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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皇妃千千岁全文阅读

作者:洁白的翅     寒门皇妃千千岁txt下载     寒门皇妃千千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 琳琅竟是过继的

    说起这些,皇上有些感慨,“朕继位之时,从先皇留下的诏书中才知道这座倚兰宫的秘密,那枚与诏书在一起的令牌使朕正式接手了这支暗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那本只传历代帝王的鹤家札记更使朕对开辟鹤家江山的祖帝崇仰之至,祖帝之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朕远不能及。”

    “皇上亦是一代贤明君主,万民敬仰。”紫袍人由衷道。

    君主未必一定要超越先皇什么,只要能令百姓安居乐业,过安稳无忧的日子,就能算得上一个好皇帝。

    皇上摇头,“祖帝开创丘池国度,留下的护身符可保我丘池千秋万代。相比之,朕当真是自惭形秽。”

    “皇上身为一代帝王,却能如此苛责自省,实属百姓苍生之福,之幸。丘池这几十载外敌难侵,国泰民安,普天之下一片祥和之气,这又怎能说不是皇上治国有方的功绩呢?”

    听紫袍人如此说,皇上似乎释怀了些,温和的笑了笑,状似无意道,“你十二岁便加入了暗卫,至今也年逾四旬了吧?”

    “回皇上,奴才四十有二。”

    “做暗卫三十年,你可曾后悔过?”皇上突然问道。

    “没有。”紫袍人想都没想,就果断的回道。“能为皇上效命,是奴才的无上荣光,奴才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皇上点点头,“你的忠心朕知道,你与你父亲一样,都是社稷的功臣,只是有时候朕也觉得,你们这等人才若是为官,若是为将,都会是一代枭雄,可却做了暗卫,着实是委屈了。”

    “平日见不得光,却又无时无刻不准备着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即便为皇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史书上永远都不会有点滴之墨。”

    这是第一次,皇上对暗卫说这样的肺腑之言,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地位的悬殊注定连说话都不会平等,这样的话出自一个统治者之口,实在是不该的。

    暗卫的挑选极其严格,而一旦成为暗卫,生活行动则更加严格,稍有错漏都可能暴露踪迹。

    这么多年的谨小慎微,为主卖命,即便他们是奴才,皇上也觉得不亲口肯定他们一回,心里是那样的过意不去。

    紫袍人却显得毫不遗憾,不以为然道,“皇上,奴才觉得能保卫皇上的安全,是更崇高的使命,高官厚禄,扬名立万,奴才均不艳羡,以己之身护得皇上周全,社稷安稳便是不负此生。”

    “好!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皇上略一沉吟,看向紫袍人的眼神也变得郑重,“那朕就再拜托你一件事。”

    “皇上尽管吩咐,万不可能谈拜托二字,奴才承受不起。”紫袍人离座跪地,惊慌不已。

    他面前的可是皇上,无论现在多么和蔼,语气多么像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可都改变不了他是一国之帝王的事实。对他说拜托,这不是折煞他么?

    皇上摆摆手让他起来,“朕并非措辞不当,而是权当为这个国家拜托你,所以,你承受的起。”

    “皇上?”紫袍人越听越糊涂了。

    “你不必过于紧张,其实朕所说的也算你的分内之事罢。”皇上语气淡然,却十分认真,“届时太子登基前后,定有动荡之事,希望你能率暗卫全力辅佐,肃清一切不谐之音,助他顺利称帝。”

    紫袍人一愣,“皇上龙体康健,何故如今说起这些?而且……”

    不由得他不奇怪,太子不久前刚被废,如今连储君都没有,皇上却跟他说辅佐太子登基,太为时过早了啊,莫不是太子之位皇上已有了册立的人选?

    他可不会蠢到认为皇上只是顺口一说,可即便是有了太子,皇上并不年迈,又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提及太子登基什么的?

    自古都是储君着急上位,还没见过皇上反而着急退位的呢?

    况且,这也不合制度。

    暗卫是受命于皇上不假,可那要当了皇上才可以,未称帝以前就算是太子都不会让他知道暗卫的事,更别谈听命于他了。

    因为未称帝以前,太子也未必就一定会是皇帝,就如当朝的太子,眼下不就废了吗?

    如果提前让他知道这些隐秘,难保会做出什么来。

    所以暗卫除了效忠皇上,是不会帮助任何人的,除非是皇上下令。

    而外面流传的关于暗卫的一些消息,也都是命人有意为之,刻意放出的一点风声,意在令那些抱有不轨之心的人有所忌惮,便能收起坏心思来。

    所以除了捕风捉影的一些说辞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暗卫,而暗卫的藏身之地,人员数量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可皇上现在居然让他协助太子登基,紫袍人自然无比惊讶。

    皇上看出了他的疑惑,爽朗一笑,“按照先例,暗卫之事与这依兰宫的秘密是要写在诏书上,待新皇登基后才能亲阅诏书,也才能号令暗卫,就连太子都不会知晓这些。”

    “只是,”皇上轻叹了一声,“如今宫中频频出事,太子被废,一定会有许多人都虎视眈眈,各方势力或许会无所不用其极。”

    “罗氏覆灭,其在朝中的余党一定会垂死挣扎,为了东山再起,难保不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背水一战。”

    “在这个不安定的时候,枝凰国的使臣又即将到来,不知道是存了怎样的心?”

    “还有惠亲王,他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来,他总共有过三次决心,每一次都被你们暗中破坏了,他能不动声色的忍耐到今日,更说明他不简单。朕觉得他一定会有第四次第五次……”

    皇上说完这些,紫袍人的脸色也瞬间凝重了,“事情的确是聚到一起了!只是那惠亲王,他还不能死心吗?”

    当年惠亲王第三次行动被奴才安插进去的人破坏,他受了打击,锐气大减,遂央求庄太妃隐晦的递了话,想将女儿许给太子,这样即便当不了皇上,权势也能坚固。

    紫袍人以为,那时起,惠亲王应当是对皇位死心了,这些年来,虽然他张扬跋扈,在朝中大权独揽,不过也没有再筹谋什么谋权篡位之事。

    难道只是做的更隐秘了?或是在等待时机?

    皇上冷笑一声,“死心?越得不到的东西,心越是炙热,怎么会轻易死心?”

    “即便曾经死过心,也难免不会死灰复燃。特别是如今太子被废,他退而求其次的算盘也落了空,谁知道会不会狗急跳墙?”

    紫袍人一时无言,不得不承认皇上的话十分的有道理。

    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皇上,听说太子被废后,他将女儿领回了王府?那郡主既为太子妃,就应与太子同甘共苦,即便是成了废太子,也不能做的这样明显,这样绝吧?不等于是脱离关系了吗?”

    “依奴才愚见,就不该放她回去,留她在宫中,对惠亲王多少也有个制约,他似乎很宝贝这个女儿。有她在,惠亲王想要有什么动作总会顾忌一些吧?”

    皇上笑的更大声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宝贝?顾忌?”

    “朕不知道他对琳琅的宠爱有几分真,可朕却能笃定,若他要行事,琳琅是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的,他宝贝这个女儿只是因为他对太子妃的位子十拿九稳,他的宠爱只是做给朕看的,为了迷惑朕罢了,让朕以为琳琅进宫便是掌握了他的软肋,从而对他放心而已。”

    “皇上何以如此笃定?”紫袍人似乎不太相信。

    “因为琳琅根本不是他的女儿。”皇上说的极为平静,“而是过继了庄太妃亲妹妹的孙女儿,所以庄太妃亦对她很是宠爱,反正本就是一家人。”

    “他过继女儿这件事上至朝野,下至京城的百姓,就连宫中的奴才都是知道的。 因为当初他曾大摆筵席过继此女,还在民间设了流水席,人人可赴宴,真可谓是大手笔。”

    “又因琳琅本就与庄太妃有亲,算起来也没远到哪儿去,终归与惠亲王算是一家人,所以渐渐的也便没有人提亲生不亲生的事儿来,所以有些人不知道也是有情可原。”

    紫袍人先是讶异,后又恍然大悟,“难怪。”

    难怪琳琅郡主与太子能婚配,惠亲王与皇上是兄弟,琳琅与太子便是堂兄妹,按说血缘极近,是不可以婚嫁的。

    但皇上竟然下旨赐婚。

    原来琳琅郡主并非惠亲王亲生女儿,而是过继来的。

    这样的话,倒是无伤大雅了,堂兄妹只是名分上的而已,反正血缘无关也就算不上违背伦常了。

    惠亲王或许就是怕人拿近亲说事,对婚事横加阻挠,所以过继仪式才做的那样大,让越多的人知道琳琅郡主与太子是没血缘关系的,别人也就说不出什么反对的了,这桩姻缘也才能得以顺利。

    还真是事事考虑周密,步步为营的算计着怎样握住更多的胜算。

    只不过因为紫袍人是暗卫的身份,日常行动受限,所以这些事情不知道而已。

    如今听皇上这般详细的解释才明白过来。

    这样看来,还真的是留着琳琅也无济于事。不是亲生的,关键时刻惠亲王又怎会顾忌到她的死活呢?

    平日对郡主的宠爱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看吧?让别人觉得他对琳琅如亲生一般对待。否则一个过继来的怎能匹配得了太子的尊贵身份?

    即便是真心的,若与皇位对比,一定还是皇位重要。

    为了巩固权势,明明没有女儿,竟过继了一个女儿来攀附太子,说他不偏重权势都没人信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

    皇上知道内情自然看的透彻,因对所有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心中早已对这些事波澜不惊,所以如今谈起这些来,就如说平常事一般,没有丝毫动容,显得无比的冷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若非琳琅不是他亲生,无论如何惠亲王是张不开口请求朕赐婚的,即便他张的了口,朕也绝不可能答应,有悖伦常的事情,朕又怎会允他?”

    “就是朝臣亦都不会容忍,这是破坏纲常的行为,他做为一国之丞相怎能率先越矩?对此他是一清二楚,所以才选择过继了一个女儿在膝下。

    “况且他本来就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此举虽然另有所图,看起来却并不显得突兀。”

    “就凭这件事来看,惠亲王他就并不是死了心,而只是改变了策略而已。他这个人,朕非常了解,不会一条路走到黑,但也不会轻言放弃,多留几个后手是他的作风。”

    “对于让琳琅嫁入宫中,其实中间他曾几度有过反悔之意,可后来还是让琳琅进了宫,成了太子妃,说明他是几经斟酌才走的这步棋,应该是这样更加稳妥,但他一定还有其他招数没使出来。”

    “只是由于前几次还未起势就出了内乱,导致功亏一篑,使他更加的谨慎与小心了,就如惊弓之鸟,恐怕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是他认为的万无一失的时候,他便不会去做任何冒险的行动。”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防着他,因为他不动则已,一动应该就是倾尽全力的一击。”

    “为以防万一,朕现在便传你口谕,只要他或任何存有不轨之心的人有什么异动,你便可将太子当作朕一样效命,一定要助太子顺利登上皇位,切不可任由政权旁落。”

    “是,奴才谨遵皇命。”紫袍人听皇上的口气便知重任在肩,无可推却,遂郑重的领了皇命。

    只是他也有疑惑,皇上口口声声让他协助太子,可鹤炎被废,如今没有太子啊,难道皇上不日便要立新储?

    这可是要问个明白的,误解了或弄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迟疑了片刻,他便开口问道,“奴才斗胆,如今太子之位空缺,皇上是否已经有了新的储君人选?不知皇上是让奴才效忠哪一位?”

    皇上微微一笑,“朕的人选,或许你能猜的出吧。”

    紫袍人默了一会儿,探寻的直视向皇上的双目,“可是晋阳王?”

    皇上闻言,赞许道,“不愧是为朕办事多年的,一猜即中。”

    紫袍人面上的神情立刻放松了不少,“正因这些年奴才统领着暗卫为皇上办差,也才有机会感受到皇上对晋阳王的不同来。”

    “哦?你倒说说看。”皇上似乎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

    “十年前,皇上命奴才去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眉大师,命他入宫悄悄教授二皇子武功。”

    “三年前,皇上命二皇子随军出征,却暗自派遣奴才带领半数的属下跟着暗中保护。”

    “数月前,二皇子率领兵马护卫公主前往邻国和亲,皇上又命奴才派遣暗卫跟随,这次更是相当于倾巢出动。皇上所做的这一切不都因为在意二皇子,一心要护他周全吗?”

    皇上不动声色,反问道,“他是朕的皇儿,朕担心他保护他,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紫袍人摇摇头,“皇子不止他一个,可除了他,奴才看不出还有哪一位皇子能令皇上如此重视,屡屡派遣亲卫去保护。”

    暗卫相当于皇上的保命符,若不是对某个人格外的在意,怎会将保命符派给他?而且在庄太妃一案中,为了助他破案,皇上还将号令暗卫的令牌借给他使用。

    虽然二皇子晋阳王并不知道暗卫的具体情况,可是毕竟是除却皇上以外,第一个知道暗卫是真实存在的人。这就等于皇上才能知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一半了。

    若不是对他抱有不同的心,皇上定然不会这样做的。

    封了亲王不说,给他的封地又是那般的富庶,不就是想让他金银活络,也好站稳脚跟,或者培植自己的势力吗?

    皇上似乎也知道是因派遣内卫保护他,才令紫袍人看明了他的心,当下也未多作辩解,便痛快的承认了,“你说的对,看的也明白。他的确是朕最关心的一个儿子了,也是朕最寄予厚望的。”

    虽然紫袍人就是这样想的,但是皇上现在亲口这样一说,他反而又生出许多不明白来了。

    “这样说来,奴才倒还有些事不解,三年前皇上命暗卫偷偷跟随,只嘱咐要暗中保护,所以晋阳王一直不知他在战场之上几次涉险,是在奴才的安排下才得救。”

    “可这一次出使邻国,为何皇上要命暗卫在出发时就在晋阳王面前现身?”

    皇上轻轻叹了一声,“朕对他再多期许,可也怕他是不成材的,所以当年朕派他出征,虽然看似是听了臣子的进言,可朕亦想让他出去历练一番。”

    “襁褓里的孱弱者又怎能堪当大任呢?为了能真正的让他得到锻炼,让他体会什么才是经历九死一生的强者,朕才命你们暗中相随,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不用管他。”

    “不告诉他,就是为了让他觉得除了自身无人可靠,唯有靠自己才能活着回来,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他的潜能来。”

    “而后来他的建树足以证明他不是块烂泥,至少他是强过朕的,朕像他那个岁数的时候,还没有他的气魄。”

    “而这一次,或许是朕老了,无力再承受一日日的担惊受怕,生怕他出事,也或许是他的潜能已不需要朕再费心的去激发了,他已经令朕刮目相看了,若将江山交到他的手中,朕觉得可以放心。”

    “所以朕不愿意再冒险,也不愿意他拿命去冒险,这才令暗卫在出发时便现身对他说明一切,想让他心里有个底,让他知道他不是孤身奋战,在艰难时刻,他是有一股力量可以倚靠的。这样他才不会随时随地拿命去拼。”

    “朕眼看着他从一颗幼苗长成了如今的大树,决不允许有人将这株大树砍倒,更想在必要的时候,在朕还可以的时候,尽力替他遮挡一些风雨。”

    “因为迟早有一天,他要独自面对一切,即便是狂风暴雨都不能退缩。那个时候,没有温情,只有孤单,趁着现在,朕还在,便想多给他一些温情,用朕自己的方式。”

    “只希望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他想起朕来,不仅仅只有怨,只有恨,心中还能有一点点的温暖和怀念。”

    说到最后,皇上有些颓败和伤感,他自知,做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做的太不够。

    皇上这般肺腑之言,紫袍人是没想到的。

    虽然他看出了皇上对晋阳王不同,比对旁人更加关心,可也没想到皇上对晋阳王的感情竟如此之深?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只暗地里对晋阳王好,平日都不曾表现出来呢?

    但凡表现出十分之一的好来,晋阳王幼时也不至于那么的受冷落。

    只是这种事,若是他贸然问个明白,太过不妥,毕竟他只是个奴才。

    可是不问,好奇心又杵在那儿,那叫一个难受。

    紫袍人迟疑着,好奇心占了上风,犹犹豫豫的琢磨着措辞,“既然皇上对晋阳王如此厚爱,那怎么会……怎么会……”

    “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今夜,朕亲来这间殿内,一是来向你问些消息,二便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现在你便不必将朕当作皇上,朕也不将你当作臣子奴才,你我二人就犹如朋友谈心,你看如何?”

    “这叫奴才怎敢当,君永远是君,奴才岂敢以下犯上,奴才万死亦不敢视皇上为友。”

    “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可有时候,太守规矩反倒是迂腐了,不敢便不敢罢,你有话可直接说与朕听,不必有什么顾虑,朕不会治你的罪便是了。”

    紫袍人揖了一揖,“奴才是想说,皇上您明明很关心晋阳王,为何明面上却是那般截然不同?”

    “你是觉得朕这些年对他太过疏离,不亲近?似乎对他并无一点偏爱,不但不偏爱,反而还无比的苛刻,使他没有享受到父皇的爱护,但是暗地里却又那么的关怀他,看重他?”

