不驱赶来百姓堵住这条路,只派一个机枪连就足以封死道路了。”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从这些驱赶出来的老百姓口中,有没有得知有用的线索。”

    王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绘的地图,递给了段云峰,说道:“大人,这是侦查班的兄弟盘问老百姓后得知的消息,目前可以摸清楚第六旅在随县城中一些机关单位,包括旅部的位置,以及后勤物资存放的地点,不过太详细的布防细节就不清楚了。”

    段云峰接过地图看了看,心中暗暗赞叹侦查班的人还真是细心。

    王明宇又说道:“老百姓还说,要进县城的还可以翻西南边的一座山,但是这座山白天都很难走,晚上更不可能了,太陡峭,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

    沉默了一阵,段云峰忽然想到一个残酷的计划,他问道:“县城北边是不是很多山沟子?”

    “是,北边到处都是山,有的高有的低,只不过这些山都很野,连开垦的少有人去。倒是过了汉江之后路就好走了,那段就几乎什么山了,要有也都是小山丘罢了。”赵彦之说道。“要说最容易走的,还是西南边的山。”

    “西南那座山有多高?”段云峰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但是似乎可以看到县城北部。”赵彦之回答道。

    段云峰点了点头,脸sè坚毅起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现在要组织两个火力连,带着六门大炮,和八挺重机枪登上西南方向的这座山。”

    “啊?旅座,士兵轻装攀登都很吃亏了,还要带着大炮和重机枪?这……这是不是太为难了点呀?”一个营长忍不住惊讶的说道。

    其他营长也都露出了难sè,一个个沉默不语,不敢自告奋勇。

    “怎么了,他娘的,你们是不是想让旅座和我亲自带队攀山呀?”李进大声的呵斥了一句,他看向赵彦之,命令说道,“赵彦之,你给我带队上山。”

    赵彦之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心中很担忧,但是却没有任何反驳,应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要是完成不了任务,你自己从山顶给我跳下来算了。”李进严厉的对赵彦之说道,但是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期待的神光。

    赵彦之敬了一个礼,准备转身离去。就在这个时候,段云峰忽然又叫了道:“等等。”

    “段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赵彦之问道。

    “你可以先去附近村子里,找一些熟练的老猎户,让他们协助带路。”段云峰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句,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急着上山有些为难,但是如果今夜能解决随县县,不管是对大局还是对自己,都是一种好事。“记住,成败在此一举,一定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是!”赵彦之正sè的答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晚上九点钟刚过,赵彦之从自己营队里挑了两百五十个士兵,加上二十多个炮手,全部轻装简行,然后又派人去附近村子里找来了几个熟悉山路的村民。他让士兵们把大炮、重机枪都分拆成几个大零件,方便到时候可以扛着这些零件和弹药,在那几个村民的带路下前往了西南边的山林。

    距离西南山区的七、八里路还算容易,用马匹把人和物资拉了过去。但到了山脚下后,就得把东西全部卸载下来,开始由士兵用人力驮行。

    此处的山十分险峻,常年没有人烟出没,所以根本就没有上山的路。几个负责道路村民仔细的给赵彦之等人介绍了一番,叮嘱上山一定要小心哪些哪些地方等等。开始爬山的时候,困难就出现了,重机枪还算好,两个到三个人就能背着,但是野战炮却不是那么容易了,拆了轮子和底座,哪怕只是七十毫米口径的炮管连着膛座,也得四、五个人一起才扛得动。

    在没有山路的情况下,士兵们几乎是搭着人梯把大炮向山上吊去。到了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士兵们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村民说现在的路会好走一阵子,但是快要到山顶的时候,会有一段非常险峻的地方。

    稍微休息了十分钟,赵彦之带着部队继续前进,好走的路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的脚程。很快,山势变得坎坷起来,树木密集让前进非常困难。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就是悬崖,好几个士兵没有及时停住脚,直接从山上滚了下去。不止如此,尤其是那些扛着大炮的士兵更得小心翼翼,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挪动。尽管如此,但大炮各种部件还是十分沉重,走到危险的地方一失足,最前面的人滚落下山去,必然也连带着把其他几个扛着大炮的人也拉扯了下去。

    赵彦之叹了一口气,脸sè充满了无奈,只能让士兵们接着上山。不过好在带路的几个村民说,山地下是河水,有的地方还是庄稼地,这些跌下去的士兵未必会死,但是要去找也得等到明天天亮。

    整个攀爬十分耗时耗力,才九点出发到十一点抵达山下,又到这会儿爬上山头,都快到凌晨四点钟了。不过好在总算来到了山顶。山顶的位置还算好,能够把大炮和迫击炮都安置在这里。但是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不知不觉竟然少了十八个士兵,并且还损失了一门大炮、一挺重机枪和三箱弹药。

    这些士兵如果幸运的话,仅仅是掉队了,但是如果不幸运的话,那可能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跌下山去了。

    赵彦之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担心这些失踪的手下了,他马上下令士兵们架好大炮,同时让通讯兵装备电台。在下完这些命令之后,他掏出了一些钱送给那些带路的村民,同时请求他们下山去找找那些失踪和跌落的士兵。

    村民拿了钱自然很高兴,虽然是深夜,但是既然自己熟悉山路,还是愿意去帮忙找那些失踪的士兵的。他们于是就向山下走去了。

    无线电在山区里面接受不是很好,调试了半天之后,才勉强与团部取得联系。山顶的确能够俯瞰到整个县城,五门大炮和剩下的重机枪全部就绪,以这个角度大炮的shè程可以覆盖整个县城,重机枪也能扫shè到山下小溪对面的县郊。

    石桥对岸的指挥部,段云峰在收到赵彦之登上山峰之后,总算露出了笑容。他立刻下令,让李进组织兵力,准备再次向石桥发动冲锋。

    在白云山总司令部也收到了炮火支援的信号,师部直辖下炮兵营集中火力jīng确打击石桥的南岸和随县县城。

    一阵炮火压制之后,三十三团团长李进亲自带领两个营发动了对石桥的冲锋作战。南岸的敌军人数并不多,之前是因为角度和视野的问题,没有让蒋百里的炮兵打得个正着,所以能够得心应手的霸占石桥阻击进攻。这会儿第五师师部炮兵虽然还是不能打得很jīng确,不过炮火已经越来越接近附近。

    没过多久,之前历经千辛万苦潜伏到西南山头上的赵彦之部,也开始集中火力向石桥和县城炮击。赵彦之这边的炮兵视野非常好,直接将石桥南岸的敌军瞄个正着。不仅如此,县城遭到炮击,大大动摇了守军的军心。守军不知道县城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敌人突破?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李进的冲锋只在刚开始的时候,受到了石桥另外边守军的激烈抵抗,但是很快炮火的压制下,伤亡越来越多,火力网越来越弱。

    第六旅守石桥的三个营,一个营长决定带兵先回县城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原本是一个很理想的决定,但是另外两个营长却忍不住在想这厮是不是要逃跑。当这个营撤退之后,防守的火力更是大减。

    三十分钟后,李进亲自带着冲锋队突破了石桥。第六旅的守军看到这次冲锋队气势汹涌,一下子全部都泄了气,很快就出现了逃兵。当逃兵越来越多的时候,战事基本上就已经见了分晓。

    破晓时分,段云峰终于成功攻破了石桥,他现在也不急着杀进县城去。毕竟黑暗中的巷战对于不熟悉路的进攻方来说,并不得利。反正缺口已经打开,后续部队可以源源不断的开进。更何况现在赵彦之已经把炮兵带上了山顶,对着县城就是狂轰滥炸,用不了多久,县城里的第六旅残部自己就会败退。

    其实从一开始孙建业在石桥这里放了三个营,目的就是期望能够在这里托死第五师的进攻,就算实在拖不住,还退到县城里进行巷战。他不奢望自己能坚持多久,只要两天的时间就足矣。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防线居然连一天一夜都没守住。

    现在可好,孙建业自己可以抱着必死之决心,但是士兵们却都不干了。石桥失守了,县城已经陷入了敌人重重包围之中,再加上山顶上的大炮轰击,他竟然成了瓮中之鳖。

    到了清晨的时候,战火稍微停息了。赵彦之在山顶把炮弹都打光了,于是停止了shè击,不过经过一个晚上的炮击,整个随县城早已经被打得满目疮痍了。

    段云峰带着五个营的兵力开始包围县城,蒋百里也立刻安排第十五旅增派两个团的增援部队,尽快陆续抵达,加入了对随县城的包围。段云峰没打算直接开进城内,虽然经过炮击之后,他猜测城里的人要么都死了,要么都逃了,但是难免还会有一些生还者会躲在巷道里放冷枪。

    他先发了电报给西路军,让戴定国那边尽快安排突进,配合一起抢占随县极其周附属乡镇。之后他又让三十三团团长李进带着两个营先遣进入县城,起初还有守军抵抗,但是根本就是零星之火,很快就被压制下来了。

    李进一边镇压反抗的士兵,一边一路高呼不管是兵是民,都走出来接受投降,保证绝不会受到伤害。

    一个小时后,城里的残兵都放弃任何形式的抵抗,全部都走出来接受了投降。李进对待俘虏还算不错,在县城里找一个大宅子,把这些俘虏都关在了里面,到了中午的时候还送水送饭给他们吃喝。

    粗略的统计了一下,县城里的俘虏只有六百多人,但是孙建业的第六混成旅差不多也有四千多人,就算被在白云山击溃的俘虏,加起来总共只有一千两百多人。昨晚炮火再多厉害,也不至于把四千人打死到一大半。

    中午的时候,段云峰率领大军开进了县城,找了一处还算完好的宅子设为指挥部。然后他一面派人去安抚县城里的老百姓,一面组织人手去把赵彦之从山顶上接下来。而李进则负责城内的治安、清理战场以及搜捕隐藏不出的王文华残部。

    在俘虏的指点下,清城的部队很快找到了物资储藏的地方,是在县城一处大官衙里。虽然有一部分物资被炸毁了,但是好歹还搜到了很多弹药、枪械和粮食,甚至还有一大批马料和超过八十匹战马。

    但是在县城里搜遍了,都没有找到孙建业和第六旅的高级军官们的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101章 ,汉口矛盾

    王占元气冲冲的冲进了北洋军事委员会办事处大楼曹锟的办公室,门口的侍卫和秘书劝阻不住,只能用无奈和不安的眼神看着正在抽大烟的曹锟。曹锟原本还想发一通脾气,但是在看到来者是王占元之后,即便心中再有不悦之sè也只能先强压了下来。

    “之前早就说过了,要在随县布防就趁早,咱们现在手里也不是没有兵,犯得着还要这般拖泥带水的吗?这下可好,你把我一个旅临时调派到随县去,仓皇仓促不说,区区一个旅能顶屁用。这下可好,才一天一夜的功夫,我的这个旅就被打报废了。现在孙建业带着残部都不知道逃到南边什么镇子上。”王占元情绪十足的说道,俨然就像是一个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一般。

    “我当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曹锟耐着xìng子听完了王占元的话,将手中的烟壶放在了茶几上,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用一种沉闷的口吻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老王你别往心里去,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者随县原本预料着就是要丢的,不过迟与早罢了。”

    “你说的轻巧,敢情不是你的手下,你就没把它正眼瞧过了是不是。”看到曹锟是这样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王占元心头更是上火起来,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得气急败坏。

    “你这是什么话。我说老王,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发脾气,这仗要是打起来,什么恶劣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今天你丢了一个旅,明天我还有可能丢一个师。咱们现在也不要计较这些,计较也没用。唉,真没想到随县居然没守到两天的时间,看来咱们汉口这边没办法再轻松了。”曹锟意yù转移话题,于是用一种很是感慨万千的口吻说道。

    “我不跟你计较?我不跟你计较我跟谁计较。一开始随县是守是战你都没个谱儿,人家大军压境下来你才仓促的派兵填防。结果防也防出个名堂来。是你的人我不管,可是这会儿损失的是我的人!”王占元气呼呼的说道。尤其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更是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显得铿锵有力。

    事实上之前曹锟要在随县驻防兵力的时候,王占元也没有想那么多,虽然不请愿抽调自己手下的人马,但还是表现出“顾全大局”的样子,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最多也只是情绪上有所不满而已。

    此时他之所以气冲冲的找上门来,还是因为昨天在收到第六旅溃败的消息后,自己的参谋长在一旁发了一些牢sāo。曹锟从一开始没打算坚守随县原本是正确的选择,随县虽然是重要的交通要道,表面上来看又有河流又有山区,勉强也算得上是有险可据。但实际上无论是山还是河,都只是小山小河,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整个城镇的纵深面太广。

    纵深面太广所导致的直接影响,那就是同时受敌的面积会大幅增加。

    近卫军第五师兵分两路进攻随县已经算是好了,真要是打胶着了,完全可以兵分五路,直接迂回绕道把整个随县给团团包围起来。到那个时候单凭区区一个旅的兵力,应付得了东边应付不了西边,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被拖垮了。

    简单一句话来说,哪怕随县是一个重要的地点,但是却不是一个适合防守的地方。

    曹锟临时决定派遣一个旅的部队进驻随县,不仅时间仓促,而且兵力缺少,更是违背了地理防守的诸多因素。

    正是听完了参谋长的这番介绍,再加上从一开始心头就有诸多不满,一下子就起了埋怨之意。哪怕现在是很明显的马后炮,但是他也完全不在乎这些,要的就是跟曹锟争一口气,曹锟虽然是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委员长,不过湖北到底还是他王占元的地盘。曹锟这次敢拿他的人当炮灰,难保不会还有下一次。

    要想在北洋站住脚跟,就是看手里能握着多少兵力。

    王占元他从河南混到淮军,又从淮军混到北洋武备学堂,前前后后展转多年,这才在湖北攒下了六个旅的兵力,实在是来之不易。如果他把丢了这六个旅的兵权,即便事后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能够成功夺权,但是失去了兵权就等于失去了政治资本,弄不好还不如袁世凯执政时混得好。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让曹锟意识到自己不会什么事都妥协。

    此时此刻曹锟同样有几分心烦意乱,他虽然在外面表现的很是镇定和胸有成竹,但这段时间因为征兵而闹出了民间怨声载道,实在让自己颇有几分忧虑。这种忧虑并非仅仅是限于民间愈发明显的动乱,而是借民间动乱而联想到其他危机所在。

