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一剑倾国TXT下载一剑倾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一剑倾国全文阅读

作者:一介白衣     一剑倾国txt下载     一剑倾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双龙汇

    另一个意味深长地看向那年长,说道:“秋雨把我们聚起来,是担心收势不住,连我们也伤到。”

    年长的惭愧地低下头去,再不敢说一句话。

    他们这边短暂交谈,那边演化已到了极致,只见一大一小两条莹白长龙冲天而去,这围困众剑客的迷雾跟缎带,即刻的粉碎,湮灭成了虚无,红磨坊四个头目,自然的受到冲撞,纷纷的倒飞吐血,摔落在地上,一张俏脸完全的煞白。

    “求余剑子手下留情!”橙衣脸色一变。

    “老四,你跟他求什么!”黑衣怒骂起来。

    “我这‘双龙汇’,从飞瀑神流中演化而出,敢杀我同门,你们就接着吧!”

    余秋雨说着松开手,十三阙化为一道流光激射出去,向双龙交汇处,跟着散碎成群星下降,数不清的剑光迸溅开来,如雨落下去。

    逃也逃不出,那些剑光完全锁定了她们的气机;抵抗又抵抗不了,不两下就被破了护体的魔元,青、蓝、黑三女相继惨死,唯独那橙衣,还有些道行,一面抵挡,一面后退,试图退出锁定的范围。

    然而居然真的被她成功了,她在远处,深深地凝望着余秋雨,喘息着:“余剑子,你实力过人,我红磨坊不敌,不过,你杀我姐妹的仇,我会记住的!”说着踉跄逃去。

    “秋雨,别让魔族逃了啊,她那程度的首级,可是大功!”一个弟子急道。

    余秋雨本来要追,但看到自己同门没有一个完好,而且还在受着魔瘴之苦,便默然地隐忍下来,帮他们运功疗伤。

    这一回再没有质疑的声音。

    橙衣逃窜到另一处战场,见到黄阿花也昏倒在废墟旁,连忙过去扶起她,又察觉到一个可怕的眼神,下意识地扭头,只见沈万舟正从一个人形的坑洞里坐起来,她咬牙扛起黄阿花沉重的身子,一瘸一拐地逃走。

    沈万舟自然不肯放过,直追上去。

    橙衣再也顾不得许多,将体内魔血燃烧起来,没了命地逃,剧烈的颠簸之中,黄阿花缓缓地清醒过来,见扛了自己走的是橙衣,居然用燃烧魔血的方式逃命,心里就有不好预感,沉声地道:“四妹,她们呢?”

    “死了……”橙衣喘着说,眼里没有一滴泪。

    “她们死了,你居然逃走?”黄阿花的眼神一下子非常可怕。

    “二姐,我总不能陪葬,这仇我会记着的……”橙衣咬牙道。

    “是吗,我猜,杀她们的是余剑子是不是?”黄阿花冷然地道,“你从听过他名字,就对他念念不忘,哪怕给你机会,你也不会报仇的。”

    “我会!”橙衣说。

    “哼,放我下来,区区一个沈万舟,就逼得你如丧家之犬,真是个废物!”她已没有丝毫的温度了。

    橙衣停下,放了黄阿花下来,这时眼角才有湿意,凄然地道:“二姐,你若认为我不会,就在这里杀了我吧!”

    “你少在我这里惺惺作态!”黄阿花冷冰冰地道:“七个姐妹,从来就属你最自私,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吗?我告诉你,红磨坊若是被主人解散,红衣重又沦陷到成为玩物的命运,我就杀了你!”

    橙衣小声啜泣,哀哀地别过脸去,不肯再说话。

    “你装什么可怜相!”黄阿花不知怎么就是怒愤,发出恶毒的讥笑,“你在大堂,不是被那小子玩弄了吗?瞧你那欲拒还迎的样子,真是天生的下贱,是个男人碰你,就忍不住发骚发|浪!”

    “我没有!”橙衣气得浑身发抖。

    “我亲眼看到,轮不到你狡辩!”黄阿花还是讥笑,“你说你将来若是有机会跟余剑子在一起,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看你?”

    “二姐!”橙衣转过来怒视着黄阿花。“余秋雨是我们仇人,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纵然退一万步说,没有这仇恨,人魔有别,我跟他也是绝不可能的!况且,我是为主人办事,才遭到如此轻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太过分了!”

    “这么说来,你在脑子里,还真的想过!”黄阿花的神色一下子无比森然,杀机凛凛地盯住橙衣。

    “我没有想过!”橙衣咬牙道。“要怎么说,你才相信?”

    “现在立刻,去杀掉余秋雨,我就信你。”黄阿花冷冰冰地道。

    这分明是叫她去送死。

    橙衣面露挣扎,就在黄阿花要发出嘲笑的时候,她惨然地看住黄阿花:“二姐是非要逼我死了,才肯相信,那么倒不如我就死在这里吧!”

    她说着猛地拿出短刀,就往自己的心窝扎。

    黄阿花十分意外,连忙地打掉那刀,语气稍微的宽容下来,道:“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七个姐妹如今已死了四个,全是那些挨千刀的东西。到如今,红衣已失去了所有退路,容不得一点的背叛。”

    橙衣悲愤地道:“红衣红衣,你成日只念着她,可曾为我们想过?”

    黄阿花态度即刻转冷,道:“你别忘了,是红衣把我们带出来的。”

    “我没忘……”橙衣咬了咬牙,“好,我这就去想办法杀掉余秋雨!”说着就要倒回去。

    但她自然的走不过去,因为沈万舟早经来到,挡住了所有去路。

    他来的自然很早,把所有话都听了,之所以不动手,是察觉到黄阿花的对同伙的杀机,他想等到黄阿花杀掉另一个再动手,那样比较的省事。

    然而没想到黄阿花到最后都还是没动手,他摇了摇头,自感浪费了这些时间听她们说话,非常的不值得。剑锋蓦地亮起来,周围的环境不知怎么的扭曲。

    “二姐!”橙衣看向黄阿花。

    “沈万舟,你别猖狂!”黄阿花怒吼一声,扑了过去。

    橙衣眼看二人剧斗,便从旁边绕了过去,似乎预备去找余秋雨了。

    黄阿花任由了她去,眼底里闪过一丝的悲哀。

    命运是每个人都有的,好或者坏,或者不好不坏。

    正如姬纸鸢的所说,她的骨子里埋着天生的高傲,无法向别个皇帝下跪,更要在别个皇帝面前“自立为王”,以此保留莫须有的尊严。

    尊严当然不能当饭吃,但没有尊严,往往的会让人吃不下饭。

    这就是她的命运。一如此刻,她就不顾惜自身的站出来,她的唯一的思考,就是如何破去这个连魏然也一筹莫展的炼狱阵。当然,这里无关尊严,只是本能。

    苏小剑看到是她,摇头道:“纸鸢姑娘,此事不可,炼狱阵非同小可,还有活的魔族在里面做阵眼,便是高他们一个境界,在里面都敌不过。你进去了,非但破不了,还有性命之忧。”

    “姬纸鸢。”李红妆轻轻地唤了一声,不带有色彩,但眼神里还是有些惊艳,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能媲美她容貌的女子。“你说你要破这炼狱阵?”

    “是。”姬纸鸢道。

    “那么你进去吧。”李红妆有些可惜地道。但心里还是很乐意,这倒省了她不少的事。很多时候,她对交易还是蛮诚信的。

    “我进是要进的,不过要请李楼主告诉我一件事。”姬纸鸢道。

    “说来听听。”李红妆道。

    “告诉我破阵之法。”姬纸鸢道。

    “什么?”李红妆笑了起来。“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么你认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姬纸鸢也笑了起来,道:“我从未听过这绝阵,而且并不很擅长数算之道,就这么样进去,肯定就像小剑峰主说的那样,不但破不了阵,还有性命之忧。这样对李楼主有什么意义呢?”

    李红妆道:“那你认为怎么样才有意义?”

    “当然是更具挑战一点。”姬纸鸢说。

    “怎么样更具挑战?”李红妆道。

    “告诉我破阵之法。”姬纸鸢道。

    “结果又给你绕了回来。”李红妆忍不住的娇笑起来,“你这个小姑娘还蛮有趣的,如果我是个男人,肯定会对你动心,然后告诉你破阵之法。不过呢,我虽然不能告诉你,却可以给你一些提醒,你听好了:生人不死,死人不生,阴阳平衡,在五行之上,阴阳失衡,在五行之下,天火降世,人间炼狱。”

    姬纸鸢将这口诀似的默念了一遍,确信自己都记住了,便对身后的魏然道:“你留在这里,这是命令。”说毕一头闯入炼狱阵。

    “主公,属下这次不得不违背命令了。”魏然摇了摇头,也跟着闯进去。

    李红妆媚眼如丝地看着苏小剑,道:“小剑峰主,现在你看到了,我手上的人质又多了两个,再拖延下去,他们都会被炼成血水,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快些决定吧,把燕离交给我,我让他们活命。”

    苏小剑摇了摇头,向了天际上的一个方位沉声喝道:“小九,好了没有?”

    李红妆和方玄绰对视一眼,都向那方位看去,但很久才听到回音。

    “好了。”

    凤九的声音,从很高的天际上传下来。

    跟着,方玄绰脸色微一变,恍然地道:“原来如此,天柱山的所谓的秘宝,是九霄雷音。九霄雷音易主了!”

64、芝贵妃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天上京闹闹热热,发生了诸多让人难以想象的事。

    但在以外的地方,也并不就很平静。

    前文说到,伏龙教密、藏二宗几乎倾巢而出,借了九天悬河通往人界,向不落城进发。

    不落城方面,自然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或者应该说,作为死敌,伏龙教的动向,一直被强烈关注着,几乎他们一动,就有了探子回来禀告。

    哪怕即将发生战争,不落城上下还是没有动荡的迹象,这是因为他们坚信,祖巫的力量会庇护不落城,直到永生永世。不灭的金乌真焰,会焚毁所有一切敢于进犯的敌人。

    金乌大殿,女王唐不落坐在王座上,轻抚着南芝的毛绒绒的头,向下地瞪着貌似严肃的子规。“快说话,被吓傻了?”

    “啊!”子规似乎的醒过来,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女王,连忙又低下去,轻咳一声,“方才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请陛下原谅。”

    “子规,你查到什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昆吾站在一旁,和颜悦色地道。

    “倒是没什么……”子规想了一想,似乎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唐不落把南芝抱到一边,后者抗议似的“喵喵”叫起来,被她一瞪就乖巧了,落在地上,还是趴在那里睡觉。然后她才道:“是不是伏龙教那边,准备了什么厉害的手段?”

    子规迟疑着道:“伏龙教目前很让人摸不到头脑,我们的探子禀告说,他们自从进入龙皇境,行进就很缓慢,我怀疑正酝酿什么阴谋。”

    唐不落挑了挑好看的细眉,道:“阴谋?即便有,这有什么不好说,值得你想半天?”

    “倒也不是……”子规还是说了出来,“我是听说,燕十一跟姬无忌的决斗提前了。”

    “这很像那个变态人妖会做的事,然后呢?”唐不落淡淡地道。关于燕十一的事,她就是在这金乌神宫里,也很有听说。只是并不怎么关心。

    “然后听说,燕山盗准备跟魔族厮杀。”子规知道,燕山盗是一个敏感的字眼。

    果然,唐不落慢慢地发出一种笑容来,又甜美又冷艳,像在冬日里绽放的蓝玫瑰,所有的刺,一下子刺到子规的脸上。她道:“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子规暗暗地叫苦,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去了龙皇境才知道,此前他们很保密……燕离那个混账,做什么事都偷偷摸摸,哪像燕十一省心……”

    “现在的情况呢?为什么要厮杀起来?”唐不落道。

    子规道:“我是从一个被派去收伏玄当死士残部的将士口中听来的,他们在吃饭,正好谈起来,我从他们谈话中推测,就是魔族的李红妆,把燕山盗一个重要成员抓了,双方指不定要发生碰撞……等等之类的……联系到燕十一的提前决斗,二者似乎有一定的关联。”

    昆吾道:“魔族暗中勾结了龙皇,从李苦被击退那天开始,就不是秘密了。这么说,燕离要从盘踞在天上京的魔族手中救人?”

    唐桑花的玉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微微笑着道:“他肯定会去的。就好像那一次他来野人谷救我,也是这么样的冲动而欠考虑。当然,我欠他的,早已经还清了,现在我们只是朋友。我的朋友不是很多……”

    “噢,陛下,您好像只有一个朋友。”昆吾道。

    “你知不知道插嘴是一件很没有教养的事?”唐桑花大为的恼怒。

    “失礼了。”昆吾不失优雅地欠身。

    “哼。”唐桑花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对我的朋友的死活,就好像正常交往的其他人一样,就只有一点点的关心。当然,我是不落城的女王,来自于我的一点点关心,便是天大的恩惠。”

    “噢,能成为陛下的朋友,真是一种荣幸。”昆吾道。

    “嗯,昆吾,你跟子规去天上京一趟,看看是个什么情形。”唐桑花看不出表情地继续说道,“然后回来,确切地告诉我,我的朋友没有死,明白了吗?”

    “没有死就够了吗?”昆吾笑着说。

    “没有死就够了。”

    ……

    精致的瓷器的摔碎,往往的让人心痛,如芝贵妃这么样精致的女人,被粗糙的巴掌打在铺着织锦的地面上,便是一个很大煞风景的事。连左右的跪着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的触目惊心,手掌和整张的脸都跟地面平行着,又不敢真的贴下去,那可是一种大不敬的死罪。

    芝贵妃之所以的精致,是因为生了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岁月并不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薄施淡妆,相思扣的大红鲤锦缎,海排的广袖,如意天水冠,从妆容到扮相,都无可挑剔,完全贴合贵妃的位份。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她眼睛。她的眼睛在海蓝色的明珠照映下,显出碧蓝色的清光来,美丽之余,便仿佛连眼睛都是雕琢的一样。

    她的精致,更在于这些的背后的宁静,是面对发怒雄狮一样的姬御宇,是右脸颊火辣辣疼痛着,还能保持着的从容的神态。

    当然,除了从心底产生的某一种快感以外,她认为自己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她对于这快感,既有享受又有厌恶。

    摔在了地上,爬起来就是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她顺势跪住了,一如既往地在姬御宇面前摆出低眉顺目的样子。“陛下息怒,臣妾当真不知发生何事。”

    姬御宇又抬手挥去,打在芝贵妃的左脸上,后者娇|吟一声,摔倒在铺着织锦的地面上,但还是爬起来,继续的低眉顺目。“陛下息怒,臣妾当真不知发生何事。”

    “朕这些年来,待你怎么样?”