    “皇上明鉴万里,奴才正是这个意思。”紫袍人垂首。

    皇上龙目微眯,注视了紫袍人一会儿,才开口说了几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相信以紫袍人的领悟能力,一点就透,根本不必说太多,只这几个字,便能解释方才的问题了。

    紫袍人沉吟了一下,颔首道,“奴才明白了。”

    看来皇上疏远晋阳王并不是不喜爱他,反而是因为太过喜爱他。疏远他是迫不得已,只是保护他的一种方式。

    因为皇上不是普通人,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受万千人的瞩目,更能搅动万千人的心思。

    得了皇上的宠便同时会得了许多人的忌恨,所以他才对最喜爱的皇子,刻意的冷漠待之。

    谁叫他是帝王呢?稍微的一点偏宠都可能要了人的命,都可能为那得宠之人招来杀身之祸。

    晋阳王母妃早逝,留他一个幼子,若是皇上表现的偏爱他,或是有意将太子之位传给他,那后宫的女人们一定对他视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因为只有这样,那些人才有机会。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将计就计

    纵然他是皇上,可再严密的保护也会有疏漏的时候,很多事儿是防不胜防的,能下手的地方太多了!

    紫袍人明白,在这样的形势下,皇上疏远晋阳王,表现出不喜欢他,眼中没有他,正是出于对他的一种保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皇上来说,让他安全的长大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有遗憾,哪怕被他误解,被他在心里恨着,又有什么所谓?

    而对晋阳王来说,虽然失去了父皇的关爱,但是却得到了相对的安全。

    也许从那时起,皇上就有意立晋阳王为储了,看来那个关于立储的传言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因为时机不对,所以大皇子才成了太子。

    虽然晋阳王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但是皇上却一直都在为他而谋划着。

    就像现在,皇上不就那样心甘情愿的想将江山给他吗?

    为了使他的登基之路顺畅,还不惜用拜托二字,来命自己竭力辅佐。

    鹤泰幼年缺少亲情,日子不好过,心里不好过是一定的。

    可皇上这么多年隐藏着心中的情感,那么深,那么久。心里明明在乎,却要装作视而不见,等于披着一层伪装,又如何会好过?

    恐怕心中也是倍受煎熬。

    以致于此时说起这些来,亦是无比的扼叹。

    与其说是在与紫袍人相谈,不如说是在抒发倾诉这些年憋在心里无处可说的感触与情绪。

    “世人皆以为皇帝是万人之上,无所不能,可朕若回想这数年的帝王生活,无疑是失败的。”

    “朕心爱的女人护不住,心疼的皇子不敢也表现出来。朕活的何其窝囊。”

    见皇上神情痛楚,紫袍人劝慰道,“皇上如此谨慎,都是为了晋阳王好,终归有一天他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的。”

    皇上苦笑,“可荣嫔呢?她永远都回不来了,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朕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说到底,朕欠她的太多。”

    “这些年,朕生怕泰儿有什么闪失,朕的宠爱已经害死了他的母妃,朕多么怕再将他给害了。所以朕只能装作对他毫不在乎,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当年他还不足朕的膝盖高,有一次见了朕,仰着小脸儿,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朕,似乎有许多的话想要对朕说,又或是有许多的话想要问。”

    “可朕呢?只是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一直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其实朕是不敢回头啊!朕怕看到他的失落,他的失望,他的恨。可是朕这心里也不好受,痛的滴血!”

    皇上口中说着,脑海中浮现着当日的情景,仿佛连当时的心痛都重来了一遍,泪也不禁滴下,他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后来他见到朕就远远的躲开,朕再也没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再也没有了。”

    “就连现在,他与朕说话朕都能感觉到他对朕的排斥,他对朕是有诸多不满和怨恨的,这都是朕的错,朕不怪他。”

    皇上平稳的叙述着,可是却掩饰不了他难以平静的内心,连声音都透着伤感与遗憾。做为一个父亲,与儿子近在咫尺却要如同路人一般,那要怎样的隐忍才能控制,又有多么的痛心。

    “他在皇宫里长大,可朕却没参与过他任何的成长,朕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讨厌什么,不知道他快乐的时候会和谁诉说,更不知道他伤心害怕的时候是怎样度过。朕错过了一切,也给了他完全没有亲情的回忆和伤害。”

    “如今形势明朗了许多,朕也不必再有那么多的顾忌,朕要弥补他,尽量为他将一切障碍都扫清,朕要把江山交给他,这是朕当年对荣嫔许下的,朕不能不兑现。”

    “好在他是一个可造之材,比其他的皇子都强上百倍。朕相信,他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交给他,朕放心。”

    说出这句话,皇上像是说出了心底一直想说的夙愿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当年疏远鹤泰,确实是为了保护他,怕他会成为争夺太子之位路上的牺牲品。唯有让众人觉得他没有希望,他不受皇上的待见,那些人才不会盯着他不放。

    可这个原因其实只是其中一个。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让皇后死心,不要将鹤泰收到崇栖宫她的名下去养育。

    因为鹤泰是荣嫔生的,决不能让他成为别人的儿子,特别是皇后,那样鹤泰便会整日去喊一个害死他母妃的女人为母后。

    皇上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荣嫔也绝不会愿意。即便她死了,或许做鬼都会恨着他了。

    早在荣嫔刚有身孕的时候,皇上心中就已想着若是生个皇子,便立为太子。当时还未有皇子,只要生了便是长子,立储也无可厚非。

    所以皇上并未觉得不妥,这样想了之后,有一次便顺口说了出来。

    殊不知这样顺口的话给荣嫔带来了又一次的灾厄。

    或许就是因为这立储的话,令皇后感到了威胁,所以才决意害死荣嫔,一定还想着来个一箭双雕,想等荣嫔生下婴儿,若是个皇子,待荣嫔死后,再收养了那孩子,便可一并将太子之位和皇上的心都笼络住了。

    所谓爱屋及乌,皇上宠爱荣嫔,一定会喜爱她的孩子,就算是为了看孩子,也会多往崇栖宫跑了。

    所以为了想要孩子,皇后害荣嫔的手段才使用*,而不是让人立刻毙命。

    皇后的算盘打的是绝妙的。

    还迫不及待的在荣嫔只是病重,还没死的时候,就对皇上说出将来想要将鹤泰收到名下去养育的话。

    只可惜她的心思路人皆知,皇上岂会不知?

    再加上她在荣嫔还健在的时候说要养鹤泰的那些话,皇上更确定了她是没安好心。

    因有了皇上先前立储的话,若皇上同意她的请求,那鹤泰到了崇栖宫后名份上便是皇后的儿子了,那太子之位也被皇后掌握在了手心里。

    皇上深知这一点,心里早防着她了,更是下定了决心断然不会让她得逞。

    可在当时的局势来说,不让皇后得逞是比较艰难的。

    皇后无子,荣嫔若一去,鹤泰便没了母妃,皇后想领去养也是合情合理,朝臣也都会支持,皇上更是没有理由阻拦。

    因为有罗氏一门在皇后的背后撑腰,纵然是母妃健在的皇子,若是皇后执意要领去养,也很难阻挡,只可惜当时皇上只有几位公主,并无皇子。

    皇上总要给罗氏家族几分颜面,就算愿意为此事撕破脸可也没有撕破脸的本钱。

    这事儿不遂了他们的愿,谁知道他们背后会使出什么招数来破坏。

    不管真心假意,若要执掌政权就只能相互平衡,接受彼此制约。

    在那种情况下,阻拦十分艰难,这条路等于是被堵死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皇后自动打消这个念头。

    可怎样能让她打消念头,这事看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恰在此时,皇上有一次在荣嫔宫里发现了一支男人的发簪。

    他当时心里就是一动,他是相信荣嫔的,可是这支簪子的出现意味着有人想要诬陷荣嫔。

    不动声色的藏起了那支簪子,并暗中派人去查,不出几日就查了个透彻,

    竟是柔贵妃社的毒计,只是这计谋太拙劣,漏洞百出,所以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鹤炎比鹤泰只大了一点儿,柔贵妃对荣嫔如此迫害倒是动机很足。

    皇上从这件事上受到了启发,想了一个能令皇后自动放弃收养鹤泰的念头。

    只是他怕荣嫔不同意,而且事关名节,若不是此事重大,就连他自己都不会选择这样做。

    经过再三思虑过后,皇上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荣嫔,并将想法告诉了她。

    此时荣嫔病的越来越重了,最担心的当然是鹤泰的以后。

    虽然太医诊治并未说是中毒,可是皇上与荣嫔也心照不宣的感觉到了什么。

    加上之前皇后就曾加害过她,虽保住了命可却毁了容貌,对于皇后的心狠手辣心里是一清二楚。

    荣嫔是因为理解皇上的处境,眼下不是与罗氏翻脸的时候,为了江山稳定,才选择了忍气吞声。

    洞察一切的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自己的儿子去给皇后做儿子呢?

    所以皇上试探着一说,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二人商量妥当之后,便将计就计,皇上当即便表现得无比震怒,做出刚发现那支簪子的样子,并下令调查。

    调查结果自然如柔贵妃设计好的那样,那簪子是荣嫔与人私通,那男人无意中留下的罪证。

    其实不过是皇上佯装中了柔贵妃计策,信了荣嫔不贞的事情,所以才有后来对她的死漠视不理,这样才能在之后顺理成章的发生不喜爱鹤泰的事来。

    名节对于女人来说何其重要,所以皇上以愤恨做幌子,严令这件事外传,实际只是不想那么多人知道,不希望荣嫔被更多人误解。

    可皇上觉得毕竟是因为他的无能才出此下策,让荣嫔背了不白之冤,这是他欠她的,这辈子是还不上了,唯有下辈子接着还。

    在这件事上皇上也曾动摇,也曾有过后悔。

    特别是在荣嫔死后,更是觉得对不起她,她被人害,他无法帮她报仇,死后还要名节不保。

    一度产生过放弃的想法,想好好的宠爱鹤泰,来弥补她。

    可是又怕这样做的后果会害了鹤泰。

    害他落到皇后的手里,将来成为罗氏一门的傀儡。

    或者是害他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的要除去。

    这些都不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第三百一十九章 回来的正好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皇上只能按照原计划,装作恨着荣嫔,继而冷落着鹤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皇后见荣嫔的事情皇上信以为真,连带着鹤泰都失了宠,想必皇上一定是恨极了荣嫔的。否则人都已经死了,何苦拿孩子撒气。

    这样的态度一定不会立鹤泰为太子了。

    既然太子之位无望,那她又何必领回来养?

    宫里人多嘴杂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保不准有些人在他面前说出什么话来,或许到时就养了个仇人出来,反而是得不偿失。

    自此,皇后便绝口未再提过让鹤泰到崇栖宫的事儿了。

    又加之那个时候为了让皇后断绝领养鹤泰的念头,皇上双管齐下,还多方遍请名医入宫为她诊治,做足了样子。

    使得皇后又产生了自己有朝一日能生育的希望,所以更没心思去养别人的孩子了,毕竟隔着一层肚皮,终究是不一样的。

    因此,鹤泰最终才能被太后养在了身边。

    皇上的这一计可谓是成功的,但是他却并无喜悦,损敌一千,自伤八百。阻挡了皇后,可也伤害了荣嫔。

    纵然伊人已逝,可是他心里始终耿耿于怀,觉得对不住她。

    后来立鹤炎为太子之时,皇后竟出奇的没有特别反对,更没有眼红,也从来没有打过大皇子的主意。

    比如鹤泰失宠以后,她从来也没有提过要养育大皇子之类的话,这在当时委实令皇上觉得奇怪。

    时至今日,太子的事情水落石出,皇上才明白,原来皇后不惦记大皇子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内情,大皇子的身份问题注定他的太子之位是无法长久的。

    因为身份迟早会被拆穿,而皇后自己就是想要拆穿的那个人。

    所以对待柔贵妃母子,她才能那般淡然处之。

    反正是她手里的蚂蚁一样,想什么时候捏什么时候捏。

    可柔贵妃那些隐秘事,皇后怎会知晓?而虞贵人的死可能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若是要查,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少事情出来。

    如今时过境迁,那些个过往,皇上已不想费心去追究各种细节与皇后的罪行,因为只她害荣嫔那一桩事,皇上早已经在心里就为她判了刑,自有与她了断的时候。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况且这些年,皇上虽很少出面介入后宫事,可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就册封乐氏为荣嫔这件事,就是冲着皇后去的。

    虽然平日对乐氏并无过多宠爱,可单就那个封号就是皇后与柔贵妃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他才舍得将这个封号再次给了出去。

    只因为乐氏其实是皇后的人,当年对鹤泰的母妃使坏也有她的份,这笔帐皇上心中记得明白。

    乐氏本性恣意张扬,不愿屈居人下,晋了她的份位,又封她为荣嫔,她自以为得了莫大的龙恩,能与当年的荣嫔一样得宠,便不会再甘心对皇后俯首,而皇后更会视她为眼中钉。

    如此,二人一定会自相残杀。

    果然,皇后动手虽然比他预想的慢了许多,终于还是将她害了。

    诸如此类的离间计,借刀杀人的法子,皇上还真的没少用。

    他就是要借皇后、柔贵妃、素贵妃……等人的手来一一除掉那些害过荣嫔的帮凶。

    她们斗得越狠,皇上才越觉得畅快,对鹤泰母妃的愧疚才能减少一分。

    乐氏死后,皇上以她生皇嗣而殁,功在皇室为由追封她为文妃,另赐了谥号。

    同时也趁机下旨收回了她荣字的封号。

    在皇上心里,荣这个字唯有鹤泰母妃一人可当得。

    荣嫔这个称呼也永远只代表她一人。

    而乐氏,死后升了妃位,还得了文字的封号,看起来是无限风光的,虽然是死后的风光。

    可宫里稍微有心的人,都会觉得文字用在她身上不但不能寓意美德、才华,反而很讽刺,因为她性格轻狂,胸无点墨。

    所以,皇上到底是出于何意赐了这个字给她,实在耐人寻味。

    紫袍人作为暗卫首领,自然聪慧过人,也善于领略圣意,所谓听话听音,方才皇上曾提起今夜来找他是为了问些消息,虽然是一句带过,可他也留心了。

    既然皇上已经明说了要把皇位传给晋阳王,那他便心中有数了,他会一如既往的做好他效忠的本分。

    没了疑问,紫袍人便主动提道,“皇上方才说起想向奴才问些消息,不知皇上想知道什么?”

    这次紫袍人奉命跟随鹤泰去了西部,事情圆满完成,罗氏一门也剿清了,原本是打算暗中跟在鹤泰与卫队附近一同回京。

    可罗氏一门刚肃清时,鹤泰便联络到他,命他带暗卫先行回来,或许是不放心朝中的形势。

    紫袍人也考虑到皇上的安危至关重要,便同意先行回来,反正此行的大事已办妥,凭着鹤泰的英明神武,接下来应该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不用等卫队,又骑着日行千里的快马,算上途中歇息的时间,也不过五六日便回到了京城。

    暗卫他没听鹤泰的全部带回,而是留了大部分下来暗中保护鹤泰。

    因为暗鹤泰所说,届时他也会脱离卫队,另辟路径悄悄回京。

    紫袍人怕出什么事儿,不留人他也不放心。

    一回到皇宫,他便用以往的方式将这些情况传讯给皇上了,毕竟为保密行踪,自然是见面越少越安全。

    按照往常,若是有疑问或不明白的,或有新命令,皇上自然会联络他,可是等了两三日皇上都没给他任何讯息。

    想不到今夜亲身前来了。

    只是不知道是想问他些什么消息?

    皇上皱眉,“朕看了你所传的消息,想了几日,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这是他此来的正题。

    “皇上是担心晋阳王脱离了卫队,会有危险?”

    “太子被废,存有狼子野心的人都在蠢蠢欲动,虎视眈眈,朕的确是怕有人会在途中对泰儿不利。”

    “依奴才看,脱离了卫队,反而是安全了许多,虽然少了卫队的保护,可行踪却相对隐秘了,即便有人想要在途中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关心则乱,旁观者清,经紫袍人如此一说,皇上顿时眼睛一亮,“言之有理,那些贼子只会冲着卫队而去,又怎会想到泰儿会撇开众人,独自回京呢。”

    “正是啊,皇上,”紫袍人接着道,“而且没有大队人马的拖累,晋阳王回程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可能不日就要到达京师了。”

    皇上更为欣喜,“不错,即便是要避人耳目,路途会绕的远些,也比与卫队一起要快速的多。这样一来,或许还能赶到枝凰使臣之前回来。”

    “按日子算,使臣应该这两日就到了,为何延迟了?”紫袍人问道。

    枝凰国自鹤泰离京之时便发了国书来,之后使臣便出发来了丘池,算算日子已有数月,半月前就快到达临城了,这数百里反倒走的极慢。

    派人打探回的消息说因遇上风雪天,道路被阻,路上走的艰难,每日只能往前二三十里,遇到人烟少的地方,道路全被大雪覆盖,走的就更慢。

    以至于还要延个好几日才能到。

    若是鹤泰跟卫队一同回来,估摸着得阳春三月才能回来,大批人马行军自然是慢。

    他脱离卫队一个人返回反倒是能与使臣差不多时间到达。

    反正有暗卫暗中保护,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这样就最好不过,皇上的心也能落了。

    皇上最为担心的就是鹤泰在外之时,若朝中有个什么事儿,很容易脱了掌控。

    本来要对付罗氏家族在京城的余党,还要防着惠亲王趁火打劫,就够头大的了,现在又多了不知道打什么主意,为什么而来的枝凰来使。

    怕就怕混乱中出什么事儿,如今鹤泰能赶回来,皇上心里自然是一万个高兴。

    心情好兴致也颇高,皇上与紫袍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儿,才神采奕奕的悄悄回了寝宫。

    晋阳王回来了!