    这会儿王占元偏偏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跟他闹情绪,本来自己是打算心平气和来缓解此事,省的麻烦越闹越大。可是他越是低声下气,反倒王占元越是登鼻子上脸,这下倒是也激怒了自己原本烦躁不堪的心情。

    “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有脸来跟我计较随县的战事。第六旅打成这样,我没找你算账已经算是好得了。不管什么原因,仓促也好,兵力少也好,他既然领了军令那就要按军令行事。没能完成作战任务那就要军法处置。我都没跟你计较这些!”曹锟加重了语气,丝毫不示弱的说道。

    “你跟我计较?随县根本守不住也没必要守,你还故意临时抽调兵力去守。你当这个委员长指挥失当,就算要军法处置那也是要先拿你来处置。”王占元较劲的斥道。

    “好你个王占元,你倒是要处置我?怎么着,大敌当前了,你就畏缩了是不是?”曹锟怒不可遏的说道,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能一如既往的发挥自己的xìng格,那就是越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越是能从中保持一定的理智。所以他故意在气话中加上一些激将的话,省的真把事情闹大开来,弄得汉口这边内部矛盾重重。

    “哼,我不是畏缩,我这是看走了眼。我看你这一仗是没打算好好打了是吧,下面乱成一团,委员会里面也是人心惶惶,陕西、江西更是没什么进展。看看吧,整个北洋现在就只剩下咱们这点人还敢叫闹。你却一点都不上心。我能有多少军队让你这么糟蹋?”王占元也是有目的的人,他这次来只是想跟曹锟一个下马威,真要是闹僵了,对自己同样也不利。

    “这次本打算在随县拖延一段时间,让汉口、孝感、襄阳三地能更从容不迫一些。是,随县确实不应该设防,既然一开始这么想那就应该由始至终,但很多事情怎么可能都按照预料之中来行事?事态随时都在变,谁会知道袁肃那小子玩了这么大的花招?你且放心,接下来的仗我曹锟亲自督阵,绝不会再闹出这样的失误。”曹锟郑重其事的说道。

    “总之,这才是闹大了。你总说拖延时间拖延时间,是啊,去看看报纸,去听听电报,去跟洋人们谈一谈,国内上上下下确实一片反帝制的浪cháo,可这股浪cháo又有什么用?běi jīng那边还是被新华宫的人牢牢控制着。我不是怕打仗,我只是怕到最后咱们要打到běi jīng去才能把这件事走到一个头。”王占元的语气稍微好了一些,不过仍然是消极的一面。

    “你说的不无道理。真没想到中华革命党那些跳sāo,在这个时候都在见缝插针。这些人也不动动脑子,我们汉口这边真要是挡不住近卫军,他们护**也只能坐以待毙。至于běi jīng那边你用不着多担心,无非是决定胜负的一搏。老袁手里只剩下这点人马,拼完了也就算完了。江西、陕西不是没有动静,他们只是在作壁上观,希望能从中渔利。这个道理谁都懂,不过就看他们如何拿捏。”曹锟冷哼哼的说道。

    “还指望他们如何拿捏?”王占元没什么好脸sè的说道。

    “汉口这边真要是悬了,他们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因为机会就这么一次,近卫军的情况也有目共睹,只要把近卫军打垮了,老袁就彻底没下文了。陕西和江西两省的督军们也就有出头之rì了。他们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接下来便只能两眼望穿了。要么是看着护**怎么打败近卫军,要么是近卫军坐大了直接打到南方去。总之,这局势算是定下来了。”曹锟摆出一副很有远见的样子,缓缓说道。

    “先不说其他的。只说你下一步打算如何行事。”王占元还是很担心汉口这边的仗不好打,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近卫军重兵压境兵分三路,随县只是一个切入点,很快另外两路就会分别压制襄阳和汉口。这可算是一场全面的大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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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麻城摩擦

    “我之前布置的作战计划,就是以孝感为屏障和主战场。袁肃亲率大军由光山南下进逼我汉口,势必要先拿下麻城。而麻城与孝感相距一百五十里,又是相向而对的位置。袁肃若是要直接进攻汉口,武昌那边可以迂回牵制,孝感的驻军则可以趁机偷袭麻城。”曹锟像模像样的分析着说道。

    “可随县那边的兵力如何应对?”王占元又问道。

    “随县势必要留兵殿后,谨防来自襄阳的袭击。剩下的兵力要是进攻汉口,势必又要先穿过孝感防线。所以我在孝感放下重兵,西边守、东边攻。汉口兵力无所谓多少,反正只要孝感不丢,汉口陆面就安然无恙。哪怕麻城那边打下武昌,真要进攻汉口也需要有渡江部队。我们这边好歹是有一些海军掩护,袁肃轻易不可能越过长江这道防线。”曹锟很有信心的说道。他行军作战还是老一套的思路,纵然自己现在的兵力不如近卫军,但做为进攻一方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兵力才能起到一定的攻势。

    在孝感防线上,他放了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第一军,也是之前自己软禁段芝贵之后,接管了段芝贵的部队,同时配合自己旧部的部分兵力,以及鄂军的部分兵力。第一军辖下三个师,合计约有四万人。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孝感这边已经修筑了一道密集的防御工事,主阵地甚至还采用了混凝土加固。

    哪怕随县的作战太过迅速,大大的超出了原本的预料,也造成了一定心理上的担忧。但是曹锟还是有信心在孝感这边成功拖住了近卫军的步伐,单凭那坚固的防御工事,保守的估计都能坚守长达两个月以上。这个估计可不是他个人凭空臆测,而是经过设计防御阵地的工程师、各级参谋官,甚至外籍顾问联合讨论所得出的结论。

    “我知道你在孝感那边花了不少心力,不过我总认为不能全把希望寄托到一个阵地上。”王占元颇有忧虑的说道。

    “你总是这么杞人忧天。咱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预测布防,真要有其他闪失,我们这会儿也不能全靠猜测。等到孝感守不住了,咱们还能退到汉口这边来打巷战。我就不信不能拖他个一年半载。”曹锟大声的说道。

    王占元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婆妈,曹锟说的对,很多事情没办法预料,现在也不可能全部都靠猜测。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跟着曹锟走一步算一步。孝感那边的布防确实下了很多功夫,再者汉口这边驻兵也不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源源不断的增援孝感防线,或许是能够把战事拖延下去。

    他现在倒是必须先考虑好一条后路,那就是真要是打到汉口了,自己到底是该继续留在汉口坐镇,还是把战事交给下面的人,然后退避南方的其他地方。

    蒋百里的第五师在打下随县之后,又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才将部队全部开进该地区。

    其实在整个针对随县的作战过程中,真正担任进攻部队的也只有四个团左右的兵力,其余的部队除了做预备队之外,剩下一个旅甚至都还没有从之前的驻地开过来。如今第五师正是因为要等待掉队的这个旅,所以才延误了整个行程上的安排。

    尽管蒋百里很生气,但是对于这些早有预料的情况,最终还是选择了控制情绪。他治军的方法当然不是纵容这些旧军,关键还是要经过接下来的作战来打磨部队,同时也利用伤亡来给部队进行大换血。在换血之后方才能着手开始重铸军纪和作风。

    到了四月底,蒋百里基本上完成了打开战略通道的任务。第五师不仅在随县站稳了脚跟,兵分两路分别摆出攻守的态势。最后抵达随县的第十四旅负责驻守随县西北部,严防来自襄阳的敌军威胁。十三旅和十五旅则转向东边,准备投入第二阶段作战,打开随县到孝感的战略通道。除此之外,由随县连通信阳的途中,电报站、兵站、后勤转运站全部都到位。

    尚在郑州的袁肃也在随县传来捷报的当天,把总司令部转移到了信阳,只留陆锦在郑州负责总后勤的调度工作。当总司令部在信仰安顿妥当之后,他立刻下达命令调动第一兵团和第十师开始进军。

    第一兵团第一旅与第十师组成第一路军,由陈文年负责指挥。第一兵团剩下两个旅则由袁肃亲自指挥。第一路军早先便已经集中在光山,这会儿接到命令便立刻动身南下,直取麻城然后转而进攻武昌。第一兵团主力部队则火速抵达随县,配合第五师准备经孝感而进攻汉口。同时,在南阳的第二师也收到命令开始向襄阳发起牵制xìng进攻。

    纵然zhōng yāng近卫军是一支仓促拼凑起来的部队,内部矛盾重重,各部之间常年分开驻扎,又极其缺乏默契。之前又才刚刚经历了郑州事变的大变故,以至于内部人心更是一盘散沙。不过好在袁肃分工明细,考虑周全,把主次任务都安排的很到位,所以在行军作战上最起码能做到一定程度的令行禁止。

    对于下面的其他几个师来说,反正他们要做都只是辅助xìng的进攻,真正担任主战角sè的还是袁肃的嫡系部队。只要没是让自己当炮灰,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到了五月二rì,蒋百里的第五师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孝感前沿,侦查部队甚至还与孝感的守军发生了一些摩擦。而同样是在这一天,第一兵团的主力部队业已陆续抵达随县,并且紧随第五师东进的部队之后,开始向孝感发动进发。

    不过孝感这边还只是小摩擦、试探xìng进攻的时候,倒是陈文年的第一路军在麻城大打出手。虽然麻城的守军并不多,大部分只是地方军和jǐng察,但是汉口那边还是下达了死命令,不许麻城这边直接向近卫军投降。同时曹锟还专门派遣了两个团的援军前往麻城周边,全力sāo扰第一路军的先头部队。所谓的大打出手,只是第一路军的先头部队与麻城地方军及援军之间的较量,但是阵势仍然打得很凶。

    麻城的战事从一开始就似乎没有任何节制。当最前面的侦察部队在城郊与敌人发生接火时,紧随其后赶来的一名团长彷佛憋足了怒火,马上下令全团投入作战。重机枪、大炮能动用的全部用上,炮火、密集的枪声,铺天盖地的交锋起来。

    好在麻城的敌军并没有提前布置阵地,仅仅是在郊区利用一些沙包、石块临时筑造起了一片防御据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摆出想要严守的意思。不过表面上虽然没有严守的意思,但是真到了打起来的时候,守军方面也没有任何一触即溃的样子。

    第一陆军的先锋团发起了两次冲锋进攻,不过却都被躲在临时据点后面的敌军打退,冲锋的部队甚至都没能靠近到城郊的地方。

    先锋团团长恼羞成怒,一边派出侦察兵沿着城镇进行更消息的勘察,了解其他进城的地方是否也有敌军布防,又或者是否有其他的小路可以发动迂回偷袭作战。

    从早上交战直至下午,虽然天气不算太热,但是前阵子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这会儿却是艳阳高悬,多少是有几分不好受。到了下午两点钟后,先锋团这才暂时停止了进攻,耐着xìng子等待侦察兵汇报更详细的情况。

    一直等到晚上,之前派出去的侦查部队才陆续返回。

    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麻城的敌军将临近的几条道路全部布下了防守,甚至还威逼老百姓们上阵御敌。据说目前麻城城内的情况很乱,虽然不至于全部进城的地方都有敌人把守,但剩下的通道也必须迂回二、三十里路之远。

    如今先锋团兵力不足,也不好分兵采取长途迂回作战,只能先发了电报到后方,催促后续部队尽快抵达。同时下令随团的三门大炮集中火力,无限制的向正面敌军的据点发起炮击,只要炮膛没有打火、炮弹没有打完,那就一直的打。

    三门大炮虽然都是小口径的炮,但是先锋团携带的炮弹不少,再者麻城这边的地形十分开阔,正是炮兵发挥的最好时候。于是从下午开始,先锋团与正门的敌军隔着三百米左右对峙,而先锋团的三门大炮则在后方不停的吼叫。白天的时候连续炮轰一个钟头,然后休息一个钟头之后又紧接着继续开炮。即便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三门大炮也是每隔一段时间进行半个基数的shè击。

    对于先锋团来说,既然已经大打出手,那就一定要把气势站稳。按照团长的意思就是在后续部队赶来之前,务必把所有炮弹全部打出来,反正zhōng yāng近卫军根本不必cāo心物资短缺。

第103章 ,独断专行

    麻城的战斗似乎打得有些过火,不管是对于进攻方来说还是对于防守方来说,一开始就这么大的阵势,炮火如同雨点一般,当真是极大的出乎了人们的意料。毕竟防守麻城的部队都是一些非正规军编制,曹锟从武昌调过去的两个团,也仅仅是做为策应和牵制,根本就没打算大打出手。

    尤其是守军根本没有那么多重火力,就连重机枪也只有两三艇而已。只是近卫军一上来就卯足了力气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态势,即便麻城这边想要撤退逃跑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跟近卫军耗上。

    不过就麻城目前的状况而言,最糟糕的还不是双方军队的伤亡,而是城中老百姓无缘无故的受到这战乱的牵连。先锋团的三门火炮火力尽管是有限的,但是这么没rì没夜的炮击,难免不会造成误伤。再者现在更是chūn末转夏的时节,许多农户都没办法出城劳作,眼睁睁的看着果季白白的流失。

    很快,随着第一路军的后续部队陆续抵达,陈文年本人也率领司令部先行来到前线指挥安排作战任务,麻城的局势愈发显得不明朗起来。陈文年听完先锋团以及各路侦察部队汇总的侦查报告。对目前进攻的进程很是不满意。在他的预想之中,麻城如同随县一样,是叛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严肃守卫的地方,也是整个作战计划中入门的一点。

    从先锋团先行抵达麻城北郊,到现在后续部队陆续抵达,前前后后隔了三天左右的时间。

    但是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随着进攻部队的增加,直到司令部到来这天都还没能攻破麻城的城郊,这怎能不叫人感到失望?

