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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钗恨     斜风txt下载     斜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行政

    太平县的西南方向不仅仅是清军的仙居县,在那个方向还有着处州镇与金华镇这两个大军镇,即使处州镇有近半兵力被温州方向的红巾军牵制,但是金华镇的主力始终未动,随时都可以出动数千兵勇席卷而来。

    而在太平县的北方,就是作为台州清军主力的黄岩镇,额兵尚有五千以上,加上临时招募的土勇,随时可能南下,宁波、绍兴方向的清军能向台州方向组织数波援军,而在西北偏北的方向上,在舟山的定海镇随时可以渡海而来。

    在南方的玉环岛,虽然玉环营已经被叶娘子和葛五联手打跨了两次,但其少量余部仍然盘据着玉环岛,叶娘子向柳畅承诺水陆两路同时发动,但是现在葛五与叶娘子还在按兵不动,玉环岛仍在清军控制之下。

    但是柳畅不想纠缠葛五与叶娘子的失期问题,只要葛五的船队肯出动夺占玉环岛,就能替柳畅吸引清军在海上的大半压力,让定海镇只能优先对付葛五这支海上反清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柳畅一面使用跑马圈地的办法,以太平县城为逐步扩大控制区,一面企图采取行政上的措施来争取民心。

    在这方面,石汀兰与杨长妹给了他许多帮助,并不是她们有多能干,实在是太平天国在行政这方面犯过了太多的错误,有些错误到现在还没有纠正过来,如果不是这么多错误,太平军何必局限于江南这半壁江山。

    对于太平天国这个前车之鉴,柳畅当然要吸收他们的错误,特别是对石汀兰提出的设置乡官、组训民众的建议,给予了很大肯定。

    只要把民众组织起来,这黄太两地就是整个虹军坚不可摧的后方基地,只是石汀兰在提出了很多意见,又递给了柳畅一张纸:“这是争取太平县民心的几个关健,你看看!”

    柳畅拿起这张纸仔细一看,见字迹很是绢秀,却是照着柳畅平时阅读的习惯从左到右横排书写,不再是柳畅感觉十分蛋疼的从右到左竖排:“这样好,咱们虹军就是照着石姑娘的格式来写。”

    他细细看了看第一行,上面写着了:“重修金清闸”,先是有点不解,然后又连声赞好:“没错,我们立即张榜告示准备重修金清闸,广开言路,请太平县民各抒己见。”

    要说太平人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金清闸这件事,这是关系整个金清江流域民众的生死问题。

    太平县这种沿海地带,对于水利工程格外敏感,乾隆四十五年建牧屿闸,虽然历时五六年才成,但从此水泄旱蓄,可收半县之利,而金清闸也是关系到几乎整个太平县的大型水利工程,只是这金清闸既是个整个温黄平原受益无穷的水利工程,也是个让太平人为之纠结的超级水害工程。

    历史上金清闸修缮过多次,到了清季雍正八年又重修金清坝,十年筑金清、永安、兴平三闸,十一年,天雨十日,大水成灾,官府未启闸排涝,万众持锄毁兴平闸、坝,这次重修金清闸只持续了一年时间就被毁。

    到了道光十八年,又重筑金清闸,历时三年完工,闸七洞,但是闸底高上游的琅岙闸二三尺,洞门狭窄,出水本就来不畅,而时任知县刘旭,其人既勇于任事又刚愎自用,认为金清闸已成,便于旧港筑大坝以资御蓄,自此出水更加不畅,一遇大暴雨就变成一个超级大水害工程,引发闸内外民众的大规模械斗。

    先是道光二十八年七月初五日大水,平地水高八尺许。初八日,乡民聚众冒雨哄至县署,求官开闸未成。十二日,水乡五万余人持锄往毁金清闸坝,闸外监生陈梅五等竟向闸内民众施放火炮,杀害无辜多名。

    接着是咸丰元年夏天大水,乡民往毁金清闸,守备率兵往捕,民多落水死,捕四十余人解省,后皆释回。

    然后在另一个时空的咸丰六年五月大水,金清闸不开,水乡聚众数万前往掘坝毁闸。闸外民众聚众拒之,枪炮轰击,死者数十名,溺水者甚众。

    这么一个关系到太平县民切身利益的水害工程,自然会吸引到利益相关民众的极大关注,为了这水闸的相关利益得失,自然会出现无数最合理的方案来,冒出无数钉子户与无数铁杆支持者。

    当然柳畅现在也无力去彻底整治金清闸,要知道金清闸的整治是一个投资极大的大工程,前后持续了一百多年,最后一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底才一段落。

    先是光绪十五年建玉洁闸以助金清闸泄孔,但这只是治标之策,自同治四年起就提议修新金清闸,但一直到一九三二年才付绪实施,至一九三四年才告竣工,耗资达三十八万银圆之巨。

    但是这一个耗资极巨的金清新闸仍然存在排水不畅的问题,一遇大雨,温黄平原内涝严重,虽然对港道进行多次整治,最终仍然只能把金清闸外移,工程最后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付诸实施,称为新金清闸,历时七年才正式建成,当时投资高达上亿元。

    但是临时修建玉洁闸那样的治标工程,还是有几分可能,何况柳畅需要的并不是重建金清闸,而把全县民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重建金清闸这件事上,让他们为了利益吵个痛快,没有时间与虹军捣乱。

    只要他们不对抗虹军,别说是重修金清闸,就是再重的承诺柳畅都暂时作出,而石汀兰的第二个建议却也很实际:“禁闽盐越界北运!”

    温岭是产盐区,灶户甚众,但是近世以降却受到了福建产盐的严重冲击,越界的闽盐质量好,价格低廉,又通过盐商从官方获得准合法的灰色身份,严格冲击了温岭灶户的生计,从道光晚年到同治年间,盐民常有失业之忧,屡屡起事。

    现在温州府落入红巾军之手,台州闽盐的来源虽未断绝,但是敢于冒险北运台州者获利大为减少,现在提出禁闽盐北越界,既是空口承诺,也是一桩德政。

    接下去石汀兰提出的几点建议,柳畅一一看下去,都极具可行性:“倒是谢过石姑娘了!”

    杨长妹却是掩嘴一笑:“我们石汀兰姐姐在天京时便是有名的女诸葛!”

    石汀兰却是淡然地说道:“只是跟着我兄长见识了些世面。”

    柳畅却是认为这并不是智谋二字就能形容的,非得极其了解台州情形,才能提出这样针对的建议:“两位王姑出的好策略,我带回来考虑一番,再通知虹军将士施行下去,两位姐姐身边缺人照顾,我让磐石寨那边将留守的几位姐妹都送过来照顾两位姐姐,再从台州招募几个手脚伶俐的大脚姑娘送给两位国宗。”

    这算是投桃报李了,现在把杨长妹与石汀兰身边的女护卫都还给她们,还在身边安插几个自己人,想必她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石汀兰却是借势提出:“随我同来的那些兄弟之中,有两三位作过天国乡官,或许能帮得检点大忙。”

    “乡官?”柳畅缺乏行政人才,虹军不象红巾军,有大量中下级地方官吏参与其中,他手上可以运用的,除了一些留用的太平县官吏之外,就只有自己手下屈指可数的少数人员:“也好,就让他们一起过来先帮忙。”

    只是在他的心底,只能将这些乡官与杨长妹、石汀兰隔离开,杨长妹、石汀兰就别想掀起什么波澜。

    石汀兰见到柳畅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当即与杨长妹一起告辞:“那几位兄弟虽然年轻,但在地方上办事都是极牢靠的!”

    可石汀兰离开之后,柳畅却是重新审阅了一番石汀兰的文稿,叹了一声:“现在身边连个能用的秘书班子都没有,可惜了!”

    他不由想到那句有名的网络笑话,又叹了一口气,却是朝着外面嚷了一声:“施退季施连长来了没有?”

    施退季这个在瑞安海安火线起义的前民团首领,现在已算是虹军系统比较核心的一份子,连打扮都是纯粹的虹军化,红头巾,白色武装带,和霍虬、孙胡子那种老虹军没有任何区别。

    施退季一进来就给柳畅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标下见过检点!”

    “不用这么客气!”柳畅让他坐下:“有件事找你商量,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

    施退季知道自己在虹军中的份量:“请检点示下,标下一定照办。”

    柳畅却是让他不必那么拘瑾:“你们安海连这次在太平打得不错,所有的连队中就是你们连伤亡最大,但是死伤接近三十名,仍然坚持在火线上不后退,我很欣慰,你们安海连算是打出来。”

    施退季心中一喜,却是坐在公事桌对面正声说道:“我们安海连只是个起摇旗呐喊的角色,真正唱大戏的是龙枪连与楠溪连他们的。”

    只是柳畅不这么看,他随手递过了一把左轮手枪:“打出来了便是打出来,不用谦虚,拿着!”

    左轮手枪算是对那些有着殊勋的连长的特殊奖励,施退季喜滋滋地拿了过来,只是他还没把左轮手枪塞到武装带里,就听柳畅说道:“有没有兴趣干个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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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扩军

    一听这话,施退季一个失手,差点把左轮手枪掉到地上去,还好他平时以机敏著称,立即站了起来:“检点,标下……”

    该说些什么,施退季居然一时间卡壳了,他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柳畅直接把他提成了营长。

    要知道,他只是瑞安战役才参加虹军的新人,满打满算才一个半月多点的资历,比不上红巾军时期的老人,何况现在象牛刀连连长周秀英这样的强人都被他甩到身后去了。

    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以他最乐观的估计,就是安海按照惯例被扩充成两个连然后分离出去,让手下的弟兄能升一回官,但是没想到居然自己升了官。

    之前他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是磐石连要升级为步兵营,这是很正常的事,磐石连本来就是虹军第三个组建的步兵连队,紧随在龙枪连、楠溪连之后升格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磐石连离开龙枪营之后,空缺出来的那个连队该怎么办,大家都说石云庆与瞿杰处得不好,因此最有可能是他施退季被补入龙枪营。

    还有的风声说奋勇连也要被扩充成教导营,对于这样的风声,施退季也觉得很合理,奋勇连的资格很老,磐石连就是奋勇连前身发展出来,而现在的奋勇连原本有二百七八十人,比普通的两个步兵连人数还多,这次打下太平又新增了几百俘虏,扩充成教导营太正常了。

    只不过奋勇连还是教导营,都是主要担任组训俘虏的任务,无论从哪里俘虏来的清军,一般情况都不补入步兵连队,而是在教导营先组训一周到两周时间,等他对虹军有一定的思想认识之后才补入到虹军的各个步兵连队,现在奋勇连的升格只是换个形式而已,当然有传言说新兵的组训也要由教导营来负责。

    至于自己的安海连,施季退怎么以为最顺利的情况下,也要打下台州府城之后才能升格成步兵营,因此他好一会迷糊之后,终于说了一句:“标下……实在不敢当!”

    虹军之中比安海连资格老、战斗力强的连队多了去,轮不到他施退季抢风头,只是柳畅却是说了:“咱们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你在咱们虹军干得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施退季的表现是不错,他发扬出高风亮节的风格,主动把自己连队里的超编人员编到其它连队去,历次的茶山战斗、瑞安战斗、乐北战斗都有可圈可点的表现,这次太平攻击战斗,安海连伤亡近三十人的情况之下居然不崩溃,能坚持在火线上,可是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超过其它连队提前升格:“检点,咱们虹军比我们安海连冒尖的连队多了,比方牛刀连,比方金汤连,比方龙枪第二连……”

    只是柳畅很快告诉他:“你说的也是事实,但是我问你的是,您愿意不愿意当营长的问题,不是谈安海连升格的问题。”

    “我要离开安海连?”施退季不愿离开自己的老连队:“如果是检点的命令,我愿意执行。”

    柳畅让他放心:“安海连仍然由你统带,但是这次不是简单由安海连升格而成,你们这个营的编制也会小一些。”

    他告诉施退季:“我们虹军既然要绥靖地方,就应当区别出机动部队与地方部队,这次准备以你们安海连为基础,组建黄(岩)太(平)独立步兵营,在攻克黄岩县之前,暂时先组建太平独立连和炮兵排。”

    “但是安海连的历史比较新,完全由安海连直接升格为独立营不大现实,因此营部和太平独立连、营属炮兵排由龙枪、楠溪两个老营抽调人员协助安海连一起组建。”

    柳畅说得云里雾里,但是施退季立刻就明白了柳畅话里的意思,就是他可以升格担当这个黄(岩)太(平)独立营的营长,但是整个独立营不再只由他的瑞安宗亲组成,柳畅要在里面掺砂子,一定程度完成整个独立营的嫡系化。

    因此他询问了一句:“营部和各连各排是不是其它连队协助安海连组建?”

    他着重“协助”这两个字,柳畅给了肯定的答复:“以安海连为主!”

    施退季立即给了肯定的回复:“愿意替检点效死!”

    他可以给他连里的瑞安宗亲交代,大多数老兄弟都有机会升一级,事实上这就是某种意义的升格,只是在升格过程多掺了一些砂子进来,实现整个独立营的嫡系化。

    只是他又询问一点细节:“太平独立连和炮兵排的补充兵员从哪里来?是俘虏还是太平本地招募的新兵。”

    柳畅告诉他:“现在要新建磐石营与教导营,所以教导营那边组训好的俘虏不够分配,所以只能给你一半俘虏,另外一半由你负责在本地招募,我只重申总的原则,那就是宁可缺编也要可靠。”

    以施退季这种搞民团的老手,临时招募一批太平民团来凑数绝对是没有问题,但是柳畅却认为,零星投军的太平新兵,比起成股来投的民团要可靠得多:“坐下吧,黄(岩)太(平)独立营组建以后,暂时负责向东部推进。”

    那一带是沿海地区,顶多有少量民团、败兵窜拢,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些四处流窜的残兵败将比集结在太平县城的大股敌军要难对付得多。

    施退季又询问了起独立营的装备问题,柳畅回复他:“暂时尽可能利用现有装备与缴获装备,炮兵排的装备可以利用从太平战斗中缴获的轻型火炮。”

    施退季同意柳畅的处置,虽然这样一来他拿不到更多的洋枪,但是一个地方独立营对付的只是民团与残兵败将,用不到太好的装备,他只是询问了另一件事:“我这边是当营长了,石云庆那边怎么办?”

    石云庆和他一样都属于杂系部队,只是他鲤鱼跃龙门,一下成了营长,原本兵力比他更多资格更老的石云庆往哪里摆,柳畅却是告诉他一个意外的答案:“石云庆既然与瞿杰合作不来,那么暂时只有交给孙胡子来收拾了,孙胡子的磐石营除了新建磐石第二连之外,还正缺那么一个步兵连队。”

    施退季和石云庆有时候算是同病相怜,因此两个人的交情一直不错,听柳畅这么一说,他就不由同情起了石云庆。

    龙枪营的营长瞿杰没有多少才干,他在龙枪营也就是起到了一个上传下达的作用,平时作战依赖营里的连排级干部,只是他资格老,从龙枪连这个虹军的第一个连队组建时就是连长了,又是个性情温和的老军官,因此柳畅一直让他呆在现在这个位置。

    只是瞿杰性情温和,临时归他指挥的石云庆就欺负他软弱,事事都闹独立性,两个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可是现在石云庆落到孙胡子手上,恐怕就要吃大苦头了,石云庆这人的长处是绿营将门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固然熟悉绿营那一套的把戏,可孙胡子是什么人?真正的绿营老兵油子,收拾他这种绿营子弟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同情归同情,对于石云庆事事都闹独立性的作法他也有点看法,只是现在就不需要在柳畅面前火上浇油,只是顺口又问了一句:“磐石连升格为营,那是好事,可是龙枪不就少了一个连了?”

    “既然有龙枪第二连,就自然也有龙枪第三连了。”柳畅告诉他:“龙枪连这个部队,骄气是有一些的,但是关健时刻,还是得看龙枪连啊!”