    直到进了皇城,入了宫门,惠亲王才收到消息。

    不光他吃惊,他的党羽,那些朝臣同样的吃惊。

    就连宫门的守卫看到他都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久前才收到卫队返京的公文,怎么晋阳王就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卫队却又不见踪影。

    “咱们都被他给耍了!”回过味来的惠亲王懊恼的一拳重重的砸在面前的桌案上。

    “他竟然来了个金蝉脱壳,看来派去的人要扑空了,速速都调回来。”他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

    那一日与往常一样,日光淡淡的,柔柔的,整个皓月斋的大殿都像是笼了一层飘渺的轻纱一般,更是透过窗子将房内也洒的一片亮堂。

    鱼蝶儿在房内摆弄着花瓶里的梅花。

    奴才跑着进屋来通报,跑的飞快,进到屋子里都险些刹不住,脸上一副惊喜的模样。

    “王妃,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奴才尖细着嗓子,语气无比轻快。

    鹤泰脚步匆匆,紧跟在那奴才的后边就进了殿门。

    鱼蝶儿有些不信,前不久庆俞是说过他捎来信儿,说不日就要启程往回赶了,可这才没多少日子,人居然就回来了?也太快了。

    但是奴才怎样也不敢这样骗她或是捉弄她吧?

    她带着不置信的表情从幔帘后走出来,却一眼就瞧见了他。

    眼中的他黑了些,瘦了些,却依然那般清俊,带着狂狷和霸气的面容一见了她便立刻平添了几许柔情。

    鱼蝶儿动了动唇没说出什么话来,眸子却在一瞬间湿润了。

第三百二十章 身子不方便

    鹤泰用力握了握了她的,“小蝶,爷回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看着他平平安安的站在面前,鱼蝶儿心中是欣喜若狂的,可他不在时的那些思念和担心,如今见了面,竟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了。

    勉勉强强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嗯,还带着哽咽。

    鹤泰定定的看了会她的脸,才拥她入怀,双臂紧紧地环着,这张容颜,在他心头萦绕了二百多个日日夜夜。

    如今近在咫尺,都还觉得如在梦中一般。

    “小蝶,”

    他的脸埋在她的发丝间,耳鬓厮磨间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

    并没做什么过分和越矩的举动,可是看起来却是那般缠绵悱恻,柔情万千。

    鱼蝶儿被他拥着,感觉像是被一张无比温柔的网,百转千回的将她环绕,丝丝不易察觉的依恋,布满了她的心中。

    “王爷……”过了一会儿,她将他推开。

    毕竟房里还有奴才,虽然已经知趣的退远了,可那几双眼睛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相拥,还是让鱼蝶儿觉得不自在,如芒在背。

    鹤泰以为她是有话要说,便松开她,然后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有话跟爷说?”

    被他如此深情的凝视着,鱼蝶儿顿时红了脸颊,嚅诺了半晌,才轻声询问,“路途劳累,王爷一定渴了吧?桌上有刚泡的茶……”

    “不渴。”没等她说完,鹤泰便摇了头。

    “哦。”鱼蝶儿闷闷的应了一声,有点尴尬,本来也是找的由头,谁知道就这样轻易被驳回了。

    他执着她的手,似笑非笑,“不过爷累了倒是真的,想先歇息一阵才有心思用茶饭。”

    鱼蝶儿赶快接口道,“那让奴才伺候爷歇息吧。”

    “不急。”鹤泰转首对着身后过来准备伺候他梳洗安歇的奴才吩咐道,“备香汤,本王要沐浴。”

    “是。”奴才们应声出去准备了。

    鹤泰去沐浴的空档,鱼蝶儿在寝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按说一路奔波,想要沐浴更衣是最正常不过,可是他口中说着累想先歇息一阵,但是神色却看不出有倦意,眸光还透着灼热。

    就只从他那透着狡黠的戏谑笑意里,鱼蝶儿也将他的意图知了七八分。

    算算日子,分别这么久,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

    可是,不行啊!

    不凑巧的是她刚来了月事。

    但这让她如何说呢?

    若主动说身子不方便,万一人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歇息,是她会错了意,不是要被取笑死?

    若不说,万一他就是这样的意思,到最后发现不可以,不上不下的,他不得恼了?

    唉!真是左右为难。

    鱼蝶儿觉得呆在寝殿里不行,要不就躲开,等他歇息好了,再见机行事,找机会让他知道她身子不便。

    打定了主意,她便抬脚往外走,去哪儿还没想好,先出了殿再说,要不就去膳房,假装饿了。

    可走到殿门,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堵在面前了。

    “这是要去哪儿?”鹤泰盯着她问。

    鱼蝶儿被这话问住了,实话是不能说的,只能在脑子里快速的编着谎话,

    “那个,我想去膳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她的眼神闪烁不安。

    “爷不饿。”

    “我饿。”因为离用膳的时候还早,鱼蝶儿说完怕他不信,还扬了扬嘴角努力扯了一抹笑出来,“午膳吃的少。”

    看见她的笑容,鹤泰有一瞬的失神,逆光望去,就如同花儿绽开一般,层层叠叠的将他的心神就卷了进去。

    他长臂一伸,揽着小蝶就往房内走,“这等小事你亲自去?奴才是用来摆着好看的吗?”

    鱼蝶儿讪讪地解释,“亲自去看了才知道想吃什么。”她一边说,身子还下意识往后坠,不愿意往内殿进。

    鹤泰停下,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小蝶,你是在刻意躲本王吗?”

    “没有啊,没有。”鱼蝶儿立刻摇头否认。

    只是她的慌乱没掩藏彻底,鹤泰一丝不露的捕捉到了。

    鹤泰嘴角一挑,露出一抹笑意,“没有。”他像是在无比认真的在想这个回答的真实性。

    “真的没有。”鱼蝶儿再次重申,“没有躲你。”由于心虚,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你急着跑出去?”鹤泰笑道,“千万别说刚好饿了,爷不信。”

    他大步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前,冲她一招手,“过来。”

    鱼蝶儿不情愿的小步小步的走了过去。

    鹤泰看着她,伸手指向桌上摆着的几碟子糕点,有一块还被吃残了,“本王若没猜错的话,在本王还没回来的时候,你正在吃糕点。怎么见了本王,又饿了?你消化的未免也太快了。”

    “你猜错了,你进门前,我正在摆弄花呢。”鱼蝶儿脱口而出。

    “哦?是吗?”鹤泰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那摆弄花以前呢?”

    鱼蝶儿抿了抿唇,刚要开口,鹤泰便凑近她,“不许说谎。”

    “吃糕点。”她苦着张脸说了实话。

    然后不由自主咬了咬唇瓣,唉!都怪这张贪吃的小嘴。

    也怪喜鹊。

    本来鱼蝶儿正好好地吃着糕点呢,喜鹊非拿了几枝开的正艳的梅花来,鱼蝶儿一高兴,便扔下了正吃着的糕点,去摆弄那花儿。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给鹤泰找到证据了。

    现在被鹤泰拆穿了,她索性豁出去了,猛地坐到了椅子上,“哼,算你厉害。”

    见她有些气急败坏,鹤泰轻笑一声,“你当本王的刑部尚书是白做的吗?”

    他现在可是对查案精通的很呢?任何蛛丝马迹都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说吧,急着走干什么去?还是真的是在躲本王?”他说着俯下身来,双手自然地放在她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将她圈在面前。

    “不是王爷您说的吗?累了要歇息,我是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所以出去转转。”

    “本王要你侍寝。”鹤泰的唇凑了过去,贴着她的耳朵说出了这话。

    鱼蝶儿闻言,紧张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将头偏到了一边儿去,好离他远一些。

    鹤泰却并没有就此罢手,炽热的气息跟随了过去,双唇径直贴上她的脸颊。

    鱼蝶儿身子一抖,立刻将小脸垂下去,不让他得逞,只是看起来却更像是在往他怀里钻。

    看着小蝶惊惶逃避的样子,鹤泰哑然失笑。

    这小东西,分开的有些久而已,这般害怕他了?

    鹤泰没想那么多,只以为鱼蝶儿是娇羞,或者矜持,所以便又抱紧了她,如此的贴近,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两个人的心都不由得悸动了一下。

    他抱得很紧,呼吸渐沉,鱼蝶儿甚至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下,那种积蓄已久的澎湃的力量。她突然涌起一股不安,用力推开了他。

    “现在不可以。”她隐晦的拒绝。

    对上鹤泰投过来的疑问眼神,她又补充道,“我身子不太方便。”

    终于是说出来了真正的原因,话没落地,脸就红透了。

    “生病了?”鹤泰关切的问。

    见他压根没明白,鱼蝶儿只能解释,“不是,是……是那个来了。”

    “哪个?”鹤泰一脸迷惑。

    “哎呀!”鱼蝶儿无奈极了,头垂的低低的,“就是女儿家的月事。”

    鹤泰楞了一下,末了才像是明白了她说的,顿时勾唇笑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

    鱼蝶儿被他笑的更加羞赧不已,咬唇不语。

    所幸鹤泰并没有表现出失落或者不高兴,反而更温柔了些安慰她,“无妨,那就陪爷躺着,有你在旁边爷才睡的踏实。”

    “可是,这些日子我一个人习惯了,旁边有人,我怕我睡不着。”鱼蝶儿极力找着理由。

    鹤泰怎会听不出她是不放心继而找的理由?当下闷笑了一声,温柔又霸道的将她抱起,走向床榻,“这就由不得你了。”

    “爷才走了几个月,就又习惯一个人了?那更得让你陪着了,否则如此下去,你还不将爷忘个干净?”

    闻着他身上沐浴后清幽的淡香,鱼蝶儿一颗心砰砰跳着,近乎要迷失。

    “想不想爷?”鹤泰侧躺着搂住她的身子,低声问着。

    “担心大过于想。”鱼蝶儿诚实的回答。

    ……

    知道了小蝶身子不便,鹤泰也不敢存非分之想了。

    只是分别了这么久时日,积蓄的思念与渴望还是令他有些收不住手。

    在她身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肯安分下来。

    鱼蝶儿体谅他,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道,“若是,若是爷想,其实还可以去后院。”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若是他想去后院的话,可以去,不必顾及她的感受。

    只是她实在不想面对是他想去后院。

    她宁愿他是因为需要舒解才去。

    虽然与他成亲以后,他一直没去过后院,也曾听奴才说过他本来就很久没去过后院。

    可是后院里毕竟是有着两个侍妾在,难道真的只是两个摆设吗?

    成亲的时日还短,以后呢?迟早会去的吧。

    既然迟早要去,迟早要让她面对,早一天晚一天又怎样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这话到底是真的体谅他,想让他去,还是意在试探他的想法。

    “你真的想让我去后院。”鹤泰问的认真且严肃。

    鱼蝶儿心头一酸,咬咬牙点了头,“嗯。”

    “既然爷的王妃这么大度,那爷怎能辜负了这一番美意,那,爷这就去了?”鹤泰最后一句虽然说的像是询问,可才一说罢,未等她回答,就作势起身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也抓点紧

    鱼蝶儿呆了!

    他竟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去?一副等不及的样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想,可能他早就等着这话了,所以她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

    不知为何,鱼蝶儿就感到莫大的委屈,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是她提的没错,他这样做更是没错,像他这样的身份三妻四妾算得了什么?

    可是一想到他真的要去后院,去抱着侍妾,做着与对她一样的事情,心里就梗着疼。

    鱼蝶儿啊鱼蝶儿,有什么好在意的,难道你还奢望能独霸她的宠爱一辈子?她心里暗暗骂着自己,努力将要涌出眼眶的泪憋了回去。

    她知道这样自私,她知道那是不可能,可是她就是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他,一点也不想。

    鹤泰心里更是恼,竟然一回来就支他去找侍妾,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他可从来没动过去后院的心思。

    就连他假装要去,她都没开口挽留。

    鹤泰越发生气,想质问她将他置于何地,又当作什么?

    是不是竟如一件东西一样,可以随意让与别人,与人分享?

    一回头,就见着她呆愣又委屈的看着他,眉眼鼻子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欲掉未掉,一副受了气的小可怜模样。

    鹤泰脸色一冷,明明是她赶他走的,她这个样子弄的好像他是个负心人一样。

    话中便也不由带了刺,“本王遂了你的意,你不应该高兴吗?反倒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听着他冰冷的话,鱼蝶儿蓄在眼中的泪珠再也忍不住,扑簌簌争先恐后的落了下来。

    人怎么可以变得这样快?方才还对她温言软语、柔情蜜意,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这么冷冰冰了。

    “我是高兴,我很高兴,反正不是做给你看的,你也不必看,快些去就是了。”她鼻子不停的吸着气,断断续续、抽抽噎噎说完这些话,便伏倒在枕上,哭了个痛快。

    她心里实在是难受极了!

    鱼蝶儿哭的实在伤心,声音更是毫不收敛,这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这阵势令鹤泰也乱了阵脚,手伸过去轻抚她的背,“小蝶,怎么了这是?”

    “不要你管!”她大力拨开他的手,吼道。

    “说这样的傻话,爷不管你谁管你?”鹤泰直接将她拖到了怀里,她挣脱不开,所幸倒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

    任鹤泰如何说,如何劝,她都不理。

    直哭的嗓子沙哑,四肢无力,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所幸就闭上眼睛睡了。

    到最后鹤泰都没明白她为何这般伤心,若说是因为他要走,可明明是她先说起的,他不过是因为生气才装装样子,看她拦不拦,结果拦是没拦反而自己哭了个昏天黑地。

    女子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

    本来是很累的,只是见了她才打起了精神,现在倒好,她呼呼睡的沉,反而睡不着的是他。

    若不是想跟她腻歪一会儿,按规矩一回来首先就要去见圣驾复命的。

    她却还让他去后院里,以为他只念着那个事儿吗?他也伤了心呢,可是做错的又似乎变成了他,因为她却成了个泪人儿,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可是见她成了泪人儿,鹤泰哪还有心思生气,那些恼怒早到了九霄云外去,更不会与她争论什么对错了。

    搂了她一会儿,感觉她睡的安稳了,鹤泰反正睡不着,就干脆起了身,趁着她熟睡的功夫去拜见了皇上。

    在鹤泰还未入城的时候,就有暗卫提前进宫将消息告知皇上了,所以鹤泰一进去就见皇上端坐在龙椅之后,似乎就是在等他一样。

    见他来的这样快,皇上似乎很高兴。

    二人足足密谈了两个时辰之久,鹤泰将这次在西部所发生的始末详细的对皇上叙述了一遍,皇上听的频频点头,一脸的满意与欣慰。

    而鹤泰也从皇上口中得知了同样的好消息,宝山那边也得了大捷,罗氏家族派去的兵马被朝廷派去的人给来了个一网打尽。

    皇上慨道,“若不是罗氏家主将兵力分开两路,以致大大分散了力量,想一举将其剿灭,谈何容易?”

    罗氏一门在西部盘踞日久年深,根基相当深厚,兵强马壮,如若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宝藏将兵马派了出来,西部的老巢哪有那么容易清洗?

    护送和亲虽是幌子,而是直奔罗家势力而去的,可那卫队毕竟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只因罗家老巢空虚,而卫队又是精挑细选的能兵强将,这才取得了成功。

    说起这个,皇上满面春风,不吝赞美之词,“泰儿,此次大捷全靠你的主意好!罗氏家主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宝藏是咱们拿来引他入瓮的,或许他临死还在做着发财的美梦呢。”

    “那宝藏,平将军可得手了?”鹤泰问道。

    “据平琏玉密信上所奏,那陵墓倒是找到了,但伏在那里的几股势力却不容小觑,他还在周旋,抓了个其他势力的知情者,说那陵墓之中还设有重重机关,想取宝恐怕不太容易。”

    皇上神色黯了一瞬,又恢复了清明,“不过朕已派了虞国公前去支援了,先扫清那些对宝藏虎视眈眈的势力再说。”

    只要少了那些对宝藏觊觎的人,慢慢取又何妨?

    当初皇上命鹤泰寻个可靠的人去宝山执行此计划,鹤泰想来想去觉得平琏玉比较适合,便传了皇上的口谕,令他前往的。

    朝中人脉关系复杂,平原侯倒是难得的一位与惠亲王没有干系的重臣。

    他的长子平琏玉又是护国之大将,为丘池也立过汗马功劳,江山的安稳都是这些大将南征北战,东拼西杀保护着的,对皇上忠诚自不必说。

    所以,鹤泰选中了他。

    皇上对此也无疑议,觉得鹤泰知人善用。

    结果也没令他失望,罗氏的兵马被平琏玉杀的片甲不留,这就是很大的成功。

    至于宝藏,既在丘池国界内,还不是探囊取物,迟早的事吗?

    谁还能与朝廷争夺。

    即便有那要财不要命的负隅顽抗,最终也只会财命两空。

    “皇上,是否需要儿臣前去助援?”既然这计划都是他筹谋的,鹤泰自然希望是个圆满的结局。

    罗氏要灭,宝藏既有,也要得。

    皇上摆了摆手,“不,有他们足够了,即便是得不到也没什么,你就不要离京了。”

    “是。”鹤泰应道。

    之前刚告诉皇上这计划的时候,皇上对能剿灭罗家很欣喜,可对宝藏表现得更是狂热,现在竟拒绝了他去助援的请求,而让他留在京城。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鹤泰倒没有多事的去追问。

    说多了,倒显得他怀疑其他人的能力了。

    平琏玉是个人才,这点事儿应该难不倒他,而且皇上也说已经派了人前去相助了。

    应该是相信出不了错,才不让他多此一举的前去吧?