    陈文年几乎没有召开什么作战会议,直接下令目前集中在北郊这边的三个团和直属炮兵团,以密集火力强压正北城郊的敌军防线,然后发起持续冲锋直至攻破城郊。在正式发动持续冲锋之前,各团集中所有炮火,先给北郊一轮覆盖shè击,最大化的重创敌军防线和士气。

    五月六rì凌晨六点钟,天边还是朦朦胧胧,早已准备就绪的各团炮兵部队,约摸合计有十二门七十毫米口径的山炮和八门七十五毫米榴弹炮外加两门一百毫米口径的大炮。在整点时分,众炮定准方向开始怒吼。炮弹向着城郊大约两里左右的敌军防线上落去,很快就炸起了一朵又一朵的烟尘。

    如此众多的大炮输出的强大火力,几乎让整个麻城都为之震动起来。

    别说目前在郊区的守军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防御工事,大多是沙包和石块,又或者简单挖掘了不到三尺深的战壕,就算是正规的防御工事,面对这样强大的炮火轰击都是吃不消的。

    第一路军的炮击只打了一个基数左右,步兵队伍便开始发起冲锋。

    在经过之前一轮强大的火力压制,敌军防线彻底崩溃的不成样子。基本上这一道防线是没有任何地下工事用来躲避炮火。随着炮火如同雨点般砸下来,还在阵地上的士兵十之**是在劫难逃。本来还有军官冒死勒令兵士们坚守,这当然也是一种无知的表现,可才没过多久军官也被炮火炸成灰烬,剩下的士兵于是仓皇的开始向城内逃跑。

    不到九点钟的时候,冲锋部队便已经抢占了北区城郊。

    在稍微进行了一些休整之后,很快陈文年又下达了挺进城区的作战命令。在后续部队抵达带来的高昂士气鼓舞之下,所有士兵都认为拿下麻城指rì可待,于是一个个都积极的投入作战,马上便展开了向城区的攻夺。

    只是刚进入城区不久,很快战事便陷入了胶着状态。

    麻城密集的居民区和狭小的街道巷子根本不利于大规模的突袭作战,反而使得早先在城中布置好巷战防守的敌军占了极大的便宜。进攻的部队自然是人生地不熟,在老城区才转了一圈完全迷失了方向,甚至还出现先进城的部队饶了一圈之后发生激烈交火,打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对方竟然是后进城的援军,没想到自己竟然又绕回到了出城的方向。

    前前后后在北城区纠缠了四五个钟头,进攻部队却完全没办法突破到城zhōng yāng。

    守城的敌军尽管火力不强,但偏偏能利用一些绝佳的地理位置设下重机枪,或者埋伏更多的兵力,从而起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第一路军的几个营轮流发动了强攻,又进行了迂回作战,然则依然没办法在段时间内突破这些路口。原本用密集的炮火挣来的优势,到这个时候全然没有了半分。

    直到傍晚的时候,进攻部队才勉强打开了一道缺口,但是整体上挺进的还是很困难。

    尤其是天sè已暗,黑夜里进行巷战显然更加不利。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暂时停止进攻。前线基层的军官们连忙讨论相关对策,如今这场进攻的作战打得如此丢人,只怕上面肯定会怪责下来。

    事实上陈文年在下午陆续收到前线发回的进攻受阻报告,的的确确感到很是恼火。区区一个没有多少防御力的麻城,居然拖延了四天的时间还没能打下来。随县那边前后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而且还是第五师的那帮人。他率领的可是袁肃的嫡系部队,论军事战斗力理应远远超出第五师才是。

    经过一番犹豫之后,陈文年最终做出了一个更狠心的决定。

    “既然麻城的敌军一定要打巷战,那就表示已经打算不把城池完整无缺的留给我们了。我们也不稀罕。传我的命令,在城中的部队陆续撤到郊区。两个钟头之后炮兵调整shè击方向,对准城池进行大范围火力打击。”

    “陈司令,城中的老百姓们怎么办?”被分配到第一路军的第一旅旅长赵山河有几分担心的说道,他现在不仅是第一旅的旅长,同时也兼任第一路军参谋长,所以才会紧跟在司令部这边坐镇指挥。

    “老赵,咱们已经比原计划慢了一拍,如果明天下午之前还是打不下麻城的话,只怕咱们可没办法向上面交代了。”陈文年语重心长的说道。

    “照我说,还不如再等几天,后面的部队全部抵达后,单凭咱们这几万人的气势也足以把麻城里面的那些残兵败将吓破胆子。他们也只是奉命拖延几天,不管曹锟给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命令,但是我相信这里的守军绝不可能真正做到一丝不苟执行命令。”赵山河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些乌合之众吓一吓就足以让他们自行逃跑。不过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行军作战哪里能有妇人之仁。若真是为了你这点妇人之仁,只怕把咱们第一路军的颜面全折进去了。总之你不必再说,我意已决。”陈文年严肃的说道。

    赵山河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向来知道陈文年做事很独断专行,纵然是委任为第一路军的参谋长,可是从第一路军司令部组建到向湖北境内出发,整个过程中陈文年都没有召开正式的军事会议,仅仅是一些简单的讨论。所有作战方案和行军计划,全部都是按照陈文年本人的意思来安排下去。

    尽管他觉得陈文年这样的做法多有不妥,不过毕竟是自己的老上司,自己当然会服从命令。再者麻城这边拖延了四天时间,进程上确实有些慢。陈文年所说的丢了第一路军的颜面,显然也是不希望自己这边会比第五师的进展还要不如意。

    城中部队接到命令后,陆续退到了郊区停驻。

    北边的炮兵部队休息了一下午,这会儿要连夜准备炮火,虽然显得有几分仓促,但是炮兵们也都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yù动。按照陈文年派下来的意思,要在整个晚上把麻城北城区全部摧毁。既然现在到达麻城的兵力不足以恐吓城中的守军,那就用强大的炮火攻势来震慑守军。相信经过这一夜的劫难,不到明天天亮城中的守军就会知难而退。

    之前从城中撤退出来的部队,在临走之前专门点燃了一些篝火和废弃的屋舍,利用这些火光为城外远处的炮兵提供shè击方向的参照。炮兵部队顺着这些篝火火光,把shè击覆盖面的纵深向前方推进了大约两里左右。

    十点钟左右,在确定城中所有友军部队撤退之后,炮兵立刻展开了新一轮的轰炸。

    对于城中的守军们来说,他们老早就想逃跑了,尤其是那些麻城本地的jǐng察、巡防营之类的土兵,本来就没打算跟近卫军为敌,无非是谁进了城就听谁的调遣,谋一份差事混一口饭吃罢了。偏偏是从武昌调派过来的那两个团,死活是要坚守六天。据说他们的命令是要坚守十二天,但是事实证明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可算是倒了大霉,纵然是打了对折的任务,同样也是要人命的苦活。

第104章 ,水深火热

    炮击从晚上十点钟一直进行到十二点钟,麻城县城内原本只有零零星星的火光,大部分还是进攻部队撤退时用来指引的信号,但是此时此刻,整个北城区俨然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火光滔天,破碎声、爆炸声、哀号声,如同地狱火海中的煎熬折磨一般。

    在城北埋伏防守的守军,在炮击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仅仅只有靠近后方的小股部队,趁着炮火延伸之前吓得先行逃跑了。那些躲在狭小巷道的旧楼中的士兵,要么是第一轮炮火就遭到直接命中打击,当场死于非命;要么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意图仓皇逃跑的时候,却许多人在下楼或者巷道中发生推搡踩踏,一下子延误了逃跑的时机。

    而即便没有发生惊慌失措的情况,在古老的巷道中快速撤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炮火轰击的时候,整个北城的老百姓们更是先一步惊动起来。人们看着越来越逼近的火光和爆炸声,几乎什么都顾不上,慌忙的就往外跑去。大街小巷顿时就人满为患。有的老百姓为了逃命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带上妻儿就行了,但是反而越是穷的人,越是舍不得家中的那点细软,连棉被、衣柜都一定要拖着一起逃跑。这些穷人大包拧小包,跌跌撞撞的跑着,惊慌失措之下很快便有掉落东西的时候,回头去捡时一下子又把原本就拥挤的道路堵死。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叫骂声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炮弹便已经砸落了下来。

    老百姓的人流成了北城区逃亡路上的主流,尽管许多老百姓还是能够逃出生天,毕竟炮弹的覆盖范围有限,而且都是先从白天交战的地方开始延伸。可是到底还是让炮火毁灭了家园,辛辛苦苦一辈子的积蓄什么都没带出来,一下子从一个小户人家或者殷实的小康之家,彻彻底底沦为了流民。

    等到炮火刚刚结束,这些流民们只能呆呆的坐在街道两边,或相互依偎着哭泣,又或是木讷无动于衷,更多的则是为今后的生计感到绝望和懊恼。

    只是悲惨的事情并没有全部结束。炮火只是第一阶段,而在炮火中幸存的那些守城军jǐng、士兵们,很快便形成了第二轮的灾难。反正麻城是守不住了,手里既然有枪那就要好好利用,索xìng在从城中逃跑之前好好的捞一笔,为rì后的生活先安排好着落。看着满大街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不少人手里还抱着一些家当,自然成了下手的最好机会。

    转身变成劫匪的军jǐng士兵们,疯狂的劫掠那些刚刚从炮火下逃生的老百姓们,老百姓稍有反抗立刻就被当场屠戮。这些军jǐng士兵们蛮xìng大发,值钱的东西自然顺手拿走,不值钱的东西也都直接摔在地上毁损掉。老百姓们哀哭不已,本以为侥幸逃脱,却没想到仍然难逃贼手,还不如这些家当直接不用带出来得了。与其留给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索xìng让炮火摧毁。

    至于那些原本就没带出来家当的老百姓,这会儿稍微心理有了几分平衡。人xìng就是如此。

    可是好景不长,毕竟这些逃跑出来的老百姓身上并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搜来搜去也就是那么一丁点,根本还不够士兵们抽几口大烟。为了得到发泄,或者说为了尽可能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占有更多的便宜,这些士兵更是选择变本加厉的进行jiānxyín和任意的杀戮。

    一时间,整个麻城县竟沦为了人间地狱。

    对于没有权力、没有出路、更没有依靠的这些星斗小民们来说,他们的生命俨然要比草芥更不值钱。一方面要遭受近卫军的袭击,另外一方面还要忍受本地军jǐng的劫掠和破坏,纵然这天底下的rì子再苦,好歹只要能有活下去的希望,老百姓们来说好歹还是能够得过且过。最可怕的莫过于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而此时此刻,那些许多正遭受劫难的老百姓心中就是这样的痛苦心态。

    他们都是最普通、最基层的人,没有生存的希望也没有结束生命的勇气,什么好死不如赖活,什么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些话在这个时候都是屁话。甚至还有人觉悟着认为这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用来愚民的手段罢了,老百姓就是想死都不让其死,一定要做到继续活下去继续接受剥削和压榨方才满意。

    生不如死这句话,在这个时候是真正意义上的体现。

    城外的第一路军驻地,陈文年和司令部的一众幕僚齐齐来到帐篷外面,举目向着麻城方向看去,远处的火光已经将黑暗的天际烧得通红。

    “虽然这么做有损名声,不过战争就是这样,绝不能有妇人之仁。当务之急自然要以军务为先,至于城中的损坏待到我们进城之后再做安抚即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之后,陈文年表情略显几分严肃的说道。

    “陈大人所言极是。如今郑州那边物资充裕,从北方调派下来的经费也源源不断,对于城中的老百姓们来说无非是长痛短痛的选择罢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只要能熬过这一劫,终归还是有好rì子到来的。”一旁陈文年的副官李潜正sè的说道。他这番话当中或许有拍马屁的成份,但同时也带着几分寄望。

    “你说的对。”陈文年对副官的话感到很满意。

    “司令,是不是立刻下令进攻?”一名站在身后的团长立刻问道。

    “再等一会儿吧,现在城中的火势这么猛烈,只怕兄弟们不好施展拳脚。再等一会儿,差不多凌晨两点钟时进城。”陈文年一边看着自己的怀表,一边说道。

    “要不然先派一支部队迂回到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阻截敌人,只留正南方让敌人逃跑。省的这些敌人到时候蔓延得到处都是,反而会有遗祸不浅。”李潜进一步说道。

    “没错,李副官说的很多,陈大人,不如就派我的团过去吧。”赵山河点头赞同道。

    “也好,不过只是适当的阻截,关键还是在于恐吓敌人。毕竟咱们现在这边只有三个团,兵力总得先集中起来才是。这样吧,两边各抽调一个营的兵力,带上重机枪和信号枪,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再发信号求援。”陈文年有条不紊的布置道。

    “明白了。”赵山河马上应道,随即转过身去安排相关的兵力调配工作。

    在随后的两个钟头时间里,第一路军上上下下为发起针对麻城的最后进攻忙碌着。

    炮兵提供的大规模火力压制,为接下来的进攻提供了极大的优势。之前在郊区和北城陷入苦战的士兵们,这会儿多多少少恢复了一定的士气。士兵们在接到准备再次发动进攻的命令之后,一个个都鼓足了底气,这次势必要完成攻占麻城的任务。子弹填入弹仓,清理枪膛,检查刺刀,所有人表情坚毅也坚决。

    接下来的进攻战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大多时候士兵们并不在意城中的敌军,相反则是城中的火灾。进城之后的三个营几乎有两个营被分配到抢救火灾,另外一个营则在废墟之中建立一条通道,然后慢慢的向城zhōng yāng渗透。来到中心城区时,只见许多流离失所的老百姓都聚集在街道,相互团抱,一个个表情木讷,似乎已经完全麻木了。

    对于看到身穿着不同军装的士兵出现,只有少数老百姓们表现出几分惶恐之态,大部分人也只是无动于衷。反正能抢的东西早先让城内的土狗子们全部抢走了,许多妇女被糟糕之后这会儿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命如草芥,那就只能像草芥那样任人宰割。

    不过毕竟是袁肃的嫡系部队,而且从进入新兵营训练到分配进入作战单位,一路走过来这些士兵全部接受的是正派思想。他们自然想那些旧军、巡jǐng之流,在发现这些老百姓之后,除了从他们口中打听敌人的动向之外,并没有任何扰民的行为。

    不仅如此,后续跟上来的部队还遵照上面的命令,对老百姓进行安抚。提供一些水和干粮,让老百姓们先把今晚熬过去。正因为此时此刻尚且还是深夜,士兵们能做的很有限,只能口头传达了一些关于天亮之后会妥善安置的消息,让老百姓们尽可能聚集在一起,方便善后时进行统计和统一安顿。