    姬御宇有些腻了,就去上首坐着,还是看她。凭心而论,芝贵妃的姿色不输很多名花榜上的女子,甚至犹有过之,明明已经生了个儿子,却还是仿佛双十年华,在人前端庄精致,优雅从容,在床上又变成一个尤物,那紧致的**,每每缠得他欲罢不能。

    可惜的是,他无论怎么宠幸这个女人,都总感觉跟她隔了一层什么,她总是表现出顺从来,仿佛已被他所征服,可他深心里却能清醒认识到,这个女人并没有真的被征服,他甚至怀疑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征服她。

    每到最激情时刻,她的眼睛里就会暴露出一些什么,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龙皇圣朝的广大江山,都还容不下这个女人的野心。

    她在算计什么?谋夺什么?这些,他通通不知道。

    这也是皇后病死了那么多年,芝贵妃仍然是芝贵妃的缘故。

    芝贵妃轻声地说:“皇上待臣妾自然是极好的,不但封了贵妃,还给了无虞那孩子莫大权柄,使他能在天上京的权贵圈子里立足。皇上是知道的,臣妾最担心的莫过于无虞的将来……”

    “够了!”姬御宇粗暴打断,拿起案上杯子就摔过去,在芝贵妃的头上摔成碎片,那娇嫩的肌肤,就被割出了伤口来。

    “娘娘!”众内侍与宫女按捺住惊呼,但没有一个敢过去给主子擦血。

    姬御宇扫了他们一眼,兴许是威严得到了施展,神色稍霁,道:“你不要再在朕面前演戏。你是隐山剑派的门主,以为朕不知道?”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芝贵妃还是低顺地说,“自从嫁入宫中以来,臣妾就解散了隐山派,一心只作为皇上的妃子,在这后宫之中,等候临幸。”

    她说到这里,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些的幽怨来,眼神就很有些凄凉,“可是皇上一年到头,有几回来的?最近更是常常来了就走,臣妾只有忧苦在心中。到了如今,还如此粗暴对待臣妾,伤在臣妾的身上,难道皇上的心就不痛吗?”说着就轻轻地哽咽起来。

    姬御宇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都不由得软化,可是一想到他最器重的儿子,就又冷怒道:“你这一门的人,表面上是高山隐士,实际上最喜欢到处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说了解散,那隐山五剑又怎么会出来,还杀了无忌,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姬氏最有可能突破最后关头的直系血脉,是最有可能壮大皇朝的人选,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

    说到后面,已近于咆哮,桌案被他拍得“砰砰”作响,但还是有着控制,否则这个宫殿都不复存在了。

    芝贵妃收了幽怨,很是吃了一惊的模样。“他,他们怎么会杀无忌?臣妾跟他们,早就不联系了,会不会是收了谁的好处?他们在从前,就靠着杀人谋生的。”

    “谁的好处?”姬御宇冷冷道。

    芝贵妃慢慢地冷静地说:“比如说,无忌的对手,那个据说很厉害,却没有人亲眼看过的燕十一。臣妾以为,如今不管真相如何,闯入宫中,冒犯了朝廷威严的贼人,是断然不能放过的,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彰显龙皇的威武。”

65、闯关(上)

    姬御宇也不说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紫檀木椅背上,不置可否的样子。

    芝贵妃心中悄然升起一丝凛然,知道他终究是龙皇圣朝的皇帝,是极少踏入第七境的姬氏直系血脉,没那么容易摆布。

    她更加小心地说道:“燕十一是否沽名钓誉,在决斗里往弄阴险,臣妾自然不敢确保;但是一个没有师承没有来历的散人,他是怎么在每次的决斗中活下来的?他屡屡都能以弱胜强,臣妾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看到姬御宇喉咙动了动,想是方才的咆哮,动了肝火,此时有些口渴了。她连忙吩咐内侍去把煮茶的器具拿来,就在姬御宇的面前煮起来,到了火候,又亲自小心地端过去,略带一丝埋怨地说,“陛下许久不来,来了就把臣妾一通训斥,想必是渴了的,您喝茶。”

    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总是能体贴入微,恰到好处的满足你的需求,不骄不躁不吵不闹,相信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只要相处久了,都会真的爱上这个女人。

    姬御宇也很矛盾,既享受于她的柔情似水,又戒惧于她的心机幽微,在这二者之间徘徊来去。此刻看到她低眉顺目又略带埋怨的样子,实在叫他爱煞,方才被红衣勾起来的火焰,便重新燃烧起来。

    他端了很烫的茶,放在了案上,又抓了她的手,把她的丰腴的玉躯拉入怀中。

    底下跪的宫女内侍,不用招呼,立刻如潮退去。

    芝贵妃不像别的女人,不管妃子或者已故的皇后,甚至是姿色不俗的宫女,在他偶尔的冲动时候,都会忍不住的惊呼起来,一种思想还没做好准备的表现。她就不同,她不但不慌乱,除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羞涩,就只有期待跟狂野。

    “陛下……”她的喘息一下子重起来,用了又期待又狂野的眼神看住姬御宇。

    姬御宇最是无法忍受她这样表现,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又想到了姬无忌的死。这一种痛,是失去了极为珍贵的宝物的痛,比刀割凌迟还要让人无法忍受。

    他就只是抱着她,慢慢地说了话。“朕实在没有心情。”

    芝贵妃立刻的冷静下来,柔顺的躺靠在姬御宇的胸膛上,“陛下,不用顾及臣妾,臣妾永远是您的,您什么时候想要,臣妾就什么时候给您。”

    “你的服从,就好像使人上瘾的毒药。”姬御宇喃喃地说。

    “臣妾会永远服从您的。”芝贵妃道。

    姬御宇的眼神渐渐清明了,推开芝贵妃,看了看她额上伤势,并不严重,已经止血,便示意她下去,等她到一边整理了衣裳站定了,才淡淡道:“这次的事,朕会亲自调查,结果该怎么样办,就怎么样办。”

    “臣妾接受任何调查。”芝贵妃低顺地说。

    “至于燕十一跟燕山盗,”姬御宇冷漠而且凌厉地道,“朕一个也不打算放过,全部要死!”

    ……

    “老大,为什么我们不像进来时那样,分散了去逃,那样不是反而更容易走脱吗?”

    冲锋路上,黄少羽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觉得老黑若是能顺利混出宫去,他们自然也能够。

    “你要多读读兵书,这是很显而易见的。”燕离摇了摇头。“皇庭有个大阵,不知跟离天大阵比起来怎样,但肯定不好应付,若是我们分散开来,只是逼他们启动而已。除此之外,若是我们分散,失去了聚焦的目标,会给单独行动的带去负担。”

    “啊,是这样。”黄少羽听得似懂非懂,只能含含糊糊地点头。

    燕离瞟了他一眼,道:“绿林众数十万的成员,都听你一个号令,打算这么敷衍下去?”

    “这不是有老大你嘛,你知道的,动脑筋的事,我实在很不擅长,”黄少羽笑嘻嘻道。

    燕离冷然地道:“我经常不在,很多时候要你自己做主,你不用脑,终究有一天,就会被那些不但用了脑,还用了心的人挤掉你的位置。”

    “我,我回去就找点书来读……”黄少羽无奈道。

    “回去我列个书单给你,你去找来研读,有不懂的,就去找人请教……”

    话音未落,前方已出现敌人的影踪。

    事实上,他们一行人才离开朗坤宫没有多久,迎头来的,如潮一样黑压压的全是卫士,但其中自然还有着分别,在龙庆护军里面,也分着很多的职衔,这些都是皇庭卫士,负责守卫皇宫,自然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精锐。

    数目达到这地步,显然都知道他们这一伙人厉害,少了也不敢来冲锋。

    这时候集众冲锋的势头,就很可观,因为击杀贼人是第一首要,也不用担心冲撞到宫里的贵人,喊杀声如雷一样炸出来,其中的杀伐之气,就足够的叫人凛然。

    “杀!”

    许是对燕离的“挤掉你的位置”的说话警了醒,黄少羽大喝一声,做了先锋,冲将上去,龙爪狠狠撕开一个卫士的身体,他淋浴鲜血,勇武难当,眨眼就连杀数个。

    受到激励,绿林众的精锐也跟着冲上去,打起了全部的精神,要在新的龙首面前好好表现。

    众人且杀且走,一路上留下了堆积如山的尸体,每个沾染了血腥的人,多多少少,心情都更沉重一些,因为知道动了手,就等于跟龙皇撕破脸皮,问题是龙皇如此庞大,而他们如此渺小,想逃出这深宫皇庭,都可见的艰难。

    厮杀着,来到第一个关隘,这里叫扶龙门,是皇庭中枢交界点,也有一堵墙围住,从这里出去就能抵达武岩门。

    这堵墙不高,他们这一行的实力都很不俗,甚至燕十一每出手,都能杀倒一片,暂时还没出现能拦住他们的高手。

    都上了城墙,将城楼上的守将打杀,黄少羽从城上看下去,登时头皮发麻。从武岩门的方向,是无穷无尽的大军,不只是地上走的,还有从城楼上攀过来的,有用了木制的飞翼飞过来的,最近的已经看得清楚容貌了。

    这么些数都数不清的军队,黑压压地涌过来,使得黄少羽突然的打了个激灵,此刻才醒悟到燕离的话,若是分散开来,他们恐怕会在这无穷尽的敌军中被活生生累死。

    “老大,怎么办?”他面色惶然,已很失了主见,但看到燕离还是很沉着的神情,情绪才稍微的恢复,暗恼自己老是沉不住气,要是被手底下人看见,只怕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即刻就扫了地。

    “朝廷的行动比我想象的快,”燕离若有所思地道,“倒省了我们的力气,不用杀到武岩门去了。现在,都跟着我,记住我的话,后面的路还很长,尽可能的节省力气。”

    他矮身朝着城楼的东南面冲去,离崖连动,就有剑气挥出,几个来阻扰的,都被斩成两段,鲜血朝两面的城楼倾洒下去,如下血雨,淋在那些卫士身上,更激发出了他们的愤慨与血性,不要命的往城楼上冲。

    这城楼也是个跑马道,足有二十步的宽度,就算他们齐肩走,也还绰绰有余。不过,当然不可能齐头并进,燕离一人冲杀在前,其余的各自守住一个位置,杀掉前进的阻碍,同时紧紧跟随步伐。

    从军阵的角度来看,这是借了跑马道模仿了鹤翼阵,巧的是,以他们的人数,这二十步的宽度是恰到好处,再宽就不合适,窄一点前进又比较的困难。

    这么样一来,他们要对付的敌人的数目,始终不会超出到让他们手忙脚乱的地步,就一直的稳定前进。

    直到一个意外突然的发生,打破了这个稳定。

    先是一个古怪的笑,燕离听到,就停住了,果然在下一刻,他前进的位置,就出现了一团邪心丝,如果没停下,他此刻就被那邪心丝给困住了。

    燕十一向了虚空一个位置看去,微微地眯起眼睛。

    燕离也向了那处看去,便看到天蚕在那里诡异地发笑。他冷淡地道:“魔族是要跟朝廷的军队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燕山盗?”

    “不不不,”天蚕看到二人看过来,笑声愈发的愉快起来,“你叫燕离是吗,燕山盗的龙首阁下,你可错了,只有荒烛那个笨蛋会这样想,那无疑就是剥夺了我们的乐趣。燕龙首,还有燕山盗的诸位,请把这当一个游戏,选一条你们认为可行的路走吧,我们在前面设置了很多关卡,你们要是能闯过,就可以从我们准备的通道逃生;或者你们也可以照旧选之前的路,那就只能下去跟龙皇的军队厮杀了。而且不怕告诉你,燕龙首,你的被你派出去的手下,那个负责打通道的,我们已经派人去杀了,就不用指望她了。”

    燕朝阳握紧了拳头,气息越加的狂躁,但觉出抓着他手臂的小手的力度,他又强忍下来,对佳人报以一个安定的笑容。

    “你们派去的人,实力最好足够的保命。”燕离微微的一笑,“至于闯关么,那就如你所愿。”

    说毕离崖往前递出,那邪心丝的团,就轰然的炸了开来。

65、闯关(下)

    那一团的邪心丝,轰然的炸了开来,溅射到扑上来的军队身上,被缠住的将领立刻觉出力气的流失,惊叫着摔到地上去,并且愈是扭动挣扎,这断丝的束缚就愈紧起来。

    众人看了不禁一愣,这魔族设置的什么关隘,怎么反倒帮了他们一把?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爆炸的位置,虚空突然的裂开来,里头仿佛有一个茧被炸碎,在他们惊愕的时候,突然的喷吐出大量邪心丝来。

    燕离眉头微皱,挥舞离崖割断近身的一部分。其他的人,也都知道邪心丝的厉害,设法抵挡,不料他们的法门仿佛被克制,黄少羽的龙爪打过去,手就被缠绕住,非但起不了一丝的作用,而且缠绕的部分居然还会自动生长,继续地向全身蔓延过去。

    他惊恐地试图放出真气抵抗,却发现这邪心丝居然一点也不受真气影响,直接将他整个缠绕,倒在了地上。而渐渐的,竟是连真气也动用不了了。

    诸葛小山见状,忙将燕朝阳拉到身后,因为看到燕离是用剑斩断的,推测这邪心丝惧怕的是利器,方才在塔楼内,燕离便也是这么样轻松地切割束缚燕十一的邪心丝。

    “一剑青莲,浮华万朵。”

    她往前的跨出一步,倏地拔剑而出,便产生极其精妙的剑势,可见得光影似的青莲朵朵,向了邪心丝掠去。

    然而邪心丝堂而皇之地穿过来,一下子把她缠住。

    她一怔,还没来得及阻止,燕朝阳一着急,上来要帮忙解围,也被一起缠住。

    眨眼的功夫,除了燕十一躲开了之外,此处的燕山盗全员竟是都被邪心丝缠住,而从两面冲上来的敌军,看到这一幕,心知机不可失,兴奋地杀了上来。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燕离原本还在观察诸葛小山的《青莲剑歌》,想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借鉴,下一刻他们就都被束缚了。

    “燕龙首,方才你破了我的手段,我就很疑心邪心丝的变化,如今终于验证,问题是出在你的身上。”

    天蚕在那虚空的一隅发出古怪的笑声来,“不管阁下怎么样破了我邪心丝,然而就阁下一人得救,能怎样呢?燕山盗莫非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去?”

    “雕虫小技。”

    燕离冷哂一声,拔出离崖,微微瞑目,左手骈指为剑,慢慢地划过剑身。像注入了什么一样,剑身就发出了淡紫的光,跟着全部的凝缩,倏地化光激射出去,瞬息的功夫,只见一道淡紫色的匹练,先掠过偷袭部下的敌军。

    那些个将领,能上到这城楼上,在军中都属于一流好手,其中不乏武道人仙,然而以他们毕生的修为,也只觉出风声在动,五感甚至还捕捉不到飞剑轨迹,就被闷声洞穿。

    其中一个将领还没有立即死,低头望了一眼胸膛上的小小的血洞,不可思议地喊道:“怎么可能?”

    飞剑绕了一个大圈,穿透了分布在两面的敌军的身体,一个也没能躲过,因为实在太快了,只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隔空御剑?”那处虚空也传出天蚕惊讶的呼声来。

    他所知道的御剑术,最多只能附入一点点的真气,那还是步入洞观境多年的剑客,才能办到的事。想要更进一步提高,就必须不断地修行,到了陆地真仙,才能真正的掌握。

    黄少羽知道这一手很不简单,一时又讲不清楚不简单在哪里。忽然想起来,余秋雨曾经跟他讲过,御剑峰的弟子,要入门五年以上,才有可能掌握三段御剑术,即隔空让飞剑产生三次变化。

    然而真正的隔空御剑,不是似是而非的三段御剑术,真正意义上的飞剑,是剑客将全部的精气神附入其中,从而在千里之外取敌首级,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手段,根本不是寻常可以办到。

    他不禁想到:老大又不是御剑峰弟子,他怎么会御剑术呢?

    燕离觉出心神的双分,一部分在本体,观察四面八方;一部分随飞剑疾驰,轻而易举洞穿敌军的身体,感觉非常的奇妙。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手段,从对付酒肉和尚,逼使剑魂诞生之后,他就领悟到了,然而直到如今才尝试。

    不过,这些死的,比上曹睿差很多,可说是杂鱼喽匀坏暮芮崴桑?羰嵌愿陡呤帜兀?/p>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剑指如在作画,配合着心念引动飞剑,将束缚众人的邪心丝斩碎。那邪心丝本就不是实物,失去了根本,即气化湮灭。

    离崖重新回到身边,静静地悬浮着,上面的剑魂之力,还在缓缓发散,要到完全消去,这悬浮之力,才会跟着消失。

    当然,他可以自由收回来。

    但是他没有。目光缓缓地抬起,向了虚空的一隅。

    “真让我感到惊讶!”天蚕发出惊叹的声音来,“真该叫你的同门御剑峰的那些蠢货来瞧瞧,他们恐怕会羞愧到钻入地底下去。”

    燕离看过一个御剑峰弟子的手段,并没有天蚕说的这样不堪,只能说不相伯仲。他现在不过提前得了《太白剑经》的便利,获得隔空御剑的手段,而且不能持久。如今他没有手段窥测下一部经典的端倪,试过从龙神戒取,并无反应,只能简单推断,这莫名诞生的剑魂,是其中的关键部分。

    “真不巧,我的这手段,正是从御剑峰学来的,你此前怕是有什么误解,就让我来澄清澄清。”

    剑魂的凝固,控制力,无不消耗真气,然而正要验证,无论是这粗浅的御剑术,还是天蚕的实力。

    “去!”

    离崖随了心念,通体凝缩,又化为了淡紫的飞剑模样,向声音的位置激射过去。

    这是第二次出击,可见得风卷残云状。

    “来的好!”天蚕大喝一声,在他的位置,就有很多的邪心丝吐出来,形成一个白色的茧,他故意不躲,有心要试探这飞剑的强度,就用上了真元,使邪心丝比钢条坚硬。

    跟着就发出无法形容的闷响来,似是神力的溅射,肉眼可见两色的圆环辐射开来,变成了强风猎猎吹拂。

    激烈的冲突之中,茧是已然裂开,露出了天蚕来,还是那样地弓着腰,不知何故满面的阴沉。不过,飞剑始终被格挡在外头,无法突破进去。过了些会,他突然的伸了手,飞剑就被莫名的力量撞飞,倒翻回去,在半空就恢复原形,“呼呼呼”的飞向远处。

    燕离只觉脑袋如被针刺了一下,有短暂的不适。他伸手虚握,离崖重又回到手上,检查了没有损伤,便还剑归鞘,大手一挥,“继续走!”

