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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盈盈笑秋水     林门闺暖txt下载     林门闺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真的是他!

    林暖暖可不管这小农女下了怎样的决心、心里想的又是什么。此时她只想立时就见着薛明睿,如今见那小女娘只身站在门口将门挡着,就知薛明睿定是在那里头了。

    她皱了皱眉头,对过来帮忙的秋菊把了摆手。

    那小农女见林暖暖淡淡地冲她看了看,心下一慌颇有些虚张声势地张开了手臂,横亘在门框上,被林暖暖的一双杏眸看得心慌,话而已说得没了底气:

    “这位小娘子,你...你这么不请自来是要做甚?”

    林暖暖也不答话,也不想同她多说,这会子她只想去确定下薛明睿是否有事,伤势如何。林暖暖本就是个急性子,见那小农女拿眼看着自己不过是略低了低头就从那小农女的手臂下钻了进去。

    “哎,你!...谁让你进去的!”

    小农女将脚一跺,气得跟在林暖暖后头就追,却被个粗黑的婢女一把拽住。

    “我们小姐在里头,你就莫要进去了!”

    小农女一怔,居然还有比自己好丑的人?

    却见那粗黑的婢女说话也粗重得很,瓮声瓮气得让人很有些害怕。小农女往后退了退,不甘心地想要去追林暖暖,却躲不开那婢女的手,只好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恨声道:

    “放开我,我可是里头那位公子的救命恩人!待会儿那郎君若是醒了,见你们如此,他..他绝不饶你们!”

    想起那个俊俏郎君冷面的样子,小农女的话说得很没有底气。

    秋菊纹丝不动地站着,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仍旧拽着,懒懒地睇了她一眼:“管你是谁,凭你是谁也不能扰了我们小姐!”

    说着又戏谑地打量了下小农女:“呦,还会说几句官话呢,不过,似你这般的口音,我们京城中的三等丫鬟也比你说得好!”

    秋菊说完,手下略用了些力气,这个小农女不会以为她会几句官话就能让人刮目相看,这才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吧!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人居然敢对着冷面世子说出“以身相许”的话,这世上敢同薛世子如此说话的人,其实不多,就连前次月太妃身边的秋意,即便是奉旨行事,在薛世子面前不是也不敢多言语?

    “你!”

    小农女恨得不行,只她撼不动面前的黑壮丫头,拿她无法,只气得又瞪了她一眼,骂道:

    “亏你长得这么丑,居然还敢拦我!”

    秋菊闻言嗤笑一声后,这才慢吞吞地将她上下头脚打量一番后,待那小农女被她看得手足无措后才冷笑:

    “嗬嗬,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李义府原本听那小农女说秋菊长得不好,还想怼上几句,却被秋菊的话给气乐了,不过,他可不许人说秋菊,即便之人是她自己:

    “秋菊,谁说你丑,丑得分明是这个粗壮的农家女!”

    短短的这么一会子交锋,李义府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农女虽看着不起眼,却是个好颜色的。

    “没错,”

    秋菊轻笑出声,看李义府也没方才那么不顺眼了。

    ........

    林暖暖可不知道外头那几个话都扯远了,居然都扯到了美丑上头。此时她正掀开草帘子,却不料一脚就踏进泥地。

    她先愣了愣后才想起,这乡间人哪有余钱弄些石头、木头的铺地,半数人家都是泥地,其实也不算稀奇。只她前世今生虽受了不少苦楚,倒并不曾见过这些,心里惊诧也是难免。

    她踏入的是个很寻常的农家屋子,进去正房后就见着一东一西用帘子隔了两间房,林暖暖心里着急当先往靠近她的西边去,只一眼就歇了心思。

    却见里头杂乱地堆了些渔具、农具,还有个极窄的床,有个破帷幔挡着,看着不像是住人的样子。她忙又往东屋走,只见里头倒比方才那间看着整齐些,床也略大些,床上头还罩了顶青布帐子,林暖暖细端详了下就知道这是外头那小娘子的闺房。

    她按捺住心里往外窜出来的火苗,三两步走了进去,深吸口气将帐子一掀,登时愣住:却见里头杂乱地堆着些衣裳,并不见有人。

    林暖暖不由暗松口气,才发觉自己方才虽看着镇定,也确信薛明睿人品,可心里早就酸得不行。

    知道自己醋了,林暖暖反笑了。她可不觉得这是丢人的事,这么多年来她同薛明睿感情甚笃,几可说是相濡以沫,偶有醋过之后,他们好似会更靠得近了。所谓小醋怡情,无论是对她亦或是对他。

    同从前在萧县庄子上那回半真半假哄骗林琨、林宇恒做戏的那回有所不同,许是定了亲,这一回的酢林暖暖倒是吃得理直气壮。

    不过眼下她再顾不得这些,忙忙走了又往西屋奔去。

    方才她见那里头太乱,屋子又黑,根本就不曾细看,如今一想,保不齐薛明睿就在里头。

    再进来时,林暖暖先缓了缓,这才往里走,只走了一步后就又开始飞奔。她方才只是站在门口处略看了看,并不曾进,如今不过走了几步就觉到了薛明睿的气息。

    是他,真的是他!

    原来,他的气息早已刻进了她的心里,不过是略略的靠近就能感知他的存在!

    这屋子很浅,林暖暖很快就奔至了那个狭窄的小床,一把便握住了那个修长的手!

    “睿哥哥!”

    轻唤了一声后,林暖暖就将他的手放于她的左脸颊,将脸放在手上慢慢地摩挲着,感受着这真实的碰触。

    薛明睿还未醒,林暖暖不敢扰他、也不知他这是睡着还是昏睡,想去问一问那个小农女,却又不想这么快就打破此间的静谧。

    她凝视着他那如刀刻斧凿般的俊颜,从前虽知他风姿卓绝,却从不曾细细看过。

    因为:

    他忙,忙着朝廷里的公务,忙着帮林暖暖找寻父母,忙着来回奔波于江南京城之间;

    她也忙,忙着活下来,忙着寻找父母;忙着查清林琨、林宇恒、窦氏的种种阴谋诡计....

    如此,好似也能说得过去?好似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她也都是事出有因的,毕竟他对她总是无限包容的!

    可就是这么一番理所当然,让林暖暖忘却了薛明睿从前不过是个少年,即便到了如今也不过才堪堪二十有余,他又怎会不渴望林暖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渴望林暖暖的关切?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醒来..

    薛明睿闭着眼睛,却睡得极不安稳,看他这样子,即便是睡了,还能见着他紧锁着眉头。

    林暖暖微叹了口气,手却自有主张地抚了上去,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似是想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许是感觉到了林暖暖的气息,向来生人勿进的薛明睿居然在她的安抚下慢慢舒展了眉头后微微睁开了双眸。

    林暖暖却不曾看见,她只盯着才看见的、薛明睿额上的擦伤兀自出神,想到薛明睿当时的凶险,林暖暖泪水缓缓而下,却尤不自知。

    “傻丫头,哭什么!”

    薛明睿许是许久不曾开口,一出生嗓子沙哑的紧,他咬牙伸手去拂林暖暖泪,牵动的伤口扯得他不由深吸了口气。他忍着疼,低低浅笑喟叹:

    “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眼睛一睁小暖儿就过了来?”

    说完又闭上了双眸,似是在回味着这难得的幸福,叹息说道:“算了,我还是闭上眼睛吧,不然梦醒了,小丫头就要溜走了!”

    林暖暖听得心里酸涩,忙将手覆于薛明睿的眼上,难受得不能自持,哽咽着道:“我来了,你居然还睡!再睡,我就走了!”

    薛明睿忙睁开双眸,一双凤眸急迫看向林暖暖。分明,林暖暖这话就是故意吓唬吓唬他,可一向老成持重的他居然难能可贵地露出了慌张来。

    “好,你别急啊!我不走,方才不过是说着玩儿罢了!”

    林暖暖见他急急就要起身,却不知伤在何处,根本就用不上力。这样的薛明睿看得人越发心疼,林暖暖也明白了一向严谨的薛明睿因何会待在这个农家小院没有走,看他这样子,定是不能随便移动。

    见薛明睿将手伸来,犹豫地看着她,似是怕她拒绝,林暖暖忙将身向前探去,却见薛明睿满足地将手覆在了她的额发,似是每一次相见时的样子,轻拂了拂后又端详了片刻,这才嘴角上翘:

    “又长大了!”

    林暖暖却伤心地流着泪:“可是你却又受伤了!”

    “抱歉,暖儿,我的错!”

    薛明睿不会哄人,只好这么翻来覆去、颠来倒去说的都是这么一句话,可是每一句他却都说得温柔无比。眼见他额上的汗如豆大般往下落,林暖暖心里更加酸涩,更是心疼!这个薛明睿,他分明就很疼,却还顾着安慰自己,真是蠢,真是傻!

    林暖暖勉强扯出一丝笑,冲着薛明睿道:“睿哥哥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没事!”

    薛明睿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见林暖暖一脸的不信,看向自己的目光还带着心疼,心里不由就软成了一团!自己用心、用情放在掌心呵护的小丫头总算没白疼。

    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些,冲着林暖暖又伸出手去:“暖儿,过来!”

    林暖暖却没有握了他手,而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在他讶异的目光中侧身躺下,虚虚揽了他腰,疼惜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更是心疼不过地又问:“一定很疼吧!”

    “本来有些疼,如今见着你也就不疼了!”

    薛明睿并不觉得林暖暖一句话问了许多遍会很烦,心里反而因着小丫头的关切而愈发有种丝丝缕缕的甜。不过,眼见自己的小暖暖又问了一句后却又半晌不吭声,只是静默,不由急了。

    林暖暖揽着他腰,薛明睿根本看不到她脸,也不知这丫头是恼了还是气了,心里想起一事,忙问:

    “暖儿,这里的事情李义府同你说了?可有让你伤神?”

    他可不想同其他女子有何牵扯,要是让他选,他情愿自己多费些气力废了半条命也要自己上来,也不愿沾惹上这些麻烦。

    那日,听说扔了个桨子给他的小娘子居然要对自己以身相许,他又急又气当即就从床上滚了下来,只说让他们将自己送往江边将他扔下去让自己自生自灭绝不敢麻烦他们。

    且不说,他心里早就有了面前这个合心合意让他疼至心坎里的小暖儿,即便是单身一人,他也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收个人!

    当年王皇后做的那些事,虽没有达成,却是将他恶心得不行。更是让他一度对除却姜青媛和薛明玉的女人,看一眼都觉得厌烦,更别说这么个,递给自己一支船桨救下自己的农家女。她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当然要谢她,让她一家子免于贫穷,给他们些银子,这些他倒是可以,也就唯有这些了!

    毕竟,林暖暖可是比他的性命更要紧的人!

    “没有!”

    林暖暖以手抵肘,往上挪了挪,恰对上薛明睿焦灼的目光,她没有闪避,只是盯着那双狭长明亮的双眸,淡笑出声:

    “让我伤神?这世间能伤我之人从来都不是这些莺莺燕燕,从前不过只是我自己,如今还添了个你!”

    林暖暖跟薛明睿这些年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对、订了亲,再过不久,将要成亲。二人可说是亲密无间可是好似林暖暖还从来不曾对他说过这些!

    她见薛明睿眼眸深深地盯着自己,不由咽下了将要出口之言,想她自己也是矫情了些,既然不在意,还在这儿说这些作甚,其实这会儿更应该让薛明睿好好歇息才是。

    “暖儿?怎么不说了?”

    薛明睿正等着她说,却见小丫头抿着唇,看样子是不预备再说,急得他居然一叠声咳了起来更是扯得他身上的伤口一阵剧痛,使得薛明睿不由“嘶”地抑制不住轻哼出声。

    “睿哥哥你怎么了,可是又疼了,要给你上药么?”

    林暖暖忙坐了起来,慌张地看向薛明睿,她知道诚亲王府有秘药,药效其实不错。

    “暖儿坐下,你莫要着急,我并不疼。”

    薛明睿的手落在林暖暖的肩上,忍着疼执着地问着:

    “暖儿,方才的话你且继续说下去。”

    小丫头对人防备之心甚重,就连跟他也很少敞开心扉,他方才见林暖暖有欲要说下去的意思心还在暗喜,孰料这丫头只说了一句却又不说了!

    这个小东西,真真同她养得那个豆包儿一般,略有些风吹草动就会缩回自己的壳子中!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我想......

    从前,他对林暖暖这般一说到关键话儿就躲闪的性子虽深觉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薛明睿心疼她小小年岁便承担了那么多,心疼她因着被身边之人屡屡背叛而对人生了防备之心。可是如今他不想再默不作声了,他想知道这丫头心里所想;想要这丫头信赖自己,想听这丫头似从前小时那般伏在自己背上流着泪说想爹娘....

    “暖儿”

    薛明睿目光深邃地看向林暖暖,目光缱绻又温柔。

    “好!”

    林暖暖深吸了口气,对上薛明睿清亮的双眸,突然觉得好似将自己包裹得太过严实了,薛明睿是谁?从前是她青梅竹马,是她最信任的人,如今是她的未婚夫婿往后则是她将要共度余生的夫婿!

    此时她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防备,将她极力隐藏的心思统统倒了出来,亮在薛明睿的面前:

    “我..我不想你身边站着的女子除了我还有旁人,我不想有个旁姓女子同你放在一处让人随意说,即便你对她并无旁的想法也不行,我不想你对我独有的温和也给旁人!这样的我,你是不是很怕?”

    一连说了这么多的不想,林暖暖略顿了顿后又一鼓作气说了下去:“我还想你只对我一人好,只对我一人笑,只对我一人和颜悦色,我想世人提及薛世子时都会说他是个对旁的女子不假辞色之人。”

    她说完就抬头看向薛明睿,见薛明睿的眸子越来越亮,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的温柔,那样的薛明睿哪怕这会儿因着受伤而略显狼狈,哪怕没有从前那翩翩佳公子样儿,却让仍旧俊美无俦得让她心跳得飞起!只是,若他不那么盯着自己就更好了!

    “你,你...我....”

    被如此灼灼的目光这般盯着,自己还能说下去才怪。林暖暖支支吾吾地这么“你我”了一回,总觉得自己如此这般颇有些丢脸,就又昂着脸将头一扬,樱红的小嘴一张一阖:

    “怎么,你听着不惯?”

    见薛明睿两道英挺的浓眉微拧,林暖暖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拧紧了眉头:“没事,你听不惯,或是觉得做不来,就同我说!”

    再举世无双之人都难免会有左拥右揽的劣根性,薛明睿虽看着冷峻,只怕也不似面上这般吧,林暖暖如此一想,心就冷了下来,脸上也没了方才的笑模样。也是,大夏如林宇泽那般的人毕竟很少,自己其实应该同薛明睿早说清楚,也省得二人白白浪费了精力。

    “若同你说,你会如何?”

    薛明睿挑眉,看小丫头急了,忍着笑,揶揄道。

    “我?”

    林暖暖不再看薛明睿,慢慢松了他手,收敛了心中的怒意,倒平静了许多,只悠悠然说道:

    “世人从来对女子不公,明明男女都是一般无二的人,却独独准许男子娶妻纳妾,还设了许多的秦楼楚馆让人消遣,却对女子诸多限制,总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许,女更是用戒女则将人困得死死,自然京中贵女们大多觉得此为正道,可我却不那么想,若成亲不能让自家过得舒坦,那还不如不要。”

    这是林暖暖的心里话,这辈子她幸运的遇见了薛明睿,被他滴水穿石的陪伴感动之下也就应了。如若不然,她手里有田庄、有铺子有人、还有个大大的紫金山庄,更别提林老夫人私下给她的那些个奇珍异宝,还有窦婆婆手里的那些好东西....