    对于进城的这些近卫军有这般行动,在接连遭受磨难的老百姓心中自然造成了极大的反差效果。尤其是近卫军的士兵们还会到大街小巷搜查,将那些正在释放兽xìng的土兵全部逮捕起来,一一押解到街道zhōng yāng当场进行枪决。这一幕引得围观老百姓们纷纷叫好,或多或少让人们恢复了一定信心,也尝到了一定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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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会战序幕

    麻城攻克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在信阳的总司令部。

    袁肃本来没有打算看这份作战汇报,尽管臆想中的麻城之战应当是轻取得胜,并不会拖延到四天之久,居然比进攻随县还要显得坎坷,实在叫人感到不是那么痛快。当然,他可以相信进攻麻城的时间是有这个必要,好在还是拿下了县城,对整个大局计划并没有太大影响。

    不过这份电报是之前参谋副官李典先行看过,然后又交由第一副官杜预过目,最终才交到袁肃手上。无论是李典还是杜预,都提示袁肃应该抽点时间仔细看一看这份汇报。

    最终在晚上的时候,袁肃还是在睡觉之前安排了一点时间来过目这份电文。

    关于麻城作战的汇报重点自然不是在作战的过程,问题大部分是集中在民生问题上面。

    无论是第一路军的进攻,还是城中叛军的防守,都从来没有为老百姓的生存着想。为了尽快结束麻城之战,陈文年悍然下令覆盖炮火来shè击城区,密集的炮火引发了火灾,也导致了许多无辜老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命丧到场。

    哪怕第一路军后续部队进城之后,都有对县城的老百姓进行安抚,并且还从军用后勤资源当中分出相当一部分来用作战后重建,但是目前军队的名声实在难以为继。民间但凡提到当兵的,就彷佛是在谈论牛鬼x蛇神一般。在中国似乎从来就没有任何正儿八经的军队,zhōng yāng军也好、北洋军也好、护**也好、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也好,都是乌合之众,都是鱼肉百姓、祸害一方的大灾难。

    看完这份汇报电文后,袁肃本想了解一下就罢了,没必要真正为这件事投入太多的jīng神,可是随后上床入睡时,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睡着。在他的心理面,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今后的二十一时代,每一个时代老百姓们都有苦难要煎熬、忍受,纵然每一个时代的统治者都会做出一定的改善或者努力改善,但实际上他们所做的所有改善和努力改善,全部都是先于统治利益来做考量。

    袁肃他自认为自己的思想境界远远还没有到达那种无私的高度,利益始终在刺激人类的yù望。只不过他曾经是社会基层的一个星斗小民,对于星斗小民所承受的负担和遭受的剥削,以及面临各式各样的不公平,理所当然深有体会。如今自己虽然没有极大的权力,但也到达了一定权力的高度,内心深处还是煎熬着不希望受到“享受”的诱惑,而堕落成像其他统治者那样只会唯利是图。

    如果真有机会来改变这种一直在循环的压榨、剥削,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尝试。

    之所以会想到暂时不去理会这件事,并非全然是现在没有机会,只是现在更多的是没有jīng力来做这件事。对于他而言,郑州事变是一次重要的变故,自己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定程度的逆转,为今后摄取更多的权力和地位打开了前路的大门。而现在尽管手里已经握可以做出改变的权力,但是这远远还不够。

    他或许可以改变一个麻城、一个随县、一个郑州、一个信阳,然而却是没办法改变全中国。当务之急他只有足够的铁石心肠,用一切可以运用的手段来借着眼前的时机,进一步的扩大自己的权力。只有等到站在权力最高的位置时,才能着手推行改变整个中国的行动。

    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也可以当作一个很好的借口,聊以心理安慰。

    而袁肃现在之所以睡不着,还是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有所担心,担心会不会真等到自己掌握更多的权力时,就变的如同其他野心者那样,把良心完全置诸脑后,只顾着想尽办法来满足个人的利益。

    次rì一早,袁肃jīng神状态不是很好,不过还是强打着jīng神来到司令部。

    按照目前各路作战部队的进程,接下来很快就应该投入大规模作战阶段。第二师已经在襄阳北部就位,并且先头部队业已展开与吴佩孚部队的交锋,随时都有可能扩大战争规模。蒋百里和第一兵团的兵力在五月一号便在孝感发起了进攻。如今麻城也得以攻陷,三方进攻全部准备就绪。

    袁肃很快召开了参谋会议,讨论了关于此次三方作战应该发动到什么规模,以及对整个战场规模进行预先估算。通过最近半个月来的小规模作战,以及各方面的详细数据,参谋会议很快就模拟出此次三方作战的各阶段情况。按照此次作战的目的,袁肃自然是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省的北洋内部反对的声势会越来越严重,弄到最后反而在政治上彻底失去了主动权,从而也会导致军事上的彻底崩盘。

    既然现在近卫军的兵力和装备都优势于叛军,那就有足够的底气来打一场大规模作战。

    这不仅是军事上的优劣,更是经济和后勤上的强弱。袁肃相信只要战争规模足够庞大,单单在战争消耗上就能给汉口方面制造足够的压力。更何况他原本就想要用一种铁血的手法,来锤炼手里掌握的这支部队,用死亡来更换新鲜血液,从而凝聚更多的指挥权;用死亡来彻底清洗旧军衰弱的战斗力,让新生的部队更具有战斗力。

    当即,他果断做出决定,按照最大规模的预测来执行这场作战,并且规定此次作战的代号为“湖北会战”。孝感的作战采取重火力压制,调集更多装备先进炮火的炮兵部队,来压摧曹锟jīng心打造的孝感防线。第一路军进攻武昌也要投入足够数量的兵力,不计伤亡代价的最大程度延伸进攻宽面。即便是担任牵制任务的第二师,也要把牵制作战表现更为主动,更有进攻的xìng质。

    命令在当天便传达到湖北的三方部队。蒋百里和陈文年一开始就知道袁肃的意思,所以对于这份命令没有太多的惊诧,更何况从一开始他们就按照大规模作战来做提前的准备。

    但是对于田文烈的第二师来说,多少是感到一阵压力。只不过田文烈是最忠诚于袁世凯的一员将领,从始至终都很清楚此次作战的重要xìng。既然担任主攻汉口的任务是由袁肃的嫡系部队来负责,他现在仅仅是牵制襄阳的敌军,如果连这个任务都不竭尽全力的话,那实在太没有颜面来表达自己的忠心了。

    于是在接到信阳发来的命令电文后,反而是第二师这边最先展开了大规模进攻。双方在襄阳北部的新野大打出手,就连吴佩孚都被迫将事先准备在南线随时准备偷袭随县的一路部队,也集中来到北线这边,加强应对第二师野蛮xìng质的进攻。

第106章,又有野心

    就在湖北会战揭开帷幕,一场北洋内部的大决战正式开始的同时,běi jīng方面的局势同样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这份变化不单单是běi jīng政治圈子对于湖北会战的态度,也不仅仅是外界风头正盛的反帝制舆论,进行到现阶段所造成的各方面压力。最主要的还是集中在新华宫内,所谓当权者对于前途的抉择。

    不得不说,汉口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预想的国内局势很正确,随着时间的推移,舆论声势越来越汹涌,尤其还是南方革命党人从中推波助澜,北洋内部胆小的官僚阶级和那些野心派的政治家们也都从中附和,所制造出来的反帝制声势一天比一天严重、一天比一天激烈。

    对于袁世凯或者其他拥戴帝制的官僚们来说,舆论声势在热烈都只不过是虚的,这些声音确实能够带来一定压力,但是用一句俗话来说,“骂人是不可能把人骂死”。所以从一开始的他们还是能够安然来应对,尤其是在组建了zhōng yāng近卫军以及邀请段祺瑞重新出山执掌大局之后。可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这些人越来越发现所谓的舆论声势不一定是虚的,骂人也是有可能把人骂死的。

    现阶段而言,哪怕zhōng yāng近卫军在湖北跟叛军大打出手,但是外界依然没有看好新华宫能够继续把控局面。而对中华帝国政治权力最大冲击的两个因素,其一是民间的游行、罢工、示威,甚至还有许多暗中破坏的小动作;其二则还是北洋内部许多官僚决心推翻帝制,并且这股决心还能追溯到目前的总理段祺瑞身上。

    既然段祺瑞是坚定不移的反帝制者,那么不管湖北能打出什么结果,帝制必然还是要结束。湖北的胜负无非是决定取消帝制之后由谁来执掌统治权。若是zhōng yāng近卫军败了,那必然是曹锟进京重组北洋zhèng fǔ;若手曹锟罢了,或许袁世凯还能在脱掉龙袍之后继续穿上大元帅服,最最不济也能稳坐幕后来cāo作北洋zhèng fǔ。

    只是在这一切的最后,北洋内部的矛盾或许可以告一段落,但是经过湖北这场大规模的内斗,无论胜出者是谁,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新一轮的国内矛盾呢?尤其是占据长沙养jīng蓄锐快有半年之久的护**,还有南方诸省正在各自酝酿着不同的争权夺利的yīn谋轨迹。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收拾残局,而是北洋这个残局会留给谁来收拾?

    所以在那些一直叫嚣着反帝制的官僚阶级当中,他们根本不在乎湖北会战究竟孰胜孰负,当初袁世凯选择走这条道路的时候,便已经让很多人感到大失所望。哪怕许多人从一开始只是附庸曹锟,争取利用曹锟来达到反对帝制的目的,但是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引起北洋内部的自相残杀。按照所有人的估测,事情发展应该是汉口的曹锟发布反帝制宣言之后,袁世凯应该顺应民意乖乖的下台。随后一切便能更容易的发展。

    只可惜有时候还是太过托大,明明已经猜出以袁世凯的xìng格绝不会轻易放弃,可偏偏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孤注一掷。结果就弄成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

    虽已经是chūn末,不过夏季似乎距离的仍是很远,běi jīng的天气又是风又是沙,干燥和冰冷。

    袁世凯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私底下许多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认为大皇帝陛下的身子骨就像是如今的北洋一样,里面的jīng气神早就被挖空了,只剩下这副空皮囊,也不知道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袁世凯自己同样心知肚明,阳寿能够拖延到今时今rì,当真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奇迹。医官处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无论是一份月还是现在的五月份,从始至终都认为袁世凯的身体状况命悬一线。好好调养或许能熬过今年的冬季,如果再有些许的刺激,只怕一切再也回天无术了。本来袁世凯的臣属、子女们都打算用尽一切办法来让其不受刺激,甚至都巴不得采用欺骗的手段来暂时熬过现在这一关。然则袁世凯这五个月来一直就让军参处的人驻在厢房,每天都亲自处理来自全国各地的公务。

    也就是说,国内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亲自了解真相。

    而běi jīng、天津一带越来越严重的罢工、罢x市、罢课运动,首当其冲的就变成了一股怨气,一直萦绕不散的聚集在袁世凯心头。好几次听说保定、石家庄那边事情闹大了,甚至还发生了一系列流血冲突,导致很多报纸纷纷痛批官府野蛮残暴的行径。面对外界如此激烈的抨击,每当此时袁世凯都险些晕到了过去。

    之前在河南集结的zhōng yāng近卫军一直没有动静,甚至还发生了极大的内部动乱。

    这件事更是让袁世凯差一点就卧床不起,经过连续三天三夜的施救,勉强算是将其从鬼门关又拖了回来。好在事情并没有变得太过恶劣,尤其是在进入五月份之后,袁世凯的神sè和情绪总算是有所恢复。如今也能重新走下床榻勉强的活动一番。

    最起码就目前而言,可以将之前怀疑袁肃与南方有所串通的质疑统统抛在脑后。只要袁肃能专心致志的来打这一场仗,不管这一仗会打成什么样子,终归能给人一份希望。

    待在袁世凯身体和jīng神状况转好之后,段祺瑞在这一天下午的时候又再次来到怀仁堂,向袁世凯呈请了关于取消帝制的相关议程。从一月份到今天,取消帝制的安排段祺瑞一天都没有掉以轻心过,相反一旦有机会便不遗余力的向袁世凯进言。

    之前因为河南一直按兵不动,袁世凯倒是有一些借口可以搪塞,之后又因为病倒了一阵子,又把这件事耽搁了下去。可今天显然是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不仅如此,段祺瑞见面之后所进言的语气也愈发坚决。

    “关于仪式,典礼,zhèng fǔ公告,国会复法,劝退,退位等等,章程全部拟定清楚,昨rì已经分发到各部门准备就绪。我这边已经跟众阁员以及东交民巷的各国使节全部派发了请柬,第一场新闻发布会就定在本月的二十五rì。”

    在听完段祺瑞的这番话之后,袁世凯原本稍微有了些许起sè的身体状况,一下子由内而外又有了一阵急剧变化。好在段祺瑞筹备退位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之前一直都在一点一点的安排和计划,事先也曾许多次的打过招呼。唯一感到不适的,那就是以前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拖延可以逃避,然则今时今rì却已经到了要执行的阶段,再也无从拖延或者逃避了。

    袁世凯自然没有太多的异议,除了故作深沉的思索了一阵,甚至思索之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其他的念头也只能是藏在脑海深处的念头罢了。

    在送走了段祺瑞之后,袁世凯的情绪一下子忧虑和无奈起来。

    不得不说,当初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当真是没有想得那么多,只知道能尽快请来段祺瑞稳定北洋内部的局面。可是现如今情势看上去虽然还是那么恶劣,可好在也有几分僵直,不仅如此,把话说回来那个情势既然没能尽快恢复,要段祺瑞出山又有什么意义?当初做出的让步承诺又有什么好处?