    所以征询被拒,鹤泰便没再多说,他还乐的清静呢。

    而且说心里话,他也不想离京,走了那么久这才回来,若是又走,小蝶不知道会不会讨厌他了。

    这样想着,脑海里竟浮现出鱼蝶儿叉腰立在门口,指着他的鼻子大叫,“才回来又走?这次干脆就别回来了。”

    那凶巴巴又娇俏的模样,竟令他不禁勾唇笑出了声。

    皇上见鹤泰无端发笑,有些奇怪,“泰儿?”皇上唤他,“什么事儿这般好笑?”

    “没什么,没什么。”鹤泰尴尬了干咳了两声,“儿臣失态了。”

    “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辛苦,想必你也很累了,朕就不留你了,回去歇着吧,待明日朕再邀你欢宴。”皇上体贴的挥挥手,让他退下。

    鹤泰谢恩,起身时,皇上又道,“太后那儿别忘了去亲自报个平安,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念叨你。”

    他回来,太后自然会收到消息,但是从奴才口中得到的消息与孙儿亲自来探望,是截然不同的,其实不用皇上提醒,鹤泰也自会去的。

    太后年岁大了,实在不该让她担心,可是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做。

    “谢父皇教诲,儿臣本也打算待会儿便去荣祥殿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的。”

    鹤泰应了,便去了荣祥殿。太后可不像皇上那么稳得住,毕竟是女人,见了鹤泰是拉着就不松手了,嘘寒问暖,将这些日子的担心挂念也一股脑儿的说个没完。

    最后还非要留着一道用晚膳,鹤泰拗不过她,直到陪着用了晚膳,太后才放他离开。

    饭桌上,太后倒是想起来问一句,“怎不见小蝶一道来?”

    “这……”鹤泰想说她在睡觉,总觉得说出来不像话,他回来了,她竟在睡觉,太后会不会对小蝶生出什么意见来?

    便把话一转,回道,“她这两日身子不利索,我见她咳的厉害,就没让她来,免得惹了皇祖母的身体。

    太后点头,“难得你孝心。”又皱了眉,“她这身子怎的这般差,自你出去似乎就没好过,三天两头的不是这毛病,就是那毛病的,唉!赶明儿多着几个太医去瞧瞧。”

    “是,孙儿记下了。”鹤泰恭敬道,“让皇祖母费心了。”

    太后轻叹了声,“哀家给你费心不是应该的吗,把身子调养好了,也生个胖娃娃给让哀家欢喜欢喜。”

    “这成婚的日子也不短了,哀家心可急了,你也抓点紧。”

    鹤泰听了这话,脸竟一红,辩解道,“日子是不短,可孙儿不是出去了吗?”

    成婚是有大半年了,可成婚后没多久他不就去西部了吗?

    这怎么能一并算上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里都是你

    “好好好,都是你的理,是哀家心太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太后笑道。

    虽说对鱼蝶儿的弱身子不满意,可只要鹤泰喜欢,她这个祖母又能怎么办?横竖不能棒打鸳鸯,再说如今就是想打也晚了,若执意要拦,早就拦到底了。

    都娶进门了,说那些不讨好的也没意思。

    打心眼儿里还是希望他们能过的好好的。

    何况鹤泰那性子,也未必拦得住他。

    所以太后也没揪着这事儿不放,其实她有想过提一句西聆,试试鹤泰的意思,若是消了气了,或许还能让她回去。

    但是又念着鹤泰这才回来,就提这事儿,万一闹了不高兴,反而伤了祖孙俩的和气。

    所以太后又将这念头压下去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

    只是鹤泰心里却在想着若是太后以后再催,他如何应对。

    太后只当她是身子弱,现在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也不好如何催,以后,怕是耳朵不得清静了。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清楚,鱼蝶儿恐怕是不能生育了。

    崔离那药损了她的身子,本就难以有孕,为了她的安全和健康,他更是每次过后都给她喝了避子汤,这样,能有孕才奇怪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太后不去对小蝶发难,拖得一时算一时。

    鱼蝶儿自然不知道这些,更不会去操心,此时正在寝殿里呼呼大睡,门外的奴才都侧耳听着,一旦有什么动静好赶紧伺候着。

    王爷临出门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看着王妃。

    奴才们嘴上自然不敢说,可心里都奇怪呢,明明王爷说累了要歇息,怎么王爷反而走了,反倒是王妃睡的那么香。

    方才在外头隐约听到了王妃在里头的哭声,不过奴才可没觉得是两个人闹别扭,只以为是他们在互诉衷肠,说到伤心处而已吧。

    因为就王爷对王妃一向迁就的态度,怎么也不会闹别扭吧?

    直睡了两个多时辰,鱼蝶儿才醒来,奴才自然是殷勤的伺候着。

    “王爷呢?”

    鱼蝶儿问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在打鼓的,生怕听到不愿意听的答案。

    “回王妃的话,王爷去见皇上了,估摸着还会去一趟太后那儿。”奴才或许是怕鱼蝶儿不悦,又道,“王爷这一趟出门办公差,回来了理应去向皇上回禀,而且这出去的时间可不短,也该去报个平安。”

    听到奴才说鹤泰去见皇上了,鱼蝶儿的心才舒服了一些。

    便若无其事的道,“应该的,你这奴才,多这些嘴,莫不是还怕我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她怎会去计较这个,没理由也没胆量。

    而且连奴才都想的通的,她难道不知道吗?

    虽说很多时候确实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待鹤泰回到皓月斋,奴才们正伺候着鱼蝶儿用膳。

    “给本王添副碗筷。”鹤泰从容的在她身旁坐下,对奴才吩咐道。

    小太监忙去拿来碗筷。

    鱼蝶儿瞟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太后没留你用膳?”

    “用过了,但是还想陪着你吃点。”鹤泰说的自然,一边伸筷子夹菜,却是放在了她的碗里。

    两个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先前发生的不愉快,谁也没再提,更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就像没发生过别扭一样。

    只是安寝的时候,两个人各怀心事,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鹤泰不敢亲近她,怕她以为他有那样的想法,再让他到后院去,然后又生出不愉快来。

    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打哪儿起头。

    迟迟等不到鹤泰沉稳入睡的呼吸声,鱼蝶儿的一颗心便也提着,总觉得或许他下一刻就要起身离开。

    患得患失的两个人就都沉默着。

    最终还是鹤泰打破了沉默,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远隔千里之外的那些日子,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时时刻刻都想回到她身边。

    如今回来了,何苦这样呢?

    虽然他也有脾气,也有委屈,可是对心爱的女人服个软,不丢人吧?

    侧目看了看鱼蝶儿拿背对着她,鹤泰清了清嗓子,好示意鱼蝶儿他还没睡。

    然后侧过身,将手轻搭在她身上,“小蝶,”他明知故问,“睡了吗?”

    鱼蝶儿摇摇头。

    “陪爷说说话。”

    “爷想说什么?”

    “你今儿说让爷去后院,是你的真心话吗?”

    鱼蝶儿转过身子,面向他,皱着眉头,“你想要去,去便是,三番四次的管我真心不真心,难不成还要我起誓?”

    听他这样问,鱼蝶儿心里顿时颤了一下,他又说起这话,难不成还要她保证是真心,然后好就坡下驴的去吗?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这话说的,爷几时想去了?”鹤泰急了。

    “听说去后院,恨不得抬腿就走的那个,难道还是我不成?”她今儿哭的太狠,声音现在还沙哑着。

    “那不是你赶本王走的吗?”

    “对,是我,是我,那就快走罢。”鱼蝶儿越发恼了,顺带着将他一推,让他离自己远点。

    他错愕,“走哪儿去?”

    “自然是找你的侍妾去。”她一个翻身,又拿背对着他。

    “找什么侍妾,本王可没想去。”

    “别在这假惺惺的,不想去为何又提起?”

    “爷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说的,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意爷。”

    虽然鹤泰在心里想了许久,已有预感她让去后院的话不是出于真心,否则后来怎会那般伤心?

    可鉴于以前的矛盾都是因为言语上的误会,鹤泰觉得还是问清楚,了解了她的想法,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才好解除隔阂。

    果然,那不是她的真心话。

    可是,却似乎又惹恼了她。

    “在意不在意又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了。若不是真心话,只是在意爷,爷就将那是玩笑话,以后再不许说了。若是真心话,以后也再不许提了,不过爷会很伤心。”

    鱼蝶儿有些奇怪,“会伤心?”

    “爷哪儿也不想去,除了你,爷不想跟别的任何女人躺到一个榻上去。而你却要赶爷走,爷当然会伤心。”鹤泰脸色郁郁。

    “可当时,你不是迫不及待要去的吗?”鱼蝶儿更是气呼呼。

    “谁迫不及待了?”鹤泰气结,“难道看不出爷是做样子的吗?谁让你把爷往外推的,就许你赶人,还不许人生点气?”

    他说的理直气壮,鱼蝶儿却显得有点高兴,“那若我执意让你去,你去吗?”

    “不去。”鹤泰坚定的摇头,“本王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听你的,你让本王去,本王就去吗?未免太没有男子汉气概了,偏不去。”

    鱼蝶儿破涕为笑,“嗯,算你有气概。”

    可下一瞬,她又犹豫道,“可是,我身子不方便,你……”

    “那就等你方便。”鹤泰眯着深眸,指腹摩挲着她的脸,“这还算得了事儿吗?又不是非要不可,爷是喜欢你才想要这样,否则才不稀罕,又怎会因为这个就去别的女人那儿。”

    鱼蝶儿心里顿时欢喜,嘴上却道,“可那两个侍妾?”

    “你若是介意,爷明儿就把她们送走。”鹤泰语气淡淡,就如打发一样东西样随意。

    “不是,不是,不用赶她们走。”鱼蝶儿连连摇手。

    鱼蝶儿不想自私的去断别人的生路,送走说着简单,能送去哪儿呢?被王爷赶出去的,即便是出了宫怕也不好生存。

    “那你就当她们不存在。”

    “可是……唉!”其实她想说,他总不能永远只有她一个,迟早会有这些揪心事儿。

    看她在那可是可是的,鹤泰一把搂过她,“别可是了。”

    “没遇到你之前,娶妃对于爷来说,是谁无所谓,或者说是个女人就行,只想着听从皇祖母的安排,但是自遇到你之后,爷的想法就变了,爷若娶妃,除了你,谁都不行。”

    “如今都娶到你了,怎会还有心思去惦记别的人。”

    “真的?”鱼蝶儿似乎不信。

    “当然是真的。”鹤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爷的心里都是你,满满的,谁都装不下了。”

    鱼蝶儿心里漾满了感动,哪里还有脾气和顾虑?

    “其实我并不想让你去找她们,一点也不想,但是我想你迟早会去的,不如大度一点,或许我也能好接受一些。可是说出来以后我就后悔了。”

    她情不自禁说出了心里话,手臂自然的环在他身前,很是亲昵。

    看着她从张牙舞爪变得又软又乖,他轻叹,“所以,以后再不许说让爷去后院的话来,也不必拿这些来试爷。”

    “嗯。”听了他的话,鱼蝶儿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意,娇柔的应了一声,抱紧了他。

    鹤泰都如此表明心迹了,鱼蝶儿也不想再自寻烦恼,纵然不知他的承诺是否长久,但谁又能知道今后会如何呢?

    所以过好眼下的日子便好了。

    她再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顾虑了,索性闭目假寐,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随意散落的几缕发遮覆在绝世的姿容上,添了莫名的妩媚。

    光看着就觉得惹人疼!

    ……

    鹤泰与她说着话,开始她还时不时应一句,后来半天没了动静,仔细一听,她的呼吸轻柔均匀,看来早已进入了梦乡。

    这也太能睡了吧?或者是他说话如同催眠那般无趣?鹤泰无奈的笑笑,拉了拉被子给她盖严实了。

    鱼蝶儿恐怕自己也没想到竟这么快入睡了,或许是他给的感觉太踏实了,不由自主就放松了心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信口胡邹的诗

    鹤泰在鱼蝶儿颊上轻轻印了一个吻,轻抚着她放在他身上的嫩藕般的手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被她环抱的感觉真好。

    似乎在宣示着她对他的依赖,看着小蝶的睡颜,那安静的眉目真的是像极了几年前初见时的她。

    鹤泰不由得思绪飘飞,那时她喜欢缠着他,黏着他,虽然从没有这样亲密,更没有表明过什么,可是他却能感觉到小蝶对他的一种依赖。

    他说要离开时,她眼里的不舍,是他难以忘怀,惦念她的源头。

    她那般不舍,可是他还是离开了,说好的会去找她,可一走就是几年。

    因此他一直觉得欠她良多。

    再遇到她,想对她好,可她却像变了个人,再没有从前的那种对他的依恋了,他不在乎,只要她能接受他对她的好,他就满足了。

    可是想不到,失忆后的她,反而对他多了在乎,这令他心里竟有些怕了。

    怕有朝一日她恢复了记忆,又会对他冷淡起来。

    可是她若是永远不能恢复记忆,便永远不是真正的她,对她又是不公平,他也会觉得遗憾。

    可他又是真的怕那一日的突然到来。

    呼吸间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而弥久的清香,脑海中的纠缠的难题渐渐模糊,他亦沉沉睡去。

    枝凰使臣已过了临城,这几日气候转暖,冰雪消融,预计最多不过四五日便可到达。

    皇上看起来心情颇好,竟还去见了一回梁氏,只是说了会儿话,并未留宿,也无赏赐。但在别人看来,已经是不小的吃惊了。

    特别是皇后。

    当皇上第二日又去见梁氏的时候,皇后的心一下子就起了巨大的波澜。

    夜不能寐的猜测着皇上的用意。

    生怕皇上在做出什么举动来。

    果不其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三日皇上便下了一道毫无征兆的圣旨。

    这道圣旨是赦免四皇子鹤璧的,将他放了出来。

    这做法令皇后十分不解,即便是有心原谅,这也太快了,太突然了,皇上看似太着急了点。

    四皇子可是因私藏龙袍,觊觎皇位的罪名被关起来的,如今又是刚废了太子没多长时间的敏感时期,这突然放他出来,该不会是皇上是想册立他为太子吧?

    虽然看似极不可能,若是有意立他,当初为何那般震怒?但皇上突然赦免他,又作何解释呢?

    皇后早已将梁氏母子排除在竞争对手之外,想不到她们在这个节骨眼儿竟要翻身了?

    终归是大意了。

    应该是因为太子的事,皇上受了刺激,所以便想起梁氏母子了。再怎样,四皇子也是流淌着皇上的血脉。

    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臣子惊讶过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谁都看得清楚,四皇子心气高,可却不是帝王之材,但是再不济,那总是亲生的。

    虽然目前只是放他出来,并未做其他表示,但是既然放出来了,就说明皇上原谅他了。若是今后表现得好,应该也是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有了这个认知,一些人开始摇摆不定,对梁氏的娘家人便也有了几分另眼相待。而心中已有拥立之人的势力便开始思索着如何对付四皇子。

    四皇子鹤璧在无形之中竟成了皇权之争中站在荣宠与刀尖上的人物。

    他却不自知,兀自洋洋得意。

    一副就知道皇上舍不得关他一辈子,虎毒还不食子呢,消了气自然就将他给放了。

    出来后听说了太子的事情以后,更是趾高气扬,觉得皇上十之**是想传位给他,所以放他出来。

    心中不免佩服起血宗来,看来跟他们合作没有错,他们承诺一定回想办法让皇上看重他,立他为储君,想不到这么快就做到了。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毕竟刚出来,他也不敢造次,表现得很是乖巧恭瑾,除了去见过一次梁氏,拜见了皇上,恭恭敬敬的请罪悔过以后,便呆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枝凰使臣如期抵达,亲自前来的竟是枝凰的丞相。随行的有一位皇室公主,还有一位颇具风姿的妇人,据说是国主的宠妃。

    她生有一子,听闻不过十二三岁,是枝凰的小王子,国主最为偏爱。

    不知道枝凰国主为什么竟让她长途跋涉跟着前来。

    大宴之上,觥筹交错。

    鱼蝶儿也随着鹤泰一同出席,宴席上,她总觉得有一束若有若无的目光不停的投过来,她看过去,是一个美丽的妇人在打量她,见被鱼蝶儿发觉,那妇人微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因看不出她有什么恶意,鱼蝶儿便没理会。

    可那妇人却并无一点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整个宴会都在不停的盯着鱼蝶儿。

    就连鹤泰都发现了。

    他看了看鱼蝶儿,问道,“你认识她?”

    鱼蝶儿摇摇头,皱着眉道,“我怎会认得枝凰国的人。”

    “那她怎么一直盯着你?”鹤泰疑惑道。

    “不知道。”鱼蝶儿语气淡淡,尽量掩饰着疲倦。

    这大宴异常丰富,除了吃喝,各种歌舞,双方竟还比起了诗词歌赋。

    说得好听是助兴,实则是两国之间的暗中较量。

    若是输了,败的不止是个人,还有背后的国家。

    就像方才席上的某一位文官,在未接出对方来使的一句诗词之时,额上的汗就如水浇一般。

    好在有另一位官员替他解了围。

    枝凰此次来访,似乎做足了准备,带来的人个个厉害,还深谙丘池风土人文,若是与他们比自己国的文化还败下阵来,还真的令人颜面无存。

    到目前,虽然勉强都接上了,可并不出彩,就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鱼蝶儿看出,皇上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对方见他们略胜一筹,不由得意起来。

    再做起诗来,竟蕴含了不敬之意。

    “浩荡千军追初日,万里天涯即日达,东风吹落遗民泪,遥望昏星辞故尘。”

    看着丘池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后都将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皇上时,鱼蝶儿不由得心中恼怒,枝凰竟敢在丘池的皇宫之中做出这样的诗来羞辱人,实在狂妄。

    这些官员竟还不止如何作答,还要问询皇上,难不成还要上个朝议个事,才能决定是受辱还是反击吗?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即便心中有所想,还能当着众人的千百双眼睛是指点你如何做吗?