    若再算上李清浅、薛明珠还有林宇泽、林鹏....凡此种种都够她几辈子锦衣玉食、富足一生的了。

    “好了,别说了!”

    薛明睿起先还听得唇角带笑,尔后就渐皱起了眉头待听到后头林暖暖说她一人也能过得逍遥自在,待年岁大了,若想,可买两三个潘安、子健般的人物环伺左右...

    他再不想听下去了,这丫头可从来是个说说就罢的性子,她能如此说,指不定曾经这般想过,虽觉得这丫头想得荒唐,让人心生怒火,可薛明睿却不得不说这丫头说得好似也对!

    咳咳

    他攥了攥拳头,只拉着林暖暖的手,想打消她的那些胡思乱想:

    “暖儿,这里疼,好疼!你还是莫要再说了!”

    林暖暖正说得兴起,才说到走遍天下大好河山,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好儿男呢!

    听薛明睿如此说,倒也忙住了口,急问他:

    “这里么,怎么这里也受了伤...”

    待见着薛明睿将她的手放置在他胸前,林暖暖的话不由戛然而止,她挑了挑眉,听薛明睿说。

    却见薛明睿也不说话了,只拿她手揉着他胸。夏日衣裳单薄,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林暖暖仿佛感觉到了那匝实的肌肉下头那颗跳动的心...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要不怎么说且得要看遍天下美男呢,这还是看得少了,不过是薛明睿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自家受不住了,想想自己也真是没用!

    林暖暖一面暗骂自己禁不住诱惑,一面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晚了,已经在里头了!”

    薛明睿的话若有所指,越发将林暖暖的手攥紧,

    “暖儿,让你担心是我的错,总是我没做好!”

    薛明睿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沉沉看向林暖暖,直看得林暖暖火起。按说,他不是应该赌咒发誓说上一句:“永不负你”,灾来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么,这是她从未为数不多的剧集里看到的,至少也得说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便断在这里让自己不上不下的难受!

    有心想推开他出去透透气,可是终究是舍不得!要不都说女人口是心非呢,其实不过是没有男人心软罢了。郎心似铁说的不就是这个!

    转念间林暖暖的心里就涌起了好些个念头,薛明睿却仍是只这么定定地看她,待林暖暖的耐心将要被他消磨殆尽时,就听薛明睿低沉着嗓子铿锵有力地说道:

    “暖暖,我手里有五间铺子,除却你知道的那处温泉后头又寻了三处带温泉的庄子,本是预备待成亲后就过给你的,如今想来还是待回京后,我就将所有的铺子、庄子都过你名下,还有,我手里还有五万两银子,也给你!”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天哪,那郎君会笑!

    薛明睿说着顿了顿,眉头微拧,看得林暖暖心生疑惑,这人是要说什么?但看他似在努力想着什么。林暖暖眉头微皱,站了起来,却又被薛明睿一般拉住,她想要挣扎却见薛明睿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由又懊恼坐了下来,还是心太软!却听薛明睿柔声又道:

    “暖儿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不甚在意,也许还有漏了的,对!还有不少的玩意儿,别人送的那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紫檀玉石回头我让李义府登记造册,到时都给你送过来。”

    林暖暖瞠目结舌地听着薛明睿自说自地就要将一干财物都赠与自己,心道他这是要作甚?林暖暖不禁有些气恼:难道薛明睿是想要用这么些田庄、地契、银子砸得自己屈服?若如此,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她可是自幼跟着林老夫人长大,富贵虽能迷人眼,只这里头的人却包括她林暖暖!

    念头一起旋即又被她否决,她也太小瞧薛明睿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如此一想,林暖暖索性也不说话,只端看薛明睿下头如何说。

    “暖暖,我从前曾告诉过你王皇后之事,这事只有你知晓,父王、母妃从不知道。你只怜我境遇,却不知我当年小小年岁就心思深沉,虽不曾杀了她,却给她下过毒..”

    薛明睿先还皱着眉头,后头却是越说越顺。将当年他的狠啦手段、还有同文宗当年的种种秘辛一一说了出来,听得林暖暖瞠目结舌,渐渐有些不安地推了推他:

    “好了,不要说了!”

    林暖暖见他后头居然将诚亲王府的秘药方子都说出来了,忙呵止。

    “睿哥哥,你怎么了?这是要作甚?”

    自己不过是要一个唯一罢了,这个薛明睿怎么就将他所有的底牌亮了出来,这同自己说的可不是一回事啊!薛明睿他这是要做什么!虽动容于他对自己的信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暖儿,你说,我的银子、俸禄都归你,我的一切你都知道,这样的我往后是不是就得要依附于是你了?”

    薛明睿的话一落音,林暖暖就懂了他的意思,这个薛明睿怎么如此之蠢,蠢得她动容,蠢得她欣喜,蠢得她心疼!

    她立时就泪流满面地抱住了他:这个傻子,他这分明就是为了要安自己的心在倾他所有呢!

    “好了,傻丫头,不要哭了。我知我手里的好物件没你的多,不过你且放心往后我再多使劲儿给你多挣些,嗯?”

    薛明睿忍着疼让林暖暖抓着伤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傻子!”

    林暖暖放开薛明睿,手忙脚乱地看着被自己抓过的地方沁出了血渍。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薛明睿却是一把攥住她手,严肃地说道:“暖儿,往后你若有什么,也需得似今日这般同我坦诚相见。”

    这个薛明睿总是这么让人欲罢不能,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暖暖忍着感动,坏心眼地戳了戳薛明睿的手臂,见他倒抽口气,杏眸潋滟,又心疼地问:“怎么了,很疼?我没使劲啊!”

    薛明睿却捉住她手:“暖儿,你且应我!”

    “登徒子,谁同你坦诚相见啊!”

    林暖暖满心欢喜地同他瞎扯,又让薛明睿躺下接了他手里的秘药给他换起药来。

    待秋菊和李义府进来、后头还跟着个小农女时,见到的就是林暖暖同薛明睿两个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地样子,只见一个温柔地换着药,间或往那一个看一眼,那一个却是傻傻地看人换药,一向冷冽的脸上居然露出温柔宠溺的笑来。

    这两人男俊女美,端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此的神仙眷侣倒让几人皆不敢近前,好似生怕扰了他们,打破了这一室的温馨,坏了这好看的画面。

    “天哪,那郎君会笑!”

    说话的是自后头看过来的小农女,她眼睛微眯却掩盖不了灼灼的目光。秋菊厌憎地瞥了她一眼,李义府却莫名地觉得这个小农女的眼神很是眼熟。

    待见着秋菊看向他们二人的目光越发不善,李义府这才后知后觉收敛了目光讪笑着讨好秋菊:“也不知秋浓小娘子做了什么好吃食,这边就能闻着香了,秋菊姐姐我们且去看看可好?”

    他可没胆儿扰了世子和郡主的清净,说着还冲着秋菊努了下嘴,又仰着下颌微指了指。

    秋浓所去的庖厨离此处可是有些远,也难为这人又睁眼说瞎话!

    “真是太丑了!”

    秋嫌恶地目光这回落在了李义府的身上,这让他很有些不舒服了。可他这也是为了秋菊好,这丫头怎就不领情呢!

    再说,他丑么?

    李义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眼即便是在灰腾腾的农家小院里也显得出尘的世子。

    嗯,自是不能同世子相提并论,可自己这副样子总也能当得起人家一句赞吧。他可是没少听人说,薛世子长得好,没想到身边之人也很清隽!

    再说,这秋菊丫头怎的还似魏晋时人,总对人这一副皮囊参不透?这人再好看又有何用,想那些秦楼楚馆里有的是清俊的,可哪里能指着他们过日子?

    秋菊虽说对李义府的话嗤之以鼻,只看了看林暖暖和薛明睿二人说说笑笑很是融洽,倒也歇了上前的心思,只摸了摸鼻子就走了出去。李义府心中一喜,他就知道秋菊丫头是个口硬心软的,看看,这不是很给面儿?

    他忙颠颠儿地奔至秋菊身侧,眉飞色舞地同她说了一通,然后在秋菊的看傻子似的目光中,走至了小农女跟前,才想拉她,又想起什么,忙忙往后退了退,只说:

    “走吧,莫要在这儿扰了世子爷和郡主的清静!”

    “哦,”

    小农女两眼放光地又看了遍林暖暖和薛明睿,颇有些恋恋不舍地跟在了李义府的后头,不死心地又问一句:

    “你们世子是真不能娶我?”

    李义府跟看傻子似的看向小农女,别说娶她为妻了,即便是纳妾都是不能够的,端看如今这情势,自家世子可是对林国公府的小郡主那可是稀罕得紧,保不齐日后就同诚亲王一样是个情种也不一定。

    “哦!拂来塞哉,撒提事!”

    小农女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吴语,脸上居然露出轻松的神色,看向李义府:“那就算了!”

    这就算了?

    李义府斜睨了眼小农女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这个小农女莫不是被世子爷和郡主出尘的容光摄得不敢造次、心生退意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又狠又准

    且不论李义府心中怎么想、那三人如何。林暖暖这会子倒是同薛明睿说起了正事儿。薛明睿这才知道林鹏跟着林暖暖一道来了江南,至于他父亲诚亲王爷和林宇泽,虽来了早早江南却还不曾得见。

    要说这诚亲王那也是个护短之人,他来时心里且就带着三分怒意。想不到这江南郡的水既深且黑,居然敢让自己的嫡长子落水还受了重伤!

    想这江南郡不仅水患多,这手也真是伸得够长,居然就能猖狂至此!

    江南郡历来是产粮大郡,又因离着京城远,从前朝起就开凿了运河,至了大夏穆宗又将漕运开了新道由长江入于汉水,再由汉水西运,由此江南的漕粮才能得以源源不断运往京城。

    诚亲王也是才知道,自家儿子这是名义上来江南巡视盐道,实则这些时日都在查看漕运。只因着江南的漕运这些年遭到一伙儿来历不明之人阻挠,漕粮也被劫走了不少。前些年不过是略动作些,这几年倒是越发猖獗,再有从前穆宗温和,如今才上位的文宗可不是这般万事都好说的性子。

    只是,文宗初初为帝,若就此大张旗鼓地查探,只会让江南郡官场动弹,一个不防就会使人心生乱,而江南可是根本,这就须得要暗中查访,这也是因何让薛明睿来江南的缘由之所在,其实就连薛明睿起先也不知来此是因着漕运,还是至了江南才收到了密旨。

    原本薛明睿也不曾放在心上,还以为不过是些草窃、市偷儿,虽不至于轻敌,总是没太如何放在心上在,这才让人占了先机,吃了大亏!

    自家最器重的嫡长子遭了罪,诚亲王又焉能做得住!故而诚亲王听说薛明睿虽不能挪动却并无大碍,不过是放了些人手在此让伺候着薛明睿,就带着薛明睿手下的那些人跟林宇泽匆匆前往汴河探访去了。

    “会否是外头的那些人?南诏、大食?还是..”

    任何人都会先想到盗贼,林暖暖因着从前的种种倒是想得更加深远些,她觉得会否是那些人不死心,这才让人蛰伏于此,伺机而动?毕竟若是两军对垒,粮草甚为重要!

    如此一想,林暖暖不禁气得脸颊泛红,这些个异族贼子若胆敢再犯江南郡,虽远必诛!想她们一家三代人受了多少苦难!

    林暖暖一双杏眼盯着薛明睿看过来时,大约是因着气得狠了,灵动着波光潋滟得让薛明睿当即就忘了接话....

    “睿哥哥?”

    林暖暖疑惑地看向薛明睿,这人怎么话说一半,讲到紧要关头就停下了?这样让人不上不小的可不难受?

    “哦!”

    薛明睿脸颊微热,好在他一向冷峻,只板着脸倒是让人看不出喜怒,他立时回神,却在林暖暖期盼的眼神中又成功地忘了自己方才说的是甚!面对着林暖暖灼灼的目光,他只是答非所问地冲林暖暖伸了伸胳膊:“这儿有些不舒坦。”

    “啊?怎么了?”

    薛明睿翘起了嘴角:“这儿”

    听他如此说,林暖暖果忘了方才所问,只一门心思地瞅着,怎么回事,怎么又疼了?林暖暖有些手慌脚乱起来,薛明睿从来不是个喜欢叫苦叫疼的人,她下意识就忽略了方才薛明睿喊疼的事儿,只一个劲儿地追问:

    “会不会包扎得太紧了?可是这里?”

    自己还真是不会照顾人,林暖暖想了想又问:

    “要不,让小厮过来给你重新包?”

    薛明睿忙拒绝:这怎么能行,自己可是好不容易将这丫头盼来,即便是包得太紧,自己也喜欢!再说,他是根本就没注意林暖暖给自己是怎么包扎的。

    “不用,就是那么一阵子,现下就是觉得有些发痒。”

    薛世子对上个行事严谨的小丫头不得已之下只好胡诌乱说,且丝毫不为自己的胡乱编造而不好意思。

    林暖暖哪里知道一向冰冷的薛世子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还在为他操心着急,这般痒可如何是好,那是伤处又不能挠,也不能总忍着吧!那伤口愈合的痒是最最难熬的!

    “睿哥哥,我...”

    林暖暖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找些事情分散下薛明睿的心思,让他不往上头想总成吧!林暖暖沉吟了片刻,没想出好主意。她不禁懊恼若带了窦婆婆来,说不得她就能有法子...

    人有急智更会脑子一热,束手无策的林暖暖做出了她毕生创举,踮起脚来一把就噙住了薛明睿的薄唇,动作真是又狠又准....

    “啊?”

    薛明睿凤眸圆睁,心跳非常,脑中此时只余一个声音:暖儿主动亲自己了!自己这是被暖儿给...

    旋即,心跳得更快,那么高大的一个儿郎居然就这么由着个小丫头青涩地在上头啃噬着,轻舔着...而他却是在欣喜着、沉溺着...

    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林暖暖先还羞涩,可在久久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之后,不免又有些想退却,更有些懊恼自己的不矜持,再有。此处可不是她的地盘儿,如此一想,她着急忙慌就往后退,却不料,不过是略动了动,后颈处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擎住,身后更是传来了“嘭”的一声,林暖暖这才发现,这里头还有扇门...

    “睿”

    林暖暖一声惊呼轻溢出声,却见薛明睿一双铁臂将她紧住,愈发加深了这吻,

    “唔。”

    自己不过是浅啄罢了,这人怎么似个狼般。再说他的手臂不是还受着伤么,方才还说痒呢!

    薛明睿哪里不知道林暖暖所谓因何,他自是动容,原来这个自己放在心尖尖疼着的小丫头,对自己也能这般的温柔体贴。

    他越想越兴奋,手下也越发带出了些力道,待一吻结束,二人俱都狼狈地喘着粗气,他这才觉得伤处隐隐作痛,大约是他方才用力过猛,伤口崩裂开了。

    “暖儿”

    躲过林暖暖过来探查的手,薛明睿细细地抚着林暖暖的额发,待理好了后又轻吻了一下,成功地让小丫头红了脸忘却了问他手臂之事,薛明睿这才将手往后躲了躲,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第一千零四十章 秋香...

    “秋菊姐姐我来哉?让我来帮侬?”

    “不用!”

    “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去给我把这些端上去!”

    “哎!”