    哪怕段祺瑞一直在强调,目前国内之所以反对的声浪越来越严重,祸根就在帝制上面。

    但袁世凯心中仍然有反驳的理由,那就是在曹锟没有闹事之前,国内大部分省的老百姓还是拥戴帝制。在他看来如今最大的危险不是帝制,而是汉口那些反动分子。也因为如此,他对曹锟简直是恨之入骨。

    有了这样的念想,袁世凯心中不愿意放弃帝制的yù望便越来越强烈。他非但不愿意放弃帝制,更是还要怪责段祺瑞不把jīng力放在整顿北洋大局上还,偏偏还要跟自己对着干。

第107章,保存名义

    这时,夏寿康从隔壁的军参室走了过来,看到袁世凯满是懊恼之sè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中多少是猜出了一些情况。他跟随袁世凯这么久,从新华门总统府到新华宫的大皇帝秘书处,袁世凯心里的想法根本不难度测。再加上刚刚才送走段祺瑞,段祺瑞在这个时候来找袁世凯,所为的事情自然少不了是关于退位改制这个项目。

    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夏寿康迈步走到袁世凯面前,说道:“陛下,不管段总理刚才说了什么事,眼下这会儿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其他的琐事毋须太过记挂在心上了。”

    袁世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刻接过夏寿康的话,先是沉默了一阵。

    就在夏寿康认为袁世凯是不太想说话,意yù转身离开时,袁世凯这才用一种很迟钝的口吻说道:“有些事怎能不记挂在心上?本以为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又或者最起码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糟糕。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失策的,一切变化的这么迅速、这么快,唉,你不会懂得。”

    夏寿康当然不可能不明白袁世凯的意思,他顺着袁世凯口吻说道:“事到如今,陛下担心这个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往好的方面去想一想。即便做不了这个大皇帝,只要湖北那边能拿下曹锟逆贼,陛下还是能继续出任大总统。更何况,这会儿也确实需要尽快平息民间激动的情绪,不能让舆论事态变得再恶劣下去。尤其是要先从我们北洋内部做起,总得让瀛台那些被拘押的官僚们有一个台阶可以走下来。”

    袁世凯一听到“舆论”和“瀛台”,脸sè顿时愈发难看起来,他拄着拐杖的手不由的更加用力起来,但是几经病痛折磨的身躯根本没有那么多气力,越是用力反而越是颤抖不已,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有几分晃动。

    “真想不到,连梁士诒也……”勾起心头旧恨,袁世凯总觉得自己无法平息这股怒气,若是换在十几年前自己身体状况还不是这么差的时候,他一定会采取更强硬甚至更恐怕的手段来教训这些忘恩负义的杂碎,“平息他们的不满?哼,真是可笑,没有我,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是。当真是吃着碗里面的想着锅里面的,人心不足啊,人心不足啊!”

    对于北洋内部那么多官僚纷纷联名反对帝制,这可能是给袁世凯心头造成的最沉重的一记打击,比起曹锟、护**之流来说,没有什么是自己身边那些亲信的背叛最能体现事态的严重xìng了。袁世凯不是愚蠢的人,夏寿康同样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如果这些人当真是反对帝制,那在帝制执行之前就应该群体站出来进行反对。

    可事实上呢?朱启玲是帝制筹备处的主要官员,张謇事先也没有任何言论和表态,梁士诒更是鞍前马后的为之导向,并且表现出坚决拥戴帝制的样子。偏偏在帝制推行之后,这些人才如同,马后炮一样纷纷站出来反对。

    如果说是因为护**的事情,所以才让这些人后知后觉的认识到帝制原来是一场失败的政治变革,是不可能实现真正的mín zhǔ或者这些人的政治利益。显然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因为任谁都知道护**最开始的声势根本并不严重,甚至连两广的民众支持护国运动的少之又少。完全是因为随后北洋内部的矛盾重重,才使得护**得以喘息,并且发展到今时今rì。

    即便是今时今rì,护**的声势仍然是排在汉口之后,根本没有成气候。

    正因为如此,才让袁世凯意识到,梁士诒、张謇、朱启玲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而这个预谋便是恩将仇报的意图推翻自己,从而获得更多的政治利益。这种让亲信、心腹在背后捅一刀的感觉,怎能不叫人感到痛心疾首?

    见袁世凯情绪波动愈发显得激烈,夏寿康担心影响到袁世凯的身体状况,赶忙劝止道:“陛下何必为这些宵小之徒大动肝火?这是不值得。如今新华宫这边已经接管了交通银行和梁士诒所有公产,待到这件事彻底平息下来后,秋后算账也不迟。”

    袁世凯忽然转移了话题,显得很严肃也很迫切,他望着夏寿康说道:“如今我新华宫依然掌握着国库和北方诸省的资源,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以帝制的姿态来解决目前国内的动乱?段芝泉口口声声说是会帮我,可是这会儿呢?这会儿在前线作战的兵都是我的兵,带兵的人也是我的人,他段芝泉能帮了我什么忙?”

    夏寿康早就知道袁世凯心里肯定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做为袁世凯现在身边比较有分量又比较倚重的人来说,自然还是希望能支持袁世凯继续走帝制,如此多少还是能够改善并且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念想,在听完袁世凯说出这样一番话之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如今也有颇多的无奈。这会儿若不能让段大人站在我们这边,那势必会让段大人站在曹锟那边,到时候反而会更加不利。”

    袁世凯之前自然是一直受到帝制的蒙蔽,所以才会有这样不客观的想法,现在听夏寿康这么一说,顿时又有陷入了一阵懊恼和失望之中。

    “你说的对,或许,这就叫引狼入室吧。”

    虽然他了解段祺瑞的为人,这个老部下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可有些事并不是说说就好,毕竟一次两次的让段祺瑞失望的话,也不能确定到底会让段祺瑞变成什么摸样。这个时候局势已经很糟糕了,若是真得走错了这一步,只怕必然会后悔莫及。

    “不过,如果陛下真的想要维持帝制,未尝不是没有办法。”略作了一番停顿之后,夏寿康缓缓的又开口说道。

    对于袁世凯而言,这番话就好比是黑暗中忽然看到一丝亮光一般。他脸sè顿时恢复了几分jīng神,举目望着夏寿康,用一种迫不及待的口吻问道:“可有什么办法?”

    夏寿康不疾不徐的说道:“诚实的说,这个办法也不能算是办法,因为有太多不确定的地方。关键还是要看湖北那边作战的情况,还有南方护**会有什么下一步的行动。”

    袁世凯有几分迷惑,又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有机会保住帝制,好歹是一份希望。”

    这个时候夏寿康反而又有了一些后悔,他一时脑热为了安慰袁世凯才说有希望保住帝制,可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多不切实际,也太让人感到很不靠谱。更重要的是即便真的有这个可能xìng,就怕到时候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到最后袁世凯能获得也仅仅是一张空头支票似的帝制名义罢了。

    不过现在袁世凯这么急切的追问,他也感到无路可退,只能说道:“唉,在下的想法其实有很多需要推敲的地方。依在下来看,当务之急陛下只要能先拖延住宣布退位的议程,随后再集结更多的资源来打好湖北一战。只要湖北的战事能控制在一个月之内结束,到时候便能还有剩余的力量来对付护**。”

    听得夏寿康这么一说,袁世凯似乎有几分明白了过来,他说道:“你的意思,还是在军事上下手,只要zhōng yāng近卫军势大,就足以维护中华帝国的皇权,是吗?”

    夏寿康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只是正如在下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zhōng yāng近卫军在湖北开战的确是占了一定的优势,而且这几天发上来的电文也都是一路捷报,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无论是近卫军还是我们这些坐镇后方的文官,几乎都认为这必然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就算依照目前的形式,近卫军很有可能会成功镇压汉口逆贼,但是之后呢?”

    他没有把话说完,说到这里的时候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就连袁世凯本人也很清楚,纵然zhōng yāng近卫军集全北洋是jīng华,又有全北洋所有资源的支持,但到底还是要面对一场高消耗的战争。这一仗打得是北洋内部极度消耗,相反屯驻在长沙的护**却在半年之前就摆出了坐山观虎斗的姿态。一方面是在消耗,另外一方面是在极为迅速的发展,尤其是护**这段时间在国内各地进行的宣传和动员,弄得全国上下原本支持帝制的民间现象,一下子全部都变成了反对帝制。

    “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一个希望,不是吗?”袁世凯仍然带着希冀的说道。虽然他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十分不靠谱的希望,但希望就是希望,有总比没有的要好。

    “唉,陛下,若是真要走这一步,臣下必然愿意肝脑涂地。”夏寿康郑重其事的说道。他其实也很清楚一旦在袁世凯心中点燃了这份念想,对方必然会不遗余力的去尝试。若是在一年前袁世凯肯定不会这么没有理智,然而如今袁世凯失去的太多,也经历的太多,更何况也有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做派。

    袁世凯沉思了一阵,随后用一种很有决心的口吻说道:“为什么不走这一步?留给我的路还有很多选择吗?帝制不是我贪念这个皇位,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已然没有多少时rì留给我去贪恋这份皇权。我只不过是想给我的子子孙孙留一个名份罢了,至于什么权力,都可以置之度外。君宪就君宪罢,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夏寿康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很明白袁世凯现在的处境,他说道:“臣下明白。若真是如此,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确保袁昭烈的心意。只有把大事交托给袁昭烈,这件事才有继续下去的希望。”

    袁世凯忽然有一种豁然醒悟的感觉,就彷佛沉默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这么多年来,他并非没有想过将袁肃培养成真正的北洋核心将领,顺带也能为袁氏家族留下一个可以倚重的嫡系势力。只是经过种种考量和摩擦,总有太多的事情难以预测,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自己对待袁肃的态度经常发生变化。事到如今,真正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作风水轮流转,结果到头来还是要靠袁肃。当真是有莫大的讽刺意味。

    “你说的对,不过……这件事终归不能cāo之过急,得循序渐进。关键是这个时候根本弄不清楚袁克礼心理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他之前是拥戴帝制,可是毕竟之后我又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在天津寓居了整整一年。今时今rì北洋大难临头,重新启用他已经让我感到有几分不安,这会儿还要求他来维持帝制,唉……”袁世凯深沉的说道。

    “毕竟血浓于水,相信袁昭烈必能看得清楚是与非、利与害。正所谓唇亡齿寒,陛下你若是失了势,那些反对您的势力必然也不会放过袁昭烈,自古清算都会一蹴而就,这个道理袁昭烈必然是心知肚明的。再者,他若真的怀恨于陛下的话,也不会选择在这会儿出山。归根结底,袁昭烈是有干大事的心思,年轻有为未尝不能成为国家顶梁支柱。”夏寿康一语双关的说道。他表面上是在抬举袁肃,实际上也是在让袁世凯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真要是倚重于袁肃,那就必须倚重到底,今后很有可能得让袁肃来把持大权了。

    “你说的对。倘若袁肃真有不满,郑州发生乱子的那会儿他就已经表明立场了。只能说他确实有摄取更多权力的心思。什么少壮派,什么北洋军官俱乐部,这一切都能说明他的心思不简单。我深知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肯定驾驭不了大局,只求袁肃能保全我袁家皇室的名义,其他一切,就顺势而为吧。”袁世凯深沉的说道。

第108章,信阳之乱

    信阳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安稳,纵然近卫军总司令部就驻扎在这里,每天也有大量的军队和后勤物资来来往往的调度,可是情况总是有一些很难预测。尤其是在最近的三四天时间里,袁肃越来越能体会到那些北洋军阀在面对各种民间运动时的纠结心态。真是万万没有料到,那些学生、工人竟然都把游行的声势发展到了信阳!

    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有许多情绪激动的民众沿着城内主干道游行,有时候甚至还把军用通道都堵塞了。不过这还都是小事,如今这个年代工业不够发达,没有那么车辆来来往往,即便是堵塞稍加指挥或者驱散,照样还是能够恢复交通。但是最麻烦的事还是这些满怀一腔热血又或者仅仅是跟着来凑热闹的人群,愈发肆无忌惮的组织各式各样活动,打出反对帝制、反对北洋zhèng fǔ的口号、标语。

    一开始信阳县zhèng fǔ还调派了不少jǐng察进行阻止,似乎是起到了一丁点的效果。可是jǐng察毕竟是少数,而人民却永远占据着极大的份额。以至于局势就好像是一块橡皮糖一样,即便用力压扁了下去,可随后的反弹却造成了更严重的影响。

    工人、学生进行游行的人数越来越,进行各式各样集会抗议的活动也越来越多。从每个一两天有一次诸如此类的活动,到最后是一天有两次诸如此类的活动。更不说到后来规模愈发显得庞大,一天之内几乎各乡镇、县城都有十数支队伍。

    县zhèng fǔ势单力薄,又因为是军事聚集的重镇,jǐng察们也不敢乱开枪,一则是害怕开枪之后引来军队的误会,二则也很清楚如果开枪shè击平民百姓,必然就授予这些人口实,到时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困难。除此之外,县zhèng fǔ也害怕这些民众会突然变成暴x民,于是只能将jǐng力专门调配到来保障私人安全,以及提供给一些重要的zhèng fǔ部门来加强护卫。

    正是因为如此,以至于游行示威的老百姓更加得寸进尺。

    袁肃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容忍这些人的行为,毕竟他受过二十一世纪很多“新”思想的熏陶,骨子里是同情和支持普通老百姓。所以他并没有严令麾下的jǐng卫部队对这些老百姓进行强行驱散,只是加强了司令部周围以及进出城的军用通道安全,确保军事机构能够不受影响,仅此而已。当然,偶尔他还会良心发现,到中午时派人给那些游行群众送去水和干粮,并且发布公告强调自己不会采取压制,但提醒所有游行的人群保持理xìng。

    对于袁肃这一系列做法,总司令部内部的许多人都感到十分忧虑。他们很清楚袁肃是一个正直的人,最起码不是一个坏人,从在滦州追随袁肃一来,这几年里目睹了袁肃关心基层民情,实打实的制订了许多改善民生的政策,甚至还开创了一些史无前例的保障贫困农商的经营模式。这次信阳城内发生的情况,袁肃必然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和原则。

    只是部下们担心的是,各地民众情况不一样,不一定所有人都会给面子。

    更让人担心的还是信阳这边的民乱,极有可能是中华革命党人派来jiān细从中挑拨、煽动,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些无知的民众们非但不会给官府面子,甚至还会认为官府软弱无能,从而更是变本加厉的来进行抗议、反对的活动。

    其实袁肃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是处在他现在这个位置十分不容易的,采取的任何行动都会造成极大的民间反响,自己可不能让北洋zhèng fǔ在背负更多的负面名声。同时他相信,自己的通情达理肯定能换来一些老百姓的谅解,尤其是其中那些有文化底子的学生。更何况他来到河南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通过各种各样的联络、安抚和制订临时军事政策,基本上获得了广大商人阶级的支持和拥戴。