    鱼蝶儿看了一眼鹤泰,他剑眉紧锁,脸色异常阴冷。

    无论是作为一个将军,还是做为皇子,他都已忍无可忍。

    那诗的意味太过明显,丘池在枝凰以东,初升的太阳便是从东方升起,所谓的浩荡千军追初日,万里天涯即日达,不就是说枝凰要攻打丘池很容易吗?即便远隔千山万水很快就能到达。

    而金星晨时在东方,为启明星,为昏星时却是在西方,为长庚星。

    东风吹落遗民泪,遥望昏星辞故尘,岂不就是说丘池败落,遗留下的子民都想要投靠枝凰去了。

    最令鹤泰生气的不紧紧是枝凰的大放厥词,还有丘池的官员们,这种时刻竟无人出头反驳去刹对方的威风?

    被别人来到家门口如此羞辱,真真是一点气节都没了!

    丘池国威何在?

    他正气闷的恨不得起身去斩了那口出狂言的家伙之时,就见身旁的小女子盈盈站了起来。

    鹤泰以为鱼蝶儿是要回去,正要让她先等一等,想不到她竟开了口。

    “只道初日易追逐,不想途中已白发,有生之年终到达,烈火焚身知可怕。”

    因为鱼蝶儿这诗若说文采着实谈不上,可却令枝凰那一方人难堪至极,脸立刻挂不住了。

    普通的就如幼儿歌谣一般简单的诗,就像软绵绵伸出的一只小手,轻柔的打在人脸上,谁知手掌心却带了刺,未用一点狠力却能将人扎的血流满面。

    这大白话一样的诗谁都能听明白。

    你枝凰不是说攻打丘池简单吗?就这莫大的疆土在你未走完便已到垂暮之年。

    好不容易在你还没死的时候终于到达,见到了你想追逐的初升之日的真面目,可却被太阳之烈火焚烧殆尽。

    到那个时候,你才知道害怕。

    你想打可以来,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就算不累死你,就丘池的太阳也烧死你。

    这是对枝凰多么大的讽刺,又暗喻了丘池疆土的广阔、强大的力量和无畏的人心。

    所以鱼蝶儿这话一出,席上丘池国的人竟接二连三的都笑出了声。

    因为都觉得太解气了,心中的憋闷立刻一扫而光。

    鹤泰更是不认识似的看着她,还以为小东西是累了或是觉得无趣要退席呢,谁知却是语出惊人。

    枝凰国作诗的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因为按照先前所说的规矩,对不上来的要罚酒一杯,若对上来了,先做诗的就要罚酒一杯。

    皇上朗声大笑着起身,看了一眼鱼蝶儿,然后对枝凰来使道,“这是晋阳王的王妃,朕的儿媳,年纪小又调皮,平日里被宠坏了,一到作诗就信口胡邹,还望众位见谅。”

    话虽是这样说,可谁都看出皇上眼睛里是冒着赞赏和满意的。

    若真是信口胡邹,邹的也是绝妙。

    “哪里,是本丞管教不严,才令属下出言不周,还望丘池皇帝海涵。”来使起身微微一礼。

    继而转向鱼蝶儿,轻轻一抱拳,“原来是晋阳王妃,久仰,王妃方才之诗句甚是工整,又朗朗上口,真是好才学。”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许说不吉利的

    才学什么的,鱼蝶儿自认不敢当,她自己都不知怎的,方才心中怒火一起,脑子里就冒出这几句话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也没想便站起来说了,她自己都还迷糊着呢。

    其实后来脑子里又冒出来好几首来呢,她自己都奇怪,怎么突然文思泉涌了?

    对方虽是来使,可不过位居丞相,鱼蝶儿身为王妃,倒是没必要低三下四的向他施礼,何况他们也并不友善。

    所以鱼蝶儿便微微一郂首,轻声道,“使者如此过奖,不敢当。”娇娇的女儿态,看起来也具了谦敬。

    “不过,”来使却继续道,“据说丘池国度的女子只善女红,不懂骑射,若有外敌并不能做抵御之能,王妃独有情怀似乎更像空口白话。”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鱼蝶儿心道,原来这人方才的一席赞扬不过是虚假客套,是憋着坏呢。

    可是若论说,鱼蝶儿觉得这所谓的什么来使,未必讨得了便宜。

    当下便不由轻蔑的一笑,直视着他道,“丘池之大将皆能征善战,骁勇非常,即便是普通男子亦是个个心怀家国,又何须用到女子?女子自然只需做些女红,料理些家事便可了。”

    “我丘池疆土的广阔,国富民强,举国上下的歌舞升平,这一路行来,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

    来使一顿,“这……”

    他又何尝不知丘池的不容小觑。

    近年来丘池周边的一些国屡屡对其试图挑衅,还有甚者已经与其起了战火,却都遭了重创。

    这也是为什么枝凰国虽有心思,却不敢轻举妄动,这才彼此相安无事。

    心中虽如此想,可若就言语上输与一介女流,面子上挂不住,来使笑的颇有些冷,“眼前的繁荣景象不过是一时,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要懂得居安思危才是。”

    “眼前的繁荣或许是昙花一现,所以这眼前二字,用在我丘池国之根本上,却大不合适。”

    “丘池自开国以来,至今已数百年之久,这数百年的基业屹立至今,繁盛依旧,难道还不能说明长久吗?这繁盛能叫做眼前的景象吗?”

    来使面色一沉,未等他开言,鱼蝶儿又道,

    “方才使者说我丘池女子不懂骑射,无法做抵御外敌之事,我所说的乃空有情怀,那倒未必,若国家需要效力,必当各司其职,并非唯有骑射才能报效国家。”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什么最重要,来使想必比我更加清楚。”

    “想要军心稳定,无后顾之忧,总要吃饱穿暖,那千万将士的吃穿用度,衣帽鞋袜,总是要有人做,女子又岂会无用呢?”

    “况且若真有需要女人上战场的那一日,我想丘池的女子们亦当巾帼不让须眉!”

    “只要心怀家国,不懂骑射又如何,粉身碎骨又何妨?只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心不惧死,怎样的外敌会抗不了呢?”

    “实在是我丘池帝王心怀苍生,不喜杀戮,否则以本国的兵强马壮,便不会只重防御、轻战事了。”

    “但这并不代表丘池可欺,倘若是有人想要打乱和平,触我丘池大帝的龙威,扰我丘池百姓的安生日子,那将是自取灭亡!”

    “我丘池绝不畏战!别人暂不说,就我家王爷,定当一马当先,取了尔等头颅,踏平尔等的城池。”

    说到激动处,鱼蝶儿甚至不假思索,直接用了尔等。反正对方都如此明显,何必与他遮遮掩掩。

    “好!”

    “好!”

    ……

    鱼蝶儿一番慷慨言论激的丘池众人热血沸腾,叫好声此起彼伏。

    有些将领正值血气方刚,怎忍的了对方如此羞辱,心里早按耐不住了,鱼蝶儿这番话听着就解气,不由得都出声附和。

    “晋阳王妃所说皆为末将心中所想。”

    “晋阳王妃说的便是我等的心声。”

    “我等誓为丘池鞠躬尽瘁。”

    武将皆神情肃穆,双目透着杀意,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发兵将这什么枝凰国给灭了。

    文官亦暗暗握紧了拳头,无比后悔方才的犹豫怯懦,早知道应该痛斥他们了,还不如一个小女子有胆量。

    怕个什么呢?横竖一条命,人活一口气,佛为一炷香,忍气吞声的活着倒不如堂堂正正的为国捐躯了。

    皇上顾忌着使者的颜面,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朕这儿媳,平日里被宠坏了,使者宰相肚里能撑船,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使者皮笑肉不笑的装了一副大度样,“皇上言重了,本使怎会与一个小女子计较。”说罢冷着脸坐下了。

    人在屋檐下,不见好也得收,真的闹将起来,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落不到便宜。

    席上的女子们先前见那来使贬低女子,心中自然也是不平,见鱼蝶儿为女子出了头,不免有些得意,窃窃私语起来。

    “晋阳王妃这诗作的好呢!”

    “就是,就该这样狠狠的反击回去,让他们瞧不起人。”

    “听说这位王妃本来就挺有才的呢,若是一无是处,晋阳王怎会看上她呢?”

    “人家长的也好呢。”

    “我不信只凭长的好,比她长的好的又不是没有。”

    “可,不是说她失忆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有才也都忘了吧,怎么还会作诗了?”

    “事情忘了,总不会作诗也忘吧?我觉得有那个天赋啊,如何都忘不了的。”

    ……

    本来就无所事事的贵族千金们找到了谈资一般,说个没完。

    鹤泰则满眼柔情的看着鱼蝶儿,他万万没想到鱼蝶儿竟有这样的胆子和心胸。

    眼前的她,身形娇小如弱柳扶风,容颜俏丽如花儿一株,可说出的话是连许多男子都望尘莫及的。

    更令他激动的是,鱼蝶儿说最后说她家王爷?那不就是说的他吗?

    原来在小蝶的心里,自己是那般勇猛呢,不由升起一股自豪。

    心中喜不自胜,缓缓起身,冲着众人道,“王妃说的极是,身为丘池之将,若有战事,本王自当义不容辞,今既得王妃谬赞,本王怎能辜负?为表决心,本王赋诗一首。”

    “晋阳王,请。”

    听鹤泰说他要作诗,众人自然称好。

    皇上也开了口,“皇儿要作诗?这倒是难得啊,说吧。”

    鹤泰向皇上深施一礼,然后想了想,便吟道,

    “牙帐随地起,万乘铁骑前。”

    “盔甲经百战,何惧烽火燃。”

    鹤泰英武俊朗,原本便很瞩目,一起身女子们的目光便转不开了,就连枝凰来的那位公主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位妇人的眼神也从鱼蝶儿身上移了过去。

    丘池这边的人都知道鹤泰是武将,英勇非凡是一定的,可知道他学问好的人可寥寥无几,听他要作诗,都抱着不置信又期待的心情。

    当他这气势与决心并存,有些自大可却更衬托出他的霸气与无畏之心的诗作一出,立刻便引来了一阵赞叹声。

    “想不到晋阳王诗词也如此精妙。”

    旁边便有人接口,“这你就不知道了,听我爹爹说,晋阳王在皇子之中的学问可是顶尖的呢。”

    能出席这个宴会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除了朝中重臣,皇室宗亲代表,其他的便是一些亲眷,可这亲眷更不是随便的,都是些正妃和嫡子嫡女。

    所以对于宫廷皇室的一些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我看相貌也是顶尖的呢。”一女子小声道。

    “才学好,相貌好,武功还好,小妹莫非是要动心了吧?”

    “莫要乱说……”

    低声的话语伴随着轻轻的嬉笑声。

    皇上亦龙颜大悦,口中道,“皇儿有这份为国之心,父皇甚是欣慰,好男儿有雄心壮志,不畏战是好的,亦要做到不挑战。能做到无战火就令天下和平,百姓能安居乐业才是最好的。”

    这番话自然是说给枝凰来使听的,从对方这番挑衅来说,一定是在试探丘池的虚实。

    那就明确告诉他们,丘池不怕战争,只是不愿意起战火,使生灵涂炭。可你若执意挑起战事,却未必占得了便宜。

    鹤泰自然能领会皇上的意思,俯首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儿臣自然同父皇一样,希望天下和平,百姓能过安宁的日子。儿臣只是想让父皇明白,想让百姓放心,丘池兵强马壮,又何惧战火?”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有敌来犯,保家护国是己任,儿臣愿身先士卒,纵然马革裹尸亦不为惜。”

    他说的恳切,许多人的心都受到了触动。

    若是普通的将军有这番话,这份心这番话倒还没那么令人动容,可鹤泰毕竟不一样,他是皇子亲王。

    古往今来,皇子去做将军的实属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况且他如今功成名就,已贵为亲王,今后的荣华富贵已有保障,却还能说出这番话,还能为了国为了百姓不惜舍弃自身,是非常可贵的。

    因此,连皇上也颇为感动,“皇儿如此心怀百姓,父皇不禁都要替社稷黎民谢谢你了。”

    鱼蝶儿却伸手扯扯鹤泰的衣角,“身先士卒可以,马革裹尸就算了,你一定能打胜仗,凯旋而归的。”

    由于心急,声音不免大了些,周围的人听到了,便都笑了起来。

    鹤泰垂首看着她脸上担忧的神色,不禁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鬓发,勾唇一笑,“放心,本王的厉害你还不知道吗?”

    虽然明知他这话很正经,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她,他一定会平安的。可不知为何,禁不住心尖一颤,脸一红。

    为了掩饰,她娇嗔道,“反正不许你说不吉利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看到四皇子就头疼

    本来鱼蝶儿是不信这些的,可此时却忌讳起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实在不愿意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不吉利的话。

    “好,听你的便是,本王不说丧气话,本王向你保证,一定奏着凯歌,平平安安的归来。”见她生气又认真的样子,鹤泰冲她宠溺的笑笑,“有你在这皇城里,本王在外边做鬼都不甘心。”

    “你还说。”听他说的更离谱了,什么鬼不鬼的,鱼蝶儿又急又气,顿时涨红了脸。

    鹤泰忙用手拍打着嘴巴,“又错了,又错了,实在该打。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言罢用手捂了嘴巴,一脸认错的看着鱼蝶儿。

    “凡是有关不吉利的再不准说了。”鱼蝶儿郑重的对他道。

    鹤泰连连点头。

    四周隐约听到他们两个对话的人,在听到鱼蝶儿说身先士卒可以,马革裹尸就算了时,都能理解她担心夫君的心思,因为都善意的轻笑了起来。

    又见鹤泰对她迁就宽和的态度,真是不敢相信平日冷口冷面的刑部尚书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对他们的恩爱又都生出几分羡慕来。

    枝凰使臣脸色不好的坐着,象征性的用了些吃食。

    可皇上却似乎心情大好,听到底下的人窃笑,不但没有露出不悦,还不禁有些好奇的问,“什么事儿这般好笑?说与朕同乐。”

    在众人还在沉吟着自己要不要起来回皇上的话时,梁氏便抢在了众人前边站起了身。

    或许梁氏是因为自知犯过错,想试图重新引起皇上的好感,所以才这般积极,听到皇上发问,便立刻不假思索的起身回话。

    “回皇上,倒不是因为好笑,众人这是羡慕晋阳王与王妃的伉俪情深呢。”

    她将方才听到的鱼蝶儿与鹤泰的对话捡着重要的对皇上叙了一遍。

    然后感慨道,“要不说是夫妻呢?咱们这儿都感叹晋阳王的大义,可人王妃就不同了,说身先士卒可以,马革裹尸就算了,不吉利。”

    “说她家王爷一定会打胜仗,穿着锦衣凯旋而归。”

    “这是一颗心都系在晋阳王身上了。”

    “若论俊俏,晋阳王自然是人中龙凤,可平日对着咱们这些人可是一副沉稳相,这对着王妃却截然不同,说话都跟抹了蜜似的,”梁氏说着还模仿鹤泰方才说话的腔调,“听你的便是……又错了,实在该打……”

    被她这像模像样的一学,众人都笑了起来。

    梁氏见活跃了气氛,皇上也和颜悦色的,听的颇有兴味,便接着道,“我们可是才发现,这晋阳王真是铁血柔情,对王妃可是体贴的很呢,小两口恩爱的羡煞了我们这些局外人了。”

    皇上点头道,“自古言说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乃首要,家和才百事兴。”

    皇后在一旁忙违心的附和,“说起来,晋阳王当真是个楷模,打仗是一等一的,学问是一等一的,连痴情也是一等一的。”

    “说的不错,朕这个皇儿,的确是德才兼备。”皇上很是高兴,也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皇上开怀,底下人自然要跟着高兴,丘池一方的众人便都喜笑颜开,欢声笑语不断。

    都四皇子却见其母妃如此拥捧鹤泰,气愤不已,梁氏一坐下,他便低声表达不满,“我倒不知他有那么好,不为自己儿子说好的,偏去抬别人。”

    梁氏斜睥了他一眼,沉声斥道,“你懂什么!”

    她一直是溺着儿子的,没遭冷宫一事之前,亦是张扬的性格,如今倒是懂得了收敛一些,或许是因着吃一堑长一智吧。

    从前一直是溺着儿子的,她这猛一严肃,四皇子摸不清情况,又是在大宴之上,人多眼杂不便多说话,才算是不情愿的悻然闭了嘴。

    梁氏又不是瞎子,早看出皇上对晋阳王夫妇今儿在宴上的表现很满意,自然要说些他们的好话。

    而且她与鹤泰私下早属于站在一边儿的了,就算没有今儿这一遭,无论如何她目前也不会说鹤泰坏话的。

    至于四皇子莽撞的性子,她寻思着要找时机好好的教他改一改。

    皇上执起一杯酒来,朗声道,“使者不远万里前来,朕心甚喜,来,这一杯酒同饮。”

    推杯换盏之间,气氛似乎又轻松起来。

    皇后与皇上最为临近,今儿她盛装出席,光彩雍容。

    只是此刻看起来有点强颜欢笑。

    罗氏的覆灭快速到弹指之间,她难以接受情有可原,可关键时刻,她更想凭着多年的经营力挽狂澜,可令她无措的是,她自认为步步为营,招招巧妙,但事情却恰恰每一步都不按照她设想的那样走下去。

    皇上突然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不但将最为痛恨的梁氏,现在竟然连曾有不轨之心的四皇子都放了出来。

    今日之国宴,让四皇子出席也倒罢了,过错且不论,毕竟是皇子。

    但不知出于何意,竟然让梁氏也参加了,皇上居然允许她出席大宴,难道她要复宠了?