    待听到水香脆生生的这句应,林暖暖就知道秋菊丫头已经拿下了那个水香。至于秋菊是如何收服这个叫做水香的小农女,林暖暖是不得而知。

    她只知这几日那是心情甚佳,吃嘛嘛香!先是见着了薛明睿,在她的照料下薛明睿的伤势更是一天好过一天,那边诚亲王和林宇泽已然顺着薛明睿给的线索查到了截粮的其中一人,林鹏也让人送来了消息,江南郡一带,皆按着林鹏的意思,堵住了洪水退却后的瘟疫源头,如今虽缺粮少药,不过,因灾死去的人却是比从前少了大半。

    若硬要找些不如意之事,那便是林暖暖这些时日单顾着照料薛明睿,心里到底是有些遗憾没能亲去帮着江南郡的父老做些什么。毕竟她祖籍虽不在江南,却是生于斯长于斯,如今说起官话其实还带着些吴侬软语的腔调,以至于从前同四公主吵架,若不狠厉些在气势上真就难超越她!

    薛明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走神了数次的丫头,只略一想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暖儿,走,跟我一道出去看看。”

    虽则步履蹒跚,到底能自己下榻行走了。

    “出去?”

    林暖暖脸上立时露出了笑颜,却在看见薛明睿走得艰难时到底忍住了。这才养得好些可不能瞎折腾。

    “咱们养好了伤,再出去如何?”

    她立时就忘却了心里淡淡的遗憾,话中还带着哄劝的味道。

    小丫头这是拿自己当孩子养着呢!

    薛明睿脸上笑容愈盛,他摸了摸林暖暖的发顶,柔声道:“好了,暖儿莫要担心我没事,不过是出去走走,能有什么的!”

    他们如今所在的是林国公府的一处庄子,这几日俱都是林暖暖亲自下庖厨洗手作羹汤,这一日日的补下来,到底是将薛世子凹陷下去的两颊养得逐渐红润且渐渐有肉,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

    二人正说话间,却听外头丫鬟进来:

    “小姐,水香过来拜见您。”

    秋菊掀开珠帘,笑眯眯地对林暖暖福了一礼,

    “您看,见还是不见?”

    闻听此言,薛明睿脸上立时阴冷了起来,眉头深锁,好似很不喜这人。林暖暖似是不曾见到一般,只笑着又扶了薛明睿坐定,同他打着商量:“我去见见就回?”

    “那人不是常来?且不是有秋菊在么,哪里需要你去?”

    自从林暖暖来了江南,除却第一日还有些虎视眈眈的样儿,后头那水香也不知哪里不对,从前还口口声声赖着薛明睿只说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后头总算是不提让人松快了些,却又日日跟在林暖暖的后头,巴巴儿地见天跟着,那眼睛就不曾离过!

    居然还敢说自己同暖儿不配!只说薛明睿太冷、太寒!

    若不是碍于她曾救过自己,薛明睿哪里能让她如此放肆!

    薛世子手指轻叩,想起林暖暖前些时候的话,不由又笑了起来,真是想不到一向淡然的小丫头还挺有醋性,不过,这样的林暖暖:他喜欢。

    ......

    林暖暖见着水香时,就见她手里正拿着一个木匣子,见林暖暖过来,水香立时就似献宝一般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林暖暖,笑得灿烂:

    “小姐,这是祖父让给您的。”

    “哦?”

    林暖暖对水香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祖父颇有些敬意,那是个很不一般的老人,一人带大水香,行事说话也与这里的大多数人皆有不同。

    林暖暖挥手让水香坐下,自己则是打开了匣子,就见里头居然是卷成一团的蔡侯纸!

    “这是什么?”

    林暖暖冲着不放心要走过来的秋菊挥了挥手,又看向水香,只见水香立时跪了下来,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祖父说,求小姐您收留!”

    说着水香便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那声音响得秋菊都觉得疼。

    “哦?你要跟我走?”

    林暖暖挑眉,实在是有些不懂这个比自己还大了几岁的水香想做什么。按说她不是应当求着薛明睿?即便是不能为妾也且得要哭喊着说一句:“若能常在公子身侧,奴家小女子情愿为奴为婢”?还是这丫头也懂了些手段,学会了曲线救国,见薛明睿不理会她,就想着从自己这处入手?

    想到此处,林暖暖看向水香的目光不由带着几分兴味,若在从前她许是会对这样觊觎薛明睿的人心生愤怒,说不得还要使些手段让她知道她林暖暖的人不是那么好惦记的...

    可是如今,自从那日说开后,她也就坦然了起来薛世子更是变成了个对旁的女子目不斜视、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的冰山世子,那些人还真不敢擅自靠近。

    “是!”

    水香郑重地对林暖暖又磕了一头后,抬头清亮地看向林暖暖,一字一句地说道:“祖父说,让奴婢好好伺候小姐!小姐...奴婢别无所求,唯有一个心愿,还望小姐成全。”

    “你且说说看。”

    对上水香那双亮晶晶的双眸,林暖暖暂时压下了心头的胡思乱想,若这个水香能伪装至此,也算是心思深沉手段高明了。

    “但求小姐给奴婢改名..”

    水香冲着秋菊飞快地看了一眼后就又羞涩地露出大白牙:“小姐,就给奴婢改名做秋香可好?”

    “噗!”

    林暖暖险将一口茶水喷至水香身上,这丫头居然还毛遂自荐要改名做秋香?她不由恶寒地想了想那个让人难忘的“回眸一笑”还有那句经典无比的一句呼唤:“秋-香!”

    “咳咳,”

    林暖暖按了按额角,颇有些无奈:“怎么想起这名儿了!”

    水香眼眸发亮地看向秋菊:“因为秋菊姐姐啊!”

    说着一派天真模样:“小姐身边的人都有秋,只有叫‘秋香’才能跟在小姐身侧啊!再者说,秋香多好听啊!”

    “还好闻吧!”

    秋菊有些无奈地怼了句。

    这个秋香好似比自己还爱美人,更爱美食,那个讨人厌的李义府居然说,自己这是棋逢对手了!果然,秋菊怼后换了水香傻傻的一句:“嘿嘿”

    “这话是谁教你的!”

    林暖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上的红珊瑚手串,状似无意地问道。

    “是祖父!”

    水香倒是一点儿也不隐瞒,她郑重地看向林暖暖:“祖父说,待郡主看完信后但凭小姐吩咐。”

    林暖暖点了点头,这才看将了起来。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惊见万民伞

    待薛明睿见着那信,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薄薄的笑意,他敲了敲桌子:看来那小农女的这位祖父还真是会来事儿。但从他没有过多纠缠自己,将这些透过林暖暖,让林暖暖跟自己说。这人也算是人老成精了!

    薛明睿想了想,唤来了李义府,略一沉吟,就写一封短信让他送给了仍在探查的诚亲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有了水香祖父手书的这个长长的单子,不说一网打尽这些个江南的禄蠹,也能正一正这江南的漕运。

    李义府得见薛礼时恰逢薛礼查人查到断了线索之时,同李义府一道前往的还有水香的祖父,说的自然是林暖暖举荐云云,薛礼看完后、深邃的眸光在其身上打量一番后,这才点了点头叫了幕僚,开始了江南官场自穆宗以后的一场少有的震动。

    他们都想不到自己的命运怎么就因着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同他一道的还有林鹏,这二人自林琨父子之事起就很有几分默契,如今更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二人雷厉风行,很快就查出了底细。

    江南太守是待事发时才知晓,他的地盘上居然来了一亲王、一国公、一世子据说还有那位名满京城的郡主,可是,他这会子再拭冷汗已然是迟了些,想些法子也是为时已晚,不过多时,江南郡的太守和其手下一干人等就淡出了官场。

    林鹏还曾略有些唏嘘慨叹:“谁能想到这人居然胆敢监守自盗?这些人拿了朝廷的俸禄,竟然做有损国体之事!”

    真是想不到那太守更是猖狂居然在每个渡口都有他安插的人,还伙同了草寇!这些人真真是胆大妄为!

    不过,这期间还有个意外之喜,原来当日伙同了林宇恒杀害秦、将秦明月运送至京城之人就是这太守手下,据说若不是当年那老蔫儿一把火烧了那龌龊的平巷,一夜之间平巷成了废墟,还不知会从这水路运送多少江南女子前去了京城,得要让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后头林宇恒失手蛰伏,也就断了这一层来路!

    诚亲王气得不行,林鹏更是拍着桌子,一双星目气得猩红,林琨这对父子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他心头之愤!

    见他二人如此,才过来的林暖暖转了眼珠子:

    “祖父,您看这个半鸭县令..”

    林暖暖指着一人对林鹏笑,林鹏疑惑地看着林暖暖手里的那张蔡侯纸,上头写的是几个为数不多的没被牵扯进来的人。

    至于什么半鸭县令.....

    林鹏收敛了怒意,冲自家孙女儿笑:“小丫头有什么话快说。”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您。”

    林暖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祖父戳穿了心思有什么不好,她索性拿了纸笔,在上头写了个人名儿于清正。

    林鹏手指轻叩桌面,只听她说。薛礼也凑了过来,

    “这个于清正人如其名,为人清正!据说四十岁才当了一县父母官,他以身作则,从不妄生贪婪,将所辖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自己更是夜以继日的不辞辛劳。据说有一日其子千里迢迢过来看他,父子二人许久不见一番秉烛夜谈后更是说不出的高兴,可那于清正本来俸禄就不高,且还将大部分的俸禄银子拿了出来救济百姓,虽想给儿子更好,无奈却是囊中羞涩,身上居然没有余钱给自家的儿子,于是,离别之时,于清正唯有含泪对其子说:‘为父本想给些盘缠,却身无分文,只能给你这半只鸭子,留待你路上充饥吧!”

    林鹏渐渐收了戏谑之意,薛礼也念了句:“于清正,若果然如此,倒也不负他名!”

    林暖暖顿了顿,被自己说得倒是感慨住了!她若不是听见秋香说后深觉不信,还亲自让人探查寻访,真就不知在自己身边还能有如此清廉之人,这样的人,在江南这声名狼藉的官场可谓是一股子清流!她想得不多,也没想那么深远,只觉得若这大夏能多几个于清正,那么何愁百姓不富足,人们不安居乐业?

    自然,这样的人也理当受到尊重,再有林暖暖觉得自己在江南铺子酒楼、田庄也不算少,这回江南洪水肆虐,她也想为江南父老做些事情!

    林鹏听得自家孙女儿说完,老怀大慰地捋了捋美髯,他从前还怕自家小孙女儿不懂世情,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觑了孙女的格局,想不到自家暖暖也能说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话!

    他不由觑了眼薛礼,见他也在连连点头:似自家暖暖这般的胸襟,不说在闺阁中,即便是大夏的男儿那也少有这样的气魄!

    江南郡洪水退却,官府粥棚子搭建得愈发多了,救济手段也很得力,不过是月余就少闻有民众怨声载道了。

    待林暖暖同薛明睿上了船,不由就是一愣,秋菊更是指着那些船埠前那些不知何时过来、手里撑着伞的人,惊呼:“小姐,小姐,那是‘万民伞’!”

    待到听说那些伞是送给林暖暖时,就更是捂嘴诧异了!

    林暖暖也看着那些缀满了丝绢的甚至还有葛布的密密麻麻的伞,不由捂住眼睛直呼眼晕。

    “怎么了,不喜欢?”

    薛明睿好笑地看着她将一张清丽的脸皱成一团,不由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样的场景那些地方官可是求之不得。”

    想那些卸任的,有些为了面上好看,还会巴巴儿地让人做了几把万名牌伞故作姿态地做出一副挽留的姿态,哪里还似今日这般自发地来了这许多人!

    “还说,”

    林暖暖眉头微皱,看得薛明睿忙拿了修长的手指欲将其抚平。更是在转角无人处其眉心处轻轻停留,柔声道:“怎么,不喜欢?”

    自是不喜欢,自己不过是将几间铺子一年的收成捐了出来,银子放在那个于清正手上,她放心得很,只是这万民伞....

    林暖暖可不信,那个于清正是个如此会来事之人,若他有这心思,也不会时至今日才在诚亲王和林国公的一力举荐下暂带了太守一职...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流言起...

    “郡主伐,小妇人家里肉滋滋的鸡咕咕和鸭连连敌卫带了给侬地!”

    就在林暖暖意兴阑珊之时,却听得不远处有个妇人带着个孩子用不甚流畅的京城话冲着这边吼了起来!什么?肉滋滋、鸡咕咕、鸭连连?

    林暖暖一愣,半晌才看出,那人是她初来江南时让秋菊送了肉干和吃食的妇人,只见身边还带着个瘦小的孩子。

    从前的水香,如今早就改做了秋香,她见林暖暖听得稀里糊涂,知道自家这位郡主虽在江南待过许多年,到底是乡间俚语有些不懂,忙笑着说:“肉滋滋就是肉呼呼,鸡咕咕就是鸡崽,鸭连连就是鸭子,郡主您且看,她手里的筐子里可不是有几只鸭子露了头。”

    林暖暖一看,果然见着鸭子和鸡正在那儿探头探脑。本想不要,却在见到那个妇人一脸焦急、期盼的神色中有些心软。

    船还不曾,又见那妇人如此模样,林暖暖看了眼薛明睿,薛明睿略点了点头,就见她低低同秋菊、秋香说了一句后,秋菊又推了推秋香,秋香便喜滋滋地接了银袋子,三两步就下了船。

    其间二人如何推搡,此间也不赘述,只是秋香拿了篮子过来,神色轻松就可知那妇人接了银子。

    待船已,那妇人这才醒悟过来,忙忙带着孩子追着他们往前跑,后头还有好事人跟在她后头艳羡地看着她,却因着那郡主对她刮目相看而不敢前往。那

    她们母子二人直跑到江边,待江水扑腾地拍打着岸边,湿了她的衣裳,这才停下来,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不能要侬银子!”

    在她身边的那个孩子默不做声,一双清澈眼眸却直直盯着那远去的船,一如乡间所有孩子般的老实木讷样子,却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个仙子般的、叫做林暖暖的郡主!

    林暖暖看着那两个笑得没心没肺的丫头,这二人就没一个晕船的,居然都垂涎欲滴地盯着那鸡鸭看,仿佛不一会儿就能变成她们心水的糯米鸡圆子和嫩瓢鸭。

    秋香比之秋菊要脸皮薄些,还谄媚地添了句:“小姐,奴婢也会做瓢儿菜。”

    林暖暖看了眼篮子里那捆子菜,就见那秋香对了对手指,忸怩着又说:“奴婢就只会做瓢儿菜:”

    看看,这主子不像主子的,这两个哪里是奴婢分明就是祖宗,哪里有眼巴巴盯着主子做菜的!

    林暖暖看着这滔滔江水,顿觉无语....

    这一路返程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不过薛明睿觉得若是船上没有林宇泽和窦婆婆那就更好了。如今就连林暖暖一片衣袖都碰不到,只能闷着头同林宇泽一道下棋对弈。

    林鹏和薛礼要最后收网,薛明睿伤势好了些就被文宗一道圣旨下来,准他回京养伤,林暖暖自然是要跟着一道回,她这一趟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就说暖暖暖是个好的吧!”

    姜青媛看了眼一脸笑容的老王妃,话里化外都透着些小意思在其中,

    “如今京城中人都说暖暖是个福星,看看,她一去,明睿可不就找着了!”