    也因此在这段时间的群众游行活动如火如荼的时候,唯独商界都还能保持冷静。

    哪怕这些游行群众把街道都堵死了,害的商铺没办法开业,商人们大不了就关闭门店。反正他们最大的客户不是这些星斗小民,而恰恰是zhōng yāng近卫军总司令部。总司令部从南下开始就有足够的资金源源不断支持,袁肃基本上能就地采购的物资便就地采购,本地市场的商品供应反而无法满足军队的开销。所以许多商铺大部分物资都已经销售一空了。

    由于袁肃降低了商业交通的税以及取消一些地方不合理的课捐,使得商业运营的成本大大降低。为此商人们也自发与袁肃达成默契,即便是军方采购的货物十分稀缺,也绝不会坐地起价,相反还会不遗余力的去到邻省帮忙搜集、采购这些物资。

    袁肃针对游行群众采取的怀柔对待政策,确实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但也并非完全出乎他本人意料之外。游行群众当中的两类人还是对近卫总司令部的做法有所表现,一类是有一定社会阅历的知识分子,另外一类则是最淳朴的老百姓。

    信阳的民众反对声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前后都快有小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小半个月时间里除了jǐng察偶尔采取过一些暴力行动之外,城内城外聚集最多的军队反而没有任何行动,基本上也就是维持秩序罢了。有一定社会阅历的知识分子自然是通情达理的,他们不像是那些思想不成熟的青年学生,只知道zhèng fǔ的不作为是此次游行的阶段xìng胜利,而并不体会到其中的良苦用心。至于那些淳朴的农民,骨子里就不敢跟官府作对,如今官府还好心给水给东西,理所当然会感恩戴德。

    但是即便如此,那些淳朴的农民还是每天都来参加游行,但是他们的真实心意并非是为了反对帝制或者反对北洋zhèng fǔ,仅仅就是为了贪图这一点吃喝的小便宜。这些人群人数并不少,他们只会跟着游行的队伍进城,然后就老老实实的找到一些关闭的店铺大门口,或者其他屋檐下面蹲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聊天或谈笑,还有对其他正在挥舞旗帜的学生、人群指指点点,一下子又变成了围观者的角sè。

    到了五月中旬,原本尚且稳定的信阳城内局势,突然发生了变故。

    正如同总司令部那些幕僚和部从所担忧的那样,信阳城内乃至整个河南境内的大部分民间反对活动,都是由中华革命党派人来暗中cāo控。随着这段时间号召参加游行队伍的人群规模越来越大,中华革命党大人自然开始策划起更激烈的行动。

    也就是突然这一天,带领抗议和示威人群进城的革命党大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汽油瓶和其他投掷物,纷纷向县zhèng fǔ的大院投掷。原计划本来是偷袭近卫军总司令部,可是司令部周围防卫实在太严密,而且这段时刻游行的队伍也习惯只在县zhèng fǔ附近活动,根本就没打算转道前往司令部。

    好端端的游行示威活动,顿时变成了一场暴x行。

    好在县zhèng fǔ附近早先预备了许多jǐng察,总算及时制止住了这场动x乱,并且还逮捕了几个带头哗变的头目。不过县zhèng fǔ外围墙,和部分内部的建筑多少是受到了损害,尤其是投掷的汽油瓶险些引起了一场火灾。

    本以为逮捕了闹事的头目之后,这件事便会告一段落,甚至整个信阳城内的游行群众们也会因为失去领导人而解散。县zhèng fǔ的官员总算可以长长的舒展了一口气。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那就是这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随着第一批带队的中华革命党被逮捕,愈发刺激了中华革命党的怒火,他们不断鼓吹县zhèng fǔ是乱抓无辜,什么口口声声保障人民权益,什么不会阻止人民群众行使游行权。总之在中华革命党不遗余力的造势之下,他们根本不在乎昨天向县zhèng fǔ投掷汽油瓶、煽动老百姓暴x乱,只是一味的将事态聚焦在县zhèng fǔ抓人甚至打人上面。

    在这些游行的人群当中,中坚力量自然还是那些青年学生。这些青年学生早先就接受了那种激烈革命思想的熏陶,根本没办法理智的看待事情。不仅如此,在参与游行的人群当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本地的会党分子,这些人本xìng就很残暴,向来也是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做。中华革命党与这些会党分子密谋,就要趁着下一次的游行示威活动时,有会党的兄弟们打头阵,直接先袭县zhèng fǔ,抢了县zhèng fǔ的武器之后再袭总司令部。

    这些计划在事先都告诉了那些青年学生当中的骨干,学生骨干又把消息先传递到其他同学。如此突然的大动作,确实让很多学生感到唐突,也感到有几分怀疑。毕竟总司令部和县zhèng fǔ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采取强硬手段打击他们,这会儿反而轮到他们先行出手动粗,于情于理都不符合也不正确。

    可青年学生毕竟是要面子,而且又容易盲目的崇拜。既然是中华革命党下达的任务,又是一次切身实地的参加“革命运动”,当然不能临阵退缩。即便有人提出了质疑,也会因为那些骨干学生的呵斥,再加上其他人学生的冷眼,而感到不好意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到可第二天,原本以为会清静的街道,在凌晨时分就躁动了起来。

    从各地聚集起来的游行群众们在天刚刚蒙亮的时候,就已经在主干道上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洪流。学生们一开始还以为只会像之前那样,先循环渐进的向组织声势,然后再发动冲击。可是那些会党分子从一进城开始就展开了暴力活动,不仅是冲击zhèng fǔ机关,甚至还攻击早先预谋好的那些县zhèng fǔ官员的住宅。

    纵然官员住宅大多有护院和jǐng察保卫,可面对失控的人群以及近乎疯子一般的袭击,局势一下子就乱了套。慌乱之中jǐng察只能开枪还击,子弹穿过密集的人群,很快就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状况。

    随着县zhèng fǔ遭到暴力袭击,人群渐渐转变方向,制造更大的混乱和动荡,一路向着近卫军总司令部冲去。近卫军总司令部附近的街道早就值勤士兵戒严,对于昨天城内的暴z动事件,也是第一时间做了汇报和备案。今天一早城内发生的动乱,各方面也传达到了袁肃这边。

    纵然袁肃主张怀柔的对待政策,可是情况一旦失控还是很快的做出决断。他立刻下令在各街道进行戒严的部队,马上开进市区,先解救县zhèng fǔ和其他正早遭袭的地区。同时又从司令部jǐng卫团抽调更多的兵力,对于正在向总司令部冲来的群众进行阻止。在所有行动命令当中,他做出批示可以采取武力制止。

    或许对于信阳城的人民们来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将可以记录到史册之中,最起码少不了在地方志上留下一笔。整整一天的时间,枪声此起彼伏,惨叫声贯耳不绝。直到傍晚时分,城中的动乱才渐渐平复下来。

    在枪声消失之后,有些老百姓大着胆子打开一条门缝,向街道外面偷偷看去一眼。他们所看到就是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戒严,而一批杂役和被逮捕的游行群众,则被指挥着打扫主干道上的狼藉。即便现在天sè已暗,可还是能够看到主干道上到处都是血迹,各式各样的传单、旗帜、横幅,还有许多被破坏的物什。

    虽然不是一场战争,但整个场面却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

第109章,暴力事件

    晚上十点钟,原本应该是清静的时间,然而在近卫军总司令部的大楼里面仍然灯火通明,不像往常那样只剩下值勤的军官和士兵,相反如同正在亲临大战场的样子。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忙碌,在二楼小会议室里,几名高级幕僚正在闷声闷气的抽着烟,烟雾缭绕,让现场的气氛更加显得低沉和严肃。

    会议室的首端,袁肃并没有落座,他站在座位的后面正在看刚刚汇总完毕的清算报告。在他面前的是副官杜预和通讯处的另外一名军官。后两者的脸sè显得很凝重,这份凝重要比围坐在会议桌旁侧的其他军官更显严重。

    在袁肃手中的这份汇报文件里面,记录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暴x动事件,在信阳城内所造成的各方面损失。昨天的情况自然还算好,单单信阳城内的jǐng察就能在第一时间弹压,还极其顺利的逮捕了几名会党分子和失控的学生头目。然而就在不久前才刚刚平息的城中动荡却要比昨天情况恶劣十倍、百倍,甚至还不止。

    信阳城中多出店铺被打砸,许多住宅遭到袭击,县zhèng fǔ更是被烧毁了一栋建筑。

    在暴x乱中受伤的群众超过五百余人,当然这是包括游行群众以及无辜群众在内。至于被暴x徒打死的jǐng察、县zhèng fǔ官员甚至后期赶来增援的士兵,一共竟然有三十余人。而在镇压动x乱中造成的人员死亡,也有二、三十人,虽然大部分是那些逞凶的暴x徒,但仍然也有个别被裹夹的无辜学生和百姓。

    看完文件后,袁肃胸口气血难平,他原本很有一股冲动想要把手中的文件狠狠投掷到地上,但是最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冷静,仅仅是抒发情绪的重重拍在了会议桌上。

    “jǐng卫处那边审出了什么吗?”他冷静的问道。

    “司令,已经确认是本地的串子会会众,而且那些被逮捕的学生们基本上毫无隐瞒,口口声声直接说自己是响应革命的号召,旨在用行动来推翻帝制。说的铿锵有力,一看就是受那些革命思想熏陶严重的。”杜预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说道。

    “哼,竟然都闹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了。”袁肃很是生气的说道。他早先以为中华革命党确实是有信仰和理念的人,但是如今所面对这些人策划的种种行动,让自己完全不能接受这所谓的信仰和理念。纵然这些行动不是那些革命党高层所制订,但是下面那些党众随从却一而再再而三得搞这样的小动作,简直可谓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司令,这件事切不可姑息养jiān。不过说来信阳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只怕大局观瞻上不会好看。南方那些宵小之徒最会兴风作浪,一定会抓着这件事大做文章。颠倒黑白不说,还会不遗余力的涂黑我们。不管怎么说,这两rì游行的人群当中大部分还是学生,这些人简直比大少爷还来伺候。说他们坏吧,他们也只是受人教唆,要好好教育他们吧,他们又听不进去。死脑筋莫过如此。”杜预紧接着又说道。

    “你说的很对。他们策划的暴x乱行动,无论成功与否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利可图。成功了那就是革命的一次胜利,失败了他们也还有其他的话可以说。这确实是麻烦事。”袁肃不否认的说道,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很惆怅和无奈,相反却渐渐有一种坚决和冷酷。

    对于这样一些有文化的流氓,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同时在心里也更坚定的认识到,中国今后真要是由这些人当了权,只怕自己的名声从此就再也没有洗清的时候,别说跳进黄河洗不清,哪怕跳进太平洋也会被人钉死在“民族罪人”、“北洋走狗”、“黑暗旧社会的爪牙”、“屠杀无辜学生的刽子手”。

    这些形容的句子根本不陌生,无论是耿直如段祺瑞还是其他那些有cāo守的北洋将领,始终都难逃被掌权者描黑的yīn影。即便后世有人会为他们进行一些辩解,比如吴佩孚下令向游行群众开枪并且逮捕游行群众,被一些当权者指责为“屠杀”、“反动”,但也有人为其辩解当时死于镇压过程中的群众只有十数人,根本不算是“屠杀”,所谓的逮捕和下令开枪,也是因为有伪装成游行群众的“暴徒”生事,被士兵逮捕的人员并无无辜群众,只是几个带头闹事的“暴徒”罢了。

    如今袁肃算是真正体会到吴佩孚当时所处的境地,不过他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现在我们就算公开整个事件的真相,也会被南方革命党和那些迷信革命的人们认为是狡辩和歪曲事实,倒是南方革命党那些人做出的抨击反而会被认为是真相。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在劳神费力的去解释、澄清。总之只需要做好善后安抚工作,公道自在人心,信阳城内的老百姓们自会辨别是非。”袁肃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交代道。

    杜预其实并不希望袁肃这么做,一点都不做解释反而会更不好,经过中华革命党人的又描又染,到时候很快就真的成了一滩洗不清的污水了。不过他也知道当务之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是真正的主要正事。近卫军已然在孝感、武昌和襄阳大打出手,信阳城内的动x乱自然只能一笔带过。

    “另外,我绝不允许今后信阳还会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这番话袁肃并不是单纯对杜预说,他面向会议室的众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振作了起来,有人赶紧掐掉烟头,也有人正经危座。

    “组织专门的军jǐng部队,严肃彻查本地会党,但凡是与会党有关的人全部带回来调查。下令本城各地学校,要求学生即rì复课,如果不愿意复课那就立刻开除。读书本来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这帮学生成天无所事事只知道打打闹闹,辜负学校、国家期望,浪费钱粮,实在是叫人气愤。既然这些人不愿意读书,那就索xìng把资源让给其他想要读书的人来。”袁肃郑重其事的接着布置道。

    “这……如此,那些学生岂不是都无事可做了,只怕到时候会更加倾向革命乱党而痛恨我们。”一名参议幕僚有几分担心的说道。

    “不如先做做他们思想工作,让他们知道读书机会难得,先复课再说。”李典提议道。

    “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好好考虑清楚。三天之后若不复课者,全部开除。在开除的通知上面把事情都写明白,并非是因为这两rì发生动乱的缘故,也并非是官方不满这些学生的政治立场,仅仅是学校资源有限,不会浪费资源给一些不去学习的浪荡子。”袁肃加强语气的说道。从表面上来看他这番话或许是有几分狡辩和掩饰,但同时也是反应了真正的心思。

    因为袁肃并不想去管制这些学生,即便这些学生是受到蒙蔽,可往往只有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才会真正做到明辨是非。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这些学生永远跳不出这个圈子来看待问题,那也就永远不会明白客观的事实真相。

    “那,就先这样了。”李典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从明rì开始,城中施行军事戒严,取消所有民间集会活动,并且颁布宵禁令。我们可以保障人民最基本的权益,但是决不能纵容一些宵小之徒来利用这些权益。更不能让人民误以为可以滥用这些权益。监狱那边着手拷问调查,对昨rì和今rì策划暴x乱行动的尚且未逮捕归案的人,一律画图悬赏通缉。”袁肃再次说道。