    他根本不当天蚕的存在,领了手下继续朝着预定的方向冲去。

    天蚕阴沉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忽然往下一沉,手在城墙上抓住,才没掉下去。他轻轻地一翻,就落到马道里。

    “得意忘形的东西!”他的脸面是确实的被削了。因为他浮空的手段,依赖于一种隐形的邪心丝,要预先的搭建好,才能看来高深莫测。然而被方才的交锋毁了,他不得不落下来。

    “你不会得意太久的!”他很快又阴恻恻地笑起来,追了上去。

    魔族的下一关,还没有看到痕迹。

    黄少羽将一个穿着盔甲的将领打落下去,发现这些的身上没有穿着黑鳞甲,知道那宝甲不是谁都可以穿,龙皇对外号称是“制式”,给世人以“批量武装”的错觉,当初听到,他可是真被吓住,现在便觉得可笑。

    顺利前进,让他的心情放松不少,便向仍自冲锋在前的燕离道:“老大,方才你跟那个天蚕交手,是什么结果?为什么他赢了,看起来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他故意卖弄的手段被我毁掉了,自然的不开心。”燕离道。

    “被削了脸面也不发作,莫非是属龟儿子的吗,这么样能忍。”黄少羽继续发出嘲笑。

    燕离道:“方才你应该在他面前说,就知道他是不是了。”

    “这个……还是算了吧……”黄少羽膈了一下,不再说话。

    此后的路,愈加的难走,棘手的敌将接二连三出现,阻力越来越大。更不利的是,在死了几个后,有些聪明的,就游走在外围骚扰,总在不经意时发起突袭,一击不中即刻远遁,燕离跟其他人都被大量消耗体能跟真气。

    燕十一几次想出手,都被燕离阻止。作为最重要的战力,可不能消耗在这些小兵头上。

    黄少羽少有的遇到这样阵势,敌军几波的强势进攻,就让他累得险些连脚都抬不动,只能被一个手下搀扶着前进。他的任务又分摊到别几个身上,压力自然的加大,又是不小的消耗。

    诸葛小山知道,燕离一开始的交代跟担心,此刻是应验了。

    朝廷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们留下来,今次恐怕很难逃出去了。她看了看心爱的师哥,发现他的脸上仍然满是刚毅的神色,似乎并不为这眼前的困境所扰,不禁暗暗的钦佩。心里就有些惭愧,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他放弃了多日来的怨气,选择较为安全的路。

    他的包容,叫她感动。但因为这包容,方才在观星楼外时,那如天神下世般的气势已然不见,她知道是自己亲手折断的。

    她开始认真思考,是否应该付出更多的信任,甚至……承受这信任所带来的,最残酷的结果。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扇门,打断了她的思考。

66、深渊魔眼

    这是一扇鬼气森森的青铜门,约莫三丈多高,上面遍布斑驳的锈迹,门环上有一个邪恶的鬼头,像露出一个冰冷笑容似的盯住你,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

    这么样的一扇门,突兀地横亘在去路上,原本的还在缓缓推进,停下来就感觉到压力剧增,因为军队里已经出现数目庞大的射手,明的固定齐射,更有暗的随时放出冷箭,本就叫人防不胜防,如今停了下来,不就成了固定的靶子?

    鬼门的顶上,慢慢地浮现出那位头上长角肤色诡异的鬼族大都督荒烛,神情睥睨而轻蔑地看着他们,“本大都督一向喜欢以理服人,如果你们能给本大都督献出一个美人来,就放……”

    话未说完,一根箭“咻”的朝他射去,被他一手抓住,登时气急败坏地叫道,“混账!你们这些人族,本大都督是在帮你们,居然朝我射……”

    他还以为是朝廷的军队误将他当做敌人,然而还是话未说完,又一根箭射来,这一回的,明显带了强烈的意味。他似乎很敏感,年轮一样的眼瞳微微地缩起,不再用手来挡,连忙的化作一阵黑雾散去。那箭飞过去,却没有落地,而是在半途又调转回来,对了那青铜门扎了进去。

    轰!

    小小的羽箭,竟将那青铜门给炸成了漫天的青烟,荒烛“哇啊”的一声叫,从城楼的一头摔下去,但还是稳稳落地,显然没料到自己的鬼门会被炸坏掉,愣怔了很是一会,等到清醒,燕离一行人早就越过去了。

    燕离早在青铜门出现的时候,就想到了黄山百鬼,那群将他用尽全力都奈何不了的林荣皓生生吞掉的恶魔,本来已打算叫众人调头,后来想到,黄山百鬼跟鬼蜮酆都不是一派的,加上陆百川已经含恨出手,他就按捺住观察,没想到鬼门关一击就破。

    看来陆百川在离恨天得了不小的好处,这又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只怕以后不那么好还。他心如明镜,这个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一定又是离恨天的主人的授意。

    正分神之间,衣领突然被抓住,他立刻觉出是燕十一,抬起的脚便悬在半空中,没继续地踏出去。

    不用燕十一提醒,他凝神往前望去,就察觉到了不寻常,咫尺之外,仿佛水镜映射出来的现世,看来尽管跟现世一样,却还是有细微的不同,必须要仔细观察,才能体会。他稍一分神,就险些着了道。

    “看来那鬼门关,是为了这一关铺垫的。”他眉头微皱。

    鬼门关的轻易破碎,自然有着陆百川的实力大幅度提高的缘故,也有鬼门关本身就脆弱的事实。可以想见的,青铜门里的手段,尽管有,也不过就是扰人而已,还不是致命的陷阱。

    燕离将离崖小心地探过去,果然出现水镜一样的波纹,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只弄凭空猜测。

    他正准备让众人绕过去,突然传来一阵强大吸力,要将离崖夺走。身为一个剑客,若是剑被夺走,那简直不啻于奇耻大辱。他自然的不肯松手,立刻就被那吸力一道带入其中。

    “龙首!”众人惊呼。

    燕十一已一头闯了进去,众人哪顾得上这许多,也跟着一头闯进去。

    世界突然的一片灰暗,嘈杂的喊杀声在这里通通的消失了。

    众人只看到燕离站在那里不动,心里就发慌,这时才理解主心骨的意思。黄少羽刚想上前去看,就被燕离抬手制止。“别过来!”

    “怎么?”

    黄少羽跟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是往前挪了一点,到了燕十一停住的位置,就发现燕离的面前是一个庞大的深渊裂口,冒出的森森寒气,直白无误地流淌出一个信息:掉下去就别再想出来。

    “啊”

    兀然一声惨叫,黄少羽本能地扭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其中一个手下,心脏被整个挖了出来,不禁凄厉喝道:“谁?”

    “让开。”

    燕十一伸手握住黑刀,拔出的同时,身形已如幻影般掠去,当头的一刀,斩在那具尸体上,众人才发现一个影子缓缓浮现,正用了一柄古怪的短刀格住紫夜刀,并发出癫狂的笑声来。

    “燕十一,你能护他们一时,护不了一世……”笑着就又隐去了身形。

    燕十一没有追击,他忽然一个回身,果见一个黑影已冲向燕离,轻笑声漫漫地荡了开去。“阿离,他们的目标是你。”

    刀光乍起,那黑影就破碎成灰。

    燕离向后一纵,远离了深渊,慢慢地按住了剑柄。“给我一点时间。”

    熟悉他的人便都知道,这是找到破局的方法了。不过看样子,是准备强行的破。

    黄少羽的血液就燃烧起来,本来已经耗尽体能,突然一下子恢复过来,跑到燕离身旁道:“老大你放心,我死也会护住你的!”

    众人便都走过去,以他为中心防备起来。

    “燕十一,不妨告诉你,这是我天魔宫的深渊魔眼,强行摆布,需要数十个魔族的血作为祭品,你以为他能破吗?”

    癫麻子久不现身,就在周围徘徊,“在你以为能破之前,你先要想想,怎么护住那些废物吧!”目光若有似无地在燕朝阳身上扫过。

    被这若有似无的目光,刺得体无完肤的,却是诸葛小山。

    这一路走来,燕朝阳起到的作用确实有限。原本她的师哥,是多么的让她感到骄傲,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会被轻视,而且是那么的温柔内敛,从不向他人炫耀自己,如今却遭到这等待遇,全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

    人生在世,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默默无闻,长相厮守,真的是师哥的追求吗?

    她静静地看着燕朝阳,这个内敛沉默的男人,骨子里其实跟燕离创立燕山盗的理念一样,热情地追逐着自由。然而自由是要拥有足够的强大,才拥有足够多的空间,去伸展翅膀。

    “师……”她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被燕朝阳推到身后,一柄短刀就从他的格挡的手臂穿过去。

    一个枯瘦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旁边,挂着一个阴狠毒辣的笑容看着他们,仿佛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众人都没想到,魔族暗中竟还有人手。这个陌生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癫麻子的得意手下,杀生堂的副堂主隐杀。

    隐杀是癫麻子从影堂带出来的,自然也精通《幽冥影身术》,可以无声无息靠近他们。

    “二先生!”

    斗然一声暴喝响起,燕朝阳听到,目中精芒一闪,低吼一声,反抓住隐杀的握短刀的手,意图将他钳住,好为暴喝的主人创造绝杀的机会。

    咻!

    凄厉的破空音随之响起,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隐杀听到,古怪地一笑,瘦小的双手即刻的一缩,居然就从衣袖中缩了回去,然后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

    燕朝阳手中只剩了隐杀的外衣,便沉着脸扔在地上。

    “师哥!”诸葛小山连忙强忍心痛,给他处理伤口。要将短刀拔出来,再上药,这过程简直就好像在挖她的心一样。

    燕朝阳在牢中,已然吃了这辈子加起来一起都比不上的苦头,对此更是到了毫无感觉的地步。相比起锁魂链造成的痛苦,短刀洞穿手臂倒还是轻微的。

    “抱歉我来晚了!”陆百川从外面进来,歉然说道。他方才只看到燕离等人消失不见,却不知道怎么消失的,找了好一会,才发现此处的异状。

    “燕十一,我们会慢慢地帮你制造绝望的感觉!”癫麻子发出狂笑声来,但还很警惕,并不跟燕十一正面对手,始终地躲在暗中牵制。看来尽管癫狂,却是对方才在塔楼内的遭遇心有余悸,知道燕十一跟他的刀,都不那么好脾气。

    “真是不幸。”燕十一还在发出妖异的轻笑声,仿佛身处的不是异空间,而是自家的后花园,他像在自家的后花园里闲庭信步地走,紫夜刀每每地挥动,都能给那些隐在暗中预备偷袭的魔族一个血一样的教训。

    “燕十一,遇上我们,正是你的不幸的开始!”

    狂暴的大嗓门,使得这方空间震动起来,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天降下,正向了燕离的位置,巨大的柱子似的浑魔棒,当头打了下去。

    场内没有可以挡它的,除了燕十一。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黑刀已格挡住了浑魔棒。

    癫麻子狂笑一声:“燕十一,你不牵制我,这些废物拿什么来挡我们杀生堂?你就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掉吧!”

    岩破也冷笑着看着燕十一,刀光的余波,都被他所阻挡,伤不到陈天龙一分一毫,使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开手脚。

    “给我死!”陈天龙狂吼一声,加大了狂暴的力量。

    这凛冽的如天崩地裂的威势,迫得燕离睁开眼睛,其他的部下,都绷紧了全部的神经,防备那些隐身的刺客,期间又有两个精锐永远的倒了下去。

    “少羽,用地煞功。”他说完,就向战场的另一头走去。

    黄少羽运转功力,便使周身大地软化成泥,那些刺客只要过来,便有脚印可循,顺利挡下了刺杀。他这才喘过气来,不禁大喊道:“老大,你去哪里,一个人危险……”

    燕离仍自走不停。

    “他一个人当然危险!”

    另一个古怪的笑声,跟着响起来。燕朝阳浑身的一震,低喝一声:“薛狂!”

68、恍如当年

    天辰榜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如果潜心去研究,就会发现每个实力的层级,都是一个较为固定的圈子。可以轻易做出的判断,就是名列前三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跟着四到十一是一个层级,十一到二十又是一个层级。

    薛狂跟天残一样,长期活跃在天辰榜的约定俗成的第三个阶层,要往下降是很难的,除非死了出榜,或是被一个未上榜的击败,取缔他的位置。当然,他既然能在榜上,除了死跟过了年限要求,是不会出榜的,只是降低一位,出榜的便是最后一位,因为被挤掉了位置。

    被挤掉的若是不服,可以去挑战,成功之后,同样的参照前例。

    如果想要上升,也容易,就是打败比你排名高的,让他公开承认不如你,天策楼隔日就会帮你向三界免费宣扬。所以一个人想要成名,最快的途径就是天辰榜。

    这就是为什么,燕离闯过入门四境的事,需要慢慢的发酵,才被渐渐认知;而说到燕十一,却已是无人不识。因为他的晋升实在太快了,一年前还在天骄榜,如今却已位列天辰前十,这么样的速度,从榜单的诞生以来,就不曾有过的。

    无论时代怎么样变迁,什么样的族群,用什么样超凡脱俗的外衣来修饰“修行”,无非都是追名逐利的手段,这是亘古来不变的。

    天辰榜作为最快获取名气的途径,是每个拥有野心的年轻修行者的梦想,每个没上榜的,都想要尽快地上榜,上了榜的,就想着挑战更前列的人物,来让自己的排名上升,以此满足虚荣心。

    但到了薛狂这一地步,想要晋升,实在太难了。先不说榜单上的高手分布在三界各个地方,哪怕让你找到了目标,你也要真有这个实力,哪怕有这个实力,差距一般不很大,若是惨胜,归途还要防备宵小偷袭……

    总而言之,天辰榜虽然是划时代的杰作,然而并不完善,存在诸多的弊端。

    魔界以强者为尊,比人族更加在意天辰榜,可以说在天辰榜上的排名,就决定了你在魔界的地位。他跟天残之所以的盯上燕十一,就正因为此。让他们能够冲入天辰榜前十的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正摆在眼前,怎么能够不珍惜呢?

    而况能看到燕十一的哭丧的表情,足以让他们在精神上得到无上的愉悦。

    那么怎么做呢?既然判断出燕离是关键,那么就抓来,此后要用什么手段,都很便宜。到此刻,他看似有些在意燕离,实际上内心深处,仍是看他不起,以为不过是个擅长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一样的角色。

    “到深渊底下去,尝尝魔界的居民,每日每夜都在经历的折磨吧。”

    他看到燕离居然主动远离燕十一,就止不住的想笑,然而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他非常清楚若是不能尽快地抓住机会,就会稍纵即逝。他伸手呈擒拿之势,当头朝燕离抓下去,他这一抓,原本是十拿九稳的,因为他的气域已经放出,修了数十年的生死力场,自信当世惟有神境才能对抗。至于燕离已经修出了神境一类的笑话,他是绝不会发笑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半途却杀出个更渺小的小角色。

    黄少羽眼看燕离要被抓入深渊,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地扑出去,在中途双足点地,空气可见地波动开去,足部的地煞之力,使得地面软化成泥,刹那间却又分外的产生动力,供给他的双脚,使他高高地弹射出去,竟是先燕离一步迎上了薛狂。

    他一头闯入让他头皮发麻的气域当中,只觉处在了一个诡异的能量漩涡:一面是强烈的勃发的凛冽生机;一面是静止的内蕴的灰败死意。他在这之中,感觉自己分成了两个:一个超然昂扬,遨游在星辰大海;一个低暗无光,蜷缩在虚无死界。

    更可怕的是,还能感受到气力的流失。这才猛然想起,传说中五大绝学之《生死印法》,确有掠夺精气神的特性。

    “龙怒,逆鳞!”

    他狂吼着,趁身体完全沦为此方界域的俘虏之前,发出修行到此所有的凝聚在一体的力量,这是属于他的独门绝技,

    所剩的全部的真气,聚集在右手,先生出一个银亮的龙爪的爪影,紧跟着居然凝实。

    说时迟那时快,他因为借了地煞功,从大地借来了冲锋之力,快得不可思议,从龙爪的生出到凝实,也不过就是刹那间的功夫。在出手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拼命。

    龙爪狠狠撕破一切的阻碍,抓向欲要擒拿燕离的薛狂的手。

    在出手之后,他终于明白,这是他对燕离的“亏欠”,绿林众的交到燕离手上,在他人看来,是被占了天大便宜,在他却是一个解脱,他得以卸下了千钧重负,让燕离去背负本该他背负的,从心理上就觉得亏欠。

    他在小时候,常听前辈们说在生死一隙间,会想到平常时候想不到的,念头的转动,更是比平日超出不止百倍。

    为什么会是生死一隙?

    因为他看到薛狂的眉头分明的挑起一个轻蔑的角度;因为他的龙爪,在对方的动念之间,就已湮灭于无形。

    “抢着逃命的我见过不少,抢着送死的,你还是头一个。”

    薛狂发出淡淡的冷嘲,不见怎么作势,就擒住黄少羽的脖子,很随意地往深渊的漩涡丢去。

    黄少羽已闻到死亡的味道,深渊魔眼,他不但听过,更见识过,是用了魔族的血跟特殊的手段炼成的“魔界”,就是一个魔瘴浓度超高的小空间,人类修行者一旦下去,简直必死无疑。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从修为实力到法门,甚至天资,没有一样比得上对方,这个结果是理所当然的。

    他惨然一笑,想着燕离若是能逃出去,会给自己立一个怎么样的“丰碑”,会不会烧一些纸糊的美人给自己作伴。

    “你现在死,还太早。”

    正当他脑子里稀里糊涂地胡思乱想之际,突被一个大力往回拽去,跟着便看到往漩涡掉下去的燕离,分明是为了救自己,而奋不顾身地跳下来的,忍不住热泪盈眶:“老大!”