    “有龙枪第三连了,那是好事。”施退季掂记起自己的黄(岩)太(平)独立营,虽然黄岩在前面,可这黄岩独立连的组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下黄岩县,让我们独立营来个合家欢。”

    “不远了,不远了!”柳畅告诉施退季:“黄太熟,六县足,既然拿下了太平,怎么能少得了黄岩,只要咱们把太平县境肃清,就准备进兵黄岩,你有个心思准备,拿下黄岩之后,你们黄太独立营暂时不会北上,就专心守御黄太两县。”

    施退季心理早有准备:“检点放心,您不让老实人吃亏,老实人也不让您吃亏,咱施某人绝不辜负了您的厚爱,这黄岩太平两县一定替您守得金汤城池一般。”

    黄岩、太平这两个大县是台州府的精华所在,能在这种地方统带一营人,施退季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柳畅又交代了一句:“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行,暂时不对外传达,若是外面有什么胡言乱语,我只追究你的责任。”

    施退季点点头,知道柳畅是在赶人了,当即给柳畅行了一个军礼:“标下一定不负检点所望。”

    他退下之后,柳畅把玩了一下羽毛笔,却是知道自己还有许多细致的工作要作,这行政工作比戎马厮杀艰难得多了。

    接下去他还要接见虹军的主要干部,对这次扩编先有一个大体的安排,只是他正想到这的时候,孙胡子满头大汗地报告了一个大喜讯:“葛五爷和叶娘子在玉环岛登陆了!”@b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潮(第一更求月票)

    “叶娘子攻入玉环岛了?”

    柳畅听到这个消息后,可真是有莫名的欣喜。

    葛五爷和叶娘子的船队现在好生兴旺,据说有几百条船四五千号人,当然柳畅是了解内情的,而且还知道最近走了黄位的小刀会船队,但即便如此,葛五爷的船队也是有几十条大船上千号人马的海上大军。

    他们占领了玉环岛,虹军原本最最担心的东南线海岸防务一下子就轻松起来,定海镇与黄岩镇的水师怎么也得先对付葛五爷再说,回头才会收拾柳畅在陆上的部队。

    他觉得葛五这次出手太及时了,至少减轻了虹军三分之一的军事压力,回头怎么也得给叶娘子送几桶火药还这个人情--他们在玉环岛这么一闹,柳畅便能在太平县站稳脚跟了。

    ……

    咸丰五年的四月,对于太平县的居民来说是一个印象极其深刻的月份。

    在他们以后的记忆之中,人生被完整划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这个月之前,而另外一个阶段则是“柳绝户进了太平县之后”,当然文人很优雅地修饰成“虹军兵进太平之后”。

    虹军是三月底才拿下了太平县城,那时整个太平县都象烧开的一锅热汤,到处都是躲兵灾的一整家人,还有些乡绅还出面准备组织民团,与这只杀进太平县的红巾贼决一雌雄。

    在之前,他们早就听说过了红巾贼的威名,也知道这是乐清县瞿振汉瞿大爷的队伍,虽然温州与台州是两个不大来往的邻居,但是乐清与太平两个县的关系却是十分相近,中间只隔了一座雁荡山,有些地方甚至连语言都几乎一样,瞿振汉在太平县也是有着不小的名声。

    只是对于这支打着“虹军”旗号的队伍,太平人感到十分陌生,只知道他们的头领就是大名鼎鼎的柳绝户,但是也有些人说带头的不叫柳绝户,叫作柳检点。

    但是无论如何,大家都想着避过这一场兵灾再说,除了一些乡间实在混不出名堂走投无路的穷苦人,没有人把希望寄托在这支头上扎着红头巾,腰带扎着白色武装带的虹军身上。

    大家承认这支虹军是有一些本领的,不然怎么可能开了太平县城,但是都不认为他们这帮温州佬能玩出什么名堂来,何况这支虹军统共不过一两千人,能掀起什么波澜来。

    只是进了县城的红巾军也真能沉住气,他们办事很有章法,很快把县城的人心都收拢住,隔天就派了队伍出来围剿敢对抗他们的民团与官军,不管怎么样,到现在为止,和他们接阵过的民团与官军都是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败退下去了,倒是有些参加民团的良家子弟成了红巾贼的俘虏,按照村里体面人的说法,这叫“被掳”。

    红巾军既然办事有章程,官军和民团又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多人心底就活络起来了,只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几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就是这群红巾贼在县城张了榜说要重修金清闸,然后他们下乡来追剿的队伍也到处贴了这样的皇榜,整个太平县至少有几百号乡绅为了这金清闸的事而睡不着。

    诚然,这完全可能是空口承诺,空头支票,庄户人家信不过一群流贼能搞出什么来水利来,特别是金清闸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重修的,说不定要花费几十万两白银,几年功夫才能建成,这一群流窜的红贼怎么可能有这般耐心。

    但是庄户人家又不得不信,实在是用水这方面实在太紧要,水便是一年的收成所在。

    在浙江,每年因为用水问题上引发的宗族械斗不知道有多少起,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一轰而上,就是爆发数万人的械斗都不例外,而金清闸在太平县更是最最敏感的问题。

    金清闸是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才建成的新闸,到现在咸丰五年不过十来年功夫而已,可是每年都引发好几起大规模的械斗,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几百条人命,特别是每天夏天一遇到大暴雨,闸内闸外民众都引发数千人的械斗,甚至还引发数万人参与的炮战。

    在这种情况下,谁敢不关心金清闸,谁若是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万一这群红巾贼真的重修了金清闸,那么自己所在的庄子,万一遇到大雨就内涝个不停,或者是大热的夏天用不着半滴水,这可怎么办?

    这可不是一年两年绝收的问题,而是几十年都能得了好处或是受害的问题,更不要说万一把整个庄子都淹个干净。

    太平县一百零几个庄子,现在几乎有三分之二都在讨论着这个问题,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即使交涉的对象是红巾贼,也必须争一争。

    虹军贴出来的告示又说得很清楚,要广开言路,集思广益,相关的利益方纷纷进行了串联,提出了若干个重修金清闸的方案,还有现有的受益方提出维持现有金清闸的方案不动,一时间真是吵成了一锅粥。

    有些庄子里的宗族不敢直接同红巾军交涉,而是强行推举几个老实人出面进县城去争取,还有的豪强则是把金清闸的重修方案与给虹军支粮支差结合起来,更有个别庄子一面组织对抗红巾军的民团,一面又派人进城联络。

    而第二个消息也有着同样的震憾性,说是红巾军贴了告示,禁绝闽盐北运台州,台州只食台盐,在沿海灶户所在的村庄,这个消息的冲击比重修金清闸还要大。

    太平灶户的全盛期,大致是乾隆年间阮元这个书生督浙的时候,但是到了道光中晚期,大量的闽盐涌入台州市场,闽盐在价格更低廉的同时还提供更好的品质,市场自然作出了最合适的选择,台州灶户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原本在清朝的食盐专卖体制之中,闽盐只应供应福建本地,不应当越界销售,但是福建盐商手能通天,不但把闽盐北运到台州来,还借口台盐产量太小,需大于供,向官府贿赂获得了准合法的灰色身份,所以台州灶户屡次向官府请愿,都斗不过财大气粗的盐商,以失败而告终。

    因此虹军的告示贴到沿海村落之后,灶户纷纷奔走相告,还托了识字的先生把告示原文照录若干份,又记住了告示上的大印“虹军检点柳畅”。

    要知道失业的灶户往往只能沦为霍虬那样的盐枭,更甚者甚至直接下海当了盗匪,在去年(咸丰四年)临海盐民就曾欲大举起事。

    其时临海海乡盐民失业为盗,众至数千,分隶八旗。是年三月,杜渎场盐大使傅恒擒其白旗首领解县,众劫于途,杀傅恒,并于杜桥树“三天上帝敕封扫北大将军”旗起义,未久以乏食散去,但是这起事的火苗一直潜伏在台州灶户的心中。

    这封告示一出,柳畅的政令在这些灶户所在的庄子即使不能说是令行禁止,可也能算得畅通无阻了,更有不少台州灶户前来投军,其中甚至还有一些不在柳畅控制之下的黄岩、临海灶户。

    至于虹军颁布的其它命令,也非常符合太平县人的利益,加上虹军在太平县境内攻击民团、盗匪、清军残兵屡战屡捷,因此原来门可罗雀的县衙之前一下变得车水马龙。

    太平县虽然兼有渔盐米之利,算是台州的精华地带,但是民间贫富差距悬殊,因此始终有潜伏的反清势力,早有道光二十年就有太平营兵王钦本联合和尚彦悟,企图于报国寺聚众造反,咸丰三年又有李大六、李小六起事为知县、守备所平,以后还有所谓“十八党”配合太平天国起事。

    这些反清势力虽然不足以成事,但是虹军进入太平县城,也很大程度刺激了这些反清势力,他们或是前来投率,或是要求委以名义,有的还自行在偏远的山区、海区拉起了队伍。

    虽然柳畅不喜这类乌合之众,但是现在要求首先肃清太平县内敢于公然对抗虹军的武装团体,只要他们暂时不与虹军对抗,不与虹军争夺资源,不对虹军构成威胁,可以暂时予以利用,但不给以名义,并决定大的处理方针:“暂时利用改造其一部,长久必须消灭。”。

    总而言之,咸丰五年四月的太平县,正在由于红巾军的进入而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只是太平县的普通民众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正身处于时代的大潮之中。

    ……

    太平县东部的沿海是温黄平原的一部分,虽然谈不上沃野千里,却也算是鱼米之乡。

    施退季看着这么一片土地,心中感觉到十分舒畅。

    现在的他骑在了一匹花大本钱找来的杂色马身上,腰带的白色武装带挂着一把左轮手枪,手上还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向手下的官兵宣示着他施某人已经是麻雀变凤凰了,是一名响当当的步兵营长了。

    他拿起了单筒望远镜望着北方望了一阵,然后大声问道:“那一股清妖现在退到哪里了?”

    当即有哨探大声告诉他:“应当还在北边的庄子里……”

    不过哨探很快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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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兔子(第二更送到)

    施退季拿起了单筒望远镜望着北方望了一阵,然后大声问道:“那一股清妖现在退到哪里了?”

    当即有哨探大声告诉他:“应当还在北边的庄子里……”

    不过哨探很快压低了声音:“不过那里已经过了太平县境,到了黄岩境内。”

    施退季先是想要扬起马鞭,却是硬生生收住了鞭子,回头朝着与同行的黑马问道:“老冯,你怎么觉得样?”

    这匹黑马的主人除了武装带上没有一把左轮手枪之外,装具几乎和施退季一模一样,肩上多背了一把米尼步枪,他意气飞扬地说道:“施营长,既然咱们的番号就是黄岩太平独立营,那么不去一回黄岩,又怎么对得这个番号!”

    他是施退季的副手,独立营的副营长,却不是安海连的老人,而是龙枪营的老人,是柳畅专门在独立营掺的砂子。

    论资历,他可比施退季老得多,是瞿杰带过来的五十名亲兵哨老兵之一,在龙枪营担任班长、排长、龙枪第二连副连长,现在虽然屈尊到独立营来,施退季当然事事先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不过相处得久了,施退季发现柳畅特意挑了冯思贤来独立营当副营长是挑对了人,这人除了有时候过于固执硬要抬杆之外,倒真没有什么大毛病,现在他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好,咱们独立营就好歹名符其实一回。”

    他当即朝着下面的传令兵下达命令:“命令,我黄(岩)太(平)独立营即时起向黄岩县境突进,以安海连为前锋,营本队率炮兵排随后,太平独立连充当后卫!”

    伴随着施退季的命令,整个独立营就开始了行动,只是施退季不是孟浪之辈,他又口授一道命令:“施得安,你马上骑我的马赶去楠溪营请求支援,请他们至少出动一个加强排支援我们!”

    施得安是他的本家兄弟,当即应了一声,见施退季跳下马来,正准备跃上马去,却见冯思贤大声说道:“用我的马吧,跟楠溪营好好说一声,最好是让他们楠溪双云能出来一个!”

    “嗯!”施得安骑上马飞驰而去,施退季也把自己的乘马交给了一名亲兵,冯思贤已经快步跟了上去:“只要楠溪双云肯出来一个,咱们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咱们独立营还是本钱太小,营长,你得抓紧点,多招募一些瑞安宗亲入伍了。”

    这一次组建独立营,施退季做得很公正,并不偏袒自己的瑞安宗亲,把好几个关健位置都让给龙枪营与楠溪营过来的老人:“检点交代过了,太平独立连一半用俘虏,一半用太平新兵,宁可缺编也要可靠。”

    倒是冯思贤这些刚过来的老人反而劝他要多招募一些瑞安宗亲:“营长你的瑞安乡亲还不可靠吗?自家人绝对可以信得过,营长你在这上面太束手束脚了些,应当大胆一点,把黄岩独立连的架子先搭起来。”

    他是龙枪营的老人,因此说话也没有多少忌讳:“这次我们龙枪营扩建龙枪第三连,用的大半都是我们虹桥的宗亲子弟,黄岩独立连暂时也可以照这样先搭起来架子来。”

    施退季的顾虑多一些:“这样不太好吧?现在光扩建一个独立连与炮兵排,干部就不够用了,如果要再搭一个连队的架子,干部从哪里解决?”

    安海连原来不过是一百二十人而已,又有一部分伤员未能归队,因此扩建成三百人的独立营一下子就感到干部不够用,虽然从龙枪营、楠溪营调来了一部分干部,仍然只能突击提拔了三批老兵。

    “从安海连大胆提拔一批老兵就行!”冯思贤比他大胆得多:“我看施得平、施得安这两兄弟就不错,自家的宗亲绝对是靠得住的,不用自家人还用谁,如果你担心检点那边不好交代,我过去向检点争取。”

    他是替施退季着急:“我不是不用自已人,实在咱们东乡过来的宗亲看不上咱们独立营这座小庙,第一时间都去了龙枪营。”

    他说的是实话,施退季因此下了决心:“只要检点肯点头,我就按你的办法办!”

    正说着,前面传来了一两声枪声,冯思贤大声叫道:“营长,上马吧!我们都跟得上!”

    自从扩建成了独立营,整个部队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柳畅的这个举措对于这支原本属于辅助部队的武装有着立杆见影的效果,施退季当即拔出左轮手枪就在马上大声叫道:“让独立连快点上来,炮兵排准备把炮架起来!”

    只是打了几枪,前面的枪声就停了,施退季骑马赶了上去,却见前面的一个小村庄之中,穿着号衣的少数台勇已经朝村外四处逃窜,安海连已经分成几个方向展开追击。

    “真是滑头!”施退季手里抓紧了左轮手枪,骑着就冲了上去:“让你们瞧瞧老子的厉害!”

    这段时间来,他已经最头痛的敌人并不是成股的民团,而那些一接火就扔下兵器四处而走的本地民团,往往打上半天,消耗了近百发枪弹,最后只抓到了一两个俘虏而已,有时候这些民团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给独立营剩下。

    他的杂色马飞驰而来,就堵在四五个台勇的前头,这些土勇一见到前面来了一个虹军的头目,都停了下来,却见得施退季一手拿住缰绳,一手持枪轰击。

    在马上射击也谈不上什么准头,只是听到枪声轰击不断,受惊的乘马差点把施退季掀下去马来,这四五个台勇没见过左轮手枪这玩意,当即被打伤了一个,其余的土勇吓得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施退季好不容易驾驭着自己这匹乘马,发现自己手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只是准头太差,只是伤了一个,倒是把四五个台勇都吓得跪在投降,不由得意起来:“兄弟们,跟我上啊!”

    围剿残敌的战斗只持续了一会,这队土勇没想到独立营会越过黄岩县境来追击他们,一时无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冯思贤很快就清点出来战果:“打死三个,打伤了五个,还有十七个俘虏……”

    对于新组建的部队来说,这算是不错的战果,何况还缴获了不少战利品,施退季那是兴高彩烈,只是后退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

    这群土勇都是本地人,当即就有乡里乡亲出面求情,施退季却是朝天轰了三枪才吓走了他们:“你们与我们虹军对抗还有理了,再敢说废话,老子把这些彩号与俘虏都给屠了!”

    身处敌境,施退季也格外小心一些,生怕回撤过程中出现意外,就在这时传来让他放心的消息:“楠溪营过来了!”

    一听说楠溪营出来接应了,施退季就松了一口气,楠溪营的一个加强排战斗力可不比他手下一连人逊色,回头问带着楠溪营过来的本家兄弟施得安:“过来了多少部队?楠溪双云都过来了没有?”

    “都过来了!”施得安告诉施退季:“营长,楠溪营全营都过来了,楠溪双云也都过来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些不放心的话,现在施退季是完全放心了:“倒是麻烦霍营长,咱们只是打了个秋风,遇上楠溪营的弟兄,真拿不出什么见面礼来!”

    这是大实话,不过楠溪营的营长霍虬和他也是老交情,两个步兵营很快就会师了,到场是欢呼与拥抱的场面,施退季带着冯思贤一起去见霍虬:“霍营长,咱们只是到黄岩县境去打个兔子罢了,您派一个加强排出来接应下就行了,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霍虬却是告诉施退季:“你们先不要撤回来,我们两个营联手一次,好好打击一番这些免崽子的气焰,替你们减少些麻烦。”

    对于那些把据点扎在黄岩境内,却经常越过太平县境骚扰的民团、土勇,施退季一向是深恶痛绝:“好啊!不撤了,有两个整营在手里,就是遇到几千民团都不怕。”

    倒是冯思贤明理,问了一句:“出了什么大事?”

