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何为不祥。
这第二难,他们身这处的这大地、那千山连绵,其本源终究是由无数生灵的骸骨组成。
当初,灵宝道尊闯过了雷火阵图,先是在一处没有任何生机的草原中行走,而后、又是陷入了黑暗之地。
暗无天日,寂静无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闻到了花草的清香、感受到了空气清新的就像是被洗过一般,没有一点污浊。还听到了叮叮咚咚的流水潺潺声。
而后那具女尸以自身为灯,照亮一方天明。于是,他们看到了,山川之美、高峰顶天、溪流清澈。这黑暗中、竟是有草木同共。
他们没有想到,在这永夜之地,竟会出现生命的迹象。
这如同沙漠中的绿洲,战火中的世外桃源。本以为,后续一路都会是如此。然而,并不是想象的那般、山有青翠、湖有碧波。
等待他们刚登临那千山十万丈的其中一处、登高瞭望、竟是那白骨积堆、堆砌成了这千山十万丈,组成了大地辽阔甚至无边。
这实在是天渊之别。山的一面,是一片生机。在碧绿的江流中、甚至可以看到飞鸟爬虫。
在那里,可以感受到一片生机勃勃。但在那山的另一面,却截然不同,那是归于死地。
但、从真正的意义上,那里并不能称得上是死地。因为在一方不知多少地域的天地之中,灵宝道尊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死气,也没有一丝怨力。就算是施展佛门至法《梵天心谱》,也无法牵引逼出。
这说明,那一处地的的确确没有死意,也没有怨意。
没有怨意,那是寿终正寝,带着无憾而死。那些堆砌的生命、生前真的是带着无憾?
当时,灵宝道尊觉得没有怨念,那么便正是如此,是带着无憾而死。
但真的是这样么?
这世上、又有谁愿意、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只是单单成为一堆黄土?恐怕没有一个人愿意。就算是为了重要的人,心甘情愿赴死、只求得心中的那个人能够再见得几眼天明,能做到的也是极少极少。
更何况是那些难以计数的生灵?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真正做到大公无私的人、还是极少数。而且,他们也难以用慷慨激昂、去渲染其他人。
这世上愿意为心中牵牵挂挂的人而死,终究是少数。
这根本无法做到。
阿七曾说,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去赴死。在那美好未捉寻的那一刻,又怎会愿意去死?
阿七认为,若是全天下的人,都愿意一同去死。那么、定是为了去追寻那美好。就算他们无法看到,也会有他们所期待的人、去见证。
这是小家升至于大家。他们的遗愿、归于一物中。只是,能够归于一物,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身家国。
但这种可能是否会有?
灵大宝道尊还是认为,这并不可能。这世上,伟人还是不多。尽管人人都想当伟人。
但人心叵测,谁能猜透、谁能琢磨?
这就是真相。这些并不是如阿七猜测、是心甘情愿。而是被一人屠绝。
为何屠
绝?是以一座苍茫、甚至不止一座下的生灵,被人生生屠绝,以此堆砌一座由白骨组成的天地。
“这方天地,在仙主到临之前、便已存在。当年、我有幸听仙主所说。这里或许是由一名无上大能,出手屠绝一座苍茫、甚至两座苍茫的生灵之合,以他们之骨组成。”
“是抽人之骨、堆砌成这方大地。而后,又是抽人生机,组成这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使得,这白骨之地、有了生机。”
“而后,又是抽人之魂。铺散天地当中。形成沉沦之地。是以有人踏足,只要心中所想、那些逝去的人、便会出现在身周,甚至连四周的景、都会变换到自己曾经所见的那一幕。”
“这不是幻幕,是夺天之造,逆转阴阳乾坤。因这大地,是那些生灵的骨、因那世间的生机盎然、是出自他们的生机,因那些人,是来自于他们的生命。故而,这一切都成真了。”
“这世上、总会有相似的花。也总会有相似的人。故而,他们面前所见,是真人、却又不是。就算有一丝察觉,因岁月过了太久,也只会是认为是自己记忆模糊。心中的那个人、本来就是那番面目。”
这是惊天地之造。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便是无数生灵的生命。
韩湘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只不过、这不是哀叹的叹。
这是赞叹的叹。
怨极、极怨。这是四凶之一。比之古时凶兽还要恐怖、还要可怕的多。是世间最大的恶。
它们罪贯满盈,不知犯下了多少大罪。但依然存在于至今。曾经的禁忌,曾经的那几位极为逆天的仙王,也无法将它彻底抹去。只能够打散、封印各处。
正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作恶多端,它们才难以散去。准确的说,只要世间的负面、凝集成了一尊极。那么,从诞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无法被抹去。
正是因为,这世间有人的存在。除非,杀尽天下人。
只是,这杀尽天下人,这种有违天纲之事,世上有几人能够做到?
这罪大恶极,罪孽深重已是入了灵魂。这天下间、有几人能够挡去这业火沾身?
就算是四凶之极,也从未做到过这一步。除了恶极,凶极、嗜杀之外。另外二尊极,不过是遵循利诱,勾魂其中罢了。是迷失、是沉沦。将他们化作一把杀人的刀。
但这一把刀,也是有限,毕竟、这世间存在强者一旦发现有人犯下滔天罪行,且一直持续,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就算是恶极、凶极。也难以杀尽一座苍茫之人。毕竟,一座苍茫中、还是有着可以匹敌四凶的人。
在仙主的那个时代,四凶之极虽然可怕。但翻不出什么大浪。毕竟、在那个时代、强者群立,有着不少可以将他们镇压的存在。
虽说、在这一个时代。已是找出那个时代般的强者,但它们被打散封印、实力远不如巅峰之时,如此一削、当代的强者、也是可以将它们再次封印。
四凶之极、虽为四凶。但所葬身在它们手上的,也只有数十座小界的生灵、或者几地浩土而已。远远达不到,覆灭
一座生灵。
韩湘子的眸中、除了赞叹,还有数种心境。
是羡慕,是嫉妒。
羡慕那名无上强者、坑杀一座、甚至两座苍茫的生灵,只为铺就这一方天地。
嫉妒那名无上强者,竟是做到了就连它也无法做的事。
“这真的是讽刺。一名活生生的人。就算再强,他也是人。一名血肉之躯,这罪恶滔天、竟是远超于我。真是讽刺,让我好生没面子。”
韩湘子环顾着四周、再次一叹。
“一座苍茫生灵怨力,若是能够在我身上聚集,定是能够恢复到巅峰时期。届时吞噬其它分身,那么、一定能够超于当年巅峰。到了那时,这苍茫浩宇、又有谁能够再次将我封印?”
说到这里,韩湘子再次一叹,有些无奈。
可惜的是,这一座苍茫生灵的怨念。根本无法去寻。
这也是灵宝道尊根本无法察觉死意与怨念的原因。
那无数生灵、不是自甘情愿而死,而是被坑杀。看着一个个亲朋好友相继死去,在绝望之时、又轮到了自己。大好路途,被人生生截断,又怎会心不起恨、不起怨?
只是这些怨念,不知埋藏在何处。或者说,那些怨念与死意、根本没有埋藏在这方天地,而是在极为遥远之地。
“那位强者,好生狠辣的手段。他的道法无边,怕是有着与仙主相同匹敌的实力。否则,难以做到这一点。”
韩湘子的眸光、最终又定格在那三方生机盎然之地。
“这等手段,的的确确是歪门邪道。竟是以无数生灵,以多数、换取少数人的性命。且,是与原主极为相像的真命。甚至、有着踏入之人的记忆。故而,天衣无缝,极难察觉。”
“这方天地,只有美好。只有世间的正面。没有江湖险恶与厮杀。”
“因为,这方天地的负面,已经被转嫁。化作了其它东西。故而,无法归于我所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形成了一种可怕之物。”
“因于无形中生,故而为无形。那便是修士所中的不祥。”
若是此事,被天下人知晓,定是会大惊。
如今的韩湘子是怨极。是天地间最为古老的存在,没有之一。苍茫道盟中的那些古老存在,与其相比、也是相差了太多太多。
若是知事,这世间、恐怕无人比这尊怨极广。
那些强者,一直不知晓、弥漫在天之上的不祥、究竟是什么。为何无形、却是可以如此轻易的抹去一尊第二步强者之命。
但从怨极口中,这不祥、竟是出自于那被坑杀的无数生灵。
世间的强者,不会知晓他们的恨,他们的怨。被那名无上强者,转化了不祥。
他们若是知晓,定会心神震撼。因为这普普通通的众生,集结之力、竟是可以抹去立身在玄的仙。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磨炼
若是放在平时,立身在玄、便是仙。凡人、便是蝼蚁。一指、便是可以碾碎众多蝼蚁。
但当那些人的集结之力,竟是可以弑杀一尊又一尊仙,这若是让人知晓、今后、一定会对那些蝼蚁忌惮无比。
这也不排除,那被坑杀的那无数生灵当中,会有强者存在,如是第第二步,甚至灭境、空境。那么、这个也可以解释的通。
但,这些又哪那么容易被坑杀。多数的还是位于人道的生灵。
“那众生之力、化作了不祥。难道是那尊强者、不想让这些、到时沦作我等四凶之力?”
韩湘子又陷入了思考当中。这不祥、一直存于天之上,甚至比它诞生的时间还要悠久。但它第一次感受到这无形中的不祥之力,便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这熟悉,又是陌生。
不详,不祥。无处可详,不祥,却是与它一般是不吉之兆。
它是可见的,当怨念达到了某种界点,便是实质。便有资格成为四凶之极。
故而,四凶之极、很有可能不止四尊。尽管、亘古至今之中、只出现过四尊,但按照常理来说,很有可能不止四尊。
这熟悉、仿佛似曾所见,像是四极。这陌生,是...不是四极的气息。
那时,它思想模糊,根本不会去多想。但因为某个契机、诞生了灵智,懂得了筹谋。再次感受到那气机后,才焕然大悟。才知晓、为何会觉得熟悉。
因为,这是出自于同源。却又不是转换成了自己。
如果说,它是一种默慢慢折磨人的疾病,让人在没有一点防备中而死。那么,那不祥、便是具有极具爆发力、可以在极快的时间内、甚至瞬息之间就可以将人置于死地的疫病。
这可以让人瞬间置于死地的疫病,唯一能够抵挡的也就是气运。故而,想要踏入天之上的资格,便是让自己的命碑达到一个程度,可以被自行招引到天之上的程度。
为了达到这个程度,强者们、必须夺他人之命。
否则,一旦踏入天之
上,那些强者活不了几天。能够在天之人逗留、甚至长时间停留的人,都是身怀大气运之人。曾经,这些人每个人,都是数百万人、甚至数千万人中才能出一的天之骄子。
但,就算是这些身怀大气运之人,没有具备足够的实力时,依然会葬身于天之上。
就算是灭境大能,也会突然遭遇到难以抵挡的灭顶之灾。
唯有身怀大气运,实力又是达到了灭境,才有真正的实力、抵挡那灭顶之灾。
“那名无上强者,要坑杀如此多的生灵。可以解释为,他想入此界、再见当年之人。而仙主将我封印在这里,是为了不让修士轻易踏足这沉沦之地。”
这方天地、好像出现了一根细线,看不到摸不到,也不存在。
但韩湘子的话、就像一根这一条无形的细线,贯穿了所有。可惜,在此地、无人可以陪他的说话、也无人能够听晓他推测出无限接近真相的事实。
在这里,他也只能自言自语。
“因为她知晓,一旦有人,为了破镜、杀了自己世界中的所有生灵。一死再死的人们,心中的怨念会第二次爆发,那么、这便是如同燎原之火,将那些被转换成的不祥之力,将会再次点燃。”
“其原因、是因为这五方世界遭遇到了屠杀。这一次帝临之路的开启,这一处福源之地、才会变成比之天之上还要恐怖的绝地。”
“这名强者,坑杀无数生灵。恐怕,以逆天手段铸就这真实世界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真正的目的,在于......”
