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失望
“不，不，不……”
苏佳使劲的摇头，情绪激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冬雪满心的疑惑，问武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武妈妈眼眶通红，叹道：“夫人痛了一夜半天，也没能将孩子生下来，大夫也进来把脉了，只说夫人本身已是高龄产妇，孕期又肝气郁结。
现在……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之相，用百年以上老参吊命，或可将孩子生下来，只是夫人……夫人……就……”
说到这里，武妈妈已是满脸泪水。
顾冬雪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凶险，她刚才看到柳氏醒了，问参到了没有，以为只要用了参，苏夫人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转危为安，却没想到保得住孩子却保不住大人。
“苏大人和苏大哥苏二哥呢？难道这里就只有佳姐儿一个姑娘家做主？”顾冬雪并没有见到苏家的三个男人。
武妈妈拿袖子揩了揩眼泪，“老爷出外公干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家里已经派人去报信了，大公子二公子在老爷书房等着呢。”
顾冬雪蹙了眉，“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还不去将苏大哥和苏二哥请到院子里来问问他们的意见。”
无论是用或者不用老参，都不是苏佳一个姑娘可以做决定的。
“佳姐儿，娘是不成了，可是好歹让娘将你弟弟或是妹妹留下来……”
柳氏温柔的劝道，眼神更是柔和的在苏佳面上和她自己隆起的腹部转换着，目光中盛满了浓的化不开的爱怜，像是要将这辈子过后几十年所有的母爱都在此时倾泄而出。
顾冬雪心里的酸楚已无法言说，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水涟涟。
“我不要他，我不要他，我不要什么弟弟妹妹，我只要娘，我只要娘……我……只要娘啊……”
苏佳哭喊着，声音嘶哑，语不成调。
“二妹妹……”外面传来苏大少爷的声音，人却没有进来。
世人都认为产房乃血腥污秽之地，男子不宜踏足，否则会带来厄运的。
对此说法，顾冬雪却嗤之以鼻，若是男子进入产房，便会为己身带来晦气，那么男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还不是产房，若说晦气厄运果真有，那么他们出生时便带在身上。
而在此时，在苏夫人身死关头，命在旦夕的时候，苏大公子和苏二公子还守着这个可笑的规矩，不肯进产房来见一见自己的生身母亲，让顾冬雪心里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更为苏夫人和苏棠苏佳觉的可惜。
虽然上面有两个兄长，可是却是没有担当的兄长。
她又看了看柳氏的腹部，这个孩子即使生下来了，在苏佳出嫁之后，也只能靠自己了。
柳氏似乎也听到苏大公子的声音，她的眼神黯了黯。
苏佳却对苏大公子的呼唤充耳不闻。
“大……大少爷，二少爷，老爷……老爷他回来了。”
就在这兄妹母子之间似乎形成一股安静到几乎死寂的气氛中，外面有丫鬟急切的通报声。
“爹回来了？”
在屋里的顾冬雪等人听到苏大公子略带着惊讶的声音，只是，顾冬雪蹙了蹙眉，苏大公子的声音不仅仅是惊讶，里面还带了刹那的放松和兴奋。
她明白在这种时候，家里的男主人归来，自然会给家里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带来一种类似于主心骨的感觉。
只不过在柳氏，他们兄弟的亲娘面对如此生死大关之时，他们表现的就像因为苏大人回来了，自己立时便能卸掉肩膀上的责任一样的轻松，不由的让人觉的他们兄弟二人对待亲生母亲太过冷漠。
顾冬雪暗自叹了一声，也许是她太过苛刻了，也许在苏大公子和苏二公子心目中，这种事的决定权本来就在苏大人手中，他们的表现也许和这世间很多男子无甚区别。
他们只不过是老实憨厚的近乎呆笨而已。
这时候顾冬雪却觉的，如此的老实憨厚还不如苏佳时而急躁时而疯闹的性子，起码她有一颗真心。
柳氏的神色在听到苏大人回来的那一瞬似乎凝滞住了，只不过转瞬间她便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笑，那是嘲讽的笑，也是自嘲的笑。
顾冬雪尚来不及多分析此时柳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外间就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一个中年男人语带威严的喝问声，“情况怎么样了？”
柳妈妈看了武妈妈一眼，武妈妈连忙悄声出了内室，去外间将柳氏和孩子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大人。
武妈妈说完后，外面安静了一会儿，苏大人并没有直接做决定。
“爹？”半晌传来苏大公子试探的询问声。
“用参吧。”苏大人的声音并不大，似乎还带着些许暗哑，可是却如此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即使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柳氏似乎也听清了那三个字。
她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又黯淡了几许。
既然大夫已经说了柳氏是油尽灯枯之相，即使不用老参，不给她加一把力将孩子生下来，她也是活不成的，顶多再拖个一时半刻罢了，无疑的，苏大人的决定是最理智的决定。
但是有时候，最理智的决定也代表着最冷漠的决定。
“娘，不要，不要……”苏佳痛哭失声。
“佳姐儿，你从此要好好的，弟弟或者妹妹就交给你了，若是……若是娘……你在祭祀时要告诉娘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
柳氏是怕她连看一下孩子的性别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低低的哭泣声在整个内室响起。
顾冬雪觉的自己的心像沉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没一会儿，有丫鬟端着参汤过来了。
“柳妈妈？”柳氏艰难的唤了一声伏在她床边暗自垂泪的柳妈妈，示意她将参汤端给自己。
“夫人……”柳妈妈泪流不止。
柳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微笑，“妈妈，这是最好的决定，不是吗？妈妈就在帮我一次吧。”
柳妈妈几乎颤抖着手将参汤喂给柳氏喝了下去，喝完了碗中的参汤，柳氏像是完成了毕生的任务一样躺了下去，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其他人并没有听到的话。
第三百一十七章：绝语
而顾冬雪因为始终注视着柳氏，从她的嘴型中却看出了那句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今生绝……来生散……从此不相见！”
顾冬雪的泪珠滚滚而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绵延不绝，她的心在此刻酸楚的无以复加。
有过希望，再来绝望，还不如没有过期望，便可以守着自己完整的心，冷静而理智的过一生。
如同回光返照，此生最后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这一刻，柳氏紧闭双唇，一声嘶喊也没有的用起了力，大汗淋漓，脸色更是苍白到青紫。
不知何时，苏佳已经跪着上前了几步，紧紧握住柳氏的手，泪眼朦胧中紧紧盯着柳氏的脸，像是要将这一张慈母面容牢牢的刻在心中。
随着一声“哇”的婴儿哭声，众人的心从一霎那的放松再到长久的沉重。
柳妈妈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关注新生的婴儿，她在婴儿出世的那一刻，立刻就端了大夫开的早就熬好放在一边的吊命的汤药，即使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即使喝了这药，柳氏也只能多留个一时半刻罢了。
可是人都是一样，即使知道结果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心中知道那希望也只是自己心存的侥幸，可是却仍然会为这份侥幸拼一把。
只是让柳妈妈绝望的是，她连这份侥幸也无法维持太久，因为在孩子落地的那一刻，柳氏便已经失去了意识，即使撬了牙关，汤药也只能喂到嘴里，而无法顺着咽喉流到胃里。
柳妈妈慌张的继续喂，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早有丫鬟去请了在厢房中等侯的大夫，大夫与苏大人告了罪，走了进来，看了看柳氏的脸色，把了脉，摇头说了一句：“回天乏力。”
大夫退了下去，出去与苏大人禀报柳氏的情况。
屋里寂静无声，只有新生婴儿一声比一声更洪亮的哭声。
有碎瓷声惊动了呆愣的众人，是柳妈妈手中的药碗落了地，碎的四分五裂。
柳妈妈颤巍巍的将手指伸到柳氏的鼻下，喃喃的道：“夫人去了。”
“娘，娘……”苏佳哭的撕心裂肺。
“哇哇……”婴儿哭的震破天际，似乎也在为母亲的去世感到伤心欲绝。
等青芽将顾冬雪扶出内室时，天色已暗，整个苏府已经是一片白了，在这昏暗的天光中，白色的灯笼，穿着一身白衣行走的苏家人，再加上耳边悠悠的哀乐声，如悲鸣，如哭泣，更显得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无法发散的悲伤。
苏佳亲手给柳氏换了衣裳，抚了抚她的脸，这才被莲花扶了起来，可能是跪的时间太长了，刚刚一站起来，苏佳便踉跄了一下。
“姑娘？”莲花吓了一跳。
“佳姐儿？”
顾冬雪也连忙过去扶她。
和顾冬雪一起出了内室，苏佳看着满府的白，似乎眼中所见除了白还是白，苏佳道：“雪姐儿，我没了娘，姐姐也没了娘，新出生的小弟也没了娘。”
柳氏生下的是一个儿子。
苏佳却并没有提苏大公子和苏二公子。
若是自己，恐怕也是心有芥蒂，久久无法释怀的吧。
顾冬雪揽着她的肩膀，“你还有棠姐儿，还有弟弟，还有我，还有柳妈妈她们，只有你们好了，苏婶婶才会高兴的，我想她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们了。”
顺着她的话，她并没有提苏大公子和二公子。
“既然……既然不放心，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苏佳低低的哭道。
顾冬雪也泪流满面，“她也不想的，婶子她也不想离开的，她只是没办法，你若是再怨她，她岂不难安？”
苏佳使劲的摇头，“我不怨她，我那么爱她，又怎么会怨她，我只是想她，太想她了，雪姐儿，我太想她了，她刚走我就这样想她，以后肯定每天都会想她的，雪姐儿……”
苏佳伏在顾冬雪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没事，没事……”
顾冬雪毫无章法的拍着苏佳的背安抚道：“慢慢的，慢慢的就会好的，以后……以后你会慢慢的将她埋在心底，在一定的时候回忆一下，相信在你的回忆中，她总是美丽的，温婉的，慈爱的，是世间最好的母亲，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苏佳慢慢的抬起头，看向顾冬雪，“你也是这样吗？慢慢的将顾婶婶放在心底，有时想一想她，想的都是她的好？”
“嗯！”顾冬雪重重的点头。
当晚苏府的灵堂便布置起来了，棺材也送来了，灵堂布置好后，苏家大公子二公子以及苏佳都跪在灵堂前为柳氏守灵。
对于苏大公子苏二公子几次想要与苏佳说话，苏佳都扭过了头，不想理他们的行为，顾冬雪叹了口气，也不好劝，只准备今天晚上在这陪苏佳一夜。
让青芽回去与秦叙说这件事。
“陪着守灵？”秦叙不由的蹙了眉。
青芽忙躬身道：“苏二姑娘伤心的厉害，苏大姑娘又在京城，无法赶回来，少夫人担心苏二姑娘，便想陪陪她。”
秦叙暗自叹了一口气，按他的想法，自然是想要将顾冬雪接回来的，这么冷的天，灵堂又是阴气最重之地，她在那里枯坐一夜，说不定还要陪着跪，必定伤身，只不过他知道即便将她接了回来，她心里必定会愧疚的，说不得还落下一桩心事。
因此只得做罢，让人送了厚衣裳和狐皮斗篷，又让人一连拿了几个手炉过去，又让兰晓和兰琼阿豆一起过去服侍。