    现在虹军在太平与黄岩边境部署的兵力恰恰是楠溪营加上独立营,楠溪营这么兴师动众,把整个步兵营都拉出来打兔子,那肯定是有很深的用意在内。

    霍虬直接告诉他们俩:“接下去几天就靠你们独立营独力支撑这边的局面,我们楠溪营给你们留一个连支援,主力要准备西进,因此在那之前,得替你们把沿境的野草都给拔了。”

    这个回答在冯思贤的意料之中,他问道:“西边来了大股清妖?那可要小心,千万不要截断我们与乐清的联系。”

    施退季更关心的是哪一个连队留下来和他搭伙:“老霍,把牛刀连留下来怎么样?楠溪双云我只要一个陆子云,回头我请你喝两杯。”

    霍虬却是笑了笑,告诉施退季一个意外的答案:“我把楠溪连与云天纵给你留给你怎么样,这是咱们楠溪营最好的一个连,炮兵也都给你留下,回头咱们喝两杯。”

    施退季松了一口气:“西边过来的是哪一股清妖?”

    “是清妖处州镇出兵了。”

    施退季又问了一句:“这次来了多少清妖?我们出动哪些部队?”

    霍虬告诉他:“处州镇派来的清妖,估计至少有五六百人,至多不超过一千名,我们出动的部队,当然是龙枪、楠溪、磐石三个主力营了。”

    施退季与冯思贤都有一种感觉,这绝对是牛刀杀鸡,难怪霍虬愿意把楠溪连与云天纵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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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奔袭(第三更求月票)

    施退季甚至询问了一句:“检点这是谋划着什么?”

    以清军的战斗力,当初龙枪营一个营在若干辅助部队的支援之下连继打跨清军四五个营,以处州镇投入不到一千清军的情况来说,在仙居方向上投入一个主力步兵营已经完全足够了。

    如果再增加一个步兵营,那么虹军的胜利将是完全不成悬念,可现在的问题是虹军投入了全部三个主力步兵营--虽然楠溪营把战斗力最强的一个步兵连队和炮兵都留给了黄(岩)太(平)独立营,但是施退季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太夸张了。

    他甚至同情起处州镇派来的那几百清军起来,不知道他们能在三个主力步兵营的攻势之下坚持多久,象不象这些土勇一样,一见到虹军的红旗就四散而逃。

    霍虬同意也无法理解柳畅对付几百清军这么兴师动众,但是他知道首先要服从命令,因为他特别交代了施退季一句:“我们一走,你们独立营的任务很重,在这边境上,清妖的土勇、民团与绿营兵随时会发动反攻,如果支持不住,可是向检点请求支援!”

    虽然三个主力步兵营都投入到对处州镇清军的反击中去,但是柳畅在太平县城还是保留了大量兵力,包括一个完整的教导营和大量辅助部队,完全可以抽出兵力支援独立营战斗。

    施退季倒是笑了笑:“我觉得不如咱们两个营现在联起手,把这黄岩清军痛打一番,让他没胆子进犯太平,老霍,时间急不急?”

    “不急!”霍虬告诉他:“咱们还有整整两天时间来完成这次大扫荡!”

    对于黄岩、太平边境的民团、土勇与绿营守汛来说,这两天是灾难性的日子,原来始终据守太平县境不动的红巾军居然出动了大股兵力越过了太平县境,直接杀入黄岩境内,采取分路合击的战术,多次无情地打跨了黄岩境内的清军。

    在这两天之内,至少有两百名绿营兵、土勇、民团被越境的红巾军击毙、击伤或俘虏,这还是他们看到风头不对就立即远遁的结果,如果在原地抵抗,恐怕没有一支单位会幸存下来。

    他们特意向黄岩县城的黄岩镇求援,但是黄岩镇作出的第一反应是命令这些土勇、民团全面收缩到黄岩县城去,以增加守城的兵力--黄岩镇总兵判定是红巾军接下去准备攻击黄岩县城,此次北犯是攻城的前奏。

    这个命令让整个黄岩、太平的边境防线几乎在第一时间自动崩溃,也为红巾军接下去进军仙居做好了准备。

    柳畅在地上比划着仙居的方位,告诉他的军官们:“此次处州镇出援台州的清军,由于永嘉、乐清皆在我红巾友军控制之下,只能绕道缙云、仙居来援,现在已经抵达仙居,即将向黄岩进发,我军决心集中三个主力步兵营,一举跨过黄岩奔袭仙居,在运动中将其全部彻底歼灭,本次战斗的宗旨是彻底歼灭,决不让一个敌军逃走。”

    虹军的军官们对于柳畅集中三个主力步兵营寻找处州镇的几百名援军表示不解,但是他们都是站得笔直,等待着柳畅的下一步命令:“此次奔袭,不以占领城镇为目标,而是力图在野战中歼灭敌处州镇出援之援军,有信心没有?”

    “有处心!”说这话的是瞿杰,他一向是只起到一个上传下达的作用:“绝对有信心!虽然要跨县作战,但是跃进里程不到百里,我们龙枪营绝对能起到关健作用。”

    对于这次作战,大家也都看清楚,实际名义是距过黄岩县跃进到仙居县作用,但是实际的跃进里程并不远,只是略略擦过黄岩然后直入仙居县境而已,大家关心的是这一次作战的真正目的。

    处州镇的兵勇,他们在温州的时候就遭遇过几次,战斗力和温处绿营都是半斤八两,多次被他们重创与歼灭。

    被称为楠溪双云之一的陆子云就站了出来询问:“检点,此次作战是否为了摧毁敌处州镇出援台州之决心?”

    柳畅点点头:“没错,但不止是处州镇,而是处州镇和金华镇!”

    陆子云和柳畅这么一对话,大家都明白过来了。

    虹军主力跃进到仙居以后,往南可以杀入处州镇腹地,往北可以杀入金华镇腹地,对这两个军镇来说是最直接的威胁。

    这两个军镇在虹军杀入自己镇内腹地的威胁解除之前,是绝不敢用大量部队来增援台州,这样的话,接下虹军只需要专心对付黄岩镇就足够了。

    赶回来参加这个阵前会议的霍虬倒是替施退季争取了一下:“检点,我军主力奔袭仙居的话,独立营的任务很重,施退季与冯思贤都表示不管任务有多大,他们一定坚决完成任务,保证敌军决不踏入太平县境一步,但是他们实力薄弱,因此他们提出先把黄岩独立连的架子搭起来。”

    柳畅点点头:“没问题,黄岩独立连本来就是要成立的单位,现在提前把架子搭起来也好,告诉他们,要灵活机动一些,主力这次是短线出击,很快就会返回太平,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进入太平县后第一次大战,所有的军官都是信心十足,虽然是越境作战,但是以三个主力步兵营在野战寻歼数百名敌军,那可以说是一次再轻松不过的战斗而已。

    至于沿途可能遭遇的少数土勇、民团、绿营守汛,那只是顺手把他们解决而已。

    ……

    武红船觉得自己很倒霉,原本可以太太平平地呆在家里发财,可是这个驰援台州的任务硬是摊在他身上。

    他怀疑自己在赌桌上财运太好,不小心赢了总兵太太好几把的缘故,但是申游击不是和自己一样偷偷和总兵太太好上了,怎么这该死的任务不轮到他!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危险万分的任务就轮到他来主持,总兵大人只给了六百兵勇,他和总兵太太吹了好几次枕边风,勉强才多争取了一百兵勇过来。

    可是七百兵勇就够了吗?他心里充满了疑虑,处州镇可是往温州派了三波援兵一千三百兵勇,可是这一千三百兵勇逃回来只不过百来人而已,其余都陷于贼中了。

    那时候武红船还觉得是件好事,他亲自去找那些没了丈夫的小媳妇谈心,一谈就到谈到深夜,其中有两位外委把总出征的时候还没孩子,现在武红船已经帮他们照顾怀孕的媳妇好几个月了,而且公开放出承诺,只要这两位外委把总能安安全全回来,不管孩子是不是足月产的,武红船都可以照顾到他们的孩子到成年。

    只是这人太过风流了,难免就遭天忌,武红船哭着脸告诉好几个女人自己要带兵出征的消息,那些女人居然都是差不多的反应:“武参将,你又用这么烂的借口来调戏人家,好吧,好久没来吧,就今晚上吧,地点你来定……”

    可是武红船现在连女人都睡不下了,出征前他一个人硬是披着单衣冻了一整夜。

    他一身本领都在脂粉堆里,带兵打仗的本领那是稀松得不能再稀松了,平时跟着总兵、副将杀些小土匪,赚点小战功勉强还行,可是要同真正悍贼交战,他怎么可能应付得来。

    何况他打探过了,这队攻占台州的悍贼还不是普通的红巾军,而是红巾军中最最悍勇的柳绝户,据说这柳绝户率领几百名红巾贼就杀得磐石寨前尸山血海,温镇官兵折损达三千之多。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上峰有命令,一天也不能缓,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台州赶,只是每天都吃不好饭睡不着觉。

    上一次这么担心是什么时候了?武红船在茶饭不思之余终于想起了,那是许千总怀疑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的,闹着要滴血认亲的那次,那次武红船好歹是费尽千辛万苦遮掩过去了,可是这一次怎么办?

    到了仙居城,明天就要进入黄岩县境了,武红船更是茶饭不思,仙居知县知道他的名声,给他安排了两个女人,请他高抬贵手不要惊扰地方,明天加紧赶路,又告诉路上一切太平,现在虹军依旧困守太平县。

    可是“路上一切太平”,这句话武红船考虑来考虑去都觉得不对劲,他夜里又睡不着觉,披着单衣起了身,在帐篷里踱来踱去。

    他这支援军的使命是自红贼背后,一举截断柳绝户与温州红贼的联系,只是这任务太过于艰难了,武红船怀疑是不是一进太平县就被无数红贼包了饺子!

    太平县,太平县?路上一切太平?

    武红船一下就明白过来,幸亏有个女人还有点良心,给他备了一份行军打仗必用的装具,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抱着那套装具就睡了过去。

    只是他睡得正香,却突然听得枪炮声轰鸣而来,接着喊杀声惊天动地,一个把总直接就钻进了他的帐篷来:“参将大人,大事不好,红贼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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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武红船(第一更求月票)

    武红船一个激灵,却是反应很快,赶紧抓起身边一件参将朝服,大声叫道:“刘把总,你赶紧穿上我的衣服,统率兵勇从西面杀出去!”

    刘把总吓得脸都白了,他连声说道:“武参将,武参将,红巾贼来了好多,漫山遍野都是!”

    不用他说,武红船早听得外面枪炮声接连不断,喊杀声惊天动地,他抽出随身单刀,就架在刘把总的脖子上:“刘把总,马上穿上我的军服,不然老子就把你就地正法,老子杀的人多了,也不差这么一刀!”

    刘把总那是泪水都下来,哭泣着三下两下后被刀子架着换上了武红船的朝服,武红船朝着帐外大声呼喝一声:“兄弟们,红贼势众,我们暂且转移,你们跟着刘把总往西走,千万别被柳绝户逮去了,我们到缙云再会!”

    说着间,武红船已经换上了相好给他准备好的装具,只见穿着一身灰色棉衣,半新半旧,一看已不是那个风流无双的武参将,而是一个真正的乡下农民,那相好还在盒子备了一些灰泥,他往脸上、衣服上一擦,别说是柳绝户手下的红巾军,就是跟随他们多年的亲兵,也认不出这位就是武参将。

    刘把总被武参将这完美的准备吓了一跳,武参将已经把他推到一匹乘马上,然后一脚踢正马:“兄弟们,赶紧撤到缙云去再会,刘把总,千万拜托了!一定要把兄弟带回缙去去,你若不多卖力气,老子参你一本,将你就地正法!”

    “刘把总,拜托了,若是你有什么闪失,你老婆孩子我来照顾便是!若是突出来,我保举你的军功!”

    刘把总在马上那是六神无主,回头一看,武参将的身影已经看不见,身前身后都是随着自己一同突围的兵勇,万般无奈之下,他大呼一声:“兄弟们,跟着我往西撤!”

    “这群清妖真是可恨之极!”瞿杰在马上挥动红旗:“兄弟们快追啊!切莫放过一个!”

    他从没看到过这么滑头的清军,双方才一接触,还没正式开火,这位叫武红船的清妖参将已经率众逃遁而去,滑得胜过田地里的泥鳅里。

    虽然不经打,但是这次柳畅兴师动众,出动整整三个主力步兵营,打到现在,龙枪营才毙伤二三十人,俘虏了三四十人,这样的战果说出去谁敢相信。

    就在他着急万分的时候,突然有一队清军朝着西方突围,为首一员武将骑在马上,身穿着一身参将朝服,甚是显眼,身边带着百余名清兵一路西逃,瞿杰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兄弟们,那便是清妖武红船,把他逮住了,检点一定重重有赏!”

    看到参将朝服的可不止是瞿杰一个,不一会楠溪营、磐石营齐头并进,三面夹击把这股突围中的清妖打得落花流水,举着刺刀冲刺的虹军将士那是盯紧了那马上穿着显目朝服的清妖参将,一排乱枪之中就打死了这马上骑士。

    “我龙枪营击毙了清妖参将武红船!”

    “清妖参将已经被我楠溪营一枪毙死!”

    “我磐石营打死了清妖武红船!”

    只是打死了武红船之后,虹军发现这次高射炮打蚊子的战果实在有些微不足道,虽然是将随参将武红船突围的这一股清军尽数歼灭,几乎一个不剩,可是其余各股清军趁着这机会逃出来不少。

    “从来没遇到过这般滑头的绿营兵!”柳畅在马上很有些怨气:“咱们三个主力步兵营联手奔袭,结果就这么一点战果?”

    战果看起来不少,武红船这一路把辎重都丢个精光,帐篷、鸟枪、抬枪、劈山炮、军旗扔得到处都是,押下来一百五六十名俘虏,加上毙伤,估计歼敌至少两百以上,如果接下去肃清敌军得力的话,说不定能歼敌三百。

    可问题这可是龙枪、楠溪、磐石三个主力营联手出击,最终才取得这么一点点战果,似乎真拿不出手,那边瞿杰已经红着脸过来向柳畅检讨:“检点,这一战我们龙枪营没打好,我要向你检讨!”

    别说是瞿杰,那边霍虬和孙胡子都过来了:“检点,不是我们没打好,实在是这股清妖太滑头了!一打就跑了,就是那些土勇都不是这德性!”

    一想到这股清军出动足足有七百之人,可是三个步兵营在奔袭得手的情况才抓到不足两百名俘虏,虹军的军官们都不好意思提起事后的嘉奖了,还好不久审讯俘虏得到的一个情报让他们稍稍找回了面子。

    原来武红船是把这支七百人的清军分成了前后两起行军,现在被虹军歼灭的是前一起,总兵力三百六十人,那么清军只是逃走了一小半而已,而第二起清军现在尚在缙云县境内,也不知武红船找不了什么借口,他们一直停在缙云与仙居边境上的一座军营之内。

    只是军官们细想之后,脸色更难看了一些,对于这么一小股清军,劳动了三个主力步兵营百里奔袭,最后的结局还是这么难看,因此霍虬第一个发作:“今天晚上,各个连队都给我好好检讨,是怎么把清妖给放跑了!”

    当然,唯一值得夸耀的战果是击毙清妖参将武红船,一想到这,营长们都松了一口气,柳畅也朝着他们说道:“这仗的指挥责任在我,不在你们!我对于武红船这股清妖估计不足,没想到他们这么滑头,但是我们接下去必须大闹一场!”

    “怎么闹?”问这话是牛刀连连长周秀英,她提着斩马刀杀机腾腾:“刚才我们牛刀连甚至连参加战斗的机会都没抢到,战斗就已经结束,接下去愿意承担最艰难的任务。”

    周秀英求战心切,这是好事,只是柳畅还是决心要点龙枪连的名字:“接下去要以一个步兵连组成一个独立支队,跃进缙云县境,我的要求就是……”

    “力争向缙云县城开上一枪,最大程度调动处州镇的清妖。”

    “这个任务由我们牛刀连来承担!”周秀英没等柳畅已经抢先出列跪在地上:“我们牛刀连有绝对的信心完成这个使命。”

    “这个使命还是交给龙枪连吧?”柳畅显然犹豫了一下:“牛刀连还是跟随主力,在黄岩、仙居境内实施机动,力求在野战多歼灭一些清军!”

