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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钗恨     斜风txt下载     斜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虹军

    在场的军官,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即一个个站了起来,站得笔直,大声说道:“愿为检点效死!”

    柳畅当即向他们宣读了已经写好的命令:“兹定于咸丰五年三月二十一日全军向台州攻击前进,并于第一时间夺取太平县,为此……,”

    他的声音也变得穆肃起来:“龙枪营、楠溪营全部、辅助部队三分之二于三月二十日完成集结,向太平县攻击前进,凡有阻拦我军前进者,不论其来历身份,一律用刺刀冲破其阻碍!”

    这是下了血本了,有些军官也明白柳畅为什么把金汤哨单独抽调出来不编入两个步兵营,原来是让金汤哨留守磐石寨,守卫着整个)团体唯一的根据地。

    柳畅继续下达命令:“从即日开始,各步营改称步兵营,各步哨改称步兵连,各步排改称步兵排,各步棚改称步兵班!”

    这只是名义上的改称,而是接下去的命令就非常有力度:“在龙枪、楠溪两营新建轻型炮兵连一个),装备野战火炮四门,装备由炮队中调出,为支援此次向台州出动,原炮队将改编为三个炮兵连,野战炮兵连、攻城炮兵连,各装备火炮六门,另组建留守炮兵连,负责磐石寨留守业务及装备维护、新炮兵连队的组建与训练。”

    柳畅没说留守炮兵连的具体规模,但是鉴于现在在磐石寨还有大量的青铜火炮,这个炮嚩香兵连的规模不会太小,接下去柳畅宣布了下一道命令:“辅助部队各队,相应改称连队,纳入我军战斗序列,此次台州作战事关我们生死存亡,辅助部队除现有单位之外,还有新建如下单位:卫生排一个,担架排一个,辎重连一个,工兵连一个),所有单位必须于三月二十日前组建完成,并完成集结。”

    这是石云庆和施退季他们值得欢呼的事,只是为了这个连队的名义,施退季还作出一点小小的牺牲,他手下原本有一百三四十人,来磐石寨的途中又有不少人员加入,现在手下有将近两百人,但是柳畅的各个连队基本是三排九班制,满编也不过一百二十人,因此他为了取得柳畅的信任,主动提出自己所在连队也按一百二十人的编制进行改编,多余人员可以调出到其它辅助单位。

    与他相比,石云庆的小算盘就多得多,现在他的先锋连依旧在南岸活动,全连人数多达一百五六十人,整个连队保持着很强的独立性,所以虽然他与龙枪营的关系更长久,但是凡事柳畅更倾向于施退季。

    宣读这一系列命令之后,柳畅放松了下来,向大家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有反对向台州进军的没有?”

    “没有!”这是大家响亮的回答:“愿随检点共荣辱,”

    现在只有磐石寨这么一块地盘,又受制于翟振汉,军官们当然嚩香愿意向台州发展,到时候海跃天空,都有自己的绵绣前程。

    柳畅也相当满意地看着手下的这群军官,点了点头:“好了,就是这么一件事,接下去我们好好谈心,首先跟大家说个事,咱们这次去台州,是准备自己单干,已经不适合打红巾军的旗号,因此我和几个连长商讨了一下,咱们这支队伍叫作虹军,彩虹的虹!”

    “好!”

    “这名字不错!”

    “虹军,虹桥的虹?”

    将部队改称虹军,既可以与翟振汉的红巾军区分开来,又能尊重,翟振汉在起事初期,就打过虹军的旗号,现在部队内虹桥籍的官兵又特多,几乎占了整支部队的三分之一,在连排一级军官中,更是占了接近一半。

    因此虹桥籍对于部队改称为虹军非常满意,他们满意就是大家都满意了,这件事就这么通过了:“不过我们要进入台州才能打出虹军的旗号。”

    倒是云天纵这个楠溪哨的老排长问了一句:“检点,咱们既然改称虹军,这旗号是不是该改一斑”

    不但在名字要与红巾军有所区别,这旗号自然也要有所区别,很快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既然是虹军,那应当打红旗了!”

    红巾军虽然有一个“红”字,但是打着的旗帜是黄色旗,而虹军就下心决心打出红旗来:“我柳畅的名义,是虹军总检点兼大统领,当然还是那句话,嚩香这些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到了台州才能付诸实施。”

    “三月二十日完成一切准备,三月二十一日正式出发,有信心没有?”

    所有的军官又重新站了起来,齐声回答:“等检点放心。”

    柳畅非常满意,他轻轻地拍着手,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外面有人敲响了房门。“检点,出大事了,”

    “什么事?”

    战场信息瞬息万变,随时可能出现巨大变化,柳畅突发的大事不致于影响部队的正常训练与向台州前进的计划。

    只是万事总不能如意,报来的两件事都不算好消息。

    “我红巾军胡佐龙与赵起部继克取泰顺县城之后,又再度克复福建福鼎县城,福州方向有调集大兵向浙闽边境运动之迹象,翟帅要求检点派一支洋枪队渡南下,支援闽北之战。”

    这等于是红巾军又多拿下两座县城,但对于柳畅来说却不算一件好事。

    “清妖牛德顺部从太平县南下,现在已经兵临雁荡山,两位少帅生恐招架不住,请检点、立即率兵北上与牛德顺决战。”

    清军的南下步伐出于柳畅的意料之外,同样打乱了柳畅的备战步伐,因此大家都等待柳畅的决策,而柳畅很快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我军不动,按计划,备战,”

    不管是老子还是儿子下达的命令,柳畅都决心不受他们干扰,首先把自己的事干好再说[嚩香,除非牛德顺能出于柳畅的意料之外杀到磐石寨来,彻底打乱了柳畅的备战计划丨,那样的话,柳畅不会介意让他见识一下七百杆齐射的威力。

    “三月二十日前,把一切都准备好,”

    温州府城。

    道台衙门已经是一片阴云密布,红巾军的前锋几次出现在城墙附近,最后在守军的注视下才从容得离去。

    自从瑞安失守的消息传过来,温处道俞树风就仿佛失了魂一般,他都不知道如何善后眼前的局面。

    看着庆廉在棋局上摆下一颗颗的棋子,他的心头仿佛着了火一般,但是不知如何出口。

    还好庆廉先开口了:“真没想到了,才不过一两月光阴,就有这么多新旧同僚丧生于红巾贼之手,”

    俞树风的心己经乱了,这一盘棋局他败局已定,却是飞速地胡乱落了一下:“运司倒是好气度,到眼下火烧眉毛的时候还能有这般气定神闲。”

    “俞道”庆廉也说出了丧气话:“你不知道我也乱了,回想年前,咱们对局,温府文武一旁观棋,那时候多少欢声笑语,到现在观棋君子又剩下几人?”

    死了太多的文武官员,俞树风随随便便都能报出他们的名字:副将池建功、都司章诚、游击卓大林、平阳知县……—甚至连和整天他唱对台戏的知府瑞春也死于军中。

    他不由一阵长叹短叹,最后只能抓起一把棋子:“可惜我四十年苦心,嚩香好容易爬上这么一个位置,居然遇到这么一个死局,运司,听说泰顺县也告沦陷了?”

    “镇台刚接的急报,泰顺县城宣告失守,现在全温只有府城一座孤城,能做主的官员,也不过是你我三人……,”

    温州知府瑞春已经段在阵中,在场的三个人,浙江盐运使庆廉、温处道台俞树风加上看不懂棋局直摇头的温州镇总兵叶炳忠,正是决定温州府命运的三巨头。

    俞树风长叹长叹更厉害了:“泰顺县城失守了,前次运司亲自出城又告大败,出城三千七百,回城不足两千,咱们只能等着那道上谕,”

    等什么上谕,自然是把他们三个处决的那一份上谕,温州府发展到眼前这般糜烂,他们作为主曾官员,怎么也逃不脱责任。

    说到了这,俞树风又叹了一口气:“运司是满洲镶蓝旗,说不定能保得一命”

    庆廉却是狠狠地落了一下:“不过是满洲镶篮旗罢了,世代奴才罢了,又能顶什么用,俞道,你是汉人,临阵还可以一走了之,我是满人,守城有责,走不了,”

    说到这,他又把落下的旗子又提了起来,朝着俞树风和一旁观棋的叶炳忠说道:“道台,现在府城便是成千上万的红巾军,中枢若是知晓这个情形,肯定是还要用到我们这三条忠狗,发下来的上谕虽然严苛,但多半逃过一死……”

    “你我三人的处置,多半是摘去顶戴,革职留任,戴罪立功…,”庆廉这个旗人对中枢运转十分熟悉:“如今要担心的还是城外这数万红贼,一旦城破,你们三人……,”

    他已经说不下去,失去平时的从容气度,又是一声长叹:“如今最为忧心的便是柳绝户那贼子。”

    只是观棋许多的温州镇总兵叶柄忠却说道:“运司,道台,眼下倒有一线生机,恰与柳绝户那恶贼有些关系……”

    第一百二十章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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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身后事

    柳绝户?”庆廉又燃起了一线希望。“此贼若不来攻温州府,或许这府城或有三五分希望得以保全。”

    他是亲身经历过柳绝户龙枪哨的悍勇所在,知道龙枪哨在红巾军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而叶炳忠就告诉他:“据坐探及乐清瑞安绅民所报,现在翟振海与柳绝户两股悍匪,各恃武力,时有冲突……。”

    “翟匪先攻瑞安两日,伤亡甚重而不得进展,柳贼则趁夜袭入瑞安,独得全城金银财物,将翟匪拒于城外十二日之久,其间险些发生火并,其后翟贼欲用柳贼南下闽北,为柳贼所拒……。”

    “现在柳贼率真长毛数百,新附匪贼数千名渡江北上,盘据于磐石寨一带,自树一帜,不听翟贼号令,两贼势成水火……”

    “何抚前次书信,一再提及要剿抚并行,现下两贼不和,正好借机派去招抚使者,离间两贼,待两贼火并,或许温府有一线生机。”

    只是庆廉听完了叶炳忠所报,却是长叹了一口气:“我听说军国大事,不可问于一般白面书生,今天看来,也不可问于寻常武人...…”

    叶炳忠知道庆廉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赶紧低下头去,庆廉继续说道:“这不过是杯水车薪,缓不救急的小小手段,成不了什么大事,不过也好,若是柳绝户不来攻打府城,我身为满洲世奴,怎么也能多活上几日。”

    正说着,有人高呼:“八百里加急,八百要加急!浙江盐运使庆廉、温处道俞树风、温州镇总兵叶炳忠听旨!”

    庆廉已经摘下了顶戴,又是一声长叹:“不知道今天还没有机会戴上这顶戴花翎!”

    这道上谕的口气十分严厉:“查该三员为省郡要臣却失城丧地,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国朝定鼎以来,从末有如此之重挫,罪无可赦,庆廉身为满洲世仆,世受国恩,尤应严办!”

    只是听完了这道上谕,却是:“将罪臣庆廉摘去顶戴花翎,即行革职,戴罪自效,以赎前愈。倘再不知奋勉,定当按律严惩,决不宽贷。”

    至于俞树风与叶炳忠的惩处比庆廉相对轻一些,都是“革职留任,降为六品顶戴,罚俸一年。”倒是应了庆廉先前的说法,与这满城的阴云相比,这样的处分,简直可以弹冠相庆了。

    只是听完了上谕之后,庆廉先谢完了恩,然后一行清泪流了下来,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

    俞树风与叶炳忠也知道这是让他们在军前戴罪立功的意思,他们也是相对无言,直到了俞树风被一个好消息振奋了一番。

    “运司!”他朝着庆廉一恭手:“运司,方才我那长随带来了一道喜讯,总兵牛德顺已经带大兵从太平南下乐清,兵进红贼老巢,事情或有转机。”

    “牛德顺?无名小卒率无名之师,如何能抵挡柳绝户这等绝世悍贼?郡城失陷,不过启航冇文字是时日问题罢了。”庆廉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了,他拍了拍俞树风:“俞道,庆廉有一桩未了心事想托付!”

    “运司请讲!”俞树风当即答应了下来:“请运司吩咐。”

    “俞道,你是温处道,处州也是你的辖区,就不必留在府城与我与叶镇台同殉城,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你立即去处州府统带援兵。”

    这是何等的恩德,俞树风只能连连恭手:“运司,运司,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俞某愿意与温州城共存亡!”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庆廉只是甩甩手:“俞道,你是二三十载苦读才得的功名,十年寒窗才换得进士出身,与我们与叶镇台两个奴才不同!”

    奴才此语,在满清一朝很有讲究,一般来说,满人才能自称奴才,汉官不能自称奴才,但是汉人武官又是例外,即便升到一省提督的位置,上奏折还得自称奴才,否则是雷霆之怒。

    俞树风是文官,自然不用称奴才,庆廉继续说道:“我们这两个奴才的身后事就托付给俞道你了!”

    俞树风当即答应下来了:“运司放心,家中妻儿老母都托付给树风了。”

    庆廉倒是看得开了,他笑道:“我是满洲镶蓝旗,只要我大清朝一朝不倒,总有他们一份的铁杆庄稼,最不济也不过是把我那几个儿子拉出去充当西丹,若是大清朝倒了,俞道又能有什么能力替我保全家人,我冇日思夜想,掂记的是另一桩身后事。”

    “运司请讲便是!”

    庆廉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俞道,我是满洲镶蓝旗,监生考取内阁中书,题升侍读,保送御史,奉旨记名,补国史馆提调,道光二十三年京察一等,简放浙江温处道,二十八年蒙恩赏戴花翎,想必俞道你对这事也很清楚。”

    俞树风应了一声,庆廉继续说道:“可是总有人说我是正白旗,进士出身,我不堪其拢,俞道你知道为何?”

    俞树风也确实听说过这样的传言,甚至还风传过庆廉是靠科场舞弊才混了一个进士出身,至于镶蓝旗与正白旗的区别,俞树风以为庆廉或是从正白旗降旗到镶蓝旗,或是从镶蓝旗升旗到正白旗。

    现在庆廉这件当事人就现身说法,他说这个流言与道光十六年的一件科举舞弊有关系,那一五月,道光帝在召见新科进士时,发现有正白旗满洲进士庆廉一名,形同残废,步履甚艰。由于清朝科举考试录用旗员最重弓马,八旗子弟应试,必须首先考试骑射合格方准入场,这是不可废的定例。而庆廉既有残疾,岂能考试马步箭?

    因此道光下令查办兵部监射王大臣的责任,又亲自翻看了兵部呈上的大清会典和中枢政考,其中关于八旗子弟应试的规定是有“手疾”或“手拐”者可以免试弓马,但是庆廉形同残废,尚不止于手疾,因此斥责监试弓马的王大臣不肯认真,佝于私情,严加议处,但庆廉仍照前旨归班轻选。

    但是很快就有御史参奏兵部司员办理考试蒙混,并把庆廉得以应试的内幕暴露了出来。原来,庆廉在道光十一年就企图参加会试,被监射大臣核驳,十六年,其胞叔兵部员外郎容恩为了侄子能参加考试,与人沟通作弊,蒙混过关,不料引见时被道光识破。

    这件弊案一下子闹大了,道光帝震怒之余,一方面奖励了上次驳回庆廉考试的监射大臣,并将此次监射大臣、容恩及合同作弊的其它责任者一律革职,至于庆廉也同时被苹去进士。

    但是庆廉告诉俞树风,他与那个道光十六年的庆廉只是同名而已:“那个庆廉是那彦成的孙子,与我只是同名,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这一二十年间,我无时无刻不受其扰,都说我是满洲正白旗出身,科场舞弊混来的进士出身……。”

    “我已经决心与温郡共存亡,家中妻儿自有国家抚恤,不需俞道挂心,但这桩流言生前害我不浅,近日又有友人告我,编撰宣录实录的时候,将道光十六年这桩案子也给录了进去,不少不知情的人,看到那里都在对我指指点点。”

    “我只恐百年之后,旁人只道我庆廉是正白旗进士出身,再翻看宣录实录便保不住这一点身后名,只能把这桩件托付给俞道。”

    俞树风感ji庆廉的大恩大德,当即:“运司放心便是,这事俞树风一定办好了。”

    庆廉大袖一挥,却是豁达了许多:“我就只有这么一桩未了心事,镇台还有什么需要托付给俞道的?”

    霍虬苦笑地问道:“翟振汉倒是狠得下心来,不管两个儿子,一心就把府城拿下剩那我们该不该动一动?”

    旁边翟杰也在说道:“我那两个本家兄弟,清妖牛德顺才出动一点前锋,他们就哭天喊地,唯恐失手。”

    他是知道翟振汉那两个儿子肚子里有多少本领,让他们来守住乐清这块红巾军确确实实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柳畅询问了一件事:“永嘉倪副帅那么有动静没有?”