    “我从来不在乎也不需要忠诚。我做任何决定,都会事先拟定一个最坏的结果。但我现在认识到了它的价值,就是信任的基础,而被信任者,就会发出闪耀的光来,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尾音已渺然不可闻,因为他整个都被深渊吞没。

    薛狂先是一愣,连黄少羽从他眼前飞过去,都没搭理,紧跟着就笑起来,先是轻笑,慢慢的是大笑,整个空间都被他的笑声统御,连那妖异的轻笑声,都似乎被压制下去。他简直笑到眼泪都快流出来:

    “咳咳……”他咳了几声,才终于停住笑,“都请住手吧!”

    全部的魔族,就停止了进攻。魔君的亲传弟子,终究不是普通的魔族将领。

    黄少羽摔在地上,还怔怔地看着漩涡,想到是自己贸然出手,才导致燕离往下跳,忍不住的想要跳下去,以免去面对其他的人。

    薛狂在那里自顾自地说道:“我若早知道燕山盗的龙首,是个甘愿为手下而死的英雄,我实在应该不那么漫不经心,要向他行个大礼才行。不过诸位放心,你们的龙首不会就这样死掉,这底下的魔瘴,只会让他昏迷而已。”

    “现在,我们来谈谈吧?”他摆出一个微笑来。

    听到燕离没有性命之忧,黄少羽这才松了口气,霍然怒道:“跟你这个丑八怪有什么好谈?你赶快放了我老大,不然我拼尽绿林军团,也要将你千刀万剐!”

    “呵呵。”薛狂还是笑着,意味难明,但不接黄少羽的话茬,直接望向了燕十一,“我以为燕山盗除了燕龙首以外,能做主的并不多吧,燕十一你说呢?”

    “你想要什么?”燕十一轻笑着道。

    “你下去,就能换他上来。”薛狂指着深渊道。

    “我不下去。”燕十一道。

    “你不下去?”薛狂道。

    “我不喜欢重复说第二遍。”燕十一道。

    “你不下去,燕离就会死,你不在乎他的死活?”薛狂忽而笑起来,“是了,以你的实力,怎么甘心屈居在他之下?这正是名正言顺夺取龙首位置的好机会。”

    “真是不美。”燕十一轻笑着道。

    “哦?”薛狂道。

    “十一的意思是,你挑拨离间,不能这么样明目张胆。”

    这个时候,从那个深渊底下,竟然传出了燕离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完全不像受到了什么苦痛的样子。

    薛狂神色猛然一变,往深渊看下去,瞳孔骤然的一缩。

    众人便看到那漩涡骤然的加急,像被什么鲸吞掉,原本的苍白地散发着恐怖,到此竟仿佛被强占的良家少女一样无力地抗拒着。

    “不可能!你还没破入洞观,藏剑诀不可能有这么样高深的造诣!”薛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到漩涡完全的消失,就露出了燕离来,他站在那里抬着头,慢慢地咧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ps:有个错误的地方,真是很抱歉。就是天残的残,我一直写成蚕,没有注意到,现已改正。这段时间在游戏搬砖,真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岁月催人老”,说实话很疲惫,但也总算是一个事情做,好过之前除了码字,都浑浑噩噩的好。另外又使我领悟到,游戏里搬砖,跟码字搬砖,其实是一回事,因为现在付出的时间跟精力,用来日更万字,收入可能相差并不大,很?宓慕峁?2还呋故怯星?鸬模?致攵嗔巳菀卓ㄆ烤保?矣钟绕涮籼蓿挥蜗纺兀?褪俏弈圆僮鳎?凑?榷u囊桓鲂∈蹦苷醵嗌伲?约盒睦镉惺也挥们笕死绰蛭业牟?罚?呦铝1欣病2凰盗耍?嶙┤ァ!!?/p>

69、区区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慢慢地往下蹲,可见得承受了重负,十分吃力的样子,用力地在地上一蹬,便来到上面,离崖连鞘在他左手掌中旋转数圈,划出并不绚丽而且十分沉重的暗光,然后插入铺成跑马道的青石板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众人的目光,便一下子集中到离崖上面,原本的颜色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了完全的深沉的黑且暗。它的自己的黑且暗不足够,还向四面溢出幽幽的默默的波光,像由岁月浸染出来的一壶老酒,它可能不好喝,但那深厚的意韵,是谁也无法忽视的。

    “就好像我在这里杀掉你,取代你在天辰榜的位置一样。”

    “杀掉我?”薛狂又想笑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个深渊魔眼,不过是用低等的魔族士兵的血拼凑的,这么样狂妄,对你没有好处的;还是说,我有必要让你领教一下魔族的恐怖?”

    “好啊。”燕离道。

    “那就来吧。”薛狂道。

    “来啊。”燕离道。

    薛狂满面的冷怒,但还是很冷静,气域渐次地扩展,他很清楚而且已经养成习惯:那就是杀一个人,定要一击必中,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的机会。

    生死力场的涌过来,燕离已感受到。他便将手放上剑柄,剑上原本的慢腾腾溢出的波光,骤然间膨胀,如有镜碎的声响,困住他们的幻界刹那间崩灭开来,露出外面严阵以待的军队。

    “这是藏剑诀?”薛狂微微眯眼,总觉得跟自己所见识过的藏剑峰弟子大不一样。

    “这是屠魔剑诀。”燕离哂笑一声,跟着冷肃,足尖在地面滑动,寻找合适的位置,跟着低喝一声,猛地跃了出去,只听“呛锒”一声,离崖紧跟着出鞘,暗色的光波更加庞然,拖在了后头,仿佛如影随形的黑夜。

    凛冽却又沉重的锋芒,向薛狂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向后倒退一些,落到了跑马道的护栏上,低声默念了一句什么,同时掐了一个法印,生死力场便倏然地变幻,形成一个巨大的魔怪。这魔怪大部分都还很虚幻,唯独它的十六只手臂,各自拿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那些的钢刀,每柄都足有三丈多长,远远地就朝燕离一齐地劈砍下去,虚空都被劈裂开来,形成肉眼可见的断层。断层处,又因了生死力场,左右不能,阴阳颠倒,重现混沌。

    这混沌,便宛然天地未开之时,数不尽的荒古猛兽,在那里发出咆哮来,一重更高过一重,单是音波就摧得黄少羽头皮发麻,脸色发白,心里想到自己方才居然敢对这种人出手,真是活到腻了!

    离崖要在他的念头之前,就跟那魔怪碰上。黑夜遇上了混沌,于是就在猛兽的咆哮之后,又传出一个古怪的尖锐的碰撞声。

    然而黑夜竟仿佛无所不包容,连那混沌,也卷裹了,层层的递进,钢刀便寸寸的断裂,尖锐的碰撞声,在最后的一刹那静止。

    离崖停在了薛狂的印堂前,剑尖只要再往前递出半寸,就足以触到他的肌肤,叫他流下暗红的魔血来。

    尖锐的碰撞声静止的一刹那,便是沉闷的碰撞声,从薛狂的背后,透出肉眼可见的暗色光波,如割草般,划过了他背后的军队。

    数百个全副武装的将士,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的人头,散落一地。

    猎猎的响声,渐渐的停歇。

    薛狂的衣发终于平静,但是他的眼神却很不平静。

    离崖的颜色恢复正常,燕离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归入鞘中。

    “谢了。我们走。”

    他朝薛狂挤了挤眼睛,便迤迤然地从他身边越过,跳下城楼,从死人头铺出来的道路,疾驰而去。

    薛狂清醒过来的时候,燕山盗的人已经走了个干净,然后他便发现周围围过来的军队中,已有不少不善的眼神。

    “魔族帮助燕山盗逃跑,全都是两面三刀的东西,一齐拿下!”

    一个将领排众而出,对着薛狂等魔族怒目而视。在他们看来,这些个魔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本来已只剩喘息之力的燕山盗护住,还天真以为是帮他们对付,结果却一次死了数百个高手,全都是不可多得精锐。

    随着将领的暴喝,除了继续追击燕山盗的,就全都围了过来。

    隐杀慢慢地浮现出来,他生得瘦小,却是个神经非常敏感的人,周围一有什么动静,就会非常的狂躁。“喂,薛狂,你怎么回事,那小子是你对手?你不会真的跟他达成什么协议吧?”

    “闭嘴!”薛狂凌厉地看过去。

    “要打吗?以为你是魔君大人的弟子,我就怕你?”隐杀残忍地咧开嘴来,身形慢慢地隐去。

    “够了!”癫麻子虽然有些癫癫狂狂,可毕竟是杀生堂的堂主,不可能没一点的分寸,眼看朝廷的军队就要跟他们打起来,怎还会容忍手下跟薛狂胡闹。

    陈天龙将浑魔棒扛在肩上,往四面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薛狂,都这个时候了,你就退一步,向这些人族解释一番,不然厮杀起来,楼主问责,谁来担当?”

    想到李红妆的手段,薛狂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便从狂怒中冷静下来。他是绝不肯承认,方才那一瞬间,他的法域竟是险些崩灭开去,才会任由那小子摆布。不过,想到那小子付出的代价绝不小,心里就稍微的好过一些。

    他目光微一转,落到那个质疑自己的蠢东西身上,伸出手去,生死力场便放出不可抗拒的吸力,将那将领吸到手中,凌空掐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慢慢涨红的脸,微微地眯眼笑着:

    “燕山盗的龙首狡猾奸诈,故意这么表现的,你看不出来?用不用我塞点东西到你脑子里去,让你变得更聪明一点?嗯?”

    岩破抱着膀子靠着墙,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样倒不如不解释。”

    “魔族反复无常,我等必将此事禀告陛下!”果然,周围的军队更加激愤,将他们的空间越逼越小。

    “人族,不要得寸进尺!”陈天龙猛地将浑魔棒放下来,拄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的城楼都轻微地“隆隆”震动。

    “都快住手,都快住手,干什么呢这是?”

    这时一个远远的声音传过来,数里开外就有个影子疾驰而来,他的人还在数里外,他的声音却像天雷余音一样,在场内来回的荡,可见得修为的浑厚。

    段无声出生的时候,他爹正沉浸在“无声胜有声”的境地,修着闭口禅,整日里正经事不干,希望能领悟《大梵心经》的入门三定念,从而以没有真名的麻瓜的身份,摇身变成修行者,改变穷苦的命运。

    她娘一气之下,就给他取了个段无声的名字。原本的无声其实是无生,意思是你爹再这么样沉迷下去,咱们娘儿俩都没有生的希望了。后来他爹不同意,死活要改,就改成了段无声。

    发出声音的正是段无声,与他这个名字背道而驰的,是他刚会说话开始,一张嘴就总喜欢唠唠个不休,你若有足够的精力跟兴趣,他可以跟你说上三天三夜的话,不带重复的。

    有些时候……不,很多时候,他的身边的人及手下,都很希望他变成哑巴。

    “放下放下,你放下,你抓着人干什么?你抓着人,又不杀死他,不是成心逼我的手下向你们魔族动手吗?你存心的是吗?不,我看出来你不是存心的,你要是存心的,怎么会只抓着他不杀呢?”

    “好了好了,放下来我们慢慢说。”

    段无声的声音还在数百丈开外,人已来到马道的围墙上,仿佛一个长辈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薛狂的抓着那将领的手。

    薛狂慢慢地转动灰白的眼球,上下打量着段无声。

    这是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男子,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英俊也不丑陋,胡子蓄得不长不短,唯独的让人容易记住的,便是他的笑容。

    他的笑容很友好,仿佛正在说话的对象是交往多年的挚友。

    薛狂松开了手,那将领就自由地落下去。他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区区一个燕山盗,竟能惊动段大都督。”

    段无声一笑,也不在意,推掌轻送,便生出一股柔力,将那将领送到人群里去,然后才笑道:“如果真是区区的燕山盗,怎么会敢闯进皇宫里来;如果真是区区的燕山盗,又怎么会从你们这些魔族的高手手中逃走;如果真是区区的燕山盗,我的这些手下,可就不会死了。但是薛狂,你可不是区区的薛狂,怎么就让人给跑了呢,还被我的手下误会,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哼!”薛狂冷下了脸,“你搞清楚,我们魔族可没有义务帮你们擒贼!”

    段无声还是笑着说:“别生气别生气,我知道是没有义务的,但是呢,你可不是区区的薛狂,怎么就让人给跑了呢?”

    薛狂对他的恶感顿时成倍提升,但还很冷静,只在心中暗暗的记住,道:“你如果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就当我没看见过你。如果我所料不差,燕山盗应该已经逃出皇宫了。现在,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好啊。”段无声还是笑着。

    但这一回的简洁,简直让人怀疑这就是他最初的目的。

70、灵魂也要哽咽

    天火化为怒焰,降在人间,是为炼狱。

    “人间炼狱,传说是远古的神祗,因为不满凡界众生的所为,降下来以作惩罚之用。”魏然环顾四周,用了袖子擦拭额上的热汗,对姬纸鸢说道,“主公,这不是凭空杜撰,那远古倒也不远,大概也就万年以前,那还是修行第一纪元,统治阎浮的八个邪神,确实对凡界做出了很多荒唐的行为,例如拘来生灵的魂魄,供给部属奴役玩乐,或是看哪个部落安居乐业,便发大水或是晃动大地,专以毁灭为乐。后来又制定了一系列的刑罚,天火便是其中一种,会把生灵活活地炼成血水。”

    “我说了让你在外面等。”姬纸鸢道。

    魏然恍若未闻,继续地说道:“此后凡界便留下了天火的种子,惟有天工巨匠才能解析。他们便利用一种神奇的力量,来壮大它们,从而形成阵势的效果。我从一本古书上看来时,还不很信,到这里就不得不信了。”

    二人所在的,是荒芜嶙峋的起伏的山脉的其中一座险峰之上,四周围可见的范围之内,全都燃烧着熊熊烈焰,将所能活动的空间全部封锁,如同一个不断添着柴薪的火炉,温度比现世的盛暑午时,还要热上数倍。

    数倍是一个什么概念?就是会不断地蒸发人体水分,不用半刻钟,就足以导致人体脱水,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将人活活烤死。

    魏然说到了后面,嗓子就几乎失声了,只好运功将这热浪隔绝开来,从乾坤袋里取了水壶,喝了几口,才又慢慢地说道:“最初的时候,它叫天火阵,天工巨匠们利用来熔化铁晶、深海精金等熔点极高的珍宝,直到数十年前,柳星峰背叛天工火炉,投靠魔界,成为白帝城炽手可热的人物的第一件杰作,便是这炼狱阵了。”

    “当然,”他顿了顿,“柳星峰的之所以炽手可热,是因为在那一届荡魔大会上,炼狱阵生生困死了小剑峰主跟山海真君的师父。”

    姬纸鸢当然不会这么样的古板,顽固不化,揪着一个问题不肯放,倒是被魏然说的吸引住,然而听到这里,就有些好笑。这个魏然是什么都好,就是可能不太跟人交往,不会看气氛说话,在这时候提到两个绝世高手的师父的死因,岂非更加剧了绝望么?

    “咳……”魏然急于转移话题,没有深思,此刻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有些不自然地道,“这个,主公听听就好,那两个死的前辈,实力也还达不到现在的两个徒弟的程度。”

    “这真是福音。”姬纸鸢不禁莞尔。然后微微地点螓,“我已从你的说话里得到许多情报。结合此处的地势来看,意味着这炼狱阵有三十七种变化,每个山头对应一种。我想苏大人夫妇应该就在其中一处。不过,我有一个地方不很明白,你说这天火,是由天工巨匠解析出来,用神奇的力量注入,使之壮大,才有如今的效果。这神奇的力量,指的是什么?”

    魏然沉吟着道:“主公是想釜底抽薪?”