    虽然看着这么一位穿着小紧衣的飒爽女将单膝跪在地上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但是柳畅对于牛刀连的信心仍然不足。

    这种穿插任务只有战斗力最强的单位才能承担,柳畅心底还是信得过龙枪连,但是这时候陆子云也跪了下来:“检点,我们牛刀连就是在关健时候用得上的那一把利刃,让我们牛刀连。”

    如果瞿杰开口争取的话,柳畅还是会把这个最困难的使用交给龙枪连,但是瞿杰性子温和,是个老好人,他动了动嘴皮,但是还是没说话,而霍虬却替自己指挥的连队开口争取:“让他们试一试,之前的奔袭任务,牛刀连完成得很好,我对他们很有信心。”

    “好!”柳畅当即下达了战斗命令:“兹命令以牛刀连组建缙云支队,跨过仙居县境向缙云境内执行侦察支队,力求最大程度调动处州镇敌军,对于此项任务之具体执行,牛刀连有最大程度的自主权,可以随时战斗使命及时回撤。”

    “兹命令龙枪营瞿营长,立即向仙居境内纵深攻击前进,为牛刀连突进创造有利条件,并准备接应牛刀连之回撤。”

    “磐石营继续黄岩、仙居边境机动作战,楠溪营作为总预备队。”

    伴随着这一道道命令的下达,三个主力营已经开始了行动,特别是周秀英指挥的牛刀连将第一次独立承担这么艰难的任务,因此柳畅特别叮嘱了瞿杰:“把龙枪连掌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向缙云境内机动……”

    但是柳畅部的行动再快,也比不及武红船的动作快捷。

    他穿着一身灰棉衣一路狂奔,看见逃出来的残兵败将也不打一声招呼,更不通知仙居知县一声,他知道仙居县内现在才刚刚开始组织民团,而全县驻防的绿营兵才两三百人,根本不堪柳绝户一击。

    他直奔最近的一家集市,首先买了一只大公鸡,然后见到有人牵着一匹乘马在集市上荡来荡去,就快步奔去一把夺过了这匹乘马:“告诉你,紧急军务,你的这匹马被处州武红船参将征用,到时候到绿营处州镇讨要吧。”

    马主刚想说话,已经被武红船一阵快拳打倒,武红船毫不犹豫,跳上乘马就奔驰而去,又变身为那个威风八面的处州参将。

    他一路奔驰,不过半天功夫,已经进入了缙云境内,眼见就要遇上自己统带的第二起兵勇,他顺手在马上提起公鸡,抽出单刀一刀斩下了鸡头,喷得一身鲜血。

    趁着鸡血还热,武红船快马加鞭,一直奔入兵营之中,他满身都是鲜血,又有许多黑色污泥,满营兵勇都冲了出来,还没认出他们的老上司,就听武红船抽出单刀大声喝道:“红巾贼十万突入仙居境内,我兵仓促遇贼,本参将统带兵勇奋力杀出重围,先后大战五,小战二十七,杀得红贼叠尸成山,终因红贼漫天遍野,二三十里内皆是红贼,刘把总等将校不幸殉难,本参将身被十余创奋死冲出敌围来统带你们!弟兄们,快同我们前往仙居杀贼,把我们处州镇失陷贼中的兄弟救回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缙仙大捷

    第一百四十一章缙仙大捷

    武红船在马上慷概陈词,可是这些手下的老兵油子差点都认不出他来了!

    这就是咱们那位以风流闻名全处州镇的武参将?看着他一身的鲜血都带着热气,身上满是征尘,说话激昂,大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咱们平时真小看了这位武参将,咱们处州镇出人才啊!

    小看归小看,小命归小命,虽然武参将说得十分激昂动听,说是要带这队兵勇把陷在贼中的处州镇都救回来,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兵勇肯挪动脚步。(最稳定,,.)

    大家已经被武红船所说的场景给吓住了,红巾贼十万,叠尸成山,身被十七创,他们甚至突略了武红船身上不小心粘上的几根鸡毛,就只知道朝着武红船劝道:“参将大人,参将大人,你要顾惜这有用之身啊,不能做博浪一击!”

    “是啊!是啊!”大家一齐劝道:“陷在贼中的兄弟是救不出来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我看红巾贼马上就要杀到缙云来了!”

    “是啊!参将大人,您给我们出个主意,怎么保全缙云县城!”

    不用武参将出主意,当即有许多智多星出了好主意:“这里易攻难保,没有高墙深垒,参将老爷,咱们不如先撤一撤,和缙云城里的营兵会合一处,那把握就大得多了!”

    “是啊!我们先退往缙云县城吧!”

    “我们这里目标太大了,红巾贼如果攻入缙云,第一个就过来解决我们!”

    “参将大人,我们这三四百人如果给红巾贼包了饺子,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大家七嘴八舌,都在替武参将出好主意,武红船等着就是他们这么表态,他当即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虽然想冒死杀回仙居去把同僚救回来,但是缙云县城最是紧要,我们先退回缙云县城吧!”

    对于处州镇来说,缙云县城也没有部署多少兵力,毕竟处州镇本身就是只有五六个营的军镇,这次为了支援温州又抽调出一千三百人,因此武红船的撤退是全面性质的,他不但把自己这三百多人都拉回了缙云县城,而且还直接通知沿路的绿营守汛、巡检司:“红巾贼万余就要从仙居那边杀过来了,你们撤不撤?我们是先撤到县城再说了!”

    在这种情况下,到处都是避兵灾的绿营兵、步弓手,甚至还有许多民团与宗族也纷纷涌入了缙云县城避难。

    等进了缙云县城,武红船就把缙云县城的兵权拿到手了,在缙云县城的绿营兵是由一个把总统带的,和他这个参将在品级上差得太远,现在又是战时临机处置。

    现在有了一座县城的高墙以供守御,又有上千绿营兵、民团、土勇、步弓手、民壮以供调度,武红船那是算得上稍稍定下心来了。

    但是他入城才不到三个时辰,又传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知县与县丞等几位大人听说红贼到来,已经出了县城去组织民团守御红贼了!”

    知县、县丞都跑了?柳红船没想到这几位大老爷跑得还真快,红巾贼来得再快,应当也还在仙居县内吧?这是不是望风而遁?

    事实是他把红巾贼吹嘘得太过火了,按照他的说法,红巾贼来得如同漫山遍野一般,一股就是上万人,而且还携带重炮,战意极坚,即使叠尸成山也在猛冲不止,更可怕的是他们个个都三头六臂,是由专门灭人满门的柳绝户统带而来。

    在这种传闻之下,知县、县丞一帮人当即慌张不已,觉得县城也不安全,直接就遁往乡间,只是他们吸收了康定基的教训,虽然遁走,却是不离开本县,说是召集民团守御红贼。

    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让遁入城中的不少民壮、土勇、民团都纷纷出城西走,而武红船手下的绿营将校也是大声询问道:“武参将,咱们什么时候走?”

    “再不走,红贼就要杀进县城来了?”

    “你再定个时间吧,有好些民团要跟着咱们一起走。”

    但是武红船却是清楚得知道自己不能再跑了,在仙居丢下部队只身潜逃还算是情有可愿,可是现在不抓住一点实力直接逃跑,岂不是死路一条,他抽出了腰刀,大声喝道:“哪一个敢说退出缙云县城的,老子第一个砍了他!都不许跑,给老子把缙云县城守住!”

    只是他很快就想起了那个老相好的好处,私下把换下的那件灰色棉衣重新收好,藏在身边不离不弃,随时准备换上这件灰棉衣往乡间一遁。

    他只是有一点没搞清楚,红巾军到底长什么模样,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正式瞅过红巾贼一眼,到时候若是撞上红巾贼却不知岂是危险之极。

    不过他若是顾不得管这件事了,他的求援信雪花一般地发去,处州镇、丽水营、金华协都发了好几封,一再告急,红巾贼涌入仙居,参将武红船率部坚守缙云,请处州镇立调大兵前来支援。(前面有个一个错误,提到的金华镇应当为金华协,是处州镇的下属,有时候印象主义真是靠不住的)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处州镇都被震动,看到有这么一股红巾军即将深入处州镇胜利,总兵大人根本睡不着觉,当即把镇标三营都动员大半,连同丽水营都抽调一部,就朝着缙云县城驰援而来。

    而此时的武红船,终于第一次看到了红巾军。

    一股红巾军杀到了缙云县城之下,朝着城上放了几枪,武红船看到他们头上扎着红头巾,腰间扎着白色武装带,背上背着不知型号的鸟枪,当即松了一口气:“下次遇到红巾军就有数了,原来这般模样,谢天谢地!”

    这股红巾军枪法甚准,隔着半里地朝城上打了几轮排枪,居然打死了两个胆大包天把身子探出垛墙的民壮,这让城上大半的守军都躲进了藏兵洞里,武红船更是十分坚定地宣布:“谁也不许出城浪击,谁知道红贼背后还有多少埋伏?”

    杀到缙云城下的虹军是周秀英的牛刀连与龙枪连的一个排,这个排是瞿杰强行派来加强给牛刀连的。

    他没替龙枪营争取到跃进缙云的任务,结果回到龙枪营之后,遭到了全营干部的一顿痛批,大家都对他这个老好人发火:“营长,咱们龙枪营什么时候丢过这脸了?最艰巨的任务居然不是我们龙枪营来完成!”

    “没错,咱们虹军就是咱们龙枪营加上一千多名辅助部队,这个跃进缙云的任务理应由我们龙枪营来干!”

    “龙枪营今天沾上了史无前例的大污点,营长,你也太不知自爱了!”

    在这种情况下,瞿杰只能主动加重龙枪营身上的担力,在听说仙居县城守兵不多之后,他不但顺路替牛刀连打开了通往缙云的通路,而且还顺手以营主力奔袭仙居县城,只是结果令人失望,他们还没到县城就遇到出城欢迎他们进城的仙居乡绅--仙居知县听说红巾贼大股来袭,城中绿营守兵不过一两百人,又调动不了民团,就直接带着绿营兵先行退出城去。

    龙枪营是近几和平地接收了仙居县城,只是枪毙了几名想趁机劫掠的无赖,接着瞿杰把全营最好的一个步兵排,全部装备米尼步枪的一个步兵排强行塞给了周秀英以挽回一点面子,与此同时他还把龙枪营的主力置在仙居缙云边境,随时做好支援牛刀连的准备。

    只是在得到足够的援军之前,龙红船抱定绝不出城误中红巾军的打算,他只是在城上与城下的虹军展开了对射。

    只是对射才进行了一刻钟,武红船就发现红巾军一定会在城外设有埋伏,不然他们的鸟枪怎么可能打得那么远,打得那么准,这一刻之内,城上的炮手、鸟枪手、军官已经被打死打伤六七人了。

    而周秀英接到的使命也仅仅是朝着缙云县城打上一枪而已,现在她已经光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拿着柳畅送的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缙云城,用银铃般的声音说道:“走了!走的时候兄弟们看看路上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可不好漏了!”

    事实上她掂记着要杀清军一个回马枪,她这次从仙居跃进缙云,原来作好了恶战的准备,只是在仙居境内龙枪营替她打通了所有的通道,而进入缙云县之后,一路上只遇到几个掉队的绿营兵、民团,然后就在缙云县城之下与城上的清军对轰了一刻钟,这绝对是牛刀杀鸡的感觉。

    她这个好战份子只能准备什么时候杀一个回马枪,而她的副手陆子云已经开始布置了:“连长,加上龙枪连那个排,清军就是杀上来一个营,我们也不怕!”

    但是武红船岂是个简单人物,他始终是龟缩缙云县城不出击,直到两天之后,从丽水与金华赶来了两路援军,他的动作才变得敏捷起来。

    至于他的动作变得有多快,只用一个例子就可以说明了,他抢在退往乡间的仙居知县之前率先收复了已经被龙枪营放弃一日的仙居县城,并奏报收复仙居县城击毙红巾贼一千有奇,连同缙云守城之役,共毙贼三千有奇,绿营将兵亦损伤三百有奇。

    这就是缙仙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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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双赢

    “三四月间,红贼先得意于太平,拢乱全台,又以柳绝户率其龙枪、磐石、黄太、牛刀等十余营往攻浙中,黄岩、仙居皆受其害,官民被掳其不计其数,幸有参将武红船氏,虽小挫于仙居,旋即退守缙云,大破红贼于城下,又取复仙居县城,浙中人心大定,此皆弟运筹之功,自此全浙形势为之一变。”(摘自何桂清等书信集)

    “其时往攻缙云者,系红贼柳绝户最为精锐之龙枪、磐石、牛刀等数营,漫山遍野,一二十里皆见赤旗,又携有重炮数十位,裹胁仙居、缙云良民甚众,其时缙云知县畏敌如虎,贼未至而弃城先走,遁入乡间,全县大震,幸有武参将红船临阵不惧,虽身被十七创仍然率众拒守杀贼,贼攻城两日,前后冲锋达四十余次,遗尸如山,其为首者周秀英氏,据云为上海小刀会积年女贼,统带贼兵两千余屡破我官军,今日终为我所击破……

    恶战数日,贼在城下焚尸两千余具,大泣而去,武参将见敌退走,当即率兵出击,一路追杀至仙居县城外,红盗望风而遁,我兵激于义愤,趁势杀入县城,敌遗尸甚多,不久红贼复杀出两队大兵,我兵暂时退却,只割得首级五十余级……”(处州镇奏坚守缙云收复仙居县城折,宫中档)

    “咸丰五年三四间,红贼屡屡得手于浙中闽北,幸有武参将缙仙大捷,全浙人心大定!”(摘自禁毁反动书籍《清史稿》)

    “必须说明的是,以柳畅为代表的中国反动统治阶级和他们的统治工具,从来不会主动提及这次缙仙战役,仿佛此次战役并不存在,只有少数书籍转引原始战报声称此次战役中击破处州镇武红船部,击毙武参将一员,这是中国反动军队编造的又一个谎言,众所周知,武红船参将长期战斗在与红巾贼战斗的第一线,并屡次大破红贼,这只是他第一次被红巾贼“击毙”!

    根据当时的宫中档和其它材料可以考证出,当时红贼柳绝户是动员了所有的精锐,包括所有的主力步兵营和大量的辅助部队,企图流窜浙中,但是这一次狠毒的预谋被武红船率领的英勇缙云军民所击破,红巾贼不得不付出阵亡三千以上的代价,狼狈地窜回其太平老巢!”(美利坚人民联邦对外宣传处编,白斯文著《一个真实的红色中国》第七编《用谎言编织的中队史》,反动资料,上海市政府文化处收缴)

    ……

    但是对于虹军来说,他们很快就把这次所谓的“缙仙大捷”或是所谓“缙仙战斗”遗忘到了脑后去,只有一件事他们记得比较清楚。

    事实上连柳畅都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得到了龙枪营的报告:“牛刀连撤回来了!”

    现在龙枪营已经退出了仙居县城,把牛刀连接应回来了,为了表示对部队战功的表彰,柳畅亲自骑着自己的白马守在路口,等待着牛刀连撤回来了。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路变得有些泥泞,柳畅对着身边的霍虬问道:“牛刀连回撤应当还顺利吧?没受什么损失吧?”

    霍虬告诉他:“我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不过听说缙云方面来了不少清妖,处州镇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牛刀连回撤得小心些!这是什么声音?”

    柳畅也竖起了耳朵,他犹豫地说道:“好象是马蹄声,清妖的马队来了?”

    不一会,一大队马队出现在了柳畅的身前,柳畅远远望去,第一个看到的是穿着小紧衣提着斩马刀骑在马上的周秀英,只是下一刻他就吃了一惊:“好多军马啊!”

    他看到了周秀英的牛刀连几乎都骑在马上,他们至少弄到了七八十匹乘马,虽然都是比较矮小的蒙古马,马的品质似乎也一般,但是柳畅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秀英的牛刀连变身成了马队。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柳畅回头就问霍虬:“咱们怎么多了一支马队?”

    他看得出,周秀英的牛刀连还算不上真正的马队,只是一些骑在蒙古马的步兵而已,但是有了这么一支部队,柳畅手下就多出了一支机动部队。

    当然,这些步兵的骑术和柳畅有得一比,只有象周秀英等少数人能熟练地操控着战马,柳畅看着周秀英,突然有一种感觉。

    她带着斩马刀乘马冲锋的姿态,应当是非常非常的英姿飒爽吧?