    薛明玉也跟着帮腔,“那是,若不是暖暖,父王也不会那么顺利。”

    事情原委自然不能说明白,也只能这么含混着说上一句。毕竟知道的人倒也不多只是听说,林国公府的那位暖郡主就是个福星,这才去了不多久,那个没了音讯的薛世子就被寻了来,听说更是立了个功,至于是什么功劳,那些喜欢嚼舌的妇人却不关心,只口口相传:

    暖郡主就是个有福气的;

    林国公府的嫡小姐那是谁沾谁好运....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时起,这京城里居然传出薛明睿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还言之凿凿若不是有了林暖暖,那他合该一人孤独终老。

    所以,那些想要盯着诚亲王府往后的侧妃、如今的世子侧室之位的人家都纷纷歇了心思,笑话,这都天煞孤星了,这不是谁沾谁倒霉么!

    许是世人好似都喜听信那些身处高位之人传出些不好的传言,仿佛这样才能拉近同他们的天壤之别、才能让自己心里平衡!

    薛明睿和林暖暖一行人,还不曾抵达京城,这谣言就以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只能说李义府的本事有一些,更多的却是这些人的劣根性。

    他们根本就不曾细想想,若薛明睿是天煞孤星为何那诚亲王府至今还好好的?他们也不曾好好考虑,若是薛明睿是天煞孤星,那单凭林国公府的人对林暖暖那般宠溺又因何愿意将自家掌珠许配给他!

    自然这其中不乏冷静、缜密之人,可他们之中更是看好戏着者居多,薛明睿的名声坏了,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再者说,就凭薛明睿那小子,若不是生而显贵,怎么能以弱冠之年就得了圣人的器重,更是委以重任,还娶了这京城中最为娇妍的一朵花?

    林暖暖虽才回京城,也甚少去往各府,至于什么曲水流觞、什么烧尾宴这些她都不曾涉足,更生不出向往之意,谁叫她手下调理的人做菜那是满京城难寻的好?

    可越是如此,世人对她就越发好奇,人都是如此,总是对偶然惊鸿一瞥之人会生出出尘之感,再有凭着林暖暖从前的盛名,人又言说她如何如何之不能言说的美貌...

    凡此种种,都让林暖暖成了众人交口称赞的绝世美人。

    再兼着偶尔露面时,林暖暖一派大家闺秀风姿就更让人叹服。

    距离产生美,这话大夏人不定知道,却都身体力行地做了。

    如此,那些个自诩比那冷面世子更加知情达趣懂得女人心思的酸儒们、翩翩佳公子们又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故而,在凌霄阁、在酒肆、茶坊、甚至于那些个勋贵子弟拥红倚翠之时都会说一说这个天煞孤星薛明睿,人们本就对他这么大年岁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很有些微词,如今可算是找寻到了出处。

    定远伯府的徐思远更是“嗬嗬”笑了几声后张口接了通房丫头剥得干干净净的葡萄,那丫头见他如此,倒是说得越发欢快:

    “奴婢倒是替小姐担心呢,这薛世子是怎么看怎么不好啊!”

    “滚,”

    徐思远一把吐了口中的葡萄,那葡萄还是个囫囵个儿,骨碌碌地就滚到了丫头的脚边。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扑......

    “往后不许再叫卜,卜高洁哪里是你这等贱婢能用得的?让人听着真觉恶心!”

    徐思远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多少年如一日在他面前总喜欢露出个如玉脖颈的丫鬟,想到从前自己还因着这些个小把戏生出些怜惜之心,想这些个良家女子若用起心思来,直比那青-楼-女支-子也是不差,真真让人想吐!

    徐思远到底还是个斯文人,心里对她恼怒到了极致,也不过只是冷冷地说道:

    “还有,你还不配提她!往后若让我再从你口中听说这些,你就莫要留在定远伯府了!”

    “是...世子爷,您消消气,都是卜,卜..”

    “我说了,不准你再叫这个名字!”

    徐思远双目猩红,哪里还有从前芝兰玉树的模样,只见他疾走上前几步几步并作一脚,狠用了力气将那丫鬟一下飞踢出去老远,也不看她就只匆匆往外走去。

    “世子爷,您的药。”

    迎面恰碰到才走进来的秋渠,徐思远瞥她一眼,待想起这个秋渠曾伤过林暖暖的心,面色就又是一沉,自己当年真可谓是失了心智,怎么就能那般的混?将人家的大丫鬟带了出来,还口口声声怪责林暖暖待他疏远,还曾暗地里数落林暖暖贪名图利,看重的是薛明睿诚亲王世子的名头!

    如今他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自己的心思太过肤浅,也太过龌龊,真是对不住山中独处的那半日时光!

    他也明白:因何先还跟他言笑晏晏的林暖暖后头就明显生疏客气地唤他“徐表哥”;

    还有自己的家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将亲戚情分用尽!不说那晚变动之事,单说徐元贞、徐丽娟这二人:一个、两个为了一己私欲对林暖暖做得那些事...

    徐思远有些羞赧:

    虽则自家姐姐如今也没得着好,日子过得是水生火热,这也算是咎由自取。

    但他还是隐有期盼:若她们同那明玉郡主一般,是否暖暖也能多看自己一眼?

    往事成空,想也惘然!

    徐思远似不曾听见秋渠一叠声地让他吃药般,只兀自念:“早觅为龙去,江湖莫漫游。须知香饵下,触口是钩。”

    清风徐来,不知不觉间徐思远已走至了香榭,隐隐地他好似听见有人在笑闹、有人在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将这些鱼给放了吧。”

    好似那个面容恬静的小女娘被人烦不胜烦后念了一句让人闻之心酸的话,又俏皮地念一首让那位写在扇子上多年的诗句,

    放鱼,放鱼!

    他曾见过那位将此诗句大大方方书就在扇子上,可他自己呢?却是顾忌太多,为声明所累,更是对林暖暖的失枯身份有些踟蹰不前,却又敌不过心里的念慕,只好扯了个喜好诗文的幌子,这才敢誊写在纸上!

    .....

    “大妞儿,你怎么还在此处,世子爷都让你滚了,啧啧,就这你还能呆这儿?当真脸皮子厚!我都替你臊得慌!”

    “谁是大妞儿,谁是大妞儿!”

    被夺了卜名字的大妞儿仿佛一夕之间身上的衣裳被人褪尽,那些她学了多年的斯文好似统统消失,她好似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江南庄让人鄙夷、寒酸的村姑!

    “不就是你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想从前我们小姐待你们母子三人多好,你们母子三人却都是白眼狼!”

    大妞儿和她那个哥哥当真都不是个好东西!秋渠对这丫鬟不满也有此缘由。

    “你不是白眼狼?你不是?”

    大妞儿被她这话是彻底刺激了,她赤红着脸,指着秋渠就是急赤白脸骂将起来:

    “嗤,真是好笑!管我怎样,小姐也没为我伤神,你才是个白眼狼,小姐当年对你可是好过我许多!”

    提起这个大妞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若是林暖暖当年能对自己同那几个秋一般无二,自己如今说不得就成了诚亲王府世子爷身边的侍妾,飞上枝头了,那薛世子可是往后的王爷啊,跟如今没落的定远伯世子爷可不能相提并论!她恨啊,是真恨!

    “对,我也是白眼狼,所以我这是罪有应得!”

    秋渠喃喃自语着眼中、脸上俱都是失落,想她无意间看到的秋葵,那般的明妍动人,倒是之从前看着更加好看,她身侧的那个郎君威风凛凛,秋渠见了不是不羡慕,可是....

    迟了,一切都迟了!

    ...

    对于坊间传说种种,姜青媛跟薛明玉不同,她一没上火、二没生气,反有种尘埃落定之感,想前世儿子可不就是孤独终老正应了这话?

    姜青媛不由嗟叹:若当年她应下了林暖暖,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想到从前,姜亲王妃摸了摸眼角的泪:想什么呢,这一世能看到两个孩子在一起不就成了?

    如此一想,她越发期盼着林暖暖和薛明睿能早早归来!

    同她一道盼着的还有林国公府的众人,林老夫人抹泪:“这孩子也不知了没有。”

    薛明珠也跟着唏嘘:“可不是么。”

    李清浅早就起身让刘婆子准备了许多的吃食,只等着林暖暖回来。

    等着、盼着,望眼欲穿着.....

    李清浅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却不料等来的是小丫头受伤昏迷的消息,还得要瞒着林老夫人,只好跟在面沉如水的薛明珠后头匆匆去了诚亲王府。

    林暖暖也不料本应当是亲切、和睦又温馨的见面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当她看到紫凝那愤恨的眼眸突然扫射过来,心里就觉不妙,

    许也是巧了,

    不,或许人紫凝就是瞅准了薛明睿同林宇泽攀谈,根本就不曾看到这处才这般做呢!

    当她看到紫凝手里一闪而过的光亮时,顾不得多想一把就推开了老王妃,自己只身挡了上去,当传来皮肉被刺穿的声音时,林暖暖倒不觉疼,只是兀自在心里想着:这个紫凝不是走了么?她怎么就瞅准老王妃刺上去了,分明应该对自己恨得更多些吧!

    此时的紫凝要疯了,怎么回事,她分明就是刺向林暖暖的啊,这丫头怎就扑过来了,让人看着倒似是她是来行刺林老夫人似的!

    一击不中,又刺一下,紫凝犹不解恨,一把扑倒了林暖暖在地上滚了几圈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林暖暖倒地,陷入昏迷之时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不会摔成个傻子吧!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巧....

    薛明睿再顾不得同林宇泽看新得的消息,一时间只觉得心都要蹦出来,血冲上来他飞身奔过去,好似不曾看见林老夫人倒地,只一脚踢开紫凝,抱起了林暖暖!

    紫凝直到被薛明睿一脚踢飞直至昏倒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去了庄子后就没想过要老实呆着,她可不会认命!再说,那老王妃看着清冷,到底还是有些念着旧情,虽则当年自己救人的原委被查了出来,可是老王妃是个迂腐的,也不曾亏待了自己,不然她哪里有盘缠逃走?

    想她好不容易从乡下庄子逃了后回来,就听见京城中人铺天盖地传闻薛明睿是个天煞孤星,还说这薛世子唯有守着林暖暖一人过才能本支百世、瓜瓞绵延。

    听到这话,紫凝都要气炸了,她原本是听说薛明睿在江南失踪就想着要前往江南去寻薛明睿,她知道契机来了!她紫凝可不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想那个林暖暖虽长得好,可又有何用?都说容颜易老,以色侍人又焉能长久?说到底薛明睿还得娶个似自己这般能有魄力的才能帮得道他的!正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似林暖暖那般弱柳扶风之人,哪里又能有正室风范?

    单凭着这么一股子想要压倒林暖暖的心气,也是唯一能让薛明睿、诚亲王府一家子动容的法子,她紫凝奔京城而来,打算由京城直奔江南。她要寻找薛明睿,她要让世人看一看她的贤良淑德,她要将薛明睿似当年老王妃那般对自己感激涕零!

    紫凝是不信薛明睿能就这么失踪的,想那林国公府的世子爷失踪七年都能安然无恙的归来,以诚亲王府的势力、财力又怎么能找寻不着?不过是时日短长罢了!林暖暖能等七年,她也能等!

    紫凝心里有成算,也想好了,只要她去了江南,无论她找与不找,是否寻到,只要放出些个风声来,世人都只会说她待薛明睿有情有义。如此这般也就坐实了她的身份,她不信林暖暖能好意思过来!

    不过,想那林国公府虽在京城是少有的勋贵,如今也算是如日中天,可自己那时让人放出风来,只说薛明睿因着她紫凝这才将郡主之位给了林暖暖以作补偿,还说她才是薛明睿心心念念之人,那些眼高于顶的京中勋贵、世家不也都信了,且还传得沸沸扬扬?

    是了,是了,这林国公府想必也是不得人心!

    如此一想,紫凝对江南一行简直就是斗志昂扬、势在必行1却不料甫一踏上京城的地界儿就听说林暖暖去了江南,想来是她所在之处实在是太过偏僻,待她知晓时事情都已经到了尾声。

    紫凝咬牙切齿地暗恨林暖暖心思深沉,一个大家闺秀还要脸不?就这么巴巴儿地去了江南守着候着薛明睿,这是有多怕嫁不出去?

    骂有何用,她又忙忙要往江南去寻,总不能让林暖暖得了所有的好处和便宜,却不料在渡口就见着了他们!

    这会子,嫉妒之火焚得她理智尽失,更是在听说人人都说林暖暖有情有义、更说她福星高照,还说薛明睿就是个天煞孤星时到了极致!

    呸!

    这话也就只能唬一唬旁人,紫凝可是深谙其道。原本她还想徐徐图之,可是谁让她待看到林暖暖和薛明睿从船上下来时二人之间的亲密无间,那种即便什么都不说也让人觉得有温情脉脉在其间!那向来冷清的薛明睿看向林暖暖居然能那般旁若无人,那宠溺至极的目光更是深深刺痛了她!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巧?

    不,紫凝觉得:这只能说,她同薛明睿缘分很深,若不是林暖暖这个从江南乡间冒出来的丫头,说不得她如今就已是世子妃,就已跟在薛明睿后头同他举案齐眉、帮他打理后宅为他生儿育女,替他打点妾室通房!

    是的,看看自己得有多贤惠?而那个林暖暖呢?居然为了一己之私放出了那些谣言,她已经让人去查,若是让她查出蛛丝马迹,想也可知,即便她林暖暖身份尊贵又如何,不说诚亲王府旁人,只老王妃就必会厌弃她!

    人总是在愤怒之时会做出些疯狂之举,会做些有悖平日之事,对于紫凝来说,若再冷静些,她也不会想对林暖暖做些什么!毕竟这里可还有她的父亲!

    虽然她将一把匕首收在袖笼,自从去了庄子的日日夜夜都想用这匕首在林暖暖那张即便是她想,却也难挑刺的脸上划上几道子!

    可是,愤怒席卷了她全身,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那种我得不到,你也别想的癫狂,让她出手了!

    昏倒前,紫凝那张方方长长的脸上还带着遗憾,若方才能再靠近些划拉到林暖暖的脸,那她此番也算是圆满!

    后面就是一阵子兵荒马乱,一阵阵惊呼声....

    老王妃为林暖暖的行止所感,更是羞愧!想林暖暖这孩子总是仁义,可她自己却在多日前因着薛明睿还曾给过她脸子看,

    老王妃捂住心口,那里一阵阵的刺痛:那日这孩子去王府时,自己居然愣是没有出来!

    也就是因着这事儿,老王妃这才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想着这些时日薛明睿同林暖暖将要回来,若让自己见着也是窘然,还不若先出去住些日子待成亲之日再回还,却不料也是巧了,这才至渡口就遇着了薛礼一行人。

    林暖暖这丫头就是个实诚心,居然还以为自己这是过来接他们,一点儿没有嫌隙就拉了她的袖子扶着她好一通嘘寒问暖,看得她正眼热感慨之时,就听得丫头大喊一声“躲开”,就推开了自己,

    然后就是那个被自己送至庄子的紫凝....

    薛明睿目呲欲裂着去寻大夫,老王妃的手几乎都不知怎么摸佛珠了,她颤着一双手想要接过林暖暖,却被至后头过来的一个老嬷嬷抢了先。

    老王妃悔不当初,她是真的悔恨!

    那传言莫不是真的?难道明睿真的是天煞孤星?

    老王妃又看了眼双眸紧闭的林暖暖,一股担忧袭上心头....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如何是好(二合一大章)

    作天作地的紫凝没成想到,一场近乎闹剧的刺杀,居然成全了林暖暖的舍身相救;更加成全了林暖暖日后在诚亲王府牢不可撼的地位;也不曾想老王妃因着这个误会,生怕林暖暖这个福星跑了连弯都没拐直接就将林暖暖带回了诚亲王府。

    至于她,紫凝惨然一笑,哭泣不止!若她偏信人言只老老实实待在庄子上,虽不说往后会怎么的荣华富贵,只这一生衣食无忧总还是可以的。

    她如此来了一下子,没有将林暖暖刺得怎么样,自己却是再不能翻身。若不是薛明睿要审问她因何得了这个消息想知道是庄子上的奴才透漏还是旁的,只怕她当即就会命丧渡口!