    霍虬答道:“翟帅倒是想把倪副帅那些兵都调到江南去,一齐会攻温州府城,只是倪副帅前次被调走了胡佐龙两个营头已经有些不满,现在是绝不愿意作一个光杆司令。”

    现在磐石寨内是一片繁忙景象,新建的单位才刚刚完成组建,军官与士兵之间相互还不够熟悉,入伍的新兵只是进行最基本的队列训练,甚至还没进行过一次实弹射击。

    这牛德顺南下乐清,倒是挑了一个好时机】因此翟杰有点倾向那两个本家兄弟:“检点,我们是不是该动一动。”

    虽然新建单位是调不出去,但是虹军出动两三个装备洋枪的步哨应当不成问题,柳畅也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询问道:“牛德顺这厮出动了多少兵力南下?战斗力如何?”

    霍虬抢先答道:“牛德顺所部,号称七千,实有兵力两千不足,又在太平留驻了一部,至于其战力,至少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员战将,我想应当是个无名小卒吧?”

    “那这样的话。”柳畅想了想:“给两位翟少帅去封信,他们若是能把牛德顺这头肥牛引过来的话,我们不介意以战代练,与倪副帅联手一次。”

    第一百二十一章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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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肥牛

    一顶八抬大轿之上,牛德顺正同轿边上的一位台州乡绅谈话:“柳绝户?没听说过这名字好吧,本老爷这几天,反反复复都听过这名字几千回,但是来台州之前,本老爷从来没听说这名字”。

    旁边这位乡绅好生辛苦,得加快步伐能赶上牛德顺的步伐:“牛总兵,千万别小看柳绝户这狗贼此贼号称贼中最悍勇之辈,纵横于瓯江南北,屡屡大破我温台劲旅。

    牛德顺听到这,却有很有些不耐神色:“苏镜蓉,你是站在咱们大清朝这边,还是站在红巾贼那边?你瞧瞧我这精兵劲旅,就是与杨辅清、石达开统领的大军都不逊色,何况是小小、一个检点而已。”

    这位苏镜蓉是台州有名的豪强,平时任侠义气,招揽了许多亡命之徒,又有功名在身,还替官囘府平定了好几次民乱,黑白两道都能横着走,可以说是台州府第一条好汉,一听这话仍日是苦口婆心地说道:“牛总兵,牛总兵,不可孟浪,万万不可孟浪,”

    牛总兵却是轻轻一声笑了:“我在皖南两刚战败杨辅清,知道那是谁?那是太平天国的国宗,一等一的大将,小小一个柳绝户又岂能在话下!”

    “昔日关云常温酒斩华雄,今日让我牛德顺十日收复全温。”

    苏镜蓉一听这话,却是停下了身,他暗自骂了一句:“竖不足以成事。”

    他知道这牛德顺的底细,与柳绝户统率的悍勇之贼相比,这牛德顺的一千多兵马即使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肥牛,也是一群送上门去的羊群。

    这牛德顺自称是二品总兵,却不说他是哪一镇的总兵,后来知道底细的人告诉苏镜蓉,这莽夫不过得了一个总兵衔尽先补用的名义而已,实职不过是一个游击罢了。

    至于他统率的军伍,或是乡间的土勇,或是招募来的潮勇,或是收降的天国叛军,还有不少一些从其它营头的逃兵,总共有一千余人,其中半数还是他从严州府撤下来后招募的新兵。

    这牛德顺也是个世家大族公,平时吃喝嫖赌十分在行,太平军过境的时候,破了他们家的围,为此他决心替父报仇,就拉起了这支武力,前次在皖南借友军之力,侥幸胜了太平军两次,但是遇到太平军大队的时候,他牛德顺又是个转身就走的强人,没受什么损失,结果邓绍良对他看不眼,找个机会就把他扔到了严州府口。

    而这次要从严防调兵,严防的守将第一时间就给牛德顺加了一个总兵衔尽先补用的名义,把牛德顺这几百人扔了出去,甚至还说了一句:“牛德顺这头肥牛,败事未必有余,成事必定不足,严防用不着这样的队伍。”

    牛德顺第一次独立统率大军,感觉十分良好,把一切大小、权力都抓在手里,沿路过境又捞了不少好处,还新招揽好几百潮勇、台勇、闽勇、土勇加入自己的布队,那更是信心十足了。

    对于囘红巾军的战斗力,他也曾又惊又惧,只是和雁荡山的红巾军稍一接触之后,立即改变了看法,不足为患,绝对不足为患,与皖南的太平军相比那简直是相去甚远。

    他一下胆就壮了起来,甚至甩开连前几天言听计从的苏镜蓉:“区区红贼,指日可破了”。

    只是看着坐在八抬大轿里的牛德顺,苏镜蓉却是转身上马,望着一眼这支眼下士气还不错的队伍,看着一面面绿旗,看着穿着号衣的兵勇,心底微微一叹:“牛德顺此布,指日必为红贼所破。”

    他暗中想道:“可惜,可惜,若是这头笨牛能听我一言,纵便为贼所破,也能保全大布,现在倒好,是给红贼送上一顿肥牛火锅。”

    “只是这笨牛一败,台州门户大开,红贼必然借机大举北上,我既然想成就一番事业,又受过段道台的大恩,必然要与红贼竭力一战,只是如何应付红贼,恐怕还要与以南兄好好商量一番。”

    想到这,苏镜蓉催马就走,心里想到了许多对付红巾军的du策:“我们台州民风悍勇,民团四起,又有我等强人主持,必定让红贼有去无回。”

    而牛德顺也掀开了轿帘一角,看着苏镜蓉熟练地驭马离开,心中一喜,却是对身边的轿夫喊道:“慢点,慢点,悠着点,告诉下面的弟兄,给本总兵找个漂亮点的娘们来,今天晚上要演一回牛魔王大战铁扇公主。”

    “还有。”他是世家,不习惯骑马,倒喜欢坐轿,即使从军之后也没改变这样的习惯:“明天一早,我们直扑乐清县城,拿下了县城,让兄弟都乐一乐。”

    “苏镜蓉这厮尽学娘们,说什么柳绝户悍勇无匹,烦得老走走停停,险此误了大事”。

    他仍坐在轿里指挥舍局:“兄弟们,就是有柳绝户又怎么样,这乐清县城咱们牛字营是拿定了,若是柳绝户敢挡咱们的道,咱们就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他这些悍贼”。

    “柳绝户绝对不足为患,这一路过来,红贼有多少战斗力,你们也是清楚的,不就是一群拿起农具的农夫罢了,不堪一击,不堪一击,柳绝户即使稍稍悍勇些,也是不足为患,我看不是这柳绝户太强,而是这温处的绿营兵太豆腐了。”

    不过牛德顺怎么也是经历过几场大小战事的人物,总有些布置:“告诉弟兄们,打开了乐清县城痛快三天,让大家都多卖力气,还有药炮弹,明天都给我全布用上,不要吝惜广……”,汀兰姐,这是洋兄弟刚刚翻译好的北华捷报”

    与杨常妹不同,石汀兰是个特别聪慧的女孩,她的智慧与美丽一向都是杨常妹所望尘莫及的。

    只是这样的美人儿,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缺点,石汀兰的缺点与他的哥哥一样,那就是多谋少断,关健时候下不了决心。

    这一次好不容易离开了天京,通过洋兄弟的关系到了上海,但是石汀兰又留恋起天京的美好生活,在天京城,她是国宗,是王姑,是功勋,不出门都有几十号姐妹随时侍侯着。

    因此她找了借口,准备在租界好好逛一逛,这一逛就是五六天时间,似乎把去温州府的事都忘在了脑后。

    倒是杨常妹在租界东奔西走,很快就在几个洋兄弟的帮忙之下,打通了好几道道节,而现在她手里拿着的就是丙刚翻译好的北华捷报这是整个中国最好的英文报纸。

    “北华捷报?”石汀兰看了杨常妹一眼就知道她的来意:“你还是要去温州?但是温州根本没有我们天国兄弟,就是那个柳畅柳检点都是冒牌货”

    但是杨常妹有着自己的坚持:“你看了再记”

    “我现在觉得天京也不错,那样的日你不留恋?当然现在在租界我也开心。”

    石汀兰总是拒绝提到了温州,只是她拿起杨常妹拿来的译文,看了两眼就吃了一惊:“红巾军向福建进攻?”

    这篇报道的标题是:“机会还是挑战?福州港面临红巾军的威胁,”

    “作为中国五个重要的通商口岸,福州港始终是对外国人不友好而著称,在那里经营的欧洲商人只能保有最基本的微薄利润,这一情形从福州港开放以来一直没有改变。”

    “但是这一格局可能将有变化,在一八五三年席卷半个福建省的小刀会叛乱之后,中国政府在这一地区的统囘治是极其脆弱,而曾为本报提及的红色头巾叛军正企图占颌福州港,如果他们的意图得以实现,那将是小刀会事件之后,又一座通商口岸为叛军控制。”

    “在最近的一系列战斗中,叛军成功达到了他们的所有目的,他们攻占了瑞安县,并牢牢控制地平阳县,整个温溪都处于他们的控制下,并企图肃囘清政府在温州府的最后据点温州府城。”

    “根据本报所了解的情况,府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清国政府的官员也不忌讳这一点,因为政府军在前期的战斗已经损失了太多的兵力,现在保卫府城的只是一小布分战斗力较差而且打过败仗的布队,但是政府官员标示,这只是一次战略撤退,他们将尽快夺回整个温州府。”

    “但是一位军事观察家标示,政府军很难在短期内夺回温州府,而恰恰相反,红巾军已经决心夺取福州港,他们的先遣布队已经越过省境线,企图夺取福鼎县。”

    “在攻占温州府城之后,大布分红色头巾叛军都将南下加入攻击福州的行动,这些布队将达到两万到三万名之多,据说还包括了叛军中实力最强的柳将军的布队,根据我们获得的一些消息,柳将军和红巾军都获得了一些过时的欧洲轻武器,但是数量很少,即便如此这些轻武器仍能在战斗起到关健性的作用。”

    “接下去暴发的大规模战斗,将决定谁将是这座通商口岸的主人,谁将是整个福建省的主人。”

    石汀兰在看过这段文章之后,果然改变了主意:“福建?福州?这果然是非常好的机会”。

    她记得离开天京之后,他的哥哥和一些天国的高级将颌反复谈及了太平军进入福建省的问题,甚至还在地图上进行了多次推演,她必须为哥哥的事业考虑:“常妹,我听你的,我们去温州,”

    第一百二十二章肥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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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肥牛

    一顶八抬大轿之上,牛德顺正同轿子边上的一位台州乡绅谈话:“柳绝户?没听说过这名字!好吧,本老爷这几天,反反复复都听过这名字几千回,但是来台州之前,本老爷从来没听说这名字!”

    旁边这位乡绅好生辛苦,得加快步伐才能赶上牛德顺的步伐:“牛总兵,千万别小看柳绝户这狗贼!此贼号称贼中最悍勇之辈,纵.横于瓯江南北,屡屡大破我温台劲旅。”

    牛德顺听到这,却有很有些不耐神色:“苏镜蓉,你是站在咱们大清朝这边,还是站在红巾贼那边?你瞧瞧我这精兵劲旅,就是与杨辅清、石达开统领的大军都不逊色,何况是小小一个检点而已。”

    这位苏镜蓉是台州有名的豪强,平时任侠义气,招揽了许多亡命之徒,又有功名在身,还替官府平定了好几次民乱,黑白两道都能横着走,可以说是台州府第一条好汉,一听这话仍旧是苦口婆心地说道:“牛总兵,牛总兵,不可孟浪,万万不可孟浪!”

    牛总兵却是轻轻一声笑了:“我在皖南刚刚战败杨辅清,知道那是谁?那是太平天国的国宗,一等一的大将,小小一个柳绝户又岂能在话下!”

    “昔日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日让我牛德顺十日收复全温!”

    苏镜蓉一听这话,却是停下了身子,他暗自骂了一句:“竖子不足以成事!”

    他知道这牛德顺的底细,与柳绝户统率的悍勇之贼相比,这牛德顺的一千多兵马即使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肥牛,也是一群送上门去的羊群。

    这牛德顺自称是二品总兵,却不说他是哪一镇的总兵,后来知道底细的人告诉苏镜蓉,这莽夫不过得了一个总兵衔尽先补用的名义而已,实职不过是一个游击罢了。

    至于他统率的军伍,或是乡间的土勇,或是招募来的潮勇,或是收降的天国叛军,还有不少一些从其它营头的逃兵,总共才有一千余人,其中半数还是他从严州府撤下来后招募的新兵。

    这牛德顺也是个世家大族公子,平时吃喝嫖赌十分在行,太平军过境的时候,破了他们家的围子,为此他决心替父报仇,就拉起了这支武力,

    前次在皖南借友军之力,侥幸胜了太平军两次,但是遇到太平军大队的时候,他牛德顺又是个转身就走的强人,没受什么损失,结果邓绍良对他看不眼,找个机会就把他扔到了严州府。

    而这次要从严防调兵,严防的守将第一时间就给牛德顺加了一个总兵衔尽先补用的名义,把牛德顺这几百人扔了出去,甚至还说了一句:“牛德顺这头肥牛,败事未必有余,成事必定不足,严防用不着这样的队伍。”

    牛德顺第一次独立统率大军,感觉十分良好,把一切大小权力都抓在手里,沿路过境又捞了不少好处,还新招揽好几百潮勇、台勇、闽勇、土勇加入自己的部队,那更是信心十足了。

    对于红巾军的战斗力,他也曾又惊又惧,只是和雁荡山的红巾军稍一接触之后,立即改变了看法,不足为患,绝对不足为患,与皖南的太平军相比那简直是相去甚远。

    他一下子胆子就壮了起来,甚至甩开连前几天言听计从的苏镜蓉:“区区红贼,指日可破了!”

    只是看着坐在八抬大轿里的牛德顺,苏镜蓉却是转身上马,望着一眼这支眼下士气还不错的队伍,看着一面面绿旗,看着穿着号衣的兵勇,心底微微一叹:“牛德顺此部,指日必为红贼所破!”

    他暗中想道:“可惜,可惜,若是这头笨牛能听我一言,纵便为贼所破,也能保全大部,现在倒好,是给红贼送上一顿肥牛火锅。”

    “只是这笨牛一败,台州门户大开,红贼必然借机大举北上,我既然想成就一番事业,又受过段道台的大恩,必然要与红贼竭力一战,只是如何应付红贼,恐怕还要与以南兄好好商量一番。”

    想到这,苏镜蓉催马就走,心里想到了许多对付红巾军的毒策:“我们台州民风悍勇,民团四起,又有我等强人主持,必定让红贼有去无回。”

    而牛德顺也掀开了轿帘一角,看着苏镜蓉熟练地驭马离开,心中一喜,却是对身边的轿夫喊道:“慢点,慢点,悠着点,告诉下面的弟兄,给本总兵找个漂亮点的娘们来,今天晚上要演一回牛魔王大战铁扇公主!”

    “还有!”他是世家子,不习惯骑马,倒喜欢坐轿,即使从军之后也没改变这样的习惯:“明天一早,我们直扑乐清县城,拿下了县城,让兄弟都乐一乐!”

    “苏镜蓉这厮尽学娘们,说什么柳绝户悍勇无匹,烦得老子走走停停,险些误了大事!”

    他仍坐在轿子里指挥全局:“兄弟们,就是有柳绝户又怎么样,这乐清县城咱们牛字营是拿定了,若是柳绝户敢挡咱们的道,咱们就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他这些悍贼!”

    “柳绝户绝对不足为患,这一路过来,红贼有多少战斗力,你们也是清楚的,不就是一群拿起农具的农夫罢了,不堪一击,不堪一击,柳绝户即使稍稍悍勇些,也是不足为患,我看不是这柳绝户太强,而是这温处的绿营兵太豆腐了。”

    不过牛德顺怎么也是经历过几场大小战事的人物,总有些布置:“告诉弟兄们,打开了乐清县城痛快三天,让大家都多卖力气,还有子药炮弹,明天都给我全部用上,不要吝惜!”

    ……

    “汀兰姐,这是洋兄弟刚刚翻译好的北华捷报!”

    与杨长妹不同,石汀兰是个特别聪慧的女孩子,她的智慧与美丽一向都是杨长妹所望尘莫及的。

    只是这样的美人儿,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缺点,石汀兰的缺点与他的哥哥一样,那就是多谋少断,关健时候下不了决心。

    这一次好不容易离开了天京,通过洋兄弟的关系到了上海,但是石汀兰又留恋起天京的美好生活,在天京城,她是国宗,是王姑,是功勋,不出门都有几十号姐妹随时侍侯着。

    因此她找了借口,准备在租界好好逛一逛,这一逛就是五六天时间,似乎把去温州府的事都忘在了脑后。

    倒是杨长妹在租界东奔西走,很快就在几个洋兄弟的帮忙之下,打通了好几道道节,而现在她手里拿着的就是刚刚翻译好的北华捷报这是整个中国最好的英文报纸。

    “北华捷报?”石汀兰看了杨长妹一眼就知道她的来意:“你还是要去温州?但是温州根本没有我们天国兄弟,就是那个柳畅柳检点都是冒牌货!”