“服侍好少夫人，不能让她跪着，即使跪了，也要用厚褥子铺在蒲团上。”
青芽几个连忙应是，只不过青芽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阿豆兰晓和兰琼三个，有些迟疑，“要不要留一个在屋里服侍？少爷您还有伤呢。”
“不用了。”秦叙淡淡的道：“不碍事。”
他的伤几乎好了，他倒想自己直接去苏家看着顾冬雪，只不过不合适，自己去了难道也在灵堂守着，顾冬雪与苏家二姑娘是闺中好友，他与苏家却实没有交情，去了还要苏家人劳神来招待他，所以只得做罢。
第三百一十八章：教导
青芽见秦叙坚持，自然不敢反对，拿了手炉和厚衣裳，就要带着阿豆兰琼和兰晓一起去苏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兰琼问道：“青芽，我们就这样一起走了，少爷喝个茶都没人服侍，难道还要少爷自己起身倒茶？”
青芽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现在被兰琼一说更是犹豫。
自己将屋里的丫鬟都带了出去，也不知少夫人见了会不会说她，虽然是少爷吩咐的，但是若是少爷身边没人服侍，也是自己考虑不周到，作为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管着少夫人屋里的事，这些事是她必须要考虑到的。
“青芽，要不我们留一个人下来，只在外面侯着？”兰琼试探道。
青芽睨了她一眼，“少爷吩咐我们都去，你敢违命？”
“不是，只是屋里哪能一个人都不留，就算少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你这样安排的。”
兰琼急急解释道，在她印象中，秦叙一向不怎么管屋里的事，对她们几个丫鬟恐怕连名字都分不清楚，就更没有处罚过她们，她想即使她们偷偷留了一人下来，少爷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处罚她们，所谓法不责众，她们一起做的决定，少爷总不能将她们四个一起罚了吧。
再退一步说，即使罚了，也顶多罚罚月钱，或者禁足之类的，这些都是她们可以承受的。
“你们给我记住了，无论是少夫人还是少爷的吩咐，在我这里没有阳奉阴违那一套。”
青芽看了淡淡的瞟了一眼兰晓和兰琼道。
兰晓点了点头，兰琼虽然被青芽下了面子，但是青芽如此直白的拒绝了她的提议，她也只好点了点头。
“许妈妈，今晚就麻烦你了。”
青芽去了顾信的院子，将许妈妈请了出来，拜托她去良辰院服侍一晚。
许妈妈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信少爷身边有丫鬟小厮，我晚上也不需要怎么过问。”
顾信的屋里有小厮服侍，秦叙虽然也有山峰，但是良辰院是顾冬雪和秦叙一起住的院子，山峰自然不好进去服侍。
顾冬雪看到青芽将阿豆兰晓兰琼都带了过来，吃了一惊。
青芽忙道：“是少爷吩咐的，这些都是少爷让我们带来的，少爷让奴婢带话，说是天太冷了，少夫人可不能在地上跪一宿。”
秦叙可能只是出于关切才这样吩咐的，可是顾冬雪心中有事，她成亲马上都快一年了，除了近三个月，秦叙没有回来，之前夫妻二人一直正常生活，她却一直没有消息，说一点没有担心是假的，如此她哪里还敢再在这样的天气里跪灵堂。
因此苏佳一直跪着给柳氏烧纸，她便让丫鬟端了个矮凳陪坐在一旁。
灵堂中有好几个火盆，再穿了厚衣裳，披了斗篷，倒是不冷。
顾冬雪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样也许秦叙心里不高兴，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在第一夜就离开，留下苏佳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虽然苏家其他人也在，里面甚至还有苏佳的两个嫡亲的兄长，但是在此时，苏佳的心里恐怕已经怨上他们了。
她还没有忘记苏棠出嫁之前托付自己的事，也没有忘记在顾家出事时，苏棠苏佳的不离不弃。
“雪姐儿，你帮我去看看小弟好吗？我要在这里守着娘，小弟没有人看着我不放心。”
吃过晚饭不久，苏佳对顾冬雪道。
顾冬雪点点头，苏家人现在都在忙着柳氏的丧事，对新出生的小少爷恐怕多有疏忽。
顾冬雪去了柳氏生前便给小儿子布置好的屋子，就在正院的西厢房，屋里只有一个奶娘守着，小婴儿闭着眼睛睡的正香。
“秦少夫人？”
奶娘看到顾冬雪走进来，忙站起来要行礼。
“你坐，不要吵醒了小少爷。”
顾冬雪忙示意奶娘坐下，问道：“小少爷吃了吗？怎么就你一个？”
奶娘忙回道：“喂了两次，小少爷吃饱便睡了，芹花去洗小少爷的尿片了。”
芹花应该就是柳氏之前安排给小少爷的丫鬟了。
顾冬雪点点头，和她一样坐在床头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又去了灵堂，熬了一夜，苏佳的眼底都是青色，不过倒是比昨天平静了许多。
“小弟他怎么样？”
看到顾冬雪过来，苏佳问道。
“放心，能吃能睡。”顾冬雪道：“有没有……给棠姐儿报信？”
苏佳点点头，“昨天大哥便让家里的一个管事去京城了，只是这大冷的天，又下着雪，姐姐即使能回来，最多也只能赶个五七了。”
顾冬雪知道苏佳的话有道理，不过这也是没奈何的事。
想到昨天柳氏生产的时候，大夫诊脉所说的肝气郁结，以及柳氏喝过参汤后，说出的那句无声之言，顾冬雪心里明白柳氏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即使有她自身身体的原因，恐怕与苏大人和周姨娘也脱不了关系。
只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陪着守了一夜，顾冬雪也要回去洗漱一番的，在柳氏下葬之前她应该每天都会来的，只不过夜里却不需要再陪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汤明惠身边的采瑶过来了，“我们少夫人想过来，只是她快要临产了，身子不便，况且夫人和少爷也不让她出门，只得让奴婢来看看二姑娘，少夫人说了，二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吱一声，只要能帮得上的，少夫人必定不会推辞的。还请二姑娘不要怪罪。”
苏佳道：“谢谢惠姐姐了，她的情况我了解，不会怪她的。”
采瑶又道：“我们少夫人还让奴婢转告二姑娘，请二姑娘节哀，以后有任何事，大家都会一起的。”
苏佳的眼眶又红了，重重的点头，“嗯！”
而后裴夫人也带了贺妈妈过来了，她一来便拉着苏佳的手，满眼都是怜爱，“可怜的孩子，有事就找伯母，你娘走了，还有伯母。”
见苏佳点头，她又对跪在一旁如两根木头一般的苏大少爷和苏二少爷道：“宴哥儿，涣哥儿，你们是哥哥，你们娘去了，以后佳姐儿和新出生的小弟你们就要多费心了，多看顾一下弟弟妹妹。”
苏宴和苏涣连忙磕头，“是，多谢夫人教导。”
第三百一十九章：神色
贺氏点点头，似乎对苏宴苏涣的反应很满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给你们母亲上一柱香。”贺氏道。
苏宴连忙拿来香递给贺氏，贺氏擎着香走到牌位前，点了香插在香炉中。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贺氏又站了好一会儿。
苏宴苏涣和苏佳三兄妹因为跪在地上垂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贺氏的神色。
而站在一旁的顾冬雪却看见贺氏盯着柳氏的牌位，神色有些莫名的古怪，不是悲痛伤心，也不是叹息扼腕，似乎像是愧疚，却也不是全然的愧疚，而是愧疚中隐隐带着……快意？
不是，不是……顾冬雪连忙摇摇头，自己定是看错了，昨天一夜没睡，定是太疲倦了，所以才看错了的。
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再朝贺氏看过去，贺氏脸上哪有什么愧疚快意这种复杂的情绪，她面上是纯然的伤心。
顾冬雪再次肯定自己是看错了的。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兄妹几个要好好的，只要你们兄妹守望相助，伯母相信即使没有母亲，你们也能过的很好的。”
上过香之后，贺氏满脸慈爱对苏家兄妹三人道：“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伯母必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的。”
苏家兄妹忙道：“多谢裴伯母。”
贺氏离开后，顾冬雪也回去了，临走之前对苏佳道：“我下午再来看你。”
苏佳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谢谢你，雪姐姐。”
顾冬雪带着四名丫鬟回了金桂胡同，顾信已经去了学堂，她直接便去了良辰院。
秦叙正坐在炕上，一手撑着炕几，一手拿着本书在看。
“你怎么起来了？”顾冬雪看了一眼铺着整整齐齐的床铺，不由疑惑的道。
秦叙放下手中的书，向她招手，顾冬雪走到他身边，被他拉着坐下。
“已经好了，还整天躺在床上做什么。”秦叙一边回答她，一边握着她的手，试试体温。
待觉的手中的小手并不太冷，这才道：“吃过早膳了没有？”
顾冬雪点头，“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秦叙说着，便吩咐青芽阿豆，“快去服侍少夫人洗漱，一会你好好歇歇，今天就不要过去了，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
顾冬雪张了张嘴，想要说她已经和苏佳说好了下午再过去的。
她尚未开口，秦叙似乎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意思，“好了，先洗漱歇息吧，歇足了再过去，晚上要回来。”
顾冬雪点点头。
一觉睡到了午膳时，吃了午膳，顾冬雪又去了苏府，下午又有很多人来吊唁，顾冬雪陪着苏佳一直待到天色将晚才回去。
之后顾冬雪几乎每天都去苏家，一直待到了头七，苏家的祖坟并不在望青城，祭祀宗祠皆在京城，因此苏夫人柳氏只停灵了七天，苏大公子苏宴便扶棺回乡了，要将柳氏安葬到苏家祖坟中。
站在苏府大门前，看着渐渐远去的一行白影，红色的棺材特别的显眼，不过即便如此，随着距离渐渐增大，她们看的也不甚清楚了。
苏佳的泪水在风中风了又干，干了又流，几乎就没有断过。
丧事办完了，家里人也开始收拾起来，只不过少了女主人，总让人觉的萧条的厉害。
“你……”顾冬雪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苏佳却在顾冬雪犹豫间道：“我娘的死虽然与周姨娘不无关系，可是周姨娘并没有直接做什么，她没有动手做任何伤害我娘的事，相反，她处处谦恭，规矩更是严谨，从来没有对我娘不恭敬。
无论怎么说，我心里再是恨她，再是厌烦她，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苏佳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顾冬雪苦笑道：“大哥临走之前说，他在信中已经跟姐姐说了，会扶棺南下，所以姐姐应该不会回来了，会在京城等着，而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顾好小弟，他……才是最可怜的，一出生便没了娘。”
顾冬雪见苏佳说的很有道理，并没有被怨恨冲了理智，心下不由感叹，苏佳终于也变了，只不过这改变的代价太大了，她倒宁愿她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
“你这样想很对。”顾冬雪道。
苏佳晒然一笑，满是苦涩，“不管周姨娘真正存的是何心思，她总归抓住了我爹的心，在我爹心里她并没有错，是我娘身体不好，也许他还会想着，这世上为生孩子死的妇人那么多，我娘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大哥二哥，我，还有小弟，我们现在都要靠着我爹生活，所以我们除了保护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但是……”
说到这里，苏佳咬了咬牙，“若是周姨娘真的赶动手做什么，我就算拼了我这一条命，也要灭了她，总能给大哥二哥和小弟挣一条活路。”
顾冬雪一惊，想要劝她。
苏佳道：“雪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万一周姨娘真做了什么，我若是没有办法，肯定会先求助你们，求助姐姐，求助大伯父大伯母，外祖一家，若是你们都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惜命，就算出了心中那一口恶气，死了也畅快。”