    “我的数算之力,短时间内破不了这绝阵的。”姬纸鸢道。

    魏然道:“我只从古书上看到,对这神奇的力量,并不很懂,但可以肯定,不是魔族的血或者魔元,要让这天火持续的燃烧,必然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力量。主公,为今之计,不如先找到苏大人夫妇,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也好,我用雨霖铃,试试能不能突破这天火,到别的山峰去看看。”

    ……

    燕离带着众人,来到了跟李阔夫约定好的地点,就看到满地的尸体,有军队的,也有魔族的,李阔夫正坐在一具尸体上喘气,看到他们来,已经没有力气抬手,只用下巴点了点前方城墙处的一个被岩浆咬出来的大窟窿。

    “没事吧。”他走过去。

    “这可不算什么。”李阔夫摇头。

    “还能动吗?”燕离道。

    “当然!”李阔夫直接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表示自己还生龙活虎。

    “好,你们立刻到天上人间去找沈师兄汇合,从我指定的路线逃走,目标是离开天上京,不要再耽搁下去了。”

    燕离大手一挥,下了命令。众人便鱼贯从这窟窿出去,向天上人间的方向进发。

    这一趟下来,连黄少羽都已习惯了听从命令行事,没发现到异状。

    等到人都走了,燕离才连忙伸手扶住墙壁,半身倚着墙壁的豁口,一张脸倏地惨白,强行压住的伤势,一下子放开,就如同洪水猛兽冲撞着他,神智昏沉到即将幻灭,眼看就要往前倒下去,却被突然伸来的一双手按住。

    “真是不美。在这时候还这么样的逞强,于你有什么好处?小心损害到修行的根本。”

    燕十一不知何时又倒转回来。换成单手扶住燕离,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粒丹药,“张嘴吃药。”

    燕离勉力地张开嘴来,燕十一就把药喂进去,然后托着他坐倒,手掌整个焕发紫色的光晕,从他的背脊往下推拿,手法十分老到,看来已不是第一次做。他现在对真气的掌控力远非当初,紫夜真气迅速地找到燕离体内经脉的淤堵处,熟练地进行排解,在强大药力的作用下,又迅速恢复。

    到最后,全部的淤血集中在一处,燕离“哇”的喷了好几口,这口气才总算的顺过来,意识逐渐恢复,便看到燕十一衣袖上的黑红血迹。

    “又给你弄脏了……”他知道燕十一是有洁癖的,丁点的灰尘都无法忍受。

    “那就脏了吧。”燕十一神情略微的变化。

    燕离强撑着站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往下地看了一眼,地上一滩黑红的血迹,异常的醒目。他用脚踩上去,劲力暗吐,把这一片的青石板毁去,揉成了齑粉,才开口道:“我们走。”

    他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发现燕十一没跟上来,回头看过去,只见他远远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怎么?”他道。

    燕十一摇了摇头,提步跟上去。在燕离转身的空当,沾血的衣袖也化作了飞灰,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余秋雨霍然站起来,扭头望过去,橙衣咬着下唇,满脸决绝地走过来,他并不关注她的眼神里的无法言表的东西,反去看她手中紧紧抓着的一个密封的瓶子。

    这瓶子大部分的瓶身,都用一张黑色的布条封住,缭绕着一种惨灰色的气雾,跟方才他们遭遇的魔瘴一模一样。

    “余剑子!”她大声地喊道。

    “妖女!”剑庭的弟子,立刻拔剑将她团团围住。

    “我手中的是魔瘴,谁敢过来?”橙衣气势绝烈,悍不畏死。

    听到“魔瘴”二字,他们各自都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地退了几步,到了余秋雨的身后。年长的道:“秋雨快退,别被那魔瘴影响了!”

    “对啊秋雨,那妖女怕是要找我们同归于尽,你不要犯傻啊。”

    余秋雨抬手制止了吵嚷,向橙衣扬了扬十三阙,道:“我奉陪。”

    橙衣本来是瞪着余秋雨的,但是瞪着瞪着,就总觉得这个男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那么的有意味,于是就软化下来,变得柔情似水。

    “剑子还记得在惊涛院吗,你从考场出来,我远远看到你,听到有个人叫你秋雨,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诗意,但是偷偷观察后,发现你太过的冷漠,跟你的名字一点也不搭。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崇拜太子,就是潇湘公子。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萌生一个愿望,就是找一个他那样的男人做丈夫,相依相偎过一辈子。”

    橙衣柔柔地看着余秋雨,神态近乎一种痴癫。“可是我不知道,在偷偷观察你的时候,会偷偷地爱上你。从你每天晚上出现在我梦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但仿佛突然从桃源式的梦幻中醒来,她的语气倏然地变了,而且语无伦次。“但是我不可能背叛楼主,不可能背叛红衣,我爱你,我从来不准备跟你讲,从燕离一来……那个可耻的小瘪三,我就知道,这份爱意是必须埋葬的!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对不起红磨坊,但是……”

    她越来越激动,“但是二姐骂我自私,骂我低贱,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所以我杀你来了。”她的神态渐渐地放出一种光,还是痴痴迷迷的,语气也渐次的轻柔。

    余秋雨的心突然的一痛。这种神态里的光,是不敢不能,又极度的渴望靠近,他对这近乎于扭曲的痴迷,是那么的熟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爱你,却要杀了你……”橙衣喃喃地说着,“可是到了这关头,我又下不了手……我不能背叛红磨坊,不能背叛红衣……我只能背叛我自己……”

    “永别了……”她惨烈地一笑,仿佛从灵魂处落下眼泪,然后仰起头,将那瓶子往嘴里送。

    ps:码字时长再创新高,下午两点到现在,三千字。有老铁说,双倍月票啊,努力一下呀,看看我这效率……可能是心不在码字上面。上次卖惨求了订阅之后,订阅数据反而更加的惨淡了。我还敢求吗?我还能求吗?只差没跪下了。算了算了,这次是真的认命,不来订阅的,他就是不肯来,哭天抢地上吊都是没用的。

71、最恶凶徒

    决绝之中的惨烈,仿佛能闻到灵魂在哽咽。

    余秋雨终于也如他的名字一样,难得的“伤春悲秋”一回,有莫名的感伤在他的胸中萦绕,如六月的沥沥的雨,洗涤他的心灵。

    但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使他倏如触电一样绷紧,全部的气息一下子凝缩成针状,仿佛随时会出击的猎豹。

    虚空伸出一只手来,如羊脂美玉般柔嫩,轻轻地抓住了那个魔瓶,从橙衣的檀口里取了下来。“四妹,你别这样傻,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红衣从门里面出来,晃一晃手,那装满魔瘴的魔瓶,就消失不见。

    “红衣……”橙衣怔怔地站着。

    红衣的目光先从余秋雨等剑庭弟子身上扫过去,在后者们忐忑不定时,她却拉住橙衣,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

    再现身的时候,已来到数里外的一个隐蔽的巷道里。

    “红衣,你为什么不报仇?……是因为我吗?”橙衣低声说道,“大可不必的……我跟二姐一样,始终都记得你的好。我不会损害红磨坊的利益的……”

    “红磨坊……”红衣将橙衣放下来,淡淡地发出悲哀来,“我背叛了主人,红磨坊不会存在了。”

    “啊!?”橙衣惊叫起来,面上一下子毫无血色,“主人,主人的手段你知道的,你怎么敢……?”

    “她让我去服侍姬御宇,我逃出来了。”红衣道。

    “这样!”橙衣猛地咬住下唇,一下就咬出暗红的魔血来,眼神里就带了哀怜跟无奈。“是吗,红磨坊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啊。”

    “四妹,这些年,你们为红磨坊做的,已经够了。”红衣面向着橙衣,伸手帮她拢了拢发髻,“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走吧。”

    橙衣娇躯猛地一震:“那,那你跟二姐怎么办?”

    红衣的眼神闪烁起来,“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但是,我需要你‘死’掉。”

    “死掉?”橙衣不解。

    “从此以后,橙衣就死了,死在剑庭的弟子手中。”红衣道。

    橙衣心神再次的一震,此刻她终于明白,她的一直敬爱有加的二姐,为什么会如此的反常,对她说出那样一番过分的话。她的眼睛里就含住泪,轻轻地哽咽说:“我知道我们加起来,都远没有你在二姐心里重要。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红衣默然。

    “她明知道我是这样的性子,故意逼我去死,好让主人身边再无可用之人,才会惦记住你的好处……”橙衣气愤地说道,“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去死?”

    红衣默然。

    橙衣终究只是气愤,没有生出怨恨来。伤感一阵子,她便打起精神来,“我若是消失了,以后便是自由身了吗?”

    “一直都是的。”红衣轻声地道。

    “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橙衣美眸一亮。

    “当然。”红衣笑着说。

    “我会消失的!”橙衣说完,又有些迟疑,“可是,你跟二姐,真的不用我帮忙?”

    红衣拍了拍她,道:“你走吧,希望你我姐妹重逢之日,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橙衣依依不舍地退了几步,跪倒下来,向红衣磕了几个头。“红衣,就好像我不能因为爱慕着余秋雨,就背叛你一样,我也不能因为你对我的好,就背叛主人。我今天的走,是这个缘故,而不是别的。但若有别的敌人,我一定来帮你!”说罢起身,决然地离去。

    “希望她不会恨我。”橙衣走后,黄阿花从暗处走出来,微微地叹了口气。

    “她不会的。”红衣笃定地说。“这孩子的骨子里非常执拗,一旦认定一件事,就绝不会改变。她还会生气,就说明理解你的苦衷。”

    黄阿花淡淡道:“当年她就很伶俐讨喜,被太子看重,成为最宠的侍女,因此遭了主人的嫉妒,你及时把她带出来,救了她的命,我做出决定,就只想着她也算死得其所。所以,我没什么苦衷,她恨我,实在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忽然感应到什么,眉头便倒竖起来,“哼,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东西,等办完了你的事,我就跟他做个了断!”

    红衣伸手在虚空开出一扇门,二人便消失不见。

    沈万舟在下一刻出现,环顾四周,已无半个人影,心知又来晚一步。红磨坊带人偷袭燕子坞的时候,黄阿花联合了那些魔族,可给了他不少的苦头吃,所以一心要报复回来。怎料到那个看似冲动易怒的女人,居然这么的沉得住气。

    但他沈万舟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便放出神识继续追踪。

    ……

    燕离的原本的预计,实在太乐观了一点,从皇宫出来没多久,就撞入了另一支军队的埋伏圈里,似乎有人早已料到他们能逃出宫来,而提前做好了拦截的准备。

    一路的厮杀,逃到了天上人间的对岸,便连诸葛小山都已是筋疲力尽,各自地剧烈喘息着。

    围来的敌军当中,突然的静止住,没有一个敢做错或是做出多余的动作,突出了严格的残酷。班中走出一个面相年轻的将领,满脸的冷傲之色,“哪个是燕山盗的龙首,给本将军站出来说话。”

    燕山盗一群,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得不到回应,他的脸色更加的冷,而且眼神里已格外地浮出了怒意。“本将军跟你们这帮狗贼说话,给足了面子,还敢这样跋扈,谁教养的你们这样?”

    “我的手下,由得你来说教养?”燕离脸色一沉,对燕十一道,“把他的舌头给我砍下来!”

    “你早该这么做。”

    终于得到出手的准许,妖异的轻笑声便荡了开去。燕十一伸手摸向紫夜刀的时候,人已突兀地出现在那年轻将领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我是……”

    待到年轻将领反应过来,正要自报门户时,腹部骤然受到重击,直接地吐出一口苦水。紫色的刀光乍然亮起,跟着苦水吐出去的,还有一截血淋淋的舌头。

    “啊啊呜呜啊……”年轻将领摔倒在后面,翻滚痛叫着,似乎还夹杂了咒骂,但已经听不出他说什么了。没多大功夫,就生生痛晕过去。

    围住他们的军队,在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轰然爆发出怒愤来。走投无路也还如此的凶顽残暴,果然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

    “儿子,我的儿子!”

    几个抬年轻将领的士兵,突然被一个身影撞开,昏迷中的年轻将领便摔在地上,眉头就狠狠地拧成麻花状,显然这一摔,更加的触动了伤势,连在昏迷之中,都会展露不堪忍受的表现。

    “都督,少将军他……”士兵惶恐道。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中年将领,他看到一截舌头躺在地上,自己儿子的嘴巴一直在淌血,便直接一巴掌打飞了士兵,咬着牙先替其处理伤口。

    到了止血,他才松了口气,随后满脸悲痛地发出痛苦的咆哮,“燕山盗,你们全都下地狱去吧!”

    他猛地站起来,恨恨地盯住燕十一,“全都给本都督压上去,不要放跑一个!”

    “等一下。”

    人丛之中,传出一个让中年将领脸色发白的声音来,他慌忙回身单膝点地,“参见大都督!”

    “我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来人是段无声,他先看了一眼燕离跟燕十一,然后面向自己的部下,“军中最是忌讳裙带关系,我让你的宝贝儿子进来,已是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然而还不知足,在这里作威作福,如今终于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吧。”

    中年将领脸色涨得通红:“大人,这些不过就是一群强盗,专挑小儿年幼力弱来欺负,割了他的舌头,叫他以后怎么跟人交往?”

    段无声的视线却根本不在他或者他的儿子身上,只看着以燕离为首的这一群燕山盗,哪怕是在这境地下,也丝毫没有发生惊乱的迹象,显出其头领优秀的驾驭能力。

    “这些可只不是一群强盗,”他的声音略微地沉重下去,“今日若给他们逃走,自太祖开朝以来,史上最恶的凶徒,就将诞生。”

    “最恶的凶徒?”中年将领没想到段无声对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如此的慎重。

    “你还不知道吧,燕山盗不费一兵一卒,侵吞了绿林众,就是那个下令砍了你儿子舌头的年轻人的手笔。”

    “不费一兵一卒,这怎么可能?”中年将领忍不住一阵惊恐。绿林众拥有数十万的兵马,不费兵卒,怎么可能拿下?

    “江北两路落入这群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的燕山盗手里,是最糟糕的结果。”段无声淡淡说道,“陛下下了死命令,必须将他们在这里连根铲除,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中年将领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段无声便堆上一个笑容,排众走出去,向燕离道:“燕龙首,久仰大名,鄙人段无声,忝为龙庆护军武龙大都督,奉了陛下的命令,来调解燕山盗跟朝廷的关系。”

    ps:昨天不是徒费了很多时间吗,昨晚就通宵赶进度了,到下午五点才好,然后码字到现在。码完了,自己都不敢信,快三十个小时没睡,还能写东西!然后就是空空的,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然后看到打赏,就有些振奋,我可能说不定是个财迷啊!睡觉去,困死了。

72、真是不幸

    “调解?”燕离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龙皇若是听到,怕是要觉得用上这个词,实在非常的抬举而且奉承燕山盗,大都督阁下不怕被治罪?”

    “这不能,”段无声发出友善的笑意来,“鄙人自认为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宽宏大度,是从来不会怪罪的,何况若是能解了一场可见的灾难,那可就是一桩大功德了,对朝廷,对百姓,都是有益处的。怎么样燕龙首,不如坐下来谈谈怎么样?鄙人府上有风花雪月四个绝色,琴棋书画四个妖姬,另有竹清雅居三十七个专门侍寝的美人,每个都完全调教过,你跟你的手下,都能得到无上的享受。燕龙首,别告诉我这么样你都不动心,那你可真不是个男人……”

    “这么样说来,大都督阁下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是看他能驾驭多少女人?”燕离道。

    “燕龙首不这么样认为吗?”段无声惊讶地说。“可是,我以为你的手下,跟你并不是一条心。”

    燕离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们,就发现黄少羽慌忙擦着嘴角的哈喇子,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女人了,让他知道那不是个梦幻一样的桃源,往往也是噩梦的来源,不然迟早死在女人手上。

    段无声笑着说道:“堵不如疏,燕龙首,这一位小兄弟鄙人倒也认得,是绿林众的少公子吧,如今该是燕山盗非常重要的成员,可千万别把他给憋坏了,男人一旦憋久了,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这个道理不用我来跟你讲吧?这样,也先不谈别的,就请燕山盗的诸位,到寒舍喝一点小酒,我想,绝没有酒桌上谈不成的买卖,如果有,那就多谈几天。”

    “用不着。”燕离道。

    “用不着?”段无声道。

    燕离不无讥嘲地说道:“所谓的买卖,无非就是要向龙皇献上膝盖,否则就死。你若是足够的聪明,就该知道,我要是肯定答应,直接就去跟龙皇谈了,有你什么事?”

    “鄙人是很有诚心的。”段无声笑容不变。

    “我也很有诚心的。”燕离道。

    “哦?”段无声道。

    “我诚心地跟你讲,”燕离认真严肃地说道,“请闭嘴,你真的很吵。”

    段无声面上闪过一道青气,和善的脸庞整张的发生变化,一下子变得凌厉肃杀,神武大都督的气势骤然的勃发开来,杀伐之气便统治了全场。

    场间修为较弱的,无论哪一方,腿肚子都是一个哆嗦,到得跪倒下去才反应过来,登时满心的骇然。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燕离,无形的气域,在此前已笼罩过去。

    燕离觉出了强烈的死亡的威胁,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忍不住握紧了离崖。他更察觉到了无上玄妙的气息,虽然只有冰山的一角,却已可预见到峥嵘的全貌神境。

    他早经见识过神境的可怕,这等力量,是理应让人敬畏而且无需惭愧的。

    阎浮世界拥有神境的高手,扳指头都数得清,他在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龙皇圣朝不显山不露水,高手却是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不过,自己是剑庭的人,对方还有着起码的顾忌,否则用不着说那么多。

    “真是不幸。”

    然而就在他盘算着如何跟对方虚与委蛇时,妖异的笑声一下子浓烈起来,要比那杀伐之气更快地侵掠,夺回了大部分的领土,虚空之上,就缓缓地浮现出一朵巨大的倒悬的紫花,大地竟为镜,两相倒映,不知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

    他便将这盘算给放弃了,因为他已经醒悟到,段无声放出神境威慑他,却将燕十一给触怒了。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一个神境高手,会允许另一个来侵犯他们的神圣的领域,绝没有。

    这世上也绝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状态下的燕十一,绝没有。

    突然的生发一阵柔力,将他跟其他的燕山盗,送去了对岸。

    “十一大哥!”诸葛小山大惊。

    燕朝阳拍了拍爱妻,向她摇了摇头,“他生气了。”

    “不太对!”燕离眼中倒映出了一个可怕的情景,原本的很轻的笑声,不但没有停下来,还更加的浓烈起来,仿佛有一丝一丝的风暴在其间酝酿。

    他跟燕朝阳对视一眼,似乎都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燕十一的满头的紫发,向后猎猎地飞扬,然而整个空间,都呈出一种诡异的寂静,根本没有风,哪来的吹动头发的力量?