    薛明珠和李清浅到时,林暖暖已然包扎好了,正没心没肺地同秋菊笑:“哎呀,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晕呢,秋菊不要放我眼前,闻着味就不舒坦。”

    又听秋菊瓮声瓮气哄着孩子似地劝:“您在船上不是要吃这鸡元饼么,这才出锅正香小姐您且尝尝,对还有这个芙蓉蛋,您若嫌嚼着费尽,不若用用这个,还有,还有....”

    秋菊一口气说了数十道菜,直说得林暖暖直摆手,听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好秋菊,我这会子什么也不想吃,不过正好,你看这些日子我都有些胖了,正好就此机掉掉肉,唉,我说的是真的,你皱眉作甚!”

    林暖暖即便浑身难受也能看出那丫头是在作妖,她扶着额,想再说些什么只觉得喉头一痒,得,这会子就又开始难受了。

    秋菊也是急得不行,她这边焦急得冲着林暖暖直挤眼睛,那边厢林暖暖却是一点儿都不曾意会。自家小姐该不会真摔糊涂了吧,眼见着后头才过来的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可是一个气得双目赤红,另一个却是正在抹眼泪呢!秋菊有些慌。

    “怎么了,你这丫头挤眉弄眼的作甚,不知道我这会子头晕脑胀的很呐!”

    林暖暖其实伤得倒是不重,不过是略略有些皮肉伤,只不过她被那紫凝一下扑到头、磕到了地,躺下后就有些头晕恶心呕吐的,林暖暖估摸着自己许是被撞得有些脑震荡,不过她可没法子同人说这些,谁知道这大夏管脑震荡叫做什么呢?说不得当作眩晕症让养一养,如此一想,林暖暖索性歇了心思只好这么虚弱地躺着。

    其实她根本就是归心似箭,哪里能躺得住!林暖暖只觉得人在渡口站,这祸就从天上来。谁能知道这个紫凝这般疯癫?

    可是,待在诚亲王府虽有姜青媛的贴心贴意呵护,被人尽心尽意地伺候,林暖暖却仍旧只想回家。虽则这里还有薛明睿那张俊颜时不时在眼前冒着,可她就是想家,就是想亲人!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最想念父母、亲人,总是会想起只有他们才能无条件的包容自己!

    是的,她想老祖宗、祖母、母亲和林小念儿了!薛明睿固然重要,待她也好,可是这会子她只想窝在李清浅的怀中、拉着薛明珠的衣袖矫情一下,娇气一回,应为她好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真是酸爽!

    要说也算是心想事成了,林暖暖这边难受着、想念着,转眼就看到了那两个让她左思右想的身影,不过,好似,跟她想得不一样?

    看到自家的小孙女、闺女如此落魄,不是应当扑过来抱住,一口一个:“我的儿”么?

    为何她二人一来,对她就是一通数落、一通哭?林暖暖揉了揉眼睛,自己这是做得梦不对?她再一睁开眼,就听薛明珠从前中气十足的声音里略带沙哑:

    “你这个小冤家,怎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你说说,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非要去,这去了你且给我好好的回来呀,看看这一出出多少事!这些日子我同你娘一直悬着心等着、盼着你回来,你个小暖暖!”

    薛明珠伸手就要拍打,眼看着小孙女唇色发白终究是放了下来,口中话却不停:“就说你娘,听说你回来,她可是为了你拟了不下十次的食单,道道都是你爱吃的菜!还有你老祖宗,那可是晨起也问,睡前也说,还有我...咳咳,我可不想你这个没良心的,就说你桂嬷嬷,她跟着瞎操心,整日在我耳畔叨叨个没完,你个小暖暖,你说你对得起谁你.....”

    薛明珠越说越气,还是虚虚拍打了下子林暖暖,只打得林暖暖龇牙咧嘴,捂着发晕的头憨憨地笑得一脸幸福。

    可真好,跟做梦似的,居然又听到了祖母的大嗓门子,还有她那种近乎责骂般的、别样的关心!

    林暖暖很想说些什么,无奈头晕乎乎,许是真跌得狠了此时一抽一抽着疼,只这般仍旧挡不住她的好心情,挡不住她傻气地笑着,手更是拉着李清浅和薛明珠的手,一刻都不肯放开。

    其实,林暖暖倒地时不是不怕、不是不悔。她怕自己这么一跌万一回去,此间不过是黄粱一梦!其实她也有些后悔,救老王妃其实只是本能,如今躺在这儿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曾祖母、祖父母、爹娘,若是真有个什么,他们且得怎样的伤心?

    林暖暖觉得,冷静下来的自己其实很有几分心硬,可是一遇到事却又总是那么的热血!林暖暖摇摇头,被薛明珠拍打地身子牵着动了动,心里却暖融融得通体舒泰。

    她有些晕乎地看着面前那两张亲切的脸,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她们晃动得有些厉害。

    “嘿嘿!”

    林暖暖好脾气地笑了,虽然头还晕、身上也疼,可她是莫名就想笑,心里更是越发的踏实!

    “母亲,您别打孩子,暖暖她身子还虚呢。”

    李清浅看着薛明珠那样子摔打闺女,心疼了、不干了,也顾不得会否得罪了薛明珠,只扑向林暖暖,做了她早就想做的事情,将林暖暖四处看了又看,声音里带着颤音:

    “暖暖啊,你哪里疼啊?孩子,伤在何处啊?”

    李清浅拖曳着的腔调里带着惊恐和害怕,她将林暖暖略有些凌乱的发丝理了理,见林暖暖目光迷离,也不说话,只是傻笑,更加有些慌乱,连声问:

    “怎么了,孩子,你怎么了,喊一声娘亲啊,我是你娘亲啊,暖暖,不要吓唬娘亲!”

    李清浅似是想到了什么,抽泣着四处查看、话却不断:“暖暖,咱莫要嫁人了,就在府里娘和爹养着你,旁人若是不同意,娘亲也要..”

    李清浅咬着牙,破釜沉舟地想要表态却听薛明珠抢了她的话:

    “谁敢不同意,我第一个不应。”

    薛明珠瞥了眼外头那个始终在模糊地晃动着的身影,声音带着狠厉:“不过就是定亲,能有什么的?名声能有我们暖暖的一辈子要紧?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我是不想让我家暖暖再受委屈,这还没过门呢就有这么些一件件一桩桩的事!

    那个跪在门口的才几日?如今就又出了个紫凝,这可真是乱七八糟,还有京城传言虽不足信,只是事情若有个万一呢?我可不能让自家孙女儿承受那么个万一!这暖暖若有什么可是要生生剜我之肉!

    再说,暖暖可是有自己的封地,还有自己的铺子”

    薛明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有些累了,她接了李清浅的茶一饮而尽,又说:“再有你我的嫁妆往后可都是暖暖的,往后再多给她攒些,再不然还有老祖宗呢,我们暖暖嫁不嫁的,都能过得好!若她不想嫁,咱们往后就让念儿将暖暖当成林家的姑奶奶养着,你还是暖暖的娘呢,要说也是缺心眼子的,这诺大京城青年才俊不知凡几,怎么就不能给我们暖暖找个舒心的了!咱们慢慢寻,不信就寻不着!”

    “阿嚏!”

    “世子,这里头有些寒凉,不若交给属下?”

    李义府见薛明睿一副要自己亲力亲为将这个故意泄了薛明睿失踪,鼓动着紫凝前往江南去寻,更是算计好了他们回京之时,添油加醋,明里暗里引着紫凝刺伤林暖暖的蛇蝎毒妇解决时,忙劝道.李义府也气闷,这怎么见天的事多,这才回京城就有不开眼地往上扑,既然如此就要有承受世子怒火的勇气!

    能让薛明睿喜形于色暴怒的一般很少,许多次还都是因着那位郡主,可想而知,这个跪在地上居然还想着搔首弄姿的小娘子一会儿该是如何下场。

    “世子,奴家是梅梅啊,苏梅梅啊!”

    声音略带些脂粉风尘味,带着种乍听娇媚再听便俗不可耐的味道。

    苏梅梅?

    倒是耳熟!可是这人是谁?

    薛明睿皱起了眉头,神情愈发不耐起来。不过,若是熟人,这个叫做苏梅梅的,就不能让她死得那么容易了!

    他转过身去,目若寒冰,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见薛明睿停了下来,多年不见薛明睿的苏梅梅不由心头一荡,都说男人都是一样,若是将他上下伺候好了,想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说不得薛明睿就能动了恻隐之心?

    她忙抬起头,想同薛明睿诉一诉这阔别三年之苦,她苏梅梅可是被林国公府给害苦了!还有那个苏音音,苏木生都死了,她怎么就能心安理得过得那么好?

    而她苏梅梅呢?明珠蒙尘,跌落尘埃,先堕入风尘后居然被个庄子管事买了去!后头才发现居然是薛明睿的庄子,她怂恿紫凝那个蠢货,自己可是没露出什么行迹...

    想至此,苏梅梅的脸色渐渐轻松了下来。

    “你就是当年那个苏梅梅?”

    薛明睿冷声问完,也不等苏梅梅说话,随口问了句李义府:“后头查出人来没?”

    见李义府摇头,他便沉沉道:“那就送她上路,不要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说完转身就走,行至一半又唤了李义府低低说了几句。这才决然而去。只留下个李义府盯着自家主子飘逸的背影呆呆发愣,自家主子这得是有多想不开,居然如此自污,让他将紫凝和这个苏梅梅的死都往他头上揽。

    唉!

    李义府长吁短叹着,满心不乐意,却也知道自家主子这是烦不胜烦了。按说自家主子本就是个冷性子,从不曾给那些小娘子们好脸子,即便是对明玉郡主,也难见笑脸,可就是这般这京中贵女们、那些个攀鳞附翼之人还是趋之若鹜地扑上来,世子这是想要用铁血让人生怕,再不敢靠近他吧!

    唉!

    李义府又叹了口气,他还是替自既主子抱屈,他家世子爷为了暖郡主这牺牲也真够大的!

    远在庄子上的李义府这会儿若是知晓林暖暖的祖母、亲娘此时正拿了他和薛明睿亲自制造出来的把柄生出了退亲之意,大约、只怕会欲哭无泪..

    ......

    薛明珠起先还只是说给外头那人听,可是后头她却是越说越气愤、越说越觉得此话有理,她家暖暖才多大,退亲也能再找个好人家!再有暖暖这才回来多久,就这么急匆匆嫁人她心里且还缓不过劲儿来呢!

    先前虽心有不甘,到底要承了诚亲王府为了林国公府林琨、林宇恒之事奔走忙碌之情,再有那薛明睿看着也是个好的,还生生等了林暖暖这么多年,更难得的是身侧干净得很,再有那姜王妃对暖暖也真好,她们这才勉为其难地强忍着不舍地应了下来。

    可谁想这半路杀出个老王妃来,先有谣言说那个不知来路的紫凝是老王妃亲自选定的世子妃,后头果因着她生了许多龌龊事。后头,她们冷眼旁观只听紫凝被送走,这才没有深究。却不料这老王妃还是心慈手软,居然让这样的人又来了京城还伤了自家闺女!

    “暖暖啊,如今觉得怎么样了?若是能走,咱们就回去吧,这里可是龙潭虎穴,可不能带待!”

    薛明珠越说越气,早就忘了自己方才说话的初衷。她这时只想着要将林暖暖留在身侧好好照看,她的暖暖还小,并不懂这世间人心险恶,自己得要看着她啊!

    “使不得,不可!”

    老王妃耳听里头越说越起劲儿,眼瞅着才过来听了一耳朵的姜青媛媳好似不曾见到自己般,自她身边匆匆而过,也顾不得挑理,忙忙也颤巍巍地跟在了后头,手里的佛珠何时掉了下来也不曾在意。

    老王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想帮着姜青媛好生同林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商量,可不能让她们生出悔婚之意来,倘若如此,那她的嫡长孙当如何是好?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砸银子,送嫁妆(二合一章)

    若说听到薛明珠要退亲,最最害怕之人除却老王妃再一个就是姜青媛,她和旁人不同,心里还装着个带进棺材都不能说与旁人听的私密事儿。

    她比旁人多活一世,比起荣华富贵、更加看重一家子笙馨同音、伯埙仲篪,而林暖暖之于薛明睿之于她其实就是救赎的存在。

    所以她就慌了,慌乱间也不管自己的话是否有悖常理,只捉住林暖暖的手,攥紧了不放连声说起了车轱辘话:

    “暖暖,姨母自小看着你长大,说是同你娘亲一样待你也不算是托大,姨母知道此番苦了你了,孩子,你且放宽心,待日后你归家来,姨母帮你看着明睿!”

    其实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薛明睿哪里用得着她看,自家儿子那就是个痴情种!可她要说这话,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要籍此打消薛明珠婆媳俩的芥蒂。

    再有,再有...

    再说些什么呢?这些日子虽不是他家明睿的错,却事事都关联着明睿,倘若暖暖是自家明玉,可想而知,自己必会如她们一般生气愤怒且一气之下退亲!

    姜青媛只好拿银子砸,虽则林暖暖不缺银子,可只有给银子才能显得自己的看重不是。

    所以,姜青媛只好“俗不可耐”地拿银子砸,更是信誓旦旦地作保:“以后姨母手里的嫁妆给你,姨母要拿你当亲女待。”

    她也是真没辙了,也知道薛明珠的话不假,想暖暖这丫头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世更好,在京城中可劲儿地挑选又有何难,或是榜下捉婿,弄个寒门举子放在自己跟前好生调教也不是林国公府人做不出来的事情!

    若如此,万一自家明睿如前世一般,岂不是又要孤苦一辈子?

    想到自家儿子前世那张越发冷硬的脸,想到他形单影只地过了一辈子,姜青媛不由捂住心口,有些气闷,不能,有她在怎么也不能让自家儿子走前世的老路。

    再说,前世今生,变化着的事情太多,她不信自家那般好的儿子还会孤苦一生!

    “姨母,您没事吧!”

    林暖暖虽目眩神摇,如同做梦一般,却还是瞠目结舌地懂了姜青媛的意思,此时她只觉得手心里的那只手汗津津的粘腻,忙唤了一声姜青媛,心里更是隐隐有些愧疚:

    想来是自己这一家子逼得太狠?不然这姜亲王妃因何手心冷汗直冒?

    姜青媛可不知道自己因着前世骇然而冷汗直冒倒是让林暖暖生了误会,不过当她听见林暖暖仍旧满心满腹依赖地唤着她姨母,心里不禁一暖,无论如何,看来暖暖还是对她如一。

    姜青媛信林暖暖对自家儿子也不会就这般轻言放弃。

    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因着方才薛明珠毫不客气的一通数落如坠寒潭的姜青媛立时因着林暖暖这娇软如常、依恋依旧的话而好受了许多。

    心念急转直下,姜青媛没了方才的忧虑,她先瞥了眼老王妃,想了想后还是敛了心思做出了一副愁苦状。

    果然老王妃见她如此,也是急了,忙也出来凑着热闹、砸起了银子:“好孩子,暖暖啊,还有我,还有我,改明儿祖母的嫁妆都给你,田产地铺的都过给你,不,一会儿就给你!”

