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斜风TXT下载斜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斜风全文阅读

作者:紫钗恨     斜风txt下载     斜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刀秀姑娘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刀秀姑娘

    “跟我冲!”

    “骑兵团,冲锋!”

    首先响应周秀英号召的是骑兵团同来的几名骑兵,他们挥动着雪亮的马刀,呼嚷着就朝着眼前的清军冲了上去,接着县独立营的一些官兵也跟着冲上来了:“冲啊!冲啊!”

    有了他们的表率作用,兰溪县的好些乡兵、基干民兵也冲了上来,只是总人数只有二三百人而已,大多数人还是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清军而惊得目瞪目呆。

    不能指责他们的反应,他们只是普通的民兵与放下农具的民兵而已,能跟着周秀英跑出县界已经是非常极不起的一件事,大部分甚至从来没接触过真正的战场。

    只是周秀英现在把部队按照籍贯编制成一个个连、排级别的乡土部队,也显示出一点点效果来,虽然许多农民不敢向前冲,但是他们也没有往后退,只是站在原地犹豫着--毕竟整个步兵排、整个步兵连里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乡。

    而周秀英的冲击,虽然没有多少人参与进去,但是她们毕竟是抢在了清军之前发动了攻击,当周秀英的马刀划过天穹的时候,清军才有了初步的反应:“是个娘们!灭了他!”

    “这娘们没什么了起的!”

    “兄弟们,是一群泥腿子啊!”

    周秀英二三百人的前锋起初还获得了一点小小的战果,趁着清军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了十几个俘虏,缴了几杆洋枪,但是很快清军就组织起来反攻。

    一面面绿旗重新被打了出来,接着周秀英的身前几乎都是穿着号衣的清军,他们用短予、藤牌企图围攻周秀英,周秀英在马上已经有一种寸步难行的感觉,而独立营的士兵赶紧护住了周秀英。

    “该死!”周秀英见马上讨不得便宜,当即跳下马来,提起斩马刀就冲了上去:“杀!”

    只见手起刀落,银光闪过之后,一个清军兵勇已经被削去脑袋,鲜血染遍银刀,但是周秀英已经率众杀入敌阵之中,她当真是好武艺,斩马刀挥动当即就有清军队伍溃败下去。

    只是这些清军也是百战余生的队伍,见到周秀英武艺绝顶,当即叫道:“用鸟枪、抬枪轰毙了女贼首,快用鸟枪!”

    战线已经混乱起来,双方都挤在了一块乱斗,鲜血染遍了大地,什么兵器都拉出来了,短兵相接,混乱已极,而在先锋的带领之下,又有百来名独立营士兵、基干民兵、乡兵冲了上来支援周秀英,但是大队仍停留在后面,有人大声叫道:“周团长,我们该怎么办!”

    正说着,西侧传来了一排又一排的枪声,周秀英大声叫道:“主力就在西面,弟兄们跟着我上啊,与主力会合!”

    “向枪声前进!”

    整个兰溪人的大队伍终于肯动了,一下子涌下来三五百人,虽然还有一大半仍然停留在后面,但是周秀英只觉得自己压力大减,而西侧的枪声越来越急了。

    只是周秀英心底却着急了,她大声叫道:“向枪声前进,向枪声前进!主力在哪里!”

    她不敢说出真相来,那里不是主力,而应当是柳畅的司令部,因为她听得很清楚,这一排又一排越来越密集的枪声是左轮手枪的枪声,只有柳畅的司令部才有那么多左轮手枪。

    柳畅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她猜得一点都没对,那确确实实是柳畅的司令部人员,这三十余骑夜里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其间随后出发的步兵队硬是凭借两条腿赶上马队的速度,而马队又重新上马朝着严州府赶过来,但是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前面的厮杀声,大声都紧张起来。

    在这里只有邓绍良的残兵败将,但这可不是普通的残兵败将,而是邓绍良两三千名精锐之师,虹军与他们交手过多次,知道这些队伍是颇有些战斗力的。

    石汀兰已经犹豫地想要停下马来,而柳畅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马刀,刺刀,左轮手枪!跟我来!”

    柳畅的马术很烂,但是他已经跳下马来,一手握住了马刀,一手拿着左轮手枪,朝着前面冲过去,有些骑兵仍然留在马上,只是拍了拍马脖子,然后又拔出了马刀,有的骑兵则是干脆下马护住了柳畅。

    整个马队在瞬息之间变换成马队协同的队形,柳畅也不犹豫,直接就下令:“杀过去,绝不能让楠溪旅有任何闪失!”

    石汀兰在这一刻有些失神,或是平时她想得太多,但是在这个时侯,她才觉得自己的丈夫是多么英伟的男儿,她也系好军马,大声说道:“杀过去!”

    这支马队协同的小部队只有三十余人,但是当他们从侧翼杀出来的时候,却让邓绍良的队伍一下子就混乱起来,雨点般的枪弹就朝着他们轰击过去。

    左轮手枪在这个时代算是射速最快的武器,清军一下子就被打倒了五六人,接着柳畅打完了一把左轮手枪的子弹之后,又重新拔出了另一把来,而手里的那把左轮手枪已经被石汀兰接了过去:“阿畅,我替你们上子弹!”

    石汀兰甚至把自己手上的一把左轮手枪也交给了柳畅,柳畅那真是意气风发,原来低劣的枪术也一下子变得神准起来,居然又打伤了一名清军,而马队趁着手枪队突击的这一瞬间,已经冲了过去,同时施展马刀和手枪,把邓绍良的队伍驱赶出去。

    但邓绍良的队伍果然是百战余生的队伍,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分出两三百名步兵朝着这边反击,柳畅守在一道胸墙上,亲自拿起左轮手枪射击,而手枪队和骑兵队也护住了柳畅,柳畅大声叫道:“放心好了,龙枪旅的部队就在那边与邓绍良交战,胜利属于我们!”

    他并不清楚,与这支清军交战的并不是龙枪旅的追击支队,而只是周秀英手上未经大战的兰溪援军而已,现在两个方向都显得十分混乱。

    整个战斗仍然在持续着,周秀英觉得压力很大,如果不是柳畅的司令部恰到好处地投入战斗,或许她带领的兰溪新兵已经跨下去了,但是即便如此,整个战线依然毫无进展。

    她看到兰溪县的民兵与入伍新兵至少还有千把人没动静,她着急地重新向后退了两三步,却是灵机一动:“兰溪人,你还有没有血性,说是找张玉良报仇,怎么见了清妖,又怕了!你们有没有一点血性!还是不是男人!”

    “什么?”兰溪人与张玉良那绝对是有着血海深仇,一听到这话他们就呆了一下,然后就有几十人走了上来,而整个新入伍的队伍也在交头接耳,周秀英对着那清军打出的战旗说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那一个豆大的“良”字,是邓绍良的标志,但是兰溪人的血性却在这一刻爆发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声叫道:“孩子他娘,我来了!”

    一说到张玉良三个字,再看到那良字战旗,这些新入伍的官兵一下子都红了眼,纷纷朝着前方涌上去,虽然情形混乱无比,但是当面的清军一下子就觉得压力倍增

    “杀了张玉良!”

    “张玉良你个狗日,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张玉良祖宗十八代!”

    清军这边刚想说明自己的队伍是邓绍良统带,绝不属于张玉良部,但是正面的攻势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所有这些兰溪官兵都杀红了眼,拼死冲了上来。

    这可是有三千人的队伍,他们有的用鸟枪打,有的用抬枪轰,有的长枪短剑冲阵,有的没有兵器,干脆就抱住了清军用牙齿咬上去,任这些清军见多识广,可是在这群打疯的兰溪人面前,却是半点能耐都显不出来。

    周秀英先是松了一口气,这张玉良的名字还真好用,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要一股作气,绝不能让队伍松懈下去,便亲自提着斩马刀杀入清军群中。

    这下子真是刀下无一合之将,清军被她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而兰溪新兵借着这个势头猛冲猛冲,硬是把当面的清军防线给冲破了。

    这支清军毕竟是从衢州城内逃出来的,打顺风仗还行,一遇到这种危难场面,当即就是雪崩般的退下去了,而现在有些兰溪人也发现这支队伍虽然打的是“良”字旗号,却不是张玉良的队伍,而是由浙江提督邓绍良带的兵队,但是已经是骑在虎背上退不下去了,只能大声叫道:“不管张玉良还是邓绍良都杀了便是!”

    这没办法,都杀了邓绍良手下这么多人,难道还能说是看错了不成,双方既然结下了血海深仇,那就只能用血来偿还,何况这邓绍良未必就是什么好人了!

    周秀英带着大队朝着左轮手枪枪声密集的方向杀过去,很快她就找到了目标,柳畅正在胸墙上拿着两把左轮手枪在那里与清军对射,而石娘娘与杨娘娘就在他的身侧替柳畅装填着手枪子弹。

    看到柳畅还安然无事,周秀英松了一大口气,而两位娘娘在她眼中也没有一刻象现在这么顺眼过!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周秀英大刀一挥大声叫道:“一股作气,杀光这些清妖!”

    !@#

第三百四十四章 破敌

    现在整个战场的局面已经是虹军这边占了小小的优势,清`昨天到现在都疲于奔命,加几天来的辛苦劳顿,已经是步步溃退了。

    但是周秀英也不敢大意,她这边部队的素质太差,几乎都伍的士兵,即使是那些县独立营与乡兵排的官兵,也只有一两个月的军龄,受过几次训练而已,清军随时还有翻脸的可能。

    只不过看到把柳畅接应出来,周秀英一切都放心了,能再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感觉真好:“检点,你怎么样?”

    柳畅笑了笑:“征尘一身未受伤,拿着,你比你用得好

    他把自己的一对左轮手枪都递给了周秀英:“包括在我内,都听你指挥

    在战术指挥,他自认不是周秀英的对手,因此把指挥权让了出去,而周秀英笑着说道:“检点,请你退到后面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她继续补充了一句:“刚才您表现得太棒了,如果不是你们支撑,我们这三千人恐怕就要跨下去了

    前面的战局越来越有利了,清军已经被打疯了的兰溪新兵们压得抱头鼠窜,而那边更是传来了一排密集的枪声与厮杀声,显然那是龙枪旅的追击支队突然赶过来了。

    阝绍良原来就有些惊惶未定,现在看到这形势知道不对了,虽然追过来的龙枪旅兵力不过一个加强营的规模,但是人家有马队相助,又有新胜之师,而自己这边则是仓惶逃窜,士气比不对手,他长叹一声:“哎不能与胡藩司共存亡了1我要回去堵住这群红贼

    现在他如果不能亲临沙场,恐怕整个队伍都要跨掉了,只是他跳马去的时候却对着自己的亲兵说道:“等会你们都散了,你们跟着我不容易·乡里乡亲,不能让我在老家受埋怨,散了

    亲兵都是阝绍良的同乡,他们痛哭起来·连声说道:“军门,我们愿意跟着您走,军门,咱们与红贼决一死战

    “你们去1你们年纪尚小。”邓绍良长叹一声,却是说道:“我也没有别的心愿,就是担心着几位太太在家里年纪太轻,守不住寂寞·你们传我的话去,让几位太太一定在家把孩子拉扯大,千万别坏了贞洁

    “知道了,军门,军门……”亲兵们哭成了一片:“军门,您千万别抛下咱们与太太啊

    邓绍良却是大嚷一声:“告诉娘们,别失了我邓家的体面,让族里给她们立个贞洁牌坊·不说别的了

    他策马奔驰而走,心底却有一丝悔意:“我邓绍良若是没了,应当让几位太太改嫁才是……哎……”

    阝绍良亲自来压阵·却是挡不住两路虹军前后夹击,原来应付兰溪新兵的攻势,这些溃兵已经力有不足,现在再加一个龙枪旅的加强营,阝绍良哪里招架得住,不多时已经传来了胜利的喜悦:“击毙邓妖头了,击毙邓妖头

    阝绍良一死,这些清兵更是兵无斗志,被兰溪新兵追着到处乱跑,而这些兰溪兵也杀红了眼·逮到清军兵勇就是当场杀死,倒是增加了不少无谓的伤亡。

    柳畅也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又不敢放松,他对着周秀英说道:“快点把队伍收拢起来,这次援浙的不是胜保胜宫保,而是僧格林沁

    “僧王?”周秀英吃了一惊:“那霍虬能不能招架得住?”

    “招架不住也得招架得住·你这边新兵多,但好歹也能冲一冲,把队伍收拢起来

    正说着,那边龙枪旅带队的军官已经赶过来了:“龙枪旅一团一营营长蔡云楠见过检点,检点没事?”

    这个一团一营,事实就是原来的龙枪营,只不过在经过多次改编之后,龙枪营的连排干部,有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过柳畅。

    “我没事,我没事柳畅的语气有些生气:“龙枪旅是咱们虹军第一的部队,这次战役怎么出了这么多漏子,你说说,是不是朱团长的指挥有问题?”

    蔡云楠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这一战可是连柳畅都亲自去厮杀,可以想见局面曾经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他心里虽然对朱顿的指挥有所不满,又不敢打他的小报告:“实在是朱团长的运气太差,实际他的指挥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还是得把瞿旅长请回来啊柳畅当即说了一句:“你们服气不?”

    瞿杰是真正的龙枪旅旅长,蔡云楠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敢说一个不服气,当即说道:“是应当把瞿旅长请回来,这一战虽然打胜了,肚子里却是一肚气,对不起检点啊

    这次战役,龙枪旅可是出了三次大漏子,只要龙枪旅能避免一次错误,局面就不致于现在这么被动了,柳畅也是直接点了蔡云楠的将:“蔡营长,我给你下达命令,请你营务必再接再力,立即向建德城强行军,服从霍旅长的调度

    “建德出什么事了?”蔡云楠有点不解。

    柳畅当即告诉他真正的坏消息:“这次援浙的是僧王,胜保为辅,共有马步两万有奇,我看过霍虬报来的部署图,在建德以北的桐庐县只部署了一个步兵营的大部,要以这点兵力对抗两万清妖,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国家兴亡……”

    “就寄于蔡营长之手了1

    蔡云楠被这么一说,只觉得责任重大:“好,检点请放心,我们强行军赶过去

    “我和你们一起走柳畅说道:“还好邓绍良这一支溃军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不然楠溪旅本来就只有一个加强团的实力,又被清妖前后夹击,非得吃大亏不可

    但是现场俘虏的清军,足足有千余之名之多,这么多清军柳畅与蔡云楠都不可以置之不顾,当即决定由几名军官与一部分兰溪新兵留下来看守俘虏,蔡云楠还特意留下了一个加强排,想必这边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

    而部署完毕之后,整个部队包括兰溪新兵与龙枪营齐头并进,兰溪新兵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支传说中的虹军第一营,这个营的气质就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有一种敬仰的感觉。

    果然是军纪如铁,虹军龙枪第一营1

    看着步伐整齐,个个都是有着山崩地裂不动如山的感觉,兰溪新兵觉得自己逊色太多,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他们咬着耳朵一边追赶着龙枪营,一面说着龙枪营的琐事。

    而在马,蔡云楠倒是说过了他今天迟来一步的原因:“朱团长的指挥真没问题,只是运气不好,象这次追邓绍良,明明一切都部署好了,可是昨天走错了路,不然检点不致于亲自阵厮杀

    柳畅倒是说道:“确实是运气不好,不过这次犯了错误,应当检讨,我要检讨,龙枪旅也要检讨,不能光归于运气。”

    他又叹了一口气:“虹军第一旅的称号,我是站在你们的立场的,但是这一仗如果霍旅长守住了严州,那我也不能为感情所左右

    他这么一说,蔡云楠只觉得满腔气无处发泄,却是长叹了一声:“其实我们这次真是运气不好,运气不好`·”

    诚然,这次朱顿的指挥虽然出了漏子,但无论是从大局还是细节,都找不出大毛病来,但是下一刻蔡云楠又重新带着龙枪营特有那种的骄傲:“检点刚才说,在虹军第一旅这个问题,感情倾向于我们?”