........
........
“在于...这不祥之力。那名无上强者的目的,在于将不祥之力、布满神煌天之上的那座天之上。”
这里、秋风起,摇落了一树枯黄。夜已深,只剩几颗疏星、孤零零的独占一方。
一名身着青衣的中年文士、站在山中、在一间竹屋间、抬头看着那空寂夜空,万千思绪映于其上,倾诉其心。
他已是孤苦伶仃,曾经的知己好友
,曾经的战友、都战死于异乡,就连尸骨都不复存。这庭前庭去,除了夜风、也只有夜风。
在屋间、有一件白衣被鲜血满浸。
在这寂静之中,中年文士身上满腔的心思难静。
过隙白驹,距离当年那一战,已是多久?怕已是难以想起,也不愿意回想起。
但这一次,中年文士、却是日日夜夜回想起,更是辗转反复十数个日夜。
他想起了当年,属于他们那一批人的绝顶辉煌。原以为,这能够一路持续,却是在某一日、遭遇到了灭顶之灾。
屋里的那件血衣,便是出自于那一场灭顶之灾。曾经的绝顶辉煌、在刹那间成了过往云烟。
多少恨意,也不知何去何从。
这名中年文士,站在夜空下,一股萧瑟自然而出,如一株枯萎的野草,万事都提不起劲。
在他的手中,提着一壶酒。在他的身周,堆满了空空如也的酒坛。对于他来说,习以为常的是,日日夜夜都在醉梦中,往事随风入梦。
他曾经身在绝顶辉煌的那一批人中。虽说一向低调、但就算如此,表面显露的实力,在那一批人中、也是能够进得前三。
但,恐怕无人知晓。是他真正将那一批人带领到绝顶辉煌。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来自于天之上的秘密。也是他,第一个登临那传说中的帝临关。
他是陌尘修,名为观远鱼。
“那名无上强者,将不祥之力、布满天之上。更是将帝临之路这福源之地、贯通上方、作为诱惑。一旦踏入帝临之路,那么、必定会来到那三劫三难的面前。那尊怨极、对于世间来说的确可怖。但对于我来说,又算了什么。”
“这三劫三难,对于观某来说、可视如无物。当我踏足帝临关,所看到的那一幕幕。直至当年那一场劫难之后、每当回想起来、这才知晓、那位无上强者为何将那不祥布满天之上。”
“那是让人们提前从温室中走出,前往炼狱的磨炼.......”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为何
帝临关,貌似存于数个大时代,究竟出自哪个时代、世间怕是无人知晓。
只是,在这一个大时代,站在夜空之下、抬着头望着这片暗淡夜色、散发着萧瑟孤独的中年文士,却是第一个登临帝临关的人。
当年,他们那一批人是何等风发意气,从一座封印之地走出,踏入天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风起苍云天。
的确,在那个时代。一座昊土下,三十六座天下、天下共主几乎都是他们陌尘修。上至上方之地、几乎大半一地之主,是陌尘修。
但以他们之傲,又怎能屈身于一地?于是,他们舍弃天下共主之位、舍弃一地之主之位,征战苍云天。
在他们踏足苍云天,便注定了陌尘之修的名头要名震苍茫。
名震,的确名震。在那个时代,陌尘这一股势力、让各方势力忌惮。曾有大势力出手,次次都被击退。
甚至有灭境大能隔大时空、重伤了一名刚入天下的陌尘之修。于是,陌尘起怒。有绝世天骄闯入那大势力中,单枪匹马、独战苍云天中的那顶尖大势力。
三天三夜,血流成河。就连那名灭境大能,也生生被击毙,从此殒命。就算多年后再次复生,那个属于他的势力,也是难以续存、不复存在了。
那一战,惊震苍云天,使得苍云天中、无一势力敢惹陌尘修。毕竟,就连灭境大能都被陌尘修生生击毙,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击败那名单枪匹马闯顶尖势力的陌尘逆天修?
他们从陌尘走出,甚至不到短短千万年,就达到了让世人仰望的地步。
陌尘之修实在太让人震撼,各个、都有越阶而战的能力,是为同境中无敌。铸就一个同境界中无敌的神话。
这震动了整个苍云天,注定要颠覆整个格局。
最终,有古老的存在按耐不住了。因为他们洞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是与当年那位无敌神话、同出一源的蛛丝马迹。
这更是震荡人心。在他们那个时代,有人出自于那里、打出了一个无敌神话。就算是其它三十五尊禁忌,也要矮她一头。
这真的是要颠覆苍云天的格局。最终,导致古老的存在要出手抹去这一批陌尘修。
若是任由他们崛起,今后大世开启,又如何超脱、去触碰那禁忌之位?
也幸好,陌尘修提前有所预料。一次又一次借用跨界大阵、逃离苍云天这一座苍茫。
他们知晓,面对古老的存在,很有可能不是对手。但还是必须留下一人,去拦截阻挡。唯有如此,才有时间、让他们那一批人,有时间逃离。
留下的依然还是那名单枪匹马,以一己之力、崩一宗对的那名陌尘修。
那一战,的确可怕。那一战,发生在一座天下之中。那一战的恐怕、甚至让一座天下消失。
当年,楚程遭遇到天道联盟的强者张沐白追杀,最终逃离的地点、正是那一处被湮灭的那一座天下。
那里已是没有空间,万物都归于了一个点。已是彻彻底底在那一座昊土中消失。当年的无涯道尊、以及楚程、张沐白。都是偶然间踏入那里。又偶然间,遭遇到了时空的错乱。
这本就难以出现的几率,偏偏让他们碰到了。碰到了彻彻底底在昊土消失的那一个点。
一座天下的消失,归于那一战。已是可以对那陌尘修有个认知。那便是强大的世间难有人可以匹敌。
但出手的人,毕竟是来自于上一个大世、上一个世间、成名已久的古老存在,自然是可以匹敌。且实力,远远超于那名陌尘修。
那一战,让那名陌尘修。得知了一个新的境界,一个自己未曾听说、也心感恐怖的境界。
那便是空。
身空、心空,魂空。仿佛是根本不属于世,却又像是随处不在。让人难以招架、难以抵挡。
但陌尘之修,必定不同于其他修士。那名强者,最终还是集一击之力、伤了那名古老的存在。虽说如此,但那一名陌尘修、还是战死在那一场战中。
那一击,让那名古老的存在惊震。灭境修士,竟是能够伤得了他,且不是轻伤,而是重创。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若是有着继续成长下去。那名陌尘修、一定可以、成长到与古老存在相匹敌的地步。
只可惜,一代天骄,就此战死。
也可惜,那名古老的存在虽强,但也只能将那名陌尘修一次斩去。做不到铲草除根。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名强者,动用了极大的代价,可以说是献祭了一尊同样是灭境的强者,作为同归,是彻底的抹去,不再有复生手段。
只是,陌尘修、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从陌尘中走出的那批修士。
那一批修士,最终来到了神煌天,但还是遭遇到了那位古老存在的追杀,万不得已之下、前往了布满诅咒的那座天之上。
他们、历经千辛万险。甚至陨落了不少人,多年以后、存活下来的那一批,凝结的实力,让神煌天成为了九天十地、最强的一座苍茫。成为人族的绝顶辉煌。
在他们崛起之后
,那名古老的存在、终究是放弃了追杀,而是隐于世中、再无现世。
“当年那个人,凡事都在先于我之上。若是,那未死。到了如今,修为与实力。定是比我强大的多。那么,那最后一战、又是否会败的彻底?”
这个问题,这个答案。中年文士一直在心里思绪了难以计数的日夜。
那最终一战,他是陌尘最强者。那一战,他顶在了最前方,反而、却是只有他一人活下来。
他做的失败,身为最高者、为何没有将那压塌的天顶上去,反而一而再而三的压塌,最终压死了所有人。
依稀间,他好像看到了夜空中、那稀疏的几颗星辰。那几颗星辰、孤悬于一方,互不相扰。
这不正是他自己?
如今的天下,已不是只有他这一尊陌尘修。而是多了二人。
只是,他们与自己。各自一方,互不相扰。已是不复往昔热闹。
依稀间,他看到了一道身影。依稀间、背对众人、一生不败的人再度回来了。的确,曾经的战友,一生未败、到了最后也只是死而已,
只是,那最终还是自己的所见的幻影。
依稀之间,他看到了上百人身影、屹立在星河之上,背对着陌尘众生,向着前方横推诸天万界、无一人可以对抗,走向了极度辉煌。
辉煌,当年、他们是何等辉煌?是他们带领陌尘、再次走向了一个绝顶高度。
只是,世间万物都会大起大落,永远不会长盛世间。
最终,他们这一柄无人可以遮其锋芒的神剑,被人折断。
锋芒不在,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当年的辉煌、极尽璀璨的往事、也是成为了历史云烟。
那个璀璨的、属于他自己的盛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凋零了。如今属于他的只有嗜酒如命。
夜风之中一声长叹。
“当初,我在楚程身上、留下一枚印记。可以知晓在何处。如此一来、便是可以清楚的知道他在何处,若是有不可力的生死危机,我便是可以划破虚空,瞬间抵达那里。”
“当年一场分别,不到数年。他便是做出了让世人惊怒的事情,竟然是连闯一座座座昊土,将下方三十六座天下的仙主雕塑尽数毁去。”
“故而,楚程遭遇到了天道联盟的天骄追杀。所谓天骄,在观某看来、还是难以镇压得了他,故而,观某一直未曾出手。”
“只是,他们二人一追一逃下,他的气息、在忽然之间、便消失在我的感知中,察觉不到一点气息,就仿佛在这个世间、被什么规则生生抹去。于是,我寻遍整座苍茫,却依然还是迟迟查寻不到他的踪迹。”
“直至,他的气息再次被我察觉、也是在突然之间。却是没想到、楚程直接出现在一方极阴之地。”
“那极阴,仿佛没有界限,阴气源源不断。除了那座幽冥天外,别无它地了。幽冥天距离苍云天实在太远,就算是我、以寻常之速。赶至那里、也要数百年。”
“这以楚程的实力,又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从苍云抵达幽冥天?除非、是有强者..不惜以代价为辅、将他送往幽冥。”
“只是,又是过了短短的百年,我感觉到他深处不祥中,仿佛笼罩着永无止尽的不祥...那不祥对我观某来说、是无比熟悉...因为我等,正是崛起于那里。”
“永无止尽的不祥,那里...是天之上。是我等的辉煌在于之地,也是...焰火熄灭之地。”
焰火熄灭了,曾经他们的前路、一片平坦开阔,任何想要浇灭这团焰火的水流,都被蒸腾为了雾,散于天地四方。
可惜,这团焰火虽然旺盛。但还是没有布满整个天地,之所以没有被浇灭,那是因为时机未到。
因为他们还有燃烧的价值,故而、时机未到。
当时机到了,便是一汪汹涌江水从九天直降,当头熄灭。
熄灭了,璀璨的火光熄灭了。
当年傲视天地的天骄之子,侥幸活了下来,成为了一名嗜酒如命的中年人。
吃吃喝喝睡睡,这一样也就是如此。
中年文士在夜色中一站就是许久,回想着当年之时,脸色煞白当中、又有担忧。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色起明、翻了鱼肚。
观远鱼一直在瞭望者远方,只是心绪、一顾再顾、回望当年、又看着如今。
地平线上起了泛白,是有光破开了云层、降往了这美好的人世间。
夕阳使这片青色的竹林更色彩明丽,那云层铺展开来,就像是一条软软的彩棉,澄清的溪水、平静的如同白练。
寂静的天地,一时间、变的喧闹了。鸟儿出来了,醉醺醺的点尖在竹林中。
对于临近寒冬,也只有这里夏季未热,冬季未冷。只有春暖夏凉,还有竹林外、各种花朵开满了芳草遍地的平野,这才适合它们在这里长居。
或许是近人者相近,这些鸟儿与观远鱼一样,同样爱酒。不过有所不同,观远鱼是喝酒,它们是闻酒,而后装作一只喝醉了的鸟,醉醺醺的摇摇晃晃。
“这人世间,的确是美丽,就像一团极为璀璨的焰火。永不熄灭.......”