顾冬雪看着苏佳坚定的神色，原来苏佳还是原来的苏佳，只不过更成熟了，心中的热情和冲动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她隐藏起来了，只等着在合适的时机倾巢而出。
“少夫人，周家送来喜帖了。”
柳氏走了已经有十几天了，苏家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即使心里的伤痛扔在，但是表面上该有的生活正慢慢接近以前。
苏佳接手了苏府内宅的事，除了有时拿不定主意会问问自己和裴夫人，其它时间便一直在家里处理家事，并在家里照顾苏家小少爷苏明。
苏明的名字是苏佳起的，“我想让小弟以后精明果敢，有决断，有担当，最重要的是做个头脑清明的人，做一个心思通透的人，明明白白的，而不是人云亦云。”
顾冬雪知道苏佳的意思，她不想让苏家小少爷长大以后和苏宴苏涣一样，木讷老实的不会一点变通。
“那苏大人同意了？”顾冬雪问道。
第三百二十章：态度
苏佳笑道：“他一开始还不同意我管家里的事呢，最后还不是同意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苏家的日子恢复了，顾冬雪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的步调。
为此，秦叙也放松了许多。
他还真怕顾冬雪跟着这样熬下去，将身体给弄病了。
十一月初八，汤明惠生了个女儿。
苏佳因为要服三年的母孝，红白喜事都不宜参与，并没有过来。
只让顾冬雪带了一只赤金长命锁做洗三礼。
“哎，顾妹妹，这里。”顾冬雪刚一进林家二门，就听到刘氏的声音。
她忙朝里面看去，就见刘氏扶着丫鬟的手正朝她招手，顾冬雪一笑：“刘姐姐。”
待顾冬雪走近，刘氏携了她的手道：“我们一起过去？”
顾冬雪点头，“好。”
本来以为林夫人必定是在汤明惠的院子里，毕竟今天是新生儿的洗三礼，这是林夫人的嫡孙女，是林英俊的第一个孩子。
不料那领路的婆子却将顾冬雪和刘氏领到了正院，顾冬雪和刘氏对看了一眼，因为当着领路婆子的面，并没有说话。
“墨菊姑娘，请向夫人通传一下，秦少夫人和陈夫人过来了。”
守在林夫人屋前的是一个身段窈窕的丫鬟，因为大冷天站在屋外，所以披了一件银红色的斗篷，里面是一套鹅黄色的袄裙，头上更是带了赤金梅花簪，耳上坠了赤金梅花耳坠，皮肤细白，眼尾微微上挑，就带了几分凌厉，几分挑剔。
这丫鬟通身的气派与林家的其他丫鬟相比差距甚大，顾冬雪有些疑惑，她之前也来过林府，也来过林夫人的正院，却并没有见过这个丫鬟。
莫非这并不是林家的丫鬟？
顾冬雪心中不由的有些怀疑。
只不过若不是林家的丫鬟，林夫人为什么让她在门外守着，而这领路婆子为何让她进去通传，院子里明明还站了好几个小丫鬟。
那被领路婆子称之为墨菊姑娘的丫鬟看了顾冬雪和刘氏一眼，撩了门帘，进去通传了。
顾冬雪有气，林英俊的官职还没有秦叙高，更不要提与秦松林相比了，论身份，自己绝对要比这林夫人高，只不过因为看在她长自己一辈以及不想让汤明惠为难的份上，才先到她这里打个招呼的，哪里想到给她面子她却摆起谱来了。
自己若就这样傻乎乎的等在院子里，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就怕给秦家丢脸了。
顾冬雪正想直接去汤明惠院子中，就感到衣袖被刘氏拉了一把。
顾冬雪疑惑的看向刘氏，难道真的就这么等在外面，陈把总与林英俊是同品阶的武官，她也没必要这样。
刘氏凑到顾冬雪耳边道：“这丫鬟我有些印象，好像是……”
“林少夫人，陈夫人，我们夫人让二位进去。”
刘氏话未说完，便被从屋里走出来的墨菊给打断了。
既然已经来唤了，顾冬雪自然不好扭头就走，只得与刘氏一起进了屋。
坐在林夫人正屋上首的并不是林夫人本人，而是顾冬雪曾经在范府赏花宴上见过的楚夫人高氏。
楚大人是正二品的参将，比秦松林的官职都要高好几阶，在楚夫人面前，无论是顾冬雪还是刘氏自然都要毕恭毕敬的。
二人在经过初初的一愣之后，立刻便反应了过来，楚夫人与林夫人是出了五服的堂姐妹，虽然关系很远，但是大家都在望青城，在林家有喜事的时候，楚夫人上门道贺自然很正常。
只不过看楚夫人这架势，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沉眉凝目，不带一丝笑颜，而林夫人也坐在她的左侧下首，表情严肃，时不时的还带着些许恭敬和小心的瞄一眼坐在上首的楚夫人，这让顾冬雪觉的楚夫人不是来贺洗三礼的，而是过来教训人的。
“见过楚夫人。”
顾冬雪和刘氏行了礼，便站在下首等着楚夫人说话。
顾冬雪现下心里无比后悔，她和刘氏就不应该跟着那领路婆子走，她又不是不认识汤明惠的院子，直接过去不就行了。
现在这样，楚夫人若是不放话她们一时之间还真脱不了身。
楚夫人看着下首恭敬行礼的顾冬雪，想着自家老爷说的话，尽管心中对秦叙当初拒绝收幺儿为徒的行为仍然心有芥蒂，仍然想要为难一番这位秦少夫人。
不过老爷说的也对，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如今圣上春秋鼎盛，太子又日益强大，楚家和楚妃所谋之事还真的很悬，自家也只不过是楚家的旁枝，她家老爷能爬到如今这位置，的确离不开楚家和楚妃的帮助和提携。
但是楚家那么多人，比她们家老爷与楚妃更亲近的人又不是没有，可是他们如今不是闲散，便只是小官小吏，所以归根究底，她家老爷能到如今这位置，更重要的是靠自己。
如此，她们自然不能真的为楚妃和三皇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总要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楚夫人心里想着，不由的又想到了前些年回京城，去奉恩伯府时，奉恩伯府如今的当家女主人奉恩伯夫人对自己的态度。
口口声声都是交代他们不要忘本，不要忘了他们有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由宫里的楚妃三皇子和奉恩伯赏赐与他们的，他们更应该为楚妃三皇子和奉恩伯府肝脑涂地。
那时她虽然觉的奉恩伯夫人的语气让她听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心中却并没有认为奉恩伯夫人的话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就像老爷所说，一切未成，他们实不应该便将一腔热血和忠心全放在楚妃三皇子和奉恩伯府上，以后的事，谁都没法预料。
现在做人留一线，也许便为以后留了一线生机。
顾冬雪就见到坐在上首的楚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她以为她又要为难自己，却没料到楚夫人露出一个颇为慈善的笑，然后吩咐墨菊，“还不给二位夫人上茶。”
墨菊一愣，立刻招呼着小丫鬟上茶，自己则服侍顾冬雪和刘氏坐下。
林夫人似乎也没想到楚夫人是这态度，她特意让婆子将顾冬雪领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讨她这位堂姐开心的，她自是知道楚家与秦家的关系，更是知道秦叙拒收楚幺为徒的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进一步
她知道以她这位堂姐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不会放过为难顾冬雪的机会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才她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加把火，加到什么程度才会让堂姐觉的高兴满意。
却没料到，楚夫人的反应完全和她想的不一样。
不但没有为难顾冬雪，反而客气的让座上茶。
林夫人有些想不通楚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这位堂姐改了性子，变的大度宽和起来了？
林夫人有些不相信，不过她既琢磨不透，也只好顺着楚夫人的意思和顾冬雪刘氏寒暄起来。
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顾冬雪笑着问道：“不知洗三礼在哪里办？我和刘姐姐还没看到小小姐呢？不知洗三礼定的什么时候？”
楚夫人知道顾冬雪这是想去汤明惠的院子看新生儿了，因此也笑着站起来道：“这是博成的嫡长女，我也去看看。”
楚夫人这话说的蹊跷，她选择在今天上林家的门，难道不是为了林英俊长女的洗三礼，若是的话，为何还说出这种话，像是屈尊降贵一样。
林夫人的表现恰巧证明了楚夫人的态度，她有些受宠若惊，“八姐要去，自然是她的荣幸。”
顾冬雪不知道林夫人口中的“她”指的是汤明惠还是新生儿。
因为楚夫人和她们一起过去，自然有一群丫鬟婆子跟着，看那些丫鬟婆子的打扮，应该大部分都是楚夫人带来的下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汤明惠的院子，离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看来其他客人都被直接领到这里来了。
顾冬雪一行人刚刚一进屋，顾维桢便带着丫鬟迎了出来。
顾维桢竟然在这里帮着招待客人。
顾维桢看到顾冬雪竟然跟着楚夫人和林夫人一起过来，有些惊讶，不过她立刻便屈膝朝楚夫人和林夫人行礼，“见过楚夫人，见过母亲。”
顾冬雪看了顾维桢一眼，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她来林府的时候，顾维桢还唤林夫人为“夫人”，现在却改口唤“母亲”了，这是又近一步了。
“都准备好了？”林夫人开口问道。
顾维桢恭敬的回道：“都准备好了，客人也来差不多了，就等夫人和母亲了。”
林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对楚夫人道：“八姐，请！”
洗三礼安排在烧了地龙的东厢房，顾冬雪先进去看了看小女娃，和里面坐着的各位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夫人打了个招呼，这才找了个借口出去，想去看看汤明惠。
“五妹妹！”
顾冬雪刚一踏出东厢房，顾维桢便跟了出来。
顾冬雪转过头去，顾维桢笑道：“五妹妹是想去看我们少夫人？”
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顾冬雪点点头。
顾维桢就叹了一口气，“五妹妹见到我们少夫人，还请劝劝她，让她想开点，不管男女，她总是为林家生下了子嗣，总比我们这样，到现在都没消息的要好上许多。”
“我想惠姐儿应该不会在这事上纠结的，大姐姐你多虑了。”顾冬雪淡淡的道。
顾维桢一笑，“五妹妹说的有道理，也许的确是我想的太多，只是自从大小姐落地之后，无论是老爷夫人还是少爷，都没露个笑颜，所以我才……我也知道少夫人是个心宽的，这样自然最好。”
顾冬雪蹙了眉，她不知道顾维桢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这倒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毕竟大多数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只是有的表现明显，有的即使心中不快，表面功夫做的还好罢了。
“我知道了。”
顾冬雪也不想和顾维桢站在院子里深谈，她现在想去看看汤明惠。
“五妹妹！”
在顾冬雪转身要走之时，顾维桢再次喊住了顾冬雪。
顾冬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顾维桢又上前了几步，走到她身后站定，声音也压低了很多道：“不知我上次和五妹妹说的，五妹妹有没有去做？”
“大姐姐，我记得我当初就拒绝了的。”
别说这段时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张家孙家吴家女眷，即使见过了，她也不会向她们打听这件事的。
她与她们并没有什么交情，这种大事，她冒冒然的开口，她们不但不会和自己说什么，说不定她们还会以为自己存了什么坏心思，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注意。
顾冬雪现在好不容易带着顾信过着相对安稳的生活，她是不会为那虚无缥缈的目的破坏自己现有的生活的。