    “是的

    蔡云楠昂头挺胸说道:“那就好,那下次战役就可以见真章了

    龙枪旅不怕偶尔的失败,他们拥有那样的自信“龙枪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管风云如何变幻,他们都是真正的龙枪第一旅,既便在战场暂时失去这样的荣誉,他们也会用更好的战绩将荣誉夺回来。

    这就是龙枪营特有的气质。

    宁波府。公债交易所。

    现在公债行情继续在震荡着,有些时候连冯文镒都有些失态了。

    最新的行情还是继续下滑,甚至下滑到四七折了,那是虹军打下宁波与绍兴之前的市价,这也代表着市场的悲观情绪。

    僧格林沁、胜保,这就是两座真正的大山,压在冯文镒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中午时分传来了龙枪旅克复衢州府城西安的消息,虽然一度让行情振奋起来,但是却没有持续多久,一个不怎么明确的消息传过来,说是龙枪旅并没有全歼阝绍良部,邓绍良已率数千精锐北窜严州。

    这个消息几乎引了市场的雪崩,即使是最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重重危机,在严州的霍虬部楠溪旅本来就只有一个加强团的实力,现在既有收拾建德城内的胡兴仁、张玉良,又要挡住南下僧王、胜保马步的攻势,更要应付从背后抄袭而来的邓绍良余部数千人。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霍虬能有三头六臂,也是应付不来,整个市场一路下泻,但是冯文镒在这个时候反正稳住了,他对黑道人:“不管怎么样,衢州府总是落入柳绝户之手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那边胡雪岩已经说道:“我看未必。”

第三百四十五章 登城

    冯文镒当即有些火了,但他是世家子弟,倒是有一番从容不迫的气度,当即说道:“胡老板这么说,想必是有原因的,我见识少,想请教一二!”

    胡雪岩当即说道:“现在在严州府的虹军,不过是三四千人而已,而僧王胜保统率百战之卒,雷霆一击,纵然霍虬身经百战都难以脱逃,何况这霍虬一年之前,尚不过是乐清县一小小盐枭而已,如何能抵挡得了僧王胜保的雄兵!”

    他继续说道:“严州若溃,则龙枪旅在衢州苦战之余,以疲兵战新胜之师,恐怕难以立足,非得请援于天国翼王不可!”

    “翼王之师,亦是百战精兵,双下较量起来,自然一时间难分胜负,但是这衢州一府,未必能入虹军之手,冯公子,你说我说得如何!”

    如果龙枪旅招架不住,而翼王精锐刚好在附近的话,这确实有可能演变成天平天国与清军的一次决战,但是冯文镒却笑道:“说得不错,那依你看,虹军是还有四成胜算!”

    “若无四成胜算,我何必来此赌一把!”胡雪岩很兴奋说道:“此役柳绝户纵败,也不过晚了一两年成事而已。”

    但是他说的话里却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大家都明白他是在打压着公债行情,而冯文镒则是笑了:“说的不错,说的不错!但是我却对霍虬这个私盐贩子有信心,我信得过他能在严州府打出局面,不信你我等着最新的消息来吧!”

    被冯文镒寄以全部希望的霍虬,此刻正把目光对准了自己手里的怀表。

    九点正!

    开炮!

    首先发威的是虹军的炮兵部队,现在龙枪旅把所有的火炮都集中起来,准备以一轮弹雨对晨光下的建德进行一番洗礼。

    “放……”

    整个炮兵放列在城南,从左到右排开了好长的队列,这里有既有十二磅的山地榴弹炮,也有九磅野战炮,还有虹军自铸的十二磅线膛炮,形形色色,林林总总。

    首先开炮的最左边的一门十二磅山地榴弹炮,炮手奋力地拉开着炮栓,整个火炮轰鸣着向后退却,一面白烟把整个炮兵阵地都笼罩起来。

    当这门炮被白烟笼罩起来的时候,他旁边的一门线膛炮也开始了射击,炮弹在空中划过了火一般的弧线,呼啸着落在了城墙上,又一片白烟将炮阵淹没了。

    又此刻更右边的火炮开始了轰鸣,实心弹在建德城的城墙直接撞击着,打开了一个不大小小的缺口,而更右边的火炮又开始了射击。

    从霍虬这边望去,眼前已经一片白雾,炮兵阵地从左到右依次进行轰鸣,把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榴弹、实心弹、燃烧弹、霰弹投放到建德县城的城头上。

    建德县的城墙上已经被无数灼热与烈焰所包围,原本站立在上面的清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此刻狙击手还在寻找任何有价值的目标,企图在自己的步枪上再增添一个新的战果标识。

    火炮轮流轰鸣着,落弹源源不断,只到最右面的火炮射击完毕,左翼的火炮上方浓烟已经散去,炮手们刚好把炮膛冲刷干净,并重新装填完比,当即把炮弹发射出去。

    又是一个华丽的循环,几十门火炮做着雄壮的交响乐,让整个城门都陷入炮火的轰鸣之中,霍虬神情严肃地说道:“准备了!”

    步兵们已经装好刺刀,握住云梯、绳子和其它攻城器具,看着炮火宣泻在城头上,看着从左到右又一轮火炮循环。

    又是一环循环,炮兵的轰鸣让整个城头见不到一个人影,而现在军号手已经用力吹响了军号,各个突击连的连长已经跳出了壕墙,而炮兵仍在向城头轰鸣着。

    “杀!”

    在炮声的轰鸣之中,一个个步兵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了出去,他们直扑城墙,而火炮仍然在从左到右宣泻着火力,但这也是步兵攻城前的最后一轮射击。

    步兵们清楚得知道他们是与死神赛跑,他们跑得飞快,不到一分钟已经跑到了建德城的护城河之前,接着就是在他们提前突击的工兵开始在护城河架设浮桥。

    他们是如此神奇,才不过几分钟的时候,几丈宽的护城河已经变化出一座用门板、葫芦和其它器件构成的浮桥,步兵们托着云梯继续越过浮桥,然后将云梯钩在了建德的城墙上。

    一切都恰恰好,没有出现战斗中经常出现的梯子长度不够的问题,几座云梯上官兵们都飞快地往上爬去,嘴里还叫道:“快一些!快一些!”

    而城上等侯登城的官兵更是心急如焚,大声说道:“在上面守住啊!”

    而现在城头终于出现了零星的人影,但他们很快成了狙击手们猎杀的目标,他们用一点五倍的狙击镜在视线中寻找着目标,发现一个就立即开火——不管能不能命中,都能阻止对方的进一步行动。

    在他们身边甚至还配备了拿着双简望远镜协助他们作战的观测手,他们指点着狙击手的行动,大声小声地叫着。

    从藏兵洞出来的清军节奏显然慢了一拍,当他们登上城头的时候,却发现三三两两的红贼已经站在上面,他们端着刺刀、马刀、步枪,有的还拿着左轮手枪,就直接展开了面对面的肉搏。

    枪声、厮杀声、掺叫声贯穿整个城门,站在霍虬的角度可以清楚得看到,架好的六架云梯已经有两座连人带梯子都推了下来,很显然上面的登城突击队没能坚持住。

    但是剩下的四座云梯却是刷刷刷地有人往上登去,而且还有几座云梯在他们附近架了起来,登城的步伐开始加快,他不由赞了一声:“好!告诉云天纵,就这么办,我们不怕与胡兴仁、张玉良白兵相接,硬碰硬的,我们没怕过谁!”

    只是下面的干部立即告诉霍虬:“旅长,云团长已经过了护城河!”

    拿起望远镜一看,还真没错,他亲眼看到云天纵拿着左轮手枪在城下叫唤着什么,而原本有些混乱的登城秩序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这时候,那边有人叫道:“教导团二营那边登城也成功!”

    霍虬转眼一看,果不其然,教导团二营负责的那个方向,虽然得到的炮兵支援比较少,但是现在也升起了一面红旗来!

    “好!”霍虬原来对教导团二营有些看法,但是看到他们登城成功,却大声叫道:“咱们这边可不要让教导团二营比过去了,登城第一的位置是我们的!”

    而在城墙上已经演变成枪林对枪林的混战,双方的官兵就在狭窄的地域展开着肉搏战,有些时候是刚刺倒一个敌人就被敌人刺倒了。

    胡兴仁与张玉良是把所有的本钱都使出来,胡兴仁干脆把自己从老家招募来的亲兵都拉上来了,但是除了让尸堆增高几尺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虹军源源不断从城头冒出来,而且越来越多,他们或是用枪膛里的子弹,或是用刺刀,或是用左轮手枪无情射杀着任何阻碍自己前进的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胡兴仁与张玉良的部队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后退,把城门让给了虹军,胡兴仁想要亲自带队冲上去,但是他只是一介书生,虽然有这气概,但是走了两步,看着那越堆越高的尸体与伤员,却只觉得反心呕吐,再也迈不开步了。

    “哎……”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只是下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了错觉,但是下一刻,他还是听到隐隐约约的大炮轰鸣声。

    虽然细微,在震天动地的厮杀声中,显得那么不起眼,但是胡兴仁却是精神一振,大声叫道:“是僧王与胜保的大兵来了,弟兄们,是僧王与胜保的大兵来了,弟兄们,给我顶住!”

    他虽然得了何桂清从杭州府冒死送来的消息,说是僧王与胜保的步队马队共计二十万人马已经赶到杭州府,已经星夜赶往建德,但他以为这只是夸大其词而已,但是在这一刻,却给了胡兴仁与城上的清军一剂强心针,他们呼喊着就发起了反扑。

    这是最掺烈的激斗!

    而在城下,霍虬同样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炮声,他先是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自己的部下说道:“加紧登城,建德城已经是我们的了,看到,我们的红旗在建德城高高飘扬!”

    只是说归说,他心底还是被撕裂开了,他不知道甄长宇营那边的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也不知道现在这大炮的轰鸣是哪一方发出来了,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要相信楠溪旅的战斗,不管怎么样,都要相信楠溪旅能创造一切奇迹!”

    只是压力让这个一年之前还只是私盐贩子的霍虬差点崩溃了,他一手拔出腰刀,一手提着左轮手枪,就朝建德城下奔去,身边几个旅部的几个干部连声叫道:“旅长!危险!”

    鸟枪的弹丸就在他们身边滑过,霍虬大声叫道:“告诉云天纵,城下的指挥交给我,他给我上城去,不管怎么样,都要拿下建德县!”

    他心底却有这样的念头,甄长宇营的兄弟们,老子拜托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排枪

    ……在整个甄长宇营的狙击阵地上,成百成百的士兵匍匐在胸墙之前,他们最前排的士兵步枪上已经装了刺刀,随时能捅破天空,零乱的鸟枪弹丸就在他们的头顶飞过。

    陈宁平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他几乎是这群人之中唯一有资格站立起来的人,也是唯一必须站着观察敌情的人。

    他站得笔直,手里握着单筒望远镜注视着冲上来的清军,仿佛是一棵吹不跨的青松,连队里的红旗就插在他身后,迎风烈烈作响。

    他就是这个步兵连的连长,一名在温州时期就已经入伍的老兵,他遗憾的是自己带领的这个连队,还没有资格在自己的连队旗上写上“大功连”、“太平首胜连”、“宁波先锋连”之类的文字,但是他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站在胸墙后面几米处,副连长半跪在地上,随时准备接替他的位置,而在几十米外,同样站着另一个连长,同样有着半跪在地上的副连长,这就是虹军狙击阵地的主力了。

    陈宁平看得很仔细,来的这支清妖算是打过不少硬仗的,走得不急不徐,摆开了五个密集的方阵压过来,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应当是五营两千五百。

    鸟枪呯呯呯地打过来,弹丸四飞,最危险的时候就在陈宁平的耳朵左侧飞过,但这让陈宁平的腰更挺了,他可不是教导团那些只会打治安仗的军官,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

    战旗烈烈作响,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陈宁平和他的战旗了,清军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进入到了一百米之内,甚至不用望远镜,陈宁平都可将他们的队形看得一清二楚,这个时侯陈宁平才听到了轰鸣的炮声。

    那是营长发出的信号,陈宁平昂起头,大声叫道:“齐射!齐射!”

    匍匐在胸墙下的士兵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但是比他们更快的是划过优美弧线的炮弹,一发榴弹就落在清军队形的中间,站在高处的陈宁平可以看得清楚,炮弹爆炸的时候,至少五六个穿着号衣的清军整个人向前一翻,再也没有起来了。

    与虹军在建德城下的炮兵战术一样,营里的火炮同样是以从左到右的次序进行射击,灼热的炮弹一发又一发落在了清军的密集队形之中,让他们吃够了大小的苦头,即使是实心弹,只要能命中,也能制造不小的战果。

    但是下一刻,陈宁平就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过去,将近三百杆步枪几乎同时呼啸着,事实是从右到左呼啸着,那么多步枪呼啸的结果让陈宁平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的步枪仿佛不用装填子弹,是只要按下板机就可以连续射击。

    但是下一刻,陈宁平还是还是看到了许多把雪亮的刺刀刷刷刷地向下挥动,接着是士兵们拿着通条在那里装填着弹药,而对方的清军前队之中已经呯呯呯地接连倒下来。

    这不是在收割,而是台风过境了,将近三百杆步枪的齐射一口气至少打倒了近百名清军,到处都是扑通一声倒地不起的清军,而现在连射才刚刚开始。

    没错,步枪是依照从右到左的射击的次序射击着,现在右边的士兵已经装填好了弹药,开始了他们的第二轮射击。

    呯呯呯呯呯呯……密集的枪弹依旧扫过了清军的前队,炮弹也开始了第二轮射击,仿佛雨点一般,每时每刻都有几十杆步枪在那里射出无情的枪弹,每时每刻都有士兵们在用尽全力装填着弹药。

    “放!放!放!”

    陈宁平甚至注意到,在胸墙上还多了几面红旗,那是各排的荣誉旗,迎风吹动着,看着那射击完毕朝下翻动的步枪,陈宁平不自由地向前走了两步。

    他为自己的连队而骄傲!

    清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密集而连续的弹雨,光是第一波枪炮齐射就至少打倒了清军近百人,何况还是这些连续轰击的弹雨。

    在他们眼中,对方是至少集中了上千杆铜火帽枪有这样的战果,但这终究是胜保与僧王统带的精锐之师,曾经击败过太平天国北伐军,他们第一时间就冒着弹雨向前进,还开始朝着虹军这边开火射击。

    但是他们人数虽多,但是在火力密集度上却无法与虹军正面部署的两个半步兵连相比,他们的鸟枪是传统的火绳枪,火绳点燃的时候必须要注意不要殃及旁人,因此队形散得很开,自然形不成火力上的集中,只能零星地开火,哪象虹军步枪轰击,那简直是连绵不绝,始终都有十数杆步枪在开火。

    而且他们在武器太处于劣势,鸟枪的装填速度也就是每分钟两三发的水平,而以击发枪为主力的虹军却是他们的一倍以上,更不要说他们在用胸膛面对着虹军的排枪轰击,而虹军却是依托着一道胸墙,这道胸墙为虹军挡去了至少一半甚至更多的鸟枪弹。

    双方仍在对射之中,只是清军在最初的密集齐射爆发之后,射速很快缓慢下来,随时随刻都有人扑通一声倒下。

    胜保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当面的虹军不过是至多三四百人而已,但是他们一出手就把自己的五营步兵给压住了,最前面的一个步营起初还能与虹军对射,但是不一会功夫,虹军依旧是枪林弹雨,而他们已经抵敌不住,向后退去。

    接着是虹军以密集的枪炮开始轰鸣第二个方阵,这个方阵同样集中了五百健兵,但是他们已只持续抵抗了一两分钟,就已经明智地以潮水般的势头退下去,至少更后面的步营,干脆没正式接战就已经退了。

    虽然战斗只持续了半刻钟稍多一会的功夫,但是在虹军的阵地正面已经倒下了至少两三百具清军的尸体与重伤员,这还不算那些被拖回去的尸体与伤员。

    在阵地之前,已经是悲嚎一片,许多重伤员大声痛哭着,呻吟着,还有的干脆要求战友给他补上一枪,胜保脸色变得苍白。

    他已经想过了无数场面,但是从来没想到红贼的枪林弹雨竟是如此密集,如此可怕,恐怕北伐军数千人集中枪炮轰打,也不过眼下这个场面吧?

    更让他气苦的是,他的五营两千五百步队就这么跨下来了,那大声叫道:“兄弟们,眼见就要冲到了,再冲一冲就冲到红贼阵地里面去了,现在退回来,又要重新冲起,这是何苦!”

    他催马就朝着僧王那边驶去:“僧王,僧王,若不是神雀刀被圣上收回去了,我非得拿这神雀刀斩杀几个败兵不可!”