    但是杨长妹有着自己的坚持:“你看了再说!”

    “我现在觉得天京也不错,那样的日子你不留恋?当然现在在租界我也开心。”

    石汀兰总是拒绝提到了温州,只是她拿起杨长妹拿来的译文,才看了两眼就吃了一惊:“红巾军向福建进攻?”

    这篇报道的标题是:“机会还是挑战?福州港面临红巾军的威胁!”

    “作为中国五个重要的通商口岸,福州港始终是对外国人不友好而著称,在那里经营的欧洲商人只能保有最基本的微薄利润,这一情形从福州港开放以来一直没有改变。”

    “但是这一格局可能将有变化,在一八五三年席卷半个福建省的小刀会叛乱之后,中国政府在这一地区的统治是极其脆弱,而曾为本报提及的红色头巾叛军正企图占领福州港,如果他们的意图得以实现,那将是小刀会事件之后,又一座通商口岸为叛军控制。”

    “在最近的一系列战斗中,叛军成功达到了他们的所有目的,他们攻占了瑞安县,并牢牢控制地平阳县,整个温溪都处于他们的控制下,并企图肃清政府在温州府的最后据点温州府城。”

    “根据本报所了解的情况,府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清国政府的官员也不忌讳这一点,因为政府军在前期的战斗已经损失了太多的兵力,现在保卫府城的只是一小部分战斗力较差而且打过败仗的部队,但是政府官员表示,这只是一次战略撤退,他们将尽快夺回整个温州府。”

    “但是一位军事观察家表示,政府军很难在短期内夺回温州府,而恰恰相反,红巾军已经决心夺取福州港,他们的先遣部队已经越过省境线,企图夺取福鼎县。”

    “在攻占温州府城之后,大部分红色头巾叛军都将南下加入攻击福州的行动,这些部队将达到两万到三万名之多,据说还包括了叛军中实力最强的柳将军的部队,根据我们获得的一些消息,柳将军和红巾军都获得了一些过时的欧洲轻武器,但是数量很少,即便如此这些轻武器仍能在战斗起到关健性的作用。”

    “接下去爆发的大规模战斗,将决定谁将是这座通商口岸的主人,谁将是整个福建省的主人!”

    石汀兰在看过这段文章之后,果然改变了主意:“福建?福州?这果然是非常好的机会!”

    她记得离开天京之后,他的哥哥和一些天国的高级将领反复谈及了太平军进入福建省的问题,甚至还在地图上进行了多次推演,她必须为哥哥的事业考虑:“长妹,我听你的,我们去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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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捷(求月票,求更新票)

    柳畅的手已经举了起来,随时作出了挥下去的准备。

    秀英已经用银铃的声音抢先回答:“十轮,虽然是杀只小鸡,怎么也要十轮排枪才能打倒这么多小鸡!”

    柳畅看着周秀英那优美的背影,他骑在马上,还能多看到一些东西,心中一美,却是轻声回答了一句:“我估计只要六轮,六轮排枪打不跨牛德顺,我把柳字倒过来写!”

    说着,他左手奋力一挥:“虹军!放!”

    伴随着柳畅有力的动作,整个虹军重复了他的命令:“放!”

    将近七百杆步枪,不管是燧发枪还是击发枪,都在这个瞬间按下了板机,枪口跳动着射出了致命的弹丸,一片白烟组成的云雾笼罩在所有的方队上方。

    比方步兵们来说,炮兵的动作稍慢一些,但是一尊尊火炮很快发出了呼啸,炮口的霰弹、铅子、实心铅弹发射出去,在冲上来的清军队形中无情进行屠杀。

    仿佛是龙卷风扫走的农田,柳畅骑在乘马能清楚地观察到整个战场,一千多名清军狂呼着向前冲击的队形一下被中断了,这一轮枪炮轰鸣的效果非常不错,一下子就打倒了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但是整个清军的队形仍然在高度前进。

    倒是小看了牛德顺这只清军的战斗力,柳畅大声命令:“装子弹,装子弹!自由射击,自由射击!”

    官兵们都在重新装填着弹药,而清军的旗帜还是向前走了七八步,然后就扔在地面,举旗的士兵扔下了旗帜,发足向后退去,而同一时间,整个清军的大队都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发呆地望着左右,看着前方,甚至还发现自己就踩在战友的尸体之上。

    “龙枪哨!放!”

    “呯呯呯!”

    率先完成装填的击发枪开始了轰击,在清军队形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接下去快步前进的清军终于如同雪崩那样退下来:“快跑!快跑!”

    原来是清军并不是象柳畅想象的那样有着很强的战斗力,只是刚才无意识地一路向前前进,而现在他们突然反应过来了。

    整个清军大队就象雪山滚下来的大雪团那样,越滚越多,而这时候,虹军的第二轮排枪齐放已经开始了,完成装填的燧发枪轰击着战场上任何活动的目标,时不时就有人被枪弹打中,造成更大的混乱。

    柳畅心情很好,笑了笑:“这只小鸡太嫩了,看来我和周连长都猜错!”

    他又低下头去,看着周秀英那洁白的颈部,还真是个美人啊!

    只是他下一刻就被周秀英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见周秀英扔开了缰绳,随手就从背上取下了斩马刀,然后快步飞奔,朝着楠溪营的方向喊了一声:“牛刀连,上刺刀,跟我冲!咱们杀鸡去!”

    突然失去控制的蒙古马在枪炮齐放的战场突然变得有些狂野起来,柳畅好不容易控制住战马,却看到整个牛刀连都在周秀英的统带之下朝着对面发起了冲锋,不!是整个楠溪营都发起了刺刀冲锋,接着龙枪营也加入这个步伐,整个战场杀声震天。

    甚至连炮兵连的一部分军官的士兵也扔下了火炮,取出随身携带的自卫兵器加入了冲锋的队列,整个战场形势因为周秀英的这个举动而为之一变,现在连辅助部队的官兵也加入了冲锋。

    而双手握紧斩马刀的周秀英已经看不见了,柳畅摇了摇头:“不止是个美女,还是个野姑娘啊!”

    只是他心底又有些微微的失落。

    ……

    牛德顺正掀起轿帘往外看,只看着眼前这支红巾军在正面架起几百鸟枪,要与自己比拼一番火力,心情轻松起来,觉得自己已经稳操七八分胜券,手指在大腿上弹个不停:“今晚上,该怎么样好好乐一乐?”

    一想到这,他习惯地放下轿帘,等会就是双方乱枪对轰的场面,他牛大少除非万不得已,这种尸山血海的大场面越少见越好,只是这一批山野村夫,拿起几杆鸟枪就想同官军对轰枪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很有节奏地想道:“今天灭了这一股红巾贼,明天该不该渡江去救温州府,独占了这一份奇勋。”

    只是刚想到这,就听得对面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一阵轰击,接着仿佛无数冰雹破空而来,又好比排山倒海一般,耳边多了不少呻吟与掺呼,还有步兵扑通倒地的声音,都化作一片交响乐。

    牛德顺很随意拿起了一把腰刀,微微一笑,想掀开轿帘大声呼唤几声,却见自己的八抬大轿都停了下来,他一下子就怒了,掀开轿帘,却见一个轿夫扑通一声就倒在他身上,他随手推了一把,却同这血人撞在一起。

    “可恨!本总兵新制的朝服,就这么毁了!”

    沾了不少血污的牛德顺才推开轿夫的尸体,只是才看了一眼就知道坏了,他眼前是一片苍茫,不……是一面面黄旗与红旗下的红巾军,他们头上的红色头巾成了牛德顺眼中最显眼的目标。

    我牛总兵的两千大军哪去?

    他在轿帘里东张西望,倒是看到好多具尸体与还在挣扎的重伤员,对面的红巾军排枪齐放,不知道打过来多少枪弹,在他精心经营的队伍中造成更大的伤亡。

    “该死,我不该不听苏镜蓉的良言!”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牛德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直接就从轿帘里跳了出去,寻找自己的队伍。

    对面一员女将提着斩马刀带头杀了出来,接着成百上千的红巾军也提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杀了出来,杀声惊天震地,直把牛德顺吓得转过身来。

    却见那些残兵败将已经一塌糊涂地往后跑,倒把他牛德顺给扔在轿子里,才一会功夫,轿夫也没影了,倒是有一队台勇看起来不错,似乎还在守在那里。

    但是牛德顺仔细一看,这一队台勇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当即撒腿就跑,只见他明明已经落后了几十步,但是动作敏捷,眼见就要追上跨下去的清军大队。

    对于这些不坑一声就把自己一个人扔在战场上的兔崽子,他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处置的办法,只是他跨出下一步的时候,就只觉肩头一痛,半个身子都不属于自己了。

    他好一会才发现自己中了一弹,掺呼一声,却是不顾身上中弹,浑身都是血污,又追了五六步,却已经被溃败的清军拉得远远了。

    他觉得自己跑不动了,就决心就重新回身跪在地上向红巾军投降,只要保得小命在,一切都好说,哪料想才一转身,还没停稳身子,就见一片刀光斩过,接着一员英姿飒爽的女将一脚踩过了牛德顺的尸体。

    牛德顺浑身是血眼见不活,却还滚在地上作着最后的挣扎,作着最后的交代:“曹贱人,我下辈子再跟你算帐,曹贱人,我活不了,死也要找你算账,我牛德顺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蜂拥而至的虹军将士根本没有心思听到牛德顺的最后遗言,纷纷直接跃过他的尸体追上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清军,大声叫道:“缴械不杀!投降不杀!”

    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了!

    ……

    “检点,战果已经初步统计出来了!”霍虬十分兴奋地报告:“清妖牛德顺部已经为我全部歼灭,一个都没有逃走,共击毙总兵牛德顺以下一百零八名,俘虏八百四十三名,此外还收容清妖重伤员两百四十五名!”

    柳畅关心的是虹军的伤亡:“我军伤亡如何?”

    “初步统计,共有四十七人伤亡,其中战死六人,重伤十九名,收容病员三十七名,此外有十六名失去联络……”

    在这种全面胜利的情况,失去联络多半是逃亡的代名词,因此柳畅点了点:“这次演练各营各连表现得都很好。”

    实际并不象霍虬所说全部被歼,牛德顺的部下还是逃走了数百人,但是对于虹军来说,这是一次近于完美的实战演练。

    当然,就战斗强度来说,这只是一次真正的实战演练,而不是一次真正的战斗,新组建的各个单位经历了实战的考验,既取得许多收获,也暴露了许多问题。

    比方说,虹军仅鉴于医疗资源上的极度缺乏,仅仅设置了一个卫生排与担架排,但在这次战斗暴露出卫勤力量上的极度不足,一个卫生排光是收容虹军这边的伤员、病员与战死者就显得接近饱和的程度,更不要收治牛德顺部的俘虏。

    如果遭遇到大规模的实战,这一点卫勤力量根本无法收治成百上千的伤病员,因此柳畅已经在考虑将卫生排与担架排进行合并,扩大编制后改称卫生连,两个步兵营也必须建立自己的卫生力量。

    至于其它新建单位,甚至连老连队也暴露了若干问题,只是当柳畅想同霍虬谈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从南面来了一骑快马,柳畅的眉头一下子紧锁起来。

    在军马资源极度缺乏的虹军,只有最紧急的军情传递与军事侦察中才会使用军马,从军马的方向来看,是磐石寨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很快一个喜讯就传遍了全军:“我红巾军主力在瞿振汉元帅统率之下,经过五日激战,于今晨成功克复温州府城,阵斩清妖浙江盐运使庆廉、温州镇总兵叶炳忠以下七百余名,俘获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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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女钦差(明日四更,求月票)

    柳畅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他在马上向官兵们挥手示意,还大声叫道:“今天晚上加餐庆祝,好酒好菜都给兄弟们上齐了!”

    下面的官兵们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柳畅不由放松了缰绳。

    不管怎么样,眼前这支部队,虽然非常年轻,放在自己所在的那个年代,他们中资格最老的官兵,加入这个团体的时间也不过是相当于短短的新兵训练期而已,但是在这个时空,已经是一只一等一的劲旅。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劲旅,与太平军中的精锐,与湘淮军健旅,甚至是临淮军、僧王马队相比,又是谁能独领风骚?

    只是柳畅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下定决定,三月二十一日一定要全体出动,拿下太平县。

    这个传来的消息恰到好处,牛德顺被尽数歼灭之后,瞿振汉可以放心大举南下福建,而温州府城被克复,柳畅也可以毫无无顾之忧地北上台州。

    他只是有一点疑问,他询问了骑马过来报讯的亲兵:“是怎么一回事?瞿帅这么快就把温州府城拿下了?”

    他已经听清楚了那个阵斩庆廉以下七百余名的数字,温州府城怎么也是一郡首府,虽然城内的驻军屡次遭到红巾军的重创,但是城防兵勇连同各地增援的援军,实不下三千人,到时候还可以招募壮勇,征发民壮,以这么一座大城,便是一万人都可以招募起来。

    怎么会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瞿振汉拿下了,那个亲兵告诉柳畅:“是用了金钱义兵赵起那边的关系,里应外合拿下了府城!”

    在另一个时空,赵起也是通过他的关系轻松攻入了温州府城,然后被出城的叶炳忠纠合台勇一个反击,大败而归,只是在这个时空,他却帮忙瞿振汉获得了一场完美的胜利。

    “可惜了!温州府城那么一座大城,金山银山,都让瞿振汉拿去了!”柳畅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什么遗憾的情绪:“咱们这次得加紧了,还是老时间,三月二十日,怎么也得把队伍拉出来!”

    这一次小小的波折,并不影响他的最终决心。

    ……

    即使已经在温州城内呆了好几天,瞿振汉仍然沉醉在攻占府城的喜悦里,他朝着金佩铨说道:“佩铨,这就是瑞春平时办公的公事桌啊,以往我进温州城,别说坐在这张桌子上,便是看一眼瑞春都不行啊!”

    金佩铨这个策士倒是读过通鉴,知道张良劝导汉王的故事:“瞿帅,咱们开了温州府,固然是成就了一番事业,可是眼下不过占据了温州一府而已,还得继续打出自己的一片江山来。”

    “我知道,我知道!”瞿振汉还是保持着江湖大豪的几分本色:“我这几天多吃用了些,但是顶多是花费了几百两银子,这南下最最紧要,我是不敢忘记的,只要部队休整完毕,我立即率队南下!”

    打下了温州府城之后,既然分疆裂土,又要筹措军费、粮食,还要借机扩充部队,这些大事瞿振汉是一刻也不敢忘记。

    事实上,他把每一个新头目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熟悉地说出他们家里的详细情况,在这一点上,柳畅与他比,可以说是忘尘莫及。

    金佩铨倒是问了一句:“咱们南下,但是柳检点不肯走怎么办?现在他在磐石寨大事扩军,战兵辅兵据说已经到了两千之众。”

    现在是瞿振汉与金佩铨的私人谈话,因此瞿振汉也放得开:“好分好散了,我派人问过了,他说愿意带兵往北走,去台州打一片江山出来,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放心南下了!现在不是动刀兵的时候,等咱们拿下了福州,想怎么收拾他便怎么收拾他!”

    金佩铨对此并不意外:“他真这么说?我还以为是风传罢了!他是太平天国派来的人,和我们终究不是一条心!”

    瞿振汉却是笑了笑:“老金,你这就糊涂了,你到现在还以为他真是天国使者?我早看穿了!”

    金佩铨也笑了:“确实是疑点重重,那么瞿帅什么时候准备大举南下!”

    瞿振汉却是气定神闲地说道:“柳绝户什么时候北上太平,我就什么时候南下福建,现在赵起和胡佐龙都在催促我快点出发,但是攻占了府城之后,怎么也得兄弟们开心一番。”

    正说着,那边已经有亲兵大声报告:“于村于先生求见瞿大帅、金国师!”

    鉴于农民的本质,现在金佩铨替自己谋了一个国师的名义,在演义小说中,这不是反派**oss,就是正派人士最强有力的后台:“于村先生,请进!”

    金佩铨不知道这位赵起的使者带来了什么消息,而于村却是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瞿大帅,金国师,听说柳畅柳检点今日集结队伍,明天就准备北上台州了?”