观远鱼收回了目光,低头看向了一只小心翼翼接近这酒坛的鸟,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这一只鸟。
“你们可知,璀璨的焰火...永不熄灭?”
“真的永不熄灭么?”观远鱼摇了摇头、自嘲了一声。明明心中已是知晓答案,为何还自问?
“这世间,从未有永不熄灭的光。盛世也好,辉煌也罢,还有所谓的美好,都是在极为短暂之间。为何会没有消失,也只是时机未到。“
“一个熄灭的时机。”
这世间,恐怕也只有观远鱼才真正知晓、这时机是什么。对于他人来说,只能归于猜测,因为他们并没有经历其中。
观远鱼又是一声轻叹、又是抬头,看着那朦胧、又有些梦幻的云彩、沉默许久。
良久,缓缓开口、对于孤独的人来说、也只是能够自言自语。
“那名无上强者、将不祥之力、布满天之上。更以帝临路的造化机缘为诱惑。为的就是引诱我等、从温室中走出,提前前往炼狱磨炼。”
“我等光阳,的的确确可以驱散一切黑暗。但有时候,黑暗也能够吞噬光芒。那不祥,便是那吞噬光芒的黑暗,无声无息、无处可寻。但...却是可以在短暂之间,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果说煌天中、有着相生之道,可以让修士,在其中更容易的孕育出相生之道,修为境界能比其它苍茫,较为容易的提升。那么...那天之上,便是更进实力。?”
“那实力,名为气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气运也是实力的一种。
从诞生那一刻,便有资质之分,身家之分。对于出身优越的人来说,这就是运气,对于天资卓越的人来说,这也是气运。若是两者结合,那便是大气运。
修真一路,都归于气运中。为何有的人,在短短几年内,就能凝结金丹,而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凝结金丹?
有的人,就算是出门历练,都能捡到至宝、而后借此修为一路高歌猛进,而有的人,刚刚下山历练,便是被人劫杀、客死他乡、埋作黄土。
这冥冥之中,终究是有一条无形之现、牵引着这一切。
对于天之上,便是提升气运的一种。唯有身怀大气运,才能在那里一直活下去。
实力也是气运的一种,还有冥冥之中的未知数,也是一种。
天之上,对于修士们来说,几乎是万死一生。贸然踏入,唯有一死。
但若是在这种险境下不死,那么、自身气运,也会增强数倍。
当年,他们死了太多人,活下来的人,都是经历重重险难,每一次都是几近生死,正因经历了几十、上百次来自于无形的杀劫,依旧为死,他们的气运才如此强盛,修为一路高歌,成就神煌天的绝顶辉煌。
“到了最后,天之上的不祥之力,对于我等来说、已是可以视若无睹,任其沾身。甚至可以用自身光阳、护一方世界。若是楚程能够安全抵达,那么...定是可以进入当年我等为了在天之上开一方净土的,所筑就的那名为陌城的庇佑之地。”
正因为,有那一处庇护之地。这才能够让天之上的修士们得以有喘息。
只是,这庇护的了他人,却是庇护不了他们自己。
那时机,终于来临,熄灭那团璀璨焰火的时机。
观远鱼,又是叹了一声。
“希望,楚程不要踏足那帝临关。若是他踏入,那时机定将再次来临。那一团刚刚燃起、还未真正散发璀璨夺目的光,将要被熄灭。”
“只有真正大气运,能够在天之上、经历百死之难而不死的大气运之人,才能踏足。一旦踏足,便有资格点燃那团火。到了那时,陌尘之中、将再起一场燎原大火!一场崛起之路,只是,这终将要再次迎来那一场时机。”
“到了那时...曾经熄灭我等之火的人,将要再次出现。只因,他要将夺取被引诱入天之上、存活下来的那些身怀大气运的修士们身上的气运。”
血海深仇,集齐于一人。若是那人再现,那么...当年的惨境、是否又会再现。
“那个人真正的可怕,如今大世未现。至少是在空境第三个层次。只怕..那同样是古老的存在,就怕...与曾经所见的那些不同。是以禁忌之身..存于至今。”
“观某的道心在那一战中已毁,已是无前进一步。这前路、只能看楚程一人。只是...若未超脱,定是不要点燃那团火。”
“否则,就算陌尘再次崛起。那些走出陌尘的人,也要沦为当年我等的下场,被人生生斩杀,以血献祭。”
观远鱼很是落寞,深吸了口气后,再次开口。
“那人的来历,观某不知。只是知晓...或许...那人同是陌尘之修。既然,同为陌尘之修,为何...要对此对待我等陌尘修?”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二百九十八
恐怕,这世间、除了观远鱼之外,无人知晓这天之上、不过是对于修士们来说的磨炼之地。是提升自身气运的炼地。
只有在这处处充满着不祥的地方,在这百死中长生,才能够有资格、踏入传说中的造化之地。
在那里,有着一场崛起的机会。是带领,所在归属之地崛起的机会。只要点燃一盏明灯,便是可以做到这一点。崛起、而后辉煌,再现当年神煌天的绝顶巅煌。
这世上,除了观远鱼之外、恐怕也无人知晓,帝临关、不过是一场诱局。
帝临关,为何名为帝临关?传闻中、只要踏上那传说中的造化之地,那么、必定成为世间之帝、仙中之帝。
只是,当真只是能够成帝?
当然不是,成够称帝,唯有禁忌。唯有如仙主那般、藐视世间万般规则、横扫一切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那么、便是无人敢称尊。
这只是一场骗局。是有一尊极为强大的存在、在他们背后、操作着无形的细线、将他们慢慢推向那局中,带他们最终成长的那一刻、出手收集他们的气运。
收集气运,唯有将他们生生血炼。再转移到那位强者的身上。
当年的绝顶巅煌,都是覆灭在那个人的手上。那个人究竟是有多恐怖?十三所说,当年神煌天的绝顶巅煌、就连幽冥天都忌惮。
或许,幽冥之主、也是有些稍弱于当年的那一批绝顶巅煌。
然而,这等强大的一批存在,还是覆灭在历史长河中了。
最终,只剩观远鱼一人。
观远鱼不死,也是因为那名强者留了他一马。只是因为、他是当年那一批、陌尘最强修。
饶他一命,让他不死。只是为了他见证、那名强者、是如何逆转此局逆转诸天凋零。
天地震震,夜空仿佛晃了晃荡,彻底翻成了白。
在这白中,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掀开了这白幕。取而代之的,是一角血红。
这红是腥红,红的触目惊心。是血的颜色。
中年文士的眸光中,忽然起了一抹惊惧之色。
此惊,就算是再过无数岁月,也是难以在心中散去。
那一抹腥红,逐渐染红了眼眸。同样、也倒映在了心中了。
那是哪一幕?是来自他心中的惊恐的那一幕。
在那一幕中,那是血染了天色、如焰火燃烧了千万里。在那里,尸骨残肢遍地。苍宇中、呼啸着一道道惊天死意。
这些残肢尸骨,都是属于第二步大能。就算修为最低者,也达到了涅境初期。那一批强者、达到了上百之数,就连灭境、也有数十尊。
数十尊灭境,或许放在一座苍茫中,完完全全可以比之。或许、不如幽冥天,但却是不弱于其它苍茫。
虽说如此,但若是仅凭数十尊灭境大能,完全达不到绝顶辉煌。更不用说上有幽冥天这一座死地狠狠压着。
何为绝顶辉煌?那是因为陌尘的恐怖、远不止于如此。
陌尘的恐怖,铸就了名震九天十地的绝顶辉煌。这绝顶辉煌,也是因十三个人。
这十三人,是在于站在最顶峰的那几位强者,皆是达到了空。
这是一股、足以撼动天下间任何势力的力量,包
括如今、九天十地的最强者、幽冥之主。
这是一把可以劈开世间任何坚硬之物的锋利神剑,世间无物可以抵挡。注定要所向披靡,注定要名垂万古。
然而,这一把剑、在风头正茂时、被生生折断了。
折断这把剑的,只是一个人。
只是一个人,却是把由十三尊无上强者率领的绝顶辉煌之剑、给折断了。
观远鱼这一生、都难以忘却,那一幕血红。
那血红中,是他胸口被人击穿,就算他为空,不存于这天地,但还是被人一击击穿了胸口。
他的胸口、流淌着血,一点一滴,积累成河。
他半跪在地,艰难的抬头。在颤抖中抬头看着眼前那道如同神魔的身影。听着那道森然的声音、席卷整座天地。
看着那风吹拂、听得那震震的声音。是吹震着那一具又一具冰凉的尸体。
那是昔日的友人,一起经历千辛万难的同伴,是一起战争诸天万界的战友,在风中、如同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最终掉落的方向、是万劫不复。
而他,虽说躲过了一劫。但他那颗红色而又鲜热的心、早已随着当年的那些战友的逝去、变成了一片死灰。
从此,日日夜夜、都是以酒相伴。好在一场梦中,去再度往昔。
观远鱼并不知道十三的存在,若是知晓、又会有何种心情?当年携手共战的战友,竟是有人活了下来。
原来,沉浸在苦痛中的人、不止他一人。原来,这亿万岁月中,他并不是孤独一人。
但他不知晓,丝毫不知晓。当年那一战、还有人活着。若是知晓还有战友存在至今,在那一战幸免于难中。
那么,观远鱼在这极长的岁月中,是否会成为如今这番面目?整日嗜酒消沉?
“当年,我为你出手一次。而观某所需求、不过是让你还我一次、家乡的味道。但你却是多给了我二百九十九坛酒,我欠你的,是二百九十九次闻尝家乡的味道。”
观远鱼低头,抖了抖手中的酒壶、发现里面已是无酒。于是,苦笑了一声。
“这酒滋味虽美,但却是美的短暂。只能想尽办法,再续此美。”
他慢悠悠地走到了一块巨石旁,翻身一跃,便是直接躺在了上方。
朝中有露,这石中湿漉,虽说不至于一下子扫去人心中的燥火。但也能稍缓些许。
晨风忽起、吹散了在他额头上的汗水直流。
秋有凉意,使得入醉的观远鱼有所清醒。
“故而、所欠的是相同次数的出手相助。”
他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在最内侧、所摆放的酒,便是当年那名青年所多赠予的那二百九十九坛酒。
千年过去,观远鱼竟是舍不得再喝一口。或许,只有家乡的人来到此地、才会舍得拿出,与其对饮。
他在等,有朝一日。那名赠予他酒的青年男子,再度相遇时、拿出此酒,月下对饮、听其诉千年事。
他在等,等待那个人、再次归来之际。亲自将那酒、送到其面前,痛快畅饮。
但他今天、却是想要喝酒了。喝这千年来、舍不得喝的酒。
“来。”
一字而落
,忽起抖音。下一刻,便是有一坛酒,落在了中年文士的手上。
轻指一弹。将酒坛封住的泥,便是四分五裂、而后、掉落一地、连同封盖住坛口的纸张、一同掉落。
顿时,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坛中的酒水纯彻犹如明镜,他注视着坛中的倒影,心中苦涩更甚。
“酒是好酒,却是只有我才能喝到这酒。却只剩下我能够升起乡愁。却是只有我、才能再次尝到这乡愁。”
观远鱼单手枕着头、抬头看着那蔚蓝天空,看着那白云朵朵,连连轻笑声中、张开了口。而后,饮了酒。
他的眸中,出现了迷离、连连摇头而后、再次开口。
“自与他分别十年后。他的气息消失后,观某曾找到了他的那一具分身。就连那具分身,都是不知晓本尊去了何处。”
“只是,当我见到他的那具分身时,那一日、真当是心神动荡。”
观远鱼又饮了一口酒,而后、再次摇头、脸上的笑意是愈来愈浓。
“那具分身,的的确确是一具分身。但却是一具不普通的分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具分身、比之楚程本尊还要强大的多。”
“强大的多啊。”观远鱼又笑了,手掌微微一推,倾倒之中、酒水洒落。
这一直舍不得喝的酒,竟是被观远鱼倾倒在了四处。
“来,让你们感受下家乡的味道。也让你们知晓,我陌尘再出了一尊逆天修。就算不点燃帝临关中的那团焰火。依然能够让陌尘再次崛起。”
“你们可知道,逆乱之道?”