    老王妃推开正匆匆跑过来将她的从不离身的递给她的丫鬟,似是哄孩子般地说道:“祖母不骗你,我手里的田庄、铺子,祖母可是不少呢。”

    想她也是个犯贱的,怎么就听进去了那些个风言风语?当年就是怕自己的耳根子软就远远离了京城只潜心修佛,却不料这才回京就又犯了,看来还是她修行不够!分明暖暖这孩子是自己一眼相中,却不料临了还整出了这幺蛾子!

    不过扼腕叹息也好,追忆从前也罢,老王妃是真的不想也不能让林国公府退亲,若如此,诚亲王府成了京中之人笑谈不说,只自家孙子薛明睿那命格就够让人范愁了!

    如此一想,老王妃待林暖暖越发热络起来,若是从前她必会对姜青媛说让自家嫡长孙守着一个女人心又不悦,毕竟她对诚亲王府已经多年唯有两个老妾对姜青媛就已然有些不满,薛明睿更是大好年华又焉能如此?

    可事出总有因,如今薛明睿既如此,林暖暖又是个难得的命格,她自然要为薛明睿牢牢攥住!怕林暖暖冷淡不理会自己,老王妃挤姜青媛的手、倚老卖坐至了她身旁,拍了拍林暖暖肩膀,感慨地叹道:

    “暖暖啊,我们明睿可是认准了你了!”

    她这话甫一出口,众人都从中听出了不甘和落寞。也是能说出让自家后辈守着一人这话哪里能是一般人,说的又岂是一般话?

    不过,老王妃却是不曾想到,她忍着一肚子不甘,涩着嗓子说出的这话算是误打误撞撞进了几人的心坎里,面前的姜青媛暗松了口气想她日后也省却了不少口水,更是暗合了自家孙子早就立好的决心。

    老王妃自不知道薛明睿对林暖暖早已经情根深种,更是苦苦等了她这许多年,更是因着林暖暖同文宗差些君臣龃龉....

    不过,即便她知晓,不过唯有暗生一番闷气,也不能做些什么。毕竟一切自是以薛明睿为主。再有,姜青媛又哪能让她知道这些,这不是上赶着给林暖暖招恨不是!

    “多谢老王妃厚爱,只是暖暖受之有愧、愧不敢当。”

    林暖暖忍着眩晕,慢慢地说道。她可不敢接,这会儿自家祖母同老王妃在这儿博弈,她又怎么会应?林暖暖只觉得头越发的疼了起来:这怎的一不留神,就成了如今这种局面?薛明珠这边要退亲,另一头却是要将嫁妆给自己!

    “暖暖啊,莫非你这是记着我那日没有见你?”

    老王妃摇着林暖暖就是一通解释:“祖母老糊涂了,祖母那日头疼得紧呢。我们暖暖是个好的,自然是不会怪责祖母的,对不?”

    林暖暖这会儿头才疼呢!记得她初初见着老王妃时,老王妃分明就是目光中带着睿智,话语中藏了智慧,怎么过不了多久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呢?

    其实,她却不知还有一种心绪叫做关心则乱。从前林暖暖之于老王妃不过是陌生的后辈,后头对她越发熟识甚而至于喜欢起来时,又因着她将成诚亲王府的宗妇,那么对她自然就掺杂了更多的期望和一些近乎苛刻的要求……..

    老王妃这话林暖暖听之尤可,薛明珠却是听得恨不能拿白眼仁儿瞅她!这老王妃脸真大!她是哪门子祖母,自己这亲祖母还没有她这般一口一个祖母叫得勤呢。想至此,薛明珠将目光转向林暖暖,这丫头若是扯顺风旗应了薛老王妃这婆子的一声唤,她就...

    咳咳,

    薛明珠转过了头去,收回了自己发狠的心里话!自家暖暖正难受着呢,自己可不能在这会儿拈酸吃醋跟个糟老婆子一般见识。

    要说老王妃较之薛明珠是大了些,可却不至于生生被薛明珠比成了两辈人!薛明珠唤她老婆子倒也并非听着唐突。

    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林暖暖的身上,段看她如何接老王妃这一句句的:“祖母。”

    姜青媛有些不好意思,很想给林暖暖圆上几句,却知道老王妃最是不喜媳妇牝鸡司晨自作主张的,只好略走近了些林暖暖,给她拭了拭额上的汗。

    其实,她有些心疼林暖暖了,这孩子身上且不舒坦呢,却还得疲于应付她们几个。这么一想,姜青媛不由对自己因为私心顺水推舟让老王妃将林暖暖接回了王府有些汗颜了。

    说起来,这一世自己自诩对林暖暖不错,其实都是带着俯瞰的眼光吧?许是这一世因着自家王爷和薛明睿帮衬过林国公府,虽则如今林国公府早就今时不同往日,跟他们王府也几欲算得上是并驾齐驱了,只她却仍旧以恩人自居,不知不觉间就少了对自己明玉的细心周到,更是少了起初的将心比心!

    姜青媛叹了口气,初心不改、矢志不渝,真是说来容易,做来难。不过这也给她以警醒,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无论何时何事对林暖暖都保有一颗体谅之心。

    林暖暖自是见着姜青媛想要回护,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话她其实很不想作答,本就是窘迫之事,旧事重提只会让她二人都不自在。可是如今话断在此处,等着她接,她也唯有勉力冲了老王妃笑,想要说些话宽一宽老人的心,却实是受不住她的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干脆捂着头一脸装起了鹌鹑,痛苦地直哼哼:

    “娘亲,头好疼!怎么就又痛了!”

    李清浅果然从沉默中惊起,也不管失礼与否推开了老王妃挡在她前头、扶着林暖暖,担心地一叠声问:“还疼,怎么办?”

    见李清浅脸上焦灼尽显,林暖暖只好悄悄冲她眨了眨眼睛。李清浅也是糊涂了,居然又急急问:“怎么了,莫不是眼睛也疼。”

    姜青媛早就看见小丫头方才俏皮的举动,见她一点儿也不避讳自己,不由心生暖意。忙替李清浅找补:

    “定是头疼带了各处不舒坦。”

    李清浅深以为是,一点儿没发觉异状。惹得林暖暖捂住头、忍着晕想笑。

    薛明珠瞥了眼自己没眼色的媳妇,觑了眼林暖暖,这才斜睨了老王妃,淡淡地唤了桂嬷嬷来:

    “还快些叫几个人来抬了小姐回去。”

    说完,也不再绷着一张脸,微微带笑转向老王妃,疏离客气着同她周旋:“老王妃,我们暖暖麻烦您了!”

    老王妃脸色有些难看:“过不多久就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薛明珠似笑非笑地睇眼老王妃,才想说话就被她打断,更是面上堆笑地同薛明珠打着商量:“暖暖这孩子身上还有皮肉伤,头且还晕着,这会儿哪能回去?”

    说着就要去摸林暖暖,奈何被李清浅挡着,只好叹了口气:“可怜见的,看看这都生生都瘦了一圈!国公夫人您看还是让她在我们这儿静养为好,待暖暖好了,我们再给您送回去?”

    “没事,”

    薛明珠已经冷了脸。

    李清浅听着不对,忙回头冲老王妃笑,打着圆场“老王妃待我们暖暖可真是费心尽力了!”

    又转向林暖暖:“暖暖可还晕得难受,现下能站起来不?”

    “嗯,能。”

    林暖暖恨不能马上就离了这里,让自己清静清静。

    老王妃虽不放心,却也不能越过薛明珠和李清浅将人家孩子硬留下,只好恹恹地看着林暖暖被几个丫鬟用肩舆抬着软轿上了马车。

    “嗳,这孩子怎么就走了呢!”

    在老王妃的喃喃自语和姜青媛的满目担忧下,马车缓缓驶离诚亲王府,往林国公府去了。

    ........

    “是谁告诉老夫人的!”

    车还未及停稳当,薛明珠就指着门口一个身影厉声低斥。李清浅吓得忙拍了拍怀里被摇晃得一阵一阵睡着的林暖暖,掀了帘子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吓得她忙扔了手里的帘子,定了定神才劝着:“母亲莫气,许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薛明珠这才不吭声了,心里却是暗自发狠,回去定要好好查。因着林暖暖她已经风声鹤唳了,想这些日子她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放松了戒备就有些自责。

    “暖暖,暖暖。”

    李清浅担忧地推了推林暖暖,就被薛明珠止住:“好了,小暖才睡着,你唤她作甚。”说着又看了眼不远处拄着杖的林老夫人冲着自她们去时就一言不发地窦婆婆:

    “婆婆您先下去跟老夫人好好说,就说,暖暖睡了。”

    窦婆婆深深地看了眼薛明珠慢慢掀开了车帘子,就在薛明珠和李清浅以为她再不会说话时就听窦婆婆冷冷地问她:

    “方才你在诚亲王府说的可是真的?”

    薛明珠一愣,她是真没深想,即便是方才越说越气,也没想过同诚亲王府撕破脸。

    “哼!”

    窦婆婆鄙夷地冷哼一声:“你呢!”

    李清浅一愣,也没有说话,这就让窦婆婆的面色难看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娘亲眼里出乖女(二合一大章)

    “见天听你们说喜欢暖暖、看你们宠着暖暖,我看你们不过是嘴上说说,敢情遇到真格儿就没一人敢出头顶着!看看就这会儿我问一句就没一人说,若是暖暖不想去诚亲王府,退亲便退亲!才在诚亲王府还说得那么好听,我看也不过尔尔。”

    窦婆婆这话犹如一巴掌打在薛明珠、李清浅二人的脸上,二人立时面色绯红,只觉得两颊火辣辣。

    李清浅是立时就醒悟了过来,她也不看薛明珠更是顾不得其他,只梗着脖子吼着:“我就是这么想的,婆婆!”

    似是怕窦婆婆不信,一双同林暖暖如出一辙的杏眸睁得溜圆,脸上的红晕深了又深..

    若是旁人如此说,李清浅自是不依,可是面前这位窦婆婆是什么人?她虽不信林,同林暖暖算是非亲非故,可就是这样非亲非故的窦婆婆那却是倾心竭力地好,不仅将倾己所有将东西都给了自家的暖暖,更是时时刻刻以自家暖暖为第一位!

    想想她就汗颜!就这,自家暖暖也不过略给她些好脸色那窦婆婆就巴巴儿地上前,可是她李清浅自己呢?自家暖暖对她对林宇泽对林念儿可是一点儿私心杂念都没有!

    李清浅吸了口气,让自己莫要钻牛角尖,努力想着自家闺女从前安慰她的话:亲人之间不论谁付出多睡付出少,只要将彼此都放在心上就好。

    话虽如此说,可李清浅知道比起自己,林暖暖待她们的心更加纯粹,也更加不求回报!即便自己想如窦婆婆一般,却不能尽己所有都给暖暖,毕竟还有个念儿。

    李清浅收起心里的酸涩,攥紧了拳头,虽不能给全部,可自己手里的嫁妆那是必要都给暖暖的,自己可是暖暖的娘亲!

    “对,全看暖暖。”

    向来不服人的薛明珠慢了一句,也跟了李清浅后头,红着脸应了一句。

    就这么一会子,薛明珠和李清浅婆媳俩无一不赞叹林暖暖的心思和待人赤诚,若不是孩子待人以诚又怎能让这个怪脾气窦婆婆待林暖暖至此?

    “希望你们回去都能这样想。”

    窦婆婆深深地看了眼她二人,也不再多言,只撂了手里的帘子,慢慢地靠近了林老夫人冷着一张脸附耳小声同她嘀咕了几句。

    却见林老夫人虽神色未见好了许多,到底没了方才的焦灼样儿。就这么一会儿,林暖暖也被李清浅拿了湿帕子擦了头脸后清醒了不少

    李清浅犹不放心,将脸贴近了林暖暖的额角蹭了蹭,直到觉得那里并不发热,这才松了口气。才想扶着林暖暖下马车就听小丫头因着才醒慵懒地攥紧了她手,略带些娇憨地笑:“娘亲,您小时候就是这般给我试试可发热的!”

    “这傻孩子,这是睡傻了吧,还你娘亲小时候呢。”

    薛明珠眼看着李清浅眼角泛光生怕她再将林暖暖的泪勾起来,忙故作欢快地转了话头。

    “祖母”

    林暖暖拖着腔调,回忆起了当年:“娘亲还用舌头给我舔被针刺的血珠子呢。”

    这么一说起从前,倒是头比方才要舒坦了许多。

    “暖暖啊,你头可还晕不?”

    林暖暖一下马车就被林老夫人亲自接去了萱堂,看着她躺下后见脸虽苍白神色倒好,到底不放心。

    “姐姐”

    林小念儿好不容易跋山涉水地从几个大人后头挤进来,唤了一声林暖暖后就抿紧了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直看得林暖暖心疼不已。

    “老祖宗,我好许多了。”

    先应了林老夫人的话,这才忙忙伸手去唤自家胞弟。可是好久未见林念儿了,在江南时只顾着忙碌担忧没心思也没精力想这想那,这会儿见着林念儿林暖暖才发觉思念如潮。她其实很想很想这个小家伙!

    “姐姐,”

    林念儿听见林暖暖唤他,再顾不得旁的,一下挤到林暖暖面前,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好似生怕手一松,胞姐再飞了!

    “嗯!”

    林暖暖略皱了下眉头,忍着将要溢出口的冷哼声,额上冷汗直冒。林念儿此时抱住的地方正是她受伤之处。

    “林念儿,莫要冒失!”

    李清浅一个不留神没抓住自家儿子,就让他伤到了林暖暖,气得她连名带姓呵斥着林念儿让他松开林暖暖。林念儿虽觉委屈,才想嘟嘴一抬头却见自家姐姐正双目含笑,目带鼓励地看着他。

    不知不觉间林念儿脸上的沮丧、委屈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恭敬有礼,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这几日性子渐至急躁起来的林小郎君,居然抱掌前推身子磬折,彬彬有礼地给李清浅几人行了一礼,老成持重地似个小大人一般说道:

    “母亲教训的是。”

    日日在自己跟前打闹的皮猴子陡然变成个谦谦君子是什么样的心情?

    旁人什么样子,如何感受李清浅未可知也不置可否,她自己却是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肩膀也松懈了下来,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七年间寻不到亲人生受的那些罪,可是却又不觉辛苦,更有种梅花香自苦寒来的舒泰!

    若自己的那些遭遇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有这么好的儿女,那她李清浅褪两层皮,受再多的苦也是值了!

    “清浅?”

    林老夫人神色冷了下来,才在门口被窦婆婆安抚下去的脾气又蹭蹭冒了上来,薛明珠见势不妙,忙推了推自己面前这个蠢儿媳妇,语气不善地给她递眼色:

    “胡说什么?你怎么跟个孩子置气?”

    这是想要将话往林念儿身上扯呢!

    林暖暖无奈地看了眼薛明珠,张口想将事情揽过来,可不能让林念儿背这黑锅。却见林老夫人先她一步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窦婆子可是在哄骗我?我就说暖暖自小就从京城坐船到江南也不见她有这晕船的毛病,怎么这大了反倒是...”

    “反倒是娇气了呢!”

    林暖暖忍着心头如涌而至的恶心,强笑着接了话。

    她摇着林老夫人的手,尽量让自己笑灿若花:

    “老祖宗,还不是没有您陪着,再说,不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么,我如今可是集万千喜欢于一身的暖郡主,嘻嘻,许多毛病自然得要惯出来的。”

    说着又捂着头,使出必杀技:

    “哎呀,又要晕了,这下了船怎么还晃荡呢!”