    “哪来的战马?”柳畅的语气带着惊喜:“咱们整个虹军都没有这么多军马?”

    “顺手缴获的!”周秀英告诉柳畅:“我们回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处州镇的军马场,规模不大,里面的绿营兵也跑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缴了七十多乘马。”

    “好啊好啊!”柳畅根本没想到牛刀连会有这么意外的收获:“这次你们是发了洋财了!”

    周秀英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她骑在马上轻松得象在平地上一样:“检点,你给我们牛刀连的军饷至少得加两倍才行啊!”

    养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柳畅很清楚这一点,养一匹马的费用,足够养上好几个步兵了,只是下一刻柳畅决定先敲打一下周秀英:“给你们留六十匹,两个排。”

    周秀英气得挥了挥手上的斩马刀:“检点,你这个处置就不公了,这军马是我们牛刀连辛辛苦苦缴获的,怎么调给其它连!”

    她生气的样子也蛮好看,柳畅的心情很好:“下一批米尼步枪和左轮手枪到的时候,给你们连里留一批。”

    周秀英一下子就笑容绽放了:“真的?”

    “真的!”

    牛刀连的马队连同步兵浩浩荡荡就在周秀英的率领之下加快了速度,他们开始奔跑起来,快步行走的步兵居然也能跟得上骑兵的速度,倒是让柳畅吃了一惊。

    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骑兵是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等步兵赶上来,霍虬在旁边对柳畅说了一句:“这次战役如果有马队就好,清妖一个也跑不了,牛刀连是不是也该扩充成营了?那样的话,就一个步兵连,一个骑兵连,刚刚好!”

    “我可是听说陆子云是楠溪双云之一!”柳畅说话也很随意:“陆子云一走,楠溪双云就少了一云。”

    霍虬和柳畅说得很直接:“周秀英、牛刀连和马队我都可以放走,但是陆子云给我留着,这人我看中了,我让他当楠溪第三连的连长。”

    这陆子云好大的面子,霍虬连牛刀连和马队都不要,就只要这么一个陆子云留在楠溪营内。

    柳畅却是有自己的想法:“我还没有定下来,不一定是照你这个方法来,但是陆子云一定给你留着!”

    不过柳畅又笑了笑:“这次出击仙居、缙云,费了多少精力,最后也就是弄到这支马队值得提一提!”

    柳畅说得也是实话,论战果,这次仙缙战斗还不值一提,原本想打成歼灭仗,最后也就是消灭了三四百清兵,其余的清军望风而遁,根本没让虹军捡到什么便宜。

    不过霍虬倒是十分好奇:“检点,您这次出击仙居到底是想干什么?现在仗都打光了,该露个底吧!”

    柳畅很神秘地笑了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虽然这次战斗没有达成战斗目标,但是过了几天,整个虹军都知道这次战役的真正目的,虽然打得过程有些难看,但是虹军却是完美地完成了他们的战役使命--调动了处州镇主力于缙云、仙居方向。

    而趁着处州镇将主力调集到缙云方向的时机,一直控制着永嘉县的倪廷模倪副帅突然出动主力攻击处州镇镇守的青田县,然后在攻下青田县后继续向西进攻,现在兵锋直逼丽水。

    柳畅调动处州镇主力的意图在于配合倪廷模的这一轮攻势,大家现在已经明白了!

    现在处州镇已经顾不得向台州进击,他们自身都难保了,很显然,倪廷模是准备把整个处州府都拿下来作为自己的地盘。

    在红巾军中,他是第二号人物,官居副元帅,但是事实上在拿到永嘉县这块地盘之后,他的位置很难堪,手下只有自己统带的一两千人而已,这次他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拿下处州这块地盘,成为红巾军名符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为此他甚至拒绝了瞿振汉让他南下进攻闽北的提议,而是四处招兵买马,把自己的部队扩充了整整两倍还多,但是永嘉县虽然是出好兵的地方,却养活不了这么多部队,他只能向处州进发。

    而现在他与柳畅达成了一个双方都受益无穷的协议,柳畅替他引开处州镇的主力,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攻取青田县,然后借机拿下整个处州府。

    而柳畅虽然劳师动众,最后只获得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点战果,却不算是师老无功,整个处州镇的兵力都被倪廷模吸引过去,甚至还有可能吸引一部分原本要派到台州来的援兵也被派到处州去,而现在柳畅不需要顾忌自己的侧翼,可以只需要收拾掉眼前的黄岩镇就足够了。

    没错,现在已经到了拿下全台州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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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春雨

    四月间的春雨,好象如同情人的手一般,虽然偶尔会带有一点雷霆,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那么温柔。

    对于这样的春雨,太平县的农民们那是脸上带着笑容,虽然柳绝户进了县城,但是他们发现生活还得继续,该干就干什么,总不能让自己家中的妻儿饿肚子,一年的收成都指望这两季的收成。

    田里的稻谷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势很好,但是还得老天爷保佑一回,保佑今天风顺雨调,一切都安安稳稳,还有这该死的兵灾赶紧过去,或者让这柳检点的承诺落到实处,多少些能少征些钱粮,听说太平天国的两位王姑前段时间还亲自到了金清闸询问该怎么样重建金清闸。

    细雨蒙蒙,但是田间还是时不时能看到出来料理庄稼的村夫,只是今天他们都往大道上偷偷瞅上几眼,大道上那几个戴着斗笠、穿蓑衣的人都是红巾贼里的头目,有人甚至还认出其中有那位施退季管带,那是红巾贼里顶尖的人物,平时见了他都行跪拜大礼,可是今天却是围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看这架势,这个少年也是红巾军里绝顶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绝户的什么人。

    但是很快就有人告诉他见识太短,那哪里是什么柳绝户的儿子,就是柳绝户本人,不过得敬称一声柳畅柳检点,千万别说错了,不然小心掉了脑袋。

    这番话很快掀起一番小小的波澜来,那就是柳绝户?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看起来比我家的小儿子还稚嫩些,可是人家却是统带着这么多兵马,赤手空拳,打出这么大的地盘来,自己和他一比,这三十多年都是虚渡了。

    也有人说这柳绝户只是看来有些凶恶,相处起来根本不象传闻所说的那样动不动灭人满门,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大家深以为是,这么年轻的少年郎,若不是凶恶一些,怎么可能镇得施退季这样的猛人。

    大家闲言碎语,却没有人敢于贴近过去,这些红巾军能不能打下江山来,现在还根本说不清楚,自己靠上去,难免会惹上些祸事。

    而在雨中,柳畅感受春雨轻轻洒在脸上的感觉,很轻松地询问施退季:“黄岩独立连的架子搭得怎么样?”

    施退季赶紧向他叫苦:“架子是勉强搭起来了,可现在太缺干部了,检点好歹让其它营连支援我们独立营一些干部。”

    在不知不道,施退季也用起“干部”这个柳畅经常用到的词汇,可是柳畅却让他自行解决:“现在我们虹军哪一个营,哪一个连不缺干部,就在前两天,瞿营长还向我要求把冯副营长调回他们龙枪营去。”

    冯思贤作为龙枪营的老人,事前瞿杰也跟他打过招呼,他个人也愿意回龙枪营这个老部队去,一下子关注起这个话题了,只是施退季却是贴在柳畅的身边连声反对:“检点,这可不成,缺了冯营副,咱们独立营就得塌掉一半,不但一个干部也不能调走,您也得给我多调几个咸丰四年的老干部。”

    咸丰四年,代表是虹军最老的一批干部,他们虽然只多追随柳畅一两个月时间,但是在哪个营哪个连队都是真正的中坚,柳畅连连摇头:“现在部队扩张得这么厉害,哪来咸丰四年的干部,我尽量从磐石寨去挑一挑,估计也只能找来几个来。”

    “但是龙枪营咸丰四年的老干部最多,何必和我们磐石营抢。”

    施退季现在确确实实是缺乏靠得住的干部,原来安海连不过是一百二十人的步兵连队,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四百人的步兵营,即便尽力挖潜,但是既可靠又可用的干部还是远远不足,对这种新部队来说,一个好的干部能让整个连队、整个排、整个步兵班的面貌都为之涣然一新。

    但是对于虹军来说,进入咸丰四年以来,部队扩张得厉害,从原来的三四百人一下子扩充到现在的两千多人,在这种情况下,军事干部缺乏将是一个长期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比起行政干部的极度短缺来说,军事干部的情况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说。

    施退季可不想把自己的副手放走:“老冯来了咱们独立营,就生是独立营的人,死是独立营的鬼了,不过老瞿怎么会想到把老冯调回去?”

    旁边霍虬插了一句:“这都是前次牛刀连抢风头惹下的祸事,龙枪营跑了一趟什么都没捞到,反而让我们的周连长搞到几十匹军马,营里的埋怨多得让瞿营长都压不住,就想把老冯调回去,老冯你说是吧?”

    冯思贤笑了笑,算是承认这一点,柳畅突然停下来了,看着这一片沃野,一眼望去都是平坦无际的稻田:“好地方啊!最近黄岩那边的清妖有没有动静?”

    “安静得很,只是这是山雨欲来啊!”冯思贤回答他说道:“检点,听说北边又调来了些清妖兵勇,若不是我们虹军能打,恐怕他们现在就围上太平县城!”

    柳畅点点头,欣赏着这一片大好江山,他长叹一声,却没有指点江山的豪气。

    黄岩镇现在实有的绿营兵至少在四千以上,台州各县招募的民团、土勇数字更超过了黄岩镇的镇兵数目,特别是黄岩、临海的民团数字甚大,也颇为悍勇,整个台州府原有的兵勇至少在一万以上。

    现在浙江省又从各州各府抽调援兵前来驰援台州,幸亏他在缙云、仙居那边折腾一番,才分了一部分清军去了处州镇,即便如此,以两千余战兵与一万数千清军交战,柳畅确确实实是经不起一次失败。

    霍虬倒是说了一句:“检点,清妖虽众,但也就是那些本领,咱们这次打仙居县,根本没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听说龙枪营没放一枪就拿下仙居县城。”

    “仙居这样的山区小县怎么能与黄岩、临海这样的大县比?”柳畅却是看得很清楚:“何况下一次我们去攻打仙居县,绝不会象这次这般容易了。”

    仙居只有极少数绿营兵驻守,民团又刚刚组织起来,知县调度不动,因此柳畅才能轻兵奔袭成功,但是经过这么一次挫败,清军也自然会有进步,虽然进步可能比较缓慢,但是下一次攻打仙居县城绝不会象这样容易。

    双方的战术都在不断进化之中,现在台州清军就不再寻找与虹军的大规模野战,而是高沟深垒与小股偷袭结合,考虑温州绿营猥集一团掺被痛歼,柳畅怀疑即便能找到与清军野战的机会,他们也会学茶山之战与武红船那样,将大军分成相互支援的若干个步营,虹军即便能击败一个,也会被后面的清军收容下去。

    他看得这一片绿色的草野之后,霍虬、施退季都站在他身后,静静得等柳畅结束沉思,直到春雨骤然大了起来。

    雨点浇在柳畅的脸上,柳畅却是笑了起来:“施营长,你干得不错,我刚才看了看,咱们太平县没有多少田地抛荒,今年应当是个好收成!”

    “都是检点的妙算!”施退季笑了起来:“几道命令下来,就把全县的局势稳定下来,老百姓也知道,不管是我们虹军过来,还是清妖入境,这田还是要种的!”

    虹军进入太平县境的时候,全县眼见有着大规模抛荒的迹象,还好柳畅立即下达了几道安定人心的命令,很快就扭转了这种不利局面,其中有两道命令就是专门针对抛荒的田地。

    今年太平县内如果有田地抛荒,可以由领人代为耕种,如果原田主今年不曾返回,一切收获物皆代为耕种的领居所有,若是田主及时返回,今年抛荒的田地仍归代为耕种的领人,只是秋后由虹军出面,对收获物进行合理的收获,只是根据传出来的风声,虹军会偏向代为耕种的一方,田主能拿到的收获物很多。

    如果连续三年抛荒的田地,而邻人连续三年代为耕种,那么田地将有可能归“合理取得”一方,到时候会有具体办法出台,这两道命令发布以后,许多原本抛弃家产出逃的农民纷纷返回了自己的家园,即便本人不返回,也委托自己的族人、宗亲、朋友、乡人代为耕种,还有一些贪图便宜的农民第一时间在别人抛荒的田地上种上自己的作物,一时间引发了好多纠纷。

    即便如此,今年的粮食产量受战争影响,必然有所下降,柳畅现在所争取的是尽可能减少减产的幅度,同时要将黄岩、太平这两个台州最主要的产粮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这一时代的战争,只要控制粮食就占据了绝对优势,太平天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定都天京之后,天京处于清军封锁之中,始终无法解决粮食问题。

    施退季对自己的防区十分熟悉,他又提出了一点:“除了黄岩,我们应当把临海拿下,临海不但是府城所在地,也兼有渔盐米之利,台属六县,只要拿下这三县就掌握了全局了。”

    “没事!接下去我们会不会在台州站住脚,就看能不能拿下黄岩与临海这两县了!”

    正说着,后边已经有人骑马来报:“检点,葛五爷派了叶娘子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并进

    一听说叶娘子过来了,柳畅不由心情畅快了:“五娘子来得好,这场雨下得正是时候!”

    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正是时候”是指什么,如果没有这场雨,现在虹军恐怕已经兵临黄岩城下,就是这么一场大雨,虹军才临时中止了战斗行动。

    虽然在这种春雨之中,清军的鸟枪受到的影响最大,而虹军这边的击发枪、米尼步枪因为是雷管击发,基本可以在雨中正常使用,但是虹军装备量最大的燧发枪同样没法在雨中使用,而且大雨对步兵部队的影响太大,所以这次对黄岩县城的攻击才因为这场持续了几天的春雨停顿下来。

    旁边施退季补充了一句:“检点,叶娘子既然来了,自然谈的是兵进黄岩的事,只不过咱们独立营事先该准备干什么?要不要派部队到黄岩城下探一探,象前次在太平县城的事如果再发生,那难免被动了!”

    他指的是太平县城的守军一下子暴增到两千五百名的那件事,但是柳畅告诉他:“先把自己家里扫除干净再说,咱们进黄岩城,自家家里可不能起火!”

    施退季对于扫除太平本地的民团倒是颇有信心:“检点放心,我们立即和霍营长合作,趁着这场雨把太平县内来一场大扫除。”

    旁边霍虬说了一句:“这次检点用兵如神,把整个处州镇都调动起来,肃清我们的侧翼。”

    “我们两个营现在攻守都不用顾忌侧翼,不但能完成肃清境内清妖的任务,而且一定替检点打开通向黄岩县城的通路。”

    ……

    柳畅见到叶娘子的时候,她正穿着柳畅很喜欢的那身红色劲装,给柳畅行了一个礼:“叶娘见过检点,感谢检点前面送来的礼物。”

    “几桶洋火药而已,五娘子不必客气!”

    只是叶娘子眼睛盯着柳畅武装带上的两把左轮手枪,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那这次我们水陆并进,检点可要多送我几件礼物。”

    有葛五与叶娘子协助,柳畅这次受到的军事压力就会少得多,至少他不会顾忌清军自己背后登陆的问题,不过他仍是故作不知地问道:“五娘子是不是误会,这次我们虹军刚刚兵进仙居、缙云,伤损不小,全军正需休整半月,怎么现在就要北进?”

    “等上半个月?”叶娘子坐在椅子笑了:“检点真狠心,对叶娘也不肯说一句实话,检点这次西进不正是为了拿下黄岩与台州府城,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是啊!福建清军被瞿振汉牵制住,整个处州镇为倪廷模所牵制,现在柳畅可以毫无顾忌攻击整个台州,叶娘子说的下一件事更是柳畅不知道的一件事:“听说清妖要从江南大营调兵来增援浙江,只是现在没定下来是向荣还是张国梁。”

    无论是向荣还是张国梁,都是算是当世名将了,他们可是从广西开始就和太平天国交战的老手,手下精兵强将甚多,比浙省绿营不知强上多少倍,如果入浙的话,那么整个浙江的军事形势将为之一变。

    “看起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柳畅回答叶娘子道:“只是五娘子好不容易占据了玉环岛,怎么不休整几日。”

    叶娘子现在和家人聊天一家地谈起自家事:“检点,也不瞒你,我们五爷在海上也遇到了点烦心事。”

    “怎么,是黄岩镇还是定海镇?”