酒香落入了泥土,慢慢浸湿,滋润了土。这酒香,入了他的肺腑,红润了他的脸庞。
“帝临关,对你来说。何需去踏足?又为何非要去踏?就算不点燃那团焰火,待那里分身大成之时,便能带领陌尘再度崛起。根本无需再去磨炼气运。”
“因为,那具分身的诞生。便是这世间最大的气运。今后大成之时,就算是那一尊...见之、也要心惧退避。”
“帝临关中的那团火,可以点燃。但并非是现在。”
一坛酒,入了泥土。全部归入。
观远鱼只是喝了几口,却又是脸色红通通。
这并非是醉意,而是激动。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蔚蓝的天空。而后,又是黑夜里。
先前所在,只是在他的洞天之宝中。而此刻,是在外界的天地。
这里是苍云天。
如今、九天十地大动荡。但还未波及到苍云天。那幽冥鬼军、只是刚刚攻破了白日天。距离苍云天还有五座苍茫之距。
眼下,苍云天并不需他。在那遥远之外的神煌天,却是有人需要他。
“二百九十八。”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知晓
这世上有许多人,以一己私欲、舍弃大家,为的只是自己能够得益,自己能够活下去。但却是有一种,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护住大家,为的是大家都能够活下去。
当年的陌尘最强修,牺牲了自己、却是护不住大家。反而到了最后、只有他一人独留在世。
当年的陌尘最强修,因失败,在心底永远留下了阴影。那是无法抹去的伤痛,无法忘却的噩梦。或许,也只有陌尘界中,能够走出一名逆天修,待他气运极浓之时,那名血洗陌尘的强者、再次来临。又现一次鹿死谁手。
鹿死谁手?只有鹿死陌尘逆天修的手中。观远鱼的心病、恐怕才能得以解除。
这原本是,无法抹去的噩梦,无法解除的心病。但随着某一名年轻人踏入了一座天下,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了。
这不同,在于曾有一股气息出现在苍茫中。这股气息的出现,使得一场乾坤颠倒,阴阳逆乱、彻底显露人间。
那道气息的出现,使得天下皆震动,所有强者感受到这股气息,瞬间骇然、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当中。
有一场墨、染尽了一座苍茫,天地一片死寂。在那万籁俱静之后。而后、又有一场光起,于是、天地之间又起一场汹涌。
风声鹤唳,天下皆惊。以为一场大难将临。一个个皆是惶恐,怕是万劫不复。
对于这一场气息,只有隐于山间野林的中年书生知晓出自于谁。
这是出自于那人的分身,一具比本尊要强大更多的分身。
尽管、没有亲眼目睹、但观远鱼还是察觉出了,此道为何。
此道,为四座苍茫当中、最恐怖的道。是与仙主的齐相之道相并其的绝世之道。
此道的出现,说明这天底下、已是有着可以抗衡那股传说为劫灭天来的道,是这世间唯一可以抗衡那股力量的道。
可以说,这是可以延续这一大世火种的唯一希望。
这是注定要超脱的道。
只是,那具分身拥有如此逆天之道,在未彻底大成时、却是尽数释放而出。幸好,苍茫之中,除了那乾坤逆转、黑白之相,再无其它异象的出现。
此道
未大成,但却是让天下人皆惊。让观远鱼同惊。
只因,那股气息的强大,足以震撼苍云天下任何第二步大能,包括那几尊古老的存在。
因为,这是空境第二层次。
空境第二个层次,就算是上一个大世,也是寥落晨星。更何况,是在当世?
这恐怕已是强过许多古老的存在。
分别不过短短千年,便是从玄照步入了阻断了不知多少强者都无法琢磨透顶的境界。
他们,只听说过这个境界。明知、却是无法触碰。好像根本无法接触到那个境界,仿佛根本就没有那个境界。
准确的说,本就是没有这个境界。
这是无中生有。是从虚无中,创造出有。
能够做到无中生有,本就是凤毛麟角。又能够在无中生有,更是稀少。
可以说,那一具分身,在当世、已经是站在了最顶峰,瞭望远方一片平阔,举手之中,万物可触碰。
“我从那一具分身上,看到了希望。只是,如今的你...还不能点燃那团火。你的气运,已是极盛,足以让那尊强者现世出手。空境第二层次...的确强大的难以匹敌。但难以匹敌,也只是难以匹敌。还不是真正的无法匹敌。”
中年文士身穿一袭布衣,手中提着一壶酒。晃晃荡荡,向着前方深邃走去。
他走的很慢,但却是一步有光年之距。
中年文士手中所提之酒,这是第三坛酒。
那第一坛酒,他只是喝了三口。而后,洒于大地当中。
三口,三叩。叩的是往昔战友,敬的是昔日英雄魄。他们,明明可以选择退避,然而,那名强者,却是以他们身后的家乡作为要挟,逼迫所有第二步修,战一场无法相争的必死之战。
他越走越晃、反而越走越快。他要前往一处地,那里有着家乡的人。阻止他点燃那一团火。
哪怕,是点燃。他也会舍弃自己的性命,站在那人的面前,只求那个人能够逃离,暗中成长,到最后远超于他们那一代人,替他们报了陌尘之修的血仇。
观远鱼相信,只要那个人能够按照正常轨迹,一直成长
下去。那么,就算不点燃帝临路的那团火,也能够带领陌尘崛起,再次成为绝顶辉煌,更是超于他们那个时代。
观远鱼此次前行,不过是将那人拉回正轨。不让那人同当年的他们一样、以歪门左道,成就自身。若是继续如此,到最终、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
.......
城池三百年风雨,多的只有腐朽。
白骨铮铮作响,却是迟迟不敢踏前一步,因为那里,有着恶贯满盈。
恶贯满盈,就连那些魑魅魍魉,也感到惧怕。
“以无数生灵之骨堆砌,真的目的、在于将这些死前充满不甘的生灵们散发的怨气,布满整座天之上。天之上,本是一处福泽之地、但却是因为此举,彻底变成了绝地,一处福泽相伴的绝地。”
这尊怨极只猜测到了几点,并没有猜测到全部。毕竟,在绝顶辉煌在世的那个时代,它还在沉睡当中。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三方光明之地,嘴角中浮现一抹弧度。
韩湘子不准备直接走出这第二难,而是要看着、那三方光明之地,如何遭遇到宿主的屠戮。
这一次,他要再夺此方怨念。若不是千万年,因那五方世界的怨念之极,他也不会开启灵智。
这里的怨念,很是不同,滋味也很是美妙。
只是,他并不知道。有一方世界、有一座山峰的背面,一名白衣男子忽然停住。
他转过了头,回望了一眼后方。
后方,是被山岩遮挡,根本无法看到风光。
“夫君?”
在白衣男子的耳旁,想起了一道轻喃声。
“那里,我总是觉得莫名熟悉。就好像、曾经去往过那里,甚至是短暂间居住过。”
山岩后方,有一座旧城,一座沾满了血迹的旧城,终年被黑暗笼罩,不见得光。
白衣男子停留了许久,最终缓缓转身,再一次向着山峰登去。他想要去那座旧城中一探究竟,去知晓,为何自己会觉得莫名的熟悉。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舍命
夜晚的风,总是比白天要冷个几分。同样,夜晚的人、总是更伤情几分。
夜色中,一汪碧水滔滔、染映了星河。使得,天上人间、同为一幕色。
万家灯火,点伴四处。淮河两旁,铃铛灯笼、路人行走,好不热闹。
江南水乡的夜晚,总是缺不了热闹。但在某个人的心中、就算这四周喧闹、也难以入清润心,无法将一个陷入心寂的人重新拉回。
在这人间星河中,湖水推动着一艘小舟。
在这小舟上,站着三道身影。两男一女。
站在船舟上的男人,其中一名、气宇轩昂、眸若清泉,着实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而另外一名,则是年纪稍大,是一名温文尔雅中年男子。
女子身着玉衣,一袭衣角、在风中舞动。倒映在水中、仿佛那女子真的如蝴蝶般翩翩起舞。
两名男子站在玉衣女子身后,一言不发、神态各异。
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看着青年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态。而那名青年男子,则是脸色悲伤、一副做哭的模样。
青年男子看着玉衣女子,神色凄凄,脸色苍白、两行轻泪从眼角中落,在寒风之中、显得是多少孤瑟?
他知道的,就算自己哭的再伤心、这名女子也不会回心转意,更别说转身。
“公子...悠落姑娘...她已去了。人已走,别伤心了。”中年男子千思万想,想到了这么一句。
“公子...节哀.......”
语落,突然之间中年男子闻到风声加急,还带着惨惨戚戚的带雨声。
梨花带雨,也不及面前的雨。
青年男子哭了,在大哭。泪落满面。
“我原以为寂寥的生活已是成过去,却是没有想到,依旧要沦作此。”青年男子一动不动,只是仰着头。
无数星光落照大地,映落湖泊,相交之光皆是落在了青年男子的脸上,使得整张脸、都是如同湖面那般波光粼粼。
“公子........”
中年男子听言、内心一颤。
这仿佛成了一副画,一张失意之图。是这名青年男子失去了最重要之物,觉得人生无望之图。
这世上,也很多不得意,但却是只有一种失意、才能让一个人一蹶不振,从此浑浑噩噩的度日。
中年男子从青年男子的表情中,那句话中。感受到了那满是悲苦,也是刹那间被渲染同共。就好像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不必多说...既然悠落姑娘已去,我虽活着、但心却是死了,活着也没意思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跟她一起走。”
这雨下的越来越大,最终在整张脸上流淌,浸湿了上衣。这雨可是一个凉。
这深秋,是灵大宝失去悠落姑娘的第一个年头。第一个年头中的第一日,准确地说、还不到几个时辰。
人生最是失意,总是离不开酒,一酒解千愁。刚好,青年男子来时,顺走了绑在绳子的上的酒。
他没有开口,只是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酒壶里面是酒,在凉秋与寒冬中,一杯酒、便是可以祛身心的寒冷。但此时此刻。青年男子便是已然觉得心底无比的寒冷。
当一个人觉得这人间悲苦,那么、不管饮多少酒、也无法驱心中之寒了。
他是灵大宝,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这是第二次下山历练。目的是去寻找失踪很久、一直未有音讯的大师兄。
灵大宝爬山涉水,一个人尝了孤独,也打败了孤独。当他走出山郊,却是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题。
作为一个男人,都逃不过世间最大的一个难题。那便是女人,越好看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便是越大的难题。更不用说是国色天香的女人。
灵大宝便是遇到了一名国色天香的女人,这是全世界最大的难题。
他可以确定了悠落姑娘的确对自己有心意,否则也不会故意留下剑晶、过了一个时辰后、才离去。
只是,为何...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会变成一个稻草人。
原本,他是以为这真的是一个草人。却是没想到,中年男子所说、悠落姑娘竟是走了,让他节哀。
走了,节哀。这用在一起,顿时让灵大宝联想起不好的预感。在看到中年男子同样一副悲切后,更是心恐。
这中年男子可是大前辈,就算是面对当今圣上、内心也不会起一点波动。
他如今这一副悲彻模样,让人觉得不安。这不是悠落姑娘真的去了又是什么?