    否则这等隆重场合,怎会让她露面,岂不是让举朝文武都知道梁氏要翻身了?

    皇后为此心中一直难平,更有着担忧,因为她明白,这样一来,一些墙头草或许便不会再那么义无反顾的支持她了。

    有时候形势就是如此微妙,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能改变很多的人心。

    更令皇后生气的是,偏偏这梁氏还要在众人面前出风头。

    一个从冷宫里出来的,安生坐着就是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皇上问话,也有你答的份吗?

    在旁人看来,梁氏回答皇上的问话也没什么不妥,因为此次座位的安排是皇子们之间都是临近的,    而与皇子们同桌的便是皇子的母妃或妻氏。

    梁氏与四皇子一桌,所以座位离鹤泰与鱼蝶儿并不远,自然听见了他们的说话。

    回答皇上的话也并不显得刻意。

    可在皇后看来,梁氏就是在出风头,想引起皇上注意,想告诉臣子们,她要死灰复燃了。

    反正不管她有没有这意思,在皇后看来她都是这意思,讨厌一个人,便看她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存有别的心思。

    方才梁氏说话的当口,鱼蝶儿的目光自然便望了过去,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那四皇子的时候,刚好他的目光也看过来,对视之下,鱼蝶儿只觉得一阵头痛。

    便将视线收了回来,手抚着额头,心中暗自奇怪。

    怎么看到这个四皇子就觉得头疼。

    “不舒服吗?”鹤泰察觉到她的异样,柔声问道。

    “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头疼。”

    “是不是身子未愈,出来的久了,太累了。”鹤泰皱眉,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带她来。

    明知她断断续续、时好时坏的病了几个月,身子一定很亏,应该让她在房里好好歇着的。

    “不是,那些小毛病早好了,可能是坐的太久,有些累吧。”鱼蝶儿确实觉得有些乏。

    但是她的病早好的差不多了,这两日就连咳嗽都好了,昨儿在园子里玩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坐在这儿应该不至于头疼吧?

    她下意识的又转首看了一眼四皇子,头又疼了起来。

    奇怪!看到四皇子就头疼,是什么毛病?

    “要不,先送你回去?”鹤泰看她皱紧着眉,非常不适的样子,有些担心。

    “没什么大事儿,等等吧。”鱼蝶儿用手揉了一会儿额穴,觉得好多了。

    这么热闹的场合,这样中途离去太扫众人的兴了,或许还会惹皇上不悦。

    而且已经酒过三巡,应该也快散了吧?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病,看到他就头疼,那不看他就是了。

    还是捱到散席再回去比较好。

    本来以为枝凰国这样就偃旗息鼓了,既是来客,便要懂适可而止。

    可想不到的是对方的一位武将竟趁着酒兴要切磋武艺。

    经过了先前的斗诗助兴,谁不知道他们是明着切磋,实则是想压这边儿一头,占个上风。

    那武将身形魁梧,虎背熊腰,拳如斗大,看着倒有几分渗人。

    惠亲王出言阻了一下,可对方却一副一定要切磋,若是不敢应邀便是认输的模样。

    鱼蝶儿都看出惠亲王是假意劝阻的了,看他的样子都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

    皇上允了,扫了一眼下边儿,征询道,“哪位爱卿愿意与枝凰的客人比试一番啊?”

    “臣愿意与来使比试,给众位助助酒兴。”起身应战的是李将军,其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看也是不凡。只是身形上与对方相差略多。

    “那就请吧。”枝凰那名武将一抱拳,率先走到了大殿中央。

    鱼蝶儿一瞬间竟有些紧张,因为对方看起来着实块头大了不少。

    看着中央的两个即将开始搏斗的人,鹤泰双眸微眯,似乎也在衡量谁更占优势。

    “怎么样?谁能赢?”鱼蝶儿小声问道。

    “你看呢?”鹤泰问她。

    鱼蝶儿摇摇头。

    “李将军是有胜算的。”鹤泰笑了笑。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都快有他两个那么大了。”鱼蝶儿不信。

    “块头大不一定就无敌,本王可是比你大呢,”他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不是反而还要怕你这小东西?”

    鱼蝶儿嗔了他一眼,“净说这不管用的。”她哪里会不知道,他只是让着她呢?怎会真的害怕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不过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应该说的是认真的,同为领兵之人,想必鹤泰对这位李将军也是有一些了解的,鱼蝶儿便定下心来观看。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招制敌

    鹤泰说的果然不错,最终李将军确实赢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是枝凰一方因不甘心,所以并未就此罢手,又有另一人接着上场来……

    看这苗头,有这样一直比下去的阵势。

    虽然说好了只是切磋,点到为止,不准伤及彼此性命。

    可是当李将军已接连应战三人,逐渐显出颓势之时,对方出手却越来越凌厉,招招奔着索命。

    若不是李将军躲闪的快,有几次都险些命丧当场,可也被对方击中了几次,想必是受了伤,因为身形明显得慢了下来。

    在对方步步紧逼之下,李将军节节后退,最后连防守都显得吃力。

    并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枝凰连换三人,将他拖到体力不支。

    这种车轮战本就相当不公平,且李将军已连败他们二人,此时对方却要趁人之危,想要痛下杀手。

    众人都替李将军捏着一把汗,鱼蝶儿也提了一颗心,鹤泰更是眼睛紧紧盯着场上的情形。

    有人想要上去将他替换下来,可二人正斗得难分难解。

    皇上见状,生怕李将军受损,便开了金口,想阻止这场不公平的打斗,“使者,先前说好的点到为止,你的属下却招招下死手,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就此住手。”

    枝凰使者却不以为意道,“皇上勿急,这不过是切磋而已,这二人打斗正酣,此时停下岂不败了兴致?”

    “况且又没伤你们这位李将军一丝一毫,他不是生龙活虎,好好的吗,怎就能说到欺人了?”

    “这可是在丘池,我们都不怕,难不成皇上还担心什么吗?”

    话音刚落,李将军被对方虚晃一招分散去了注意,一个愣神间胸口便又结结实实挨上了一掌,这一掌下力极重,李将军顿时身子向后倒退数步,口中也喷出了一口血。

    胜负已分,那人却并不打算住手,一个纵身高高而起直跃向李将军,向下落时如铁锤一般的拳头直砸向他的头顶。

    这若是被砸上,岂不是要*迸裂,哪还有命在。

    四周一片惊呼声。

    有人喊道,“李将军小心。”

    可他此时身上带了几处伤,已是躲避不及。

    皇上气愤非常,拍案而起,“放肆!”

    有几位武将箭步而出,试图上前解救,可因为有些距离,亦远水解不了近渴。

    千钧一发之时,鹤泰手腕一番,手中的酒杯脱手而出,带着一股寒气利剑一般直射向对方那只硕大的铁拳。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局势就倒转了乾坤,以为能乘胜追击取李将军性命的枝凰恶人却惨叫一声,拳头软软松了下来,再看那酒杯生生嵌入了手骨之中。

    不但如此,还被力道撞的倒飞而出,那壮如牛的庞大身躯竟如棉花絮一般,轻飘飘的直砸到门口的殿柱之上,之后才噗通落地。

    许久没有动静,就如死了一般。

    脱险后的李将军向鹤泰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后被人搀走医伤了。

    枝凰使者见此情形,怒不可遏。

    己方连败,这一次好不容易能扳回些颜面,又被鹤泰搅了,看着那撞到殿柱而落下无声无息的躯体,像是没了气一般,怒问道,“既是点到为止,你为何下此毒手,伤我属下性命?”

    鹤泰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缓缓道,“来使现在倒记得定下的规矩了?真是可笑!”

    “我方李将军被伤又险些丧命在尔等手中,怎不见你开口?”

    “你枝凰之人的命是命,我丘池之将的命也并非草芥,若说下狠手,是尔等在先,若本王不出手,难道还任由尔等任意伤人不成?孰是孰非,众目睽睽之下,莫非使者还想要颠倒黑白?”

    “既然尔等先视规矩为儿戏,那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鹤泰字字在理,令人无可反驳。

    “你……”使者词穷,方才不理会,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的人占了上风,哪成想如今吃了亏,倒是变成无话可说了。

    “我什么我?还要比吗?若还想比,本王奉陪。”

    使者虽然脸色极差,可却没有接他这话茬,他带来的人他当然清楚底细,方才那位是其中的佼佼者了,都不堪一击,别人更无胜算可言。

    曾听闻过丘池二皇子领兵有方,其人亦骁勇非常,两军交战皆能以少胜多,翻手之间便能退敌的事迹,但他想着不过因为其是皇子,为增皇室之光所以便传的玄乎了些。

    却想不到晋阳王名不虚传,果真是个有本事的。

    而使者身旁的那些人此刻也无人出头接战。

    鹤泰方才虽只出了一招,可已然显示了他的功力,一招制敌!

    莫说会看的看门道,既是不懂武功的也被镇住了。

    一只酒杯而已,只轻轻一掷竟能嵌入人的手骨,更将那么厉害的大块头都震飞了出去,可见其内功深厚到可怕。

    这若是全力以赴,谁能匹敌?

    自然没人去触这个霉头。

    早有太监给鹤泰送上了新的酒杯,并斟满了琼浆。

    鹤泰冷眼扫视了枝凰一众人等,端起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继而重重放下杯子,漠声道,“既都不愿比了,那就好生喝酒吃菜。客终究要有个客的样子,否则再宽容的主人家也是会不高兴的。”

    “亏了晋阳王还知道我等是客,可如今你却令其客死异乡。”枝凰使者自知理亏,可嘴上却不愿服软。

    鹤泰冷笑了一声,“本王还不屑要他的命,他只是昏死过去而已。”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今后他恐怕是再做不得如此欺人的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使者眉头一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筋脉被震断了,五脏也皆有损伤。”鹤泰轻描淡写回道。

    “你……你下这么重的手?那他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使者大声质问道。

    “本王没要他的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你觉得这样活着不如死了,那你就把他杀了好了。”

    鹤泰已经克制着没用全力,留了他的命,竟还不知足。

    因不知枝凰来使这样寻衅是不是其国主的授意,如果真一时莽撞要了那人的命,也许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万一因此令枝凰国主找到了借题发挥的理由,从而挑起战火向丘池发兵,受苦的只是百姓,所以才暂且忍他一时。

    若不是因为存了这些顾虑,他定会毫不留情的取了那人的命。

    皇上对使者也存有诸多不满,此时说话也毫不客气,“念在尔等万里之遥前来,方才之事孰是孰非朕就不说了,且宽容这一次,朕尽地主之谊,对诸多事情屡次宽怀,倘若尔等还不知进退,那朕也不必再顾念什么了。”

    枝凰众人神情都有些愤然,可鹤泰方才的出手,他们自认敌不过几个回合,况且他竟说还留了力,若使了全力,或许无人能挡过一招。

    眼下又是在丘池,若是人家真的无所顾忌,不怕战争,将他们一窝端了也不是不可能。

    可就此俯首认错,又总觉得颜面无存。

    一时陷入僵持。

    那名颇具风姿的妇人倒是一直稳稳当当的坐着,对之前的打斗她也毫无动容之色,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只有当鹤泰出手以后,她才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很赞赏。

    因她对鱼蝶儿非常注目,所以鱼蝶儿便也下意识的多向她看了几眼。

    那妇人的神色便尽皆落入鱼蝶儿的眼底。

    鱼蝶儿很奇怪她的立场,她那边的人输了,她怎么那么无所谓?就像一个局外人。

    可明明她是枝凰国主的宠妃,与枝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啊?

    见局面僵持,那妇人幽幽开了口,却是对那使者说的,“丞相,国主派你来意在两国相交,不是要你来寻衅滋事,更不是要你来丢人现眼的。”

    使者对妇人似乎无比尊敬,亦或者是寻到了台阶下,所以她一说话,使者的气势便立时弱了下来,回身对妇人一礼,“是臣下无能,有损国体,娘娘恕罪。”

    与那妇人一并坐着的公主此刻也说了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顽皮,“看吧,只顾的玩儿,正事不说,就知道比这比那的,全输了不说,还惹的雲娘娘不高兴,看到时回去,国主怎么罚你?”

    使者反倒是没理会公主,继而转身向皇上深深一礼,“今日之事是本使管教属下不严,以致冒犯了天颜,本使现就将无视规矩者交予皇上处置。”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处置就不必了,只希望你等引以为戒,在丘池期间莫要再生事,否则朕这丘池的律例可不是摆设。”皇上脸上依然有怒色,虽然言下之意不追究了,可也再不愿与他们客套。

    再说那人本就废了,还能怎么处置他?

    处置一个废人换来一个小肚鸡肠的评价,划不来。

    “岂敢,岂敢。本使一定严令属下,一切不逾礼法。”使者言语软了几分。并找理由为方才的事儿解释了一番。

    “枝凰与丘池两国之间虽无过多来往,但向来和平,多年来从未动过干戈,本使此次前来,更无刻意挑事之心。”

    “只因两国风土人情各异,在我枝凰诸如此类切磋武艺是常有的,占上风者一时得意忘形,手下便可能失了轻重,但万万不会存心伤人。”

    “途中本使就曾三令五申,在三告诫,这是在异乡,万不能随心所欲,要收敛秉性,不要让人觉得枝凰都是鲁莽匹夫,不懂礼不知礼,不想还是造成了误会。”

    “更是在皇上的面前出了丑,惭愧惭愧!”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今儿晚上就吃

    枝凰使者的解释简直可以算作强词夺理,可他既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就是在换一种方式向皇上伏低言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皇上凝的眉许久才松开,事关两国,纵然心中有气,也不便给他们太过难堪。

    说出的话颇有些违心,“他既已受了重伤,朕就不追究了,着太医瞧瞧吧。”

    “多谢皇上宽容,不敢劳烦贵国太医,本使带了随行的医者,把他送回行馆便是。”使者谢过皇上坐下,挥手令人将那昏死过去的武者抬了下去。

    皇上本来也是随口那么一说,不需要倒省事,也没与他客气。

    不管虚情假意也好,做表面文章也罢,接下来双方倒是显得祥和多了。

    枝凰使者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着对菜肴美酒似真似假的赞美之词。

    只是经过了方才的事情,或许他吃进去的东西是味如嚼蜡的,哪还品的出什么味。

    见枝凰来使暂时应该不会再耍什么心思,众人心中都暗自松了口气,唯有四皇子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别人都为有鹤泰这样的能者而庆幸,可他则反之。

    同为皇子,鹤泰越出类拔萃,越得皇上赏识,越将他比的略逊一筹,只会更加不起眼,不能入父皇的眼。

    这种情形下,鹤泰越出风头,皇上更加赞赏,四皇子怎会开心的起来?

    可偏偏他是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生气,嫉妒。

    因为鹤泰会武功,他无法与之抗衡。

    方才那嵌入对方手骨之中的酒杯就如嵌在四皇子心上一般。

    鹤泰这样厉害,他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撼动他了呢?