    二人心中越来越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从燕十一身上,猛地腾起一道强烈的紫光,无声无息地炸了开来,化为紫色的星云,向九天十地扩散,其中有九颗异常明显的星辰,各自悬挂在天空的一隅,隐隐有一道紫色星线,将它们相互连接,形成一个比紫花更宏大,更广阔的神境的显像。

    燕离呼吸一窒,然后大声叫道:“快走快走!”其他人听到,燕山盗原本的成员,李阔夫跟陆百川等人,无不面色大变,燕朝阳更是直接拦腰抱起诸葛小山,顾不上后者的羞涩跟疑惑,向后拔腿就逃。

    燕离拍了还在发愣的黄少羽一巴掌,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直接拎着他拖在后面埋头狂奔。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你啊!”他被拍得有些懵,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自己爬起来跑动,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这么样被拖动,未免也太丢脸了。

    “那还是燕山盗刚刚成立不久之后的事了……”燕离神色复杂地陷入了追忆之中,“那一次我们埋伏一头肥羊,不料跟另一伙撞上,险些就灭在对方手中,十一突然发狂,把他们全杀了……”

    “……”

    这么样的形容,黄少羽是完全的没听出什么内容来,忍不住道:“这跟我们要逃有什么关系?大先生难道连我们也杀?”

    然后,就不用再问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无数的难以计算的,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如同海啸一样的紫色真气,汹涌而来。这回不用燕离来说,他就已卯足了吃奶的力气。

    “我的娘啊!”失了魂地尖叫一声,数度几乎超过燕离。

    段无声还在眯着眼睛观察燕十一,对上眼睛,他就有一种感觉,对方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呢?是了,方才自己太过孟浪了,竟强行用神境来挑衅,一时被个小辈气糊涂了,居然做出这么样不体面的事。他跟燕离一样的认为。

    现在,还要收拾烂摊子。

    “这是你的神境吗,看起来不错,鄙人虽不才,却可当得上是你前辈,指教指教你,就不用感谢了。”段无声决定还是先拿下燕十一,再抓捕燕离不迟。虽然他们已经逃过了对岸,但只要还在这天上京,就有数不清的军队,能从任何的位置及时赶到,对他们实施围追堵截,累也要累垮他们。

    “任何人都不准在我面前威胁阿离,明白吗?”燕十一伸手握住紫夜刀,拔出鞘来。

    “嗡”的一声闷响,海潮一样的紫色真气,向九天十地扩散,几乎每一丝,在摩擦空气之后,就莫名的化成了紫色刀光,无法想象的刀光的数目,在这空间里狂暴地冲突。

    段无声瞳孔骤然一缩,连忙掐了个印诀,周围的大地便向他拢来,形成一个圆的厚盾。

    然而除他之外的,连那断了舌头的年轻将领跟中年将领,将近万数的龙庆护军的精锐,在这突如其来的刀光风暴之中,无一幸免。

    紫色的海潮,持续地汹涌,方圆十里范围,囊括了天上人间的位置,所过之处,尽皆一片平地。

    不知过去多久,数不尽的残肢断臂,飞在空中的,还没被绞成齑粉的,落下来,就足够的堆叠成人间地狱。

    段无声解除了那厚盾,目瞪口呆地望着,前一刻还活生生的部属,突然就成了一堆肉泥,他先怔怔着,跟着满面狰狞,暴喝一声:“燕十一,你找死!”

    “任何人都不能,你明白吗?”燕十一却还在说着。

    “不能?”段无声的脑子“嗡”的响了一下,自己不过就拿神境震慑了一下对自己不敬的小辈,就赔上了近万的部属?难道阎浮最新的最可笑且可耻辱的事情诞生了吗?

    “你!”他指着燕十一,脸色异样的发起白来,但忽然的很沉静下来,沉声地道,“好,是我做得不对,我实在不该跟一个小辈计较。然而燕十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伐的气息,猛地浓烈起来,挣破了紫气,要跟对方决一死战。

    黑刀已当头斩落下来。

    这边展开了激烈的争斗,那边的在逃的人,不知算不算遭了无妄之灾。等燕离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手中只剩了一块破布,最后关头,黄少羽是迈不动脚步了,还是被他拖着走,但现在却不知所踪。

    勉强地推开身上的碎石跟木板,从埋身地吃力地站起来,四目环顾,呈现开来的,是一片空旷的死寂的废墟,感受不到一丝的生的气息。

73、杀死弱小

    比战场更远的对岸,比对岸更远的本来气氛火热的闹市,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影。在那一排的房屋的顶上,正面朝着战场的位置,薛狂等魔族,就在这站着,都被那刀光大潮所震撼,久久无法言语。

    “不能再给他时间成长下去了,我们要慎重对待!”岩破第一个发出说话。

    薛狂脸上的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消失了,脸色沉的就像深水潭,可以想见的难看。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诸位……”天残抬起弓着腰的眼睛,向众人扫视过去,声音却有些嘶哑,“燕十一不在,先把那些燕山盗的杂鱼抓起来,再慢慢对付他。”

    薛狂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是知道的。他并且知道,天残的眼睛里燃烧着的是跟他一样的不甘心的光,因为他二人都知道对方,作为同一个“辈分”的,即同在天辰榜上,似乎快要连挑战燕十一的信心都没有了。

    这是绝不行的,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甚至是不肯面对的。作为魔中的龙凤,他们跟陈天龙岩破等潜质已经耗尽的魔族是不同的,他们是要永无止境地强大下去,直到一切的**都在掌裹之中,直到可以随心所欲地毁灭。

    虽然排在天辰榜的中游位置,可他们始终坚信,那不是暂时将位置借给别人而已。

    现在看到的,就触发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如果每个他们想挑战的,都跟燕十一一样呢?

    “燕十一必须死!就算用尽一切手段!”薛狂低吼着道。

    天残道:“那就不要浪费时间!”

    他们已不肯再逗留半刻,因为燕十一跟段无声随时可能分出胜负。

    ……

    繁华的天上京,在金秋月圆之夜,出现了一个空旷的死寂的废墟,不亚于将“龙皇”二字摔在地上来踩。然而修行者间的争斗,历来是如此。波及无辜的凡人,尽管在道义上是不允许的,但往往屡禁不绝,甚至呼吁这道义的,也未必就真的能完全做到。

    由于天上人间这附近,已经遭过一次劫难,附近的百姓早都在官府的安排下撤离开去,所以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

    “朝阳!”燕离向这空旷发出呼喊,然而没有回音,甚至他的声音,都不在这片回荡,向更远处消逝。

    “朝阳,少羽,百川,大娘,有没有在的,出来答应我一声。”

    燕离蹒跚地在废墟上游走,每隔一段就喊一个的名字,然而始终得不到回应,都不知流落到了何处。

    他皱了皱眉,到得一根断掉的柱子旁停住,掐了个水清诀,将身上尘土洗去。虽然他们也是被波及的“受害者”,不过燕十一是控制了的,加上他们第一时间就逃跑,吃点苦头会,伤到性命还不至于。

    风暴实在太狂乱,把他们分散开来,这又很应了他一开始的担心。要跟魔界的凶徒对抗,必须团结在一处,否则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半瞑目,尝试驱动剑魂,看看能不能达到神识的效果。从普遍意义来说,剑魂确实相当于神识,因为作用是一样的。不过,他此刻并不算晋入洞观,要到第三次灌顶之后,“洞见”人体第三处秘境紫府,使真气在三个秘境中流转不休,才可真正算得上洞观境。

    到得此境,心中念想,更加具象地在现世显化,法域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剑魂确已诞生,但并不意味着已经“洞见紫府”,能否达到神识的效果,也还是未知之数。但他此刻首要面对的难题,是怎么驱动剑魂。

    剑魂并不是手上的器具,你知道它怎么用,就可以摆布;也不是源海里的真气,随着自己的心意,行走在经脉里,前进跟后退都能自如操控。

    调整呼吸,让身心达到一个宁定的状态,不那么刻意地去想,只将心神沉浸在回忆里。当初剑魂诞生的时候,他被陆展堂的邪法控住,生死一线间领悟到剑魂的妙义,到了如今,还是记忆犹新。

    慢慢地将当初的那种感觉抓住。

    混沌天地,源海上空,有莫名的风云汇聚,向着天门透出去。

    他感觉到“我”蓦地腾空起来,飘乎乎如魂影状,升到了一定高度,又在心念中定住,“环视”四周。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身体还在控制之中,但视线分明在更高的地方,几乎将这废墟的大部分范围都收入“眼底”,他“看到”燕朝阳跟诸葛小山相互搀扶着,向着他的这个位置走来,应该是听到了他的呼叫声。

    他们分散的并不太远,过不多久,又看到了昏睡不醒的黄少羽,就在他刚刚经过的地方,只不过隔了几道断墙。

    他之所以的知道黄少羽是在昏睡,是因为这个状态下,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心脏的跳动,他只要看过去,就一下能得出那心脏跳动的间隔是多久,到了一个细致入微的地步。

    他心念微动,正要使“我”升高一些,找到其他的人,这时不经意地往“自己”看了一眼,就是从剑魂的角度,去看自己的肉身,仿佛照镜子一样。当然,其实完全不同。

    这时候也无暇去研究到底哪里不同,正要按照原计划行动,忽然瞥见“自己”的身后,有一处很不寻常。

    他“看”过去,看不出这处不寻常的任何的形状,只有空气的流动,跟别处有着细微的不同。剑魂因为“看”得更加的细致入微,待到看第二眼的时候,他已能看出是一个“人形状”的东西。

    人形?隐形?

    他猛然一个转身,伸手抓出去,果然感觉到擒住了什么,是一个握着短刀的手腕,细小得不似寻常人。黑金制式的带着些弯弧的短刀,赫然是魔族惯用的碗刃。

    “桀桀……”

    那碗刃一经显露出来,他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隐杀,那个后面出现的杀生堂的副堂主,由于被燕离捏住手腕,破了影身术,就露出了真身来。然而正诡异地发笑,因为他手中的碗刃,竟是折叠的,突然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嘣”的挺直,露出更长的一截刀锋,上面流转着黑惨惨的鬼雾,可见的带了强大诅咒。

    他的手腕虽被捏住,但因了这一截刀锋,他不需怎么样用力转动,就足够地触到燕离。只要一沾到这“失心煞”,保管的叫他生不如死,死了不如再死。

    那黑惨惨的鬼雾,让燕离不由自主想起了“丧鬼夺命术”,他先前就中过一次,如果不是命大,早已埋葬在大漠原的黄沙里了。

    这时怎肯让他碰到?

    然而近在咫尺,且未料到刀锋的伸长,又怎么能够及时躲避?

    “地煞功!”

    眼看是无可避免,突听一声暴喝,前一刻还在百丈外,这一刻已从他两个的脚下冒头,一把抓住隐杀,将他猛地土层里拖。

    隐杀本以为志在必得了,哪料到脚下会出现一个人来?青石板地又突然的变成软土,他整个人就被拖到地底下去。

    “收!”

    黄少羽从地下弹起来,将了地上的光波收回来,青石板地又恢复原状,就把隐杀给封在了底下。“闷死你这个狗日的东西!”想到自己的那些惨死的手下,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然后才转向燕离,“老大,你没事吧?这狗日的手上拿一个东西,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没碰着吧?魔族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我没事,你怎么跟那个段无声一样,变得那么??隆!毖嗬肴滩蛔〉姆?烁霭籽邸?/p>

    “我这可是在担心你,”黄少羽不满地发出抗议,“竟然说我跟那个伪君子一样,太过分了吧!”

    “不是我小看你,伪君子还不是一般人能扮的,你顶多就是个假君子。”燕离笑道。

    “这两个不是都一样吗?”黄少羽道。

    “区别可大了,等有空了再跟你细说,先把人都找到,你嗓门大,负责喊。”燕离道。

    “哦。”黄少羽闷闷地应了一声,刚想要放开嗓门叫人,正前方的位置,斗然的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

    “放开她!”

    是燕朝阳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飞奔过去。他们走后不久,地板一阵震动,然后裂开,隐杀浑身是血的从裂缝里爬出来,看向二人去的方向,怨毒地道:“给我等着!”说罢没入空气之中,完全的消去了形迹。

    二人来到的时候,正见燕朝阳追着一个人影,可见得一张丑陋的嘴脸,弓的腰,背上一个蚕丝的茧,缠裹着一个纤细的女子,不问可知,定是诸葛小山无疑。

    跟燕朝阳汇合了,就一同追去。黄少羽不用看燕朝阳的脸色,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忍不住骂道:“天残,你这个薛狂的狗腿子,是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残缺,就不容许别人成双成对?一个大老爷们,心胸那么狭窄,有本事冲我们几个爷们来!”

    天残腾空到一半,慢慢地回了一半的头,用了半只眼睛来看黄少羽。

    黄少羽没来由的觉出一阵心悸,只觉手脚都有些麻痹的感觉,追击的速度就降了下来。

74、暗火凋零

    “你说谁是薛狂的狗腿子?”天残分明是在前头跑着被追击,此刻这么样半回头来,倒像身份发生了调换一样,眼睛里全是凶残的光。

    “就说你了!”黄少羽仗了自己人多气壮,骂一遍还不痛快,“狗腿子狗腿子狗腿子!哼哼,若不是薛狂出的主意,谁又叫得动你来做这等下三滥的勾当,你道薛狂自己会做吗?他在利用你,懂不懂啊蠢货!”

    这一番连骂带讽加教训,真真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因为那只眼睛射出越来越吓人的绿光,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别过来!”天残蓦地在前方停了下来,这一回的是整个面部都转过来了,由于背部是驼的,他不得不将一大一小的发着诡异绿光的眼睛,向上的抬起,就露出了一半的眼白,看来就好像个活死人一样。

    三人就都停下,因为天残的一只手,掐住了诸葛小山的脖子,后者虽在昏迷之中,却明显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放开她!”燕朝阳发出低沉的咆哮,就好像受了伤即将发狂的野兽。

    天残怪笑了一声,根本不理燕朝阳,只用了他那活死人一样的眼睛,就那么样地盯住黄少羽,把他给盯得头皮发麻。然后才发出格外沙哑的嗓音来,“放,当然可以放,让那个小子过来跟她换。”

    “你,你卑鄙!”黄少羽一下子不止头皮发麻,简直全身都发麻了。他强忍着惊惧,转动了僵硬的脖子,去看燕朝阳,待发现后者并没有失去理智,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我跟她换!”燕朝阳道。

    “真够爷们!”黄少羽暗赞一声。

    “你不行。”天残只盯着黄少羽,“让他来,我要让他知道,这世上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魔不可得罪。”

    黄少羽咬了咬牙,昂头道:“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骂的你,惹了你不高兴,我来做你俘虏,你先把姑娘家的给放了,人家这么细皮嫩肉的,闻到你呼吸只怕都要发皱。想要本大爷做你俘虏,就麻利的快点放人!”

    “你真以为我蠢?”天残冷笑道,“你先给我过来,我再放了她,告诉你,你们没有选择,要不然我立刻结束了她的性命!”

    “你敢!”黄少羽厉声叫道,脸色一阵变幻,旋即对燕离低声地道,“老大,你会救我的吧?”

    燕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而且认真严肃地说:“当然,你就放心去吧。”

    “我,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放心呢……”黄少羽哭丧着脸,深深懊恼自己嘴贱。他一步一步地向天残走过去,到最后索性横了一条心,对天残怒道,“喂,还不快点放人?你要是敢反悔,天策楼明儿就出头条,说你堂堂大高手讲话不守信用,没资格位列天辰榜,直接把你给踢出榜去,叫你成为三界的笑柄!”

    天残是什么样的人,会被他三言两语吓到?

    事实证明,居然是会的,单看他的神色的变幻,就知道他对这个榜单十分的在意。但是嘴上不肯承认,“胡说八道,那天辰榜是三界公认的实力排名最权威的榜单,根本没有哪一点规定说不守信用就要排除,你敢骗我,看来是没领教过我的手段!”