这去,不是离开的去,而是去往西天的去。
周悠落,如九天上的星辰悠悠而落,落往了凡间。于是,人间有了来自九天的仙女。
然而今日,仙女却是走了。从人间回到了天上。
“悠落姑娘...你在哪。”灵大宝抬着头,看着那满幕繁星,明明是晶晶亮亮,在他眼里、却是没有一丁点颜色。是满幕银灰。
灵大宝看不到任何颜色了,当然也看不到那一颗最璀璨的星辰。看不到那一颗最璀璨的星辰,又如何知
晓当年的那悠悠而落?
再也看不到了,也再也找不到了。
“公子...节哀......”言先生想了想,还是不知说何语气安慰。
毕竟,这名公子、不论是才情还是样貌都是世间极品,不管怎么看、与悠落姑娘、都是天作之和、是绝配。
然而,却是被无情打击。郎有情、妾无意。这终究难以水到渠头,因为在星河当中、那颗最璀璨的星辰悠悠而落、下凡间时,便注定不是为了他而落。而是另有其人。
言先生并不是因为悠落姑娘上西天了而悲切,而是被感染,回忆起了当年风流事,想起了悲伤事。
周姑娘正值青春,风华正茂,又是剑法大师、万邪不侵,没有顽疾、又岂会突然死去。
言先生并没有想到自己所说,会引起灵大宝的误会。
“儿啊...别哭了。周姑娘只是走了。”
虽说周悠落对灵大宝没有任何心意,但言先生还是准备出手相助。
毕竟,若是撮合成全了他们。那么就像青年男子所说,认自己为父亲。
若是自己成了这名画道大师的爹,那么想让他怎么教、就怎么教,就算对方不耐烦、也得教。
郎有情,妾无意。这是对于周悠落与这位青年男子。但对于另外一名男子,那名周悠落心底的人儿,也未必是有情有意,若是同是有情、无意。那么,还有机会。
言先生知道周悠落的弱点。从这个弱点中着手,那么便还是有机会。
那个弱点,便是公孙大娘。
对于周悠落来说,有着养育之恩的公孙大娘、便是如亲生母亲一般。若是公孙大娘着实喜爱这青年男子,那么只要其开口,周悠若便不会拒绝。
就算她的心里有其他男人,但师尊之命、便是她无法回绝。只能嫁给这青年男子。或许日子久了,了解的多了,周悠落就会喜欢上这名青年男子。
“但...我就是难过。”
一时间,灵大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或许是悲伤过度,脑子混乱。
言先生看到灵大宝默认,只是说了很难过,脸上的悲伤之意瞬间一扫而尽,多的是欣慰。
“真是收了个好儿子。这么快就认可了我。不枉我这么费尽心思。看来,我得为他多花点心思。”言先生心里这般思绪,双眸一直盯着这名帅逸非凡的男子。看着那般伤心,也是叹了一声。
如此痴情的男子,这世上又有几人?就算是有几人,又有几位女子有幸能够遇到?
周悠落,便是遇到了。
过了许久,灵大宝哭累了,用手擦拭了鼻子上的黏稠,很用力、擦干了后,才深吸了口气。
“悠落姑娘...是走火入魔了,暴毙导致了这番模样了么。”
“走火入魔?”言先生听言一愣。
“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悠落姑娘真是好可怜。”灵大宝再次陷入了沉默,通红的双眸中、含满了泪光。
这么好看的一位姑娘,竟是走火入魔。好生生的血肉之躯,变成了如此干枯的草。
这世上,有不少人走火入魔。但往往都是暴毙而已。最凄惨的是体内的血液瞬间蒸发,成为一具干草。但这等模样,可是前所未有。
毕竟这是身体暴裂、血肉分裂、干枯为丝,如同一根根草。
灵大宝越想越悲伤,毕竟、悠落姑娘生前可是花容月貌、胜过天上仙子,然而死后、却是变成了如草人一样。
“这若是灵下有知,悠落姑娘会不会很伤心?”灵大宝喃喃自语。根本就没有听到言先生的话语。
“儿啊,你在说什么?什么走火入魔?”言先生见灵大宝的魂仿佛飞出了天外,再次问道。
“悠落姑娘如今这番模样,不是走火入魔暴毙又是什么?难怪年纪轻轻就到了剑道的天人合一境,怕是误了歧途。”
“您说的不错,悠落姑娘只是走了。”灵大宝双目迷离,摇头一叹、眸光落在那人间的星河上。
星河帷幕,算是这一场人间的闭幕。
既然悠落姑娘先行一步离去,那么、他自然要追随过去。
毕竟,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美男子就得有美男子的痴情。这样,更显得痴情,若是不死,侥幸被人所救,那么自己的痴情,更是能够流传世间,被人赞颂、以他为德。
可惜,这里没有侥幸。自己水性颇好,就算这里是大湖,湖面之下流水暗涌、也不至于淹死。否则先前也不可能在湖中漂浮那么久了,早就沉下去了。
再则,有言先生在一旁,身为江湖中的老前辈、武功可进江湖前十,就算沉入了湖底、也能把自己捞上来。
更何况,这一位可是画圣,若是从画圣口中传出,那带来的效果会更不一样,会更加的真实。
所以没有侥幸。尽管灵大宝真的认为悠落姑娘走火入魔成了这副模样,伤心是伤心,悲痛是悲痛。但远没有达到去赴死的境地。
毕竟只是一面之缘,毕竟他不是平凡男子。
但在言先生的眼中,这着实是让人震撼。
见这名俊朗非凡的青年男子,双眸含泪、眼神迷离的走到了船舟的顶端,而后、一脚踏平在水面,只要微微用力、就将踩进湖中。
那么,整个人都将掉进湖里。
“儿啊...你干嘛那么傻?莫要冲动,莫非疯了不成。什么走火入魔,周姑娘只是走了。这只是普普通通的草人,用草编织的人。”言先生心中一急,连忙上前了一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一时间,一老一少竟是哭了起来,都是嗷嗷大哭。
“她走火入魔了,不在人世了。而是去往了天上,我要上去陪伴她。不要拦着我。若有机会,让我来世来履行承诺,成为您的儿子。”
言先生是真哭了,以为灵大宝痴情太深、以此入魔、成了疯魔。若真如此,那么他们画界、将少了一名挑大梁者,而他也将无缘入往画道的更深一步。
那梦中所梦,好不容易在今日得见了。又岂能说不见就不见。他不甘心于此,不甘心只见一次。
那境界,是超脱于人道的境地。自然是要多身陷其中、尝身临其境,领悟那一步。
而这名青年,就是那可以领悟的最为关键一步。
这种天才,岂能疯。若是他可以成为周悠落,甚至想直接给青年男子生孩子。可惜他不能变成女人,更不能变成国色天香的周悠落。
“儿啊,不要来世,别想不开,周姑娘只是离开了,并没有走火入魔。这只是用一具替代她的稻草人,我曾在船上看到过这具草人。”
“不会错的,就是我所见的那一具。估计周姑娘为的就是瞒天过海,蒙蔽你的眼睛。是我想错了,或许她早就离去,提早将草人备好,算计好时间,为的就是让我看到。很有可能,她早就料到了、待她离去后、立即将此事告知与你。”
说到这里,言先生老脸顿时一红。觉得很是惭愧。毕竟自己这样做很不厚道,一时间、哭声也停止住了。
“没有走火入魔...只是一具稻草人?”
灵大宝愣住了,明明先前说是走了,让他节哀。为何此刻说、这只是一具草人。
“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悠落姑娘离开了人世。您只是不想让我陪她去。”灵大宝深吸了口气,摇头开口。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是抽蓄了几下,好让人觉得他已是哭累了,眼睛都哭干了,再也滴不出一滴泪了。
“......”言先生一怔,又是深吸了口气,用力的晃了晃怀中人。
“清醒,睁大你的眼睛。这只是一具草人。并不是周姑娘。”
“可是,你明明让我节哀。这说明...周姑娘定是离开了人世。不要拦住我,我要去找周姑娘。”灵大宝有气无力的开着口,又是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那具稻草人又几乎在这瞥向的同时,伸手触碰而过。
先前,他只是看到了这具稻草人,并没有认真仔细的去看清。
这一瞥真看,从纹路上看、的确是如此,是一具稻草人。当人死后,会腐烂,会干枯。但就算再枯,也会有骨头的存在。但这具稻草人上并没有。指尖传来的手感,也的的确确是枯草而已。
“这真的是草人,不是悠落姑娘么.......”
“对...傻儿啊,周姑娘并没有死,是你思念过疾,她只是离开了。我说节哀只是用词不当...周姑娘离开这里,只是为了去寻找一个人。”
“寻找一个人?”灵大宝再一次深吸了口气,
他已经将手脚一并缩了回来,毕竟已经得知了真相。若是一味说不信,一直僵硬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他想知道周悠落去了何方。
言先生静静看着灵大宝说道:“真的很难想象,这世间会出现一个如此惊艳的你,就算周姑娘说那人的好,为父我都只会认为,我的儿、才是此间最优秀。但...此事还不能如实告知于你。”
父母眼中,孩子都是最优秀的,这是盲目自信。但言先生并不是如此,尽管、在他眼里,灵大宝已是他的儿子,在自己的眼里,自己的孩子自然无比优秀。
但他还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尽管他认为自己的孩子优秀,但他毕竟不是周悠落,所以,灵大宝做不了西施,定是要输于那名周悠落所说的那名男子。
“周姑娘去寻她的师尊了。”言先生想了想,半真半假道。
周悠落虽不是去寻公孙大娘,寻的是一名男子。但那名男子指点了她的剑术。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半个师傅,。
所以,言先生并不算欺骗了自己的这个好儿子。
“公孙大娘?难道是回她们师门了?”灵大宝挣脱言先生的双手,转身开口。
灵大宝看到言先生摇了摇头,又是点头,开口道:“不是回妙秀坊,而是回了旧都......”
言先生想了想,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忌惮,但想了想、还是咬牙开口、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周姑娘去了旧都,若是我儿想去,那么为父舍命陪你一次,又何妨。”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往事(一)
旧都,传闻、那是个诅咒之地。经历了三百年地风雨、也依旧未洗净那染了满城的血色,这血色之浓,不说三百年、怕是再过三百年,甚至千年,也未必能够洗尽。
三百年最为繁华的帝都、到了如今、却是变成了一座死城。一座只要听之、便闻风丧胆的死城。只因为,那里有太多传闻、也有太多真实发生的事情。
传闻之中,每当夜里、在那座城中、便会传来人群的喧闹之声。仿佛在那暗无天日的旧城中,生活着许许多的人。若没有活人、又如何听得那么多的声音?
小孩的嬉闹与犬吠,还有大人们在市场上叫卖喧喝,好不热闹。就仿佛那一座死城,重新回到了三百年前。若不是时间倒流,否则、又怎会出现如此多地声音?