    这所谓的神雀刀,算是大清朝名刀名剑中的第二位,差不多也就是戏文中尚方宝剑的意味,持刀人愿意的话可以专斩不赦。

    大清朝的第一把名刀,是遏必隆刀,是康熙时辅政四大臣遏必隆的腰刀,征金川时乾隆将其赐与傅恒,并由傅恒将遏必隆之孙,原吏部尚书时任经略大臣的讷新正法,太平天国时咸丰帝又将此刀赐与赛尚阿,而第二把就是神雀刀了,原是安和亲王岳乐的佩刀,这两把刀都可以说是大清朝的尚方宝剑加打狗棒,只是平定太平天国的时候,这两把名刀都是无功而返。

    前年平定北伐军的时候,咸丰帝特意把这把神雀刀赐给了胜保,其时太平军北伐军势不可挡,任他专权独断。

    只是神雀刀虽然落到了胜保手里,增长了胜保的飞扬跋扈,但是胜保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是国家重器,虽然整天拿着吓人,却不敢轻用,没正式杀过人,可他在高唐战败被问罪贬往新疆的时候,又后悔自己当初没拿这把刀来杀人立威。

    只是僧王却不在意他的言语,只是说道:“不简单啊!”

    “就是枪械精齐而已,算不了什么劲敌!”胜保说道:“唯一可忧的就是那几门大炮了!”

    僧王却说道:“起初用的法子恐怕用不上了,这支红贼不过三百有奇,自保或有余,但是若说出阵击我,恐怕没这个胆气!”

    这说的是实在情形,虽然说僧王马步队总共有两万之多,但是仓促之间只赶来马步队合计近万人,但即使如此,眼前这队红贼只有六七百人而已,面对近万清军,哪有出击的勇气,只会坐守。

    正说着,南面隐隐约约传来枪炮声,僧王说了一句:“按西洋时辰,现在是几时了?”

    一个戈什哈当即拿出了自己随身的大八件怀表看了一眼,答了一句:“禀王爷,现在是九时了!”

    僧格林沁说了一句:“这是红贼在攻打建德城,恐怕城内的官兵支撑不住了,兵贵神速啊,我带马队冲上去!”

    僧王统带的马队十分混杂,既有察哈尔马队,又有科尔沁马队,还有吉林、黑龙江马队,以及招募关内马勇组成的马队,这先锋之**有近两千骑,这两千骑冲击起来,那真是骁骑劲旅,无敌精骑,只是僧王也爱惜自己这支马队得来不易:“只是这马队冲来,难免就有所伤损!”

    “马队劲旅,不可孟浪!”胜保看到僧王要以马队强冲,当即说道:“僧王,且让我带步队再冲一回,若是冲不上去,那再用马队也来得及。”

    “红贼洋枪犀利,弹下如雨,又兵贵神速!”僧王答道:“不若马队正攻,步队侧攻?”

    胜保却是倔强得说道:“步队伤损不多,尚有余力,可以再冲一次,这次冲不动了,再来侧攻也不迟!”

第三百四十七章 致命的栅栏

    僧王不同意胜保的意见,但是在胜保的坚持之下他被迫同意了用步队再试一次:“克斋,要多爱惜,万一冲不动,早点退下来!”

    胜保与僧王两个人都是刚烈性子,但是胜保比起僧王更注重胜利,因此他从来不注意伤亡数字,遇事就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一上阵就是苍鹰搏兔全力而为,因此败多胜少,但是他的战术也有长处,那就是如果胜了,那就是大捷。

    北伐军援军五六万人杀到山东临清,结果胜保竭尽全力猛攻,因此入伍没有多久的新兄弟坚持不住,率先溃走,继而引发北伐军援军的全线崩溃,算是胜保最得意的一役。

    而现在他又提起了这一役:“弟兄们,拿出战临清的劲头,不过是三百红贼而已,大伙吐口口水都能把这些红贼给淹没了,还怕什么!”

    他带来的步队共有六千人,分为十二营,现在十二个营头就沿着富春江的大道两侧展开,个个剑拔弩张,杀气腾腾,胜保也是一出手就用尽全力了:“兄弟们,红贼只有三百人,他们不过有几杆铜火帽枪而已,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兵贵神速,老子有一百种方法破了这股红贼!”

    而现在胜保则把十二个步营全部压上去的办法:“而现在我们就用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冲上去,然后把这些红贼全部干掉就可以了,六千人,难道还怕三百个红贼,不,三百个都不到,谁第一个冲进去,我升他做协镇,另赏白银三千两!言出如山,绝不食言!”

    对于普通的军人来说,副将这个级别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更别说有三千两的悬赏,胜保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要想太多,加快脚步冲上去就行了,红贼才三百人而已,又无险阻,我们瞬息就能冲到红贼寨墙面前,在那之前顶多打倒我们百来号人,我相信绝不是你!”

    胜保的办法就是这么简单,十二个营头的步队被胜保这么一说,士气又重新高涨起来,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红贼确确实实只有三百之数,就是他们的洋枪再犀利,射速再快,也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两三分钟就能冲到了。

    只要冲进去,那就是金子银子女子印把子全都有了,而僧王也在后面骂了一句:“胜克斋太不知道爱惜将士!”

    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从大道的这边到红贼据守的寨墙处,不过是百来丈的距离而已,而在这大道之上几乎没有什么险阻,只是在距红贼寨墙二十余丈的地方修了一道栅栏充当拒马而已,这道栅栏简单得很,似乎只要用手一推就能推倒了。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步队的冲锋,因此他虽然觉得胜保太不知道爱惜将士性命,却也不得不承认,胜保的办法简单粗暴,付出的伤亡也大,但是可行。

    而现在提着刀枪、鸟枪的清军十二个营头已经以百人一个方队快点朝着红贼的阵地上走过去,他们走的速度越来越快,随时可以变成奔跑。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直到进入红贼寨墙之前三十余丈的时候,据守的红贼才会正式开火,但是这一次红贼的战法变了:“狙击手,射击!”

    严格来说,开火的并不是真正的狙击手,而只是各个连队自已挑选出来的神射手,装备了射程长达四五百米的米尼步枪而已。

    但是在这个射程上,米尼步枪是很有杀伤力的,就听到红贼步枪射击后的尖利啸声,接着清军很快发现,他们的军官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

    虽然这些神射手实际造成的伤亡并不大,但是看到身边的军官扑通一声就涌出鲜血来,听到尖利的枪声,即使是最有勇气的军人都不由地弯下腰来,有的加速奔跑起来,有的则是放慢速度,清军步兵的节奏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但是胜保不把这样的损失放在眼里,对面的红贼不过是几杆来复洋枪在那里射击而已,就是打上一天,自己这边的队伍站着不动都能坚持下来,他关心的还是怎么获得胜利。

    “告诉弟兄们,不要慌,不要慌!”胜保大声说道:“那个被红贼子弹命中的,绝不会是你!”

    他自己也骑着马到前线去大声呼嚷着:“放心好了,你们都有好运气!只要回来了,老子都有重赏!”

    只是他话音刚落,红贼的火炮也开始轰鸣起来,依旧是从左到右轮次射击,打出来的实心弹、霰弹、榴弹在清军中制造出不小的伤亡,而胜保这边的炮队也开始对轰,只是他们带来的劈山炮、行营炮都是些小炮,与虹军的火炮在射程上有一定差距,只是替步兵的攻势助威而已。

    而最前面的一个方队已经一路奔驰,冲到了百米左右,胜保大声叫道:“冲啊!”

    而现在红贼重新从寨墙上冒出头来,他们大声叫道:“射击!”

    “射!”

    从右到左几乎同时发射,上百杆步枪的枪口跳动着焰火,而现在最前方的一个百人方队在这种密集火力的轰击之下,一下子又倒下了一大片。

    但是胜保已经催着马上来了,他大声叫道:“快冲快冲!”

    不过是三十余丈的距离而已,根据胜保的经验,跑得快的话,一分钟半就可以跑到了,前面不过是一道栅栏而已。

    但是最前头的一个方队虽然向前跑去,但是他们成了虹军火力射杀的重点照顾对象,凭借着手上的击发枪,雨点般的弹丸始终笼罩在这个方队上。

    因此等他们跑到充当拒马的栅栏处,原来一百人的方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都不到,但只要跨过这道栅栏,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胜保大声叫道:“好!干得好!”

    但是这时候,整个步队就被挡在这道看起来不起眼的栅栏面前,栅栏看不起并不高,但是只有冲到前面的时候才会发现,这道栅栏还是有一定高度--不高不矮,刚好你不能一大步就跨过去的高度。

    因此冲击的浪头就被这道栅栏拦住了,前队的士兵不得已在往栅栏上爬,准备跨过去,在平时这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而已,但是在战场上,这却是致命的廷误。

    不可阻拦的势头已经被挡住了,他们想要跨过去,非得费点手脚不可,而虹军所处的胸墙恰恰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无数的枪口跳动着焰火,将第一个方队残存的少数人员消灭殆尽。

    但是真正的苦难还在后方,就在这瞬间,这道栅栏前已经挤满了好几百人,飞速奔驰的清军被这道看起来简单无比的栅栏挡住了,成了对面虹军集中火力射击的对象。

    人群是如此密集,以致于前面的清军硬是被后面的人举过了栅栏,但正是因为这么一刻的廷误,对面的红贼又打来了一轮齐射。

    胜保的脸面一下子就难看起来,这道看起简单无比的栅栏竟是如此致命,现在红贼又有一个侧翼掩护阵地朝着栅栏前的人怒射。

    很显然,虹军已经将一切都计算到十分精确的地步,包括这个栅栏的位置,恰恰是两支虹军步兵部队能形成交叉十字火力的地方,虽然这个侧翼掩护阵地的虹军不过是一个排而已,却让受到侧翼火力射击的清军大为慌乱。

    好些人已经越过栅栏,但他们成了侧翼虹军米尼步枪重点照顾的对象,几乎毫不例外地跑出一二十米就已经被打倒了,还有的清军用手上的刀剑与双手用力地劈砍着栅栏,但是很显然,这道栅栏没有表面想象的那么简单,非得费点手脚才能推翻或是劈翻。

    即使劈翻或是推倒了一处栅栏,也只是多了一处出口而已,更多的人堵在出口等待冲出去,而这样的缺口立即成了虹军枪炮轰击的重点照顾对象。

    现在已经有近千人堵在栏杆处,但是大道的宽度有限,也就是一二百人挤在栅栏前,做着拼死的努力,有些清军干脆把鸟枪架在栅栏上与虹军展开对射。

    但是他们很快受到了虹军炮兵与交叉十字火力的射击,虹军甚至把其它方面的步兵调来集中火力,就在这么一道栅栏之前,十二个步营的清军就耽误了小半刻钟功夫,最后他们只是在三分之一不到的栅栏上达成了突破,但在虹军的火雨面前,他们还是退下去了。

    这一回他们丢下来的尸体与重伤员更多,光在栅栏前后,就有三四百具尸体与重伤员,有些尸体干脆挂在栅栏上,而清军步队的士气已经因为这次挫折而变得烟销云散了。

    “混账!”胜保怒极,他用鞭子抽打着退下来的清军:“混账!红贼的拒马已经被冲破了四成,你们再冲一冲就能突进去了!”

    那边僧王却是跃马过来抓住了胜保的鞭子:“克斋,要多爱惜将士,不是将士不用命,是红贼实在歹毒,这拒马看似简单,实则太过恶毒,果然是柳绝户啊!”

    他继续说道:“步队既然受挫,那只能等我的马队出战了,克斋,你就带步队从侧翼牵制红贼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僧王马队

    胜保看了一眼自己的步队,他手下的步兵已经因为两次挫败而失去了继续冲击的信心。

    虽然两次冲击,加起来的死伤者不过千人而已,但是光这个千人就足够让整个十二营步队失去了继续冲锋的勇气,要知道那些冲在最前面,号称最勇敢的步队,现在几乎都打光了。

    在这种情况下,胜保就是拿出再高的赏格,他们也觉得自己得先有命去拿才行,因此他只能找个台梯下:“那一切都交给僧王了,小弟替郡王探清了来路,郡王可要小心些!”

    僧王点点头,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整个布置:“无妨,无妨,这一次本来就应当让我的马队上去,那样的拒马,挡得住你的步队,挡不住我的马队!”

    胜保却是好强,他虽然败了,却还要找台阶下:“僧王说得甚是,但是这次冲锋,不如让我的步队在侧翼冲一冲,引走了红贼的主力,僧王再出手不迟!”

    他确实要替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僧王也知道他的性子,只是笑了笑:“且看我的马队横扫红贼……”

    而此时,步兵阵前已经是哭声一片了,而虹军那边,第一次从胸墙背后探出那么多人头,他们好奇地观察着自己的战果。

    已经有了一轮战果的情况再添加三百多具尸体与重伤员,那对于虹军来说,那绝对有着视觉上的冲击力。

    陈宁平站了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跳一跳,活动一下自己僵硬许久的双足,他这个连长,他这个连队,都是全军最优秀。

    他美滋滋地想着,虽然以前也取得过这样的战果,但对付的敌人不同,要知道这次对付的敌人可是胜保的步队,在整个清军之中,都算是非常能打的部队。

    而他的士兵们已经发出了一声声欢呼,有些人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朝着天空刺了几刺。

    此刻的陈宁平,与他的士兵,都不知道,当面的清军之中有着僧王的马队。

    ……建德城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僧王与胜保来援的消息给了胡兴仁与张玉良无限动力,虽然城门已经失守,但是他们手下还有好几千能打的部队,即使是不能打的部队,在这种防御战斗也能发挥起很大的作用,他们甚至朝着城门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攻,企图把虹军赶出城建德。

    胡兴仁大声叫道:“大家跟着拼一拼,请放心,僧王与胜保两位大人的步队马队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而张玉良与虹军早就是结了血仇,他毫不犹豫地连砍了几颗溃兵的人头,大声叫道:“谁敢再退,就是这个下场!”

    他浑身是血,再加上刚刚砍下来的人头,仿佛是妖魔鬼怪一般,清军不敢正视他,纷纷冒死重新压了上去。

    而在这种情况下,霍虬在城下也是十分着急,他询问道:“进展怎么样,这是最后时刻了,胜了,我们什么都有了,输了,我们就输光了,云天纵在城上怎么样?”

    他嚷到了云天纵的名字,下一刻云天纵已经在城头上露面了:“我在这里,清妖打疯了,我也要打疯了!”

    霍虬看到自己平时最信任的部下,心里有底了:“你在那里顶住,我给你找援兵来,我把最后的本钱都押上来,炮兵上刺刀冲锋!”

    现在他已经没有预备队,原本他还保留着兵力准备应付着胜保、张玉良的攻势,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连旅部文职人员编成的混成步兵连都投入进去,除了那些炮兵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兵力可以调动。

    只是这一刻,那边已经有人叫道:“霍旅长,我们听从你的调度!”

    来的人是包美英,她带了一百多名骑兵过来:“你要攻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

    霍虬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包副连长,你别胡闹好不好!我现在需要你的骑兵保护我的两翼,我的两翼随时可以崩溃!”

    包美英却是柳眉一挑,说道:“霍旅长,你别以为我是女人看不起我,我这一百多名将士,都是骑兵团里顶尖的,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你就放心使用吧!”

    霍虬连忙摇着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包副连长,你带的是骑兵啊!”

    现在城内是巷战,骑兵派不上用场,而包美英也是带着这些骑兵下马,或是拿着左轮手枪,或是拿着骑枪,还有的人干脆拿着马刀上来了。

    包美英知道这是最宝贵的骑兵,算是虹军最宝贵的人才,每一个都是以后一个骑兵连一个骑兵排的种子,但是她说道:“拿不下建德城,一切都免谈,你放心,我已经留足了足够的骑兵负责保护两翼,现在只有拿下建德城我们才有生机!霍虬,象个男人一些!”

    霍虬被她这话一激,当即喝道:“我老霍什么时候表现得不象一个男人,包副连长,你放心,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但是你这个徒步连,由我来带!”

    说着,霍虬将包美英向后一推,大声叫道:“骑兵团的兄弟,跟我来,是个男人的,就让女人走开,先让你们包副连长下去休息!”

    包美英还想说些什么,两个亲兵已经依照霍虬的命令把包美英拉住了,那边霍虬朝着骑兵团的军官与士兵说道:“老子是大老爷们,不需要让女人替我去拼死拼活,都跟我上来!”

    霍虬的话显然打动了骑兵团的官兵们,他们笑着说道:“拼生拼死的时候,让女人滚开,有我们这些男人就够了!”