    “有这么一回事?”瞿振汉有点疑问:“我还没听说这事。”

    只是很快就有信使从瞿振汉的那两个儿子赶过来,都说柳畅今日集结大队,除少数兵员留守磐石寨之外,其余大队都准备北上台州,夺取太平县,这两位少帅询问该如何处置,是不是该拦截柳畅的北上大队--如果真要拦截的话,那请瞿振汉立即派遣援兵,他们俩可抵挡不住龙枪营和楠溪营的攻势。

    “今天是什么时候?”

    “三月二十日,明天二十一日!”

    瞿振汉当即说道:“是有这么一个风声,说柳畅三月二十一要率龙枪哨北上太平,既然他要走,我也不强留!”

    他朝着金佩铨说道:“我给他修书一封,他应当有什么需要的?”

    金佩铨答道:“他北攻台州,后路十分紧要。”

    “那好!”瞿振汉倒是很有气度地说道:“告诉柳检点,他后路无忧,有我瞿振汉一日,磐石镇便是他的地盘,还有,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给他准备一千石粮食,五百民夫,随时供应!”

    他倒是有江湖大豪的风范,只是于村这位赵起的使者却提出了反建议:“瞿大帅,金国师,此次南下,一定要请柳检点南下啊!缺了柳检点,如何能称上红巾军!”

    他热诚地说道:“此次南进,若有龙枪营、磐石营相助,则大事可成!”

    可是瞿振汉却把自己的部队战斗力评估到龙枪营同一档次的程度,特别是克复府城之后,他更是自信满满:“于先生说得太瑾慎了些!现在清妖已经在宁绍方向集结重兵,随时准备南上,有检点领军北上,我等南下才能无后顾之忧啊!”

    “牛德顺不是被检点一日击破,若是不放心浙东浙中方面的清妖,可以让检点留一营在磐石寨,瞿帅……”

    他给瞿振汉跪了下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如今形势,恰有一比……”

    “比什么?”

    于村说得甚重:“萧何月下追韩信!瞿帅今天渡江过去还来得及!”

    瞿振汉有些犹豫了,只是这时候又有亲兵来报:“检点,刘军师那边来了两个女子及十余个护卫,这两个女子声称是自天京而来,要与大帅一同诛邪灭妖,现在正要求见大帅。”

    “天京?”瞿振汉一下子就放下了柳畅这件事:“她们是什么来路?”

    “她们自称是天国国宗王姑,一位是东王杨秀清之妹,一位是翼王石达开之妹,都是参加过永安之围的功勋,并有杨秀清书信一封。”

    “东王?”瞿振汉一下子就觉得头痛起来:“老金,你是见过东王的,可曾听说过这么一位王妹?”

    他头痛的并不是这两位王妹的身份,而是起事之前,他曾经获得东王杨秀清的委任状,并把这份委任状作为凝聚人心的一**宝。

    但是现在他已经据有一府之地,数万强兵,太平天国又远在天京,鞭长莫及,就无须再利用东王杨秀清的旗号了。

    只是人家两位王姑不远千里驾临温州府,不管是什么用意,自己在礼节上总是要应付过得去,何况红巾军与太平天国有着共同的敌人,双方完全可以达成进一步的战略合作。

    特别象现在这个局面,只要太平天国向福建方向实施一次战略佯动,就能调动整个福建的清军,一想到这,瞿振汉又有些心动。

    但是如果太平天国派来两位女钦差,直接要红巾军服从她们的统率怎么办?

    那边金佩铨已经回答瞿振汉的问题:“我在天京的时候,是听说有这么一位东王王妹,平时最受东王宠受,甚至为了让她与几位女官回东王府享福,东王甚至还以天父下凡名义要杖责天王。”

    这么一说,瞿振汉就有些动摇起来了:“佩铨,你有什么好主意?”

    金佩铨也犹豫了一会,终于作出了自己的判断:“瞿帅,以我之见,可以与于先生的这件事一起办了!”

    “两位王姑来温州,自然是要慰劳一番柳检点统率的队伍,那才是天国自己的队伍!于先生想要柳检点南下,也可以与两位王姑一起连夜渡江,去把柳检点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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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军(第一更求月票)

    金佩铨还没说完,瞿振汉已经在心底赞好:“真是好谋划”

    对于瞿振汉来说,让这两位新来的女钦差去对付柳畅柳绝户,那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不论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与他瞿振汉毫无关系。

    也不管什么真检点假检点,更不提什么真王姑假王姑,就看她们见面之后这戏怎么演了,瞿振汉都可以隔岸观火,甚至还有机会从中获得好处,因此他当即同意下来:“金先生讲得甚是,麻烦于先生与两位王姑一同渡江北去,检点既然是天国功勋,想必两位王姑一声令下,即便是箭在弦上也能收回来”

    于村不知瞿振汉胸中的谋划,信以为真,连声说道:“甚好,如此甚好我这就渡江北去,一定请得检点带兵南下。”

    只是见了两位要同行北去的王姑之后,他又多了几分信心,这两位王妹都是艳光四射,容貌非比常人,谈吐之间更非世俗儿女可比,于村心道:“柳畅既然是天国殿前三十六检点之一,这两位姑娘是天国国宗王妹,公主一般的人物,一声令下,那么只要他还心向天国,柳绝户自然会勒马转身南下”

    只是石汀兰和杨长妹可没有于村这么乐观,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愿意搭载他们与护卫愿意来温州的帆船,但是来到了温州以后,却是连瞿振汉一面都没见到,那个迎接他们的军师刘公瑞就告诉他们:“两位姑娘既然是天国国宗,那么最好首先去一番江北,柳畅柳检点是天国殿前三十六检点之一,现在手下龙枪、楠溪两营都是精兵劲旅,两位姑娘过去检阅,正是人地相宜。”

    这怎么叫人地相宜?这柳畅根本就不是什么殿前三十六检点,而是一个冒牌货罢了,原来石汀兰和杨长妹是准备徐徐图之,先和瞿振汉搞好关系,然后再想办法拉拢柳畅这支部队。

    到了江北,进了柳畅的军营,就是任由柳畅收拾她们的局面,任是她们是金田团营时就参加了太平军,亲身参加了好些厮杀阵,现在也不由芳心不定:“若是见到了柳畅这贼子,他们直接就要灭口怎么办?我们俩两个弱女子,可没机会号令得动他的两个营头”

    于村倒是对于两位王姑百般奉承,也把红巾军的底细讲给她们,顺便提及了他对柳检点的观点:“今天见过两位姑娘,才知道天国果然出得英杰人物,那柳畅柳检点在天国只是殿前三十六检点之一,但是在我们红巾军,却称上第一条好汉”

    他这么一说,杨长妹和石汀兰都是越听越心惊,她们没想到这个冒充天国检点的柳畅,居然在短短时间经营出这么一个场面,现在统率的龙枪营、楠溪营居然号称整个红巾军中最精锐的健旅,甚至有以一敌百的势头。

    这样的强人,虽然借用过太平天国的旗号,却岂能屈服于两个小女子之下,搞不好还没见到柳畅的面,就被他的兵马拖出去灭口了。

    杨长妹与石汀兰相互之间已经交换了无数次眼神,只是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到有什么变化。

    一行人直接就从温州府城出发,一路沿江而下到了磐石寨,只是赶到磐石寨的时候,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磐石寨内戒备十分森严,还好有人识得于村,当即把他与杨长妹、石汀兰都迎了进去。

    “于先生,我家检点今早便已经率军北上,现在应当已经过了乐清县城了”

    一听到这消息,于村就后悔自己来迟一步,但这事还很有希望,他赶紧向留守的几位连长介绍道:“这两位姑娘,与检点都是天国的功勋,从京城来寻检点诛邪杀妖,这位是杨长妹,是天国东王杨秀清九千岁的亲妹子,还有这位石汀兰姑娘,是翼王石达开的亲妹子,两位国宗亲来磐石寨,是有大事要与检点相商,快点把检点请回来吧”

    他把这件事看得比较轻松,但是杨长妹与石汀兰却是心中焦虑十分,任她们曾经经历过无数厮杀阵,但现在却是羊入虎口,自己身边不过十余名护卫,柳畅只要说句话,这磐石寨的几百战兵就会把自己姐妹给灭了口。

    现在磐石寨的戒备十分森严,气氛十分紧张,似乎出了什么大事,随处都可以看到拿着燧发枪的金汤哨士兵,十分警戒地来回巡视。

    而杨长妹与石汀兰也立即被请到了西客厅吃茶,各式美味的中西点心源源不断地送上来,只是杨长妹和石汀兰都发现自己被软禁起来。

    石汀兰试探地问道:“长妹,你看这检点的兵马如何?”

    杨长妹告诉她:“依我看,比起我们天国的老弟兄来,只欠了几分历练。”

    石汀兰已经作好强行突围的准备,一听杨长妹这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磐石寨留守的都只能算是这柳畅统率的二流部队,但即使如此,在杨长妹眼中也是相当可怕的敌人,不比自己手下这十几个精挑细选的护卫逊色多少。

    这人着实可怕,石汀兰已经在心底想过了无数种谋划,但是不管是哪种方法,都觉得不甚妥当,她抬头看了一眼,长妹这妮子倒是年轻,现在居然拿了一支怀表把玩起来。

    等那柳检点回来了,看你怎么应付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又想不出好的应对法子,当真是坐立不安,正在此时,磐石寨的寨墙突然发出了一片欢腾的声音:“检点回来了,检点回来了”

    杨长妹已经握紧了手上的怀表,作出了自己的决断,她大声问道:“我柳畅哥哥回来了?我要去见柳畅哥哥,快带我去,快带我去柳畅哥哥在哪里?”

    ……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检点命令,停止前进”

    楠溪营的大队眼见就要通过乐清县城,一骑快马突然飞驰而来,向着整个步兵营宣布最新的命令:“停止前进”

    周秀英随手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朝着一旁的副手陆子云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停止前进”

    陆子云也觉得很奇怪:“奇怪了我们这次出兵太平,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会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就突然停下来了”

    “难道是检点改主意了?”周秀英首先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很快她又觉得这不可能:“不对,检点不是那种主意多变的人”

    她看人一向还算准,而陆子云也点点头:“是啊,出兵太平,一座小县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都准备周全了,收拾几百兵勇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他只能想到了一种可能:“应当是出大事了”

    正说着,霍虬这个龙枪营的第一号人物骑着马已经飞驰过来了,他朝着周秀英发布着命令:“周连长,从现在开始,龙枪营进行急行军,立即赶回磐石寨”

    “怎么回事?”周秀英的声音非常好听:“磐石寨出了什么事?”

    “执行命令”霍虬的声音非常严肃:“立即执行命令,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赶回磐石寨,违抗命名者,军法处置。”

    显然他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恐怕也只有他与瞿杰两个营长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周秀英这样的连一级军官都没有知情权。

    “原本是一股锐气要打到台州去,现在往回走,难免就挫伤了锐气”陆子云看着霍虬飞驰而去,当即给周秀英分析道:“咱们立即回军,全连急行军”

    “不问一问检点?”周秀英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说着,走在前面的楠溪第一连与楠溪第二连已经调回头来,陆子云建议道:“马上回去,肯定是出了大事,不能再大的大事,不然以检点的性子,决不可能把部队调回来你先走,我去问问云天纵。”

    他与云天纵都算是楠溪营里的精英骨干,甚至有好事者将他们称之为“楠溪双云”,两个人的交情也算可以,只是几分钟后陆子云一阵快跑追上了牛刀连:“云天纵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说龙枪营也调回来了估计整个部队都在往回走,绝对是出大事了”

    “不去台州了?”周秀英无法想象在磐石寨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致让柳畅作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她很快就握紧了手上的斩马刀:“命令全连,随时准备战斗”

    他们走得很快,不久就越过了走在前方的雷霆连与万钧连,这时候原来与龙枪营走在一起柳畅正好策马追了上来,周秀英大声命令道:“加度,加度”

    牛刀连原本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步兵连,现在刚好护卫着放慢速度的柳畅赶回了磐石寨,周秀英抬头一看,整个磐石寨气氛不同寻常,警戒格外森严一些,只是城头的旗帜仍是一面面虹军特有的红旗,寨墙上的士兵因为柳畅的返回而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磐石寨还在虹军手里,那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柳畅下了马,正准备走进磐石寨的时候,就见磐石寨里跑出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女,十七八岁,用金黄色的绸布裹头,柔顺的长发披肩,身披锁金褂,下身穿红色长裙,她朝着柳畅连声叫道:“柳畅哥哥,畅哥哥”

    柳畅一下子迷糊了。

    这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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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女神(第二更,继续求月票)

    畅哥哥?

    柳畅站在寨墙门口还没反应回来,他心底不知不觉间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

    如果真有这样一位亲妹子,或者是情妹子,那都该多好。

    只是眼前这位口口声声叫自己“畅哥哥”的女孩子--不对,现在柳畅的外貌不过是十五六岁而已,怎么也该是“畅弟弟”、“情姐姐”吧?

    柳畅还在原地犹豫的时候,已经被杨长妹一把抱住了,只觉得一阵处子幽香扑鼻而来,温玉软玉让他仿佛直升天堂,何尝杨长妹又叫了一声:“畅哥哥……”

    我真有这么一位好姐姐?这下柳畅仿佛是真迷糊起来了,那边杨长妹已经如同银铃一般地说开了:“畅哥哥,我和石姐姐这次离开天京来温州找你,是东王九千岁哥哥亲自批准过的,不是擅自离开天京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何况她还牵着柳畅的手,虽然知道眼前这景象只是虚幻场景,这个女孩子的心思自己可琢磨不透,可是柳畅却宁愿这是真的。

    自己就该有这么一位情妹妹,一个人过日子,事事亲历而为,确实辛苦了些--虽然他明知眼前这一幕是假的。

    在场的众人都笑了,却原来检点一路狂奔而来,却是为了这么一位好妹妹,畅哥哥,这叫得好生肉麻,莫不成青梅竹马早定下三生之缘?

    “畅哥哥东王和翼王哥哥在离天京之前叮嘱过,这次来温州,让我和汀兰姐姐凡事都听畅哥哥你的”杨长妹已经放开了柳畅,只是手指仍旧勾住了柳畅的小指尖:“畅哥哥,我啥事都听你的”

    明知这是假的,柳畅也暂时认了,何况杨长妹还贴到了他的耳边,轻声地介绍起自己来:“我杨长妹是东王杨秀清的亲妹子,汀兰姐姐是翼王石达开的妹子。”

    柳畅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不知道这两位王妹是真是假,反正他这个殿前三十六检点是如假包换的天国检点,他决定暂时和眼前这个女孩子较量一番。

    两个女孩子而已,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现在整个虹军都处在柳畅的控制之下,两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子,又能掀起什么波澜来?

    何况杨长妹和石汀兰身为天国王姑,完全作为柳畅日后可以运用的棋子。

    只是这时节杨长妹又拿出了一件金光闪闪的礼物:“畅哥哥,你这段时间没对别的女人动什么坏心思吧?这是长妹特意给你找来的礼物,喜欢不”

    杨长妹的手里是一只带着金色色泽的怀表,柳畅一看到那表面的流光溢彩,就喜欢上了。

    这是一只典型的大八件怀表,只是一向在装饰著称的大八件之中,这也算是极品,表面不但有鎏金微雕,珐琅彩绘,甚至还镶满了一颗颗珍珠,看着那精致得堪称极致的表面,这在奢侈品都可以算是珍品了。

    有清一季,欧洲人专门生产针对中国的大八件怀表,到了柳畅那个时空都成了收藏品中的极品,象这样的大八件怀表随便都可以在拍卖会卖出五六十万人民币甚至更高的天价。

    在这个时空,一只大八件的怀表也绝对不是中等人家所能购买的,一只最寻常的大八件怀表市价都要二百贯钱,比中等人家一两年的全部收入都要多,这只大八件怀表更是高档品,恐怕四五百贯钱都未必买得下来。

    当然大八件虽然有许多优点,但是论机芯来说有些落伍,计时不够准确,只不过在现在这个时代,其它机芯与大八件相比也是半斤八两而已。

    但重要的不是这只大八件怀表的珍贵,只是柳畅已经好多年没收到来自女孩子的礼物,何况是这么珍贵的心意,虽然他明明是知道这有些虚幻。

    那边于村也站了出来,他朝着柳畅说了一句:“柳检点,瞿帅大军指日就要南下福建,就等着检点共襄盛举了,这次南下,是缺不了检点。”

    他见到柳畅明明已经到了乐清县城,但是一听到这两位国宗王姑到来,立即就率大队南返,再见到杨长妹连声直呼“畅哥哥”,以为摸到了柳畅的命脉:“杨姑娘,你好好劝劝柳检点,大军南进福建,万万缺不得检点。”

    杨长妹好不容易才把柳畅安抚下去,哪敢对柳畅指指点点:“畅哥哥,离开天京前,东王哥哥对我说了,柳畅柳检点英伟非凡,非是天国普通检点可比,我和汀兰姐姐到了温州以后,一切都要听畅哥哥的话,畅哥哥说什么,我们照作一定就绝不会错了。”

    围观的人群已经发出了一声惊叹,没想到柳畅在东王杨秀清口中评价竟是如此之高,而于村则是没想到杨长妹一下子就倒向了柳畅:“检点,这次南下实是缺不了检点……”

    柳畅又往后望了望,他一眼就看到石汀兰,那是个二十岁的女子,倒也是位绝美女子,只是现在没空细看。

    大兵北进,却在仓促间调头南进,可不是为了杨长妹与石汀兰这两个女孩子,现在他得先把那件紧要的事情处置好了:“长妹,汀兰,你们先好好休息,我稍后来看你们,周连长,替我好好照顾着两位王姐,千万别出了什么漏子,需要什么用钱的地方,只管先用便是一定要两位王姐保护好,一刻也不许离开你的视线”

    周秀英不大满意地哼了一声,又扫了杨长妹一眼,却是把斩马刀往地上一插:“秀英领命”

    以她女人的直觉,杨长妹与柳畅决不象表面表现的那样,说不定还有更曲折的故事,只是现在她很想痛痛快快地挥刀舞一回。

    石汀兰却知道柳畅所谓“照顾”、“保护”实际是更加严格的软禁,只是柳畅没有勃然大怒,当场杀人灭口这暂时是最好的结局。

    只要活下去,这比一切都重要,只是这太委屈长妹了

    她想到了杨长妹离开上海与她在同一张床上说过的话儿:“汀兰姐姐,这次去温州是我的提议,是我一意固执要去的,汀兰姐你是被长妹硬拖来的,所以到了温州,长妹决不会让姐姐吃一点点委屈,所有的苦头长妹先替姐姐吃完了便是”

    长妹,实在苦了你啊

    ……

    “两位王姐那边好好安顿便是,我暂时没时间分心这方面的事情。”柳畅随口问道过来迎接的营务连连长冼拿:“那位在哪里?”