    还有那鱼蝶儿,竟成了鹤泰的王妃。

    出了龙袍事件以后,他被关期间,左思右想,觉得陷害他的一定是鱼蝶儿无疑。

    就是她到了自己殿中以后便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事,不可能是巧合。

    本来想不到与她有什么怨,她要害自己。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了,她与鹤泰本就来往密切,如今又成了晋阳王妃,一定是鹤泰指使她做的。

    这晋阳王夫妇合起伙来害他。

    可惜母妃与自己遭遇过这一场,才重见天日,眼下只能韬光养晦,不能再惹出什么事令皇上不满了。

    即便恨的咬牙切齿,嫉妒的心火澎湃,也只能将这些不痛快藏在心底,待有朝一日时机到了再做讨还。

    于是,四皇子鹤璧纵使心中满是恨色,表面却强力压抑,尽量不动声色的饮着杯中酒。

    天无绝人之路,至少还有血宗帮他,想到这,鹤璧的心情好了一些,脑子里思索着如何寻机会与那血宗联络,商议下一步如何做,才能令自己早日扬眉吐气。

    枝凰使者安静了一会儿,对着皇上一拱手,“皇上。”

    “本使此次来访,一来是代国主来访,二来,”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一旁的公主,“皇上也看到了,国主令公主随行,实因仰慕丘池文化,此次欲让公主在丘池觅一佳婿。”

    “还望皇上能帮着寻一寻合适的,最好年纪相当,知根知底了解秉性的,国主才好放心的将公主托付。”

    说的婉转,不过就是想将公主嫁给皇室。

    能令皇上知根知底,又要连脾性都要了解的人,再明白不过,自然是皇子了。

    国与国之间和亲、联姻也不少见,可是却令皇上犯了难。

    知根知底好办,皇子也有不少,可是年纪相当就难了。

    早年东征西战的,在皇城的时候少,子嗣自然不多,且都是公主。

    除却废太子,与眼前公主相当的也就属鹤泰、鹤璧了。

    皇上想着,眼睛不由自主看了这二人一眼。

    枝凰公主一双美目一直停留在鹤泰身上打量。

    鱼蝶儿见皇上与那公主都看鹤泰,不禁心慌起来,垂首不语。

    鹤泰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握上她的手,刻意看也不看对方那公主半眼,来表明他的无意。

    知子莫若父,皇上只看鹤泰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乐意。

    加之当初鹤泰向皇上请求赐婚之时曾说过的那些话,皇上知道鹤泰一颗心都附在鱼蝶儿身上,如非强加给他一个女人,以他的个性别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而且让一个别国的公主跟在鹤泰身边,皇上也觉得并不妥当。

    谁知道枝凰国弄个公主要留在丘池是打的什么主意?旁人不知道,皇上自然知道鹤泰的将来是怎样的至高无上。

    任何有风险的女人,皇上都不想放在鹤泰身边。

    所以片刻之后,皇上就打消了将公主许给鹤泰的念头。

    那就只剩下鹤璧,鹤璧么?皇上觉得还是要再慎重的想一想。

    “这件事朕记下了,自当会放在心上,不辜负枝凰国主的一番美意。”皇上想着先缓一缓再说吧。

    枝凰使者郑重的谢道,“多谢皇上成全。”那意思就等着嫁公主了,无疑又逼了皇上一步。

    ……

    这场大宴前半场剑拔弩张,后半场双方都极力维持着表面的祥和,最终算是欢喜的散了。

    回皓月斋的路上,鹤泰一直沉默不语,看似郁郁寡欢。其实他是在想今儿枝凰国的行为,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却又想不出个头绪。

    “怎么这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皇上没说将公主许给你?”鱼蝶儿看他一副严肃的样儿,便开口逗弄他,其实鱼蝶儿的心里反而正为这事儿慌着。

    “就是给本王,本王也不要。”鹤泰随口应道。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鱼蝶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想吃还不容易?纵观皇子之中,年纪相仿的寥寥无几,若本王去请命,也许还是帮皇上解决了难题呢。”

    鱼蝶儿闻言,脚步一顿。

    他说的是谁都看得清的事实,她就是怕没有合适的人去配那公主,然后塞给鹤泰,听他话的意思,也并不反对呢。

    鹤泰看她没跟上来,回首看去,见她脸色已变了,知道她是多心了。

    冲她招手道,“过来。”

    鱼蝶儿缓缓的跟上来,停在他身畔。

    鹤泰笑道,“你又在试本王?是吗?”他轻捏她的脸颊,“跟你说话可真累,爷是一句不堤防就落了你的套。”

    “你说的没错,其他皇子年纪那么小,本来还有大皇子,可是现在他的情况,只怕是不可能了。可不就剩你了吗?”鱼蝶儿语气郁郁。

    “这是皇上的事儿,就让他愁去吧,咱们不必愁,别的事情本王愿意为君分忧,这事儿不能管他。”

    鱼蝶儿紧蹙着眉,“可万一皇上下旨,难道你还能抗旨。”

    “只要你开心,本王愿意冒大不韪。”鹤泰盯着她的双眸,说的无比认真。

    她的心一瞬间就被融化了,眉头舒展开来。

    鹤泰在她额上轻印一吻,柔声道,“至于别的葡萄是酸还是甜,本王都不关心,也没兴趣,你大可放一百个心。”

    “可是那公主貌美如花。”鱼蝶儿不曾忽略,席上的许多男子看那公主都垂涎三尺的样子。鹤泰也是男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鹤泰轻笑,“她美不美关本王何事?本王可是挑剔的很,只有你能对本王的胃口,这辈子本王只吃你这颗葡萄了。”

    他目光逐渐灼烈,补充道,“今儿晚上就吃。”

    “你又胡说?”鱼蝶儿羞涩的嗔了她一句。

    “怎么是胡说呢?”鹤泰压低了声,“你昨儿身子不就净了吗?”

    两坨红霞顿时飞上她的双颊,“你怎么知道?”

    “同吃同睡,你有什么能瞒的过本王的?”鹤泰狡黠的勾唇一笑。

    “你居然趁我睡着,偷看我?”鱼蝶儿又羞又恼。

    “本王发誓只是看看,什么都没做。”鹤泰连忙保证。

    ……

    他只是长夜难眠,所以亲亲抱抱她而已,后来想着已有好几日了,所以便看了看,果真已经净了。

    她竟没透露半分。

    但是看她睡的正熟,他怕吵了她或吓了她。

    分别这么久,她的身子一定青涩如初,他不愿意由于莽撞弄疼了她,这是回来以后的第一次,他想温柔的好好疼惜她,让她感受到他的爱意,而不是发泄。

    所以,他便忍耐了。

    当时,看着面前花瓣般的娇嫩,他可是出去练了一趟剑才勉强克制了身体的热烈。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他刚回来时的急切样子,鱼蝶儿自然能想到他一定忍的辛苦。

    其实,她也不是不愿意,他可是她的夫君呢。

    只是,虽然身子净了,但这事情她实在不好意思主动提及,毕竟有着女子的矜持。

    所以便装作若无其事,顺其自然。

    想不到,他已经发现了。

    “怕吵了你,也怕你误以为本王就惦记这点事儿,又要跟本王使性子。”鹤泰如实道。

    “谁使性子了,你把我想的也太不讲道理了。”鱼蝶儿噘嘴抗议。

    鹤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使过性子。”鱼蝶儿不甘示弱的辩解。

    “好,你没有。每次都是你有理。”鹤泰识趣的不语她争执,“反正这么多天都等了,其实本王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了。”

    言罢,他昂首走前头去了。

    宴席上形势紧张,鱼蝶儿压根没吃好,所以晚膳便用的用了些。

    膳食上齐,鱼蝶儿眼睛盯着一桌子的菜肴发光,却迟迟没下筷子。

    “吃吧。”鹤泰提醒她。

    知道她在席上没吃好,特意吩咐膳房备的都是她爱吃的。正因为都是喜欢的,所以鱼蝶儿在想着先吃哪一盘呢?反而无处动筷了。

    听到鹤泰让她吃,鱼蝶儿居然想起在回来的路上鹤泰说的今儿晚上就吃那个话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夜,再长一些

    因为想起了那句话,鱼蝶儿莫名的开始紧张,晚膳都没吃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红着一张脸等到鹤泰吃完,然后听他吩咐奴才将残羹冷炙撤下去。

    鹤泰起身,鱼蝶儿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没吃饱吗?”鹤泰笑吟吟的低头望着她。

    “饱,饱了。”鱼蝶儿小声道。

    “那为何不想走,等爷抱你?”鹤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啊?不,不是,”鱼蝶儿慌忙站起来,“就是突然发现这椅子挺舒服的,所以就再坐会儿。”

    鹤泰一挥手,“来人,将椅子给王妃搬房里去。”

    ……

    寝殿之中,鱼蝶儿泡在散着热腾腾雾气的大木桶中,漫到颈部的水面上漂浮着芬芳的沐浴花瓣。

    她半眯着清眸,神色慵懒,春葱般的指头在身上游走着清洗。

    冬日的夜晚泡个热浴真是舒适,温热的水包围着身子,舒适到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低叹。

    鹤泰纵然脚步很轻,但是站在她身后时,鱼蝶儿还是察觉到了,转头看去,便对上鹤泰那双深眸,顿时羞得移开眼眸,口中叫道,“你怎么过来了?快进去。”

    都是他,让奴才把木桶放到寝殿里来,虽然他在里间,但是也只隔了个屏风而已,所以鱼蝶儿特意背对着屏风的。

    现在倒好,他怎么直接绕过屏风,出现在她身后了。

    真是羞死人了。

    “你都快洗半个时辰了,爷来看看水是不是凉了,要不爷让奴才再提些热水来?”鹤泰不但没出去,还到了近前来,更是将手伸到了水里试水温。

    “不用不用,我洗好了。”鱼蝶儿下意识站起身子,才猛然醒悟,这是在沐浴啊,又连忙钻进了水里,声音降到她自己都听不清,“我洗好了,要穿衣服了,你先进去。”

    鹤泰眸色一暗,这小东西,净做不必要的事,还需要穿衣服吗?

    下一瞬他便欺身上前捧住她的娇颜,唇就紧紧贴了上去。

    他的唇重重的碾压着她的,动作却轻柔温存。

    他已经尽量克制,极力温柔了,可鱼蝶儿依然能感受到他隐藏之下的狂野。

    百转千回过后,鹤泰才放开她,被他滋润过的唇瓣更娇嫩更水润,云髻松松,几缕发丝调皮的垂在颊边,双颊粉红,愈加诱人。

    水已渐凉,鹤泰将她抱出来,给她擦干身子然后才抱进了屏风后的内室。

    到了榻前,他长臂一伸,掀开了大红的帐幔,鱼蝶儿才发现帐幔与床褥竟都换过了,锦被上鸳鸯戏水的绣图彰显着恩爱。

    一定是鹤泰吩咐奴才又收拾了一番,因为去参宴离开时,房内还不是这样的。

    他竟这样细心认真的对待。

    殿内燃着取暖的炭火盆,房内暖意融融,连带着鱼蝶儿的心都觉得暖暖的。

    鹤泰将她轻放在床榻上,鱼蝶儿娇羞的别开眼,小声道,“将烛熄了吧。”

    “燃着吧,爷想好好看看你。”他缓缓说道,“小蝶,你不知道爷在外这数月以来是如何过的,简直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想念你。”继而脸颊贴上她的脸,感受着她的气息。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好似此刻触碰的是一件容易碎裂的珍宝,那般小心翼翼又深情无限。

    “小蝶,你想爷吗?”鹤泰凝视着她的双眸,“告诉爷,想过我吗?”

    他的呼吸带着火热吹拂在她脸上,令她心尖一颤。

    “想,日日夜夜都想。”她软腻的声儿似是嘤咛。

    若是不想,怎会病了那么多的日子不好?不但想,更挂念他的安危。

    “真的?”鹤泰追问。

    鱼蝶儿点头,“自然是真的。”

    鹤泰的脸上顿时充满了难言的温柔与喜悦,深眸中的情意绵绵更是似乎可以将人溺死在其中一般。

    他缓缓凑到她耳畔,薄唇贴着她小巧的耳垂,温热的呼吸使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喃,虽然很轻,但好像刺激到了他,因为下一刻鹤泰的呼吸便重了起来……

    夜,很静!

    冬日的夜,静谧中更透着冰冷。

    殿内却是一片暖洋春意,伴着缠绵悱恻。

    他将所有的思念和情意彻彻底底的倾付与她。

    鱼蝶儿回应的格外热情,直惹的他不愿停下来,只想一次再一次。

    她在榻上的转变令他满足到了极致。

    “爷……”她娇唤着他,眸中水波潋滟,透着迷离。

    看着她眉梢都似含了情的小模样,鹤泰简直要发狂。

    小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叫他爱的不行,抱不够,疼不够。

    即便是在她月事不方便的那几日,只是与她相拥说话,搂着她入眠,鹤泰都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他只想要夜再长一些,这一辈子也再长一些,这样他疼她、宠她的日子才能更久一些。

    ……

    这一夜于四皇子鹤璧来说也是激动难眠的一夜。

    从宴会回到飞泉斋后,由于心中气闷再加上疲累,所以四皇子鹤璧也是直接回了寝殿想歇息一会儿。

    正睡到酣时,突然窗边一阵异响将他惊醒,鹤璧心中一喜,翻身下床疾步到了窗边,从窗下的一个缝隙里摸出一张折叠成条状的纸笺来。

    这是他与血宗联络时放信的地方之一。

    只是之前的联络,对方从来没在此处放过信,或许是因为要到飞泉斋内,不方便或太危险。

    可是另外一个地方,鹤璧一被赦免出来便放了信进去,可昨日去看,那信竟还在原地,并无人来取。

    鹤璧还在想着是不是血宗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今后就指望不上了。

    正想着要如何再联络对方,他们就送信来了,还真是及时。

    鹤璧警醒的往窗外看了看,已入夜时分,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一丝人的踪迹。

    这血宗太神出鬼没了,他暗叹了一声,关紧了窗子,才打开信笺。

    看罢了内容,鹤璧脸上的狂喜之色已抑不住。

    原来血宗比他还急,居然已经在行动了。

    信上说的,是鹤璧怎么都没想到的。这枝凰使者竟然是为助他而来,那公主也是给他准备的。

    还有这样的好事?

    想着枝凰公主娇美的容貌,四皇子不由心猿意马。

    本来以为那公主会许给鹤泰,不会有自己的份了,想不到却是他囊中之物。

    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从前他羡慕过太子,嫉妒过鹤泰。觉得太不公平,同是皇子,他们都能抱得美人归,为何唯独自己孤家寡人一个?

    现在好了,天上掉下个美貌的公主给他。

    看来上天待他也不薄。

    除了美貌的公主,信上还说会兑现之前承诺他的,尽快帮他取得皇上的重视,然后得到储君之位。

    还以为那些不过是说说而已,想不到血宗真的会帮他,更想不到血宗这么厉害,竟能支使的了枝凰国派使臣来相助他?

    鹤璧也曾想过血宗帮他的真实目的,可是他除了借助外援没有别的办法,也就顾不了许多了。

    等当上了皇上,任它血宗再厉害,也能收拾的了。

    于是,这一夜,四皇子沉浸在马上当太子、将来称帝的美梦中,激动的一夜未合眼。

    枝凰使者一行人回到为他们安排的行馆之中,已没有进宫赴宴时的嚣张气焰,谈话之间也显得有些悻悻。

    “丞相,想不到今日席上藏龙卧虎,真是丢尽了脸面,唉!”

    “还损了一员大将,想不到赫将军竟敌不过那什么晋阳王随意的出手,早知应该让杨景他们随着的,定能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住口。”使者厉声呵止,继而沉声道,“这是在哪儿,不知道嘛?这是丘池的皇城,这行馆之中四处是他们的人,说话要过过脑子。”

    “丞相,属下不明白,大家一起来的,怎么就分成两拨了,还明一拨,暗一拨。”

    “不明白就别问了。你们就只管吃喝玩乐,别的不用管。”使者有些不耐烦。

    “颜面荡然无存,哪有心思吃喝玩乐?”一下属小声嘀咕。

    “你以为咱们就输了吗?”使者冷笑几声,“未必。”

    “丞相,您说这话云山雾罩的什么意思啊?难道您还有什么后手?”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本丞累了,都下去吧。”

    使者不愿多说,并下了逐客令,任你多好奇也是徒劳,众人便都退了出去,回到各自的房中歇息。

    皇上派了专人陪同枝凰使臣在京城中四处游赏,时而请他们到宣仪殿赴宴听乐,一晃就过了数日。

    鱼蝶儿无事可做,天气又冷,只是呆在炭火十足的房里取暖,一副乐得清闲的样子。

    枝凰的雲妃来皓月斋拜望是令她没想到的。

    直到对方告辞离去,鱼蝶儿也没弄明白,对方是出于何意来看望她的。

    待鹤泰一回来,鱼蝶儿便对他说了此事。

    “方才枝凰的什么雲妃来了。”

    “哦?”鹤泰也有些惊讶,“她来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送了点礼物,说了些话而已。”鱼蝶儿担忧道,“只是她的身份敏感,这个时候来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鹤泰明白,鱼蝶儿这是怕旁人胡乱猜疑,万一有人说枝凰的人与他私下里有来往就不好了。

    废太子就是前车之鉴。

    不过有了那日殿上的事情,别人应该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是他大挫了对方的锐气。

    所以鹤泰并不担心,反倒是给小蝶宽心,“不会有什么麻烦,她给你送了什么东西?不要轻易沾手,万一有什么不好的。”

    “不会吧?”

    “万事小心为上。”

    被他这么一提醒,鱼蝶儿这才后知后觉,若是对方因那日殿上之事怀恨在心,想要使什么坏,在东西上淬毒什么的。

    想着,心便是一惊。

第三百二十九章 美有相似

    “好像是有些脂粉、首饰什么的,听说是从枝凰带过来的,我也没细瞧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鱼蝶儿皱眉,心中庆幸好在没细瞧,万一真有什么的。

    突然她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物,“最后她还亲手给了我这个,而且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鹤泰接过来,是一块长生锁,一面写着平安,一面写着富贵。

    “这长生锁一般都是长辈赠与初生婴儿的吧,怎么送你这个?”鹤泰也有些不解,他这么说已经是委婉,其实更多时候长生锁都是爹娘送给孩子的,表达一种美好的祈愿。

    可鱼蝶儿与枝凰的雲妃素不相识,这长生锁材质也很普通,却送这个,未免奇怪。

    鱼蝶儿摇摇头,她怎么会知道那雲妃为何送她这个,她也奇怪着呢。

    那些首饰她虽只瞄了一眼,可也能感觉出价值上都比这长生锁贵重,可偏偏雲妃郑重的将这块锁亲手送给她。

    “你说她还说了些奇怪的话?”鹤泰好奇起来。

    “嗯,不光说话奇怪,神情也怪怪的,我觉得她就是个怪人。”鱼蝶儿坐下来,将长生锁收了起来。

    “她说这块锁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不过意义深远,还说什么十多年前就制好了,她一直随身带着,如今赠与了我,希望我不要嫌弃,还叮嘱我好生收着。”

    “还说什么看见我觉得有缘,索性就送给我吧。算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随身带了十多年的东西,贸然就舍得赠与了你?不会说是与你有缘吧?”鹤泰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鱼蝶儿吃惊的问。

    鹤泰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猜的。”

    “你猜的也太准了,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其实或许真的有缘。”鹤泰颇有兴致的打趣道。

    “怎么说?”鱼蝶儿反倒认真的问他。

    “难道你没发觉,她与你长的有些相像吗?”