    “进城,突击!”霍虬已经第一个走进城了门:“大老爷们,都跟我来!”

    包美英被两个亲兵紧紧地抓住,大声叫道:“你们干什么?想要抛弃我去死,不行,这不行!”

    但是两个亲兵却无言地抓住了包美英说道:“包副连长,让他们去吧,这是男人的责任!”

    枪炮声厮杀声惊天动地,但是包美英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软弱无比,她无力地坐了下来,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今天带队的是秀英姐,你们敢不敢挡住我?”

    而此刻,作为楠溪旅的最后一支预备队,霍虬亲自带着骑兵团的骑兵朝着城内开始攻击。

    ……清军在甄长宇的视线前重新开始整队,他们的步队在经过了两次挫折之后,变得小心起来,不再象开始那样冒险进攻。

    他们开始朝着两翼迂回,并试探地进攻虹军在侧翼的阵地,而甄长宇很愿意清军这么做,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只要楠溪旅主力拿下了建德城,那么一切都可以变得迎刃而解,虽然眼前这支清军有十二营六千步队,但是甄长宇却相信最后获胜的一定是楠溪旅与龙枪旅--没错,光靠楠溪旅恐怕还不行。

    不过清军在两翼的迂回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让甄长宇不得不把调到主阵地上的几支小分队重新调回了两翼,双方还时不时发生了激烈的枪战,虽然虹军处于优势,也没有丢掉一个阵地,但是甄长宇也不得不把一门山地榴调去加强侧翼。

    只是甄长宇很愿意和胜保这么磨下去:“胜保,胜保,果然是个败保啊!”

    只是他想到这的时候,突然神色一滞,手里的望远镜抓得紧紧:“有马队!”

    他已经看到清军潜伏已久的马队,他们沿着大道缓缓地组队,在此前的战斗之中,清军始终没有把这支强大的马队给暴露出来。

    沿着富春江畔的这条大道并不容纳僧王的两千马队,事实上现在投入八百骑已经是容纳的极限了,沿着大道,密密麻麻都是战马,虽然马队缓缓前进,但是那马蹄声仍然让甄长宇胆战心惊。

    “该死!”甄长宇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听说过的传言来:“这次来的不仅仅是胜保,还有僧格林沁,肯定还有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

    比起这椤头青似的胜保,这位科尔沁郡王才是虹军要重点关注的大敌,因此甄长宇毫不犹豫地说道:“让两侧……”

    只是这时间两翼枪声大作,清军的步队开始朝着虹军在两翼的据点与阵地进攻,到处都是枪炮声,而马队已经开始加速了。

    陈宁平始终站得笔直,作为整个连队的指挥官,他任何时候都站在整个连队的后面观察着清军的动静,并及时发出每一道命令。

    在两波攻击受挫以后,清军步队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因此陈宁平有机会动一动脚尖,活动一下麻木的脚跟,但是当看到清军已经准备再次进攻的时候,他站得笔挺笔挺,还朝着下面的士兵说道:“准备了!各就各位!各就各位!”

    他的连队虽然经历了两次激战,但是损失不大,整个连队才伤亡了十七八个人,其中一半还能继续留在连队里继续战斗。

    只是下一刻,陈宁平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他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马队,铁蹄铮铮,踩在陈宁平的心头。

    八百骑马队仿佛一片黑云一般,带着轰隆轰隆的声音,就朝着这边缓缓加速而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这就是僧王的马队!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最辉煌的一天

    黑云已经压过来了,马队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些士兵紧张地发射了自己手里的步枪,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即使是击发枪都别想精确地命中一个站着不动的敌人,何况是飞驰着的马队。

    陈宁平第一次如此紧张,即使是胜保投入了十二个步营六千人冲击两个半连的阵地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他拔出了插在地上的连队旗,用力挥动着大旗,大声地命令:“不要急,听我的命令!听我的命令,准备,做好射击姿式,听我的命令再开火!”

    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华丽的马队,虽然只有八百骑,但是在陈宁平眼里看来,这简直是与千军万马没有任何区别。

    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但是他仍然保持着表面的镇静,而士兵们则显得有些慌张,时不时就有士兵扣动了板机。

    但是想要命中飞驰的战马那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何况僧王的马队看起来密麻麻一片,但实际却是散开了,马与马之间有着相当的空隙。

    黑云已经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冲到百米左右,现在官兵们只能听到战马的马蹄声,甚至连两侧的枪炮声,都被掩盖下去。

    “轰……”

    率先开火的小丘陵顶部的炮兵,他们集中了全部火力开始轰击,形形色色的炮弹,无论是霰弹、实心弹、榴弹,还是葡萄弹都是在最短时间实施速射,但是与轰击步兵队形不同,这次炮兵取得的战果相当有限。

    整个马队仍然呼啸着向前奔驰,一点都不受这火炮的影响,官兵们发出了一声失望的长叹声,只有几匹马被打倒在地,但是很快就被尾随其后的大队淹没了。

    与八百骑的马队相比,这一幕人翻马仰的场景一点都不好笑,而接下去,陈宁平大声叫道:“射!”

    “射!”

    官兵在这一瞬间集中了近三百杆步枪开始齐射,与平时从右到左轮次射击不同,这一次整个部队几乎是真正的同时开火,整个狙击阵地都淹没在一片白烟之中,以致不清楚他们取得了多少战果。

    甄长宇站在小丘陵顶部,看到这一次射击的战果,他摘下了军帽,十分紧张地叫道:“快射击了!”

    最前方的马队在这一轮射击中,仿佛下饺子一般有许多骑兵被打下马来,有的军马痛苦地在地上打起滚来,但是总体的战果却不如意,不过是打倒了二三十骑而已。

    “快射击!快装填!”陈宁平大声命令道:“听我的命令,连长陈宁平在这里!”

    有了他的声音,整个连队的情绪总算安抚下来,没出现逃兵,但是大家心里依旧没底。

    眼前是一片白烟,还有轰鸣呼啸而来的马蹄声,马队越来越近,有人甚至怀疑自己能听到了战马的响鼻声。

    他们对于自己构筑的胸墙没有多少信任,不认为这样低矮的胸墙能挡住铁骑的轰鸣,他们顶多有一两轮射击的机会而已。

    虽然这一道胸墙是他们自己精心构筑的,甄长宇事先已经说清楚,谁挖出来的胸墙,谁就在那里守着,因此官兵们没有人敢于偷工减料,但是这样的胸墙显然摆不住马队的冲击。

    在这种情况下,楠溪团二营没出现逃兵,只是有个别人员激动地不知道怎么装填弹药了,已经可以说是极其优秀的表现。

    白烟大致散去了,黑云已经近了,陈宁平挥动连队旗大声叫道:“装填,射击!”

    现在马队已经越过了曾经让清军步兵大吃苦头的栅栏,他们高呼着,嚎叫着,而这一次只有四五十杆步枪完成了装填,而取的战果更少,只有十余骑被打倒在地,然后被大队的马队所淹没。

    而炮兵也集中全部的火力再次轰击僧王的马队,这次的战果依旧是差强人意,只有一发榴弹打倒了三四匹马,让清军的冲击造成了不大小小的阻碍。

    那边胜保看到僧王的马队所向披糜,眼见离虹军只有十几丈的距离,大声叫了一句:“好!”

    僧王则是说道:“红贼顶多能再开一轮枪!”

    事实上有些官兵已经慌乱起来,面对这样的黑云压城,没有压力那肯定是假,即使是陈宁平自己,都有放下大旗向后退却的念头,但他还是大声叫道:“顶住!装填,射击,就这么简单,胜利属于我们!”

    黑云压了过来,伤亡越来越小,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在朝胸墙冲刺了,有些清军已经把自己的长兵器抓在手里,准备冲到胸墙前的时候一调马头,然后将手里的兵器刺出去!

    他们已经看得清楚,眼前的这道胸墙镇守的红贼不到三百名,而他们的军装、军帽,甚至军官们的白色武装带,一切都一目了然。

    正当胜保与僧王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突然马失前蹄,整个人向前翻去,接着整个前锋都消失在大道上--不,是被泥土淹没了。

    “陷马坑!”

    僧王第一时间看透了红贼的战术,红贼除了那一道栅栏之外,居然还在距离胸墙只有几米的地方设置了一道长长的壕沟,或者说是陷马坑。

    整个马队的前锋就直接冲进了这道长沟里,然后在里面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掺叫声,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设置了什么机关,但是站在僧王这边,能看到里面的人与马都在痛苦打着滚。

    整个马队被这剧烈的变化而惊得口瞪目呆,很快有些骑兵惊慌地停住了马,却被后面的大队撞下去,还有的骑兵仗着自己的骑术不错,硬是壕沟之前上演了一出策马跳跃,只是成了悲剧的主角,整个人直接摔进了大沟,生死不知。

    就在这瞬间,这道数丈宽的长沟终于露出了其狰狞的真面目,压城的黑云一下子就停在了长沟之前,看着长沟里已经至少有一二十骑在那里打着滚。

    而陈宁平现在整个人就带着连队旗冲到了胸墙面前,他已经看见清军骑兵的手足无措,大声命令道:“听我的命令,装填!射击!”

    刚才失去了战意的虹军官兵,现在却恢复了勇气,他们得意地看着对面成千数百的战马就进退不得,用力控制着战马不要摔到沟里去。

    “放!”

    近三百杆步枪发动了齐射,从右到左遂次开火,事实同一时间至少有着数十杆步枪的枪口跳动着焰火,成打成打的清军骑兵就在长沟之前摔下马去,有些人干脆连人带马都倒在血泊之中。

    甄长宇也大声叫道:“炮兵,炮兵,齐射!”

    就象起初步兵在被压在栅栏之前一样,现在整个清军马队就密麻麻地挤在长沟之前,时不时有不幸的家伙一头栽进了长沟之前,而后面的马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拼命向前挤,这样的好目标从哪里找。

    “放!”

    十二磅山地榴率先开火,狭窄的地域内挤满了战马和骑兵,无数的弹片洗礼了这一片区域,随时都有人与战马翻倒在地。

    又是三面交叉的十字火力,无数的枪弹、霰弹、实心弹、葡萄弹就把这片区域洗礼了一回又一回,现在虹军的步兵兴高彩烈地一边装填,一边开火,而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瀑布了。

    “好恶毒的红贼!”僧格林沁看得差点摔下马来了,他大声叫道:“快撤回来,快撤回来!”

    只是胜保却是狠心肠的人,他大声叫道:“郡王,成功得失就在此时,填平了这道壕沟压过去,压过去!”

    在胜保的眼里,只看得胜利之外,没有伤亡数字,即使是队伍在虹军的炮火之中死伤掺重,他依旧是叫道:“僧王,退不得!用人命填平了壕沟!”

    但是胜保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他估计这道壕沟不过三五丈宽,填上去一两百人马后继的马队就可以如履平地,僧王却不一样,他大声叫道:“鸣金,鸣金,快退回来!”

    鸣金鼓敲响了,正在长沟之前手足无措的清军马队一听到这一轮鸣金鼓,那就赶紧转向,拼命地向后退去。

    他们来得威风,退得十分狼狈,虹军的枪炮可不会放过他们,让他们在身后又留下了三四十具人马的尸体。

    现在整个马队已经是从血海里退回来一样,僧王的眼泪差一点落下来:“我对不起你们啊,军兴以来,马队从未有此败!”

    “胜负常有之事!”胜保却是硬心肠,他说道:“这次差一点就拿下了!”

    而在虹军那边,而是一片欢腾,甚至连侧翼牵制的清军步队也因为这样的欢呼而惊得退了下去。

    现在狙击阵地前面,长达两丈六尺,深约一丈有余的长沟已经真正暴露出来了,那里面已经被清军的人马尸体填满了一小半,如果按胜保的方法,说不定把整个马队都填进去,说不定真能填出一条路来。

    但是清军的骑兵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胜保的牵线木偶,即使僧王不让马队退回来,他们的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陈宁平挥动着军旗,大声叫道:“弟兄们,这是我们连队上最辉煌的一天!”

第三百五十章 全胜

    最辉煌的一天!

    陈宁平说的一点也没错,所有的官兵,不管是炮兵、工兵还是步兵,都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呼啸,如果不是战斗还没有结束,说不定会有人乐得在地上打滚--这不可是象清军那样痛苦地在长沟里打滚。

    就连甄长宇这个营长都有些失态,他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还不错,今天还不错!”

    何止“还不错”这三个字可以形容这一场胜利,整个步兵第三团二营不但没重复二团三营的失败,而且还以一场华丽的胜利宣告他们是最好的部队。

    先是以一个步兵营两次击败了胜保统带的步兵突击,然后又是刚才让僧王的马队痛苦地折去了一翼,没有比这更漂亮的战斗了。

    而在对面,僧王与胜保都脸色铁青,虹军挖掘的长沟现在在马队的冲击之下已经暴露出本来面目,僧王连声说道:“没想到柳绝户竟是如此恶毒,太过阴狠,他就是为了防着咱们大清的马队啊!”

    这是高估柳畅,事实上这道长沟根本不是为僧格林沁的马队准备的,甄长宇原本准备是用来对付胜保的步队,只是甄长宇河肯用心,鉴于李元度之前的工事草草而告以失利,因为集中了全营的力量日夜不停掘出这条壕沟来。

    即便如此,以一个步兵营的力量想在两天之内挖出这样的长沟还是十分困难的事,幸亏营里有加强的一个工兵排作为基干,各个连队轮流上阵,日夜不停,终于在大道上挖出一道让清军绝望的长沟,接着又以挖掘长沟所得泥土来修筑工事,先是将大道垫高,然后再修筑了胸墙,这才形成了陈宁平现在那个居高临下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胜保的步队没冲到这道长沟之前,倒是僧王的马队中招了,现在长沟里仍然能听得战马的呻吟声、响鼻声,站在陈宁平的位置往下看,甚至还能看到几匹倒在地上的战马。

    而僧王则是双手冰凉,他连声问道:“退回来多少马队?马队退回来马队!”

    他的关切之情流露于表面,带队冲锋的军官大哭起来:“启禀郡王,此次出征八百人马,现在马失六成,人折四成!”

    总共是八百骑出征,现在丢在前面没回来的骑兵大约有二百名,跑回来的骑兵挂了彩不能继续出战的约有一百二三十名,而军马的损伤就更大了,八百匹马现在只回来了一半,回来的这一半军马之中又有不少挨了枪子,眼见不活了。

    僧王痛惜已极,这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马队,南北征战多少回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挫折:“可恨,可恨!”

    胜保却在旁边添油加醋:“郡王,我兵折损虽多,但是红贼的布置已经尽然暴露,方才是我兵不慎才有小挫,如此既知红贼毒计,不若你我步骑联手,再攻一回,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再冲一回!”僧王差点就落泪了:“我的马队就全没了!”

    一役折损如此之重,实在是让僧格林沁痛心,他说道:“再打下去也徒增伤亡罢了,退兵吧!”

    说到僧王说出“退兵”两个字,所有的清军心中都为之一宽,今天这红贼太难对付,虽然露面的才数百人,但是毒计手段层出无穷,又兼以洋枪洋枪犀利无比,整支清军已经重挫三次,折损千余人,已经不堪再战了,也没有任何战意。

    要知道,这次南来的马队步队不过是近万人而已,这么大的伤亡已经让剩下的清军为之胆寒了,但是胜保却不同意:“郡王,绝不可功亏一篑啊,眼下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胡藩司接应出来,如果胡藩司在建德城殉难,这浙江的局面不堪设想啊!”

    只是僧王却扫了胜保一眼:“再这样白白拉出去送死,老子才不干,奶奶的,打了这么久,我就没看到打死打伤几个红贼,这样的窝囊仗,你胜克斋打去,我僧格林沁不奉陪!”

    说起来,今天的战斗打到现在,都是虹军据垒坚守的局面,清军伤亡奇大,可是虹军打到现在,伤亡还不到八十人,只是弹药消耗甚大,已经把事先准备的弹药用去了大半。

    胜保苦口婆心地说道:“僧王,再冲一冲,我胜保求你了,冲一冲就有希望,就有胜算,就有机会!胡藩司若是殉国,你我如何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僧王苦笑了一声:“就是想救胡兴仁,现在也来不及了!你听听南面!”

    除了红贼的欢呼声之外,胜保已经听不到南面原有排山倒海般的枪炮声、厮杀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零星的枪炮声而已,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建德城是被拿下来了--至多是大部分被红贼拿下了。

    僧王说道:“胜克斋,还是想想你我怎么脱身吧,红贼拿下了胡兴仁与张玉良,接下来就是要收拾我们了!”