    杨长妹与石汀兰仅仅是一点点意外,接下去要办的这件事才是停兵南返的真正目的。

    冼拿告诉他:“安置在东厢房,外面特意让金汤连派了一个排保护着。”

    “好去东厢房”柳畅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件事,暂时处于保密状态,除了两位营长之外,谁都不许问。”

    东厢房正中挂了一幅猛虎下山,四处零零散散挂了一些书轴,前任的主人没有多少墨水,因此也谈不上什么风雅,至于房子的摆设,也颇是简陋。

    因此柳畅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位整个身子都罩在黑衣的神秘人,他客气地伸出手:“这位女士,我是柳畅,也就是您所想会面的柳将军。”

    神秘人解开了黑色的罩衫,露出了一张带着几分西方气息的东方面孔,显然,这是一位混血儿,她的面容姣好,穿着一件显得简洁干练的白色西装,黑色长裙,形象倒是有些类近后世的OL。

    “我是露丝雅”她向柳畅自我介绍道:“我想我们会有非常愉快的合作。”

    她优雅地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柳畅轻轻在露丝雅的玉手上轻轻印上一个吻手礼:“亲爱的露丝雅女士,我接到您的消息时,正在进行一次准备很久的大型军事行动,但是您让我临时中止了这次军事行动,两千名原本随时准备参加战斗的官兵被迫返回他们的营房。”

    露丝雅脸上带着微笑:“我将向您作出作出证明,您中止这次军事行动绝对是最正确的行动,我将给你带来了上帝的意旨与您所需要的一切奇迹,我将取代德蒙斯伯爵为您赐福”

    “伯蒙斯伯爵?”柳畅已经在露丝雅的对面坐了下去:“那么不用我废话,露丝雅女士,你应当知道我需要什么?”

    “对于一位叛军将军来说,除了更多的武器弹药与军事物资之外,他不需要什么。”露丝雅的笑容很亲切,但是她的言辞更有力:“我想一门十二磅的海军榴弹炮,在您的心目之中,远远比我的笑脸更有吸引力”

    “您能替我采购到一批十二磅的海军榴弹炮的话,您在我的心目就是圣洁无比的女神”柳畅巧妙地回答了露丝雅:“我的女神,你能创造怎么样的奇迹?我正需要大量欧洲的野战火炮与米尼步枪”

    露丝雅却是微笑着说道:“那么,将军阁下,请收下女神的礼物吧”

    她拿出一个用彩色丝带包扎的礼盒,柳畅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着特别的好运气,为什么又有一位美丽的女士给自己送上一份礼物,或者是自己走了桃花运。

    只是当礼盒打开之后,柳畅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你带来了更多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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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礼物(第三更求月票)

    白色礼盒的设计显然是出自露丝雅的手笔,和她身上的服饰一样,简捷而大方,但是真正吸引人目光的却是那两把带着古董气息的柯尔特左轮手枪。

    没错,这就是柯尔特左轮手枪,虽然柳畅不知道属于柯尔特左轮的哪一款早期型号,但这是一把早期的柯尔特单动手枪是没有任何问题,他喜欢这样的礼物。

    露丝雅已经看到了柳畅的笑容了,她知道自己取得了一个完美的胜利,他现在所需要的是扩大这样的攻势:“我的货船上还有二十把这样的左轮手枪,我相信将军阁下会为她们付出合理的价钱。”

    二十把柯尔特左轮手枪?这确实不错,至少柳畅手下的连营长不再需要手持一把笨重的燧发枪或是击发枪上阵,只要价钱不要太离谱,柳畅已经决心买下这二十把左轮手枪。

    “还有什么恩赐?圣洁无比的女神阁下?”

    柳畅开着玩笑,露丝雅也知道双方的交易走上了正轨,接下去就是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了。

    这可不容易,做为一名安瑞洋行的行政秘书,她的薪水是足够令大多数人满意,但是离真正的有钱阶层还相去甚远。

    在获得了德蒙斯军火贸易那位大方的顾客信息之后,露丝雅考虑把这个信息卖给安瑞洋行的对手,来获取一笔相当丰裕的收获,但是她很快想到了一点:“这样暴利的生意,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我应当自己来作。”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的积蓄只够购买极少量的军火,甚至雇不起一条船,但这位柳将军却是一位很有财力的军火消费者,他能一次性购买一个步兵旅的全部装备。

    但是当一个女人绞尽脑汁的时候,她将变为世界上最有智慧也最可怕的生物,她想办法挪用了安瑞洋行的一笔款子,然后用尽了一切办法来借款,最后还以自己租住的房子作为抵押从一个美国人那里拿到五百英镑。

    但是这还不够购买让一位大军阀满意的军火,于是她用了反向思维,就是哪些东西是上海滩滞销而那些军阀又急需的货物,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进行赊帐。

    她确实找到了这样的货物,她现在拿出的是一条白色的武装带:“将军阁下,我看到您的部队除了头巾之外与平民没有区别,这样太欠缺军人的气质,我带来了两千条武装带,与英国陆军使用的样式是一模一样的。”

    白色武装带没占用露丝雅一个铜板,这批货物的主人错误地把他们从英国本土运来,企图向中国的军队进行推销,但是很显然,他的顾客并不接受这种武装带的设计,到现在为止他的顾客仍然是极少数外国人。

    但是租界外国人的消费能力极其有限,货物的主人看着与其让他们一直在仓库发霉,倒不如交给露丝雅代销,或许能赚取足够的利润。

    柳畅可以接受这样的货物:“没错,我的士兵扎上这么一根武装带之后,会变得更有军人气质,我可以买下,但价格必须合适。”

    “我这里还有皮革制的子弹带,你需要看看吗?”

    虹军早期的制式装具,就在柳畅与露丝雅的交谈中敲定了下来,对于这些小东西来说,他们对军队的战斗力没有直接的影响,但有着间接的影响。

    柳畅决定买下她推销的不少装具,但是他最迫切需要的还是武器,特别是野战火炮和米尼步枪:“我承认,露丝雅女士,你向我推销的许多装备都是德蒙斯先生所没有考虑到的,而我的部队又急需的,但是我的部队现在最最迫切需要的是野战火炮和米尼步枪。”

    露丝雅知道那二十把女神的礼物起到的作用仅限于此,因此她带着笑容说道:“我忘记说明了,我这次从上海来,带来了三百杆燧发枪,您准备买下吗?”

    “三百杆?”柳畅不得不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如果是三百杆燧发枪的话,我不但会全部买下,而且你向我推销的那些小玩意,只要价钱合理,我会一并买下!”

    对于虹军来说,这三百杆燧发枪简直太重要了,他等于是让整个部队的西式步枪数量增加了一半,达到一千杆的规模,很多辅助部队和非战斗人员原来只能装备鸟枪和冷兵器自卫,可是现在他们都能换上燧发枪了。

    可是露丝雅给柳畅提供的惊喜还不局限于:“我还带来了三十杆米尼步枪,我想您的部队是迫切需要这批长射程的步枪吧?我知道德蒙斯伯爵仅仅向您提供了十杆米尼步枪。”

    “没问题!”柳畅非常满意,德蒙斯上次只向他提供了二十杆米尼步枪,而现在多了三十杆,等于增加了一倍半:“您让我满意,我也会让您满意,还有什么女神的恩赐吗?”

    她指的是露丝雅那些看起来可有可无的搭头,露丝雅告诉柳畅:“我还带来若干桶炮用黑火药,德蒙斯先生在上海滩从来只采购过枪用黑火药。”

    军用黑火药有着枪用黑火药和炮用黑火药的区别,两者的配比有所区别,但是鉴于中国战场上的黑火药都是些劣质品,粒状火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因此很多时候并不对两者进行区分,直接统一使用枪用黑火药。

    但柳畅现在需要的是敲开城寨的高墙,他对此不胜欢迎:“我全部买下,只是什么时候,露丝雅女士能向我提供野战火炮?”

    “只要您提供足够的订金!”露丝雅毫不忌讳自己的野心:“我绝对比德蒙斯阁下能干得多,能提供更多的武器弹药。”

    对于出现第二位军火代理人,柳畅那是不胜欢迎,这可以解决军火供应由德蒙斯一家垄断的问题,虽然露丝雅货物中的搭头多了一些,但是虹军也用得着这些装具。

    “没问题,您需要用什么来进行支付?金子、银子、银元还是鸦片?”

    “给我一批墨西哥银元吧!”露丝雅告诉柳畅一点上海滩的趣闻:“鸦片虽然有着更多的利润,但是要出手太慢,我来这里的时候,德蒙斯阁下还在到处找接手的下家,估计他下一次向温州运输军火那是相当久远之后的事情了,所以我还是选择墨西哥银元,这样可能尽快运来第二批军火。”

    “没问题!”柳畅因为部队实力的增长十分欣喜:“您可以在我们的控制区自由采购一切物资,鉴于您是初次来到我的磐石镇,我将免除一切税收和费用!”

    “合作愉快!”

    露丝雅不愿意放弃一切赚取利润的机会,虽然她放弃了利润更高但是回款极慢的用鸦片支付军火款项的建议:“我将立即通知我的货船进入磐石寨!”

    接下去就是专业人员的事了,双方要对货物与货款进行检验,只不过这一次露丝雅从柳畅这里拿走了一万五千墨西哥银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具体交易的细节进行了整整一天时间,接着露丝雅又从磐石寨运走了相当大量的特产,只要运到上海港去,将有不错的利润。

    但是柳畅并没有想到的是,露丝雅并没有直奔上海港,而是首先驶向了宁波港,她事先已经调查过宁波港的物价,在宁波港进行了一次相当有利可图的交易之后,她才驶向了上海港。

    她没有告诉柳畅,那三百杆燧发枪是在宁波港的一艘货船购买来的,那时候她刚刚向宁波出售了一批合适的货物换取了一笔勉强支付首期的款项,然后才按照预定的货单从那艘从香港驶来的军火船赊走了这批货船。

    这就是露丝雅在很长一段时间独享超额利润的上海-宁波-温州间三角贸易。

    ……

    而解决完露丝雅这边的贸易问题之后,柳畅转身去关心一下那两位王姑,他们还是被安置在西花厅。

    各式各样的中西点心摆满了小半个桌子,周秀英显然是听明白报柳畅话里的意思,把这两位国宗保护得很好,就提着斩马刀守在门口,不让她们踏出西花厅一步。

    她甚至带人把两位王姑的十几名护卫都解决了一切武装,现在杨长妹和石汀兰就只能困在西花厅,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但是杨长妹和石汀兰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她们一边吃着点心,一点小声地谈论,用的是广西话,周秀英半句也听不懂。

    很显然,只要柳畅没杀人灭口,她们就有翻身的机会,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她们还时不时笑了起来,特别是柳畅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石汀兰笑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事。

    “畅哥哥!”杨长妹在桌子上朝着柳畅挥了挥手,根本看不出她与柳畅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畅弟弟!”

    她不知道叫哥哥还是叫弟弟,倒是石汀兰给了杨长妹一个盒子:“代我交给你的情哥哥情弟弟!”

    今天自己是不是走了桃花运,或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居然有三个女孩子给我送礼物。

    柳畅仔细想了想,三月二十一日,很普通的一个日子而已。

    柳畅在经受了两攻银弹攻势之后,觉得石汀兰的礼物再怎么样也不能触动自己的心弦,不管怎么样,总比上杨长妹的八大件怀表或是露丝雅的一对柯尔特左轮手枪,这两件礼物柳畅用得上,现在一直在随身携带。

    但是他显然猜错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携手(第四更求一张月票)

    石汀兰送来的是一具双筒望远镜,从样式来看,这是一具制作十分精良的军用望远镜,甚至还可以进行倍率调整,更不要说这副望远镜的装饰虽然有些朴素,却带着浓厚的欧式贵族风味。

    也不知道这么一具双筒望远镜是怎么落到石汀兰的手里去了,不过她兄长就是翼王石达开,这么一副军用望远镜对于位高权重的石达开来说也不算什么。

    柳畅第一时间就喜欢上这副军用望远镜,他爱不释手把弄起来,他手上只有一具徐凤飞赠送给他的单筒望远镜,和这样的双筒望远镜完全没法比。

    柳畅拿着望远镜试了试,确实是一具这个时代望远镜工艺的精品,视野开阔,倍率合理,最适合观赏玉人出浴,他决定接受了石汀兰的银弹攻势:“长妹,替我谢谢汀兰姐姐。”

    在战场上,这么一具望远镜很多时间能更好把握住战机,这可不是什么借口,而是被确证过无数次的事实。

    柳畅甚至想到了一点,现在整个虹军的望远镜屈指可数,甚至连他自己之前都只有一具单筒望远镜了,更不要提下面的营连级军官了,几个炮兵连加起来才一具单筒望远镜而已。

    所以他决定给自己的连营级军官采购一批双筒望远镜,露丝雅不是刚好就在磐石寨,这件事情就托付她好了,还有,怀表似乎也得准备采购一批。

    因此他朝着周秀英笑了,把自已身上随便携带的那一具单筒望远镜递了出去:“周连长,这具望远镜给你!”

    周秀英微微嗔怒,却是提着斩马刀拿过了柳畅的这具单筒望远镜:“谢谢检点赏赐了!”

    可是她的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紧了石汀兰,甚至还带了那么一点让柳畅心寒的情绪,那边柳畅已经把望远镜挂在脖子上。

    今天拜三位女士赐送的礼物,柳畅现在口袋里多了八大件怀表,腰间的白色武装带别着两把柯尔特左轮手枪,加上这具双筒望远镜,可以说是涣然一新了。

    那边石汀兰又用广西话说了句什么,因此杨长妹低下头去,却是对柳畅说了一句:“畅哥哥,我们能不能私下好好谈一谈!”

    周秀英首先反对:“检点,您一身安危关系着虹军数千弟兄啊!”

    “那周连长退得稍远一些,我就同畅哥哥说几句体已话儿!”

    柳畅点点头,又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说明自己也是有自卫能力的,可是周秀英虽然退到了门口,却是双手紧握斩马,随时准备杀进来。

    “说吧!”柳畅坐了下来:“我的好长妹!”

    他的话里带了些调笑的意味,杨长妹却是嗔怒道:“若是在天京,检点你死定了!别说你是个检点,就是丞相都要被我哥砍了!”

    “东王九千岁?”

    在太平天国的体制之中,洪秀全是万岁,杨秀清仅次于洪秀全之下,高于其它诸王,被称为九千岁,而杨长妹也是俏脸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还好这是温州,没错,东王就是我亲哥哥,他最疼我这个妹子了,我是千求万求,才让他同意我来了温州,你得罪了我,死定了。”

    柳畅第一时间察觉到杨长妹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来温州?”