    “是吗?与我相像?”鱼蝶儿回忆着雲妃的容貌,似乎看着是有那么点熟悉。可从前又不认得她,可不就是因为与自己有点相似吗?

    难道那日在殿里,雲妃一直看她,今儿又来皓月斋,还莫名奇妙的送她东西,难道就是因为觉得她长的有点像的缘故?

    “是啊,眼睛像,眉宇间的神态也有些像。”鹤泰答道。

    “平白无故的我怎会与她长的像?”鱼蝶儿一脸纠结。

    见她似乎只会吃惊了,鹤泰拉她起身,“这么惊讶做什么?其实美有相似很正常啊。”

    鱼蝶儿捂嘴笑,“也是,反正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看起来自然差不多了。”

    鹤泰摇头,“那还是不一样的,眼睛与眼睛不一样,嘴巴与嘴巴也不一样。”他沉吟了一下,“就比如本王与大皇子,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你看着难道一样吗?”

    鱼蝶儿想了一下,“虽然不一样,不过王爷与大皇子都是那么俊美。”

    “都-是-那-么-俊-美。”鹤泰缓缓重复了一遍,“那小蝶看本王与看他是一样的了?”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令鱼蝶儿感到紧张,猛然想起柔贵妃那日说起过的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忙道,“那怎会一样呢?纵然是再像一些,我也是能分辨王爷的。”

    话说完,鱼蝶儿自己都有些恍惚,什么时候起,她竟这样在乎他的感受,变得迎合他了?心中不禁有些烦乱,又有些恼,“好好的,跟他比什么?”

    鹤泰揽过她,“没什么,爷随口说说而已,走,带你去御花园瞧瞧。”

    “好。”鱼蝶儿痛快的答应了,整日在房里,她也无趣的很,“不想这些了,或许在枝凰流行送长生锁呢,咱们不知道异国习俗,所以才在这大惊小怪的。”

    “长的有点像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世界上这么多人,总会有个把差不多的了。”

    “言之有理。”鹤泰刮刮她的小鼻子,满口的附和。

    只要小蝶开心就好,何必去计较纠结那些无所谓的东西。

    殿门口,鹤泰接过宫女手中的狐裘披风,仔细的给鱼蝶儿穿好,系好带子,甚至连帽子都戴的严实,生怕她受到一点寒冷的侵袭。

    虽然天气冷,被他裹得这样好,鱼蝶儿倒是觉不到丝毫寒意。

    冬日虽然萧索,可也有几分别样的意境,

    “你倒是清闲,不用陪那什么枝凰来的使者吗?”鱼蝶儿突然问道。

    只因她想起来,以鹤泰的身份竟然不忙,还有空陪她打发时间。

    “刑部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事务繁忙,还有空跟我逛园子?”鱼蝶儿明显不信他的话。

    鹤泰笑道,“你揭穿本王倒是毫不客气。”

    “谁让你糊弄我的。”鱼蝶儿一点都不相让。

    鹤泰望了一眼周围,见没什么旁人,低声道,“不找点理由,难道你让本王说不想去?”

    鱼蝶儿便笑他,“想不到你也会说谎。”

    “本王这是善意的谎言,他们也未必想让我陪,这样皆大欢喜。再说也自有人陪他们,皇上派了几位臣子,还有四弟相陪,听说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快逛遍了。”

    想起那日宴会上的对峙和表现,鱼蝶儿也觉得鹤泰此举很明智,估计去了也招人嫌。

    不但使者不待见,或许连四皇子也不愿意他在场,实在太容易夺其风采了,所以鹤泰真不如乐得清闲。

    鹤泰见她明白,便没再说那么详细,转而道,“皇上的意思是想将枝凰公主许给四皇子。”

    “那倒是好,正好四皇子还未娶妃。”听到这个消息,鱼蝶儿觉得一颗心落了地。

    “可是枝凰使者却略有推脱之意。”

    “为什么?”鱼蝶儿不由得着急,“四皇子也算相貌堂堂,他们竟看不上?”

    鹤泰沉默,眉头微皱,其实他今儿是因别的事儿去找皇上的,那日殿上见识了枝凰使者众人的表现之后,他就总觉得不太对。

    枝凰国号称武力大国,带来的人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经过几日的暗中调查,鹤泰发现在行馆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随从反倒看起来不俗。

    难道是使者偷龙转凤,故意将一般的人带上殿,又故意演那么一出嚣张跋扈的戏码,不过是在掩藏实力,令朝廷放松对其的戒备。

    所以鹤泰便将此发现立刻告诉了皇上,也好早做堤防。

    皇上顺便将如何安置枝凰公主归属的事情对他说了。

    “他们看不上四皇子,那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啊。”见他沉默不语,鱼蝶儿不禁又问道。

    “并不是因为相貌,或许他们更看重其他吧。”鹤泰颇为无奈,“据皇上说,使者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觉得四皇子没有过任何功业,不受重视,还曾有冒犯龙颜陷入牢狱一事,许是担心他的前程。”

    这下轮到鱼蝶儿沉默了。

    论功业,论前程,鹤泰自然是强过四皇子百倍,难道他们看中鹤泰了吗?

    还以为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想不到他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有中意的人了?”沉默许久,鱼蝶儿才道。

    鹤泰给她紧了紧披风,“反正本王今儿已经对皇上声明了,本王是断然不会要那什么公主的。”

    鱼蝶儿心里安心了许多,垂了首轻声问道,“那皇上如何说?”

    “皇上说会再与他们周旋,探探他们的真实意图。”

    并肩前行,他一直单手揽着她,时而看向她时亦是深情无限,对小蝶的呵护、疼宠之心淋漓尽致。

    借机与小蝶说起这些,也不过是想让她安心,让她明白他的心和决定。

    宫中消息传的快,更多时候都是些捕风捉影,怕她听说了什么就要乱想。

    ……

    四日后。

    鹤泰步履匆匆的走进皓月斋,一边走口中一边叫,“小蝶,小蝶。”

    院里的奴才迎上来,“王爷。”

    “王妃呢?”鹤泰脚步不停,口中问道。

    “王妃刚吩咐宫女备香汤,想必这时在沐浴。”奴才低声回道。

    “嗯?”鹤泰停住步子,“这个时候沐浴?”

    这才晌午,沐浴?

    这几日天气晴朗,比以往暖和许多,所以这几日下朝回来,她通常是在廊下晒太阳,或是在百折不挠的练她的刺绣。

    不过也没白练,如今手艺着实精进了些,比当初送给他的那马鞍垫可是强了许多。

    虽然那马鞍垫手艺一般,可他却视若珍宝,如今但凡是骑马,都用着呢。

    今儿倒是奇了,大晌午的没晒太阳,没绣花,竟在沐浴。

    所以,他才讶异的停了步子询问。

    奴才被鹤泰看的直发毛,犹犹豫豫地说出原委,“王妃在后园,看到假山旁边的树杈上停了一只鸟,不知道哪儿飞来的,王妃说大冷的天,要把那鸟弄进屋子里才行,否则会冻死的。所以便爬到假山上去了,弄了一身脏,所以……”

    那小太监话还没说完,鹤泰就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们竟让王妃爬到假山上?你等着,本王待会再找你们算账!”他寒着张脸,怒气冲冲的说完,便如一阵风似的奔进了大殿。

    小东西,无法无天了!上假山?不要命了怎的。

    虽然是景观山,可是那山可是不低,若万一摔下来还不得伤了、残了?

    小太监看着鹤泰脸黑如墨,弄发冲冠的样子,顿时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王爷饶命,不是奴才们让的,是王妃她偏要上,奴才们拦了,可拦不住啊。”

    说起来,他们也冤枉,王妃贪玩,偏不让他们去捉,非要自己上。

    还威胁他们谁敢帮忙或阻拦,就治他们的罪,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但是鹤泰哪里有心思听他解释,空阔的院子里,小太监望着他的背影撕心呼喊讨饶。

第三百三十章 命不分贵贱

    “王爷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鱼蝶儿撒娇求饶的声音在殿里回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鹤泰侧眸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鱼蝶儿又伸出双臂拥住他,用着从未有过的娇柔语气,“王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刚急急忙忙从木桶里出来,头发还滴着水,随便套的件薄衫此时也已贴到了身上,印出身子美好的轮廓。

    鹤泰看一眼便心猿意马,可还是佯作生气,脸色半分也没缓和,“错哪儿了?”

    “不该去爬假山。”

    “那你还爬?”

    “以后不了。”

    “果真知错了?长记性了?”

    鱼蝶儿点头如小鸡啄米。

    “若以后再犯,爷不会饶你了。”鹤泰说着,起身拿来她的衣物,一边去扯她身上穿的那件。

    “干什么?”鱼蝶儿立刻拽紧了。

    鹤泰脸一冷,“你说干什么?身子也不擦干就穿衣裳,你看着衣裳都湿了,赶快换过,小心着凉了。”

    纵然房内暖和,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自己来。”鱼蝶儿夺过他手里的衣裳,飞快的逃进帐子里换去了。

    鹤泰笑笑,移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慢悠悠的喝了,耳中听着殿外头一群奴才叩头请罪的声音,心中还是有火气的。

    这些奴才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不过上个早朝的功夫,就能任由小蝶爬假山,真是一点不知道轻重。

    他纵小蝶,那也是有原则的,但凡危险的那是一概不许的。

    若是不让他们长长记性,今后不定发生什么事儿呢?

    所以决不能轻饶了这帮奴才。

    鱼蝶儿换好衣裳出来,听着外头的动静,那些奴才还在那跪着求饶呢,她走到鹤泰跟前,提醒道,“那些奴才还在呢。”

    “嗯。”鹤泰头也没抬。

    “你不是原谅我了,不生气了吗?”鱼蝶儿小心翼翼地。

    鹤泰这才抬眼,“是啊,爷原谅你了,但爷可没说原谅他们了。”

    “你,你耍赖。”鱼蝶儿抿唇,气恼极了,若不是为了救这帮奴才,使他们免罚,她才不会那么低声下气的向他认错呢?

    就因听到奴才们隔着两道门还那么清晰的请罪声,可见呼喊的多么山响。于是她才没洗完便慌慌张张的从浴桶中出来,向鹤泰求情。

    可他现在竟然说没答应饶他们?

    她怎能不急不气!

    “爷怎么耍赖了,自始至终爷都没说过要饶他们。”鹤泰更理直气壮,他的确没说过。

    鱼蝶儿噘嘴,气呼呼道,“我不管,你快饶了他们,不然,不然,”她气急败坏的环顾了一圈,似乎认清了她并不能拿鹤泰如何的事实。

    “不然你也别原谅我好了,我跟他们一块去外面跪去。”鱼蝶儿说着便向外走。

    她无计可施,唯有如此了,那些奴才是受她的连累,她不能坐视不理。

    “嗳……你不能去。”鹤泰一把拽住她,将她拉了回来。

    鱼蝶儿挣脱不得,无比的委屈,“你不放他们,我就与他们一起受罚。”

    “爷这是在管教奴才,否则他们就连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不知道了。”鹤泰带着愠怒。

    “他们说了危险,也阻止我了,是我一意孤行,执意要上去的,他们并没有错,是我连累他们的。”见他不松口,鱼蝶儿噙着的泪终于涌下,嘤嘤哭了起来。

    “说便说,好好的哭什么?”鹤泰的心不由一软,“爷又不要他们的命,顶多每人打上几十板子。”

    鱼蝶儿一听,立刻停止哭泣,高声道,“那也不行,几十板子那不得打的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好,不行不行,那你说怎样便怎样,总行了吧?”

    “要说我,这次就算了。”

    鹤泰犹豫半晌,无奈道,“好吧,依你。”

    话音刚落,鱼蝶儿已然跑到了门口,打开门欣喜的冲外面的奴才喊道,“快起来,快起来,王爷不罚你们了,都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奴才们谢了恩,得到大赦一般呼呼啦啦瞬间都跑没影了。

    鱼蝶儿这才舒了口气回了房。

    看着她如此快速的转变,鹤泰是彻底没了脾气。

    唉!他连管教奴才都没资格了。

    鹤泰不甘心的再次叮嘱,“记住,以后可再不许了,若再有一回,爷是不会轻饶的了。”

    “记得了,记得了,”鱼蝶儿一脸轻松,“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好么?得逞了便嫌弃他说的多了。

    “不是担心你吗?你这样胡来,爷往后出门都不放心了。”可别哪天一回来,看到她摔的七荤八素的,他可接受不了那个场景。

    “我只是看那鸟儿可怜,想救它下来嘛。”虽然被鹤泰说的她也有些后怕,可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错,虽然知道危险,可她也是一片好心啊,迎难而上嘛,而且,不是没摔下来吗?

    鹤泰耐心的与她讲解,“爷并没说你去救鸟儿有错,但不用自己上啊,让奴才去就行了。”

    “你不是说危险吗?”鱼蝶儿却振振有词,“那谁上去不都一样的危险吗?我并不觉得谁就比谁更应当受伤。若是命他们上去致使他们受伤,我同样会难受,心里会更加过意不去,所以还是自己上比较好,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自己承担后果。”

    鹤泰愣怔了一会儿,才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奴才也是条命!这是不容置疑的。

    命都是一样,只是命运不好当了奴才罢了。

    虽然生来便是皇子,平日宫里的主子也从没有鱼蝶儿这样的想法,不但没有还会觉得这种言论是有违尊卑的。

    莫说皇家,就是普通富贵之家也都不会这样想。

    奴才,本就是用来指使的,自然比主子命贱。

    只是他实在不忍心去抹煞鱼蝶儿的那份善良,而且也确实觉得她这么想也没有什么不对。

    生命理应没有贵贱之分。

    “爷给你寻几个身手灵活轻便的奴才吧,若有爬高上低的事儿就不用愁了。”鹤泰提议道。

    例如擅长爬树的,或是会几下拳脚有点身手的更好了。

    这样小蝶便可心无旁骛的使唤,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和顾虑了。

    不管怎么说,保她安全无虞才是主要的。

    “都听王爷的安排。”她倒是乖巧了一会儿,“你今儿个怎么回来这样早?”

    “爷不是急着赶回来告诉你个消息吗。”

    “什么消息?”

    “皇上要给鹤璧封王,圣旨都下了。”

    “给四皇子封王?”鱼蝶儿有些吃惊,这有些突然了吧?

    岂不是从逆子一朝就变成得宠了。

    鹤泰笑道,“还不是因为枝凰使者,不是觉得鹤璧不受重视,不得父皇的宠,怕公主跟了他没有出头之日,死活不点头,所以父皇索性就给他个前途。”

    “他封王,你倒是很高兴似的。”鱼蝶儿不解的问。

    “给他封了王,公主就是他的了,难道你不高兴?”鹤泰不禁揶揄她。

    若是因为这个,鱼蝶儿自然没理由不高兴的了。

    “三日后就是册封大典,届时你随本王一块参加。”

    “那么快?”

    “大婚以后,他们便没有由头多呆。”鹤泰如实相告。

    别国的人在京城终归是个不安定的事儿,早些打发他们离开最好。

    “我看见他就头疼。”鱼蝶儿不太乐意去。

    不过到了那一日,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因为若是不去,怕别人有话说,以为兄弟二人不睦,或是她这个皇嫂对四皇子有偏见了。

    皇后与参宴的妃嫔也都笑着,恭贺着这一喜事,只是那脸上的笑容都像是挤出来的。

    梁氏母凭子贵,也晋了贵人。

    她脸上的笑倒是发自内心的。

    臣子们像是早已想通了此事,因为鱼蝶儿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疑惑、惊讶之色。

    其实也是,在外人看来皇上与他毕竟是父子,天大的错还能一辈子揪着不放,关一阵教训教训也就罢了。

    打一巴掌给个红枣,如今是在补偿四皇子受的苦吧?

    册封典礼之上,四皇子穿着彰显贵气的服饰,虽然举手投足极力扮的儒雅,沉稳,脸上还刻意带着温和无害的笑意,但由于内心的得意,脸上的骄傲之色便掩也掩不住。

    看着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嘴脸。

    当太监宣读圣旨念到册封四皇子鹤璧为淳阳王时,鱼蝶儿看着四皇子那张脸,太监口中的淳阳王三个字在她的脑中盘旋。

    紧跟着那张脸便在她眼中便逐渐变了形,带着温和笑意的脸竟变成了一张狠戾的面孔,还身穿着黄袍,自称朕。

    鱼蝶儿顿时觉得头痛欲裂……

    脑子里一片混乱,轰鸣不已。

    她甚至没与鹤泰打声招呼,便强撑着身子,忍着脑子要爆炸的疼痛踉跄着跑出了大殿。

    “小蝶……”

    鹤泰见鱼蝶儿突然离席,便连忙起身追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带着她离开。

    “怎么?身子不舒服了?”一出大殿,他便轻声询问,“怎么不跟爷说?”

    他的手围在她身侧,传来暖暖的重量,让她感到安心,头疼也好了许多。

    “不知怎么了,突然有点难受。”

    “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有点难受,是非常难受。”鹤泰神色凝重,非常担心,因为鱼蝶儿脸色极差,额前的发都被汗湿了。

    “爷送你回去,然后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没大碍,回去歇一会或许就好了,不必惊动太医。”她眉眼微蹙,尽显疲倦,可唇角却努力微扬,微笑着说不碍。

    他严肃起来,“听本王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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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皇妃千千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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