    围攻建德城的红贼至少也有三四千名,他们拿下了建德城,就可以转身来收拾僧王与胜保了,虽然现在还有八千多人,但是数百红贼已经这么可怕了,更不要说是数千红贼压过来了,胜保脸色苍白起来,却还在坚持:“僧王,狭路相逢勇者胜啊!”

    正说着,西边已经响起了枪声来,僧王当即说道:“你瞧,这是红贼缓出手来了,我们该退了!”

    事实上僧王这却是估计错误了,这不是建德的虹军分出兵力来对付僧王与胜保,而是二营派到分水县的那个加强排在听说清军南下,主动向营主力靠拢而已,结果遭遇了胜保退下来的步队。

    他们倒是有勇有谋,当即就排枪齐射,从背后给了清军一击,然后全排上刺刀,就从胜保的防线上突了进去,很快就与营主力会合了:“报告营长,我们回来了!”

    他们不但回来了,甚至还把教导团二营以前放在分水县的一个步兵班都带回来了,甄长宇得了这么一支生力军之后信心大增:“好!就看那边僧格林沁还有什么花样可使!”

    僧格林沁是没有花样可以玩出来了,他既然决心撤退,那胜保的步队也只能准备一同返回,只是胜保好面子,一定要找个台阶下,很快就有一骑快马给了胜保台阶:“红贼磐石旅北犯杭州,已克萧山县!”

    胜保一下子轻松起来:“何桂清不是说这萧山县已经接连挡住红贼六波攻势吗?怎么现在就被攻破,萧山一克,杭州难保,我们不是撤退,我们是去救援杭州府!”

    不管怎么样,僧格林沁与胜保的步队已经收拾装具在徐徐撤退了,而现在建德城内的战斗也见分晓了。

    只是到现在,周秀英与龙枪旅的援军才赶到了建德城下,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在建德城头高高飘扬的一面面战旗。

    “哎……”蔡云楠一看到这一面面红旗就说道:“这一次严衢战役,首功是他们楠溪旅了!”

    正说着,那边霍虬已经浑身带血,衣服也不换来迎接蔡云楠:“小蔡,来得正好,来得正好,正要你们帮忙!”

    “怎么了?”蔡云楠问道:“我这个营随时可以参加战斗!”

    “甄长宇在北面挡住了僧王与胜保的上万兵马,他就一个营,我怕他们坚持不住,麻烦你向甄长宇他们靠拢!地图!”

    霍虬已经在地图指出了甄长宇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说道:“打了一上午,部队很疲惫,城内还有残敌没有肃清,所以我刚才只能调一个加强连过去,现在你来了,就好办了!”

    蔡云楠已经被霍虬的话给震住了,甄长宇一个营挡住了胜保与僧格林沁的上万兵马,这也太夸张了吧!什么时候楠溪旅也有这样的信心了,要知道这样的决心与信心,以往是龙枪旅独占的特权。

    但是他来不及多想,他大声命令道:“不进城,全营向北,全营向北!”

    整个步兵营就浩浩荡荡地向北驶进,而这时侯周秀英已经带着还挂着泪珠的包美英过来了:“霍旅长,我带了两千多人,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好歹能守一守,冲一冲虽然勉强,但是邓绍良的残军也是他们帮忙消灭的,你看放在什么位置好?”

    “建德这地方就交给你了!”只是霍虬马上看了一眼包美英,周秀英的胸部还有点点泪痕,显然这个小姑娘是靠在了周秀英身上哭过:“这次严衢战役,我要替你们骑兵团请功,替包副连长请功!别人说我们楠溪旅应当是首功,但是在我的心目之中,你们骑兵团才是真正的首功,周团长与包副连长才是真正的首功!”

    这个评语评得很高,包美英有点不自然起来,低下头去看着地面,那边霍虬继续说道:“光是周团长带援军消灭邓绍良援军这一点,就可以知道本旅在本次战役只是绿叶而已,你们骑兵团才是真正的红花!”

    周团长都有不好意思了:“霍旅长说得太过了,这次战役我们骑兵团是才是衬托楠溪旅这朵红花的绿叶而已!”

    正说着,那后面有人嚷道:“检点上来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请功

    “检点上来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霍虬大声说道:“都精神点,周团长,这一回严衢战役,我们楠溪旅是跑龙套的绿叶,你们才是真正的红花……”

    他话音刚落,那边柳畅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什么绿叶,红花……都在说什么?”

    “检点!”回答的云天纵:“我们在为周团长和她的骑兵团请功,今次战役能获全胜,大半是周团长、包副连长与骑兵团各位兄弟的功劳!”

    柳畅笑了:“知道你们打了大胜仗,可不要这么谦虚!建德是拿下来了?”

    霍虬当即向柳畅敬了一个军礼:“建德城内六千清妖,包括清妖张玉良在内,已经尽数被歼,只走了胡兴仁等数十人而已!现在我旅仍在城内肃清少量残敌,整个战役只有甄长宇营那里仍没正式分出胜负!”

    柳畅记得甄长宇这个营长,他当即问道:“是由他来打狙击?他只有一个步兵营,要顶住僧格林沁与胜保两万人马,压力可不轻啊!”

    前线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传过来,不过霍虬当即说道:“检点请放心,龙枪旅蔡营长已经过去支援,应当可以万无一失!”

    正说着,前面已经传来了甄长宇的捷报:“报霍旅长及啊云团长,我营坚守阵地,击退清妖少至五营,多至十二营之多次进攻,其中更有骑兵千余雷鸣而来,但我营将士,团结一心,以雷霆之势将其尽数挫败,并歼灭其约两千以上……”

    “现清妖僧格林沁及胜保所部,在我们阵前遗弃人马尸体一千余具,尸山血海,皆列于我军阵前,清妖僧格林沁及胜保两部受挫之余,已然向北溃去,我军鉴于担当防守任务重大,兵力又有限,未向其追击!”

    “此役是我营创建以来最辉煌一役,我军兵力之弱小,敌军兵力之众与战力之强,空前绝后,但胜利亦是空前绝后,歼敌两千以上,我军伤亡不足八十人……”

    “好!”整个现场都是欢腾起来,霍虬连声说道:“甄长宇营打得好,我还以为他那边最危险,没想到他那边打得最漂亮!”

    柳畅却是说了一句:“甄长宇营,他阵前的尸山血海,可是你亲见?”

    他问了报讯的那个军官,那个军官骄傲地说道:“检点放心,现在我军阵前敌人马尸体千余,皆陈列于长沟栅栏之前,您若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一下!”

    “好!”柳畅当即说了狠话:“如果属实的话,我给你们楠溪旅重赏,备马,我们一起看看甄长宇!”

    几个小时之后,柳畅已经欣慰地说道:“打得好,打得好!”

    在他的眼前,就是清军残存下来的战迹,清军退得狼狈,丢弃下来的近千具人马尸体就完全丢在虹军阵地之前,到处都是尸体,甄长宇正小心地派士兵过去清理战场,还有的士兵看到这样的战场之后,都干呕起来。

    甄长宇看到柳畅亲自上来了,当即笑道:“检点,这次至少有两三百来匹战马可以拿来加餐,我请大家吃一餐全马宴!”

    “好一个全马宴!”柳畅笑了:“本次战役,步兵第二旅居首功,而步兵第二旅以甄长宇营战功第一!”

    这么多被击毙与重伤的战马,落到虹军之中,足够让整个楠溪旅与兰溪新兵团都吃上几天,但是霍虬却是替骑兵团请功:“检点,您说步兵第二旅以甄长宇营战功第一,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整场战役,我仍然认为,骑兵团当居首功!”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龙枪旅摘下了战功第一的皇冠,但是霍虬却愿意替骑兵团请功:“今次战役,是包副连长率先发现李元度工事草草,全然无备,令我乘胜抓住战机,一举歼灭李元度全部,骑兵团又在追击中表现卓异,令李元度溃军全数就歼,在严州战役中,骑兵团配属我旅部队不但参加战场之遮断,而且还在攻城战斗中起了决定性的战斗……”

    “还有,当敌邓绍良部溃围而出的时候,是骑兵团周团长亲率兰溪新兵将其歼灭,免除我侧背之重大威胁!”

    霍虬继续激动地说道:“本次战役,以骑兵团当居首功!”

    柳畅听到霍虬的请功,笑了笑:“我是不会忘记骑兵团的功劳,不过你们这个首功,就是你们让给别人,我也不会让给别人!就是你们的!对了,周团长和包副连长?”

    那边周秀英与包美英正率领着骑兵营的官兵在清理着战场,虽然大多数战马已经被击毙或重伤,但还是有少量战马仍然有着利用价值,她们已经找出了二十几匹堪用的战马。

    只是看着这尸山血海的场景,再看到包美英和周秀英站在尸体之上,柳畅都不禁为她们感叹一声:“周团长,包美英副团长!”

    “副团长?”包美英已经反应过来:“检点您在说我?”

    “没错!这是最小的奖励而已!”

    包美英倒是落落大方:“我听秀英姐的都成,只是我们包村在惩戒营那批……”

    “放心!”柳畅已经答应下来:“你一切都可以放心,虹军是我做主!”

    “骑兵团这次表功卓异,因此列战功第二,楠溪旅第一,打得很好,方方面面都比龙枪旅强!”

    这话听在蔡云楠耳朵里,真是有点刺耳,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别的不说,就以战役表现来说,先是龙枪旅在衢州遭遇挫折,而楠溪旅则是以一次完美的奔袭歼灭了李元度安越军主力,而接下去的严州战役,楠溪旅在清军顿兵坚城之下随时前后夹击的情况,下了最大决心攻克建德县城,而龙枪旅在衢州西安以几乎楠溪旅三倍兵力的情况,虽然攻坚得手,却放跑了邓绍良一部,这又被楠溪旅比下去了。

    而最明显的就是同样在桐庐县狙击清军,教导团二营一路溃散,甚至还丢弃了火炮与伤员,而楠溪旅三团二营在实力更强的僧王与胜保军面前,以一场完美的战斗宣布了这次战役楠溪旅远比龙枪旅表现卓异。

    他只能感叹这次战役,朱顿确实是欠缺了一点点运气,至少在部署上,他挑不出朱顿多少毛病来。

    当然柳畅看了一眼蔡云楠,也说了一句:“不管龙枪旅这次战役有多少缺失,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承认,龙枪旅的官兵是好的,整个部队也很努力,只是这一次楠溪旅表现太优秀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次战役打得很险!”

    柳畅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他根本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想消灭李元度,阻止湘军北进的一场中等规模战役,居然会演变成定鼎东南的一场决战,更没想到会出现僧王与胜保这个变数,但好在这一场战役已经胜利了!

    这一仗能赢下来,确实是因为楠溪旅的表现太优秀,因此柳畅继续对着这些军官们说道:“这一仗打光,你们好好休整一下,接下去你们楠溪旅要成立一个真正的拳头,楠溪双云合作的话,想必能打出更多的精彩战役来!”

    楠溪双云,这是指云天纵与陆子云,只是陆子云现在还在处州在进行治安战斗,同时还支援石支队和瞿支队的建宁攻略,原本柳畅并不想这么快就让牛刀团归建。

    只是这下子楠溪旅的官兵都鼓起掌来,这次战役楠溪旅实际只有一个楠溪团参战,等于少了一只手,因此很多时候兵力都感到严重不足,可是现在好了,牛刀团归还建制,那么楠溪旅就是真正的虹军第一旅了。

    只是周秀英倒是问了一句:“子云回第二旅,那处州怎么办?”

    牛刀团可以说是整个处州与闽北的支柱部队,少了这么一个步兵团的后果相当严重,而柳畅已经有了腹稿:“这次作战,第二团表现不尽人意,让他们负责一段时间的处州治安战!”

    “可是我们龙枪旅只有一个团了!”说话是蔡云楠说道:“检点,这对部队战斗力影响很大!”

    “我的龙枪旅,即便只有一个营,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胜的存在!”柳畅已经回答他:“周团长这次带了两千多兰溪新兵吧?”

    “是啊!”周秀英清楚得听出了柳畅的话外之音,楠溪旅不管表现如何出色,始终只是“表现卓异”、“当居首功”,而提到龙枪旅,柳畅直言“我的龙枪旅”,当作自己的绝对嫡系,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因此周秀英继续说道:“差不多有三千人,打邓绍良的时候,他们虽然起初表现一般,但是总体打得还不坏,逃亡也少!”

    “把这批兰溪新兵编成一个步兵团,填补教导团的空缺,交给龙枪旅负责!”

    蔡云楠原本还要争取什么,但是听到柳畅这么说,却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行了个军礼说道:“请检点放心,我们龙枪旅一定把这一团新兵带好带强,让他们成立真正的王牌部队!”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大举

    在这一瞬间,蔡云楠已经想明白了,柳畅对龙枪旅的处置,固然是一种惩罚措施,把教导团这么一个整团带走,换上来了一个新兵团,但是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又是一种奖励。

    没错!这就是一种奖励!

    大家之前总结了这一次严衢战役龙枪旅的得失,最后得出的经验,除了朱顿本人的运气不够好,以及龙枪团本身的一些欠缺,很多时候是与教导团这个老部队有关系。

    在虹军之中,教导团算得是老部队,而且还是去年年底就有基础的老部队,参加的战斗也不少,但是教导团长期来处理治安战斗,对于收拾民团、乡勇、溃兵之类的部队很是得手,但是从来没有参加象严衢战役这样的大战恶战,也欠缺与清军正规军的哟验。

    因此这一次严衢战役就暴露了教导团在这方面的欠缺,象教导团二营的溃败就可以说是一个典型中的典型,以治安战的经验来与敌正规军交战,结果吃了大亏。

    现在把教导团派到处州去,固然是一种惩处,也是让教导团回到了熟悉的战场上,在这样的战场上,教导团肯定能如鱼得水,而且还有足够时间完成从治安战到正规战的转变。

    而换进来一个新兵团,那就绝对是一种奖励中的奖励,在龙枪旅的建制之中再增加一个步兵团--教导团是龙枪旅的建制部队,那迟早与牛刀团一样是迟早要归还建制。

    对于其它单位来说,这一团兰溪新兵完全没有什么战斗力,都会大摇其头,但是对于龙枪旅,这不算什么,龙枪旅手里有足够的多余装备,多余人员与多余军官,只要给这个新兵团调过去几百名老兵,几百杆洋枪,这个团很快就能形成战斗力。

    这简直是替龙枪旅量身定制,蔡云楠更明白了柳畅说的:“我的龙枪旅”是什么意思,龙枪旅才是真正的嫡系。

    即便这次失败了,但是龙枪旅在下次战役之中仍然能夺回战功第一的皇冠,而霍虬也对于这个处置很满意,那边周秀英也说道:“既然子云回来了,那楠溪旅就算是一个完整的单位了,下次作战还是龙枪旅那边新兵多,不由让我主要配合龙枪旅吧!”

    霍虬就不愿意了:“周团长,你这就见外了,什么时候咱们楠溪旅与你们骑兵团都会配合得很好!”

    柳畅倒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整个楠溪旅这次战役伤亡了多少人?”

    “包括打李元度,攻占建德与狙止僧王、胜保部在内,总共伤亡了七百多人!”霍虬答道:“损失很大!”

    “给你一周时间休整,我接下去有大行动需要你们配合!”

    既然已经打下了严衢两府,还重挫僧王与胜保的部队,那么接下去柳畅就必须有大举行动。

    而此时僧格林沁还是长叹短叹,他是爱兵的人,连声说道:“哎……军兴以来,未有此挫,折损太多了!”

    胜保倒是直白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叹息,狭路相逢胜者胜,我们如果抓紧时间的话,说不定就能把红贼的防线给推平了!”

    “克斋啊,你这个性子急,打仗这事,急不来的!”僧王好言相劝:“这是关健是胡兴仁与张玉良都困在建德城内,我们必须赶去援救,结果就太急促了,下次若是遇到红贼,我已经想到怎么打开局面了!”

    “怎么打开?”胜保说道:“僧王,我说真的,狭路相逢勇者胜,你比他拼命,他就怕你!”

    “不!”僧王说道:“我当以小股先锋诱其出击,然后以马队杀出,必能挫其士气,然后再以火炮轰击,将其防线轰开,最后步骑并进,一举将其歼灭!”