“五妹妹，我听说张家被流放时，你在路上救过张大姑娘张水儿，现在那张水儿是郑家二少爷的妾室，想必张家一家都要靠着张水儿才能过得好日子，张水儿要想知道什么，我想只要张家女眷知道的，必定都会告诉她，五妹妹不如……”
“大姐姐，这件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去打听的，现在我的想法仍然未变。”
顾冬雪转头，“大姐姐若想知道什么，自可自己去打听。”
“五妹妹，这件事三妹妹四妹妹六妹妹七妹妹都表示愿意一起打听，我们姐妹齐心协力，难保不会为顾家挣得一条生路，而且京城还有祖母和母亲，有建安伯府和刘家帮忙，我不明白你……”
顾冬雪看着顾维桢轻轻一笑道：“大姐姐，你打听到了什么？”
“啊？”顾维桢一愣。
顾冬雪道：“你看，你们打听了这么长时间什么也不知道，即便我同意了又能帮上什么忙，我并不认为我比大姐姐能干，或许你们已经打听到了什么，但是你却只一个劲让我往前冲，却什么也不告诉我，你说这样我又怎么敢往前冲。”
顾冬雪说完，也不理顾维桢的眼神由之前的坚定变成复杂，自顾自的走了。
她能肯定顾维桢是知道了什么，她知道了什么，刘家便也知道了什么，也不知刘家给林家什么好处了，否则顾维桢不会在汤明惠的院子里待客，不会直接唤林夫人为“母亲”，林夫人还笑着应了。
“你还真行，让一个妾室唤你母亲。”
顾冬雪在想这个问题时，坐在东厢房里和众人说话的楚夫人瞥了林夫人一眼，颇有些嘲讽的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姐妹
林夫人脸色微变，继而又恢复正常，她笑道：“她是个懂事的，我便给了她些脸面，这也不算什么，总归都是服侍俊儿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楚夫人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似嘲讽的笑，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秦少夫人。”
顾冬雪一进屋，采瑶眼睛一亮，忙屈膝行礼。
“雪姐儿来了？”屋里传来汤明惠的询问声。
“惠姐儿？”顾冬雪加快了脚步进了内室，汤明惠靠坐在床头，虽然面上带着浅笑，但是顾冬雪却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
屋里除了汤明惠和身边的丫鬟，还有她娘束氏。
“娘，你去看大姐儿的洗三吧，快开始了。”汤明惠招呼顾冬雪在床前摆置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对汤夫人束氏道。
束氏似乎也知道顾冬雪和汤明惠之间的交情匪浅，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对顾冬雪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终于安静了。”汤明惠叹道。
顾冬雪疑惑，这屋里本来就很安静啊。
汤明惠见顾冬雪不解，解释道：“从早上开始，我娘，大嫂二嫂还有舅母表嫂堂嫂她们就一直在这里，所说的无非就两个意思，一是养好身体，早日生下儿子，只有生下了儿子，我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二是……”
汤明惠迟疑了一下，看着顾冬雪，最后还是道：“二是让我拿出主母的身份，好好压压顾姨娘，让她做妾室该做的事，而不是越俎代庖在这里帮我招呼客人。”
顾冬雪倒并不意外汤明惠娘家亲戚会这样说，她们所想的也是大部分人心中所想的。
女子一生，嫁人之后便要先生个儿子稳固自己的地位，然后便是打压妾室，以彰显自己正室的地位。
至于丈夫的心在哪里，这事可以再往后排排了。
顾冬雪道：“她们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汤明惠苦笑：“可是大姐儿是我第一个孩子，公公婆婆不喜欢，爷不喜欢，我这个做娘的却无法不将她放在心上疼着宠着。
至于顾姨娘，婆婆给她体面，相公也宠爱她，这些更是不以我的意志力为转移的。”
既然汤明惠说到这里，顾冬雪忍不住问道：“我这次来，发现林夫人对我大姐姐态度又好了许多？难道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汤明惠犹豫了一下，顾冬雪以为这牵涉到林家的私事，忙道：“若是不方便说便不用说了，我也只是好奇。”
汤明惠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不知道真假而已。”
“之前我听爷透过一两句口风，似乎刘家帮他走了关系。”
“走了关系？”
听了汤明惠这话，顾冬雪隐隐有一种感觉，林夫人对顾维桢越来越好的态度，顾维桢让自己打听顾家抄家流放的原因，刘家对顾维桢这个已为人妾室的外孙女的重视，似乎都有了模糊的解释。
因为信息仍然太少，顾冬雪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是一个词却在她脑中出现，那便是交易。
刘家不可能毫无所图纯粹的帮助顾维桢和林家，顾维桢一心想要打听顾家抄家流放的缘由似乎也并不是为了帮顾家脱罪。
这或许便是刘家和顾维桢之间的交易。
只是刘家为何要打听顾家获罪的缘由？难道这里面与刘家也有关系，或者刘家想从这中间谋利？
“雪姐儿，你在想什么？”
汤明惠的话打断了顾冬雪的沉思。
“哦，没什么。”顾冬雪忙回道：“你刚才说刘家在帮着林大人走关系，这么说林大人要升官了？”
汤明惠摇头道：“具体的我并不知道，只是爷透露了一下，还是一个多月前说的，现在具体有没有成我也不清楚。”
顾冬雪却想起林夫人对顾维桢的态度，想来是成了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稳婆的笑声，“我们大姐儿洗三礼开始喽！”
看来是吉时到了，顾冬雪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大姐儿洗三礼。”
临走之时，将苏佳让自己带的长命锁交给汤明惠，“佳姐儿说她有孝在身，大姐儿洗三礼满月礼她都不能过来了，所以让我帮她给大姐儿准备的礼先带给你。”
汤明惠接了，“替我谢谢佳姐儿，她现在可还好？”
顾冬雪点头，“管着家里的事，带着小少爷，还不错。”
汤明惠道：“这样便好，之前我听到消息时，便一直担心她，偏偏棠姐儿还不在家。”
又叹道：“只不过这孝一守就三年，佳姐儿今年已经十五了，及笈礼看来也不会办了，最重要的是这亲事……三年一过，佳姐儿可就十八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顾冬雪道。
林家大姐儿生下来时并不重，只有五斤多，稳婆将她放在澡盆中，开始说着各种吉祥话，小女婴双手胡乱的挣扎着，哭声却并不洪亮，只小声的哼唧着，有人便道：“还是女娃更乖，我家那小子洗三礼时哭的能将人耳朵震聋。”
“可不是，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四妹妹……九妹妹有福气，以后有这么个乖巧的孙女侍奉左右，我这个没孙女的可羡慕极了。”
又有人答笑道，顾冬雪朝说话的人看去，那是一个四十多岁近五十的圆脸妇人，与林夫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穿着打扮都普通，可以说与林夫人相比，她算是相当简朴的了，不过简朴归简朴，却并不失礼，气质也很好，有一种温和端庄的气质，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与林夫人的端正中略显凌厉的气质不同，顾冬雪能感到说话的夫人脾气很不错。
只是她刚才说的话倒让顾冬雪有些疑惑，不仅顾冬雪疑惑，在场有好几位夫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听她话音，这位夫人应该是林夫人的姐姐，只是她之前明明说的是四妹妹，不知为何却改口唤九妹妹。
九妹妹，八姐姐？
又联想到汤明惠曾经说过林夫人娘家的事，想必这位与林夫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圆脸夫人应该是林夫人的姐姐，是林夫人那嫁进书香人家的三位姐姐之一。
第三百二十三章：明朗
林夫人在家排行第四，但是在族里的排行应该是第九，而之前林夫人没有和楚夫人这位堂姐搭上关系的时候，林家应该根本没有使用族里的排行，现在林夫人搭上了楚夫人，唤楚夫人八姐姐，所以她娘家姐姐才不得不改了称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短短瞬间，顾冬雪便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系。
只是对自己这位姐姐的话，林夫人表现的较为冷淡，她只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对那正在澡盆中哼唧的女娃连一个眼神也吝啬，只顾着和楚夫人说话。
稳婆似乎也察觉到了林夫人的不耐烦，不动声色的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洗三礼一结束，林夫人便招呼众人去前面的厅堂吃饭，并没有带人去看看汤明惠，林夫人如此态度，有人对看一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有人看着亦步亦趋跟在林夫人身边的顾维桢，讽刺一笑，更有想要多说一句，却被林夫人转身就走的态度弄得张不开口的。
而汤明惠的娘家人，则或是生气或是气愤或是难堪，却一直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我看林少夫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刘氏在顾冬雪耳边悄声道。
顾冬雪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事是别人帮不上忙的，只能靠汤明惠自己了。
顾冬雪回头看了一眼，稳婆正将林家大姐儿包起来，交给候在旁边的奶娘，屋里除了汤明惠身边的丫鬟，林夫人并没有派人看着。
显见对这个孙女根本不重视。
在林家吃了午宴，因为汤明惠的娘家人又去汤明惠屋里说话了，所以顾冬雪只让丫鬟去与汤明惠报了一声，自己并没有再过去，而是直接告辞回去了。
因为局势渐渐平静下来，春来国太子已然登基，并且与大宁签了和平协议，大家都知道这仗不但现在打不起来了，起码几年内都大宁北地都会相对安稳。
书香斋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书香斋与其他书肆有所不同的是，采取借书方式，当然是要付租金的，且要保证不能损伤书册，否则要按照原价赔偿的。
真正的读书人都是爱书之人，除非意外情况，否则一般书册是怎么样借出去的，则会原样还回来。
有了租书这一途径，很多贫寒学子也能看到自己买不起的书册了，更有的会趁着借书的那一日，点灯熬夜的将书册内容誊抄下来，这样更是节省了读书的成本。
又因书香斋所售卖书册比望青城其他小书肆丰富许多，很多原本在望青城无法买到的书此时也能轻易买到，也因此，书香斋一时很受读书人的推崇。
而顾冬雪早便派人又去了京城，准备再进一批书回来，不仅增加了数量，还增加了种类。
书肆是八月初二开业的，到十一月初二便是三个月，顾怀香整理好了账目，在十一月中旬找了个时间来了金桂胡同，与顾冬雪对账。
因为中秋节时，顾冬雪与吴氏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顾怀香还有些忐忑，好在后来顾冬雪几次去书肆查看生意和账目，对她的态度与以往并没有区别，顾怀香也渐渐将心放了下去。
所以这次再来到金桂胡同秦府，顾怀香表现的也相当平静，既然五妹妹能够不计前嫌，还能用她，她自然不能辜负了五妹妹的这份心意。
顾冬雪倒并不是什么不计前嫌，而是她觉的吴氏是吴氏，顾怀香是顾怀香，二人虽然是母女，可是她并不会将吴氏所做的事加诸在顾怀香身上。
若是哪一天顾怀香也开始如吴氏那样，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得寸进尺之时，她再做决定也不迟。
二人算了书肆的帐，因为还有一部分书是留在店里准备租书用的，是非卖书，再加上前期店铺的投入，所以虽然本钱尚没有赚回来，但是按照这个趋势看来，年后应该就能盈利了。
“已经算是开门红了。”顾怀香笑道，显然她觉的现在书肆的状态非常的不错。
顾冬雪也觉的很不错，一开始因为城中一直谣传要打仗了，所以生意可是萧条了一段时间，不过好在她们还是很幸运的，现在书肆生意也慢慢步入正轨了。
“嗯，”顾冬雪道：“我要将账目和她们四个报备一下。”