    黄少羽一听他在反驳,心里大喜,登时停住脚步,作了仰天大笑状。他的手背在身后,向燕离二人不停地重复一个手势,也不管他二人看懂没有,眼看天残就要不耐烦,他连忙的继续走向剩不多的距离。

    “我一个姑父的表舅的姥爷的表妹的儿子就是天策楼的行者,这可是他告诉我的内部消息,你要是不信,就试试好了。”

    只剩了最后两步,他强忍住急促的呼吸,嗤笑着道:“到时你从天辰榜上掉下来,就等着整天被薛狂嘲笑吧,我记得你在天辰榜上的排名,还差着他一位吧?他肯定时刻担心你抢夺他的位置,这一下就完全高枕无忧了。”

    燕离暗觉好笑。在关键时刻,黄少羽倒是有一点小聪明的。不过,在他们这些“外人”听来,就有一种“过家家”般的幼稚,除非对这榜单的排名,执迷到了一个境界,才会被唬住。

    天残神色微微变幻了一阵,突然像似感应到什么般眯起眼睛,“你找死!”开口时就已伸手向黄少羽抓去。

    “老大!”黄少羽一个惊叫,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地煞功”运转到了极致,数丈方圆内的地面,就一下子地软化,使得范围内的全都往下陷。

    呛锒!

    几乎同时,早已做好了准备的燕离,悍然拔剑,人影刹那间全无,再出现时,已来到天残的身后,离崖横削过去。

    这一剑若是中了,直接就能把天残的脑袋给削去,就算是魔族之躯,也没有能与灵品剑器所媲美的防御。

    天残心中一凛,虽然剑上没有任何的真气跟剑势的附加,但它实在太快了,好像他伸出手去的一刹那,就觉出了脖子处的冰寒。他当机立断放弃了黄少羽,收回了半成的力道,往掐着诸葛小山的手传递过去,打定主意要先杀了这个女人,让燕朝阳体会到更大的痛苦,让他们知道不乖乖合作,把他给激怒的下场。

    “休想得逞!”

    可他却把黄少羽给忘了,以为将这地面软化的功法,充其量就是散修的不上台面的杂技。黄少羽喝了一声,便见得软化的地面,倏地呈液状,爬上了天残的身体,并使其更加沉重地往下坠。

    他的往下坠,虽然躲过了燕离的剑,但也因此失去了手上的俘虏。离崖横削过去,恰恰地斩碎了邪心丝,使诸葛小山从中脱困。

    黄少羽紧跟着用了地煞功,将诸葛小山远远推离天残身边,向疾奔过来的燕朝阳而去。

    二人这一波配合十分默契,加上地煞功实在不是散修的杂技,连天残这么样的大高手,都没能挡住人质的被解救。

    燕朝阳眼看诸葛小山被救出来,心情便放松下来,跑去落点准备接住,未料诸葛小山在半空却诡异地悬浮住。

    “谁?”

    “我。”

    空气中缓缓浮出一个人影,也掐住了诸葛小山的脖子提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悬浮在半空中,看着燕朝阳发出痴痴颠颠的笑来,“你,你们,燕十一,都姓燕,想必都有不浅的关系,都抓来处死,让燕十一看,有趣,有趣极了。”

    他的说话,听来确实疯疯癫癫,但若是一个真正的疯子,又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条理。认识癫麻子的都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疯癫症,一旦他表现出疯癫来,就说明他迫不及待想杀人了。

    当然,他一年四季到头,都是这么样疯疯癫癫的。除了在遇到高手的时候。

    “放开她!”燕朝阳猛一蹬地,便向癫麻子冲去。

    癫麻子直接隐去了身形,连带诸葛小山一起。再出现时,已在一处废墟上。那一处废墟比别处不同,更加的细碎且破烂,薛狂正在那里观察着,这会也得出了结论,便停住了忙碌,向出现在一旁的癫麻子道:“干得漂亮。”

    燕离没想到竟又功亏一篑,诸葛小山居然落到了那个更棘手的薛狂手里,怕是更难救回来了。

    忽然眉头一挑,一脚踹飞了黄少羽,自己借了这踹力向后退避。

    天残陷进去的位置,即刻的爆碎开来,露出了完好无损的他来,不过整张脸都沉在那里。

    “天残兄,居然被这两个把人救走,你的功力看来有些退步啊。”薛狂远远地发出了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癫麻子,要你多管闲事,我自己会抢回来!”天残更加恼火,向癫麻子发出咆哮。

    “你一个邪神塔的弟子,敢对我天魔宫的堂主这么说话?”癫麻子不善地道,“活腻了吧?”

    天残这才垂下眼眉,醒悟到身份的差距,便只得暗怒不语。

    魔界之所以叫魔界,而不是邪界鬼界或是其他什么界,便是因为白帝城天魔宫的存在。天魔宫以魔君为首,独霸着整个魔界,无论是鬼蜮酆都还是邪神塔,都要听从号令,否则旦夕就有灭族之祸。在更久以前,还没有绝学的诞生,他们更不过只是奴仆一样的存在。

    鬼蜮酆都还好一些,如今发展势头十分迅猛,鬼才辈出,据说魔君在年前,还赏赐了一个宠姬给鬼王,可见的器重。

    他们邪神塔则处于每况愈下的境地,又怎么敢去得罪天魔宫杀意居杀生堂的堂主,那可是实战派的实权堂主,掌握的权利让他都分外眼红。

    尽管不敢得罪,这怒火却需要有发泄的地方,于是他就将目光转到了黄少羽的身上,正要过去将其撕碎,一道凄厉的破空音骤然响起来。

    “谁!”他猛地回身,抓住那支箭,用力地拗断,不耐烦地看过去。却见了燕山盗的余下的人,都向此处集结过来,便森然一笑,“好,终于都来了,全都得死!”

75、我从很远来

    诸葛小山悠悠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都不能动弹,被禁锢在一处木桩之上。先暗暗地体察周身,发现禁锢自己的,竟是一个法域。单用法域就能禁锢自己,那需要多么强大的修为?

    看到背影,认出是那个让师哥受了很多苦头的薛狂。

    是了,他是魔君的弟子,修了当世五大绝学之《生死印法》,起点就与旁人不同,到得一定境界,就能诞生这生死力场,在这力场当中,修行者会迅速地流失|精气神而不自知,待到察觉的时候,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在正魔大战上,生死力场往往是决定某个小战役的胜败的因素,如果没有能够对付释放力场的人,仙界一方的修行者,将会遭到重创,甚至于全军覆没也不无可能。

    唯一可庆幸的是,能被魔君收为弟子的少之又少,真正掌握生死力场的,自然也是少之又少。

    不远处,是天残跟燕山盗们的激战,看他一魔独对燕山盗众高手而不落下风,便可见得天辰榜第十九的实力绝不是吹嘘出来。

    然而师哥,现下只有拳头可用,而且因为自己,先就失了气势,打不到两回就被气劲扫飞,虽然很快站起来,但可见得的伤势,是越来越醒目了。

    她这时才真切感到自己的忧惧,竟是如此的欠缺考虑,只为了自己的心安,就要让师哥丢掉兵器吗?那样他活着会开心吗?他从前无论走到哪里,都被敬重,如今连个魔族的小喽纪耆?唤??旁谘劾铮?罡鹦n桨≈罡鹦n剑?阍趺纯梢哉庋?运剑?/p>

    她用力地咬破了嘴唇,就渗出血来。一个男人,无论在外面是否能闯荡出名堂来,都需要默默守望的她的理解跟支持,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是一个非生即死的时代。

    江湖无处不在。

    “住手!”

    一个极轻的叱喝,从诸葛小山的口中发出来。

    然而它就有一个魔力,把视线都吸引过来。激战正酣的,也都停住,向她望过来。

    “师哥,”诸葛小山远远地对上燕朝阳的视线,面现柔光,“我错了,我贪恋你在身边的充实跟安心,摆出可怜相来,让你住手,因为你总对我无限包容,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愿意满足;可是不行的师哥,我们应该是一个对等的关系,我不能一味地从你那里索取。这份安宁是出于我的自私才得到,现在我不要了,你尽全力去做吧,不是因为我成了他们的俘虏才这样说,因为我的心目中的师哥,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敬重的盖世高手!”

    爱是什么?

    爱就是让你痛不欲生,让你撕心裂肺,让你痛彻心扉,让你痴恋让你凄苦。

    然而有时,它更让你快乐,奋进,向上。

    燕朝阳浑身颤抖了一阵,然后低着头,胸膛起伏如雷,一呼一吸之间,如同将废的浊气排出,将生的战意吸入,浑身的肌肉便铁塔般隆起。

    周遭的空气,发生了无数的不可见的明灭。

    他抬起头来,重新露出的,是沉静而且笃定的眼睛,淡淡地喊道:“阿离。”

    “小的们,”燕离大笑一声,拔出离崖挈在一旁,“留着薛狂跟天残,其他的魔崽子,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就算死,也要给我拖住!”

    “燕老二,你早该这样!”李阔夫狞笑一声,一拍背后大瓮,即熔成大股岩浆,分向众燕山盗。

    黄少羽被裹了一身,忍不住吓了一跳,然而很快就宁定,因为他并不觉出很高的温度,反而有种暖烘烘的感觉,像寒冬腊月里的被窝,竟奇异的觉出了安心。

    “多么可笑的举动!”天残嗤之以鼻,冷笑声中,迅速靠近到黄少羽身边,邪心丝幻化成了邪心爪,就要将他开膛破肚。

    燕朝阳猛地扑过去,单用了肉掌去抓,竟就被他撕碎,然后飞起一脚踹在天残的肚子上。邪心丝迅速地织成防护,挡住这一脚,但因为大力,他退到十多步外才站住,淡淡道:“这就是你的被寄予厚望的隐藏的实力?”

    燕朝阳不语,忽地下蹲,拳头往地上猛捶,然而并不听到很大动静,如敲大鼓似的闷响,在大地发出,如同有什么被召唤,大地上出现了一个血色的瞳孔,虹膜广大数十丈,如同魔神的眼睛,盯住了此方天地。

    瞳孔可见的转动,遵循了他的意志,向天残看过去。

    天残不知经历过多少阵仗,却从没有这一次的诡异,那眼珠子看过来,他就不自禁的毛骨悚然,他还待开口说什么,斗然发见,燕朝阳已来到眼前。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四肢不知何时,被血色的手抓住。

    “可笑吗?”

    燕朝阳的拳头,慢慢地抬起来,在天残的眼中慢慢放大。

    砰!

    单听见气劲的爆炸声,从声源处汹涌出天蓝色的余波,天残整个人被砸飞,向了废墟的方向摔过去,噼里啪啦一顿响后,将天上人间的废墟撞得更加稀碎,并且埋在了里头,久久没有动静。

    “一击就……”黄少羽呼吸一窒,暗暗做出了标记,这个燕老二是仅次于燕十一的绝不能招惹存在。

    燕朝阳旋将目光落到薛狂身上,并迈出脚步。

    被天残带出来的邪神塔的人手,看到主人被打飞,一个加一个不要命地冲上去,若是天残死掉,他们回去也无法幸免,还不如选择拼命。

    从血色的瞳孔里,就伸出了数不清的血手,没入他们的体内,身体便骤然间的扭曲,没一个的还有人形状,死状奇惨。

    薛狂收回了细细观察的目光,重新与燕朝阳对视,脸上浮现出一个笑意来。“当初的阻止出于本能,没能发现,原来你已真名天启,法域更是跟真名合为一体,这么样看来,你倒比我们这些纯正的魔族还更邪恶一些呢。”

    “不过,”他摇了摇头,“若是当时没阻止你,也就没了今天这一幕。你知道的,一个比较的难以束缚的俘虏,以免费心思,自然是杀掉的好,反正要救你的人,并不知道就可以了。你现在这么大模大样走过来,是想要对我们报仇?”

    “是。”燕朝阳道。

    “听见了吗天残兄,他,一个第四境的修行者,要挑战我们两个第六镜的魔族。”薛狂颇为愉快地笑了起来,就好像太过乏善可陈的生活中,突然遇到了一件好玩的事,不亚于生活在黑暗的地底种族突然见到阳光的新奇。

    “该说你不自量力?还是痴心妄想?天残兄,你想躺到什么时候?”

    碎屑突然纷飞,天残站了起来,呸掉口中的血沫跟尘土,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还是那样地弓着腰,走到了薛狂的身侧站定。“薛兄,这一回让给我吧,如果不,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的就连吐出来的空气,都在发生狂暴。

    “你觉得他会答应么?”薛狂笑道。

    “不答应也得答应!”天残厉叫一声,蓦地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乌金的镰刀,在空中飞快的变大,整个几乎占了半边的天空,跟着朝燕朝阳狠狠地斩落下去。

    血色瞳孔整个地起伏,延伸无数的血手,向了镰刀挡过去。

    整个空间都发生了暴动,燕朝阳身后的大地更是被斩出一道极深的裂痕,许多的血手在这过程中湮灭,镰刀的愈加的狂暴,更使得新生赶不上毁灭,这么样下去,燕朝阳的身体,也必定会跟他身后大地的裂痕一样,被镰刀一分为二。

    在巨大的压力下,燕朝阳的手穿过了重重阻碍,向了高空伸去,到某个点,全身的力气便集中在了喉间,发出了一道晴天霹雳。

    “回来!”

    气势之雄浑,贯穿天地,声量之磅礴,震动天上京全境,在这上空来回地荡。

    远在十万里外的河道,莫名起来的漩涡,仿佛受到什么感召,更加急加快地转动,如有即将出世的苍龙,在水底下欢腾盘绕。

    直到一抹深蓝从天而降,落入到水底,漩涡才发生变化,先凝固一瞬,跟着从核心处向上的喷涌,有什么激射出去,直接穿破了现世,进入到虚无渺冥之中的虚空通道,穿梭了不很长,就从天上京的天空显现,化作更强烈的深蓝的光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

    浓烈到了刺目地步的深蓝光泽,一下子吸引全部人的视线,旋即发出让人惊悚的一幕:从那蓝光之中,竟缓缓凝聚出一个人来,赫然便是燕朝阳的模样。

    然而他不是在地面受着巨大镰刀的打击么?

    再一转目看,却哪还有燕朝阳的影子。

    “我回来了。”

    握住了龙魂枪的燕朝阳,气势斗然拔到极高峰,不那么强烈的嗓音,也轻易贯穿了生死力场,抵达到诸葛小山的耳中。

    “师哥!”诸葛小山一下子泪如泉涌。

    蓦然有神兽的咆哮,燕朝阳的身上的势气更加磅礴,宏大的气机演化出了神兽麒麟的影子。

    “麒麟,神威,沧浪前尘!

    强烈的深蓝的光,最终的落在了天上人间的废墟上。

    轰!

76、深蓝神曲

    轰然巨响之中,可听到麒麟神兽的高亢的鸣叫,伴有浪涌声,这些,全是从龙魂枪上吐出来的庞大真气所幻化。

    这一击也将燕朝阳的怒怨完全的释放出来。天上人间原本已成遗址,到这时候,便连遗址都不复存在了,整个完全的被风暴卷入,又在可怕的力量的碾压下,碎成更细的粉末,消失在天地间。

    薛狂跟天残一前一后从这风暴中出来,各自的身上,都出现不浅的伤口,暗红的魔血凝在伤处,看来格外的醒目。他二魔接连地退步,到了百丈外的桥头才停下来,骇然地望向风暴中心缓缓下落的燕朝阳。

    到了雨收云没,燕朝阳轻轻地拥住诸葛小山,“你受苦了。”

    “还没有受,就被师哥救下了。”诸葛小山紧紧反抱住让她骄傲、感激、崇拜的男人。

    “去找阿离。”燕朝阳拍拍她说。

    “好。”诸葛小山已醒悟到自己的决心,这时也不做犹豫,当即放手,向后方去。

    燕朝阳挈了龙魂枪,走出了坑道,向了桥头走去。

    看到他的走来,似乎接受了某个事实,薛狂的原本难看的脸色,平静了下来,“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说笑,看来不是。‘沧浪前尘’是千年前麒麟洞的传承吧,你从天残兄的乌金魔镰下逃离的手段,是离恨天的‘深蓝神曲’第一部,看来你跟离恨天有深的渊源。可是你要知道,千年前十五国,本该统一人界的离恨天,在最后关头败给了龙皇,如今你身负离恨天的绝学,公然出现在天上京,以为龙皇会放过你?”