    柳畅以为是海上的绿营水师,只是叶娘子告诉他:“是咱们广东的一位海上老前辈,大名鼎鼎的布兴有,他以前挺照顾咱家五爷,五爷能在浙闽洋面活动,都是有了布前辈的照应。”

    一提到布兴有,柳畅就明白过来了,这位布兴有可是一位真正的江洋海盗,在鸦片战争后的很多一段时间之内,他纵横于中国沿海,甚至多次大破过清军水师,浙江人将强盗称为“绿壳”,就是因为布兴有手下那浩浩荡荡的绿色船队。

    只不过这位大海盗已经在咸丰初年已经受了招安,收了官府的重金成了宁波府的一员水师将领,现在拥船数十,独霸着宁波外海的不少渔场,日子不知道有多畅快。

    叶娘子继续说道:“布前辈虽然以往照顾我们五爷,可是这次却不怎么地道,他给我们夫妇稍来了一封信,让我们把浙江沿海的地盘都让出去,退到福建去,布老前辈给我们留一条招安的金光大道。”

    “招安?”柳畅心底不由一惊,如果葛五与叶娘子的船队被清军招安,那么自己的背后就等于被人插了一刀,看到叶娘子一直盯着自己武装带上的左轮手枪,当即说道:“五娘可不要吓我,咱们就是受招安,也得一齐联手,这样才显得声势浩大,布前辈准备保你们五爷一个官衔?游击?总兵?”

    “招安,招安!”叶娘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五爷都差点上了他的当,刚准备派人到宁波问了个仔细,却发现布兴有这老混帐已经派人过来挖五爷的墙脚,现在玉环岛上已经砍了七颗脑袋。”

    “宁波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柳畅又问了一句:“五娘子,我这左轮手枪不错,回头我送你一把,连火药一起送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了!”五娘子似乎很随意地说道:“五爷派人去了宁波府,结果发现他许诺的水师都司根本没缺,而且布兴布自己才弄了一个六品顶戴,怎么可能保五爷一个都司缺?他正在招募咱们广东老乡准备出海来和五爷斗一斗,甚至放话说,五爷不给他布兴有面子,他布兴有也不必给五爷面子,谁拿了五爷的首级过去,赏白银八百两!”

    “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就是这个道理。”柳畅当即说道:“虽然他是前辈,可现在他是功成名就金银满屋了,却是不能断了我们后辈的进取之路。”

    叶娘子点点头表示同意柳畅的观点:“所以我和五爷说了,怎么也要与老前辈斗上一斗,看谁的本领更强,可是牛皮位他们跟着瞿振海南下福建去了,攻占玉环岛又耗费了许多子药……”

    “好好好!”柳畅:“我多接济五爷几桶火药,可是这一回咱们可真是要水陆并进了,我们拿下太平县这么多天,五娘子你才动手。”

    “那就说定了,咱们一齐动手,五爷好多年没去过舟山洋面了,这次故地重游,一次大有收获!”

    柳畅不想纠缠葛孟晋与布兴有的恩怨,但是葛五与布兴有在海上竞逐,却是利于他攻取全台:“不知五娘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等这场雨停了,咱们一齐动手,风雨无阻如何?”

    虽然柳畅打的陆战,但是浙江沿海的黄岩镇、定海镇都是水师,不过柳畅既然威胁黄岩镇驻地与台州府府城,这些水师的水勇恐怕非得弃舟上陆与柳畅一战不同。

    但是柳畅却是有自己的心思:“我二月间向德蒙斯阁下订购了一批军火,他回上海已经两个月间,我估计着时日,他也应当快到了,不如我们再稍等下几日如何?到时候还可以多赠五娘子几桶洋火药?”

    “洋火药?那好!”叶娘子不知不觉地说漏了嘴:“左轮手枪最好还能凑成一对。”

    柳畅却是轻轻一笑,在这个时空没有太多的娱乐,呆上几个月只觉得日理万机,整个人都象流水线上的富士康工人一样,忙碌个不停。

    能欣赏到叶娘子这样符合现代人审美品味的美人,是他生活不多的娱乐之一。

    不过这一次只能送一把左轮手枪,若是送上一对,下次似乎就无味了。

    ……

    “抚台,您觉得现在请江南大营哪一位大人往援浙江较好,是向提台,还是张镇台?”

    问话是杭州府通判王有龄,他是何桂清夹袋里的人物,一开口就是投了何桂清之好。

    向提台就是向荣,绿营出身,追剿太平天国立下战功无算,张镇台则是张国梁,江湖人称“大头羊”,他是凌十八起义军的余部,算起来也同太平天国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是降清之后却是太平天国最可怕的敌人。

    这两位算是江南大营的顶梁柱,清军能保住这东南半壁江山,大半是他们俩人的功勋,

    何桂清却是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雪轩,这两位都是江南大营的顶天柱,红贼虽然倡乱于温郡,可是如此能同长毛相比,他们两位必不能亲身而来!”

    何桂清继续分析道:“向提台多用川人,大头羊阵中皆是粤人,不知你想同川人共事,还是喜欢粤人一些?”

    王有龄笑了起来:“抚台这话说得有趣,有龄是闽人,感情必然亲近大头羊一些,抚台是滇人,恐怕更亲近向提台一些,不过向提台标下大将,只要来得一员,例如秦如龙之类,全浙局势必定为之一变。”

    只是何桂清的神色变得更为苦楚了一些:“是只要向营来一员大将即可,可等得江南大营驰援浙江,工也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了,雪轩你替我好好筹划,怎么将部堂大人应付过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浙局

    部堂大人指的当然是何桂清名义上的顶头上司,闽浙总督王懿德是也,只是一提到王懿德,连王有龄都头痛起来。

    下首的一众布政使、按察使也是说不出话来,按察使晏羰书仍旧提出了旧议:“提督邓绍良部虽在宁国,但即是浙军,又食浙饷,与其等江南大营来援,不若请邓提督回浙主持大局。”

    何桂清在这个问题上有所松动,只是他也有难处:“长毛国宗杨辅清等贼常年意取皖南,进而自宁国府入浙,现在我浙省应付红贼已经力不从心,如莫再多长毛入境,如何是好?”

    不过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从邓绍良部挑选一员大将统带一部精兵回浙,藩台、臬台是怎么一个意见?”

    布政使韩椿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按察使晏端书却是坚持已见:“非得邓绍良全军回浙不可,如今红贼虽然攻取温州全郡,但是台州两府,尚是完壁,大部未受红贼祸害,如果不趁现在将其扑灭,恐怕到时候悔之不及!”

    但是何桂清这个甚是自傲,这个建议不甚受他欢迎,他还是提了那件旧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王部堂吧?”

    “王部堂虽然把温州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了,但是现在却给中枢上了一个奏折,说是红贼柳绝户攻取太平县城,意图全台,如不及时肃清,恐怕后患无穷,限我一月之内将台州全府盗贼肃清,你们说说,该如何应付?”

    王懿德这一手玩得极其高明,不但中枢挑不出毛病,就是浙江这些当事的官员也挑不出毛病,但是问题是,别说一个月肃清台州全府,就是三个月都难以制服柳绝户。

    一想到这,王有龄率先说道:“部堂身在福州,对于浙江情形就有些陌生,柳绝户此股贼子素为红贼中最为悍勇之辈,有真长毛数百名,备有洋枪千余杆,重炮数十门,此次窜往仙居,若不是参将武红船临阵死战,坚守缙云县城,恐怕已与倪廷模一股合流,浙中全局糜烂了,如此悍贼,如此可能限定时日肃清!”

    晏端书也在一边说道:“雪轩说得没错,即使邓绍良回浙,或者向提台亲自领兵来援,一月之内仍难肃清台州,柳绝户此股是真长毛,不同于普通股匪。”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那就是柳绝户这股红贼战斗力过于悍勇,限期肃清是不可能之事,何桂清何尝不知:“柳绝户此贼统带兵将确如部堂所言,实数不多,不过四五千人而已,但是台州却是官军守御,贼兵常遣轻兵深入黄岩境内,我虽然先后派去兵勇三千七百名,军饷两万两,据前线将官来信云,决不可出城浪击,出城则必中伏,浪击则必受挫,现在保全黄岩、临海已经勉力支持,谈不上反攻太平。”

    “我在这里费心费力,勉强维持局面,王部堂这一手却玩得我下不了台!”

    何桂清这么一说,下面王有龄作为他的多年知交,当即出了一手主意:“抚台说得甚对,是不可出城浪击,如若贪图战力,出城浪击,非但不能取胜,反而易受大挫,可是现在王部堂定下一月之期,如若完不成,你我浙省官员皆有责任。”

    “雪轩,你给我出个主意!”何桂清已经连连摇头:“只要有个主意就行。”

    “这件事说起来倒也简单,只要王部堂不肯追究就是了!”王有龄出了釜底抽薪:“只要王部堂肯不追究,一切都可以不了了之。”

    布政使韩椿是翰林,虽然无能,但是官场的关节却是一清二楚:“雪轩兄,你这话说得差池了!王部堂对我们浙省可以是一团火气,虽然把温州府捏着鼻子接过去,可是硬是说什么保全福州即是收复温州,不肯兵出温州多担一点责任,即使如此,此次红贼南下福宁府,福宁府五县,已经被红贼夺占三县,府城陷于重围,事由浙江起,王部堂怎么可能对浙江没有一点火气?”

    不管怎么样红巾军这件大祸事,确实是由浙江发端,王懿德可以算是无端受害,他不对浙江有意见才怪,只是王有龄:“藩台,此事说得甚是,但是王部堂维持闽局,想必也有些艰辛,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缺饷!”何桂清拍着桌子叫道:“没错,福建缺饷,我怎么忘记了这一点!”

    比起浙江来说,福建不算什么富裕省份,省库存银向来不多,为此曾多次想向浙江下手,何桂清要应付的秋风太多,只是勉强应付过去,这次红巾军大举南下,福建军费开支浩大,现在王懿德想必应付得拆东墙补西墙,何桂清却看到一条光明大道。

    他听说王懿德在福建甚至办了一个银局,到处滥发钱票,现在已经到了倒台的边缘,只是细细想了想:“这事不好办,极不好办!”

    如果说从浙江往福建运银,最便捷的办法就是走海路,但是海上有葛五爷的海盗船队,海路已经不能走了,至于陆路,现在温处两郡遍地皆贼,也不便走,唯一的办法是绕道江西转运入闽。

    只是一想到江西,何桂清又想到了一件事来:“听说曾国藩前段时间派人到雪轩你这要银子,给你骂回去?”

    王有龄点点头:“给他点面子,结果就把脸踩到我脸上来了,说我们浙省平素挥金如土,挥金如土,屁个挥金如土!咱们浙省筹一点军饷费了多大的辛苦,挨多少骂名,最后倒好,得了一个挥金如土的名声,我让他滚回去。”

    何桂清的小团体与曾国藩的湘军两个集团一向不和,在历史上这两个集团就斗争得厉害,何桂清之死也是曾国藩在背后插了一刀的结果,现在虽然还到历史上那种你死我活的程度,但是这两个集团的裂痕也是人众皆知的事情。

    “那也不能从江西走了!”

    江西是湘军的地盘,先不说江西一向不太平,太平军经常大举入境,甚至直逼省城不说,就是现在主持赣省的是湘军,这给福建的协饷便不能绕道走江西。

    浙江既然可以协饷给福建,为什么不能协饷给江西?恐怕这件事闹到中枢那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更不要说曾国藩这假道学下手一向够狠,说不定这军饷到了江西就莫名奇妙地变成了湘军的私房银,何桂清事后报销都报销不了。

    “江西都不能走了?陆路不能走,又不能走海道!”何桂清一下子就为难了:“雪轩,该不该冒着风险?”

    看到何桂清如此为难,王有龄倒是提出了建议:“我倒是认识一个靠得住的大商人胡某……”

    “胡光墉胡雪岩吧!你带来见过几面,倒是个能办事的。”何桂清对胡雪岩有些印象:“莫不成这笔协饷要交由商办?”

    “交由商办就行,只要从省库拔出银子,然后由胡雪岩想办法在福州将饷银解给王部堂,然后让他回杭报销便是!”

    代理藩库,这本来就是胡雪岩和山西钱庄的发家之道,何桂清大为意动:“此策可行?饷银输送如若有失,该如何解决。”

    “最近抚台让胡雪岩解往江南大营的饷银,都是这般办法!”王有龄告诉何桂清:“他们钱庄之间都互设分号,闽省钱庄最多,并无需实银输送,便可以把帐抹平了!”

    “这个办法甚好!这个办法甚好!”何桂清当即说道:“由省库拔出白银两万两,让胡雪岩找殷实商户作保,尽速汇与闽省。”

    这两万省只是一个发端,浙江缺强兵,缺良将,但是不缺军饷,只要能暂时让王懿德满意,何桂清不在意多费一些军饷:“最好能让王部堂出一支奇兵,直插温州红贼老巢!对了,雪轩,你对台州战守可有什么良策?”

    王有龄替他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他自然愿意表示得更亲近一些,而王有龄也不负他的所望:“此次柳绝户西窜不成,但是北进之意仍坚,恐怕必取我黄岩、临海二城!”

    “黄岩是军镇驻地,临海又是府城!”何桂清记忆力极强,对台州形势了若指掌:“如若此二城陷入柳绝户,台州不可守!”

    “台州本来就是不易守而利于攻!”王有龄倒是读过不少兵书,对台州形势也是了解很深:“贼若陷此二城,必然再图北进西窜,若是让他们裹胁良民,则宁波、金华二郡有难!”

    这个道理何桂清很清楚:“所以我兵需坚守黄岩、临海二城,决不容有失,前不久倒是段镜湖给我推荐了苏镜蓉与牟以南,说都是台州府的忠义之士,与红巾贼素有深仇大恨,柳贼如若进犯黄岩临海,这两位必能与红贼死战,我也委以名义……”

    他缓了缓:“但是听段镜湖的语气,这两位却是不愿助我军兵勇守黄岩,只肯在乡间游击抄袭柳绝户,现在江南大营与邓绍良都是缓不救急,雪轩你可以有什么妙策可以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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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女记室

    王有龄却是在这个问题支持起宁绍台道台段光清来:“镜湖此议,是上上之议!想必那两位义士也深知临海、黄岩之辈,黄岩县城虽然为军镇驻地,却不足守御,贼若从陆上来攻,又携带重炮轰击,恐怕黄岩城不能坚守!”

    但是他话锋一转:“但只要我义兵民团活动于乡间,柳绝户只能得黄岩一座空城,城外尚是我民团天下,苏镜蓉此人,我也听闻此人之名,向闻此人能谋善断,是台州不出世的一号贤良,他若愿助我军,则我军多得几分胜算。

    “到时候我虽失黄岩,但是黄岩仍在我手中,可令临海轻兵分路红贼粮道,则必有所获,贼为图绝我后患,则再度北进临海,那时候我拒守坚城,背后义兵四出,必能大败柳绝户!”

    “好!便依你的主意办!”

    只是王有龄的主意可不局限于这一点:“抚台,我觉得要平红贼,宜用降人,国朝定鼎,多赖三顺王和前明投诚官兵之功,今天能屡挫发匪于江南,大头羊之功不可不记,平定红贼,也应用降人!”

    何桂清点点头,却是问道:“我浙省少有兵事,降人甚少,不知道雪轩有哪一位可以推荐!”

    “抚台却是忘记了一位,正是前投诚洋盗布兴有兄弟,自咸丰元年投部来归,安插宁波尚守本份,现下布氏兄弟有快船八十,战兵逾千,但只有六品顶戴,若是加以游击衔,令其在海上袭拢柳绝户、葛五此股乱党,则必取事半功倍之功。”

    布兴有其名,何桂清有所听闻,那是咸丰元年的事了,其时布兴有受了浙江省官员的重金贿赂,终于肯受了招安,只是在招安过程交出一枚都司印、一枚把总印,却是惊动了当时的咸丰帝。

    许多以往绿营水师的败绩一下子遮掩,比方登州水师曾大败于布兴有之手被其缴去战船九艘的旧事,都浮出水面,而咸丰帝也是十分震怒地下了上谕。

    不过这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而现在的布兴有,虽然只有六品顶戴,却是霸占着宁波附近的几个渔场收取保护费收得不亦乐乎,全然一个大富家翁的模样。

    不过布其有虽然受了清朝招安,但是不法之处甚多,绝不象王有龄说的那般安份,只是何桂清一听此言,当即就同意了:“布兴有受招安,一向忠于国朝,安份已守,现授以游击衔,令其统带旧部攻袭柳绝户此股悍贼!”

    “若能有所斩获,本抚不但赏以重金,亦不惜参副之职!”他又问了一句王有龄:“只是这布兴有部在水上悍勇,上陆可有斩获?”