    胜保倒是直白地说道:“太慢了,太慢了,这次我看我们是败在洋枪洋炮上,不若派人到上海去多买一批洋枪洋炮,特别是红贼的铜火帽枪,实在是利器,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几百杆洋枪齐射的威力,我真不知道这么铜火帽枪集中使用,竟是有如此的威力!”

    胜保说的是铜火帽枪,也就是虹军的击发枪,他这么一说,僧王倒是同意了:“也好,洋枪洋炮是战场利器,非得多置办一批不可,不过马队才是胜败根本!”

    他笑了:“下一次红贼就是有一团之众,只要被我诱到空地之中,然后我马队杀出,任他有再多洋枪洋炮,也必然败于我手!”

    正说着,那后面有人叫道:“是胡布政使,是胡布政使,是胡藩司!”

    胜保倒是怒了:“我们拼死拼活地来救这胡兴仁,这胡兴仁倒是自己跑出来,真不够意思!”

    说着,他昂头着看着带着几个亲兵从建德城内突围出来的胡兴仁,倒是僧王却是小心地跳下马来,朝着胡兴仁一恭手:“胡藩司,本王有礼了!”

    见过僧王下马,胜保才勉强下马来,却是说了一句:“胡兴仁,你弃城而走,可不知张玉良参将现在何处?”

    胡兴仁突围出来的时候十分狼狈,现在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地:“张参戎阵前陷于贼手,已经殉国了,我建德全城七千将士,现在也只余数十人而已!哎,红贼可畏啊……”

    僧王倒是说道:“确实是世间剧贼,不得大意啊,胡藩司,我们这次南下,也是受了好大的挫折,红贼洋枪洋炮犀利,又毒计百出,果然是柳绝户啊!不知道此次攻建德之贼,数目几何?”

    胡兴仁当然不愿意说攻城的虹军不过三四千而已,他当即夸大其数说道:“到城下的红贼是龙枪、楠溪两旅全部,又附以独立团、独立营若干,总数不下一万二三千人,我兵太薄,苦战数日,终被红贼突入,可怜张玉良参戎,不幸殉国了!”

    对于张玉良之死,他也是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而那边僧王就很直接地说道:“本王初来浙江,屁股还没坐热,就受了当头一击,折损马步甚多,但是对于这红贼究竟,依旧是不得而知,不知藩司有何守浙之策?”

    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已经不说攻取之策,只是力图把局面稳定下来,但是胡兴仁这一回是亲眼见识了红贼的强横之处,哪有什么攻守之策,当即说道:“如今之策,杭嘉皆不可守,唯有守湖州。”

    “为何?”

    “杭嘉无兵,僧王此来兵马多少?”

    僧格林沁也报了一个实数:“此次南下,马步二万有奇,不过今日与红贼一战,已经折去了差不多半成。”

    “交战之贼是谁?”

    “据闻是红贼楠溪旅甄长宇营!”

    说到底,胡兴仁对于红贼的了解,也不比僧王强上多少,但是他毕竟在杭州多呆了几个月,因此就讲出了一番道理来:“僧王,现在这个局面,即便两万兵都填到杭嘉两府来,恐怕也不足守杭嘉,红贼精锐有三旅之众,每旅两团六营,每营千人,兵力已经与僧王大兵相当了,又有独立团、独立营、独立连、乡兵、民兵数万人,全力来攻的,大兵恐怕难以支撑。”

    事实上胡兴仁把虹军说得夸大了一些,但这也没办法,不怎么说,怎么能衬托出他的失败是多么伟大而光荣,而僧王却信了:“但是我攻不足,守有余,何况红贼总得分兵把守,不致于把全省之兵都调到杭嘉来吧?”

    “怎么不可能?”胡兴仁长叹了一声:“僧王迟来了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之前,邓绍良、李元度二军尚存,浙事尚有作为,现在邓绍良、李元度、张玉良诸军皆亡,我的仁字五营亦全数殉国,浙事已然糜烂,无可挽回了!”

    他给僧王分析,浙江相邻省份,不外福建江西安徽江苏四省,现在这四省都是自保尚无力,又何谈牵制红贼,何况此次红贼攻严衢,是欲与粤匪伪翼王联手,大兵若入浙,则红贼与粤匪联手,则浙事更不可图也!

    他继续说道:“如今要收拾浙局,一则是保湖州,湖州赵景贤经营有年,又有苏常之援,足以自守,二则是非得请何桂清出面不可!”

    “何根云竟敢通贼!”僧格林沁勃然大怒:“我非得杀了这个小人不可!”

    胡兴仁说道:“何根云早同红贼暗通款曲,他麾下王雪轩有得宠商人胡雪岩,更与红贼常来常往,据说何根云与红贼谈成过协议,红贼若不取杭嘉,则他允许宁波瑾守中立。”

    “宁波中立,害多于利,何根云却始终不可与英夷破裂,却原来是这个缘故了!”僧格林沁是个极聪明的人:“现在浙江已经到这等糜烂的程度,红贼尚会守约否?”

    “红贼贼首柳绝户,出身于粤匪之中,虽然年少老少,但暮气却嫌深重了一些。”胡兴仁当即分析道:“喜欢四平八稳,一切都水到渠成,欠缺了几分锐气,因此让何根云出面,与红贼再周旋一两个月,尚有可能。”

    僧王明白,从长久来看,虹军是必然图取全浙,只是现在严衢战役之后,虹军也受损颇多,总得休整一段时间。

    但是他继续问道:“以胡藩司之见,那我军弃杭嘉,以湖州为据点,那除湖州之外,我军当守何处?”

    胡兴仁却说了一个意外之外的邮解:“僧王大兵,当攻金陵。”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以毒攻毒

    金陵?

    胡兴仁说出这个见解的时候,僧王与胜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陵?”

    “没错!”胡兴仁答道:“浙局已然糜烂不堪,如欲回天就必先攻金陵!”

    僧格林沁当即问道:“还望胡藩司指点迷津,现在红贼势大,不据杭嘉而反攻金陵,这是为何?”

    胡兴仁自然有自己的见解:“今日之事,红贼固然势大,可是一切祸患因由,皆在于粤匪,若无粤匪起事,红贼岂能在一年之间,席卷全浙,祸及闽苏两省?”

    他这么一说,僧格林沁表示同意,但是胜保却是直白地说道:“可是现在红贼已然野火之势,再给其成长之机,恐怕不可制也!”

    他对于自己的失败仍然心有余悸,但是胡兴仁却说道:“不然,不然,红贼战力甚强,但是习惯稳扎稳打,一向鼠目寸光,毫无远见,别的不说,当其进犯宁绍之后,杭嘉苏常皆无强兵,只有我统带仁字五营,但是此时红贼竟弃杭嘉苏常人间天堂于不顾,只求保全宁波中立,可见其甚无远见!”

    对于这一点,僧王是颇有感触,红贼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拥众数万,如果想拿下杭嘉苏常这人间天堂,那也是振臂一呼的事,但是从红贼攻取宁绍之后,不再向北进取一步,只知道潜头练兵,确实没什么远见。

    但是僧王还是无法理解胡兴仁的思路:“可是为什么要攻金陵?”

    “今日之患,不在于红贼,红贼柳绝户只求割据一地,已然心满意足,向无大志,而粤匪则不然,其起事就是想要破灭我大清,而粤匪搅乱数省,但其定都金陵,却是败笔中的败笔!”

    定都金陵之后不肃清东南,反而集中九军二万兵力北伐,在北伐受挫之后,又把两支主力部队先后派去增援北伐军,结果这三拔部队都先后覆灭,可以说是太平军起事以后最大的损失。

    而在这种情况下,金陵反而成了整个天国战略布局中最大的弱点,向荣、张国梁的部队就在城外紫金山扎营立垒,将天京封锁得严严实实,而胡兴仁说道:“现在粤匪布局,西至鄂,北至皖,南至赣省,东至镇江,诚然是一长蛇之阵,而金陵诚为长蛇之七寸,金陵一破,粤匪自溃。”

    这说的确确实实是实情,天京在太平天国的战略布局中,确实是有着倚天长城的作用,当天京失守之后,太平军数十万大军立即崩离析解,虽然其有李世贤开府漳州,汪海洋远遁嘉应州,但已经不是清军的心腹之患。

    胡兴仁继续说道:“现下向项然与张国梁围困金陵,力图镇江,烟锁瓜洲,大有进展,虽然因为派邓绍良、张玉良援兵而分出了一部精兵,但是僧王北去,必能令向帅如虎添翼,一举克复金陵!”

    “那红贼怎么办?”胜保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杭嘉若入红贼之手,恐怕湖州亦难守!”

    “不怕不怕!”胡兴仁说道:“红贼现在最怕的是宁波不能瑾守中立,西洋军械无处购置,而红贼战力,全赖洋枪洋炮,因此可以让何根云出面与之暗通款曲,必能拖廷数月……”

    “何根云,真能保全浙江数月?”僧格林沁当即心动:“那样的话,先破粤匪,然后布防于苏浙边境,似乎可行!”

    “如果不放心的话。”胡兴仁说道:“僧王可以留一只劲兵在湖州,湖州不克,则红贼必不敢北犯浙江,何况苏南邻近上海,红贼又喜好交好洋人,上海华洋交处,红贼必不敢惹怒洋人。”

    胡兴仁这么一说,胜保已经同意了:“没错,粤匪是心腹之患,柳绝户无远见无深谋,不足挂齿,不若你我联手,攻破了金陵再说!”

    僧王总深得胡兴仁的布局总有些问题,但是他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他当即问道:“你是浙江布政使,难道不为浙江考虑?如果你换个说话的话,我两万兵马可以在杭州布防!”

    胡兴仁当即说道:“是当为天下计,还是为浙江一省计?某虽为浙江布政使,却当为天下谋划,只不过两位放心,吾必与杭城共存亡!”

    他槺概激扬,倒是让僧王与胜保都信了他的话,僧王当即说道:“何根云那边可要劳动胡藩司了,我兵即刻北调,不在杭嘉布防,转攻金陵。”

    胡兴仁当即说道:“放心,何根云那边由我出面便是,我可以向两位保证,虽然杭嘉无兵无将,但有何根云出面,足守半年,只要半年之内克复金陵,杭嘉亦可保全。”

    僧王与胜保都击败过太平军北伐军,一听说这个半年,却是犹豫了一下:“有点困难啊!半载时间太短。”

    要知道,太平军北伐军最后失败的时候,是几百名老太平军凭垒面对几万清军的合围,硬是坚守了几个月,但是胡兴仁笑了:“有向项然足以,向项然最念念不忘的可是收复金陵,要知道大清自三藩之后,还没汉人封王的先例啊!”

    僧格林沁与胜保都是信了胡兴仁的说词,现在全军南下也不过是与柳绝户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把这支部队投入到清军已经占据很大优势的金陵-镇江-瓜洲战场,那里有着清军的江南大营与江北大营,已经把这三座孤城封锁得严严实实。

    只是胡兴仁看到了这两位满蒙勋贵乘兴而去的时候,却是幽幽叹了一声:“曾涤生啊,曾涤生,我胡兴仁对得起你这个湖南老乡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虽是浙江布政使,却是湘军这个集团的核心骨干份子,这顶戴都是因为湘军集团而来,因此他人在浙江,却不得不为湘军这个湖人团体而奔走。

    现在湘军的局面已经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先是二月曾国藩兵败九江,水师被分割为内湖水师与外湖水师,接着又是罗泽南战死于湖北,而石达开入赣更是让曾国藩差点走到了绝境。

    石达开这次入赣可不给湘军留半点面子,几乎把整个江西省境都拿下来了,就只剩下了南昌一座孤城,眼着曾国藩又要闹着跳江自杀的老套路。

    在这种情况下,湘军自然是希望胡兴仁在浙江打出一番局面来,结果胡兴仁与李元度、邓绍良三个湖南结义兄弟不但没挽回局面,反而连严衢两府都丢掉了,损兵折将更是不计其数。

    而胡兴仁也对于浙江的局面绝望,虽然来了僧王与胜保的两万马步队,但是僧王与胜保联手,连虹军一个步兵营的防御都攻不破,在这种情况,顶多是让这些满蒙勋贵得利而已。

    满蒙勋贵是大清朝的皇亲国戚,却是湘军不共戴天的敌人,若不是他们压制,曾国藩何苦立下了惊世之功,却始终只是一个侍郎而已。

    而现在江西的局面危如累卵,非得下一剂猛药不可,因此胡兴仁就想出了这一招以毒攻毒的办法,让僧王与胜保的两万马步加入到天京-镇江战场上,在这个战场上清军原本就处于优势地位,虽然因为邓绍良与张玉良的援浙而有所影响,但太平军仍然是坐守孤城。

    根据胡兴仁的判断,只要天京告急,太平军肯定会从其它战场上抽调主力转用于天京战场--在李秀成的自述中,这叫“六解京围”,天京城成了整个太平天国最重的负担,每隔一两年就要牺牲其它战场的利益,调集主力在天京附近实施一次大规模破围战役,解救天京于危难之间,最后一次李秀成率十三王二十万大军没解开曾国藩五万湘军的围困,就彻底搭上了天国的国运。

    而现在僧格林沁与胜保两万军队加入了天京-镇江战场之后,一定会逼迫石达开从江西回师天京,只要石达开大兵回援天京,那江西自然就可以保全,而湘军这个集团也会转危为安。

    自然这却牺牲了浙江一省,但是胡兴仁却是摇摇头:“这就看何根云有多大能耐,空城计能把红贼糊弄多少时日?”

    他却不知道,他的以毒攻毒之策,却无意让历史走回了原本的轨迹。

    在邓绍良、张玉良先后援浙,浙江协饷又告断绝的情况下,向荣的江南大营是根本不可能把石达开从江西逼回来,但是多了僧格林沁与胜保这两万军队,历史又重新走回了原本的轨迹。

    他又长叹了一声:“我对不起浙江,对不起邓绍良与李元度,也对不起僧王与胜保,但是我对得我这帮湖南老乡……”

    不为天下谋划,也不为浙江一省谋划,只为湖南谋划。

    ……宁波。

    交易所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了,完全不同的消息从方方面面传递了过来,连胡雪岩都不知道现在哪一方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有些时候说虹军小捷,有些时候消息又说僧王与胜保大胜,更有消息说双方打成了平手,各自后撤,反正什么样的消息都有。

    正当大家着急上火的时候,有人已经传来了消息:“冯家从金华府给冯文镒打来了确实的战况电报,现在电报还在译稿之中,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正说着,已经有冯家的信者快步奔向了冯文镒与黑道人所在的席位,大家的眼神都凝视着冯文镒。

第三百五十四章 翼王

    虹军泣一次严衢战役是胜利还是失败,无数人的家身性命,这一次金融战役的胜败,都等待着冯文镒最后的裁决。

    冯文镒面无表情地听过了信使的描述,好一会才勉强才站了起来,大家都能听到他的手脚都在哆嗦着不停,面色铁青起来,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对胡雪岩那边说的:“恭喜了,胡老板!”

    这一句话说出来后,许多的人都变得雪白了,虹军在这一场战役输了?输得一干二净了?

    而胡雪岩这边的盟友都是会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欢呼,接着他朝着一个长随说道:“出货吧,四成……”

    这是最近一段史无前例的抛售价格,整个人交易所的人们都集中在黑板前面,他们争先恐后地贴着小纸条,生怕公债在自己的手上多呆一会,甚至连三成的价格都卖不出去。

    许多时候,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与交易员撞在了一起,但是大家已经管不得这么多了,黑道人也是双手双脚冰凉,他朝着神情呆滞的冯文溢说道:“二少爷?怎么办?”

    “怎么办?不就是几个月的零花钱而已。”冯文镒突然压低了声音:“赶紧收货,有多少收多少,不管价格,能收多少是多少!”

    黑道人已经明白过来了,刚才冯文镒这一出戏演得太出色了,连他这个谋主都骗过去了。

    他看了一眼冯文镒,满脸凄凉相,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再看挤在黑板前面的交易员,不由长叹一声,这就是世家子弟啊!

    没错,这就是千年名门的底蕴!

    他压抑着心头的惊喜,赶紧把冯文镒的意思传达给冯家早已布好的棋子而此时的公债价络已经是一泻千里,胡雪岩身边围着一大群打恭的人。

    市价甚至一路跌破了三成五,如果不是冯家进场几乎无限量地吃进公债,恐怕连三折都要跌破了,但是即便如此,胡雪岩那边仍然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笑话。

    冯文镒摇摇头,仿佛看穿了这世事浮华,无力地坐了下来,却听到有人在旁边说了一句:“恭喜冯大少了!自今以后公债交易所就是您一人的天下了!”