    李清浅忙收敛的心神,勉强笑着圆了自己方才的失态:“祖母恕罪,孙媳妇嗜甜了,我是见着念儿一见着他长姐就有了样子,心疼我家暖暖呢。”

    至于心疼什么,为何心疼李清浅并不曾说出口来。可是在场几人无一不知。

    自然是心疼林暖暖小小年纪就颠沛流离,自小哪里似林念儿这般恣意过;

    更是心疼这孩子懂事,庄子上一住三年回来后添了弟弟心里一点芥蒂也无,还将自家弟弟教导得这般的好。

    这样一个仁义、纯孝的暖暖;这样一个懂事、善良的暖暖,真真是让谁看着都会忍不住为她心疼!

    “好了,念儿也是个好孩子,他这些日子虽是皮了些,那也是因着想自家姐姐情有可原。”

    林老夫人见林念儿自林暖暖榻前走出来后就默默地站在床尾,手还握一截子帐子,眼睛始终不曾出林暖暖左右,知道这孩子是放心不下自家姐姐,心头不由一暖,也就替他说了几句好话。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从前,想到从前种种,林老夫人不禁慨叹,看来非亲兄弟即便是有人从中作梗硬是让他们往一起凑,也没有这般的亲密无间姐弟情深。

    看看林念儿同林暖暖相处不到一年,却对她言听计从,很有些姐友弟恭的味道。这才是一家子兄弟姐妹该有的样子,谁人不希望自家孩子如此?

    “母亲,其实最要紧的是我们暖暖,我们暖暖可是个好孩子。”

    薛明珠听见林老夫人如此夸赞有些不赞成,李清浅虽碍于长辈不敢多言语,却也在薛明珠说话时翘起了嘴角。

    她的暖暖是最好的,那是谁家小娘子都及不上的。

    从前她如此说,总会引得自家闺女“咯咯”笑个不停,直说她这是:“娘亲眼里出乖女。”却不知她其实横着竖着、翻来覆去比了比,还是觉得自家暖暖最好!

    不说如今就是在她那一辈也是少有的佼佼者。要不怎么就不见旁人家一母同胞的兄弟对家姐如此依恋?

    她深以为然,更是在林小念儿不断成长后愈发应证了这话儿。

    “是,是,是我们暖暖自然是极好的!”

    不遗余力夸赞小暖暖,那可是林老夫人这么多年来很愿意做的事情,不过却惹来了背着手板着脸的林念儿的驳斥:

    “我姐姐分明是最好的!”

    见他样子可怜可爱,林暖暖只觉得此时也没那般难受了,她支颐着下巴,故意逗弄林念儿:“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念儿到底怎么招猫逗狗了?”

    “姐姐,念儿哪里招猫逗狗了?”

    林念儿的声音弱了下来,却不承认自己好儿郎敢做不敢当,毕竟他可没招猫也不曾逗狗,

    嗯,不过是招了招豆包儿,逗了逗花豹子。

    嗯....

    反正花豹子如今毛也长出来了不少!

    “小姐”

    一直盯着林念儿的秋菊发出一声怨念:“花豹子额上和屁股上的毛发都荡然无存了!”

    秋菊都忘了对自己出口成章的欣喜了,只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心疼。

    可不是谁养的谁疼么,虽说豆包儿和花豹子对小姐分明比旁人更加亲昵几分,可他们却是她秋菊一手养起来的,

    嗯,亲力亲为地同它们一道抢肉吃..咳咳,喂他们吃肉,给它们梳洗,豆包儿还好些,不过是被林念儿吓得见她回来也不肯出壳子,可是花豹子就..

    秋菊想到花豹子头上和股上那一团子光秃秃就觉得扼腕叹息,这么好的事情小少爷为何就不等等她呢!如此就不要怪自己告小状。

    “好了,念儿往后要是同豆包儿和花豹子玩也带着你秋菊姐姐,看把你秋菊姐姐给急的。”

    林暖暖头疼又起说完也不敢笑,就只抱着头,看着面前这一个两个三五个...数也数不清的重影儿,还不忘跟林念儿许好处:

    “姐姐这是赶着中秋回来的,念儿听着,你这几日好好温书,好好看我给你默的那个,我给做你不曾吃过的吃食。”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这一日这许多事情真是够她受的!

    林老夫人心疼了,直接站起来撵人,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心疼万分地看了又看后慢慢离开了萱堂。

    林老夫人轻拍着曾孙女儿,待她熟睡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方才林念儿抓握其姐的那处,虽心里早有准备,在看到那一处沁着血的白布时,还是红了眼睛。

    是呀,窦婆子说的是,既然孩子们都不想让自己知道,怕自己伤神,自己为何又不装装糊涂?所以方才她才默不作声由着窦婆婆胡编乱造了一通,又好气又好笑地听着她们几人拙劣地编造,心里却是只顾着心疼暖暖。

    这亲事还结不结?自然得要结!却不能就这么顺溜地结下来!

    “嗯.”

    睡梦中的林暖暖皱了皱眉头略动了动,惹得林老夫人忙如小时那般给她轻轻顺了顺背,却听那个即便是睡着也爱操心的傻丫头嘟囔着道:

    “老祖宗莫要坐得久了,当心一会儿腰疼。”

    然后就在林老夫人的泪目下缓缓入睡。

    “小暖!”

    林老夫人轻唤了一声林暖暖,虽不忍扰了林暖暖的清梦,手却是自有主张地放在了曾孙女儿那张清丽无双、百看不厌的脸上,林暖暖虽睡着却是闭着眼睛在林老夫人的掌心蹭了蹭后就没了动静,这回是真的睡熟了。

    我心安处既故乡,这不是妄言。

    于林暖暖,她在诚亲王府虽难受得紧,却怎么也睡不着,即便是假寐也很难。可是一回到李清浅跟前,一嗅到林老夫人身上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此时正嘴角上翘,睡得香甜眉间早就没了方才的轻愁,在林老夫人的眼中,这样子的林暖暖一如从前小时候的样子,让人爱不释手。

    她又摸了摸林暖暖绒绒的额发,理上去后就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由窗棂偶入阳光中那些娇憨的绒毛更加衬得林暖暖如孩童般的乖顺,直让林老夫人疼到了心窝子里...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火锅妖姬和鸿雁祸水

    林暖暖是在一缕晨曦中慢慢醒来的,对上的就是一双水盈盈饱含关切的眸子。

    薛明玉?

    她先一愣,又揉了揉眼睛:自己这是做梦么?怎么眼一睁薛明玉就过了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哎呦!”

    林暖暖一急之下起得有些急,扯得手臂疼了起来。

    薛明玉忙过来扶,林暖暖挑眉看向她一脸的疑惑。

    待薛明玉支支吾吾说明了来意,林暖暖这才彻底清了过来,瞬时红了眼睛。

    这个薛明玉,一大早就过来给自己招泪!怎么能这么好?要不怎么总说“朋友千万个,知心只一人”呢,自己的眼光可真好,交了这么个好姐妹。

    原来,薛明玉昨日拦阻老王妃不及,又听见薛明珠和李清浅那一番话一晚上翻来覆去,觉都没睡好,这丫头也是个实心眼子,还道林国公府真要同诚亲王府退亲,只过来说,无论林暖暖作何打算,薛明玉都站她这一边儿!

    并没有去计较老王妃和姜青媛将嫁妆都给自己的话,也不管其中对对错错、纷纷扰扰,却是在第一时站出来声援自己!这样的薛明玉比自己要强,让自己汗颜!毕竟若让林暖暖从薛明玉同父母亲人中抉择,她林暖暖不定会似她这般斩钉截铁!

    还有什么好说的?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当那双水润的、还带着些许疑惑和娇憨的杏眸一如从前地看向她时,薛明玉这才放下了心来,只是被昨日阵仗吓着仍旧想从林暖暖的口中真真切切地得一句话。

    “暖暖,那日若换做我是你,你绝不会似我那般懦弱吧,你定会冲上去的吧。”

    看吧,互相交心的朋友都是如此,总是对旁人想得多,对自己想得少!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是推己及人的事情能做到的能有几个?

    好友虽不介意,薛明玉还是钻进了牛角尖,她觉得依着林暖暖的脾性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看着自家祖母将正在难受的林暖暖拉扯进了王府,想他们诚亲王府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做的,她都羞臊。

    多大点子事情?至于若此?

    林暖暖没好气地白了眼薛明玉,眼眶却湿润了起来:都说女人善变,想不到孤傲的薛明玉居然为了自己也变得心思细腻了起来。这若不是真将自己放在心上又岂能纠结至此?

    她轻咳一声,带起额头青筋、扯得生疼,

    “怎么了,还疼?”

    薛明玉忙忙扶着林暖暖,又劝:“老夫人不说让你静卧几日么,下榻作甚?”

    作甚?

    自己这会儿若是不下来只怕不多久,明玉郡主的金豆子就得要“啪嗒、啪嗒”往下掉吧!

    林暖暖想了想,还是咽下了那些:“谢谢明玉你来看我,你一来我就好多了!”

    亦或是:“那些事情跟你无关,再说那紫凝不也受了教训了?”并不敢牵起了薛明玉的心绪,让她再难过,只是捂着头冲着外头的秋菊喊:

    “秋菊,快去唤煜之哥哥。”

    还是体虚,这么一通喊下来,林暖暖只觉得喉头滚动,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她强忍着抓住手边的椅子,竭力让自己显得康健些。

    “暖暖?”

    薛明玉惊呆了:按着惯例、依照常理,林暖暖此时不是应该温言软语宽慰自己一番?这会儿让林煜之来做什么?林煜之这会儿也在林国公府?

    薛明玉理了理衣角,又扶了扶鬓边钗环,忙忙又看向林暖暖,见她不曾朝自己看过来,这才嘘了口气!自己也是魔怔了,听说让林煜之过来,居然心里涌起股窃喜!

    自己怎们能够,暖暖还伤着呢!

    不过,暖暖唤了林煜之来要做什么?

    人若是羞愧或是觉得对不起人,总是会往坏处想,譬如薛明玉此时满心都是:糟糕,暖暖莫不是要同林煜之告状?

    “想什么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林暖暖好笑地看着满脸纠结的薛明玉,抿唇隐忍轻笑:

    “不会以为我找煜之哥哥来告状吧?”

    见薛明玉摆手焦急就要辩解,林暖暖捂着头又戏谑:“还有,即便我告你的状,煜之哥哥也只会帮你不会帮我吧!”

    这个暖暖看来伤得还是不重,说话这般口无遮拦!

    薛明玉恼羞成怒地作势要捶,却又在落拳时改为轻抚,她是知道林暖暖伤在何处的,哪里舍得捶。

    “好了些没,可还疼?”

    终究还是不放心!

    “好多了,要不说你们诚亲王府的秘药好呢,这一敷下去药到伤好。”

    想起有人要将秘药方子统统都给自己,林暖暖觉得头轻了些。

    她说着将受伤的胳膊抡了一圈子,还想旋转一圈做个高难度的旋转、跳跃....

    却听外头有人焦急地怒斥:

    “林暖暖,快放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能那样!”

    “哥哥来了!”

    薛明玉忙忙站了起来,想不到林老夫人终究还是让哥哥进了来,如此,薛明玉对林国公府的印象越发好了许多。

    “暖儿,还愣着作甚,手放下,放下!快些放下!”

    林暖暖木木呆呆地看着薛明睿,这人就好似从天而降啊!想及此又转头看向薛明玉。

    “不是我,哥哥在我之前过来的。”

    薛明玉就知道林暖暖相差了,忙摆手。

    薛明睿昨晚见林暖暖不被薛明珠、李清浅带走时正好才审问完紫凝,见到后就跟在后头疾驰狂追,却又在看着林暖暖进了府里后默默地站了半夜,今晨更是天将破晓后就立在门口守候,待薛明玉来时,还见着自家兄长在门口徘徊的身影.

    这一对兄妹大早上来了,至于要做什么林暖暖心里也略有些数。

    “暖儿,莫要发愣。”

    薛明睿见林暖暖呆呆站着不动,忙小心扶着她坐下,又驾轻就熟地按起了林暖暖的风池穴。

    “不用,不用。”

    当着薛明玉的面,她二人如此亲密总是有些让人羞赧。林暖暖忙推薛明睿:“好了,真不用。”

    “莫要动。”

    一向寡言的薛明睿絮叨得薛明玉真真是瞠目结舌:这还是自己那个一天不发一言也不觉得稀奇的哥哥?

    不待她多想就听自家哥哥正哄起了林暖暖:“按揉风池穴可清心明目,清热散风还可通窍活络,你在船上还有些落枕,须得多按些时候!”

    此言一落,林暖暖还不觉怎样就见薛明玉的脸上一片揶揄,星目闪烁,还冲着她挤眉弄眼:

    “落枕啊?哥哥怎会知道?”

    林暖暖气结,不客气地回瞪她一眼: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爱所见皆爱。”

    薛郡主的眼神好看,暖郡主的眼神却太过复杂,薛明玉瞟了一会儿也没能从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里看得出端倪,只好跺脚:

    “你个小暖儿心里憋着坏呢吧。”

    林暖暖笑看着门口晃动着的珠帘继续揶揄:“好了,看也看过我了,如今也好同我煜之哥哥交差了,去吧。”

    谈笑间,很有股老成持重之感,直让薛明睿的嘴角都翘了起来,只是薛世子手不离穴为,还纠正着林暖暖的坐姿:

    “莫要含胸。”

    含胸?

    林暖暖一口老血险些喷出,自己莫非并不懂薛明睿,莫不是薛世子一张冷峻清隽的面容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再说,那唐伯虎的《捣练图》中的美人儿不都是含胸驼背一副风吹之将倒、将要飘摇的样子么,怎么到了她这处就是莫要含胸了?

    “林暖暖!”

    若不是薛明玉恼羞成怒的一声吼惊动林暖暖,她还要沉醉于惊诧莫名之中不可自拔也。

    “好了,你也消停些,玩去吧。”

    薛明睿看不下去了,薛明玉方才声音太大,莫要吓着自己的小暖儿。

    “哥哥!”

    薛明玉最怕薛明睿,闻听此言,不由鼓起了腮帮子,却没胆反驳,唯有跺脚叉腰以示不服。

    “去吧,去吧,哎哟,瓜噪得我头疼。”

    林暖暖趁机痛打“落水玉”,挥手让她走。

    “林-暖-暖!”

    真是够了!一个两个都是如此,这二人是合起伙来欺负自己吧!

    一时间,薛郡主忘了来林国公府安慰小姐妹的初衷,忘了为自己哥哥同林暖暖往后岁月的担忧,心里只涌起对一对冷心冷情之人的愤懑和不平,

    不就是欺负她的林煜之没来么?

    她气得直哼哼,却见那双水杏眼正朝她瞟了过来,那话也跟着蜂拥而出:

    “睿哥哥,你看看明玉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傻了吧,怎么连你我都不识得了,还哥哥、暖暖的喊,哎呀,还是快些让我煜之哥哥来,莫要一会儿连他都不认识,那明玉就该哭了。”

    明玉?不喊玉姐姐了?其间深意令人深思。

    薛明睿将这话在口中咂摸着,待薛明玉走了,立时松开了林暖暖,看了眼左右。

    还道他要说些私事儿,林暖暖很有眼色地喝退了左右,却见本该端坐的薛明睿居然半跪在她满前一双凤眸自下而上深邃地仰视着她,落在林暖暖的眼中有种别样的认真和...

    深情...

    这样的薛明睿,让林暖暖看得悸动。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却突兀地自脑海中响起:“做好,莫要含胸!”

    咳咳,还驼背呢!

    林暖暖扶额,自己这可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其实,被迷的人并非林暖暖一人,不都说“你在看风景,却不知你也是旁人眼中的风景。”这话用在薛明睿身上真是万分妥帖,因为此时薛明睿只觉身心好似都能溺毙在那泓澄澈、迷人让人沉沦的星眸里...