    王有龄比他更清楚一些:“布兴有虽为洋盗,但是水陆两路皆能战,数次上岸大败我师。”

    这是绿营兵的丑事,多半被遮掩下去,但是为了证实布兴有的战斗力,王有龄不得不举了出来,何桂清点点头:“告诉布兴有兄弟,如果击败柳绝户,我保举军功,可以在重建温州镇的时候提他一提。”

    “那有龄就替他们兄弟谢过了抚台!”

    这布兴有招安之后,只得了一个六品顶戴,虽然在宁波大发其财,但是总是嫌官职太小,这次柳绝户兵进台州,葛五与叶娘子又夺占了洞头岛与玉环岛,布兴有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机遇来了。

    他的榜样就是前辈张保仔,先是纵横海上无敌,接下去又受了招安,一招安就是三品官,后来做到从二品实职副将,可以说是显赫之极,自己现在这个六品顶戴算得什么东西。

    对于葛五和叶娘子,他以后有过一点香火情,但是这两位后辈也不知会他一声,直接就夺占浙江洋面这么一大块地盘,他大义灭杀也是正常之极的一件事,倒是这两位无知后辈的鲜血染红自己的红顶子,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海上之王。

    他布兴有全盛之时,整个中国海面,无论华人还是洋人,谁敢小看他布某人!

    没想到才收刀两三年,这些无知小辈就忘记他布兴有的大名了。

    因此他走了胡雪岩的关系,好不容易找到王有龄,让他在巡抚与诸位大人进上一言,他不但要血洗玉环岛,还要借机上陆大败那个黄毛小儿柳绝户,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布兴有的名字,让他超越前辈张保仔的成就,他的典范应当是三顺王。

    ……

    “布兴有确确实实有出动的迹象!”

    柳畅很快从自己简陋的情报渠道确认了叶娘子的消息,这位昔日中国海上的海盗之王已经耐不住寂寞,准备与葛五、叶娘子决一胜负。

    “各个部队检查一下自己的战斗准备怎么样?对了,要注意敌军突然从海上登陆!”

    坐在她对面的石汀兰地用毛笔记下了柳畅的发言,然后拿过来给柳畅检查,柳畅点点头。

    石汀兰现在已经承担了一部分秘书的责任,别看这个女子是天国国宗,真正的皇亲国戚,但是在秘书这个岗位上,她完全胜任。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穿越者,柳畅的字不但拿不出,而且即使用羽毛笔来书写,柳畅的字不但写得极慢,而且以时人的眼光来看,那简直是难以辨认,更不提其中有很多俗字。

    而石汀兰的毛笔字虽然写得十分娟秀,却有一种灵动的感觉,因此柳畅不得把这位王姑拿来充当自己的记室:“石姑娘,你怎么看布兴有这贼子?”

    “听说过这人,想必是大头羊一样的贼子,不好对付!”石汀兰回答他的问题:“咱们天国在广西的敌人,一个是向荣,一个是大头羊!”

    “大头羊?”柳畅想了很久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没听说过这人。”

    “亏你还是金田团营就从军的天国功勋了,他是天地会的人,以前跟着罗大纲混过一段,后来投了清军,现在应当是叫张国梁了!”石汀兰白了一眼,才告诉他:“这贼子比向荣还要可恨,硬是用我们天国兄弟姐妹的血混到总兵之职!”

    一说到张国梁,柳畅就明白过来,张国梁现在是江南大营顶梁柱一般的人物,在江南大营溃灭之前,可以说是天国最凶恶的敌人,即使他战死之后,仍留下了冯子材这支余脉死守镇江。

    “还好这布兴有只能在水面上称雄,上了陆也稀松!”

    只是石汀兰似乎好心地提醒柳畅:“那你就说错了,大头羊以前也在水面上称雄!别小看这布兴有,我们天国举事之前,他是满清的头号祸患,几次上陆都是大破了清妖!”

    柳畅点了点头:“谢了石姑娘!”

    她的语气里却带着傲气:“我现在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这支队伍支撑得久一些,这也是为了我们天国,为了我哥哥!”

    柳畅没有她争执,他很清楚,和这么一个女人争执是不理智,他倒是不介意某些时候讨好一下自己的记室:“你的字很漂亮!我如果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就了。”

    石汀兰很从容地接受了柳畅的赞美:“我的字本来就这么好美,对了,这次和长妹去了一次金清闸,倒是有些收获!”

    她与杨长妹下去考察金清闸,是得到柳畅允许的,实在是柳畅忙于军务,根本无法分身去考察金清闸,但是他既然开出了空头支票,总得有所表示。

    恰好石汀兰与杨长妹自告奋勇,要替他代为考察金清闸,为此他还叫周秀英派了一排骑兵护卫这两位国宗下去,结果先后考察了三四天,据说两位国宗到处,都是一片轰动,大家都没想到柳绝户派来两个女人,都说这和戏文里的女钦差一样,而且这两个女人比戏文里的女钦差还能干。

    “有怎么样的收获?”柳畅和石汀兰相处得久了,两个人熟悉之后说话也随意一些:“只要能拿出好的方案,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但不能过份了!”

    石汀兰却是别了柳畅:“你答应的条件,比得我翼王哥哥的一语承诺吗?因此我只给你推荐最省钱的方案。”

    石汀兰和杨长妹这次下乡,可是收获了几十种方案,但是她最后向柳畅推荐的是最省钱的方案。

    “最省钱的?”柳畅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那最好不过!”

    现在处于战火前线,柳畅即使有心重建金清闸,但也是有心无力,那么最好的方案就是最省钱的方案而已。

    石汀兰告诉柳畅:“严格来说,这是本国宗从五份最省钱的方案里挑选出来的最合理的一份,当然象你这样的小军阀,即使拿出最好的方案也施行不了,那样的方案只有我哥哥金口一开才能建成。”

    柳畅笑了笑,却是不与她计较这些:“现在到了这里,你还为替天国争些什么?倒是替你自己攒点嫁妆才对。”

    “我的嫁妆,我的翼王哥哥早替我准备好了!”石汀兰告诉柳畅:“倒是你这个检点,什么时候才能突破这台州一郡之地,为自己打出一块小小的地盘出来!”

    正说着,那边有亲兵快马飞报:“检点,德蒙斯先生与他的军火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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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马队

    第一百四十七章马队

    “德蒙斯丈夫来了?”

    柳畅有一种窃喜的感觉,自己这次延迟攻击时间是赌对了,德蒙斯果然带了一船军火及时赶来了。

    对于战争来说,武器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是掌握武器的人,那些能扣动板机的手指,但是对于现在的柳畅与虹军来说,本钱太小,实力太薄弱了,除了最大程度的强化自己的力量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柳畅有一个很大的计划,但前提是先拿下黄岩和临海再说,不然他根本没有实施这个计划的时间与资源,现在每一天时间都是如此宝贵。

    无论是瞿振汉的闽北攻略,还是倪廷模的攻击处州,柳畅都不大看好,但是如果这两处遭受挫折的话,那么整个清军浙闽战区的全部兵力就会压到虹军身上来,柳畅必须得在他们崩溃之前拿下一块足以立身的地盘。

    在这种情况下,德蒙斯的西洋军火成了柳畅军中不可或缺的利器,而且伴随着进入台州前后的两次扩军,武器数量始终跟不上部队实力的增长,现在至少有一半的士兵连一杆燧发枪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德蒙斯该买到了一批西洋火炮了吧?这样的西洋火炮对于夺占黄岩与临海这样有着大量守军和坚固城墙的城池来说是不可或缺。

    “他带了多少军火来?”

    传令兵是从磐石寨赶来的,他告诉柳畅:“应当还是一船军火,吃水很深,但是他只同意与检点您进行交易!”

    虽然在磐石寨有着相当大量的存银与其它现金,但是对于这样上万银圆的大型交易,现在负责磐石寨的营处冼连长洗拿根本不能作主,而且德蒙斯也不放心与柳畅之外的其它中国人进行接触。

    他知道柳畅是整个虹军的最高领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其它人只是柳畅的下属而已,不能做出关健性的决定,特别是关于下一批军火的订购问题,除此之外,根据他所了解的中国官场陋习,与这些下属进行交易的话,他必须将很大一块利润拿出来分润,中国人将其称为“回扣”,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德蒙斯拒绝与冼拿或其它人进行军火交易。

    不过在等待柳畅的同时,他已经决定从磐石寨及附近购买一些当地的特产品,如西方人喜欢的茶叶运到上海去销售。

    听完传令兵说完这一切的时候,柳畅点点头:“好,我交代一下,这就准备南下!”

    只是看到那边很是神气的石汀兰,他突然心头一动:“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请石姑娘一起去检查这批军火的质量?”

    石汀兰却是嘴角微微一翘:“我可是弱女子,可没有象检点那样随时有乘马可以更换!”

    原来是为这事有点怨气,现在不象进军台州那时了,自从周秀英在缙云缴获了不少军马以后,虹军个别主力连队的连长都可以骑马,因此柳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就坐我的马儿一起去!”

    石汀兰一边在收拾行装一边回答:“就你那么温和的小马儿,就是送我都不要,本国宗在天京可是有好几匹西洋大马,那才叫真正的俊马了!”

    “好好好!”柳畅看见石汀兰有些意动:“等我弄到了一批西洋大马,送你几匹成吧?你的骑术怎么样?”

    骑术怎么样?石汀兰当即告诉柳畅:“本王姑是广西赤着脚一路杀到金陵来的,能骑烈马,能持藤牌上阵,敌中搏杀过不知道多少回,可不象你,连匹小马都驯服不了!”

    她的骑术确确实实比柳畅好得多,柳畅一骑到马上就紧张起来,而马队之中,无论是石汀兰还是周秀英,都是骑术好手,这两匹乘马被她们调教得如臂使指一般。

    只不过一见到周秀英带着骑兵护卫,石汀兰的脸上就多了几分冰霜,她一下子就催动战马,马儿快步奔驰出去,留下了柳畅只身孤影。

    看到这情形,周秀英倒是也催马贴近了柳畅,却是不谈石汀兰与杨长妹的问题,直接嚷了一句:“检点!”

    四周的战马一下子散开了,隔得远远的,却是把柳畅与周秀英都护卫住了。

    “周连长有什么事?”

    柳畅看了一眼已经跑得远远的石汀兰,再看了一眼周秀英手下的这群骑兵:“你把马队调教得不错!”

    现在有了马队护卫,从太平县城赶回磐石寨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了一天时间,这倒让柳畅的行程变得轻松许多。

    周秀英这次把手下的骑兵都带出来护卫柳畅,总共有两个排六十人马,加上他们背上的燧发枪,这样的阵容可以将柳畅护卫得万无一失。

    这支马队建立的时间很短,但是现在周秀英的统带却显得有板有眼,虽然显得有点稚嫩,却已经有一点近代铁骑的味道在里面,几次在太平县内的实战,一出场追得那些民团、残兵、土勇无路可逃,公认是楠溪营一等一的王牌部队。

    周秀英大方地接受了柳爽的称赞,然后询问了一个问题:“检点,听说要把我们牛刀连从楠溪营分离出去?”

    这是升格为步兵营的意思,现在连安海连这样的新连队都升格为独立营,作为整个虹军第四个成立的牛刀连扩编成步兵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没错,不过霍营长想要把陆子云留下,他说了楠溪双云总得名符其实!”

    但是周秀英却有自己的想法:“陆子云留下没问题,但我只想统带马队!”

    “马队?”柳畅敏锐地感受到这其中的区别:“你不想把牛刀连升格为步兵营?”

    秀英告诉柳畅自己的想法:“牛刀连升格的话,我仍然只能统带步队,我现在只想带马队,我愿意把牛刀连的位置让出去给陆子云。”

    “嗯!”柳畅一下了就陷入了沉思:“让我好好思考!”

    牛刀连总共有一百二十名官兵,但是骑兵占了两个排,整整六十名,可以说是牛刀连的精华所在。

    现在浙南、浙东作战,骑兵的作用还有些局限性,但是要建立起一支无敌的虹军来,必须有一支强大的骑兵,现在周秀英手下这支马队,虽然大半还是乘马作战的骑兵,却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但是现在周秀英既统带着步兵,又统带骑兵,对于怎么运用这一支步骑混合部队,周秀英觉得自己毫无头绪,不是骑兵突得太前了,就是步兵掉队了,她个人觉得单纯地统带马队更好一些,这样马队可以单独在一个方向脱离步兵执行任务。

    听她把自己的困扰说出来,柳畅点点头,马步之间的结合攻势,对于现在这支新生的骑兵部队来说太过艰巨了些,即便到了现代,步兵与机械化部队的结合仍是一个很大的难题,现在让马队脱离步兵,暂时保持独立行动,虽然是周秀英的直觉,却是敏锐得可怕。

    “只是这样的话,你们牛刀连就要开先例了,一个步兵连队要升格为两个营,算是我们虹军创建的第一例!”柳畅倒是不愿意委屈了周秀英:“一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

    “我只要一个骑兵连长。”周秀英爽朗地回答了柳畅的问题:“我手下这六十骑兵,也只能编一个骑兵连!”

    柳畅却是不同意:“这怎么行,即便你同意,下面的干部也不能同意,凭着陆子云那边的步兵能扩成一个营,骑兵有整整两个排,却只能编一个骑兵连,先这样吧……”

    他已经做出了初步的决定:“牛刀连一分为二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行,暂时不向下传达,我手下也没有什么统带马队的人才,接下去这马队主将还是非你周营长不可。”

    周秀英知道这种事公开肯定会掀起无数波澜,她有些担心的是:“牛刀连扩建成两个营,这步子是不是走得太快了?”

    “不快,不快!”柳畅告诉她一点:“接下去要组建我们虹军第一个步兵团了!骑兵营暂时保持两个骑兵连的建制,不过你最好先行动起来,看看能不能购买一批军马,咱们浙江一带虽然缺乏军马,但是想尽法子去弄,总是能弄一批的!”

    周秀英点点头,又不能同情起留在牛刀连内的陆子云:“子云那边骨干太少,扩一个步兵营比我们马队这边还要困难,怎么办?”

    一个骑兵营暂时保持一百人马的规模也没关系,但是步兵营却不能,即便按独立营的规模来估计,也有四百人之多,不过柳畅直接安尉她:“没关系,霍虬那边会帮忙。”

    “怎么会?虽然他是楠溪双云之一。”只是下一刻周秀英已经明白过来了:“真要建步兵团了?”

    她之前就听柳畅过要组建第一个步兵团,按照惯例,肯定是龙枪营占先,而楠溪营升格在后,牛刀连虽然升格了,但是恐怕还会在楠溪团的体系之内,依旧是响当当的楠溪双云之一。

    她为自己与陆子云的好运气而暗暗祝福,如果没有这一段对话,或许自己与陆子云都错过了这个大好的机会了。

    只是这时候,前面石汀兰已经调转马头又杀回来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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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抢购

    看到石汀芒手甲握紧了马鞭,周秀英仇是当即昂起头调转马头。

    两个女孩子错过了马身,石汀兰等周秀英走完了,当即问了一句:“周连长过来干什么?”

    柳畅当即说了句实话:“要个官职。”

    石汀兰知道人事问题是柳畅亲手抓的关健,自己与杨长妹在虹军差不多是顾问性质,但是在人事问题上却从来没有发言权,因此她昂起来头说道:“小小的检点,小小的连长,…”

    她话里的嘲讽之意已经够重了,柳畅当即让乘马跑得更快一些:“好歹我也是殿前三十六检点……”

    “要不要我给你弄一个丞相的名义。”

    太平天国丞相的名义虽然很高,但是对于柳畅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还不如想办法给我弄一连人来,多上一连人,我就对攻克黄岩、临海多上几份把握。”

    “真的?”石汀兰眼睛眨个不停:“才一连人,太小气了。”

    但是她心底一下子就多了许多心事。

    等柳畅与石汀兰到达磐石寨的时候,营务连的连长洗拿带着其它几个连长已经等在那里了,还没下马,洗拿就告诉柳畅:“检点,德蒙斯丈夫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想要与你见面,就你立即赶去。”

    “怎么回事?”柳畅询问他:“出了什么问题?”

    “德蒙斯丈夫不肯说,但是通知我们您一到磐石寨就立即赶过去。”

    石汀兰在柳畅身后说了一句:“未必是什么大事,洋人都玩这一套。”

    柳畅却是清楚着这肯定不是一件小事,虽然说德蒙斯购置军械不大得力,但是他是靠着与虹军的贸易而发财,因此他加快了速度:“让周连长带的马队好好休息。”

    德蒙斯的西洋帆船已经直接停在了磐石寨的码头上,只是这一回吃水确实水深,柳畅带着石汀兰一起上了舟板,石汀兰看了一眼眼前显得十分漂亮的帆船,点点头:“这船倒是不错,等会本国宗会帮你好好收拾这位洋兄弟。

    “德蒙斯伯爵阁下,我们检点来了!”