生意是五个人的，现在虽然是她管着的，但是账目还是要让汤明惠她们知道，最起码是盈利持平还是亏本她们应该都知道。
顾冬雪找了个时间和苏佳汤明惠报了帐，二人对现在书肆的状况颇有些惊讶，汤明惠道：“我以为第一年我们肯定是要亏钱的，毕竟前期投入那么多银子，没想到你想的这个以时间长短来定价的借书方式，倒是很得读书人的心。”
顾冬雪道：“如此能够最大可能的利用书册，且还给那些买不起书的读书人提供了便利，我们也赚了银子，何乐而不为。”
苏佳因为书肆再过两个月就能盈利了，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
“雪姐姐，你别笑我，有了银子，我和明哥儿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苏佳不但成熟了，而且多了几分沧桑感。
顾冬雪握住苏佳的手，觉的心酸的很，“放心，我们都在。”
又道：“我也给贤姐姐和棠姐儿写了信，让她们也高兴一些。”
进入十一月中旬以后，漫天大雪几乎就没有停过，秦叙难得有如此悠闲的时光，他底子好，虽然当时的确受伤颇重，后来又因逃命奔跑加重了伤势，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伤势早已好的差不多了。
因此时常拉着顾冬雪在院子里走动，又经常带着她去城外走走，夫妻二人还带着顾信去小连山的庄子住了几夜。
这一日二人刚刚从小连山庄子回来，秦叙护着顾冬雪下了马车，撑起油纸伞为她挡住了漫天飞雪。
因为天色昏暗，秦叙也不怕别人看到，伸手便揽了顾冬雪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二人一起往良辰院走去。
顾冬雪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先将顾信送回去，就见顾信已经一溜烟的往二门跑了，“姐姐姐夫，我回去温书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计策
因为要去庄子上，顾信也闹着去，因他如今年纪还小，而且秦叙给他定的目标是从戎，所以对他的功课倒是没有那么严格，他既想去，便让他请了假去好生玩一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冬雪想着顾信今年才六岁，很多孩子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尚未启蒙，所以也没有反对。
至于长大以后，自然是看顾信自己的意思，顾冬雪并不会多加干涉。
顾信既然回去温书了，二人便准备直接回良辰院。
“少爷，少夫人！”
刚刚到二门处，便见一个人影忽然从里面扑了出来。
顾冬雪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
秦叙手臂紧了紧，蹙眉看向那个身影。
是家里的粗使婆子薛婆子，因家里之前下人并不多，秦叙对她倒还有几分印象。
“你有何事？”
因为天气昏暗，又下着大雪，顾冬雪一时之间并没有看清冲过来的人是谁，因为薛婆子冲的急，她反射性的便吓了一大跳。
现在听到秦叙问话，她也看清了来人是薛婆子。
薛婆子被秦叙冷凝的目光看的连忙后退了几步，心却不由的扑通扑通乱跳。
她是有事向少夫人禀报的，只不过少夫人这几天都不在府里，她心里着急，只能在二门处等着，好不容易今天临近傍晚，少夫人回来了，她远远的看到马车往二门处驶来，又看到少爷和少夫人信少爷下了马车。
信少爷一溜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少爷则撑着一把油纸伞，护着少夫人往这边走，她心里着急便冲了出来，本来不会冲的这么急的，可是地下有雪，她一个没注意便往前滑了一段距离，恰巧跌在少夫人脚边，将少夫人吓了一跳。
“奴婢……奴婢……有事要……禀报少……少夫人。”
虽然紧张害怕，但是薛婆子还是磕磕巴巴的将话说了出来。
“你要和我说什么？”
顾冬雪听到是有事要和自己说，开口问道。
薛婆子隐晦的看了一眼秦叙，有些犹豫。
顾冬雪见薛婆子有些忌讳秦叙，便道：“你跟我到那边回话吧。”
她指的是离二门不远处的一个待客的院子，里面有厅堂，又对秦叙问道：“你先回去？”
秦叙蹙了蹙眉，看了一眼昏沉的天色和漫天的飞雪，并没有放松揽着顾冬雪的手臂，“还是回良辰院吧，那里烧了地龙。”
顾冬雪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去待客厅那里太冷，她也觉的在这样的天气，跑到没有地龙没有暖炉的待客厅也的确冷的很，因此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对薛婆子道：“你随我一起去良辰院。”
薛婆子自然连连应是，亦步亦趋的跟在顾冬雪和秦叙身后。
到了良辰院，秦叙直接去了内室，顾冬雪便在厅堂里坐下，留守在家的阿豆连忙上了热茶和手炉，顾冬雪吩咐道：“给薛妈妈也上一杯热茶。”
又让薛婆子在太师椅上坐下，薛婆子连连道谢，双手接过阿豆上的热茶，可能是热茶驱散了周身的寒气，薛婆子的神色相对于之前的紧张，缓和了许多。
“你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顾冬雪道，态度温和。
这便又让薛婆子放松了许多，她忙道：“少夫人，是这样的，您离开府里的第二天，周家的玲珑姑娘便来找奴婢了。”
顾冬雪几乎将薛婆子与周家之间的联系忽略了，因为这么长时间，周家也没有派人来吩咐薛婆子做什么。
她以为冯氏和周蓉早已不再针对自己了，毕竟事过境迁，她嫁给了秦叙，周蓉与秦叙无缘无份是不争的事实。
却没料到时隔近一年，周家却仍然找了薛婆子。
薛婆子口中的玲珑姑娘顾冬雪是知道的，正是冯氏身边的大丫鬟。
顾冬雪双眉微微一挑，问道：“哦？那玲珑找你所为何事？”
薛婆子心里也是害怕的很，虽然她当初刚进府时，因为被冯氏许诺的好处诱惑，为冯氏带过消息。
可是自从那件事被顾冬雪查出来之后，顾冬雪又说了那样一番话，这薛婆子好歹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做过那么多年的下人，又不是个傻的，仔细一想哪里还不明白冯氏只是拿话吊着她。
若是她一直按照冯氏和周蓉的吩咐去做，一旦她们的目的达到了，哪还会理自己，她们要想让自己这样一个粗使婆子闭嘴还不容易？
那时恐怕就不是诱惑了，而是威胁了。
到时自己必定会为秦家所不容，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少夫人手中，到时自己落了个什么下场，不说冯氏能不能做的了主，即便冯氏能做主，她又怎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粗使婆子的处境而让自己露出破绽。
所以这次玲珑来找她的时候，吩咐她做的事她表面上是满口答应，可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行动，而只是等着顾冬雪回来将这件事第一时间禀告于她，只求她不要迁怒自己，更不要赶自己走。
只是越是紧张，有时候便是越容易出错，不过好在少夫人并没有因此怪责于她，既然说了第一句，接下来的便容易了许多。
“玲珑姑娘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到，说是……”
薛婆子知道自己既然想要和盘托出，那么就不能有所隐瞒，可是这话她又实在不敢直接说出口，只得这样含糊一声，看顾冬雪是个什么态度。
顾冬雪蹙了蹙眉，“你有话但说无妨。”
这话无疑给薛婆子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忙道：“玲珑姑娘说少夫人您去年冬天的时候，因为在雪地上跪了两个时辰，伤了身子，与子嗣上有所妨碍。”
“所以呢？”
顾冬雪就知道冯氏和周蓉既然准备动用薛婆子，自然不会安什么好心，打听到这些也不奇怪，毕竟当时她被顾邦正罚跪的时候，知道的人确实不少，不仅有宋氏顾其溱顾其仪母女三人，还有那么多下人。
这事只要存心打听，并不难打听下来。
别说她当时只是跪了不到一个时辰，被她们说成两个时辰，即便她当时并没有真的跪下，只要顾邦正下过这样一道命令，她受过这样一次处罚，她们也必定会将跪两个时辰说的足足的。
薛婆子看着上方神色未变的顾冬雪，心下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们让奴婢在府里找些下人，特别是少夫人身边的人，最好是以前也在顾家服侍过的下人，经常在一起说说话，佯装这消息奴婢是从少夫人身边人口中得到的，将这消息现在府中散播着，然后她们再找人帮着奴婢一起将这消息散播到府外。”
薛婆子一字不落的将玲珑吩咐她的事说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处理
“那玲珑有没有承诺你什么好处？”顾冬雪淡淡的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薛婆子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少夫人恕罪，少夫人恕罪，玲珑姑娘虽然说了，若是奴婢将此事办成，等到外面都在传少夫人的闲话时，不但会帮着奴婢赎身，还会给奴婢弟弟一笔银子，让他做生意，可是奴婢什么也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
“你起来吧。”顾冬雪示意阿豆将薛婆子扶起来，道：“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做。”
薛婆子若是真的信了玲珑的话，此时就不会跪在这里向她禀报了。
“你还不算糊涂。”顾冬雪道。
若是薛婆子真的按照玲珑所言行事，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只是顾冬雪有些想不通，冯氏和周蓉已经沉寂了这么长时间，此时却为何又忽然想找自己麻烦了。
顾冬雪让阿豆赏了薛婆子一两银子，打发她下去了，“你先敷衍着玲珑，若是她再来找你，随时来报。”
不但没得处罚，还得了赏赐，薛婆子自然高兴，听了顾冬雪的吩咐，连忙应是，然后才退了下去。
顾冬雪进了内室，秦叙已经洗漱完，正坐在炕上看书，顾冬雪也没急着和他说话，自己先进了净房洗漱。
顾冬雪洗漱完出来，阿豆已经铺了床，在外面待了好几天，虽然庄子里的屋子也打理的不错，可是毕竟不能与家里相比。
顾冬雪钻进被窝里，舒服的吸了一口被子上淡雅的茉莉花香味，心中暗自感叹，果真人都是一样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忽然顾冬雪感到旁边一沉，她忙将埋在被子中的脑袋抬起来，就见本来正坐在炕上看书的秦叙不知何时也已经上来了，正眼带笑意的看着她。
顾冬雪忙坐起身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秦叙倒没什么，他长年待在卫所中，即便他已官至六品，有单独的住所，可是卫所中的环境又怎么能跟家里相比，且他武艺高强，对环境的要求很低，所以住在哪里他并不觉的有什么差别。
不过他自己无所谓，倒是也能理解顾冬雪，见她如此，不由的问道：“这几天累了？”
顾冬雪点头，“有点。”
他们不仅仅是待在庄子里不动，还去了周边的山中，看秦叙带着顾信打一些小动物，又去了风景不错的地方走了走，还在周围的镇子逛了逛，行程安排的相当满。
有时候回来，顾冬雪都觉的腿脚酸软，可是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出去。
“这几天好好歇歇。”秦叙提议道。
顾冬雪点头，她也是这么准备的。
“对了，刚才那婆子与你说了什么？”秦叙又问道。
这件事顾冬雪也不准备瞒他，她将薛婆子说的话全部都告诉了秦叙。
秦叙脸色微沉，顾冬雪也没有说话，说到底冯氏和周蓉对自己的敌意都是因为秦叙，既然她们现在又算计到了自己身上，幸好自己早就识破了薛婆子，否则恐怕等到外面谣言满天，她却仍然被埋在鼓里，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明天去找周叔。”
秦叙想了一下，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找周浩戎，让他对周夫人冯氏和周蓉多加约束。
顾冬雪却有些犹豫，“虽然我知道薛婆子说的是事实，她没必要更没有胆量冤枉周家母女，可是我们毕竟没有证据，你就这样上门去和周大人说他妻子女儿指使我们家的下人想要对我不利，他会相信吗？会不会反而觉的你太过多疑？”
还有一点便是，当初在卫所时，她的确觉的周浩戎和秦松林关系不错，又从最后秦家将他们成亲诸事交给冯氏帮着操办上，更能够看出两家交情不错。