    这是胡雪岩的声音,冯文镒仿佛很无力地说道:“胡老板您在说什么?”

    胡雪岩长叹了一声:“这!场我认输了,现在我转向多方,想少亏几个钱,不知道冯大少肯不肯收纳我这个门生弟子?”

    终是骗不过胡雪岩,冯文镒精神一振,他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还没有得到消息但冯少爷这戏演得稍过了一些,让我看出一丝破绽来。”胡雪岩一脸的沧桑:“多年经营尽化乌有,如今只能投效于冯门,力争以少亏几个钱。”

    冯家打探消息的坐探这次干得极其漂亮他不但第一时间从严州府获得了确切的情况,而且第一时间把消息用英文发出去之后,还能继续一个人独霸着金华府的电报线路一一他随手拿来一本英文小说,就让电报员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把电报发出去一一这个时代只有英文电报,中文的四角电报码还没有出现因此电报也全是英文电报。

    他整整霸占了整个电报房将近一整天,花了上千银圆的电报费,终于完成了冯文镒交办的使命但是冯文镒却骗不过胡雪岩,现在胡雪岩已经是心都凉了。

    几十年的经营瞬息之间尽化为乌有,纵然他家大业大,终究还是心痛得流血,但是他需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可能减少自己的亏损。

    冯文镒问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合作?”

    胡雪岩很直接地说道:“商人之间,只有利益之间的结合,你我之间的结合,将是天作之合。”

    冯文镒笑道:“好!合作愉快!希望能赚几个月的零花钱!”

    两双手握在了一起。

    “翼王来了!”

    柳畅刚刚视察过严州府的战场,不久就已经从衢州方面传来了消息,天国翼王石达开已经率兵两万,赶到了衢州府。

    石汀兰很是开心地指导柳畅:“记住我哥哥不仅仅是翼王,而且还是左将主将!”

    石达开的头衔是左将主将翼王五千岁,即羽翼天国之意,在太平天国内部,他位居于天王和有着军师头衔的东南西北四王之后。

    这个军师头衔是最难得的位置,天国后面封王多达两千人,为了加强领导力量,甚至到了每百人设置丞相十六人的地步,但是这个军师头衔,也不过区区李世贤数人而巳。

    终天国之世,包括象幼南王、幼西王,这样的名义军师在内,总共也不过是十四人而已,可见军师这个头衔的珍贵之处。而石达开在天京事变之前,始终与军师这个头衔无缘,而他虽然改封“通军主将”、“义王”名义,但是洪秀全始终不肯将军师这个头衔交给了石达开,加上安福二王排挤,导致石达开被迫出走,而在出走很久之后,洪秀全终于给了石达开一个“开朝公忠军师殿左军翼王”的名义,但这个时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对于柳畅来说,无论是翼王,还是左军之将,都比不上他是石汀兰的兄长更有权威性。

    “好!我们这对老夫老妻就见过大舅子!”

    只是当他看到石达开的时侯,却有一种心折的感觉,这是一位英俊文雅的青年将领,今年才二十四岁,当你一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好感。

    这就是翼王,这就是石达开,在天国诸王之中,他与英王陈玉成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象征,最受人爱戴,也最悲情,仿佛,以致于人们总是被遗忘他们的优点。

    因此他进兵江西人心归附,经略湖北将士用命,天京事变后,他奉令主持朝政的时侯,满朝欢腾,因为受尽排挤离开天京的时候,又有将士誓死追随,更不要说他生活简朴,为人亲近,在天国诸王可以说是一个另类中的另类。

    石达开把大队留在江西境内,只带了几个亲随来见柳畅,柳畅姿态放得很低,他下马来迎接石达开:“殿前检点柳畅见过左将主将翼王五千岁!”

    “好!”石达开看了一眼柳畅,只觉得柳畅俊秀非凡,倒也是一表人材:“好!好!好!汀兰果然没挑错人,果然配得上我妹子,妹夫不必客气,唤我一声达开就行。”

    石达开出身于寻常人家,却能十九岁封左军主将,二十岁封王,而且这还是他一手打拼出来,古来今来,这样的人物能有几人,因此柳畅不敢以成败论英雄,当即答道:“翼王……”

    “妹夫,不必客气,叫我达开就行,不然我真生气了!”石达开已经跳下马来,问道:“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这是张遂谋!”

    张遂谋是石达开的谋主,又是统兵大将,他在石达开军中的位置,有若后来的刘抢琳之于陈玉成,因此柳畅也不客气,当即说道:“我还是喜欢敬称一句翼王,倒是替你准备一份见面礼!”

    说着,石汀兰巳经把礼物拿了出来,正是大八件怀表、左轮手枪加上双筒望远镜,只是总共有五十件之多:“哥,妹给你准备的礼物还看得中意吧?总共有五十件。”

    对于军官来说,这三件礼物确实是必需之品,甚至能增强整个部队的战斗力,因此石达开也不客气,就收了下来:“好,好,好,这次我来衢州,就是与妹夫各取所需,妹夫,我已经准备了五十万金银,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柳畅当即笑道:“当然不会让翼王失望,现在虽然操办十分仓促,但是洋枪巳有四千杆,大小洋炮八十尊,另有硫磺百桶,洋火药八百桶……”

    石达开连连点头,对于柳畅的安排很是满意:“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军中金银满库,就是置办不到洋枪洋炮,有了妹夫,这一切都方便。

    对于这样的军火贸易,两方都是各取所需,自然都很满意,只是柳畅问了一句:“翼王,不知道你想置办什么样的军火?”

    “有了妹夫,还愁买不到洋枪洋炮,我现在倒是关心我这个妹子,汀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

    他也不多说什么,看到现在石汀兰现在这般幸福的模样,就觉得放心。

    他是一个完美的人,因此才会对弟弟妹妹有那么多的关爱之情,只是这样的关爱既让他受人爱戴,又让他有着悲剧性的命运。

    柳畅从一见面就巳经为石达开的气度而心折,而现在交谈下来,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他甚至说道:“对了,翼王要不要买一批米尼步枪,西洋步枪,以米尼步枪最为犀利,而是此枪在泰西尚属难得,更别提中国之地了,我最近购呈了数百杆米尼步枪,可以分一半给翼王!”

    石达开当即问道:“这米尼步枪有什么好处?”

    “一里之内,一枪足以致命!”柳畅当即说道:“翼王有意否?”

    这批米尼步枪柳畅得来不易,原来是准备分给三个主力步兵旅,但是看到石达开之后,他就觉得完全可以投资在石达开身上。

    石达开却是笑了:“妹夫,既然您赠我这么一份大礼,我也有一份大礼相赠,不知道妹夫有意于江西否?,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交易

    “江西?”

    柳畅吓了一大跳,他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石达开口中说出来的,他连声说道:“江西?这可是天国的地盘啊?”

    翼王石达开的谋主张遂谋当即笑道:“没错,就是江西,翼王与检点是自已一家人,骨肉血亲,让几个州县算什么,”

    可是柳畅却说道:“可是让东王与天王知道怎么办?”

    石达开当即笑了:“我已经想清楚,我从浙赣边境退兵,县城即为清妖收复,这时候妹夫就方便了,”

    “那太感激了!”柳畅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了:“翼王,”

    “谢谢哥哥!”旁边石汀兰赶紧说道:“哥,你这份礼物太重了,这可对你不利啊,”

    论起太平天国里的排位,翼王次于天王和四位兼有军师头衔的王,算是第六号人物,但是南王与西王已经战死,而幼南王与幼西王年纪尚轻,在这种情况下,石达开算是天国第四号人物。

    但是他终究没有军师这个关健性的头衔,因此他直接向柳畅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情:“妹夫,我跟你说实话,现在天国这个局面,连我这个天国开朝功臣都看不懂,杨秀清这么搞,我弄不懂,这到底是天王的天王,还是他东王一家的天国……”

    事实上,以后石达开看不懂的事还多着,安福两王这位洪秀全的兄弟处处排挤石达开,让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天国只是洪家一家人的天国而已,他始终是个多余的人。

    但现在石达开不满已经显露出来:“妹夫,我也不求别的,别看我号称翼王五千岁,就是东王一道意旨下来,就能调得我团团转,我个人得失倒算不了什么,可是跟着出来打江山的,也有几千人,我得对得起他们,”

    柳畅答了一声,倒是说道:“翼王如此厚爱,我只能更关爱汀兰一些,”

    “没错,没错,”石达开笑了:“我也只有这么c点要求而已,咱们是真正的亲戚,不象石镇吉他们那样国宗,名义上虽是亲戚,关系倒是远了。”

    他说的石镇吉,是翼王府的国宗,只是国宗理论上是石达开的兄弟子侄,但实际上却不同,这些国宗大多都是认的同姓,有些干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而石汀兰不同,他是翼王最亲近的妹子,因此石达开这时表现得不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左军主将翼王五千岁,而是一位关爱妹妹的兄长,而柳畅也明白他的苦楚。

    不管怎么样,这个责任应当由洪秀全来负责,严格来说,天国的江山是败于湘淮军之手,而是败于天王洪秀全自乱朝政,因此他说道:“翼王这份情意,我记在心底,”

    “那就好,那就好!”翼王笑了起来:“等会你与遂谋好好谈一谈,你要哪几个州县,我们可以退出去,但是你也要争气,不要让土匪夺了去,”

    这所谓的土匪就是民团,柳畅笑了:“我的队伍打民团总是没问题,就是湘军也能战一战,”

    “那就好!”石达开继续交代说道:“至于要什么洋枪洋炮,你也与遂谋商量就是,他替我做主,”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既示好于柳畅,又能利益于虹军,要知道太平军没有清军那么的负累,因此最重视洋枪洋炮来提升部队,石达开一直苦干西洋火器与弹药不足,自制军械又欠低劣。

    只是柳畅却是问了一个关健性问题:“既然翼王提及军械,我且问翼王一句,要蒸汽船不?”

    蒸汽船?那边张遂谋已经脱口而出:“要,当然要,只是蒸汽船怎么运进江西,这不可能走上海天京航线!”

    对于太平军来说,水上的失败是他们长久以后的痛,李秀成以后说天国十误,其中就是林绍璋打到湘潭为湘军所败,其间虽然有靖港的小胜,但是对于太平军来说,这是史无前例的一系列大损失。

    要知道从湘潭到田家镇这一系列战役,太平军竟损失了上万条船只,其中田家镇一役,就因为湘军的火攻而损失了四千五百艘船,归其原因,固然与用人失当,林绍璋绝非将材,只是终天国一世,这么一位常败将军却越升越高,可见天国朝政之混乱。

    但是另外一方面,却与太平军虽然有一万数千艘船只,一度纵横长江号称无敌,但是实际上大多数都是民船,真正的战船没有几艘,因此一遇到湘军由拖风、长龙、长蟹组成的正规船队就一溃千里。

    田家镇之后,整个太平军在西战场上处于全面劣势,不得已让石达开布局湖北,经略江西,而在今年二月,石达开在九江取得对湘军水师的一场胜利,将湘军水师分割为内湖水师与外湖外师,但即便如此,都无法歼灭内湖水师与外湖水师任何一支的全部。

    而在长江下游的金陵战场,清军又在去年把五十艘的红单船战舰投入了战场,这是向荣多年经营才终于获得的一只水上力量,结果一出场就屡次重挫太平军水陆两军,迫使太平军铁链锁江仍难以招架。

    在这种情况下,石达开在江西不得已夫力经营水上力量,在历史上,后来太平军得益于他短暂的经营数年,最后还是因为水上力量的薄弱,屡战屡挫,无论是安庆、上海、天京战役,还是其余战役,失败的原因多半是太平军没有水上力量。

    而现在柳畅一提出蒸汽战船,石达开与张遂谋就激动了,石达开问道:“听闻妹夫麾下有蒸汽战船数艘,皆可力敌百舰,得此一舰,胜于数十艘红单船,不知道妹夫可有什么办法采购到蒸汽战船。”

    柳畅当即回答:“翼王有所不知,我们虹军这边的蒸汽战船,只有二艘而已,一艘命名为宝顺轮,另一艘暂时命名苍穹号,都是我从海外购买的民船,加装了若干火炮,与军舰不同,现在正筹措购买第三般……”

    “只是这么一大艘蒸汽船,想从陆路运到江西,艰难已极,只不过……”柳畅现在朝着石汀兰一挥手说道:“让汀兰说吧。”

    石汀兰说道:“我们自宁波开港以后,便有洋人前来投效,其中洋人自谓能打造这蒸汽船,但是实际上一切蒸汽机与材料,都需从上海购置,我们只是负责组装而已。”

    “组装也可蚓”石达开很爽快:“只要有蒸汽船,一切都好办!”

    柳畅这手牌确实是命中了石达开的命脉,终太平天国一世,太平军仅仅获得两艘蒸汽船而已,而且都是从常胜军那里缴获的战利品,洋枪洋炮或许可以小规模地走私,但是蒸汽轮这么的庞然大物,却不是走私能搞定的。

    柳畅当即说道:“我们有意在乐清磐石寨那边设个小船厂,将红单船改装成蒸汽战船,当然这不经济。”

    “只要有蒸汽战船就好!”石达开要求很低:“恐怕到时候还要妹夫出人出力,哪怕有最多缺点,我也认了。”

    柳畅当即答道:“我们准备在乐清试制一艘,如能成功,当即将部件输送到江西去交给翼王!”

    “好,好洳此甚好!”石达开十分满意:“如此一来,我又添一翼俄在江西,圣库充足,金银皆非问题,就是多让几个州县给妹夫都无妨……”

    柳畅与石达开的初次见面,双方都有一种感觉:“人生只若初见……”

    只是与石达开能顺利地购入大批洋枪洋炮不同,僧格林沁与胜保这边却遇到了些麻烦,僧格林沁大为不满意地说道:“居然只买到一百杆铜火帽枪,要知道红贼楠溪旅几乎尽用铜火帽枪,而置办的燧发枪数目亦太缺,我有两万兵队,难道有钱都买不到火器吗?”

    经办的粮台当即说道:“僧王恐怕不知其中内情,现在官军要到上海置械,已经不如以往那般便利了广,

    对于僧王与胜保的这支部队来说,他们在见识了柳畅虹军的洋枪洋炮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大量购买洋枪洋炮装备,在僧王想来,自己是官军,到上海购置洋枪洋炮那是极便利的事,顶多是银钱上的问题而已。

    只是经手的粮台却遇到了大麻烦,采办的武器弹药数量甚少,被清军称为“铜火帽枪”的击发枪只买了一百杆而已,而燧发枪虽然购买了一千二百杆,但是数量太少不说,而且其中有不少质量甚劣,甚至到了不能发射的地步,非得西洋技师修理之后才能勉强使用。

    至于其它军械的购置,也是大不如意,更要命的是军械价格较以往高出一倍以上,僧王当即问道:“为何如此?”

    粮台经手的时候也捞了不少,当然不敢说出全部真情,当即回报道:“皆是因为红贼柳绝户之故,原来购械,以上海租界最为方便,但凡西洋军械军装,入华则必先送至上海租界,然后由夷人分卖各地”……”

    “但是自从红贼在宁波开港之后,所有西洋军械军装,载送之船必先送至宁波,由红贼挑过之后,然后再送往上海租界,因此现在上海租界只有第二等的军械军装。”粮台叫苦不已:“现在要购置第一等洋枪洋炮,恐怕得冒死前往宁波不可。”

第三百五十一章 英雄叹

    这粮台所说,七分是真,三分是虚。

    自从宁波实现中立以后,宁波已经超越了上海成为了整个远东最大的军事物资输入港,柳畅的虹军就象一个吞噬了无数军事物资的怪兽,近于无限量采购一切军事物资与重要工业品,无论是步枪、望远镜还是棉布,都是大规模地采购。

    因此以往西洋船只往往是把货物发到上海,然后由上海港再转给宁波港,固然要走一趟回头路,但是效率上反而更高,但是现在,上海只要有实力的商人,都会整船整船的军火物资先运到宁波,由虹军挑过目之后,再把剩余物资转运到上海。

    特别是近期柳畅考虑与石达开进行交易的因素,从市面大规模地购买一大宗军火物资,令上海的军火库存无多,采购洋枪洋炮变得困难,但是在上海港,永远不缺只注重利润的冒险家,粮台只要肯出高价,还是能购买到了成千上万的洋枪洋炮。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洋枪洋炮价格很高,而且给的回扣却不多,粮台当即觉得这样的交易不合算,一旦军火出了问题,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太大,而自己的所得又太少,但是要提高回扣的话,对方只愿意加价——反正宁波那边有的是买家。

    事实上上海军火商人的价格把粮台吓住了,比往年整整涨了五成以上,这都是柳畅近于无限量采购的结果,现在上海的仓库军火数量十分俏手,甚至连上海租界的义勇队都不得不以高价购买,而西方世界对于这样的经济现象反应得十分迟缓,现在新的军火船刚刚从欧洲起程,要抵达上海港还要至少几个月的时间。

    因此粮台只能购买一批在他心中认为价格合适,而且回扣比率也十分合适的军火作为交代,但是僧王却不满意:“宁波柳绝户的军火贸易竟到这等规模?”