    带着假发的德蒙斯伯爵神情十分严肃,亲自在甲板上欢迎柳畅,他伸出了洁白的手套:“柳将军阁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现在有最紧急的情报向您通报。”

    “怎么回事?”

    德蒙斯这位军火商人告诉柳畅一个十分紧急的情报:“我在上海获得了一个对我们的合法贸易极其不利的消息,您不是曾经提到想要购买一艘蒸汽轮船吗?当时我认为浙江缺少足够的锅炉煤,您的海军可以从一些小型的快速帆船开始。”

    “怎么回事?”

    柳畅对这件事记得还十分清楚,虽然他有意购买,但是德蒙斯认为柳畅既无法解决人力上的问题,也无法保证大量的锅炉煤来源,建议他还是从帆船船队开始。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这次回到上海以后,听说一批宁波商人,在道台的支持之下,准备了七万银圆准备向英国人购买一艘欧洲商用明轮蒸汽船轮船,并将其武装化,如果他的计划能够实现的话,我们的贸易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在这个时空,清朝中冇央政冇府还是坚决拒绝任何西洋化的军舰、轮船或是军械,但是下面的政冇府官员迫于形势的需求,却已经开始被动地引进西洋化的轮船、军械和其它物资。

    这么一艘武装蒸汽明轮船如果被宁波商人购入,那么不但对于驻扎在玉环岛的葛五、叶娘子所部是毁灭性的打击,而且德蒙斯的军火贸易同样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这么一艘武装蒸汽明轮船,虽然只装载了少量的西洋火炮,但是在火力、航速或是航程上有着决定性的全面优势,在历史上,这一艘“宝顺”轮在投入使用的一年多时间之内,战无不胜,在布兴有等前海盗的协助,几乎是肃清整个北洋与南洋海面的海盗。

    只是这引发了清朝中枢与山东海师的反弹,“宝顺”一度被山东水师扣押,而负责统带这艘船的张斯桂也因此去职,只是鉴于现实需求,清庭才勉强承认了这一艘“宝轮”的存在。

    柳畅同样明白这是如何恶劣的局面,自己在海上的军火输入如果被截断,那对于虹军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那怎么办?不管出多少银圆,我们都要把这艘船买下。”

    “是的!将军阁下!”德蒙斯告诉柳畅:“我现在已经开价十万银圆,准备把这艘船买下来,即使不能买下来,也要延迟这艘船的交付。”

    在历史上,这艘“宝顺”轮是在一八五五年的夏季交付,并于农历六月开始对山东洋面的巡航,七月发生了第一次战斗。但是现在马上到了五月,船主却没有任何娄付的迹象,原因就在于德蒙斯的开价,虽然可能会违背承诺,但是却可以让船主在这笔生意中获得更高的回报,这让船主变得十分动摇。

    德蒙斯不能立即拿出十万银圆的现金或是担保,但仅仅是这个开价就让船主心动,他允许德蒙斯在一定时间内筹措资金来购买这艘船,还让德蒙斯交付了一万银圆的订金,德蒙斯几乎是用尽一切办法,才筹到一大笔贷款。

    而相应的宁波商人现在也企图通过加价来直接购入这艘船,他们很清楚这艘船如果在他们手中失去的话,或许就会落到敌对的海盗或太平天国手中,这位德蒙斯丈夫显然不是某位清朝将领的代理人。

    可惜对于他们来说,七万银圆本来就是不能承受之重,原来他们出不起这笔钱,还是被称为能员的宁绍台道台段光清出了主意,让公家分摊一半的购船费用。

    而超过七万银圆以上的每一次加价,让他们变得十分动摇,他们现在已经开出了七万五千银圆的价格,而德蒙斯的了解,他们的底线已经到了八万五千银圆,而且他们还在上海与宁波之间进行多次联络,船主已经答应在同等的条件下,他们有优先购买权。

    德蒙斯告诉柳畅:“我有一个月的时间来筹拌资金,另外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我们无法购买到这艘船,那么至少能让他们延期交付。”

    在清朝的官方文书里,这艘船完全是由中冇国人cāo纵的,只有这样咸丰帝才能承认既有的事实。

    但事实上这艘船在最初投入的第一年之内,大部分船员都是外国人,而德蒙斯则是在争夺这艘“宝顺”轮的同时,通过合法与不合法的一切手段来大挖墙脚,以免影响自己的军火生意。

    至少宁波方面没有办法象历史上那样雇佣到足够的外国船员,而德蒙斯向各国领事馆的投诉,也让这艘船的交付变得困难起来。

    柳畅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现在的财力不能同宁波府的商人相提并论,要知道这一时期的宁波府可以说是富庶之极。

    从一个数据就可以看得出来,当时垄断整个宁波府护航生意的是葡萄牙人,他们每年在这样“护航”生意可以赚取七十五万银圆的收入,仅仅是木材生意的护航就要交给葡萄人二十万银圆,而布兴有则则是同样从事护航生意,他们之间的矛盾在一八五八年达到了总爆发,布兴有的船队大破葡萄牙人。

    柳畅已经下了决心:“如果我们尽一切努力的话,这艘轮船的交付能拖到什么时候?”

    “最迟只能延迟到今年的农历六七月份,船主不会把这么一艘大船留在手上太多时间,如果要他出海执行战斗任务的话,估计还要延后一两个月。”德蒙斯告诉柳畅:“我知道十万银圆是一大笔钱。”

    柳畅点点头,这艘宝顺轮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即使这是中冇国引入的第一艘现代轮船,就是自己一定要毁掉这艘船:“我可以出十五万银圆,不能再多了!”

    这差不多是柳畅手头的全部现金了,幸亏这次打开了太平县城与仙居县城收获很大,否则柳畅还真没有决心去抢购这艘原价不过七万银圆,其中还有若干经手人回扣的轮船。

    但是柳畅却有更多的办法:“还有,你立即派人去香港,准备替我购买一艘蒸汽轮船,不惜多大的代价也要及时抢的到手。”

    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办法,柳畅清楚得知道即使自己能在财力拼得过宁波帮,恐怕清政冇府也不会允许这么一艘威胁极大的蒸汽轮船落到自己手里,至少自己无法办得出这艘“宝顺”轮的相应执照。

    但是在香港购买,又不一样了,以德蒙斯这种欧洲人出面,一艘蒸汽轮船可以无意中搁浅落入中冇国叛军之手:“而且你可以告诉那位船主,要从宁波那里捞得更多的金钱,最好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们可以让宁波人开出更高的价钱。”

    德蒙斯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没错,我可以这么告诉他,他只要把这艘船在手里多放上一两个月,就能多赚取一倍甚至更多的利润,我可以向他公开报出十五万银圆的报价。”

    这是纯属给宁波人捣乱了,只要这艘轮船延期交付,那么德蒙斯的生意在此期间可以照作不误。

    而柳畅却询问了自己关切的另一个问题:“对了,这一次阁下给我运来了什么样的武器弹冇药!”

    第一百四十八章抢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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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利

    德蒙斯刚想回答,那边石汀兰却突然发言说道:“先不急这件事,我们还是回来说这艘蒸汽轮船的事!”

    她在天京的时候,太平天国的洋兄弟将这些蒸汽轮船说得神乎其神,虽然没搞清是怎么样可怕的东西,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这样的蒸汽船,即是只是改装过的商轮,对于现在整个中冇国的水面力量都是毁灭性的优势。

    这艘轮船不但可以用于压制沿海的海盗,攻击葛五、叶娘子的船队,甚至还可以拿来攻击天国的水师,而天国水师在几年的衰败之后,本来就没剩下多少战斗力,如果再加入这样的毁灭性力量,那么处于长江上的天京就变得十分危险。

    她提出的建议十分合理:“我认为可以通过清妖的皇帝来向宁波商人施加压力,这样的蒸汽轮船中冇国人是不会cāo纵的,非得雇佣大量洋人不可!”

    德蒙斯赞同她的建议:“我现在就已经雇佣了一批船员,让宁波人即使得到这艘船也不会很快上手,但是上海有太多冒险家了!”

    “那就对了!”石汀兰当即说道:“对极了,现在清妖的皇帝最顾忌的就是这些洋火轮,更不要提船上还是洋人了,你回上海的话,立即找人上书,把这事情办好了。”

    象这样的蒸汽轮船,虽然在一八四零年代就进入了上海港,但是真正在中冇国获得合法身冇份,还是一八六七年的事情,石汀兰的建议相当可行,但是柳畅却知道一切陈规都在现实的压力之下变得无力:“这也不过是拖上一两个月而已,德蒙斯伯爵阁下,关健还是我们得有自己的蒸汽轮船,哪怕是明轮船也好!”

    “没问题,我一回到上海马上就去办,不过您必须给我支付一定的定金。”

    上一次他从柳畅这里拿过了二十箱的鸦片作为款项,现在柳畅在他那边还存在相当巨量的订金,但是要在这个时代购买一艘蒸汽轮船,哪怕是商轮都需要几万银圆来进行支付。

    柳畅下来,又重新询问起那个问题:“这次你带了什么军火与弹冇药来?”

    德蒙斯笑了:“这次我带来的武器您可能不太满意,但是我会让你满意的,我只带了一千杆燧发枪!”

    “一千杆?”柳畅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真有一千杆?”

    “没错!就是一千杆!”德蒙斯确认了这个事实:“没有一杆击发枪、一杆米尼步枪,一门火炮,只有一千杆燧发枪!”

    一千杆燧发枪足够了,一个步兵连如果需要九十杆步枪的话,那么一千杆燧发枪可以装备一个完整的步兵团了,柳畅正急需燧发枪来装备自己的步兵和辅助部队:“那好,我们就按原有的价钱来进行计算!”

    这一千杆燧发枪入手的价格低得出奇,那是德蒙斯赶上了好运气,直接从一艘欧洲货船上买来,这艘船上启航冇文字载满了从欧洲运来的退役步枪,由于船主急于出货,一杆燧发枪只开价六个银圆--对于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来说,燧发枪已经同废铁无异了,而德蒙斯顺利地买下了整整一千杆燧发枪,而他卖给柳畅的价格却是高达一杆二十五银圆。

    “没问题!”因此德蒙斯很得意地告诉柳畅:“除此之外,我还带来了一万元的弹冇药,从燧发枪到击发枪、米尼步枪都有配套的弹冇药,足够您打上一场大会战了!”

    在进军台州的战斗中,虽然只进行了几场大的战斗,但是弹冇药的消耗相当大,还好现在柳畅能自产粒状火药,又在几次战斗缴获了不少原材料,但即使如此,仍然消耗了部队携带弹冇药的三分之一。

    至于击发枪、米尼步枪,更是需要用到火帽、**与定装弹冇药,消耗之后只能依靠进口,柳畅非常满意这次的结果:“非常好,那么我将向您支付四万银圆,我建议我们可以采取非常灵活的付款方式!”

    德蒙斯则是建议柳畅向他提供更多的货款:“您要知道,您给出宝顺轮的购买价是十五万银圆,在这种情况下,您的现金,至少可以让船主知道我们能有能力支付这十五万银圆,而且我们如果在广东购买蒸汽轮船的话,也同样需要大量的现金。”

    柳畅犹豫了一下,重新提出自己的方案:“那么我们还是采取非常灵活的付款方式!”

    所谓非常灵活的付款方式,当然就是指向上海港输出鸦片这种利人利已的支付方式,在太平与仙居战斗,柳畅又获得了一部分烟土,这些烟土可以说是汇集了中冇国市场能见到的一切鸦片。

    从公班土到金花土,波斯鸦片,加尔各班土,现在柳畅手上足足有七十多箱,屯积在磐石寨就有四十多箱。

    现在柳畅准备把四十多箱鸦片都交给德蒙斯出手,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将这些鸦片在浙江出手将会获得更大的利益,但是出手的速度太慢,而且柳畅已经决心在自己的控制区内禁绝鸦片,只能违背经济利益上的最大化,通过德蒙斯向上海港出口。

    他给德蒙斯的定价十分优惠,四十多箱各色鸦片只定了三万银圆而已,然后又支付了一万五千银圆的现金。

    对于这样的贸易,德蒙斯十分乐意。

    这四十多箱鸦片虽然不容易出手,他上次出手二十箱最好卖的公班土,到现在才只出手了三分之二,但问题是这其中的利润。

    柳畅给的价格可是广东海口都无法拿到的价格,他只要把这些鸦片往上海一运,就能赚取将近一倍以上的利润,而一万五千银圆则是可以作为流动资金来使用,在上海能随时拿出一万五千银圆的洋行都没几个。

    何况他原来倒欠了柳畅差不多一万银圆,这次又只运来了价值三万五千银圆的货物(成本不过一万银圆),却能在柳畅这里运走至少价值四万五千银圆的鸦片与现金,这样的贸易对于他来说,利润高得不能再高了。

    更不要提这价值三万银圆的鸦片到了上海,至少能涨上一倍的价钱甚至更多,而且在磐石寨运走茶叶和其它特产品也同样有着相当丰hou的利润,更别提他手上还有一艘蒸汽轮船的大订单。

    一想到这些,德蒙斯觉得自己都要屏住呼吸了,他从来没有在一笔交易之中赚取如此之多的利润:“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直象今天这样愉快的。”

    这一次的交易变得快捷起来,双方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完成了交易的全部细节,一方面是已经熟悉了,另一方面则是双方都迫切希望能尽快达成交易。

    “给磐石寨留下一百五十杆,其余八百五十杆都运到太平县去!”柳畅告诉守在一边的营处连连长冼拿:“现在马上就要大干一场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跟您一起到台州去?”冼拿却是顺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原本是个随孙胡子一起起义的老绿营兵,因为献出了粒状火药的制造方法而被提拔为了营务连连长,在磐石寨战斗与组织军工生产中表现得很好,因此这次虹军北进之后,他负责留守磐石寨。

    柳畅小吃了一惊:“磐石寨不好吗?和谁处得不愉快?”

    冼拿告诉柳畅:“磐石寨这边安安稳稳,也是件好事,但是前途怎么可比上台州那边,现在连安海连的施退季都升格为营了,牛刀连应当也不远了,可是金冇%绿色小说网%汤连却是原封不动。”

    这说的是实话,磐石寨受地形限制,虹军控制的仅仅是磐石镇附近很小的一块地盘,四面八方都被红巾军所包围,没有什么发展的余地。

    即使有部分新兵主动前来投效,磐石寨这边也只是起到一个新兵训练营的作用,等新兵训练好了就准备送到台州前线去,这里屯驻大量兵力可以说是浪费而已,因此冼拿第一时间提出想上前线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也不是我想要官,实在守在这磐石寨发展空间太小!”

    特别是听说接下去要攻打黄岩县、临海县,甚至把整个台州都握在手上,象冼拿这样的老军官就更ji动了:“金汤连那边也想着升格,可是在磐石寨这么个小地方,没有升格的空间啊!别的连队都扩出一整个营了,可金汤连不过是多招了三十名新兵而已。”

    柳畅点点头:“他们也是老连队了,窝在磐石寨是有些委屈了!再等一等,只要拿下了黄岩与临海,那么磐石寨这个基地,对于我们虹军的意义就不大了!”

    他告诉冼拿:“你也是虹军的老人了,现在太平县暗流潜伏,磐石寨的家底暂时还不能搬到那边去,磐石寨是我的后路与根本,你替我们在前线的兄弟们看着,我是不亏待你的!”

    有柳畅这句话就够了,冼拿当即答应下来:“那也好,现在磐石寨刚好有一批训练完毕的新兵,大多东乡与虹桥人,十分可靠!”

    “好!”柳畅答应下来:“虽然短期内之间无法把金汤连升格,但是让金汤连先扩充出一个金汤第二连吧,随我一块北上,就作为我的亲兵吧。”

    他指是金汤连的部分骨干与这批新兵混编出一个新的步兵连队,至少能让金汤连的干部有一个发展的空间,冼拿同意了:“检点放心,我马上通知金汤连那边。”

    柳畅又想到了一个人来:“对了,那个洋员邓肯?怎么没看到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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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介绍:
历史在1855年走向未知,是赤潮席卷新世界,还是依旧无法把握命运,柳畅在斜风中前行
英雄血,美人泪,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我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历史而已斜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斜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斜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