那声音,可是一城的声音。而不是一个、两个。
有人撞着胆子、入了那里。想进城中、一探究竟。结果并没有发现人影。
甚至进入了深处。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深入,油灯与火把的照耀之下,所看到的也只有那些腐朽的旧物,还有已凝结成干的血迹斑驳,还有到处都结织满了蛛网。
除此之外,别说人影、就算是野猫野狗、也没有见到一只。
但却是有一点一成不变。
那就是那些喧闹声。那犬吠,那孩子的嬉闹声,隐现在人们的耳朵中。正如传闻中的那般。
这只是隐现,断断续续,是在刹那之间。若不是仔细听闻,还会以为这是幻听。
若是一个人,或许可以称作为幻听。但若是二个人、三个人,却是不同了。更何况,那是一批人。
不得不说,那一批人、艺高胆大。尽管是听到了那些喧闹犬吠声,依然借着火把与灯火的光照,前往深处。
那一批人,的确有胆大的资格。
因为,这一批人、都是江湖中的天之骄子,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强者。
三百年前,一神二圣三魔,四家五剑六派、为江湖命脉。而掌控这命脉的人,便是那一个神。
只是、自那三百年后,那一神不在、至今如今再无现实。也无法再出现。因为如今的江湖知晓、不管如何、都无法出现一个站在那个神位的人。
那个神位,已经是传说。只因为,那个人实在太惊艳了。那惊艳,是惊艳了这整整三百年。
那个神位,以一手之力遮天、颠覆了当年整个周朝,故而、旧都不在、旧朝也未在。
三百年前,亡国起义,四家六派齐聚。在旧朝亡的同时、适当的虚弱了江湖。使得这江湖再也无法轻易撼动朝堂。
如今的江湖,已不是当年的江湖。不仅无神,且二圣三魔,或许也不如当年。如今的四家六派但也无当年之势,但依旧是当今的最顶尖。
闯入旧都的那一批,可以说是大半个江湖。因为,正是集结了四家六派的最杰出的弟子,其中、更是有未来的二圣。
当年,言先生与公孙大娘正在其中。
言先生陷入了回忆,面色中有些许惊惧、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世上,总有一些千奇百怪的事物。曾在三十年前,江湖中、就出现了一种怪物,模样如血的怪物,江湖正派将它们称之为血尸,是一种南疆蛊师对活人下的蛊。
血尸喜好血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活口。那一年,江湖正道、派弟子下山前往追踪,一番苦战之下,诛杀了那名南疆蛊师,同样也连斩了三十八头血尸。
虽说苦战,但并没有伤亡。可见四家六派的强盛,只是普通弟子入世磨砺,便摆平了一场江之难。
或许,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是出现了邪教之人、将旧都作为培育势力之地。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旧都经历三百年风雨,一直以来都是暗无天日,骸骨遍地,就算是无家可归的乞丐,都不敢居住入此。更不用说接近此地了。
故而,当旧都中、有孩子嬉闹,犬吠鸡鸣,还有市集的喧闹后。这江湖中最顶尖的势力,这四家六派、便怀疑又有邪教之人、从中作梗。故而、决定派出弟子去一探究竟、历练一番。
但这一次与三十年前的南疆血尸之乱不同。毕竟那里是旧都,积累了这三百多年岁月的阴气,难免会出现一些难缠之物。
若是普通弟子、怕是会有死伤,故而,派出了自家最杰出的弟子。
这一批弟子,共有二十人。
当年的言先生、何其惊艳。是他们画坊的最杰出的弟子。但恐怕世人不会想到,若不是他运气甚好,怕是也将遭遇不测。
也将遭遇不测,这说明已有人遭遇不测。而遭遇不测的、正是他们那一批人。
艺高胆大,通常死的更快。
就拿每年溺水身亡的人来说,那些溺死的人,往往都是会水性的人。因为他们认为以自己的水性,不会溺亡。故而极为自信的在陌生的水域下水,自那下水之后、再也无法上岸。成为水中的溺死鬼。
而当年那一批人,正是江湖中最杰出的弟子。有些人,甚至已经青出于而蓝而胜于蓝,胜过了那些老前辈。再加上,他们都是人中翘楚、万事顺通、年轻气盛。自然不会被这些声音给吓退。
他们只会认为,这不过是歪门邪道而已、根本不足顾虑。
当年那一批人,尽管知晓那不是幻觉,但依然没有顾虑这些声音。他们继续向着黑暗深处探寻,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不知邪教之人藏身何处。
但随着不断深入黑暗,那些喧闹声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最终,一直在耳中回响,声声不止,仿佛那些人就在身边,用更惊悚的话来说、那些人就贴在自己的耳边。
但他们还是太胆大了,依旧认为这是邪教之徒的歪门旁道而已。会的就是让他们对未知心中起惧,让他们起逃避之心。
随着再次深入,他们在黑暗中,听到了白骨铮铮作响的声音。如铁碰撞一般的声音,甚至还有如同怨鬼的叫吼声,仿佛身临在真正的十八层地狱中。
.......
言先生想着掩面那座旧城的高山,山前的鸟语花香,山后血迹斑斑、雾与雾里的那些声音,还有一些旧人,有些出神。
“旧都?”灵大宝一怔,而后不解道:“破旧不堪的都?”
他的记忆有所欠缺。只知自己是奉了师命、下山去寻找大师兄。对于山下事一概不知。只知,前几年下山、夺得了天下第一大美男的名头。
对于灵大宝这种稀里糊涂的人来说,自然是不知旧都城?”
言先生深陷在回忆的恐惧中,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待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在船舟上、随着波流、游荡在星河当中。
这已不是当年,他也不在那旧都中。而是江南好风景。这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暗无天日,只有大好风光。
只是,当言先生决定要带着灵大宝去寻周悠若,便是很有可能再踏入那里。
很有可能,将再入那充满着恐怖的十八层地狱。
“义父,不管悠落姑娘去了何处。都还请帮我寻到她。刚好、若是她的师尊也在旧都、也省得今后再去拜访,直接单抢直入,下聘提亲。您看如何?”
灵大宝已是豁出脸,对他来说、脸面有可有无,毕竟、就算没有脸、自己也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
目前来说,只有这名中年文士才知晓悠落姑娘的踪迹。再则,自己已经说了、若是中年文士能够撮合自己与悠落姑娘,他就是再生父母。
虽然,他只是随口一说,表示感谢。但没想到对方竟是当了真,竟是真的喊了自己儿子。或许,这位严先生太过古板,任何话都当真。
但这位严先生既然喊自己儿子喊的这么起劲,每喊一次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光,或许是真的想当自己的爹。
灵大宝忽然又发现自己身上的一种魅力,那就是不仅女人喜欢自己,就算是男人同样对他喜爱无比。
瞧,这就有人想做他的父亲。或许,不对、没有或许。只要是个人,年长的人、只要见到自己的模样,就会想让自己做他们的儿子。
想到这里,灵大宝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真的是人好看、什么事都会有人主动相帮。
“义父?孩儿,你喊我什么?”言先生刚刚回神,听到这么一句,也是一怔,身躯轻轻的晃了晃荡。
一时间,言先生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自己喊了这青年男子孩儿,但也是厚着脸皮。
“义父!”灵大宝很是诚恳的看着面前这位鬓发花白的中年男子,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言先生笑了。
他笑了,笑的很是开心,很是高兴,激动的热泪盈眶。先前回忆中的恐惧,在这暖心的唤声中、一扫而去。
言先生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位俊逸非凡的青年男子、感到很是欣慰。
他已快接近六旬、膝下依旧无子。只所以看着这般年轻、也不过是驻颜有术罢了。
今日,终于有了孩子。也算是后继人了。以后埋在黄土之下,也不会无法瞑目。
“孩子,所谓旧都。便是大周、三百年前的京城。难道你不知道么?”严先生回答,心中有些疑惑。
大周,是继第一个皇朝、大秦皇朝之后的第二个大一统。整个世间,只有大周一个王朝。
他的乖儿子,身为大周子民、怎会不知大周?
言先生尽管心中疑惑,但还是如实告知。毕竟,父亲就要做出父亲的样子,博学多问、孩子问什么,就知道什么,且要细心教导。而不是满身浮躁。
言先生的梦想,是要当一个好父亲。这好父亲,便是从现在此时此刻开始。
年近六旬并不晚,只要下决心想当、现在就能当一个好父亲。
言先生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完美的父亲形象。不仅和蔼有耐心,且博学。
事实上,言先生的确博学。可以
说是博古通今,知上下五千年的事。灵大宝知晓的、怕是连言先生肚子里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大周三百年前的京城?”灵大宝听言哦了一声,而后又道:“我和大师兄都是师尊从小收留,极少下山。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偷偷逃下山、去了最近的一座城,但不到几个时辰的功夫就被大师兄给拎回去了。”
“原来如此。”言先生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顿散。
有些人的确如此,有些人从小隐于世,一心潜修、不听八方事,故而不知所在的朝代。在大周之前,七雄争霸,一个个相继覆灭,曾经有个山中之人、时隔数十年才下山,当他回到家乡,发现习俗、穿着已与当年的不同,一问之下才知晓,原来已是改了朝换了代。
只能茫然的说了句,大清亡了?
大清是被大周所灭,但距离如今已经是近三百三十年。没想到如今还有这般人。
言先生点了点头,又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是有着师门。那么,他的画道、想必也是他的师尊所教。
“看来,这世间真的是卧虎藏龙。”言先生摇了摇头、暗叹道。
弟子的画道造诣就已如此高,更别说教导他们的师尊了。又有同门大师兄了。就算不如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去,肯定是要比自己要强的。
这一下子竟是出了三位比自己的强的画道大家。
但没关系,自己有了这位儿子,便有机会拜访接触另外二位。若是能够得到儿子的那位师尊指点,那么自己必定能够更进一步。
“旧都,旧都。既然是旧都。那么古韵自然甚浓,适合我与悠落姑娘共同看花看水,看风光。”灵大宝想了想,笑着开口。
他已经在想怎样在旧都与悠落姑娘再次见面,在古香之中、感受着旧都的历史,又在月色中、一人奏曲,一人舞。而后,在自己的落笔中、描绘一幅美人夜色图。
言先生沉默,没有开口。自己的这个儿子既然不知晓旧都,那么又哪里会知晓,根本没有那花那水,也没有好风光。唯一有的也只有在暗无天日之下的一具具骸骨,还有那些人。
“那些人......”言先生喃喃开口,想到这里、脸色多出的是恐惧,又开始走神。
当年那一幕,就像是噩梦一般扎根在心底。这全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三个人知晓。这三个人,就包括着言先生与公孙大娘,还有一位、便是公孙二娘。
当年那一批四家六派中最杰出的那二十位弟子,深入旧城、在听到那骸骨铮铮作响后、还有无数哀嚎声后,那一批人中、发生了争执。
有人打退了堂鼓,引来了争吵。
这争吵,是一对道侣的争吵。这二十人中、只有二名女子。
这二人,便是公孙大娘与公孙二娘。这是一对亲姐妹,同时也是妙秀坊最杰出的两名弟子。
公孙二娘毕竟是女子,性质与公孙大娘的豪情不同,稍有柔弱,本就是撞着胆子、在这暗无天地的旧城之中摸索。此时此刻,耳旁、不再是那些嬉笑喧闹,而是一道道窃窃私语。
究竟有多少道,公孙二娘、也已是无法数清。只知晓、有很多很多。仿佛一道道冤魂、就贴在耳旁、向她索命。
于是,公孙二娘鼓起勇气、让他们不要继续深入,先退出去、从长计议。
但有人不同意,那个人便是公孙二娘的芳心所属,那个人、便是言先生。
身为公孙二娘道侣的言先生竟是第一个开口反对,毕竟、已经快要接近了深处。这旧都其它地,都被他们查询,都没有找到邪教之人的踪影。恐怕就在那深处。
因为快要临近,故而那邪教之人慌了,故而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应。
当年的言先生只是认为、这些都是吓唬人的把戏。刚好、胆小的公孙二娘、被唬住了。在言先生的训斥之下,公孙二娘泪眼朦胧、竟是在众人面前哽噎哭泣了起来。
公孙大娘哪见到过自己的妹妹如此伤心,在众人面前哭泣,对于一向爱怜妹妹的她来说,怎能不怒?