    粮台当即说道:“据说上海洋夷说,每月都有洋船数艘驶抵宁波港,不论是军械军装,还是棉布红粉,红贼皆是大事购买,上海夷人将与宁波港交易,视为百倍利倍之途径!”

    “这么说来,宁波中立是有大害了?”僧王当即说道:“只不过宁波中立,能保全杭嘉一时,不知道如何决断了!”

    “封了宁波港便是!”胜保想得简单:“狭路相逢勇者胜,想这么多干什么,真正要分胜负,还是要上去干上一架!”

    胜保的分析僧格林沁不同意:“克复金陵之前,恐怕这宁波还是保持中立,至少要保全杭嘉不失,就不知道何根云有多少能耐了!”

    胜保一听这话,就多叹一声:“如今克复金陵,确实是国朝一线生机,先来粤匪,后有红贼,国朝何其不幸啊!”

    僧格林沁转眼对粮台说了一句:“如今也只能让你走一趟宁波府了,咱们既需洋枪洋炮,宁波纵有红贼,也不得不卖给咱们,不然这中立化就是空谈了!”

    胜保一听就明白了:“妙,妙,妙!”

    现在宁波港名义上是中立港,只不过宁波领事富马尔这个英国人承担起管理的责任而已,但这中立化毕竟有着表面,若是大清朝能从红贼手中抢到一批军火,这才是真正的中立化。

    如果红贼不愿意这批军火落到僧格林沁的手里,那绝对会与在宁波港的洋人起了冲突,到时候僧王与大清朝大可以坐山观虎斗。

    只是粮台脸色就难看了。

    ……“翼王千岁,你看柳绝户这人怎么样?”

    翼王石达开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他说道:“汀兰妹子过得很幸福,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开心,柳绝户虽然年纪轻了些,但确确实实是个良配!”

    张遂谋却是气得踩了踩石达开的脚跟:“翼王,我不是说这个!”

    “是说柳绝户其人吧?”翼王长叹了一声:“此人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谁?”张遂谋问道:“翼王想起谁来?”

    “南王!”

    “南王?”张遂谋没想到石达开居然对柳畅有这样的评语:“不象啊!”

    “国家开基立业,皆南王一人之功啊!”石达开当即答道:“开国五王,我最服南王!”

    南王冯云山在整个太平天国初期,简直是天国灵魂一般的人物,所有一切制度谋略皆出于南王冯云山之手,许多人都认为如果冯云山活下来,根本不会发生天京事变,正是南王早死,才使杨秀清尾大不掉,不能任何控制。

    而现在石达开就在柳畅的身上看到了南王冯云山的影子:“想这柳畅,身言是国朝检点,虽然是子虚乌有,但是我观他一切布置部署,此人倒有真有可能出自我天国……”

    “不对啊!”张遂谋答道:“天国检点,皆是有数的,即便是指挥,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啊!”

    “可是几万广西老弟兄中,象他这年纪没有几百人也有几十人吧!”石达开说道:“我观他的布置部署,颇有南王遗风,而且多用天国制度,显然是对我天国极为熟悉。”

    “哎……”张遂谋却想到了一点:“莫成是北伐南归之人!”

    如果在天京的话,以柳畅才器,肯定会脱颖而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柳畅有可能是北伐军失败后南归的一员,张遂谋再计算一下了时日:“柳绝户初次出面,是去年年底,正是北伐诸军受挫之时,他自北伐军逃归,倒是大有可能的一件事!”

    但是石达开却说道:“是有这么一种可能,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他虽然变革天国制度,但是据我所见所闻,皆是往好的一面走。”

    事实上,柳畅在虹军之中,确确实实用了不少太平天国现成的东西,但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眼光与石达开这个本时空的杰出人士更为深远,因此柳畅可以骄傲地说道,他的制度比太平天国优越至少一百年。

    而柳畅草创的体制,给了石达开极深的印象:“我这位妹夫,绝对是真正了不起的人物,放在我们天国,至少不能封王列侯,也能有二十九、三十检点那么优秀!”

    二十九检点就是张遂谋,而三十检点则是大名鼎鼎的陈玉成,只不过张遂谋一听这话,却是自叹不如:“翼王过奖了,我既无三十检点的回马枪,也无柳绝户这位假检点的雄图伟略,我现在只担心的是,翼王如此待他,万一日后他有负于翼王怎么样?”

    “他是多情人!”石达开笑道:“至少比杨长妹那位兄长强!”

    “那与天王怎么样?”张遂谋却是毫不犹豫地得寸进尺:“天国败坏,人皆言起于清胞,我则以为起自天王一人!”

    翼王石达开是个忠厚之人,他摇了摇头,对于张遂谋的话没有评价,只是说了一句:“这次若是拿到了蒸汽战船,这江西全省,必为我有。”

    “是啊,是啊!”张遂谋知趣地换了一个话题:“如果拿到了蒸汽船,江西全省即为我有,没想到这位柳绝记竟有这般能耐,居然能想得到自制蒸汽船。”

    事实上柳畅只是组装蒸汽船而已,但是这样的合作都极为有利,柳畅固然是减少了巨额投资的风险,可以放手投资,而石达开这边同样是可以得到急需的蒸汽船——即便最差的蒸汽船,都能在水面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只是张遂谋却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这位翼王五千岁有一万个好处,但只有一点却是他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心慈手软,多谋少断,非霸业主也。

    ……柳畅也在与石汀兰、杨长妹一起谈论着翼王石达开。

    “原来翼王是这般平易近人,了不起!”柳畅赞道:“汀兰,你哥哥确确实实了不起!”

    石汀兰笑了笑,却说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哥哥!”

    杨长妹却不开心,她说道:“哎……翼王那样说我哥哥,现在我哥哥在天京的威风又长了不少。”

    柳畅一听这话,当即说道:“天王、东王、北王、翼王,天国就是这位四位王吧?”

    “还有燕王与豫王!”杨长妹当即说道:“可是北王、翼王加上燕王,都压不住我哥哥!”

    她没提排名最末的豫王,显然这位豫王的份量比起燕王来,那就更显不足了,柳畅也不知道安抚杨长妹,只是说了一句:“哎……但愿这次天京城围不解就好了!”

    他不能说出天京事变,只是含蕴地提了这么一句,没料想到杨长妹与石汀兰都同意她的意见,石汀兰说道:“阿畅,你说的没错,东王就是这样的人,天国危如累卵之时,或许还可以容忍下去,如果天国平平安安了……”

    柳畅摇了摇头,历史到现在的走势,已经大异于另一个时空,或许在这个时空,东王杨秀清的命运或许有一点改变与不同。

    只是他很快放弃了思索这么复杂的问题,当即问起了一个关健性的问题:“翼王愿意让出江西州县,我有意让第二旅去辅助翼王,你们觉得霍虬这个人怎么样?”

    他问的不是第二旅怎么样,而是霍虬这个人怎么样--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第三百五十二章 经略江西

    “霍旅长?”石汀兰与杨长妹都没想到柳畅突然提到这个问题,这边石汀兰已经说了:“霍旅长如何,想必阿畅比我们相处更久,知道得更多,又须问我们!”

    石汀兰继续说道:“何况在闽北统带队伍的,一个是瞿质斌,一个是石云庆,都不算是检点的基本队伍,现在用霍旅长,怎么反而犹豫了!”

    柳畅当即说了:“石云庆算是一手闲子而已,他顶多是过河的卒子,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来,可是楠溪旅就不同了,这是我的车马炮啊!”

    他用象棋作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而石汀兰也说道:“阿畅,你是心乱了,不过我不明白,哥哥与张遂谋才给你五个县的地盘,你怎么要把楠溪旅派出去,难道你对我哥哥不信任?”

    柳畅心中早有谋划,他说道:“我对翼王的光明磊落,绝无一丝一毫的怀疑,但问题不在于翼王,而在湘军与曾涤生。”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虹军已经拿下了大半个浙江和福建的一小部分地盘,足以有问鼎天下的资格了,而对于虹军来说,眼下最凶恶的敌军,就是始终隐伏湘鄂的湘军。

    湘军现在已经有了湖南湖北和江西这三块地盘,屡屡重创了太平军,特别是有着湖南这么一块完整的根据地,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要问鼎天下,首先必须解决湘军。

    根据柳畅所知道的历史,在另一个时空之中,石达开将于一八五六年三月率主力离开江西,湘军借机反攻,加上天京事变后人心离散,更是让湘军屡屡得手,最终湘军攻克九江,给了太平军在长江中游以决定性的打击。

    而现在柳畅必须预作布置,但是现在把楠溪旅派到江西去,恐怕部队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就连石汀兰都有这样的怀疑,柳畅是不是想针对石达开。

    要知道这次柳畅与张遂谋谈判的结果就是,太平军把浙赣边境的五座县城让出来,每座县城折价四万圆白银,从柳畅向翼王提供的军火里扣除。

    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互利互惠,二十万银圆就能买下五座县城,这是天下间最合算的买卖,而且虹军可以借此御敌于国门之外。

    而对于翼王部队来说,虽然号称数十万之众,但是实际兵力也不过是数万人而已,这么多部队想要控制整个江西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把一些偏远而难以控制的县城交给柳畅,换来大批的军火补给,也是极合算的一件事。

    但是柳畅把楠溪旅派去镇守这五座县城,那就是显得有些夸张了,要知道,楠溪旅可以说是整个虹军的三大王牌旅之一,这一次严衢战役更是位居首功,让他无所事事地去从事治安战,那似乎是太浪费了。

    但是面对着石汀兰的怀疑,柳畅也不能说出真相,他只是说道:“湘军与曾涤生,虽然一时受挫于翼王,但是始终是天国最大的敌人,也是我们虹军最大的敌手,我派霍虬过去,是想牵制湘军,方便我军主力攻略杭嘉湖苏常……”

    只是一提到这些地方,柳畅就不由犹豫了一下:“哎……关健还是上海啊!”

    没错,太平军李秀成这么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就是毁在了进攻上海,最后导致与洋兵接仗,又导致洋人扶植起了淮军这个新的军事集团来。

    因此柳畅只能说道:“我让楠溪旅去江西,绝无半点私念,但是你们应当给我把把关啊!”

    杨长妹却说道:“阿畅,我与汀兰相信你,你的计算从来没有错过,是得提防着曾国藩这个妖头,不过我说一句,您如果连霍旅长都信不过,难道还能信任别人吗?”

    这么一说,柳畅突然之间就念头通达了:“没错,就让霍虬准备去江西!”

    正说着,那外面周秀英已经飞步奔来,她手里还拿着一封最新的书信:“检点,从杭州来的书信。”

    柳畅打开了书信看了两眼,却是宽心许多,却对石汀兰与杨长妹:“僧王与胜保北撤攻天京去了,天京战局吃紧啊……”

    对于太平天国来说,这是一个坏消息,对于柳畅来说,那却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楠溪团!”

    “牛刀团!”

    这两个步兵团的团旗打了出来,接着是数千名官兵相互呐喊着,拥抱着,欢呼着,大家都亲切地念着对方的名字,然后大声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霍虬十分兴奋地说道:“现在楠溪双云,总算是会齐了!”

    陆子云也是笑道:“我们牛刀营去处州的时候,只有一个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加强团了,这次我们兄弟联手,一定能打出一番大事业!”

    云天纵那是握紧了陆子云的手:“对了,你们虽然扩成了一个步兵团,可是错过了几次精彩的大仗,这次去江西可是大好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了!”

    “去江西?”陆子云当即有点失神地说道:“让我们楠溪旅去江西?那不是友军的地盘吗?”

    霍虬已经从柳畅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没错,我们是协助友军作战,不过现在先把五座县城接收过来!”

    “五座县城?”陆子云笑道:“检点这真是牛刀杀鸡,区区五座县城居然要劳动我们整个楠溪旅,不是想让龙枪旅北进杭嘉出风头吧?”

    霍虬见过柳畅施展神迹,对柳畅有一种极度甚至过度的信任:“不不不,这一次可是把最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楠溪旅,搞不好到时候要龙枪旅配合我们主攻。”

    “可是我们过去的话,旁边都是友军的地盘,没什么大仗轮到咱们!”陆子云当即分析道:“难道要与翼王石达开开仗,可检点又是他妹夫,我们刚刚结过盟!”

    “检点说了,江西最近必有变故,翼王如果离赣的话,江西战局必然逆转,我们就有用武之地。”

    霍虬压低了声音,他很神秘地说道:“这次检点想要的不是江西五县,而是江西全省,他已经答应我,等战局一有变化,江西督军的位置就由我来。”

    “督军?”陆子云已经明白过来,柳畅看起来下了一手闲棋,把整个第二旅摆在了浙赣边境上无所事事,实际却是一步极宏大的布局,要把整个江西省都纳入自己的版图,因此他问道:“督军是什么样的位置?”

    到现在为止,柳畅只是拿下了大半个浙江而已,因此他是直接指挥各府各县,并不需要省一级的政权机关与军事机关,但是如果要经略江西的话,那肯定要在江西省新设省一级的政权与军事机关。

    霍虬脸上都是花:“相当于今天的江西巡抚,他已经把印信制好了,就等着局面有所变化,除此之外,我们进赣以后可以再扩编一个独立团,两个独立营以维持地方。”

    在区区五个县的地盘上,摆上一整个王牌旅加强一个独立团、两个独立营,柳畅的图谋不为不大,陆子云当即说道:“那旅长你作了督军,我们岂不是要作提督军门了?”

    霍虬笑了笑,又说道:“除了我准备出任江西督军之外,江西省长的位置交由了石景芬,你听说过他吧?以后我们要同他搞好关系?”

    石景芬是原清朝金华知府,在万般无奈之下出降虹军,以后曾经转任温州知府,虽然从龙较迟,而且是迫于形势,但是石景芬此人颇有才具,又是江西景德镇人,因此柳畅就用他担任江西省长。

    “他管民事?相当于清妖的江西布政使?”陆子云当即问道:“此人不好相处啊,但也算是名臣了,而且本身就是江西人,检点用他当江西省长,倒是用对人了!”

    在任何一朝一代,都不可能由一人独统一方,柳畅用石景芬出任江西省长,既有牵制霍虬的意思,也有用他的江西人身份来经略江西的意思。

    “是不好相处!”霍虬说了:“我问过温州府那边的人,都说石景芬这人又臭又硬,一点没有降臣的自知之明,但是这次经略江西,非得有他相助不可。”

    石景芬是土生土长的江西人士,朋党故旧遍及江西,他登高一呼,自然有不得意的朋友前来投奔,霍虬继续说道:“何况我的地位在他之间,第二旅又是老部队,他一个从龙不过半年的降臣,在检点面前没有多少份量,我现在找子云你来,是想问一句,我们该怎么协助友军作战!”

    友军就是翼王太平军,在满清的军事压力解除之前,他们虽然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发生,但始终会是相互协同作战的盟友,何况翼王石达开与柳畅还是一家人,关系就更亲密了。

    不过陆子云的想法却与众不同:“那这件事急不来,不如坐山观虎斗,待到二虎相争,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只不过那样的话,得几个月不打仗啊!”

    “那可不好!”云天纵插嘴说了一句:“那样的话,说不定龙枪旅已经打下了杭嘉湖,我们在浙赣边境还毫无动作。”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582/ 第一时间欣赏斜风最新章节! 作者:紫钗恨所写的《斜风》为转载作品,斜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斜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斜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斜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斜风介绍:
历史在1855年走向未知,是赤潮席卷新世界,还是依旧无法把握命运,柳畅在斜风中前行
英雄血,美人泪,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我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历史而已斜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斜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斜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