    怎么会有人的眼眸这般好看?

    不说眼睫纤长卷翘,不说眼如水杏,单说就这么一看就让人不能自拔!

    忍,要忍!

    毕竟林暖暖昨日才受了伤,自己若是这会儿就孟浪,那么与禽兽又有何异?

    嗯,的确同禽兽无异.....

    是不如禽兽!

    待一吻再吻后,薛明睿在心里默默地添了这一句。

    “暖儿,对不住!”

    眼睛始终没离开那双红润甜美的樱唇,却不得不说出这么一句苦涩的话来。

    自己可能真是伤了脑子,薛明睿说的话自己怎么就接不下去呢?对不起什么,能不能说清楚!

    林暖暖不及多想,只往后退了退,提防着:

    该不会一声对不起之后再来一回吧?

    嗯..

    林暖暖踟蹰着往前又进了一步,虽说自己也很喜欢,可时下人都喜欢含蓄婉约自己还须得要入乡随俗的好。

    只是薛世子哪里肯放过她,一双铁臂更是紧紧圈住了林暖暖,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发。

    林暖暖登时没脾气地乖顺站着,这是一个她并不想克服的毛病:每每亲近、喜欢之人摸一摸她的额发,林暖暖性子总会较之平日要温和许多。

    更莫说薛明睿:

    自己这个毛病就是自小被他这般个摸出来的。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总会让林暖暖想起从前,想起小时候,想起青葱岁月里那些无言的陪伴和默默的相守,每当这时她的心里就会溢满了柔情...

    “暖儿,”

    “嗯。”

    不知不觉间二人早已相偎相依,林暖暖嘴角噙笑,其实让丫鬟门下去时,她也并非没想什么吧!

    “我,入赘林国公府可好?”

    “嗯。”

    林暖暖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被薛明睿一句入赘给惊得外焦里嫩起来。揉揉耳朵,又抬头看向外头,天没黑啊,自己做的哪门子的梦?

    她只好装鹌鹑地又躲进了薛明睿怀中,心里却是早被薛明睿这一颗不按常理发出来的石子儿惊得涟漪顿起、心湖荡漾....

    “暖儿,我是认真的!”

    薛明睿的声音也没了方才的闲适和家常,林暖暖不用抬头就可知此时的薛世子定是满面肃穆,一脸的冰。

    一时想起这位的性子,林暖暖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睿睿哥哥,你莫不是同老王妃和姨母说过了?”

    “嗯!”

    回答的果然是简短有力又让人沮丧!

    完了,完了,自己这这回虽算不上火锅妖姬,也能称一句鸿雁祸水了!

    一时间林暖暖只觉得才被薛明睿按过后好些的头又疼了起来,她抚额避开薛明睿伸来的手,一叠声地叹气:

    “我饿了,要吃火锅,要吃鸿雁!”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入赘也好,嫁人也罢....

    林暖暖这一席话真是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什么入赘?怎么就入赘了?

    她揉着额角,只觉得哪里突突跳个不停。

    这个薛明睿居然不知不觉间好心给自己办了回坏事?

    林暖暖啼笑皆非地看向薛明睿,这样一个人居然也能说出入赘之言,可见定是被人气得狠了。难道她走之后诚亲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睿哥哥,”

    深吸了口气,林暖暖的面上同薛明睿一般无二地露出了端肃的神色来。

    “谁?”

    不及林暖暖说话就听薛明睿一声厉喝,接着就是一阵弱弱地辩解声:

    “哥哥,暖暖,是我,我回来取扇子....这就走,这就走!”

    薛明玉捂着突突跳个不停的胸口,不敢置信地同林煜之对视一眼又忙忙走了出去。

    林煜之是走至路上碰到薛明玉的,原还想着过来看看林暖暖,如今这情景倒叫他不好踏足。他为难地看了眼手里的血燕,秋菊会意忙道谢接了过去。

    “若是哥哥入赘来林国公府,我岂不是能日日见着暖暖?”

    薛明玉愁得不行,只好苦中作乐,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里的沉香木簪子。

    “明玉,”

    林煜之目光灼灼地看向薛明玉轻轻唤了一声,这就是薛明玉让他仰慕之处,这个看似孤拐性子的郡主实则是个最最良善之人,这若是旁人听见自家兄长说怎么也会对林暖暖有些芥蒂,可是薛明玉不过就是打趣似地说了句俏皮话。

    且不论这里头是因着她同林暖暖的情分非比寻常,却能看出这个薛明玉是个豁达的性子。

    林煜之从前就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后头虽经历了苦难,却仍旧不改其磊落性子,也最喜欢这样的女子,故而看薛明玉真是越发顺眼。

    “怎么了?煜之?”

    煜之哥哥什么的,薛明玉实在是喊不出来。她很是羡慕林暖暖张口就是明睿哥哥,却也知道他二人那是自小就处出来的情分。

    “那个,那个..”

    林煜之憋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夸赞薛郡主的话,脱口而出的不过是:

    “这个簪子是我才刻出来的,有些粗糙你且将就着。”

    薛明玉这才知道自己随手接过来甩着的簪子其实是人家林煜之亲手所做,不由红着脸,将簪子攥住,往后头背着,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去寻个好盒子来。”

    说完懊恼地咬唇不语起来,自己当真是不会说话,这是说人家林煜之不曾寻思个好盒子装?

    ........

    原来是去而复返的薛明玉,林暖暖不由松了口气。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指不定会怎么想说不得就传得生起轩然大波!

    居然说给了老王妃和姜青媛听!林暖暖真头疼了:薛明睿就这么直言不讳说出来,可想而知她们会怎样的生气!

    她不是不知道薛明睿所言所行全都是为了她好,都是为了她出头。也并非不动容,不欣喜!可是她今后可是要同薛明睿在一处的,日后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些事儿,总不能时时事事都让薛明睿挡在她前头。

    只是,话既已出总是覆水难收,为今之计只好想法子找补。

    “往我身上推吧,就说你看不过我被那个紫凝欺负,这才气昏头了,嗯?”

    林暖暖绕着手里的辫子,话里的无可奈何显而易见。她不知道薛明睿能对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此时心里还有些恍然若梦,毕竟谁能想到从前的玉面罗刹薛世子能将一腔冷峻化作绕指柔?

    可是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喜欢,毕竟姜青媛待她不薄。将心比心,若换成自己被看重的孩子如此说话,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此时此刻,林暖暖想的也唯有姜青媛的感受,至于老王妃,恕她如今对这位老人家无感。至于日后如何,林暖暖不想多虑,总要让自己现下气顺了才好!

    自家祖母总说:“一家子捧在手心里的宝暖暖,可不能到了旁人家再受人欺辱。”祖母还说:“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一个人若先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己作践自己别人自然也不会看得起你,自然也会踩踏几下!所以,自重者人才能重之!

    她林暖暖从来都不是个打掉牙齿和血吞的人,更加不会委曲求去顾全旁人的大局伤自家人的心!

    “好了,还是从前那话儿,我的暖儿只顾着你自己便好。旁人莫管,闲话莫听。莫要想那许多。”

    想起那日的话,薛明睿嘴角露出个讥讽地笑,虽说一家子待这丫头甚为喜欢可是在遇到事情时难免就露了行迹,总是会为自家多想想些!在世人眼中原本无可厚非,只在他薛明睿处却是不行!

    听见林暖暖这么一说,薛明睿倒是收了脸上的冷酷之意,好笑地捏了捏林暖暖挺翘的鼻头,捏完也不放手转而就直奔那滑腻的面颊而去。

    “说正经事儿呢!”

    林暖暖板着脸,这个薛世子怎么老是打岔儿!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地作甚!

    “嗯,说的就是正经事。”

    薛明睿淡淡地说完,仿若无人地走至林暖暖跟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林暖暖的袖笼,查看了下手臂,拿出个瓷瓶子慢慢地给林暖暖上起药来。他垂着眸,将满目的怜惜尽数敛入眼底。

    薛明睿上药的手法轻柔,在轻微的刺痛中就给林暖暖包扎好了。

    林暖暖不禁唏嘘,果然认真的儿郎最让人欲罢不能!就在她沉溺于薛世子的柔情中不能自拔之时就听薛明睿沉沉地说:

    “暖儿不喜我入赘?你既不喜我入赘,那么不入也罢!”

    薛明睿说完就对上林暖暖惊诧的目光,他笑着捏了捏林暖暖的鼻头,声音里居然颇有些哀怨之意:

    “怎么如此看我?看来暖儿并非如我待你这般赤诚,我可是为了暖儿入赘迎娶皆可。”

    这一将军急得林暖暖不由脱口而出,

    “谁说的,我不是也允了要嫁与你?”

    林暖暖说完就是一顿:完了完了,自己怎就陷入薛明睿的坑里了。分明昨日自家祖母和母亲还在同老王妃打着擂台,自己这会儿就同人薛世子说起了嫁娶,话起了入赘嫁人!

    若薛明珠知晓,定会冷冷叹一句:只能说是女大不中留啊!

    林暖暖哼了一声,自去用膳不想再理会薛明睿。心里却隐隐绰绰藏满了甜蜜,薛明睿的话她也听出来了,知道他这是要抬举自己,在老王妃和姜青媛面前衬着自己贤惠,装贤惠?她不喜欢,可是若是薛明睿喜闻乐见想看到,自己倒也不介意装一装....

    不过,怎么总觉得薛明睿心里有事?他是有什么隐情?

    林暖暖狐疑地看向薛明睿,对上薛明睿一脸的若有所思,心里越发觉得疑惑...

    还真是,要不怎么说这二人默契非常呢!

    薛明睿哪里不知道林暖暖心里所想。他叩了叩桌子,眼见林暖暖推开了才用了一口的米粥,默默地给林暖暖递了个湿帕子净手,毫无隐瞒地将自己因何要入赘的缘由一一道来。

    此言并非无的放矢,也非气话。此番缘由皆因诚亲王的一封书信而起,他也不避讳,更没有“无不是父母”的忌讳,直接就将诚亲王的算计和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紫凝事出时恰逢诚亲王接了圣旨回来复命,圣命难为,不能耽搁。故而诚亲王一路飞奔倒是紧随林宇泽、林暖暖等人之后不多时也跟了回来。

    眼见江南之事正收尾,圣人却在此时派了人将他换了回来,美其名曰看他年岁已高怜他辛苦让他回京复命。可薛礼一生宦海沉浮哪里能嗅不出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只是诚亲王却忘了,何谓此一时彼一时,用先帝的性子来看当今的举止本就是不妥当。

    也是巧了,他才从宫里头回来,正好赶上老王妃和姜青媛忐忑着同他诉说着紫凝一事。出了紫凝一事,本就对不住林国公府,诚亲王愧疚之时却地灵机一动,别出心裁地想了主意:

    他想借着两家人此番争执闹腾的契机,要在人前做出一副林国公府和诚亲王府嫌隙已生,虽是姻亲却早就已经面和心不和,想要籍此以安高位之上那人的心。

    诚亲王从来谨慎,这话出自他口也是寻常,却甫一提出就被薛明睿一口拒绝。薛明睿更是直言林暖暖并非筹码也不能被人利用,再有,他同文宗相交多年,如今又常伴君侧,知道手段过多只会适得其反。

    二人都言之凿凿,觉得自己言之有物,虽不能说服对方,也不肯轻易松口,薛明睿本就是个话少寡言的,被薛礼如此来来去去地说,只扔下句入赘之言,便甩袖而去,来了林国公府。其间被林老夫人拒之门外也不赘述,总之他是不会有恶言牵扯到林暖暖!

    薛明睿说的风轻云淡,说完只笑揉了揉林暖暖的腮帮子:

    “不怪我了吧。”

    其实哪里是怪薛明睿,不过是怕薛明睿心里不痛快。且薛明睿说得轻松容易,林暖暖却知道当时有多难堪。

    见林暖暖闷闷不乐、一脸自责,薛明睿又岂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忙安慰:“暖儿你莫要多想,同你并无干系,你就想着,若我薛明睿一介男儿不能护住妻子,又有何面目存于世人?”

    “谁是你的妻!”

    林暖暖知道此处应当伸出个粉拳狠砸其胸,然后再弄出一脸的娇羞说一句:“讨厌。”

    可是到了她处,不过是一汪子眼泪,和一脸的心疼。

    ........

    “姐姐,姐姐,中秋的好物你备好了没?”

    “备好了,明日就让念儿你先尝可好?”

    林暖暖被林念儿这一晃动,还是没忘想薛明睿方才之言:“暖儿,什么都不要想,从今往后有什么难事儿都交给我!”

    可以都交给你么?

    林暖暖喃喃自语着。

    “说什么啊?姐姐,姐姐!”

    林念儿一双同其姐如出一辙的清澈眼眸眨巴着浓密的眼睫看向林暖暖,惹得林暖暖稀罕地将林念儿狠狠地揉搓了一番,直将个清秀小郎君变成了个顶着凌乱鸡窝头的花子...

    林暖暖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先给林念儿重束了发后就要拉着他去书房。

    “姐姐,你还是好生休养吧。”

    林念儿煞有介事地给林暖暖奉茶后坐定,一本正经地劝道。

    那个薛世子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看着姐姐莫要让她来回走动。他虽不想听薛明睿的,却心疼自家的姐姐。

    “姐姐,念儿要多读书,好好争气、快些长大。待念儿大了,能撑起国公府,就是姐姐的靠山了!谁都不能欺负姐姐!”

    林念儿绷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让林暖暖很是一番感慨,自家的弟弟年不过三岁却懂事至此,想想就觉欣慰。才想夸赞一二却见小家伙说完后一双星目却是直盯着油纸包。

    “给,”

    林暖暖随手将薛明睿拿来的糖炒栗子扔给了林念儿,又兀自发起了愣来。

    薛明睿说,一切有他,莫要操心;

    林老夫人说,一切都有长辈们,你且好好养伤;

    可是,自己真就能不闻不问?

    其实,还真能!

    三日过后,林老夫人握着小曾孙女儿的手,悄默声地将诚亲王夫妇、老王妃和薛明睿过来说的话捡了她爱听、能说的说了几句,

    待林暖暖瞠目结舌之时,就听到林老夫人笑:“明日就是中秋,待中秋过后,诚亲王府的老王妃和姜王妃会送来些东西,暖暖你到时只管大方收下。”

    这是真的要收人家的嫁妆?

    林暖暖摇头不应,林老夫人却是但笑不语。只弄得林暖暖的心七上八下。

    不过,待林老夫人拿出一物来,倒让她立时就红了眼眶。原来自己的亲人能够为自己做到如斯境地!这些不都是应该自己争取,自己去想法子的么?

    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在大夏其实是惊世骇俗之举!

    林暖暖摩挲着上头的三个字,惊涛骇浪地念了起来:“放妻书。”

    这物什她很熟悉,还曾让薛明睿给自己写过,只她胆子再大,也没想过在老王妃和林老夫人面前说出来。

    却不料他们居然能跟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老祖宗!”

    林暖暖握紧了那张纸,带着鼻音娇娇地唤了一声林老夫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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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林门有一姝兮,暖暖巧笑兮……这是一个励志做个吃货,咳咳....这是一个慕嵇康之风,向陶潜之志的美貌小娘子:追爱,寻爱,被人爱的故事。……林门暖暖有美貌、擅美食,具文采……前一世,爹不疼,娘不爱;这一世遇到了绝世好爹娘,必要挺直腰杆,保家庭护亲人。更新时间林门闺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林门闺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林门闺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