    “活着,想活下去!”杨长妹幽幽一叹:“我只是想让我和我哥活下去而已。”

    旁边石汀兰插了一句:“我们女儿家,就是这乱世飘萍,只是想更有意义地活下去而已。”

    柳畅已经明白了五六分,以现在东王杨秀清的滔天权势,那简直就是坐在火山口一般,就在一年多时间之后就爆发了天京事变,这两个女孩子虽然很年轻,却是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好吧!你们先在我们磐石寨呆一段时间,来去自由,就是想胡说什么也无关紧要!”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杨长妹和石汀兰揭穿柳畅并不是天国殿前三十六检点又能改变些什么?虹军是柳畅一手创立的军队,这两个女人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来。

    正是有着这样的心理优势,柳畅才会决定把这两个女孩子留下来作以后运用的棋子,何况这还是两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儿家。

    “好!”杨长妹笑得很甜:“我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检点这次是准备北上台州?”

    “原本是明天就可以杀进台州府,出了一点点意外赶了回来!”柳畅也实话告诉杨长妹和石汀兰:“可能要稍稍拖上几天。”

    “那让我们一起跟着去台州吧!”杨长妹却是说道:“你们军中既然有周连长,那多上我和汀兰两个女孩子也没有问题吧。”

    柳畅刚想拒绝,杨长妹已经说道:“我和汀兰姐姐,都是金田团营里就投了太平军,迎主之战、两进紫荆,永安突围、大战桂林、兵围长沙……”

    她历举了许多天国战史上的经典战役:“我们都亲身参加过,甚至还手持藤牌上阵杀敌,若是上了战场,应当还能帮你点什么。”

    她显然说动了柳畅:“好,那你们就跟着来吧,只是你们的护卫只能留在磐石寨!”

    多上十几个护卫,显然比这么两个女孩子的威胁大得多,柳畅刚想到这,西花厅外就有女子娇喝道:“你们检点在哪里?你们检点在哪里?用兵大事,岂能因为两个女子食言而肥!”

    来的正是叶娘子,她火一般地冲进了西花厅,直接就质问柳畅:“柳检点,咱们两家不是说好今天发动吗?怎么你队伍没过乐清县城就撤回来了,这样一来,我家独力攻击玉环岛岂不是危险之极,检点你怎么能为两个女人而误了大事!”

    她矛头直指杨长妹与石汀兰,显然是现在外面已经有些风言风语,柳畅也为自己辩解:“有人今天卖了我几桶炮用黑火药,就是西洋人专门用在火炮上面的黑火药,不知道叶娘子你有没有兴趣?”

    叶娘子来势汹汹,但是柳畅话这么一说,她已经明白过来:“好,既然检点一定要送我几桶,叶语蝶我也不客气了,估计还要等几天?”

    现在这批新装备数量虽然不小,但是整体上的调整不大,估计米尼步枪可以在龙枪营内部消化,但是象前锋连、安海连这样的辅助单位,每个连队都能有一个排换上燧发枪,也算是鸟枪换炮了。

    柳畅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七天,给我七天时间,磨刀不误砍柴功!”

    “好!”叶娘子倒是询问道:“除了这批炮用黑药之后,检点你还得了什么好东西没有?这左轮手枪哪来的?”

    她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柳畅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和自己随身携带的燧发手枪可以说是两个世代的产品:“这是柯尔特的左轮手枪吧?我早想弄一对了。”

    她看上了柳畅腰间别了一对,倒是有意想从柳畅弄一把回去,连声赞个不停:“这枪绝对不错,可惜我那当家不肯给我买一对,还有这望远镜也不错!还有多余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没有?”

    看来我没走桃花运,三月二十一日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而已。

    连拿了三份美人礼物的柳畅终于遇到不但没送上礼物,反而还想从他这里拿走一对左轮的叶娘子:“叶娘子,下次德蒙斯若是过来,我让他给你带一对左轮手枪便是。”

    “那也好!”叶娘子见在柳畅这边占不到便宜就打起了其它主意:“这两位便是杨王妹和石王妹吧?这是公主固伦一样的人物,柳检点你可要侍侯好了!”

    她象来时那样风风火火地告辞了:“七天,说好七天之后,咱们两家水陆并进,检点可不要失言啊!”

    柳畅笑了笑,却是把一对左轮都拔了出来,又插了回去,然后才朝杨长妹和石汀兰说道:“你们若是能在这次台州之役立下功劳,我不但把你们的护卫还回去,还给你们编一个排的亲兵。”

    他转身又朝着周秀英喊了一句:“秀英,帮我把于先生请来!”

    “哪个于先生?是于村吧?”

    周秀英提着斩马刀就飞奔而去,不多时于村已经赶过来了,他抱着很大的希望问道:“检点,可是与两位国宗说定了率军南下?”

    柳畅却是摇了摇:“我们还是准备北上,没我们顶在北面,瞿大帅怎么可能放心南下,但我虽然不能南下,但是也愿意助上一臂之力。”

    “我最近弄到了一批洋枪,总共有一百二十杆之多,虽然我军北进台州也急需这批洋枪,但是愿意分给瞿帅和赵大哥一半,只是购入这批洋枪的价格颇高……”

    “没问题,没问题!”虽然请不动柳畅南下,但是能从柳畅这里拿到一批洋枪也是意外之喜,现在瞿振汉千辛万苦拼凑出来的洋枪队也不过是七十杆出头而已,自己能一次性拿到六十杆那绝对是立了大功了:“价格再高都没问题,便是一百银圆一杆都成!”

    只是他仔细想了想:“再说价格也不能低啊,刘公瑞买了三批洋枪,都是七十银圆,我们若是低于这个价格,刘狗头面子上绝对不好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按七十银圆来算!”

    柳畅一口气拿到了三百杆燧发枪,匀六十杆出来支援南下的红巾军那是很有余力的,只是他本来没想赚钱,但是于村这么说,柳畅也不好意思放水:“那好,便按七十银圆一杆来结算。”

    他想了想,决定每杆洋枪给于村十块银圆的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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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只许全胜

    “加度,加度!”

    骑在黑马上的瞿杰威风八面,特别是新换上白色武装带,腰间还别着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更是显得英资勃发:“先锋连,加度,明天一定赶到太平县!”

    只是他绝尘而去之后,石云庆的副手林嵩却是呸了一声:“咱们先锋连,什么时候轮到他们龙枪营来指手划脚了!咱们就是听命令也只听柳检点的!”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瞿杰的底细有所了解,知道这位瞿营长只是在龙枪营起到个上传下达的作用而已,龙枪营作战的时候往往依赖象孙胡子、朱顿那样的连排长:“如果我有他那样的机遇,我早就能骑在大马训人。”

    石云庆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瞿杰,嘴里说了一句:“不说几句牢骚话,人家瞿杰说的没错,是龙还是蛇,就看明天这一仗了。”

    “怕个鸟!”林嵩也是绿营世兵出身,对温处绿营的情形最为熟悉:“区区一个太平营能成什么气侯,老石,你是不是有点怕了!”

    他这个人说起话没有忌讳,直接说了:“咱们现在有一百七八十人,还有新发的三十杆洋枪,如果不愿意往北打,那么连夜往南撤就行了,只要过了江,柳畅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他美美地想着自己的好日子:“有这三十杆洋枪在,咱们到哪都能混得开,说不定到了瞿振汉那边,还能弄到一个将军的名义,你不是让大伙偷偷地把黄旗都先藏起来。”

    石云庆没好气地拍了拍林嵩的肩膀:“不要胡说八道了,小心隔墙有耳!”

    可是林嵩却是管不住这张嘴:“怕什么,我们先锋连和其它连队不同,听宣不听调,柳畅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先锋连这支队伍在柳畅的虹军之外,只能算是外围部队中的外围部队,完全是石云庆一个人拉起来的队伍,独立性很强,如果现在石云庆执意要往南撤,至少也能拖走三分之二。

    但是石云庆的想法却不一样:“往南边走有什么用,回去做你那个富家翁浪荡子啊?现在……”

    他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是咱们这些人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时候了,不能再象以往那样瞎混!”

    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亨耳!”

    林嵩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老石,原来你去台州,还有这样的谋划,好!我林嵩跟你走,怎么也要混出个名堂来。”

    与先锋连不同,施退季的安海连则显得沉稳许多,但同霍虬与楠溪营的关系更为良好。

    虽然名义上安海连直属于虹军与柳畅,但是现在被称为“楠溪双云”之一的云天纵却是笑呵呵地和他们走在了一起:“施兄弟,明天咱们楠溪营虽然要唱主角,但是也少不了你们安海连!”

    云天纵虽然是盐枭出身,却天生是个带兵的材料,现在已经接了楠溪连的连长,而施退季也笑着说道:“有你们楠溪营在前面冲杀,我们安海连在后面摇旗呐喊就够了!”

    他这是谦虚之辞,因此云天纵也笑了:“你们安海连怎么也有三十杆燧发枪,关健时候就要看你们这一连人了,我和霍营长接下去向检点争取一下,把你们连全部换成洋枪怎么样?”

    “那好那好!”

    施退季知道扩编连队的好事暂时轮不到自己,现在整个虹军还有好些老连队没有扩编出第二连来,怎么也要先轮到磐石连这种资格更老的连队,但是能全换成洋枪那也不错:“那太谢谢了老云你了,咱们今天晚上喝一杯。”

    “今天晚上是不敢喝酒了,明天就要攻打太平县了!”云天纵告诉施退季不要大意:“咱们一股作气,明天把红旗升上太平城去,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很神秘地告诉施退季一件事:“打下太平之后,咱们不但有了自己的一块地盘,在地方上也要一番新气象,到时候施兄弟你可不要错过了……”

    而在太阳又一次升起的时候,柳畅已经站在了全军的最中央去,他向着围在身侧的虹军军官大声宣布着今天的目标,他指着北边起伏的小丘陵:“那便是太平县。”

    太平县是明成化年间从黄岩县分治出来的新县,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地名,到了民国初年,内政部在检阅档案的时候,发现安徽、浙江、四川、山西四省皆有太平县,为了避免县名重复,于是就把浙江太平县改名温岭县,取的是县西温峤岭的别称。

    太平县的西南部都是起伏的小丘陵地带,但是柳畅告诉自己的部下:“太平,这个名字不错,不要看这里有群山起伏,再往北走就是沿海平原,鱼米之乡,全台精华尽在于此,民谚有云,黄太熟,六县足!”

    太平县的北部与北部这一片沿海平原地带,确确实实是全台州的精华所在,不但有数十万人口,还尽有渔盐米之利,故此台州民谚常云,黄(岩)太(平)熟,六县足。黄太是指黄岩与太平两县,而整个台州六县的精华地带,就在于黄岩与太平,如果据有黄岩太平两县,足以供给数万大军。

    “这样的好地方,只能握在我们虹军手里!”柳畅大声说道:“我们能让给别人吗?”

    “不能!”军官们大声地回答他:“绝不能让给别人!这是我们的地盘!”

    “万里长征,始于足下!”柳畅兴奋地挥着手:“宏图霸业,自此开基,今天这一战,事关我们虹军兴亡,事关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这一战,不许失败,不许平手!”

    “只能胜!只能全胜!”柳畅大声命令道:“只许进,不许退!死伤多少兄弟,消耗多少子药,我都补给你们!”

    说着柳畅拿出了两把柯尔特左轮手枪:“哪一个连队今天表现好,不管是哪个连的!都重重有赏,队伍可以扩大,军职可以晋阶,还有这左轮手枪就等着你们去拿。”

    柳畅原来是准备把二十把左轮手枪平均分发给连营级军官,但是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接受了石汀兰的建议,除了两个营长都可以获得一把左轮手枪,其余左轮手枪将作为战功与荣誉的象征,奖励给那些最有资格拿到他的军官们。

    柳畅以激昂的声音做了最后的总结:“把黄旗都换下来,打出红旗,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虹军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虹军!”

    ……

    在整个虹军之中,柳畅是唯一的特权阶层,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可以骑在马上,而两个营长则稍逊一筹,他们只有自己的一匹乘马,平时必须爱惜马力。

    杨长妹与石汀兰虽然是天国国宗,但并不属于特权阶级,她们没有自己的乘马,也没有轿子或是滑杆侍侯,她们只能靠着自己的一双腿来赶上大队。

    还好这两个女孩子出身于苦寒人家,又是两个真正的大脚姑娘,一路从广西一直走到了天京,虽然这两年有些娇生惯养,却真能吃得起苦。

    她们就和虹军的本队走在一边,和她们同行的还有作为攻城重炮兵的万钧连、卫生连和辎重连,辎重连的连长看到两个女孩子走得这么辛苦,倒是请她们搭了一会顺风车,她们也没有拒绝,就坐在火药桶上和辎重连长聊了一会天--这本来就是女孩子的特权。

    前面传来了不少好消息,事实上从昨天下午开始,虹军的先锋部队就已经杀入了太平县境,现在是地清除一路上遭遇到的绿营守汛、巡检司、城寨和敢于主动向他们挑战的民团。

    虹军这次出动了龙枪、楠溪两个完整的步兵营,以及三分之二的辅助部队,总兵力虽然不足两千,但是论战力之强,却足以轻松辗压三千绿营兵勇了。

    因此战斗发展一直很顺利,多数绿营守汛、巡检司、民团都不敢抵挡这支打着红旗,包着红头巾,腰扎白色武装带的大军,即使敢于抵抗,只要把营属炮兵连的青铜火炮拉上去轰上两炮,然后一阵排枪也能解决战斗了。

    只有一股百余人的金村民团自恃悍勇,遇到了在右侧侧应的安海连还想战一战,结果霍虬立即用就在附近的牛刀连附火炮一门拉出来来杀鸡,不到半个小时,这股民团已经全军覆灭了,带头抵抗的团勇头目直接被传首示众。

    坐在火药桶上的杨长妹与石汀兰听得津津有味,辎重连长趁机询问起柳检点与杨长妹的关系,杨长妹正想编一套说辞出来,好好地夸耀一番自己这位畅哥哥。

    就听到前面突然传来了消息:“加速前进,加速前进!让万钧连先上去!”

    “怎么回事?”杨长妹跳下了火药桶,在人群询问具体的原因:“前面怎么回事?”

    很快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先锋连已经杀到了太平城下,只是城内守军极多,先锋连试攻了一次又退了回来,正在要求炮兵上去支援!”

    更进一步的消息在半个小时后传了过来:“城内不但有绿营太平营的主力与太平民团,以及牛德顺的败军,还有从黄岩镇派来的数百援军,总兵力不下两千五百名。”

    杨长妹当即想起了柳畅的那句话:“这一仗不许败,不许平,只许胜!”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牛刀初试

    “天天说狼来,今天狼可终于来了!”

    太平知县李宗谟感觉自己命很苦,他是湖南长沙怀化人,选官好不容易能分个知县缺,千求万求才分到浙江这样的好地方来。

    到了浙江又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分到台州府太平县来,都说太平县虽然比不得浙北,但也是浙江一等一的好地方,即使不使命捞钱,一年也能有几千两白银落袋为安,何况这县名多吉祥,太平太平,太太平平。

    只是李宗谟只觉得这太平县一点也不太平,他是咸丰两年上任的,咸丰三年就有李大六、李小六之变,他亲冒矢石和张守备一起平定这次叛乱,咸丰四年金清闸因为泄水起纠纷聚集了数千人,他赶过去的时候被那人山人海差点活活吓死。

    但是同行的杂役告诉他,金清闸哪一年不为泄水起了纠纷啊,咸丰元年那次甚至还演变有数万人参加的炮战,这太平县真不太平啊!

    可是这些变乱,怎么比得上今年的乐清红巾贼之乱。

    红巾贼之乱是去年腊月里发端,起初李宗谟也不在意,可是台州府派往乐清的兵勇一队接着一队接着,却鲜有回来的,前不久总兵牛德顺还放言三日平定全温,可是却是把自己都赔进去了,一千多兵勇只跑回来三四百人。

    太平军务一天比一天紧急,虽然李宗谟在其间上下其手捞了不少,但是面对随着可能北上的红巾贼,他真是坐立不安,夜里也睡不着。

    这个月二十一日县人有板有眼地传言红巾悍贼柳绝户统率数千大军来攻太平县,他十万火急地向台州府和黄岩镇请援,又请了湖南同乡在杭州奔走,只是事后才知道虚惊一场。

    确定是虚惊一场的黄岩镇终于有了行动,立即派了六百援兵前来增援太平县,不过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他们昨天才到了太平县,今天红贼的大队就真从西面杀了过来。

    李宗谟觉得自己这个知县做得实在太不太平了些,他好不容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着一旁的张守备问道:“张守备,镇台、府台可会派来援兵?”