于是,拔剑相向。
公孙二娘见此、心里大急。一个是自己的血脉至亲,自己的姐姐。一个是与她结连的道侣,心爱之人。
若是他们二人打起来,自己又该如何。好在言先生心知公孙大娘的剑法超群、自己还是逊色于其,不敢再多说一句。
公孙大娘见言先生识时务,便是直接带着公孙二娘离去,原路返回。
若是只有公孙大娘一人,自然不会畏惧。但自己的妹妹不敢深入,那让她一个人独自返回,肯定也是心惧,自然是亲自护送。
言先生见二女离去,最终还是心生愧疚,告别友人们,先行离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一劫、才得以逃过。
那是血海滔天,是那一批天之骄子的绝日。严先生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师弟、就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往事(二)
当年的言先生,心知理亏、一路追寻着公孙二姐妹原路返回。当一人返回,耳中盘旋着无数声响,那是凄凉、完全没有了喧闹,或许没有了抱团取暖,总觉得比进入时要恐怖的多了。
这退返的一路,是无数的冤喊声、声声不止、回响在耳边,而后、是在脑海中,灵魂中反复。
下一刻,便会有来自地狱十八层厉鬼用锋利的利爪,划破脑海与灵魂、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后、将他的血一口一口的饮干,将他的肉、一块一块的吃干净。
言先生觉得这里越来越邪门,渐渐的觉得公孙二娘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需要从长计议。
旧都,毕竟是三百年前、大周最繁华的城市,是天子脚下、是政治的中心。这座城池的占地面积、自然十分广阔,比之如今的帝都、要大了个一倍。
如此广阔,就算那是倾尽整个邪教弟子众,也无法布下可以影响到整座城的阵法。也无法迷惑到四家六派最杰出的二十位精英弟子。
这世间,有天地人三字侠榜。这里绝大数人,都已经进入最顶尖的天字侠榜,甚至不是末尾、而是中上流。就算是邪教教主见之这二十人,也要忌惮退避三舍。
这里很是邪门,除非是那些邪教弟子众、一直跟在他们附近,才有可能做到。
但是可能吗?这并不可能。
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也逃不过他们的耳。若是一直在暗中跟随在他们身后,早就被他们察觉。又哪有可能、这一路,不遇一道身影。
女子心细、公孙二姐妹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故而先行逃离。
“若是当年,我站在小邀那边,或许师弟也不会死了。”言先生想到这里,便是一叹。
当年、争吵之后、他紧紧追着公孙二姐妹,对方自然也有所察觉。若不是当初他立即跟随,怕是就连公孙大娘、如今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随着他们不断远离旧都深处,尽管耳旁还回响着那凄惨的哭声,但心中的不安、却是渐渐的淡去了。
到了快临近城门时,黑暗深处,竟是响起了一声声凄嚎。
这道道声音、让言先生觉得有些熟悉、似曾听闻。
当公孙氏二姐妹走出城门后,阳光当照头。
她们多日沉浸在黑暗阴冷当中,当踩踏出黑暗尽头的那一条线时,便闭上了眼睛,以免被光的灼烧。
她们原以为、当踏足阳光普照之地,便是可以祛除身体上的很冷,迎接温暖。然而,却是迟迟未等来。
因为,她们感受到了身后的一场风,一场寒风凛冽、一场刺骨之风。还有无数的嘶嚎,还有兵器的掉落声、与惨叫声。
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离城门还有数十步的,简直是毛骨悚然,寒毛皆竖立。
仿佛身后真的有无数阴魂追击,因为他听到了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白骨撞击声。
言先生深吸了口气,快步向着城门奔跑而去。当他刚好踏出城门时,身后传来触碰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方抓住了他,想要将他从光明中、再度拉回黑暗里。
公孙氏二姐妹,同样听到了身后的声响。
于是转身,微微睁眼中,见到了这一生的难忘。
这难忘,不是美好的。而是,一场噩梦。
那是一只血手,抓住了言先生的衣服,真的是想要将他拉回黑暗中。
但或许又不是,或许是将言先生当作了救命的稻草,想抓住那根稻草。
言先生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他听到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唤,仿佛要立马断了气息。
他也听到了四个字。
师兄,救我。
这四个字,让言先生心中大震。因为他听出了这是出自于何人的声音,是他的师弟,
他的师弟,明明还在这旧都深处,还在继续探寻邪教之徒,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且抓住他的后背衣裳。
四字之后,言先生便是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
撕心裂肺,这是真的撕心裂肺。是心脏的撕开,内脏的撕裂,还有鲜血的四溅。滚烫的血、溅洒在言先生的身后,还有他的脖子后颈。
除了这撕心裂肺,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不是被利器划破的声音,而是来自于钝物。
言先生感受到那只抓住他的手,稍微有些松动,连忙向着前方一步踏去,又是以体内真气震退了身后,只因他知道、那四溅、那滚烫是何物。
在眼角,他瞥到了一抹红,闻到了腥咸味。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没有理由不知晓这是何物。
这是血的颜色,血的味道。
言先生踏出一步,彻底沐浴在阳光之下后,又是听到了一声叫唤,又在微微睁眼中。看到了公孙氏二姐妹眼中的惊恐。颤着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言先生师弟的名字。
言先生在公孙氏二姐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仿佛就是白日里见了鬼般。
血的颜色,血的味道,还有血肉与内脏的撕裂,加上公孙氏二姐妹的神情,让言先生心中隐隐起了不安。
他仿佛听到了身后响起了一声呜咽。而后沉重喘气声也停止。
言先生猛地转身,看到了无比凄惨的一幕,也是不安的那一幕。
一只断手,掉落在地。那伤口、不是被利器砍断。更像是被野兽生生撕咬下来。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凝聚在那只手上,而是身后的昏暗。
他在昏暗中、看到了一张脸。这一张脸,双眼凸出、鲜血从眼角直流,就连舌头也吐出来了。
面无血色,只有血的颜色,如瀑布一般从口中直落,一团又一团坠落在地,四起艳花。
言先生的双眼瞪的很大很大,像是真正的见鬼。
这个面无血色,眼凸出、鲜血从眼角直流,就连舌头也吐出来的脸,是他师弟的脸。
他的视线没有一直在师弟的脸上,而是移到了胸口。
这血、不仅只是在师弟的双眼、鼻子、口中直流。
在师弟的胸膛,也有血液流淌。只是这血液,并不是顺着胸膛而流,而是顺着一只手。
这一只手,穿透了师弟的胸膛,这鲜血、正是顺着这只手而流。
这是什么......
在那一刻,公孙氏二姐妹与言先生、在恐惧之中、心中所想的是,自己所见究竟是何物。
是来自与黄泉下的妖魔鬼怪?
那一只手、是毫无血肉的手。
言先生看到,那身后、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人头。那个人头,竟也是熟悉之人。
天香宗,梅花十七。
这是六派之一、天香宗的杰出弟子,梅花镖可以说是使用的出神入化,百米之外、都可以救人,更是大侠天之榜第八十九的强者,竟是死了。
还有言先生的师弟,大侠天字排行榜第五十六位,也是死了。被一只没有一丝血肉的手掌给生生穿透了胸膛。
他的师弟与梅花十七都死了,那么其他人又去了何处?
言先生记得自己追逐公孙氏二姐妹,一直未曾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走出旧都,可以说是一前一后。
然而,言先生身后被人拉住,是在刚刚走出旧都的那一刻,可以说、是与言先生自己一前一后。
双方之间的差距、不过是几十步而已。为何自己的师弟,会在自己的身后、断气在自己转身后?
一前一后,若真是一前一后,自己又为何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自己的师弟与梅花十三都是江湖中的强者,就算遭遇天字榜第一的强者,也不至于在无声无息中死去。
这双没有血肉之手,其原主又是谁?
当时的他们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能够无声无息之间,在他们身后、杀死两位高手。说明、这实力已经远非他们可以抵挡,很有可能就连他们的师尊、都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虽说师弟被此人杀害,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人能够逃离。
但下一刻,他们吓得不敢动弹。
言先生清楚的记得,那是师弟的尸体、被拖入了那昏暗之地。而后、依稀间看到了成千上万具白骨,分食着那具尸体。
白骨毕竟是白骨,所谓分食不过是残尸成碎肉、一点点掉落在地。而后,一只骨手伸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那只断手拉回黑暗中,而后、黑暗中响起了那孩童嬉笑、犬吠声、还有市集上的喧闹声。
言先生这才明白,原来那并不是传闻。这旧都中、真的有居民。只不过这些居民,并不是人。
他们看到,黑暗中还有数具残尸、正是其他人的尸体。当他看到这数具残尸,就已知道、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其他人怕都是已凶多吉少。
或许是因为,这些白骨、无法走出旧都。他们才得以活命。但却是成了一辈子的阴影,尽管已成双圣,也还是不敢再踏入半步。
又或许有了阴影,公孙二娘与言先生这一段佳话、才因此断绝。
但这一次,不管如何、为了之后的道路,言先生还是决定豁出去一次命,若是周悠落进了旧都,便是舍命陪儿子一次,又有何妨?
言先生点了点头,道:“旧都、的确古韵深浓。为父这就带你去,但你究竟会不会喜欢那里,还需你亲自过目了。”
(这几天没状态,有点水了。抱歉,按道理来说、这几天应该要进入主题了。入旧都之后,便是主题的到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可入
江南水乡,距离中原旧都自然是相隔甚远。大约三千里路。就算是千里马、快马加鞭、日日不作休、也要三日时间。
只是,这世上又哪里会有那么多千里马,就算知晓何处,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寻取。所以,也只能以舟渡淮河,到了岸上、再寻上好的马种。
江南水乡,正是四家六派、南烟楼的驻派之地。以画圣的身份入此,自然是受到南烟楼最为隆重的欢迎。
只不过言先生没有过多停留,毕竟周悠若已是先行离去。双方之间的行程、怕已是相差甚远。
至于自己的这乖儿子,却是不肯与自己进南烟楼。
江南道北,南烟楼。江南道南,妙秀坊。这都是只有女弟子的宗门。灵大宝自然不想再去招蜂引蝶。
毕竟,自己实在太帅了。万一被那南烟楼的女弟子、再一次围堵的水泄不通,那就要多耽误一些时辰。
山与天相接、隐约有蔚蓝。在这四方、云层从天上下落,来到了人间。使得全山缭绕着阵阵云烟。
这秋天的颜色、这秋天的火红、自然是极美的。
绚丽的晚霞和红艳的枫叶互相辉映,于是这一场焰火、才更加的美丽。
在这深秋中,若是不急急忙忙赶路。这一路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蜿蜓通向山下的道路,足以让人流连忘返,不舍离去。
从枫林的缝隙里看洒落下余晖的夕阳,如同梦幻,行走重重秋色连波之间。
可惜,这路过的人是急忙赶路,根本没有过多的视线、余留四方风光。
这山间小道,在这蜿蜒曲折的路上,有一辆马车。
夕阳之下、空气有些许湿润。使得这深秋的枫林经了霜露、变得更红,就像是人喝醉了酒、脸色红晕一样。
一场湿润,又是给人间带来了一场清凉。只是清凉与清凉之间,这重重之下,变得只会是寒冷。风云在这一刻低急、就连那隐约而露的蔚蓝,在这一刻、也不见了。
仿佛是一场大火、在遇到了风后,再起大势、燎尽长空。于是,整座天空、都燃烧起来了,原本的颜色、只会被火红给吞噬。
天上天下、皆是如此。
马蹄、车轮滚动在于枫叶铺路中,却是并没有起多少声响。
一辆马车,三匹上好的马。一路未曾停歇。
“要下雨了。”
在中间的那批马上,坐着一名身穿华饰的青年男子。这华饰有多华?怕是连大周皇室也不及他。
每一件珠宝,估算都是价值连城。
但最有价值、最珍贵的、却并不是这名青年男子身上所戴的华饰,而是那一张脸。
那一张可以说是完美的脸,那一张、可以魅惑众生潦倒的人,甚至深陷而入、依然乐此不疲的围绕在他的身边,就算无法日日见到、偶尔一见、也会觉得是极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仅是这一张脸的价值,便是可以抵过十城。若是再加上他的才华惊艳,那么、便是可以抵的了整个大周。
当言先生得知、自己的这位宝贝儿子
的姓名之后,也是吓了一跳。甚至比得知周悠落要前往旧都还要吃惊。
当初周悠落告知言先生要前往旧都,自己也是苦苦劝说,奈何最终还是无法让人回心转意。但以自己的实力,又无法将人强留、于是放手任其离去。
当年的事,江湖中最为顶尖的四家六派、派出的二十位最杰出的弟子,一同前往旧都,而后几乎惨遭全军覆没。这若是传入江湖中,整座江湖定是要大震动。
虽说不至于导致四家六派元气大伤,但也失了未来栋梁之骨,疑惑之中、自然是要动怒。
到时,怕是要再派高手闯入旧都。公孙氏大娘再三思之下,还是决定将此祸水东引到邪教的头上,只是、地点却不是旧都。
当他们知道,旧都中的居民、并不是人后、便是失去了再入旧都之心,更别说是一战了。
若不是公孙二娘心起退避之心,或许他们三人、都要与那些人一般,都死在旧都中,在黑暗里被不知名的一群怪物、生生撕裂、嚼咽、最后入空荡荡的腹中,肉沫又直接洒落在地。
在无声无息之中,一下子将天字榜的十七位强者杀死,这已不是用人海战术来说了。
的确,他们在那昏暗中、看到了成千上百具、会动的骸骨。
或许,远远不止这成百上千具,可能有上万、甚至更多。如果是遇到上万具骸骨,的确有可能将那十七人全部留下。但若是靠着人海战术、将他们的气力耗尽,那么必定会发出激烈的打斗声响。
毕竟,那十七人都是天字榜的高手。就算是军中千名精锐将士,也不见得能够将他们留下。
若是以人海战术。那么、必定有大动静,能够让他们三人提早察觉。
但却是没有,这只能说明、在那数万具骸骨中,有着能够在瞬息之间将他们击杀的可怕存在。
那可怕的存在,或许就是那一具刺穿自己师弟的骸骨。
以一击之力,斩杀十七位天字榜强者。怕是连四家六派的众掌教,甚至二圣,三魔执五剑同出、也无法做到。
这是比当今江湖的顶尖势力、还要强大的力量。公孙大娘没有把握将此事告知于师尊与各掌教师伯后,会有几分胜算。
那些都不是人,他们在旧都外站了数日,除了依旧听到了在江湖中传闻的那些声音,并没有其它动静,就好像他们真的是无法走出旧都。
多日之后,公孙大娘甚至壮着胆子贴在城门面前,等到的、是一只还沾着血迹的骨爪、抓向而来,正当公孙大娘心悸的难以退步时,那一只骨爪竟是停在了距离她胸前的一寸处。
这一只骨爪、停止之处。恰好是这座城墙的最边缘。
而后,他们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而后,是无数道阴风的呼嚎。就仿佛,明明食物就在眼前、垂涎三尺,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一幕,证实了这些骷髅真的无法走出旧都。仿佛是被禁锢了在那里。
确定了是如此后,三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杀害十七名四家六派弟子之死的罪名,推到邪教的身上,是在半路被邪教人拦
截。
那一年,江湖风云涌动,正道集齐一切力量,围剿邪教、时隔三年之后、清洗了这天下。这江湖中,再也没有日月教。以至于今日,邪教也没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而那旧都,时隔多年。也再也没有当初的传闻,又陷入了死寂。仿佛当年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但随着言先生成为双圣之一,实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也开始不确定,若是当年将旧都的事情告知于师尊,那一批最顶尖的强者、进入旧都后,又会如何。
是可以将那些杀害那十七人的凶手诛杀?