可是即便如此，那冯氏和周蓉还不是处处为难自己，想着法子的来找自己麻烦。
她既嫁给了秦叙，便是秦家人，冯氏找自己麻烦，又哪里顾忌秦家的名声了？
所以对于周浩戎的态度顾冬雪还真不敢肯定，与秦家交情再好，又哪里能够比得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亲近。
“她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便知道你曾经被罚跪的事，消息更不可能自己跑进她们耳中的，所以她们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必定是自己去打听的。”
秦叙分析道：“而且我想她们打听的对象必定是顾家曾经的主子，而不是下人，因为只有这样才更有说服力，而谣言也才更具有真实性。”
秦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的是，通过这个谣言，别人再一联想到他们成亲近一年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出，便更会相信她是伤了身体。
本来他们二人成亲，他明媒正娶了她，外面便有诸多揣测，若是再有这样的消息传出，那么别人便会更加议论了。
如此，于冬雪而言，以后说不得会更加谨慎了，而那颗原本便很牢固的心说不定又会再次加固，而自己要破除那本来就很牢固，如今更是固上加固的心，恐怕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想到这里，秦叙本就恼怒的心情又增添了一丝冷意，这件事若是周浩戎愿意处理，在事情尚未发生时就此扼制，并保证从此冯氏和周蓉不会再犯蠢便罢了，若是周浩戎不相信，或者即便相信了但只是敷衍几句，那他们周家便等着瞧吧。
说到底，周家的很多事他也是知道的，而且比他们知道自家的事要多的多。
“怎么了？”
顾冬雪听秦叙的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了一下，他的面色虽然没有如何变化，可是顾冬雪却能从他那深沉如海的眼眸中察觉出他的果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
她不由的有些紧张。
秦叙揽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垂了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头顶。
不知何时开始，她在他的心中已如此重要，重要到不可撼动的地步，他无法忍受别人对她的不善和恶意。
不知何时，已然钟情于她，而他沉浸其中，甘之如饴。
“没事。”
秦叙的那一蹭只触及她的发丝，轻柔如柳絮飘过，顾冬雪并没有感觉到，只是觉的他的声音更加温和了。
“我猜她们不是去荆家村打听，便是找的你那位三姐姐。”
“荆家村？”
说到荆家村，顾冬雪忽然想到了碧烟，自从和秦叙他们从春来国回来以后，碧烟在他们家只住了一晚，第二天便求了顾冬雪，让顾冬雪派一辆马车送她回去。
这段时间，因为苏夫人柳氏难产，去世，汤明惠生女，书肆生意进入正轨，对帐，又因为秦叙难得在家，夫妻二人相处温馨甜蜜，顾冬雪竟然一时将碧烟给忘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哪个更重要？
顾冬雪因为想到了碧烟，所以并没有立刻回应秦叙的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叙等了一会儿，见她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顾冬雪道：“我在想碧烟。”
“她不是回家了吗？”秦叙不解，既然人已经从春来国回来了，毫发未伤，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又道：“你当时不是让山峰带人送她回去的吗？山峰既然说将人送了回去，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放心，现在春来国正忙着处理内务呢，哪还有精力到我们这里来掳人，再说当初掳人的是邬成贤身边的人，现在邬成贤的人也早已树倒猢狲散，自顾不暇，哪还会跑到我们这里来？”
“不是。”顾冬雪摇头，她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个。
见秦叙一脸的不解，顾冬雪便将之前她派孟江去荆家村打听碧烟被掳之事的时候，所听到的两位妇人的谈话告诉了秦叙。
“你说那荆高会不会介意碧烟被掳的事？”
顾冬雪也不一个人纠结了，索性将问题抛给了他。
秦叙微微蹙了眉，“我连那荆高人都没见过，他怎么想的我又如何知道？”
也是。
顾冬雪眼珠一转，便换了一种说法，“若是你呢？”
秦叙在看到顾冬雪眼珠转动，露出一个颇为狡黠的笑容之时，就感到自己要被盘问什么了。
果然。
见秦叙一脸的沉思，半晌没有说话，就像很为难一样，顾冬雪心下微微一沉。
虽然他知道这世上大部分男子对女子的名节比她们的性命还要重视，可是在他露出沉思的表情时，她还是觉得很失望。
这大概就是食髓知味得陇望蜀吧。
他对自己越好，自己的要求便越高。
而每每在自己察觉到这一点立刻警醒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且有越来越好的趋势，她的那一点警醒又不知不觉间渐渐减弱甚而消失。
而后在某个契机出现时，又再一次出现，然后又慢慢减弱消失，周而复始。
让她的心也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甜忽涩，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落到实处，却又死死忍着不敢落到实处。
秦叙在见到顾冬雪沉寂下去的表情时，心中微微一凛。
紧张之下，他并没有想太多，而是一把揽住了她，沉声道：“在瞎想什么呢？我若是重视你的名节大于你这个人，刚才就不会只想到荆罗氏再次被掳，而想不到你所担心的名节问题了。”
荆罗氏便是碧烟，她本姓罗。
顾冬雪微微一愣，的确，在她最为担心碧烟因为被掳毁了名节而会不会被荆高所不容之时，秦叙似乎只以为她在担心碧烟会不会再次被掳，至于名节之事，他连想都没有想到。
“那你刚才在犹豫什么？”
顾冬雪似乎还想再确认一番。
秦叙无奈，刚才只想要逗弄她一番，却没料到在她尚未完全将一颗心放到自己身上时，便也代表着二人之间的信任也未达到坚不可摧的地步，所以自己刚才的那番逗弄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他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是在犹豫，我在想这种事情你为何还要问我，我们二人成亲也有一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多少也该有个数，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只顾名节不顾人的人吗？
别说我不会让你落到那种境地，即便万一不幸，你能安全的回来，我便会在心底感谢上天，至于其他的，和你的性命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顾冬雪还想再问，只不过她自己压住了自己将要冒出口的话，说的再多问的再多其实都是没用的，只不过他的回答好歹让她心里痛快了一些。
秦叙看了看她的脸色，知道她的心底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这一番肺腑之言，眼神微微一黯，觉得二人琴瑟和鸣夫妻和合的日子任重而道远。
好在人已在他怀中，道远便道远吧，总归二人是一条道。
第二天，秦叙便派了孟江和山峰往荆家村跑一趟，让他们去顾家那里，主要找宋氏和顾其仪打听。
并让二人带足了银子，吩咐道：“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只要撬开她们的嘴便是，还要拿一张画押的供词回来。”
孟江和山峰对视了一眼，忙躬身应了，顾冬雪又让二人去看看碧烟如何了，“若是她过的好便罢了，若是她为夫家所不容，你们便将她带回来。当然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这时候，顾冬雪才想起了问秦叙，“你昨天说这件事不是宋姨娘和七妹妹说的，便是三姐姐说的？”
秦叙点头，“你想想，你家里其他人的身份。”
身份？
顾怀香是宁北卫卫所伙夫的妻子，现在住在望青城中，还在书香斋中做工，算是自己人，不说当时自己罚跪时顾怀香尚在京城，并不知道，即便顾怀香知道，她应该也不会将不利于自己的事告诉别人的。
而顾维桢即便知道这件事，那必定也是通过别人口中所得知的，她当初并没有亲眼所见，而且她是林家的妾室，自己又与汤明惠交好，所以冯氏想必不会去向顾维桢打听的。
或者即便顾维桢从顾其溱等人口中得知此事，她也会通过其他人传到冯氏耳中，而不会自己亲自告诉她，顾维桢此人，即便是于人不利，大多数时候也不会亲自动手的，而是会拐上好几道弯。
顾良玉同样的没有亲眼所见，即便知道，却没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但是因为她是冯家继室夫人，无论是出外还是在府里见客，虽然上有冯老夫人，但是总比妾室要方便，还有一点便是冯家人吝啬，若是周夫人冯氏给了银子，还真说不准顾良玉会不会将从顾其溱那里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但是真正看到顾冬雪跪在雪地上的，便是宋氏母女三人了。
顾其溱倒是个绵里藏刀的性子，可是冯氏想必不会向顾其溱打听的。
因为顾其溱是妾室，虽然上头的正室夫人有病在身，但是顾其溱要见什么人，想必都要请示的。
如此一来，便是宋氏和顾其仪因为住在荆家村，反而最为自由。
而顾其仪的性子，顾冬雪想了想，这件事若说是顾其仪说出来的，太正常不过了。
而且由妹妹说出自己姐姐坏了身子的事，不是更加具有信服力吗？
冯氏打听这件事，想要利用这件事传自己坏了身子无法延续子嗣的谣言，必定是为了周蓉。
只不过顾冬雪实在有些费解，为何安稳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又开始出幺蛾子了。
秦叙道：“不管什么原因，等我去一趟周家就知道了。”
如此简单粗暴，真的可以？
顾冬雪深深的表示怀疑。
当天晚上，孟江和山峰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碧烟。
在看到碧烟的那一刻，顾冬雪的心便微微沉了沉。
她知道事情终归往她最不想发生的方向发生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定亲
“五姑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碧烟扯了扯嘴角，唤了一声。
“孟江去找我，说你愿意收留我，我便跟着回来了。”
碧烟的话很直接，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像是已经意兴阑珊了，对于所谓的语言修饰表现的毫无心思，或者说不屑一顾。
而且顾冬雪能感觉到，在这种不屑一顾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些微的愤世嫉俗。
像是以前那个碧烟又回来了，却比之前多了沧桑。
顾冬雪知道碧烟不需要安慰，她也不需要同情，即使她做了一段时间的村妇，可是骨子里的那股笑看红尘的劲头还没有完全丢失，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便跟着孟江回来了。
顾冬雪一笑道：“我不仅愿意收留你，说不得以后还需要你帮忙。”
见到碧烟的那一刻，顾冬雪心里就有个念头隐隐形成。
碧烟一愣，也许是顾冬雪的反应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这样更好，她的憋屈和愤恨反而少了许多。
“这自然再好不过了，我现在孑然一身，虽然吃的不多，可是也不能总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啊。”
碧烟用一副如此便再好不过的神色说道。
顾冬雪让青芽将碧烟领了下去，还是住在她之前住的那院子里。
然后才问孟江，“打听到了吗？”
孟江点头，“花了五十两银子，她们说了，的确有人向宋姨娘和七姑娘打听少夫人之前在娘家的事，特意提到了少夫人被罚跪在雪地上的事。”
“她们就说了？”这次问话的是秦叙。