    黄岩镇驻于黄岩,台州府驻于临海,从地形来说,可以在短时间派来援兵,只是张守备从咸丰二年就和他一起搭伙了,因此讲起话来也没有顾忌:“知县,就不必指望黄岩与府城来派来的援军了,前几天他们还刻意提及温州镇失陷的教训。”

    温州镇失陷有什么值得吸收的教训,黄岩镇与府城的高官们研究了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万万不可出城浪战,池建功永嘉之北、卓大林磐石之败就是不明敌情出城与红巾军野战,导致全军皆没。

    而最关健的茶山之战,温州镇就不应当派大兵出城救援瑞安城,结果才出南白象才被红巾贼击破,而应当各自为战,严守死守,让红巾贼无隙可击。

    因此张守备继续说道:“指望援兵,那是没戏了!知县,你得多备点犒赏,咱们城里怎么也有两千五百兵勇,搏命一战还是有希望击退柳绝户的!”

    从品级来说,守备是五品官,比知县高得多,但是在实际操作中,知县别说指挥个守备,就是指挥个都司都没问题,因此李宗谟当即承诺:“只要守住了县城,本官毫不吝惜!”

    正说着,张守备朝着城外叫了一声:“红贼大队来了?”

    李宗谟朝着城外看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红旗招展,只是城下的红巾贼却是沉默地将整座县城围了起来。

    城下的红巾贼与李宗谟剿定的李大六、李小六部并不一样,军纪肃然,虽然大队潜伏在地形之后,但是李宗谟却想到了去年夏天在金清闸遭到几千农民围攻的场面。

    那是一种令人直冒寒气的感觉,看着眼前这支红巾贼,他就想到河岸在被数千要求挖开金清闸农民前堵后截的场面,那时候他都怀疑下一刻自己不是被愤怒的农民用锄头打死,就是被挤进到滚滚的浊浪里去。

    可是仔细往城外看了看,这个李宗谟只能看到百来名红巾贼在架起了鸟枪、大炮,准备对县城展开攻击。

    他长长地舒着气,背上的冷汗却消之不去,好一会才说道:“接下去,本官与张守备一同守在城上,红贼不退绝不下城墙!”

    ……

    “怎么回事?”柳畅的神情十分严肃:“不是说太平城内只有百余太平营兵以及几百民团?怎么冒出这么多清妖?”

    霍虬告诉柳畅:“昨天从黄岩刚刚派来了六百援兵,刚刚进得城,此外还有牛德顺的三四百残兵,还有,清妖把城外的太平营调了进去。”

    太平营是直辖于黄岩镇的营头,额兵约七百人,但是驻防在县城者不足二百名,其余兵力都分驻在县内的各个汛地,只是上次李宗模听说柳畅大军来袭,提前把城外大部分汛地的兵勇都撤回了县城。

    “那就是我们的情报出了大差错?”柳畅的神情还是很紧张:“现在城内有两千到三千名清妖?”

    “是的!”陆子云告诉了柳畅战斗的详细经过:“但是战斗力不算强,先锋连率先杀到,清妖欺他们只有一连人,派了五六百人出城来解决他们,但是打成了平手,平海连赶过来增援,直接就把这股清妖打了回去!”

    柳畅点点头,先锋连和平海连在整个虹军系统里算是战斗力最弱的步兵连队,但是这两个连队能把清军打回县城去,想必城内清军的战斗力不会太强。

    现在可以担忧的就是城内足足有两千多名清军,兵力太雄厚了些,而且他们装备了大量清初留下来的火炮,红衣炮、行营炮、劈山炮一应俱全。

    “我重申一遍,太平战斗不许败,不许平手,只能全胜!”柳畅拿出了望远镜看了看城上的配置,除去了有那么一点点运气的瑞安县城,他还是第一次强攻这样的县城:“等万钧连和龙枪营主力赶到,我们马上发起一次攻击!”

    只是他话刚说完,被称为“楠溪双云”的云天纵、陆子云这两位军官都上来请战:“检点,虽然城内有两多清妖,但是用我们楠溪营就够了!”

    陆子云更是向柳畅保证:“我们牛刀连组建以来还没参加一次大战,但是请检点放心,我们连队一定是真正的牛刀连,就让我们营先攻一次吧!”

    霍虬也在旁边说道:“龙枪营要护卫本队的辎重和重炮兵,要赶来至少还要时而,在那之前,让我们楠溪营试一试身手!”

    “好!你们楠溪营先行试行!”柳畅下达了命令:“一定要注意控制伤亡!”

    “明白了!”

    与城内守军配备了几十门大小火炮不同,现在抵达战场的只是楠溪营的营属炮兵连,以及作为骨干力量的一个米尼步枪班。

    四门火炮原本放列在县城以西,在霍虬一声令下之后,炮兵连开始向城西的小高山运动,负责掩护牛刀连则走在前面。

    守军很快察觉到这一点,他们打开城门,一支五六百人的清军很快杀了出去,城门的红衣炮、行营炮也开始朝着西面开始轰击,不久鸟枪、抬枪也开始轰击。

    “真拿咱们楠溪营是块豆腐了!”霍虬立即下达了命令:“楠溪第二连负责护卫检点,楠溪连,跟我前进!”

    炮兵连的前进根本不为城上毫无准头的炮弹所阻挡,只是他们就地展开放列阵地:“准备,准备!实心弹,实心弹!准备!”

    而在他们负责护卫炮兵的牛刀连则同样展开了射击队列,三个步兵排就地展开三条笔直的横队,徐徐前进,组成了一个威武的方队:“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

    装备燧发枪的牛刀连有着许多参加过上海小刀会起义的老兵,他们沉稳地说道:“放近了再打,放近了再打!”

    清兵杀出城的部队来得好快,他们一出城就施放鸟枪,枪弹就从周秀英的身边滑过,她提着斩马刀统率整个牛刀连用一种完美的节奏向前进。

    “杀啊!”大约二三百名清军以潮水般的攻势杀了过来,周秀英似乎没有看到眼前这支兵力比牛刀连多上一倍的清军,直到她能清楚看到清军的号衣上的“勇”字,才奋力挥刀向前一斩:“瞄准!放!”

    “放!”

    雨点般的弹雨在清军杀过来的队形造成了第一轮杀伤,前排的清军一下子打倒了一大片,但是后继的步兵仍然高声冲过来。

    只是他们的队形很快被紧随在牛刀连之后的炮兵连打碎了,四发实心弹几乎落在清军的队形之中,接连撞倒了两三个人,而此时的牛刀连已经开始了自由射击。

    凭借着燧发枪的优势,牛刀连的火力压过对面这两百多的清军,但是两支部队开始撞击在一起,开始了白兵战。

    “牛刀连!上刺刀!”周秀英第一个提着斩马刀杀入了敌阵:“跟我来!”

    提着斩马刀的她在脆弱的清军之中,简直是势如破竹,斩马刀被她舞得如同一道银色的环形闪电,接连就砍翻了三四名清军。

    整个牛刀连直接用刺刀捅翻了清军的队形,但是更致命来自清军的背后,楠溪连成功地迂回到位,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克复太平

    这股清军连牛刀连的正面攻击都抵挡不住,更不要说背后霍虬带着楠溪连杀出来,因此不到一分钟就全线崩溃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纷纷跪在地上向虹军投降,只有少数人顶着四处杀来的刺刀和时不时打来的排枪,朝着城门逃去。

    还有一股百多人的清军,他们原来想迂回前进,结果出城不久就遇上了安海连与先锋连联手,石云庆与施季退虽然属于辅助部队,但是六十杆燧发枪联起手来,几轮排枪就把这股清军轰回城去,只留下了二三十具尸体和伤员。

    “悍贼啊!果然是悍贼!”

    在城墙上的李宗谟看得胆战心惊,连声惊呼:“关紧城墙,切切不可出击,切切不可出城击贼!”

    他派出去了四百多兵勇,可是才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折损过半,逃回城内的兵勇也是士气低落,不敢再上城墙与红贼交手。

    眼前他所看到的红巾贼不过数百人而已,可就是这么数百红巾贼硬是把他出城攻击的四百多兵力吃掉了一大半,而就他们亲眼所见,红贼损失甚微,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派多少兵力出城,恐怕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现在红贼在城下已经开始与清军展开互射,双方枪炮齐轰,弹如雨下,李宗谟原来以为已方凭借着城墙之利,与城下只仓促构筑了简单防枪工事的红巾贼对轰,绝对是占据了优势。

    要知道,在浙江沿海,能找出象太平这样有这么大红衣炮、行营炮、劈山炮的县城可不多了,何况除了这些火炮之后,在城墙上还有好几百杆鸟枪、抬枪朝着下面轰击。

    可是对射开始以后,李宗谟却发现不对劲了,几门对红贼威胁最大的前明红衣炮,都是隔了老半天才发一炮,他大声质问张守备:“守备?这红衣炮是什么回事?”

    张守备也觉得奇怪,结果让他们俩都大吃一惊:“红贼中有一队准头枪,专门轰击我兵勇头目、炮手及抬枪手,百发百中,我官兵伤毙甚多!”

    对于这一队神秘莫测的准头枪,李宗谟没搞清楚来历,但是抬下来了好些红衣炮的炮手、兵勇头目,即使不中要害,但那枪弹入身甚深,一下子就让人失去了战斗力。

    “好!米尼步枪果然厉害!”拿着单筒望远镜的霍虬连连点头:“打得好,打得甚远!”

    手持米尼步枪的一班士兵都是整个楠溪营枪术最好的一批士兵,他们充分发挥这十杆米尼步枪的射程优势,袭杀了不少炮手、兵勇头目与鸟枪兵,但是柳畅还在遗憾他们手没有狙击镜或是望远镜,不然可以发挥更大的效用,不致于现在这样十不中一。

    即使是十不中一的战果,也足以让城上的清军胆战心惊了,而在步枪与火炮的直接对射当中,虹军同样占据了一点点优势,他们的燧发枪在性能上压制了清军的鸟枪,只是两个连队都出现了一些伤亡。

    至于四门野战火炮,现在担当着攻城火炮的重任,凭借着青铜的炮身与几桶炮用黑火药在城头上制造了不小的伤亡,只是红衣炮的威胁很大,虽然射杀了一些炮手,但是炮兵始终不敢抵近射击。

    双方的枪战变得漫长起来,李宗谟看着城墙上的兵勇时不时就倒在地上,而城下的红巾军虽然伤亡,却远远小得多,他询问张守备:“损失多少了?”

    “现在城墙上的兵勇折损了五六十人,这股红贼太过悍勇了!”张守备也是十分汗颜:“与我兵在西城对战之贼,至多不过五百人,我兵集结千余,却仍然处于下风!”

    但是楠溪营的攻击也停顿了下来,不过柳畅已经得到了好消息:“龙枪营及本队已经赶到了!”

    “好!”柳畅觉得关健时候还是要依赖龙枪营:“命令龙枪营、雷霆连、万钧连立即加入攻势,一举攻占太平县城!”

    他用很有力量的语气说道:“告诉瞿杰,关健时候龙枪营要一锤定音!”

    “关健时刻,就看我们龙枪营一锤定音了!”朱顿这个还俗的和尚在城下的森林里鼓动着大家:“我们龙枪营始终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我们到了,战斗也可以结束了!兄弟们,准备开杀戒啊!”

    三个步兵连,三个炮兵连就直接在城西角展开攻势,看到城下突然多了这么多面红旗,李宗谟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信心:“数百红贼都如此悍勇,何况又来了这许多红贼,张守备,你手上还有兵没有?”

    不用龙枪营展开攻击,城西角已经是危如累卵的局面,张守备犹豫了一下:“我手上还有一百战兵,都填上去!”

    正说着,对面已经响起了雷霆般的声音,李宗谟听着这排炮连轰,一下子就坐在地上痛呼:“咱们太平县城危矣,太平危矣!”

    六门攻城重炮与十门野战火炮同时展开了轰击,一下子就把城西角轰击得面目全非,接着是龙枪营的米尼步枪手发挥威力的时候了,城上的守兵只要露头,就立即会被精准的步枪子弹侍侯。

    虽然米尼步枪的命中率还是十不中一,但是四十杆米尼步枪随时寻找着射杀的目标,这让任何暴露在垛墙之外的清军都变得非常危险。

    红衣炮、行营炮、劈山炮几乎都停止了射击,虹军所有的轻重火炮在战场上发挥着巨大的威力,清军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轰击,纷纷躲回藏兵洞去,准备等虹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再杀出来。

    李宗谟也被张守备拖下了城墙:“知县,知县,贼兵枪炮厉害,非得避开不可!”

    而整个虹军也开始了有些近代化的运作,辎重连向前输送弹药,卫生连开始收容伤员,而城西角很快被轰开了一个缺口,虹军准备这个缺口扩大以后,就立即投入步兵连解决战斗。

    只是在步兵连的投入顺序上,霍虬与瞿杰两个营长发生了小小的冲突:“让我们楠溪连先上!”

    “楠溪连伤亡不小,应当是我们龙枪连先上!”

    “让我们楠溪连来解决战斗!”

    “龙枪连建制完整,关健时刻能一锤定音!”

    正说着,那边有侦察兵报告最新的战况:“检点,有一大股清妖从城东窜走!”

    柳畅当即作出了决定:“好,让楠溪第二连和其它单位解决逃走之敌,龙枪连、楠溪连同时展开对城西北角攻击,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

    而城内的李宗谟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牛德顺余部已经奔出东城,现在民团已经决心弃城而走了!”

    事实上进了藏兵洞之后,在发现守城是一条死路之后,牛德顺的残兵与太平民团已经蜂拥而走,他们没必要同李宗谟走在一条死路上。

    “县尊,县尊!”张守备也没想到这股红贼竟是如此悍勇:“这股红贼是贼中最悍勇的柳绝户所部,向来号称以一当百,我们守了两个时辰,也算对得起皇帝老儿了,咱们一块从南城突围!”

    “好!”李宗谟也知道这太平城是绝对守不住了,他当即就通知衙门的步弓手、亲兵集结起来:“咱们和守备大人一块往南城走!”

    喊杀声惊天动地,李宗谟率队一路狂奔,一直就赶到了南城,只是到了南城门却不见张守备的身影,倒是传来了更坏的消息:“红贼入城了,张守备已经从东门突出去了,贼兵百余就堵在南门外!”

    “该死,上了张守备的大当了!”李宗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个混账,若是我能突围出去,一定找你算账,老子这知县当得好苦啊!跟我杀出去!”

    在历史上,这位李宗谟知县后来转任了浙江石门县令,遇上了李秀成猛攻桐乡,刚好有张玉良军过境,结果他费尽手段挽留张玉良在石门驻留,哪料想张玉良既接收了他的热情款待,又收了他的金银财物,李秀成军还没到石门已经远遁而走,只留下了一无所知的李宗谟殉城而亡。

    而现在他也是出了南城没有多久,就遇上捡便宜的石云庆与林嵩率先锋连掩杀过来,衙门里的步弓手、捕快平时办个案子还行,哪能挡得住这样的群狼,一下子就被杀得大败,李宗谟也在乱军之中被林嵩一刀斩下了脑袋:“好,老石,你看看,一个知县,老子杀了个知县啊!哈哈,知县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一刀给剁了!”

    而在此时,整个太平县城都变得寂静起来,那是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城墙很快升起了一面红旗,宣布着虹军已经控制了他们的第一座县城。

    北进第一役,虽然有些波折,但现在已经结束了!

    林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提着李宗谟的首级说道:“这太平县拿下了,接下去该拿哪一县?说不定老子也能拿到一个县的地盘”

    “检点不是说了,黄太熟,六县足!黄岩太平是台州的精华所在,拿下两县足以供给上万大军!”

    石云庆大声说道:“自然是黄岩县了!”

    剑指黄岩!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后的谋划(第四更送到求月票

    王懿德愤愤不平地拍了桌子上的快报:“太平县失守,知县李宗谟殉国,遇到这等好事,何桂清倒是推给我了!”

    下首的福建巡抚吕佺孙一向不大管事,也无力与王懿德这个总督争权:“部堂何必动气,想必现在何桂清现下也是焦头烂额!”

    可是这如何能安抚住王懿德的愤怒:“可是他何桂清给圣上上的什么奏折,说温郡陷贼,浙江鞭长莫及,又有三防要务,因此可以沿用宁防旧例,将温州府暂归福建管辖,我是闽浙总督,可不是浙闽总督!”