    跟他残暴的性子风马牛不相及的,是他广博的见识。

    燕朝阳在此前,从未被人认出来过,今番倒是头一次听到它的名字。不过,名字而已,他从来都不在乎。他因为知道自己的资质比不上燕十一跟燕离,所以打小就努力做到一件事,那就是“专注”。他从不会为别的很多事分心,只有完成当下之后,才会去考虑下一件。

    所以,薛狂的一通话,并不让他觉出处境的艰难,或者为不知是否会来的危机去担忧。

    “用得着跟他废话?”天残不很耐烦,还是看不上一个区区灌顶境。“快点收拾了他,再去收拾燕十一,我现在觉得,如果不正面跟燕十一打,对以后的将来很不利。”

    “境界的差距,确实很难弥补。”薛狂叹了口气,似乎有着惋惜,然而嘴角却分明还挂着玩味,“天残兄,我替你掠阵吧,否则传出去,说你我联手欺负他,就不好了。你得让他知道真气跟真元,是两个层次的东西。”

    天残也作此想,听到他主动放弃,乐得如此,不用他说,乌金魔镰再次显现。

    桥头也展开了激战。

    另一边,以天上人间的遗址的坑洞为界限,燕离率领剩下的燕山盗,守住了过去的路线。要让燕朝阳的决斗不被打扰,他们就不可以先倒下。

    与此同时,天上人间本就是血衣楼在天上京的据点,随着激战,越来越多的魔族汇聚过来,大部分是龙堂的成员,清一色的武斗派,面貌凶狠,身材魁梧,而且煞气极重,有不少都是从正魔大战中活下来的强者。

    这一批魔族的加入,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燕离避开板斧的一记重劈,可见的土石开裂,灰光闪烁,向到处迸射碎石子。持板斧的是个魁伟的魔族,裂开满口的大黄牙,朝燕离发出残暴的笑容,“死在我斧头下,好过被我生生撕碎,小东西,该怎么选择你懂的吧?”

    说着就要拔出板斧,继续追击燕离。然而突然的拔不动了,他又用了两次力,板斧还是深陷在地板纹丝不动,定睛看时,才发现燕离的一只脚踩在上面,由于对他而言实在太细弱了,所以没有发现。

    “挪开!”他狰狞地说。

    “跪下求饶,丑陋的东西。”燕离试着模仿燕十一,语气很神似,可惜那笑声,是断断学不出的。

    “你敢骂我?”那魔族吼道,“我可是龙堂第一高手!”

    “聒噪!”燕离拔剑出鞘,即斩去他的头颅。

    这个龙堂的第一高手,庞大身子轰然倒地,震起了好大一阵烟尘。第一高手就这程度,让人简直不禁怀疑,龙堂的全部人马加起来,恐怕都不够这把剑砍的。

    “龙首小心!”

    陆百川在空中一声大喝,手腕动间,就有三支箭上弦,肉眼只见是齐射出去,然而却是分了三个不同的方位跟时机,射中了向燕离冲来的陈天龙的身体。

    但是没有用,岩破始终不离陈天龙寸步,他的箭也无法突破岩破的绝对防御。

    这一下起到了警示的作用,燕离看过去,知道魔族的高手都开始出手了,最艰难的时候也到了。

    “记住,拖时间!”他向场内发出呼喝。

    “燕离,我来帮你!”诸葛小山几步飞身来,跟他一起面对陈天龙。

    “这个就是燕山盗的龙首吗,人族有句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本都督先送你上路,再对付其他的杂鱼。”

    雪上加霜的,是另一拨力量的加入。

    鬼族也来了不少的人手,其中还有能下咒的精锐高手,陆百川便是在逃亡的路上中了黄泉咒,险些成了鬼族的傀儡。

    荒烛说话的同时,已突兀地出现在燕离左手边,抬手就是一记惨绿色的鬼雾,向燕离跟诸葛小山涌了过去。

    “龙首,让我来对付他!”

    陆百川这时落地,直接拉满空弦,他的右臂的龙形文身,倏地亮了起来,像给满弦注入了什么力量,从中就凝出一支苍青的箭来,向鬼雾射过去,直接的洞穿。

    凄厉的破空声,吸引了荒烛的注意。他斜睨一眼,“杂鱼也来送死?”伸手抓住那箭,过程中原本跟人一般无二的手,突然的生出了黑色的鳞甲,直接把那箭给攥成了粉末。

    “在本都督面前表演杂耍吗?”他又不屑地补了一句。

    然而那苍青的粉末,飘散到空气中,即融入鬼雾,二者不知怎么的相互作用,如有磷火闪烁,不一刻就双双消亡。

    鬼雾的咒力,也因此湮灭了去。

    “哦?”荒烛很是挑了一下眉头,“你这个人族,倒是有点门道,也罢,先收拾了你,再对付你们的龙首也不迟。”说着大手一挥,手下鬼族就向陆百川冲了过去。

    去了一个荒烛,危机并没有摆脱。

    作为龙首,得到至高统治权的同时,也承受着更大的危险。

    就好比此刻,陈天龙别的都不看,单只针对了燕离,像战车一般冲过来,黄少羽跟他手下的精锐,都不是一合之敌,直接被扫飞开去。

    看到无敌战神模样的陈天龙,诸葛小山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燕离,此魔不可力敌,先在敌群游走,寻找机会吧!”

    燕离正要说话,突又发生熟悉的感觉,瞳孔一缩,猛地向后一仰,感觉到利器就从他的喉结前方划过去,只差一点点就会被擦到。

    不用说,这利器定然是碗刀,不是在癫麻子手中,就是在隐杀手中。因为是熟悉的警兆,他立刻判断出是隐杀。

    “能躲过第二下,真了不起。”

    果然耳边就响起了隐杀的阴恻恻的嗓音,方才因为吃了他跟黄少羽的大亏,也顾不得是跟陈天龙抢猎物,碗刀继续地朝燕离的要害招呼。

    这一下能躲过去,燕离自己都暗觉侥幸,随之而来的进攻,就不算了,因为已经察觉到身边有个隐形人,全部的心神都集中起来,就比较的能判断出碗刀的轨迹。

    隐杀的刀法实际上并不出色,在江湖中也就是五流水准,之所以的致命,全仗了“影身术”的出色。

    “燕离!”诸葛小山忽然发出一声急呼。

    燕离百忙中看过去,只见陈天龙已经到了十丈开外,暗中躲着一个要命的刺客,明面上又来了一辆无敌战车,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老大,燕二嫂子,注意脚下!”

    这时远处传来黄少羽的声音。

    二人一听,心里一动,各自一跃腾空。

    “又来?我非杀了你不……”下方传来隐杀暴怒的声音,然而尾音却被泥土给埋了去。

    二人重新落地,对视一眼,不用多说一句话,左右地分散开去。但又不逃很快,要起到牵制的作用,以免他们跑去骚扰燕朝阳。

    陈天龙看到,一下子不知该追谁,就停了下来。

    “停什么停什么,中计了你这个蠢货!”岩破就大声地囔囔起来。

    “滚,老子自有主张,再??伦崮悖 背绿炝?桓适救醯芈罨厝ァ?/p>

    “陈堂主,不如把那小子交给我来吧。”

    这个时候,癫麻子突然出现,把陈天龙暗暗地吓了一跳,他面目微沉,“凭什么?”

    “你误会了,不过是比较的效率而已。”癫麻子笑着说道,“还是说,二位想罔顾李楼主的命令,继续跟这小子玩耍下去?”

    陈天龙心中一凛,这时才想起来,杀死燕十一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哼,交给你了。”他面色不善地转了个向,向诸葛小山追了过去。

77、不爱江山爱红妆

    圆的月,不缺,往往的也缺,正因为独弦的悲思,往往的难合,就倍添寂寥。

    “这样的月,是否独随了我,我在天涯,天涯又在哪里。”

    十五临门四街,东市连接状元坊的闹热长街,在一处高宅的屋顶,雪天涯孑然地立着,抬头望了圆月,分明感受到了冷意。

    本该闹热的十五临门四街,在这不缺的月下,显得死一般的寂静。这反常仿佛就只为了将他环绕,使了这冷意,更加刻骨铭心,像回到二十多年前,被族老乡亲赶出宗祠的一幕,每个叔伯婶婶的冷眼看他,就好像一把刀,不断地戳在他的心上。

    然而并不痛。可叹的是,在这样的月夜,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

    他继续前进,身形纵起,便能腾空十丈,到数十丈外才落,还是一个高处,继续地重复,不一刻来到一个灰暗前头。

    说是灰暗,却是堂皇。

    因为相比被笼罩的范围,身处的长街,有着月华的倾洒而亮堂堂,到了这灰暗里头,月华照不进,就显得灰暗;然而却堂皇。

    它的堂皇,是无数的黑色的剑影,凌空立在那里,排列成四面的墙,沉默却凌厉;肉眼可见的,有近十里的广阔,围出了一个剑城。

    他正看见最后的平民,被几个官兵模样的驱赶出去,九天之上,统御这剑城的人,向下方发出说话:“好了。”

    宛然平地一声惊雷起,剑城里浩荡荡发出声响,每道剑影都如同附和了主人的说话。

    “原来如此,天柱山的所谓的秘宝,是九霄雷音。九霄雷音易主了!”

    那人的正下方,就发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声音来。

    “九霄吗。”

    他听到这个声音,洒然一笑,举步地踏,向虚空走了去。

    “谁?”

    一经入到剑城里,即刻被发觉。

    “我。”他凌空踱步,每迈一下就是数十丈,很快来到了苏府上空。他先向下方看了一眼,李红妆也正抬起螓首,视线一经碰撞,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厌恶来。

    他甚少对人露出这样神色;正巧的是,李红妆也如他一样,甚少对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神色,尤其是他那样的男人。

    “是你。”凤九因为统御剑城,没有法脱身,只在高空向下看他,“不要你插手。”

    “我为自己而来。”雪天涯将目光挪开去,不愿再看李红妆一眼,向苏小剑行了一个礼,“小剑峰主,别来无恙。”

    “甚好。”苏小剑微微地点头。然而仅是这么样轻微的动作,剑意却是四面地发散。“天涯来此做甚?”

    “晚辈一个朋友,陷入这炼狱阵了,我不能袖手旁观。”雪天涯说道。

    “朋友?”李红妆听到,登时笑得花枝乱颤,讥讽道,“雪天涯,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个男人?男人只有红颜知己的你不知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连你这样的都吸引来了。”

    雪天涯坦然道:“我确实倾慕着纸鸢姑娘,不过她早就心有所属。撇开倾慕不谈,纸鸢姑娘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我此来,不为了除魔,也不为了这倾慕,单只为了朋友而来。”

    “留着你花言巧语,去哄姬纸鸢吧。”李红妆冷笑,“她已进去好些时候,你再慢一点,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

    “小剑峰主,凤兄,失陪。”雪天涯说罢,便落在院子里,步入了炼狱阵。

    “现在,人质有三个呢。”李红妆忍不住娇笑起来,“苏小剑,你该知道,雪天涯若是死在这里,道庭可不会就这么样算了,这可都是你一意孤行的后果。”

    苏小剑不发一个字,蓦地骈起剑指,蓬勃剑意得到释放,蓦如风卷残云,可见气流向了左右两面发散,先朝下的掠去,不尽地延伸,到剑城为界,兀然拔空而起。

    数不清的剑意,流转着汇聚成数百千万的剑势。

    天摇地动之中,以苏府为圆心,近十里范围的高门大宅,霎时间如被那宏大的气机运转连根拔起,跟随那剑势,在半空中飘摇,如以各式样的房屋为主角的木偶戏,在那里别致上演。

    苏宅破碎,堂屋中央炼狱阵整个暴露出来,整个如灰暗色的雷球,所裹的不过十来步方圆,内里却是别有乾坤。

    “你这个当女婿的,竟是连老岳父的房子都拆么,让二老日后住在哪里?难道搬去藏剑峰不成?只怕那几个清幽雅趣的竹庐子,老人家住了不习惯。”李红妆娇笑着发出揶揄来,心中却是凛然生寒,一面说一面跟方玄绰不住地倒退。

    苏小剑哪容得她二人逃走,到他这个境界,已不需什么招式,剑指虚引,数百千万的剑势齐动,天地便失了颜色。

    “红妆快走!”方玄绰毫不犹豫地转身停住,身上银衣猎猎震荡,暗合的天地,到他这处,就剩了一条缝。身体内部发出来咆哮,几近凝固的魔血骤然加热奔涌,他的眼睛就血红到炽热,进而蔓延到身上,整个都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如有荒古巨兽的狂嗥,从这火焰之中,就腾起一道通天接地的虚影,不知用了怎样的手法,顶住了几乎要完全合拢的天地,为身后的女子撑起了一片天空。

    然而甫一交触,他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魔血加剧地翻涌,不住地呕出来。

    李红妆来到了他身边。

    “红妆!”他心头一下子火热,激动地看她。却发现她并不看来,眼中只有苏小剑,比他燃烧了魔血的还要炽热,那是对强者天然的崇拜,那是对强大与生俱来的渴求。他是知道的,她的血脉,生来就不安于人下。

    “方叔,我要突破这生死玄关,修成真正的生死力场。”她的向前一步,等同于放弃了身后的逃生之路。

    方玄绰道:“这是何苦?”

    “我要亲手拿到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利,若不能突破,说明我没有这个资质,那就死吧!”

    李红妆玉掌一翻,本能要祭出什么,才想到潇潇正陪着姬御宇那个老色鬼,便又收回。“也罢,生死生死,不见死哪来的生。苏小剑,我李红妆今日若不死,他日便要你付出更甚百倍的痛苦!”

    她迎着方玄绰都只能苦苦支撑的压力,悍然向苏小剑发起了反击。

    艳红的枫,从虚空里涌来。先有了叶,才有了枝干,才有了根,平日里运转无碍,到此就如逆流而上。然而越是如此,越是激起她骨子里的对命运的抗逆。

    她的存在这天地间,看来是如此的不易,这么样纤弱的玉躯,本该被人拥在怀里呵护,却选择去对抗那狂风骤雨。

    唯独那一袭血衣,是盛放在天地间的红色妖姬,比那傲霜寒梅更加的冷艳。

    方玄绰因此的减轻了压力,他的所余的目光,就只剩了这个女子。痴痴的迷离之中,是万般的宠溺跟慈爱。心血来潮,不禁吟道:

    “对镜照烛薄相怜,小楼血衣翠黛颜。南枝红雪半香脸,不爱江山爱红妆。”

    红枫每壮大一分,李红妆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暗红的魔血,不住地从嘴角渗出来,整个眉头都纠结在一块,显然承受着巨大的苦楚。

    “方叔……您的文采……侄女真的不敢恭维……”

    方玄绰歉然一笑,“我不过是侍奉太子时候,耳濡目染听来一些……”

    “不过……我很喜欢!”

    李红妆极吃力地发出笑声来,“不爱江山……爱红妆。不爱江山,爱红妆!”

    血色的云随着诗声开始加快壮大,竟是生生从数百千万的剑势之中,挣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漫漫的红枫林,在她的背后呈现开来,就好像一副绝美的画卷。她的神色,也不似开始时候的痛苦,反如真的画中人儿般缱绻。

    神境,十月是你的谎言。

    枫红十里,仿佛画笔钩织的一个唯美的谎言,叫这天下的美都黯然失色。

    苏小剑受到了触动,认真地道:“我承认你的觉悟。但是,到此为止了。”他握住了青剑。

    如果说一开始的程度是涓涓细流,到了他握剑时候,全部的剑势,就突然产生了质的变化。手中无剑的,未必不是剑客,但手中有剑的,就一定是。

    “不爱江山爱红妆!”李红妆倏地掐了个印。

    两方天地轰然碰撞,然而谎言终究只是谎言,十里红枫,倏地烟消云散。

    李红妆直接地吐出一大口魔血来,意识几乎泯灭在黑暗之中。但她不肯就此放弃,还在挣扎,微弱的意识之火,还在努力地寻找着生机。

    “主人……”

    突然听到一个呼唤声,她简直要怀疑是错觉,“潇潇……你不是……”

    “主人,潇潇来晚了,您没事吧?”

    下坠的方向,突兀地显出一扇门,门被打开,就看到红衣抓着一个人朝她招手。

    她从门里穿过去,就直接落到了地面上。到得地面,就避过了剑势大潮的正面冲击,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然后,她便认出了红衣抓来的人,顿时喜上眉梢,“潇潇,你立大功了!”

    ps:我多喜欢李红妆啊,看我熬夜写她。这首诗,之前发到过群里,说是不押韵,觉得不好,馒头还帮我找了现成的。现成的我看了是很惊艳又心动,但不如原创来的舒服是其一;其二过了那么久,再见也已是沧海桑田啊;那么其三呢,是方玄绰这个人物背景,不是什么书香门第或者大才子,能写出什么惊才绝艳的诗词啊,不就跟我一样水平么(别打脸)~~。好,就叨到这里,睡去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5693/ 第一时间欣赏一剑倾国最新章节! 作者:一介白衣所写的《一剑倾国》为转载作品,一剑倾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一剑倾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一剑倾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一剑倾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一剑倾国介绍:
阎浮世界数千年灭一颗龙星,每次都有一个绝代强者应兆,并掀起滔天大劫。数千年前,最强神剑仙白空雪横空出世,屠八部天龙百万众,粉碎整个西仙界,阎浮天翻地覆,数千年后,又有一颗龙星幻灭,降到了神州大地,十八年后,燕龙屠名动十方。PS:新书上传,急需各位推荐收藏。一剑倾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倾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倾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