孟江忙道：“来打听的是一个婆子，穿着打扮都一般，宋姨娘母女在荆家村生活过的很苦，虽然陈家的顾姨娘曾经给过她们补贴，可是顾姨娘说她自己也只是个姨娘，月银有限，上面还有正室夫人压着，她步步为艰，即使想要多帮她们，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除了给过她们两次五两银子，共十两银子之外，便再也没有资助过她们了，所以在那婆子一下子便掏出二十两银子时，问什么她们也便答什么了。”
“所以你给了五十两银子，她们便也将先前的婆子给出卖了？”顾冬雪问道。
孟江点头，“只不过那婆子穿着打扮都普通，更没有告诉她们她的身份，她们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顾冬雪觉的这倒是很符合宋氏和顾其仪的行事方式，在她们心中，来人的身份不重要，来人的目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手中的银子能够让她们暂时过上不错的生活。
别说那婆子是向她们打听自己的事，即便她们打听的是顾其溱的事，即便她想对顾其溱不利，她们可能在稍稍的犹豫之后，还会向那二十两银子屈服。
所以对这样的结果，顾冬雪并没有什么惊讶的。
她所疑惑的是孟江刚才话中的所隐藏的另一层意思。
显然秦叙也想到了，他问道：“你刚才说那婆子问宋氏母女少夫人在娘家时的事，特意引导宋氏母女往少夫人罚跪那里说，这便说明她早便知道了这一层，去找宋氏母女也只不过是为了更确保一些而已。”
孟江点头，“是，宋氏母女的意思便是那婆子之前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向她们打听，却是更注重细节方面，像是少夫人被罚跪的原因，当时顾大人的情绪以及后来怎么收尾的。”
之所以花了五十两银子，是因为孟江让宋氏母女对她们所说的话画了押，那婆子临走之时，交代了她二人不要将她向她们打听的事告诉其他人。
她们怕惹麻烦，虽然一开始看在银子的份上说了，只是画押的确费了孟江一番功夫，最后孟江是用银子和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她们。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她们听说过也很正常。”
孟江离开后，顾冬雪道。
秦叙看了她，“你倒是想的挺开的。”
顾冬雪瞪他，“不想开怎么办，难道跑到周家去大吵大闹一番。”
虽然冯氏想要害的是自己，可是追根究底这件事还不是因他而起。
“放心，你不能去大吵大闹，我帮你去。”秦叙道，表情一本正经，就像真的准备去周家吵闹一番一样。
“少爷，少夫人，山峰有事来报。”二人正一个瞪一个说，兰晓进来禀报道。
“你让山峰去做什么了？”顾冬雪问道。
秦叙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微微一笑，对兰晓吩咐道：“你让山峰进来吧。”
那一笑如云散初阳升，整个厅堂似乎都亮堂了不少，兰晓有短暂的怔忡，不过她立刻反应了过来，忙躬身应道：“是。”
片刻功夫，山峰便进来了。
“少爷，少夫人。”他先恭敬的行了礼。
秦叙微微点头，“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山峰笑道：“少爷猜的果然不错，周家最近果然有事。”
“哦？”秦叙问道：“什么事？”
“周家二姑娘好像定下了亲事，为这事，已经嫁去苍城的周大姑娘都已经回来住了近一个月。”
顾冬雪惊讶，“周蓉定亲了？知道定的是哪家的公子吗？”
山峰笑着回道：“这事想必已经定了下来，周家倒并没有瞒着，定的是京城人家，是平国公府平国公家的二公子。”
听了山峰这话，秦叙眉头微微一挑，倒是并没有说什么。
顾冬雪却道：“嫁去京城啊？平国公家我倒是听说过，是老牌的勋贵，现在的老平国公恐怕有七十多了吧？早已经将爵位传给了大儿子。”
说到这里，顾冬雪问秦叙，“你听说过平国公府吗？”
秦叙眼眸微闪，语气却没有任何变化，“京城中那么多国公府候府伯府的，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些，平国公府和康国公府好像都是开国功臣，大宁初始，两家男主人便被封了国公的爵位，最先的平国公和康国公也是战功赫赫，只是后来随着大宁朝逐渐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大宁逐渐走向繁荣，这两家的后代却渐渐隐没于众了。”
说到这里，秦叙顿了一下又道：“现在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两家出现什么特别出色的人物，不过倒也没有听说过他们两家有过什么不肖子孙，只是平庸而已。”
第三百二十八章：区别
“现今的太后娘娘便是出自康国公府周家，也因此康国公府比平国公府在先皇与当今这两代朝堂上，要显眼许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个顾冬雪自然是知道，墨蕴斋的东家便姓温，是康国公府的产业。
只是让顾冬雪没有想到的是，秦叙应该没有去过京城，对京城的世家勋贵却不是全然不知，不但不是全然不知，甚至还相当了解。
“那你知道如今的平国公是老平国公的庶长子吗？”
想到这里，顾冬雪又问道。
她虽然也离京十来年了，可是在俞氏过寿的那两个月，她打定主意要留在京城，要嫁去马家，所以便尽可能的打听京城中各种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
虽然所了解的也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但是平国公府因为有些特别，所以她对他们家还真知道一些。
秦叙点头道：“我知道。老平国公和已逝老平国公夫人成亲近十年，膝下犹自空虚，后由老平国公夫人做主为老平国公纳一房妾室，那妾室身家清白，其叔父还是秀才，也算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只不过家境实在贫寒，所以才将女儿给了老平国公做妾，那妾室第二年便生下一子，便是平国公的庶长子，如今的平国公。
在妾室生下庶长子之时，老平国公夫人便准备将庶长子记在自己名下，以后继承平国公府的爵位以及家业。”
顾冬雪惊讶，她对于平国公府的了解只止于个大概，却没想到秦叙连老平国公妾室的出身，以及生下庶长子之后老平国公夫人的决定，这种关乎内宅的事，他竟然都知道。
“那后来呢？”她不由的问道。
秦叙笑道：“后来就在老平国公夫人已经将妾室所生的庶长子记在自己名下，当做嫡子教养的第八年，老平国公夫人有了自己亲生的嫡子。”
这之后顾冬雪却是知道的，“老平国公爱重夫人，爱屋及乌，对老平国公夫人所生的嫡子自然宠爱有加，便想要立幼子为平国公世子，据说是却被老平国公夫人阻止了，说是孩子还小，能力品性尚且不知，要观察几年再说。
后来也不知为何，等两位少爷都长大了，老平国公夫人所生的嫡子却不安于安定的生活，是个喜欢四处游玩走遍天下的主，据说这些年一直在外没有回家，还有人说他已经在外面娶妻生子了，只是定居于何地却没有人知道。
如此，平国公世子的位置自然而然便落在他兄长身上了，前几年，老平国公自感于年纪渐大，精力不济，便将平国公的爵位传给了世子。”
说到这里，顾冬雪转而问山峰，“你所说的周二姑娘许的人便是现今平国公的二儿子？”
“正是。”山峰答道，“是平国公夫人所生的嫡次子。”
“这么说周二姑娘要嫁去京城了？那她为何还要找我麻烦。”
顾冬雪不解，这都许了亲事，说明她应该已经放弃秦叙了。
之前在她与秦叙成亲之时，周蓉就应该放弃了，只不过那时她是被迫放弃的，是不甘心的，可是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归宿，总不能还在心里想着秦叙吧。
不过有些人一旦固执起来，的确是怎么都拉不回来的。
想到这里，顾冬雪有些烦恼，又忍不住看了秦叙一眼，真真是惹了一朵丢不开手的烂桃花啊。
在顾冬雪的目光下，秦叙微微有些不自在，半晌方道：“或许这并不是周夫人和周蓉的主意。”
顾冬雪微微一愣，继而想到之前山峰说过，已经嫁去苍城的周大姑娘周婉也回来了。
她不由的便想到秦叙曾经说过的关于雪影蛇之事，“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与邢大少夫人有关？”
“我不知道。”秦叙道：“只不过我觉的事情有些巧合。”
说着，秦叙也不犹豫，而是站起身，顺手抄起之前孟江拿回来的那份画了押的供词，对山峰道：“你随我去一趟周府，周大人今天在府里吧？”
“在的。”
山峰立刻答道，“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大人骑马回来了。”
秦叙点头，对顾冬雪道：“我去去就回来，放心。”
顾冬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点了点头。
她知道秦叙不是个冲动的人，否则他便不能被范都统看重并委以重任，更不能每次都能顺利并且堪称完美的完成任务，这里面除了他高深的武艺，更重要的是他同时具有缜密的心思和沉稳持重的心态。
所以她并不担心秦叙是真的跑去周家大吵大闹的，他心中必定已经想好了对策。
对于冯氏的行为，能够约束她的也只有周大人，自己与周大人是万不可能说上话的，这事也只能靠他了。
虽然她可以如法炮制，找出冯氏与冯家的短处，同样威胁，同样散播出去，可是此法不但繁琐，且若是真的对周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以秦松林秦叙和周大人的交情，想必他们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所以秦叙现在过去直接找周大人，便是以阳谋对阴谋，无形中，他们便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显得心胸坦荡开阔，即便是指责也能更加有理由和底气。
秦叙离开后，顾冬雪去了碧烟那里。
青芽已经帮着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也让人烧了地龙，屋子里也渐渐暖和起来。
顾冬雪过去的时候，碧烟正在整理着自己带来的包袱。
见顾冬雪走进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
顾冬雪也没有拐弯抹角，索性直接问道：“你和荆高和离了？”
碧烟一笑：“不，我是被休了。”
顾冬雪先是一愣，继而蹙眉，“他凭什么休你？被掳只是意外，再说那掳你的人还是因为他才见到你的。”
碧烟无所谓的一笑，问道：“是和离还是休弃有什么区别吗？”
“这怎么没有区别了，区别大着呢。”顾冬雪反射性的便道。
“那如果我说我以后不准备再嫁人了？更不会与人为妾了，只准备这样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过完后半生，落得个利索清净，你说还有区别吗？”
碧烟反问道。
顾冬雪想了一下道：“事实上没有区别，可是在别人听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她人即自己？
碧烟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这样了，还管别人如何想？我若是管别人如何想如何说，在被掳的那一刻就应该自我了断，而不是像村里人说的一样，舔着脸跑回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冬雪一时无话可说，因为她觉的她找不到话来反驳碧烟，她说的并无不对之处。
只是，“如此岂不太便宜荆高了。”到底意难平。
碧烟一笑，不在乎的笑，又似乎带着一丝怅然，而后有微微的讽意。
“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他是个老实人，你知道的，老实人有时候就是固执，对于我回来他并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我又哪能看不出他心底的芥蒂，如今他又因有功，被提为九品知事，以后想要娶媳妇更容易了。
他既对此事无法释怀，我若是强撑着和他过一辈子，有何意思，他不痛快，我又何来的高兴，还不如这样，一拍两散，他过他的独木桥，我且走我的阳关道。”
顾冬雪一听她这话，倒是笑了，“说的对，你的是阳关道，他那样心胸狭隘的男人，除了独木桥，哪有什么大道让他走。”
“其实在我们成亲这么长时间，我身上没有消息的时候，他就起了疑虑，怀疑我的身体可能坏了。”
说着自嘲一笑：“毕竟我也是做过人家通房丫鬟的，人家想着我可能喝过避子汤绝子汤甚至打过胎都很正常，而荆高怀疑我因此坏了身子，以后无法生孩子，也很正常。