    一说到浙闽总督这四个字,又让王懿德多了许多火气:“何桂清再要让我往火坑里跳,我就上奏陛下,可以依当年李卫旧例,浙闽分治,重设浙江总督,只是我看何桂清未必能象李卫公那样全身而退,那十几尊泥象不会再等几十年再被人砸了。”

    他说是李卫就是当年的浙江总督李卫,他当时极受三朝恩宠,为此那段浙闽多次分治,新设了浙江总督,只是说的十几尊泥象,又是指了一件旧事。

    当年李卫也算是风流种子,纳有十几房妻妾,因此在西湖里建了湖神庙,只是湖神的神像便是李卫自己本人,而后庙的十三尊女神像则是李卫的十三房妻妾。

    李卫死后四十多年,乾隆南巡到了杭州,发现湖神庙的神象居然是李卫与他的十三房妻妾,暴怒之下就把这些神像全毁了,命人重新塑了新神像。

    王懿德说起这件旧事,当然是意有所指,指的是何桂清和他身边的一帮爱将,平时他们兴风作浪,独占了浙江省内的肥缺,他虽然为闽浙总督,但是却管不到浙江的事。

    恰恰相反,何桂清现在反而是以能员而著称,他每个月解给江南大营六万两军饷,又让邓绍良驻军宁国,由浙江解决军饷军粮,邓部发展到一万七千人,成为太平天国的一大劲敌,在中枢眼里,何桂清的才干实在是胜于只能困守福建一地的王懿德。

    只是吕佺孙却是位好好先生,他这个福建巡抚既不与王懿德争权,也愿意与何桂清结个善缘:“部堂,想那么多什么,太平县失守,头痛的是何桂清,而红巾贼即将大举南下,福宁府如若有失,恐怕福州府就要首当其冲!”

    福宁府是福建的门户,共设五县,从平阳、泰顺南下,必须首先拿下福宁府才能兵进福州府,现在红巾军已经攻取福鼎县城,如若全军南下,恐怕整个福宁府都要被红巾军拿下。

    因此王懿德点点了头,他只是有些不平之意:“我是气愤何桂清这事做得不地道,有好处从来不找我该管的上司,遇到红巾乱起,就把这个祸事扔给我。”

    他是个很想有一番作为的总督,要说这闽浙总督虽然统辖福建浙江两省,却从来不是什么好办的差使,要知道浙江巡抚驻杭州,有权直接上奏天听,何必事事请示闽浙总督。

    就是这福建一省,若是弱势一点的闽浙总督也不好办,首先在福州还有福建巡抚,虽然总督高于巡抚,但是若是遇到一位有能耐的巡抚,那么就直接就总督架空了,让他既管不到浙江,也管不到福建。

    除了福建巡抚,福州还有福州将军,这是从一品的大员,实权虽然不及总督、巡抚,但地位高于总督、巡抚,不但掌握着福建驻防八旗,还兼管了绿旗营。

    总督、巡抚、福州将军都同处一城,三位大员不发生点火花还真不是不可能,只是对于王懿德,他算是很扬眉吐气的一位闽浙总督。

    他是从福建巡抚升任闽浙总督,福建巡抚吕佺孙是他的后任,平时只喜欢弄弄古砖古画,不喜欢把权力抓在手里,事事都尊重他这个总督。

    而福州将军虽然早已委了桂良,只是这位桂良虽然是恭亲王的岳父,但一直也没有到任,和杭州将军瑞昌跟着僧王身边剿灭北伐军,到了这个时代,满清已经知道满人是扶不起的阿斗,方面大员只能委给汉人,象这种驻防将军往往是虚授的虚衔,并不让他们出来与汉人捣乱,这在清初是不可想象。

    非但如此,王懿德手里能还抓到了财权,因此除了浙江何桂清直达天听,他倒算是事事如意,只是现在这红巾军让闽浙官员都为之焦头烂额。

    不过吕佺孙倒是仍是替何桂清缓和一番:“何桂清那边恐怕也有麻烦,要知这股攻克太平县的股匪便是柳绝户。”

    “贼中最悍柳绝户?有三百真长毛的那个柳绝户?”插话是福建布政使庆端,他是在场中仅有的满人:“那收拾何桂清便轻松。”

    “如何轻松?”王懿德当即请教庆端:“何桂清可恨,让我跳温州这么一个大火坑,我不收拾他一番,难销我心头之恨。”

    庆端这位满员算不上能员,倒是懂许多厉害的官场手段:“我听说这柳绝户是红巾中最最悍勇,手下有数百真长毛,两千精兵,数千新附军,攻城克地易如反掌,他北去太平,那必是图取全台,既然如此,就让何桂清限期肃清全台,如果到时候何桂清肃清不了台州……”

    庆端已经捧起了茶碗,王懿德立时明白过来:“藩台好谋划,甚好甚好!我就上奏中枢,太平失守,全浙震动,生恐红贼祸乱全浙,限浙省于一月肃清全台,何桂清坐拥全省之兵,难怪连区区一股柳绝户都肃清不了?”

    吕佺孙这个福建巡抚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喜欢收藏古印古砖,对于权势倒是不大热中,因此听了庆端与王懿德这般谋划,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敲打敲打一番何桂清也好,到时候还可以卖一个人情给他,只是这温州防务我们接不接?”

    这温州府就是一个最烫手的芋头,何桂清已经上奏中枢,都说浙省忙于三防,又鞭长莫及,福建领近温州,浙江本来就是闽浙总督的辖区,由王懿德负责温闽防务那是人地两宜。

    只是若是接过这温州府,那得就跳进这个大火坑,非得替浙江肃清温州府的红巾军不可,只是王懿德现在却是决定跳进去:“接下来,不接不行,现在红贼即将兵临福宁府,直抵福州府,闽省不得不首先保全福州。”

    他说得很有艺术性,说得是“首先保全福州”,下面的巡抚与布政使都听明白了:“保福州,便是肃清温郡红巾!”

    布政使庆端说得更明白:“到时候若是我等保住了福州,何桂清不能肃清全台,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柳绝户此贼素称悍勇,但是此次袭往台州,据闻是只股北窜,所立旗号皆与红巾不同!”王懿德倒是仔细地分析了一番:“这样的话,以他一军之力,图略不了全台,但是何桂清也肃清不了全台,到时候倒是有一番好谋划!”

    他私下告诉他的两位同僚:“若是我闽省出一支奇兵,在玉环岛登陆,直插柳绝户背后,中枢会怎么想!”

    “妙!”庆端不由赞起好了:“咱们福建水师自从平了黄德美、黄位两贼子,一直就闲置无用,若是让他们兵出浙江洋面,出敌不敌,必能收取奇效!部堂此议,能抵定东南全局啊!”

    王懿德轻轻抚过自己的胡须:“藩台过奖了,能不能登陆玉环,关健还得看我军能不能守住福宁府!”

    只是他正说着,又有一封急报从福宁府传来:“大人,福宁府急报,红贼寇首瞿振汉率红寇十万有奇杀奔而来,请部堂大人立派大兵,速驰福宁府!”

    王懿德却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就说了,首先保全福州,福宁若得保全,福州则万无一失……”

    则在此刻的黄岩县,正有双骑并列。

    “太平县只守了一日,就告失败,实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说话这人便是台州出名的豪强苏镜蓉,他为人有谋有识,甚有资产,又招揽了无数亡命之徒,屡次替官府平定民变,可以说是全台州府第一位地方豪强。

    只是苏镜蓉也没想到太平县城只守了一日就告失败:“牛德顺那贼子不听我言,败在柳绝户此贼手中本无意外,但是太平县城有兵勇两千有奇,却是连一日都守不住,实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和他并列的马上骑士也是黄岩县有名的豪强牟以南,他倒是对于这个结果不感意外:“镜蓉兄,你看看太平守城的都是什么乌合之众,甚至连牛德顺那饭桶的余部都塞了进去,这如何能守得住!听闻就是牛德顺余部率先出城而走,才致军心大溃,县城失守!”

    苏镜蓉想得十分深远:“不管如何,太平县城落到红巾贼手上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台州民谚有云,黄太熟,六县足,红贼既得意于太平,接下去必然攻取黄岩,你我守土有责,我找以南来,就是怎么对付红贼,怎么齐心保住这黄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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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守成

    牟以南却是停马大笑起来:“好你一个苏镜蓉,你一个临海人,却口口声声要说什么保全黄岩!是不是准备让我们黄岩人替你拼一个锦绣前程出来?倒真是好算计!怎么保全黄岩,自有我们黄岩人自己来做。”

    若论出身,牟以南是正宗的黄岩本县人,而苏镜蓉虽然邻近黄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临海人。

    这个时代的台州,府城设在临海,但是黄岩镇的治所却放在黄岩县,台州协所反倒是黄岩镇下辖的一协而已,加上黄岩较临海富庶,两县之间自然有不少纷争。

    只不过苏镜蓉也停住了马儿,他大声质问牟以南:“以南兄难道想要与红贼委屈求全,我可记得,你手上可是沾满了红巾军的鲜血,你想委屈求全,还得看柳绝户肯不肯饶过你。”

    牟以南这位豪强一向是黄岩知县身前的红人,许多县里不方便出面办的事,都是牟以南直接包办了下来,这次乐清红巾军起事,黄岩县内也有瞿振汉的关系起事响应,结果不用出动大兵,牟以南直接就杀了几十号红巾军,把黄岩县的局面平定下来。

    这算是与红巾军结下大仇,只是牟以南也笑了起来:“苏镜蓉,你这些年替官府卖命,手上杀过的人难道比我少了?临海的红巾军不就是你办的?”

    苏镜蓉同样是剿灭了临海境内的红巾军,因此他不忌讳谈这一点:“杀几个人算什么,我想要的是一个前程,牟以南,你跟我说一句实话,黄岩县城你准备怎么守?”

    “怎么守?”牟以南的眼睛一下子带着锐利的锋芒,这个黄岩县首屈一指的豪强已经早有谋划:“黄岩县城怎么守都守不住?”

    “怎么可能?”苏镜蓉觉得牟以南太过看重柳绝户了:“黄岩城可不是太平县啊!”

    黄岩是黄岩镇驻所,这黄岩镇虽然前面加了“黄岩”这个县名,却是负责整个台州水陆防务的大军镇,全盛时期额兵有一万一千多人,就是现在仍然有着五六千额兵,下辖镇标水师三营,台州协三营,以及宁海、太平两营。

    到现在为止,黄岩镇只不过是太平营为红巾军所击破,其余各营建制尚属完整,而黄岩县城是镇标驻地,黄岩镇决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驻地,只可能集结大兵死守黄岩县城。

    这样一来,黄岩县城在守备肯定会远远胜过了太平县,柳绝户想要攻取黄岩城远比太平县城要困难得多。

    但是牟以南却是在马上替苏镜蓉剖析:“黄岩镇固然能集结大兵,但是军镇分驻全郡,仓促之间又能调回多少兵勇,把台州协三营都调到黄岩来,难道就不要府城了吗?”

    这就是绿营兵的一大弊政了,虽然黄岩镇额兵五六千名,但是平时分驻在分数众多的水陆汛地里充当治安警察,各个县城的守军往往不过二三百名而已,战时就缺乏足够的机动兵力。

    牟以南继续说道:“再说我黄岩镇官兵到底是怎么一个水准,苏镜蓉你比我更清楚些,要是这些镇兵堪用的话,官府又何必用到我们这些人。”

    正是因为绿营兵不堪用,所以许多时候平定民变就要用到苏镜蓉与牟以南这样的地方豪强,有些时候官府已经到了离不开牟以南和苏镜蓉的程度。

    何况牟以南还有话没说,黄岩镇这个军镇在设置上就是海防重于陆防,水师营特多,现在让这些绿营水师上岸来同柳绝户决一雌雄,那自然是事倍功半。

    苏镜蓉脸色一下就绷紧了:“那按照以南兄的说法,这黄岩城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了?”

    “黄岩城守不住,但是黄岩可守!”牟以南拍了拍苏镜蓉的肩膀:“这黄岩攻守,就要多仰仗镜蓉兄了!”

    “黄岩城不可守,黄岩可守?”苏镜蓉重复着牟以南的话:“以南兄果然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牟以南在马上十分得意地说道:“柳绝户不进黄岩城也罢,若是进了黄岩城,我就让这些红巾贼有来无回!”

    他继续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听人说过,柳绝户此股红贼,素是贼中最最悍勇之辈,手下三百真长毛,千余新附长毛,皆能苦战,但是此贼虽悍,众不足两千名。”

    苏镜蓉比牟以南更了解柳绝户的内情:“柳贼此次北窜台州,声势浩大,但据我所知,兵实不足两千名。”

    正是得了柳绝户一股红贼众不至两千的情报,苏镜蓉才决定坚决站在大清这一方,柳贼虽然悍勇,但是兵马太少,只要有一败就无法翻身,而大清兵后援源源不绝,战到最终胜利的必然还是大清。

    牟以南拍着马腹说道:“没错,众不足两千,我们台州六县有口丁二百十七万,就算是柳贼手下有两千七百悍贼,可是这六县一分,也不过四百五十名而已,一个口丁数十万的大县,收拾四百五十红贼不在话下。”

    苏镜蓉连声赞许:“以南兄高论,以南兄高论!”

    “现在红贼屯集于太平一地,尚无多少破绽,但是柳绝户若进了黄岩城,那么他手上能有多少可以机动的战兵?”

    他扳着手指替柳畅计算:“黄岩、太平两个县城,他每县就算只留三百兵,那么就要占去六百战兵,他还得担心我大清兵自金华、仙居掩击他的后路,则必有两百兵保全其粮道,至少这就去了八百战兵,而他无论是北进临海,还是西取仙居,总得带上一千兵将出战吧?这样一算,他手下能剩下多少兵马可以机动!”

    他这算是找到了柳畅军的大破绽:“如若柳绝户再占上第三座城池,那么他又必须分驻数百守军,这样以来,无处不是破绽,说不定还要抽调黄岩县城的驻兵,我等在乡义民一齐发动,必能大破红贼!红贼兵少将寡,只有要有一场挫折,就肯定一蹶不振,无法复起。”

    兵力不足,确实是柳畅目前无法解决的困难,不过苏镜蓉想得更深远一些:“红贼初至台郡,人生地不熟,可以让忠勇民团伪作从贼前去投附,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一齐发动!”

    “镜蓉兄想得甚是!”牟以南早有方略:“到时候太平、黄岩两县义民同时发动,你我同时各自集结民团数千,还怕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黄岩县城。”

    不过苏镜蓉倒是深谋远虑:“如若你我举事不成,红贼反攻而来,那又如何办?”

    “那就退往葭淽入海,上下大陈足以屯驻万人!”牟以南继续说道:“贼军悍勇,皆在陆路,并无舟师之利,又有定海镇水师策应我等,到时候你我随时自水路抄袭,台州海岸数百里,柳绝户绝对无力处处兼顾,只能到处疲于奔命,只要你我击破柳贼,必能换来一场荣华富贵。”

    “很好!”苏镜蓉连连点头,承认牟以南想得周全:“以南兄运筹帷幄,红贼必破,只是若要攻破太平、黄岩两县城,则须带上两条恶狗助阵啊!”

    牟以南长舒了一口气,问道:“那两条恶狗?”

    苏镜蓉当即答道:“奇田勇、管继涌!”

    牟以南长叹一声:“那不是两条恶狗,是两条白眼狼啊!”

    只是下一刻,他已经同意了苏镜蓉的建议:“不过要对付柳绝户,非得用这两条白眼狼不可!就看柳绝户什么时候跳进黄岩城来?”

    ……

    虹军攻占太平县城已经整整有三天时间了,现在县城的气氛也宽松了不少,现在各家商铺都已经重新开张了,只是顾客少了许多。

    只是第一次夺取一座县城,柳畅居然有些留恋和红巾军配合的那段时光。

    那段时间,他只需要考虑军事问题就够了,与他一同配合红巾军兵力多达六七千人,漫山遍野几十里都是红巾军,兵威所至,除了少数执迷不悟者,可以说是如汤沃雪。

    但是虹军独立出来作战,就只能依靠自己赤手空拳打天下了,现在北进的虹军虽然是主力尽出,但是总兵力不过是一千六百多人,在攻占太平县的战斗又付出一百二十三名的伤亡。

    因此进入太平县城的虹军并没有急于北进太平县,而是进行了一次休整,同时每天出动一个营的兵力向县城四周逐步扩展,以跑马圈地的战术来扩大控制区。

    即使如此,整个太平县的居民,特别是农村地区的居民对于虹军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个别乡村的民团公开聚集起来企图与虹军对抗。

    除此之外,逃出太平县城的清军残兵败将四处在县城窜拢,他们现在到处流窜,虹军无法处处兼顾,只得优先解决大股的残敌。

    如果自己手上再有两个步兵营的话,柳畅就立即挺进黄岩,然后攻取府城临海,但是现在他只能先停留下来,肃清太平县内敢于公开对抗虹军的残敌、民团之后,然后才继续向黄岩攻击。

    如果太平县陷于敌手,那么整支虹军就会处于被堵断后路的绝境之中,所以无论处境再怎么险恶,柳畅都必须保证太平县牢牢控制地控制在已方之手。

    只是现在太平县可以说是四面八方都面临着敌军的威胁。@b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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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介绍:
历史在1855年走向未知,是赤潮席卷新世界,还是依旧无法把握命运,柳畅在斜风中前行
英雄血,美人泪,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我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历史而已斜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斜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斜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