    “是。”

    随着近卫军总司令部颁布的种种严格的命令,信阳城的气氛一下子严峻了起来。

    对于袁肃的做法自然是褒贬不一,许多人反驳这些命令全部都是违背民权,更是把遏制了信阳民间部分产业的发展。至于支持袁肃的自然都是那些官绅阶级,和一部分通情达理的社会人士,以及一部分资产阶级的商人。这两天的暴力事件实在出人意外之外,无论是商人还是社会人士,又或者是那些官员,都或多或少在暴力事件中受到了伤害。即便是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对于原本游行的活动突然演变成流血冲突,实在叫人大感失望。

    纵然仍然有一些人企图歪曲事实,谎称是jǐng察和军队先行对游行群众发起袭击,群众这才奋起还击。可信阳城内的人都是有亲眼目睹,即便是那些被拉来充人数,只不过为了讨一顿免费的吃喝的农民们,也都知道事发时的情况。哪怕这些农民们也都吓得不轻,一些人同样是被军jǐng误伤,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依然不容置疑。

    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讹称也不会得到官府的赔偿。

第110章,妥善善后

    两天之后,袁肃亲自来到关押之前暴x动被逮捕学生、暴徒所在的jǐng卫团监狱,原先jǐng卫团是没有监狱的,也正是最近一段时间为了预备军事审判和调查军队**才预设了一处监狱。却没想到军中的人还没进监狱,倒是让这些学生、暴徒成了第一批入住者。

    袁肃之所以来监狱并非是为了探监,仅仅只是了解一下目前从这些人口中审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顺便看看那些被逮捕的人究竟都是一些什么人。会党分子自然一眼就能辨认,一个个如同地痞一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根本不在乎坐监,反而自认为自己干了一桩极其伟大的事,几乎所有人眼神中都带着洋洋得意。

    学生们情绪依然很激动,虽然都还穿着学生服,不过大部分在冲突中都被扯烂了。他们端坐在牢房里,表情很坚决,据说时不时还会对监狱中的其他发表演讲,又或者相互之间鼓舞,坚持要把革命事业进行到底。尤其是在听说城中有命令,如果学生三天之内不复课,那就会直接开除学籍,让他们愈发感到愤怒。

    在路过这里的监房时,有学生看到袁肃在众人簇拥之下巡视,虽然大家并不认识袁肃本人,可也猜得出来此人一定是高官,于是一个个都如同被点燃怒火一般,纷纷站起身来凑到牢笼边缘,冲着袁肃一阵大吼大叫。

    “走狗,帝制的走狗!”

    “我中华共和就是败于你们这些走狗之手!”

    “你们必然将成为历史的罪人。可恨,可气,我中华民族竟出了你们这样的败类,这才是我们大中华还要饱受洋夷欺凌,都是你们这些只顾个人利益的专权者导致的。”

    “凭什么开除我们?你不就是怕了我们吗?”

    学生们声音激烈,唾沫星子更是横飞。

    陪同在袁肃身边的幕僚们马上上前呵斥,几个狱jǐng更是挥舞着jǐng棍敲打栏栅,迫使这些学生们都退后一些。

    袁肃抬了抬手,让幕僚和狱jǐng都退下。他表情很冷淡,用一种冷森森的眼神环顾了众人一眼,随后说道:“你们觉得我会跟你们讨论国家体制的问题吗?你们现在连自己为什么被抓都不清楚,还有资格谈民族、谈未来?”

    一个学生铿锵有力的说道:“哼,我们被抓到这里,正是因为你们畏惧我们这些新生的力量。你故意对国家体制问题避而不谈,无非是心中有虚,明知道现在所做所为必将遗祸无穷,所以才不敢来谈。”

    袁肃笑道:“你还真把全天下人当傻子了?如果你们真的让我感到畏惧,那这会儿关在这里的就不是你们了,而是我。”

    袁肃的话让学生们微微有几分诧异,但是大家很快也都明白袁肃的话根本不足轻重。

    另外一个学生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只是自以为是,我们才不会在乎你说的话。”

    “就是。”

    袁肃脸sè恢复到了冰冷,语气愈发严肃的说道:“你们如果真有自己的理念,我倒是会很佩服你们,只可惜你们的理念全部是从给其他人哪里学来的。什么才是你们自己的东西?有哪些东西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人云亦云就是真理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之所以在这里,不什么狗屁谁畏惧谁,而是你们犯了法。”

    学生们不屑一顾,嚷嚷道:“法都是你们这些专权者所定,在你们眼里,只要不能满足你们自己的利益的行为,那就是犯法。我们才不在乎你们制订的法,这些法是枷锁,是奴役,是鞭笞。只有人民公投出来的法,那才是真正的法。”

    看着这些一脸迷信的青年学生,袁肃不由的为中国未来堪忧。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与这些理想主义者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既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甚至连语言都没有共同意义,即便是苦口婆心的规劝,也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正如他昨天所想的那样,这些青年学生只有跳出这个圈子才能看到更客观的真相,只有亲身经历过之后才知道该怎样明辨是非。

    但是对于学生们这种极端的思想,他还是忍不住冷声教训了道:“你们如果真是读过书的人,那你们就应该明晓一个道理。不管是现在的法,还是你们所谓全民公投的法,即便是你们推崇欧洲、美洲国家的法,在其中也绝不会允许你们恶意袭击其他无辜的人。”

    这番话多少是有一些分量的,纵然这些青年学生狂热到迷失大部分理xìng,可法治的道理还是能够接受的。大家的气势稍微有了几分减弱,但是任谁心中都还是坚定不移的不肯认输。又或者可以说是不服气。

    “哼,明明是你们……是你们先动手……我们是被迫自卫……”有一个学生一时情急,只好故意歪曲事实来为自己找一个优势的借口。

    不过这句话一出,其他学生的脸sè都变了起来,毕竟他们能被抓到这里,自然是因为暴x动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对于这场暴x动的起因和经过是看得清清楚楚。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是自取其辱。

    但毕竟这个时候需要一致对外,众人也只好露出惊诧的表情,但是却没有人开口提示,只是寄希望于这句谎言可以蒙混过关。

    “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会说,你们连自己被逮捕的原因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谈国家大事的原因。你们总是自以为是,口口声声说是革命,把自己置于正义的立场之上,但是你们却连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这叫正义吗?你们所谓的革命就是教你们撒谎、欺骗吗?”袁肃轻蔑的说道。

    “你,你胡说……”之前的那个学生还打算狡辩。

    “赵明,别说了。他说的没错,若我们连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还怎么革命?革命就是需要我们坦诚相待,目的也是为了建立一个开诚布公的新zhèng fǔ。错了就错了,我们必须认错。”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学生脸sè有几分窘迫,但还是坦荡荡的打断了之前那个学生的话。

    “你还算有点骨气。”袁肃平静的说道。

    “我不会吃你这一套。我们虽然做错了,然而天底下没有不流血的革命,你们迟迟不肯取消帝制,那我们就必须采取更激烈的行动。我的行为是错的,但是我不认为我们的目的也是错的。所以,我还是问心无愧。”那个年长的学校依然强势的说道。

    “你们既然有你们的想法,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所以在这件事上到此为止,是非还是留到事后再加以评论。我现在能跟你们交流的,还是关于学校开除与否这件事。”袁肃不疾不徐的转移了话题。

    “你凭什么开除我们!别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你。”

    “就是,革命永远不会被打倒。今rì你开除了我们,学校里面依然会有人来传递革命的主义和理念。我就不信你能阻绝全部的学生。”

    “除非你直接把学校关闭了。没有教育,中国何有出头之rì。”

    “如果开除你们是为了阻绝革命,几个月前你们早就卷铺盖回老家了。”袁肃不动声sè的打断了众人的争议。

    袁肃这句话虽然没什么力量,但是却然所有人都无从辩驳。

    “你们也知道,自古以来读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封建时期读书更是一种特权。如今国家开放了,办了公学、西学,目的是什么?就是希望能改变以往读书特权的现象,让更多的人有机会读书,改变你们的思想,打开民智。可是看看这十几天来,你们这些学生都做了一些什么?好,罢课,参加游行,我不阻止你们。但是现在不仅仅是罢课,还恶意伤人、破坏,这么多年的读书竟交出的一批斯文流氓,你们对得起学校、老师吗?”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现在不改,只会遗祸无穷。”

    “是的,遗祸无穷。”

    “我说了,我只跟你们谈最切实际的问题。你们既然罢课不读书,空出来的课室、书桌、书本难道就这样空闲着吗?与其这样浪费教育资源,为什么不给其他想要读书的人机会?你们可曾知道有多少同龄人希望改变自己的人生,希望通过读书的办法来改变自己的人生?就一句话,你们可曾觉得在这件事上做对了吗?”袁肃声音越来越强,也越来越严厉。

    几个学生一时哑口无言,实在找不到辩解的借口。

    “你们不说话,表示你们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就凭这一点,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答应复课,我可以马上下令释放你们。我所要求的并不多,仅仅是希望你们珍惜读书的机会。不是为了什么革命,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就是为了能对得起自己手中的书本。只要你们读好了书,将来出来便能教育更多人,这才是我们中国真正的希望所在。教育不应该掺杂政治,至于你们的政治想法,完全可以在课余、或者毕业之后再专心而为。”袁肃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甚至已经没有之前那种严厉的戾气。

    学生们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几分后悔的脸sè,可众人依然没有开口。

    “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随时可以告诉我。”袁肃说完这番话之后,他没有再做停留,直接便带着人离开了监狱。

    等到袁肃离去之后,牢笼里面这些学生们都感到有几分惆怅。

    “林周,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学生赵明怂着脸sè,完全没有锐气的问道。

    “要是真被开除了,这事可真是闹大了。我们不读书,今后该怎么办?”另外一个学生十分担忧的说道。

    “此处不读书,我们大可去他处。可以去广州,可以去昆明,既能参加革命又能读书,一举两得多好?我们可不能因为那个狗官的一番话就打退堂鼓,他只不过是故意诱导我们,希望我们放弃现在的革命信仰。”另外一个学生情绪很是激动的说道。

    “不过,那人好像也没说阻止我们参加革命,只是……只是不希望我们白白浪费读书的机会。我觉得,他说的并没有错。我们现在本来就理亏,若是再被开除的话,唉,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又有一个学生说道。

    “林周,你来说说吧。我们都听你的,不管是继续坚持下去,还是回学校读书,你说一个,我们就跟着你。”

    “对啊,对啊,你来说。”

    林周便是之前那个年纪最大的学生,也是这次学生运动当中与革命党人直接联络的人,自然也是最坚定不移的革命主义者。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不像平rì在学校那样坚决果断,面对同学们的信任和期待,一下子竟然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他虽然坚信革命救中国,但是也不至于一点理智都没有。这次发生的意外动乱实在是大不应该,也完全破坏了革命主义者在人民心中的映像。再者刚才那个军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可一直都在讲道理。即便他极度厌恶这些北洋的爪牙,也不能盲目到一帮子把北洋的东西全部打死,这样反倒是自己蛮不讲理了。

    “林周,你倒是说话啊。”

    “我们是学生,固然不能荒芜学业。唉,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周很是无奈的说道。

    “什么嘛,又没说不读书,只不过换个地方读书而已。”之前那情绪激动的学生很是不满意的说道。

    “换个地方,你说换就换。别说去昆明、去广州没路费,再者家中尚有父母,就这么背井离乡,你舍得吗你?”

    “那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吧。唉!”林周让大家冷静下来,他说完这番话后,慢慢走回到牢房的墙角下重新坐下,脸sè踌躇难以决断。

第111章,孝感硬战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在武汉周边地区的作战也越来越如火如荼。

    孝感的作战到今天已经进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当蒋百里的第五师顺利打开通道,建立从随县到孝感前线的战略路径之后,第一兵团主力部队紧随其后开赴前线。会师之后,按照袁肃从信阳发来的命令,升任蒋百里为前线指挥司令,负责统筹前线的指挥作战和各方面调配。第一兵团和第五师在指挥系统上完成统一之后,向孝感展开的进攻也有条不紊。

    最开始几天作战并不算激烈,哪怕袁肃从一开始下达的命令就是无限制扩大战场规模,但蒋百里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只会按照自己的作战套路来行事。当然,蒋百里并非是违抗袁肃的命令,恰恰是需要先摸清楚孝感防线的真实实力,然后才能慢慢的调整、jīng确战术运用,从而扩大战场的规模。

    孝感防线确实出乎了蒋百里的意料之外,万万没想到曹锟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和血本,用混凝土打造了一道近乎半永固的防线。之前一路轻松的攻克,到这儿才算真正遇到了阻力。接连用大炮轰击了许多天,又尝试派遣部队迂回到侧翼发动突袭,只是这一切的成效都没办法立竿见影。

    再者驻守孝感这边的部队是曹锟的主力部队,果夹着的还有段芝泉、王占元等人的部队。兵力数量不少,并且同样是有不少火炮。在炮战上面,哪怕第五师和第一兵团的火炮型号更先进,但对于进攻一方来说也很难占到便宜。

    直到最近这段时间,迫于武昌方面的战事已经打得很激烈,孝感这边必须扩大战争规模来提高进攻强度,一方面是配合武昌战线施压压力,另外一方面也是在响应袁肃的命令。蒋百里很清楚,攻坚战很少有投机取巧的方法,即便有也要看好时机方才可以。也因此摆在目前的形式就只能是强攻,用铁和血一直压垮敌人的防线。

    从五月上旬到五月中旬,第一兵团和第五师接连发动了五天大规模强攻。

    几乎每天都会投入四个团的兵力同时进攻,把整个孝感战场完全填满又延伸了作战纵深。不得不说,这样的作战确实十分残酷,对进攻方来说是如此,对防守方来说亦是如此。五天的强攻几乎是撼动了天地,炮火、重机枪、呐喊、惨叫,似乎都能传播到整个孝感。

    整个五月开始,孝感的天空就没有黑暗过,火光和硝烟交替弥漫。无时无刻不是一种烤焦的味道。进攻所造成的破坏和人员伤亡,可以说是清王朝结束之后最惨烈的程度。即便是最粗略的统计,每天火线上撤下来的伤亡人员就有五百多人。