我只是在想他既然怀疑这个，又无法宽恕那个，当初就不应该娶我，做个官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那一时的好心也只维持了我不到一年的好日子。”
听到这里，顾冬雪心里明白碧烟的心里，远远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只不过她想要表现出坚强与无畏，顾冬雪便也顺着她的话听下去。
“因为我一直没有怀孕，他明里暗里的说了几句，虽然没有吵闹，可是我心底也隐隐的明白，若是再过个一两年，我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恐怕这桩姻缘也不会持久的。
当然我若一直不愿意放手，他自不会如何，可是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大抵还会像如今这样，现在只不过结局提前了而已。”
碧烟想的太过透彻，她是个明白自身处境和懂得为自己未来考虑的人，虽然也曾经想过与一个普通的男人，夫妻相守的过一生，可是这世上绝大部分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想成亲，一旦成亲便想要子嗣，对妻子的名节比她们的姓名还看重。
如此，碧烟心中对她这段婚姻的结局恐怕早已有预料，当初从春来国回来，她之所以想要回去，恐怕是心底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者说是侥幸。
人都这样，即便事情的结果自己心里已经清楚，那坏结局自己也早有预料，可是在事到临头之时，难免会抱着万一的想法。
万一呢，万一荆高能够看淡她这次的意外，万一荆高会出说“你活着便好了，其它的都不重要”这样一句让她愿意回忆一辈子的话。
还有一点便是，即便他们想要结束这段婚姻，她总要回去亲自了结的，而不是这样避而不见的一直拖着。
碧烟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安慰的，顾冬雪只道：“你在这里安心的住着，我新开的那间如意点心铺还缺个管事的，若是你不嫌弃，过几天可以去那里帮我看铺子。”
这也只是顾冬雪暂时的想法，等书肆开始盈利之后，她说不得还要折腾一点新的出来。
毕竟绿蔓那一手的好手艺她不想浪费了。
不过这件事她并不准备立即告诉碧烟，她以前毕竟没有在铺子里做过事，顾冬雪要先看一下。
从碧烟那里出来，顾冬雪觉的心情有些压抑，就像被一块浸湿的棉花团堵着一样，让她有些憋闷。
碧烟刚刚说的那番话，以及碧烟的遭遇都让她觉的很不畅快，可是这股不畅快的情绪她也只能压下去，而无法发泄出来，因为她没有底气。
“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想碧烟曾经想过的问题，去预测碧烟曾经预测的未来？”
顾冬雪有些迷茫，本来今次冯氏所做的事，准备散播的谣言就让顾冬雪埋藏在心底的隐忧有浮上来的趋势，再加上碧烟的话，她觉的自己若是悲观一点，此时便应该想好退路。
可是退路是什么？
给秦叙纳妾，在确定自己的确不能生育或者一直生不出来之时，让妾室为秦叙延续子嗣？
还是像碧烟一样，准备和离或者被休？
“少夫人？”
青芽看顾冬雪一回屋，便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沉思起来，炕桌上的热茶早已冷却，她却仍然端着往嘴里送，青芽不由担心的唤了一声。
“嗯？”
顾冬雪眼里的迷茫逐渐散去，却仍然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
青芽忙道：“茶冷了，奴婢为您重沏一杯？”
“哦，好。”顾冬雪从善如流的放下茶杯，却仍然沉浸在自己低迷的情绪中。
青芽端起茶杯，准备重新沏茶，在转头间，她和阿豆对看了一眼，阿豆眼中带着疑问，顾冬雪自从碧烟那里回来便是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阿豆自然是认为与碧烟有关。
而她并没有跟着顾冬雪一起过去，青芽本来便在碧烟那里帮着收拾，应该听到二人的谈话了。
所以阿豆才用疑问的眼神看向青芽，意思便是问是不是碧烟说了什么。
青芽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实则她心里有些隐隐的猜测，可是她却始终有些想不通，周夫人准备用这件事来伤害少夫人的时候，少夫人尚且能够与少爷平静的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少爷更是自己去找了周大人。
这便说明少爷是不信的。
还是少爷是根本不在乎的？
否则任哪一个男子在听到妻子有可能无法生育时，便不可能如此平静，还帮着处理准备用这件事来打击妻子的人，恐怕最先便是质问，然后便是找个大夫回来诊脉，以确定这个消息是否属实了。
而秦叙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和顾冬雪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怎么与周家与周大人交涉，对于顾冬雪能不能生孩子这件事连问也没有问一下，更没有表现出什么怀疑的态度。
第三百三十章：坦白
在青芽看来，少爷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并没有对少夫人有任何的不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不知道少夫人为何在听了碧烟一席话之后，会忽然心情不好起来。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只是觉的少夫人比之前要沉郁一些，她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喝骂下人，连抱怨也没有。
青芽跟在顾冬雪身边也有近一年了，对于顾冬雪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觉的少夫人如此，应该算是心情不好了。
阿豆即便平日里并不多话，可是她也是一直在顾冬雪身边服侍的，对顾冬雪的性子她了解的一点也不比青芽少。
只是看青芽摇头，面色疑惑的去沏茶了，阿豆猜想青芽也许也是不清楚的。
她便也没有多问，而是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服侍的。
直到青芽将一杯新沏的热茶端上来的时候，顾冬雪也并没有说一句话。
她在犹豫着……
“少爷，您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兰晓的声音，并没有听到回答，而是内室的帘子被撩了起来，秦叙直接走了进来。
顾冬雪一惊，连忙站起来，“你……回来了？”
话刚刚落音，又觉的自己的语气太过疏淡，忙又问道：“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
不等秦叙回答，她便吩咐侍立在旁边的阿豆道：“快去传晚膳。”
秦叙微微挑了眉，有些疑惑的看向顾冬雪，他觉的他出去没一会儿，妻子的情绪却与他出门之前不同了。
去净房洗漱之后，他坐到了炕上，看她还在炕边站着，就更加疑惑了。
他拉了她的手，将她顺势带着坐下，问道：“你不问问我去周家的结果如何？”
顾冬雪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去周家是为了找周大人告状的。
忙问：“如何了？周大人相信你说的话吗？他有没有去问周夫人？周夫人怎么说的？”
秦叙无奈，“你怎么了？”
“没事啊，只是有些着急。”顾冬雪道。
秦叙暂且也不问，只回答道：“我并没有将宋氏母女画押的那份供词拿出来，只是将薛婆子所说的话跟周叔说了，他并没有怀疑，让我在外院等了一会儿，直接便去了内院。”
“没一会儿，他便出来了，说是让我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就这么简单？”顾冬雪深表怀疑。
自然没有这么简单，周大人的确相信他，可是他说的是关于他妻子女儿的事，他即便相信，总也不会如此干脆利落的便去处理，他总是要顾忌妻女的反应的。
是秦叙将那年周蓉被雪影咬伤之事告诉了周浩戎，这件事周浩戎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雪影蛇咬过之后会有那么严重的后遗症。
如此来说，周蓉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她现在定了亲，平国公府那边若是知道这件事，几乎可以想象，这门亲事必定是不能成的，而在以后，周蓉还能不能顺利的嫁进门当户对的人家都很难说。
可以说，秦叙捏着周家更大的把柄。
当然，秦叙并不是用威胁的口气说出的，而是很注重说话技巧，用的是提醒，提醒周大人现在心里有个准备，万一平国公府那边拿这件事做筏子为难周蓉，找周家麻烦，他们总得有个应对之策。
大家都是聪明人，秦叙既然这样说了，周大人自然不能拖拖拉拉的，回了后院，便找了冯氏，不给冯氏辩驳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否则以后若是让他发现，后果自负。
冯氏娘家式微，对周大人的话一向不怎么敢违背，而且这次本就是她准备最后一次为难顾冬雪了，既然周大人如此吩咐，她自然放弃了。
至于周大人后面会不会将周蓉不能生育的事告诉冯氏，又会不会告诉周蓉本人，又会不会顺势发现这件事实则是周婉的手笔，这就不是秦叙该考虑的了。
秦松林的确与周大人关系不错，他也是，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要关注他们家的私事。
若是说的多了，说不定别人还会觉的他多管闲事，且很多人并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家的私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便是这个意思了，在这种事上，秦叙自然不会多嘴。
这次若不是因为顾冬雪，他也不会跑去周家说雪影之事的。
顾冬雪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她知道秦松林和秦叙与周大人私交甚笃，且秦叙的品性有目共睹，周大人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倒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虽然之前她也曾想到冯氏和周蓉是周浩戎的妻子和女儿，无论如何，即便周浩戎与秦家父子关系再好，也好不过妻女。
只不过现在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想的自然也简单了。
秦叙见顾冬雪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对自己所说的话既没有表示惊讶怀疑，也没有兴趣问的更详细一些，颇有些心不在焉，他很是疑惑。
“吃块鱼。”秦叙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到顾冬雪碗里，在她看过来时问道：“怎么了？胃口不好？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顾冬雪看着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在秦叙疑惑的目光中，她抬头对侍立在旁边的青芽和阿豆道：“你们先出去。”
青芽和阿豆一愣，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屈膝行了一礼，立刻轻轻退了出去。
秦叙那本来微黯的眸子却亮了一亮，不管什么事，只要她愿意开口，愿意和自己说，那么便没有什么值得多想的，有什么事，他帮着解决便是了。
这样想着，秦叙也放下了筷子，柔声问道：“你要说什么？”
又怕她犹豫着又不肯开口了，又劝道：“无论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你怎么不问？”
顾冬雪问他。
“啊？”秦叙不解，“问什么？”
“去年冬天的时候，我惹了父亲不快，被他罚在院子中跪两个时辰，那时正下着雪，院子里也积了厚厚一层雪，我本以为父亲只是一时气愤，不消片刻便会让我回去的，所以当时并没有反驳，而是直接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