    也正是因为孝感这边高伤亡的作战,使得后勤压力越来越大。不光是前线物资的供应,包括伤员的照料,补充兵的招募、训练、填补等等,都是一桩大事。

    对于孝感的防守部队而言,尽管他们凭借着坚固的防御阵地在伤亡上可以得到一定的控制,同时又利用广泛的火力据点,在每次zhōng yāng近卫军发起正面冲锋的时候,都能以重机枪来进行密集的打击。

    是夜,在孝感西北部口子镇驻扎着的近卫军前沿指挥司令部,蒋百里收到了第二旅李劲夫从西边战线派人送来的战报,整个指挥所稍微了有了几分起sè。第二旅从西边压制孝感防线的侧翼阵地,经过了七八天的鏖战,总算渐渐占了优势。第二旅利用阵地推移的作战方式,把战线推进到孝感敌军侧翼防线只距离不到五十米左右。

    “电报告诉所有团部,提高jǐng惕,这次只不过是因为敌人没有准备而捡了一个便宜,不可大意轻敌。”蒋百里心情虽然很愉快,但是居安思危是不能忘记的,他立刻就下达了督促的命令。“另外,西线的情况传给第十五旅和第三旅,让他们也有点信心。”

    电报员不敢怠慢开始传递信息。目前在正面担任主要作战任务的便是十五旅和第三旅,这两路部队打得最是凶悍,也承受了最严重的伤亡代价。

    “敌人的防线还是十分顽固,我估计我们接下来还得花很大的功夫才能有所突进,所以绝对不可以大意啊。”蒋百里语重心长的说着。

    司令部内,第三旅旅长郭文远看了看沙盘地图,脸sè渐渐也忧虑了起来,说道:“正面防线的敌人少说两万人,而且随着我们加大进攻的力度,他们也增添了不少兵力。如今我们后续援兵还没有及时补充上来,就怕敌人在这个时候如果打出反击,会有一些为难。”

    “他们是打不了反击的,如今是堑壕作战,哪怕曹锟后续的兵力比我们更先到,但是他们也只会龟缩在防线之后。”蒋百里很有信心的说道。

    “此话怎讲?”郭文远看到蒋百里认真的样子,不禁想进一步探问。

    蒋百里拿起了指挥鞭,在沙盘地图上分别点了两个地方,一处是新铺镇,另外一处则是直属炮兵团所在的三汉镇阵地。

    “敌人人现在还没有完全清楚我们的部队是怎么部署的,好在我们之前是留了一手,咱们在敌人侧翼埋伏了两支奇兵。岂不说这些士兵没有出兵的勇气,再者真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冒险组织反攻,反而还会让我们那两个团趁虚而入。”蒋百里缓缓的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郭文远恍然大悟。“不过既然敌人主动出击等我们有好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些手段和计谋,来诱使敌人放弃坚守阵地,转而主动出击呢?”

    “我并非没有想过,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另外派人通电所有团部,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需用电报联络新铺镇的团,新铺镇和三汉镇的团再没有特殊情况下也不需使用电报。这样一来,这两路部队就是影子部队了。倒是我对能诱使敌人主动出击的信心并不大,只是希望埋伏在新铺镇和三汉镇的这两路部队能见缝插针,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来出击!”蒋百里意味深远的说道。

    郭文远还是有一些不想放弃,他再次说道:“事在人为,料定孝感那边的守将多少还是希望能建立奇功。若是我们能试一试,假设成功了,那接下来的作战便能轻松许多,总不至于每天还要继续拿兄弟们的命去拼,最可怕的还是拼也没拼出什么明显的结果来。照这样下去,不仅战线会被拖延,预期的突破进程也会很难实现。”

第112章,突破孝感

    随着季节的更替,天气越来越炎热。

    而湖北的战事仍然打得不可开交,襄阳、孝感、武昌三地爆发着持续xìng的大规模作战。随着近卫军每天都在增加的进攻强度,双方所造成的伤亡情况也与rì俱增。到了六月中旬时,湖北的战争稍微有所减弱,而其根本原因并非是双方作战消耗太大,反而是因为天气过于炎热,导致战场上许多无法收殓的尸体变质,引发了一场区域xìng的瘟疫。

    瘟疫的疫情在多个地方都有发生,而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孝感。

    孝感坚固的防线使得近卫军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同样是因为阵地战的缘故,那些被遗落在两军对阵冲锋地区的尸体,往往没办法带回来。后续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收拾、清理,即便是蒋百里曾经三次发电报到孝感,希望曹锟方面的守军能够达成共识,双方一起派出清理部队去处理这些发臭的尸体。

    但是曹锟方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甚至还放出狂言表示只要近卫军敢离开掩体,不管是做什么,他们都会立刻开火阻击。

    也因此,孝感战场上的环境越来越恶劣,无论是近卫军还是孝感防线上的敌军,接二连三的都发生了中毒的情况,而且数量可以说每天是呈几何数的翻倍。夏季风向变幻无穷,再加上时不时还有大雨发生,瘟疫随着风和雨水到处渗透。就连那些自以为是的躲在混凝土阵地后面敌军,也很快就尝到了苦头。

    蒋百里连续召开了三次参谋会议,讨论如何应对目前正在越来越糟糕的卫生问题。

    瘟疫的传染xìng极强,而士兵们又大多十分密集的聚集,别说隔离起来很困难,一旦有一个人发生病情,也就预示着与其接近的其他人十之仈jiǔ同样染上了疫病。这个年代的卫生医疗情况都十分落后,哪怕近卫军有相对很完善的军医系统,也有专门用来应对战场瘟疫的准备措施,可偏偏在战争最紧张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打乱了许多进攻的计划。

    不仅如此,由于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里,近卫军为了扩大战场规模和制造更多的火力压力,接连发动了许多次大规模的冲锋作战。这样的作战目的就是在用士兵的xìng命来换取进攻的优势,尽管一度去得了一定的进展,成功在敌军阵地前面百米之内完成了对阵堑壕的修筑,也有少去侧翼阵地成功攻陷。但造成的伤亡情况实在太过繁重,兵力数量情况几乎都有了劣势于防守军队的趋势。

    所以后勤方面集中了全部的资源,从北方开始大批调动新兵填补前线。

    这部分新兵首先是来自直隶省,毕竟直隶省的预备役制度是全中国最完善的,同时袁肃之前几年也大力扶持了这一系列的工作,训练民兵、培养思想。近卫军其他几个师要大换血,当然要从这些嫡系地盘上来进行调配。

    北方衔接南方的交通资源,几乎全部被征召新兵占用。导致后勤军医系统的资源十分匮乏,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有效的控制瘟疫在军中蔓延。等到前线情况越来越恶劣了,这会儿仓促的调配医疗资源多少有一些迟了。

    无奈之下,蒋百里只能采取一些很悲观的应对方式,所有重症奄奄一息的士兵全部清理,还有意识以及有一定行动力的士兵,则在留下遗书并且确认抚恤金之后,立刻编成敢死队。携带炸药和手榴弹,集中在晚上的时候向敌军阵地发起突袭。

    这种办法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在一定程度上确实遏制了瘟疫的发展。同时也最后发挥了这些士兵的余热。当这些敢死队冲进敌人阵地引爆炸药后,制造出来的破坏力自然不容小视。即便是没能造成破坏,但他们的尸体也给敌人的战壕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瘟疫的爆发使得孝感战争大幅度降温,前线指挥司令部甚至都已经开始为后撤做准备。

    不过瘟疫并非单单只影响了近卫军,对于孝感防线的敌军们来说同样不好。尽管瘟疫一开始蔓延的方向是向近卫军阵地,但是敌军一方面没有完善的军医系统,另外一方面也没有任何预案和充足的遏制瘟疫的常识。因此,从一开始只是小规模染病的情况,随着几天天气暴热,很快就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再加上混凝土的防御工事有很大的密封xìng,一旦遭到瘟疫的侵袭,所引发的影响那是一连串。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孝感防线的情况瞬间要比近卫军这边更加恶劣。

    到了六月下旬,近卫军通过不遗余力的增加医疗和投入遏制疫情的各方面资金。包括采购相关药材,在附近城镇聘请许多医生调配成药送上前线,甚至还从北方高薪邀请西医赶到河南,组织相关的医学研讨和执行救治方案。总算勉强控制了疫情。

    但是控制了疫情不代表彻底消灭疫情,这其中还是需要一个漫长过度的时间。

    不仅如此,随着战争还在继续打下去,并且天气也越来越炎热,瘟疫的情况是扑灭了一段又冒出了一段。经过近卫军总司令部的专门统计,与各方面医疗机构的研究讨论,目前瘟疫的情况最少还会持续三个月时间,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必须付出极大的资金来维持对疫情的控制。按照当下的情况,每天开销最少都要五万元。当然这个开销会随着瘟疫的情况好转逐步降低,可终归不是一个小数目。

    有着强大经济和后勤资源的近卫军尚且如此,孝感防线的敌军以及后方汉口的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们,对他们来说显然要更加沉重。尤其是前线的军官缺乏遏制瘟疫的意识,导致瘟疫的情况愈发严重,他们所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比近卫军好到哪里去。

    在采取遏制瘟疫措施的这段时间,孝感的战事并非完全停止,只是相对于之前那种大规模冲锋的进攻方案是被搁置了。至于近卫军的炮兵部队依然不遗余力的在向孝感防线放弃炮击,结合瘟疫的情况,使得敌军遭到了不少的压力。

    终于在六月底的这天,之前一直埋伏在孝感防线侧翼的两个团,趁着孝感正面防线从侧翼抽调兵力填补的空荡,见缝插针般发动了一次关键xìng的突袭。成功突破了孝感侧翼防线的超过五百米的阵地,全歼了在这里驻守的一个团的敌军。

    不仅如此,近卫军利用突破侧翼防线的契机,一鼓作气沿着敌军堑壕的交通道继续挺进,甚至把战线推进到了孝感防线的腹部地区。这一局彻底让防守的敌军乱了套,所谓坚固到如此地步的防线居然也有被突破的时候,并且还是一经突破就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坐镇指挥孝感的熊秉琦完全手足无措,一方面要为瘟疫的情况担忧,另外一方面还要担心近卫军占领并且切断了东北方向好几处后勤交通。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名气虽然大,可毕竟后力不足,没有那么庞大的经济支持也没有那么多预备兵力。之前因为强行征兵导致民乱四起,革命党人还趁机大肆煽动老百姓起义。以至于后方的补充兵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而前线瘟疫所造成的伤亡是持续不断。

    在他看来,孝感防线熬到今时今rì真正算是到了一个头。眼下前线兵力不足,后方支援不足,又有关键阵地的交通被突破截断,场面依然失去了控制。

    坚持到当天下午,熊秉琦完全失去了继续作战的信心。但是也不能因此而贸然放弃防线,毕竟前线还有好几万的士兵在作战,近卫军又贴的那么紧,一旦下令撤退,必然会演变成为一败涂地、一溃千里的局面。到那个时候真正是追悔莫及。

    无奈之下,他只好想了一个办法,借口要亲自到汉口讨要后援和补充,把司令部交给了副司令来指挥,自己连夜便先返回到汉口去。临行之前,他还专门发了一封电报,痛陈前线缺乏兵力和物资,以及瘟疫肆虐所导致人心惶惶,又埋怨后方迟迟没有援军和救治资源,自己必须亲自到汉口向曹主席当面陈情。

    这份电文马上就把他的角sè翻转了一圈,由被动变成了主动。

    近卫军在孝感这边鏖战了两个月的时间,阵亡了超过七千名士兵,受伤了近三万人。对孝感防线的顽固早有心伤,如今好不容易突破了阵地并且占据了足够向后突进的交通要道,各路部队当然信心大作。蒋百里马上下令正面采取牵制火力,并且连续抽调了两个团和司令部直属jǐng卫团,火速赶往三汉镇,由此处沿着打开的缺口继续发动挺进进攻。争取在两天之内彻底击垮孝感防线的东部阵地。

    针对孝感防线侧翼阵地的突破作战四个团采取了轮流进攻的策略,几乎是无缝隙的保持持续进攻。本来守军士气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随着阵地被打开缺口之后,更是士气大跌。再加上守军当中的许多补充兵是没有接受训练的强征兵,这些人本来就很痛恨北洋军,并且也没有任何心思来当炮灰,所以随着东部战事的扩大,马上就出现了逃兵。

    哪怕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军官喝止,但在军官还没拔出枪来制止逃兵之前,这些逃兵已经怒火无法压制的先出手,用刺刀和枪托把这些阻止的人直接打死。

    东部作战连续打了三天三夜,总算在黎明之前完成了上面的作战任务。

    而随着孝感防线东部侧翼阵地的彻底陷落,整个孝感防线的腹背暴露无遗。

    无论是正面阵地还是西部阵地、南部阵地,一下子就等同于被剥脱了堑壕防御力,只能面对面与近卫军进行接战。不仅如此,还得面临近卫军的双重夹击。许多守军担心再这么下去,整个阵地会被近卫军切成两段,到时候就彻底陷入了包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几个前线的团部又没办法联络到司令部,即便联络到司令部,最高指挥官熊秉琦人都不在了,副司令也早就找借口离开。根本没有人下达合理的命令。于是军心彻底混乱,逃跑的情况不再像之前几天那样,只是小股小股的逃跑,这会儿竟是一个连、一个营的逃。

    至于那些逃跑不了的士兵,索xìng就直接选择投降。反正只要能活命就好。

    到了七月七rì,孝感阵地彻底失手。

    蒋百里利用手头上一万五X不到的可用兵力,歼灭孝感防线敌军四千余人,俘虏敌军超过两万人。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之后,总算攻克了这个重大的难关。而这个时候,第五师、第一兵团也算是元气大伤,再加上孝感作战的善后工作繁重,没办法立刻向汉口进发。只能先在孝感停驻下来进行整顿。

    不过孝感的突破,给整个近卫军都带来了极大的士气。这表示接下来进攻汉口已经不再遥远,所谓的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闹剧也该告一段落。这场北洋内部的矛盾总算到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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