自周悠落的剑道大成,隐隐超过了公孙大娘,可以稳压他一头。
于是言先生便觉得周悠落的确有资格、也有这个实力闯旧都。故而当知晓周悠落执意要去旧都,并没有过多的吃惊。
但在听到自己宝贝儿子的姓名之后,却是真的惊住了。
传闻三年前,有山上之人入世,一举夺得了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若只是夺得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那么、这还是不足以让言先生如此吃惊。
让他震惊的是,一指震退同是三魔之一的战魔,十招下、击败了战魔。
江湖当中,二圣三魔为武林最强的五人,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位宝贝儿子,完全有实力击败自己。
这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山上之人,今年年仅二十一、便是卓尔不群。三年前,还未到双十之数。便是达到了这个境界。也不知如今,可否有长进?”
作为父亲的言先生,一直在车厢内。他们已经赶了五天的路。不用多久,便是能抵达旧都。
这一路,无论如何赶路。都没有在半途中遇到周悠若,也是不知先行赶到、还是在后。
四周的湿意越来越浓,过了片刻、便是有一条条细线、从高空穿过了上方枫叶未连成、而出现的缝隙,那些未穿落、变成了一颗颗珍珠、在叶子上打滚而落。
连珠细线,连成了一起。给这场红艳、添上了更美的一笔。
这一场雨,使得天暗的更快了。
水晶帷帘、将这天地相隔。这烟水空濛,是将人的视线迷离。
言先生听着叮叮咚咚的动静,掀起了车厢一侧的窗帘,思绪已是飘到了远外。
那是天的方向,是天上。
“我的儿,如此惊才艳艳。又不知人间事,想必的确是山上之人。那么,他的师父、又是否是仙人?”
这江湖中一直有个传说。
江湖中,一神二圣三魔,四家五剑六派。但在山上,还有一个宗门。
准确的说,那是仙门。
曾经世间流传着一句话。
大江截流荡,隔天有几重?浪伏犹如盖,云渺又作峰。天际闻声鼓,寒山又见松。十方迎水间,百花一日开。纯阳何为阳,寻真为寻阳。
“翻过这座山,再登一峰、便是要抵达旧都。我儿...是否来自纯阳?若真是传说中的仙门,那么...这旧都、可入!”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相遇之地
这世间,有仙门。只是,这一直以来,都是传说。
然而,言先生觉得、自己的这位儿子、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仙门的弟子。
至今,言先生还清楚的记得,天地万物皆出现在一笔当中。
星辰河图、璨璨生辉,仙女下凡,凝银河而绕舞,也在一笔之间。
这是梦中所梦,是仙的境界。这是身为凡人、永远也无法触碰的境地。
能够将画显真,也唯有不染尘烟的山上之人了。
“这世间,或许真的有仙门。这不是传说,早在三百年前?便有传闻、掌拥天下大半数命脉的那一位神,便是来自于山上。那么,若是真当如此,我儿、又是否与那位神、同出一源?”
这一场雨,将这山红染的更盛。言先生听着这一场风雨,听着雨水冲刷在枝头的红叶上,于是叮叮咚咚,枝头摇摆了起来。而后,珠如玉盘倾落,从上空沿着叶簌簌抖落了下来。
这一场焰火、像是变成了河流一般,潺潺流动了起来,很是绚烂。
言先生看着这一场深秋图,看着这驾着马车,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而后又是眯起了眼睛,像是在这场雨中寻求意境的青年男子,眸光流转不停。
这是否是真的在寻求意境?为的只是将这一场流动伏波的焰火、记载在脑海里,又以脑海中的思绪,再铺就一张图,一张秋季真世图。
言先生看到,在青年男子的眼波里,仿佛有一场境、随春风逐流,也与春秋迁徙,似那一双眼,便是天和地,是蕴含了这世间的万物。
这双眼中,不应有痴情戏,也不应有多别离。需要的,也只是静心静意、将满身情绪都放在洞察世间万物中。
而后,一笔一划,都是显于世中,与这真正的世界难分彼此。
“我的儿...又要开始作画了么?”
言先生一只手掀着窗帘,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驾着马车的青年男子,等待着下一刻。
此刻好山好景,也有天地自然色的衬托与渲染,若是不作画一幅、实在太过可惜。
可惜,言先生并没有带画笔,不过几幅空白的画卷。
这笔墨未到,就算想将今日所见、留在身边,也无法做到。
但言先生相信、自己的这位儿子能够做到。
言先生一直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而灵大宝,此刻一直看着手中的酒壶。而后又是仰头喝了一口酒,再之后、再次抬头,眯着眼睛、看着一片湿漉的红叶随着雨珠流落。
言先生看着灵大宝,心里焦急。
他想在目睹画中生灵,想再一次接近那个境界,唯有如此、心中或许会有些感悟。
五日前,青年男子的出现、惊现那一幅真灵之图,隐隐之间、让言先生觉得有几分感悟。
只是这感悟太过朦胧,仿佛有着层层迷雾、一直遮掩了前方的真面,一日不掀起,便是一日无法真正感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朦胧越来越浓。或许,只要再过几日、那感悟便是再也难以摸清了。
故而,言先生很急,想要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作画。
只是,这作画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当初,周悠落一曲剑舞,宛若游龙、惊了天穹。当天下第一美人、在江南最秀丽的湖中起舞的那一刻,便是集全了天时地利人和。
言先生也就在那时、作出了一幅平生里最好的一幅画。可惜,依然不是梦中所
梦,依然有着天地之差。
但,依然是此生最巅峰。若是在其它时刻,言先生自然是无法在于此作出。
天时地利人和,对于兵家来说、这是取胜至法。对于画道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今日,这深秋意境、便是再次集结了天时地利人和。言先生相信、画中出真灵、与世同相共,不是每一次都有可能,但这一次一定有这可能。
的确。正如言先生所想,只要灵大宝想要作笔,那么、只是稍稍逊色那日夜色美人剑舞图的秋色焰火图,便将现世。
为何说是稍稍逊色,这秋色不及那夜色,是因为、这里没有站着那位美人。
故而,灵大宝并不无心情作画。
言先生等了片刻,这一场大雨倾盆、都已经下了好些许时间。
这雨,没有先前之急。这天,也没有先前那般亮了。
一旦彻底日落西山。因这一场雨、天上无月无星,一片黑暗,那么、这一场波纹荡漾的焰火,也将彻底熄灭。
天时地利人和,只缺人和。只是,这人和长久,这天时地利、却是无法等人,极为短暂。
灵大宝终究是没有半点意思要作画,只是抖了抖身子之间、将洒落在肩上的一片雨珠、抖落了干净。
“义父,这雨看来是要越下越大了,马上就要天黑了。这几匹马儿也是没日没夜的赶了二日的路,若是在雨夜中淋坏了,那么、在这荒郊野岭,也没有马可寻了。是时候找一处躲雨地了。”
灵大宝将酒壶抱在了怀中,又伸出了手擦拭了嘴角,转头看向车厢、开口问询。
这一场雨,看着来势甚大,看着不像是只会下一时半刻。而是很长的时间,至少、也是一夜。
在灵大宝看来,悠落姑娘要是碰到这一场雨,也会停下来找地方歇息一夜再说。
这五日里,灵大宝一直没有看到过悠落姑娘的踪影。或许是双方相距甚远,又或者、前往的方位根本不同。毕竟,前往一个地方、可不止一条道路。
“找一处躲雨地?”言先生听言也是一愣,立即瞪大了眼睛。
天时地利人和齐聚,这对于画道中人来说,是难遇难求的时机,然而、自家儿子却是不动于衷。
“儿啊,你不作画?此景难寻,不妨先作一画,再寻不迟?”言先生想了想,还是劝说。
不能明说,只能在一旁暗自推助。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个老子,不能强迫孩子。若是强迫,那就不是个好父亲了。
灵大宝一身的劲力、都放在寻找悠落姑娘的身上,哪有心思作画。这夜雨颇为寒冷、还是早早寻个地方生木起火、取暖较好。
毕竟,画随时可以画。对于他来说,又哪里需要天时地利?只需要人和便可。他一人,便是包含了三种。
灵大宝实在不想作画,不想在男人面前作画卖弄,毕竟、自己魅力太大,若是自己这位义父因见了自己作画时的认真之美,造成心里极大的震撼、从而扭曲、爱上了自己,那该咋办?
“义父,不是孩儿不想画,而是无法画。”灵大宝想了想,长叹了一声。
“无法画?难道以孩儿的画道造诣,也无法将这美景留下来么?”
言先生吃惊至极,是万
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儿子无法将这秋色焰火图留下。
灵大宝再次一声长叹。而后,悠悠而道。
“不是我无法将美景留下,而是我不能画过逝之物。”
“过逝之物?此话何意?”言先生一脸茫然,很是不解。
灵大宝仰头喝了一口酒,身上的寒意有些许散去,而后、眸光落在了因雨湿润、更显深红的枫叶铺道上。
“义父,您有所不知。在师尊教授我作画前,便再三告诫,不可画过逝之人,过逝之物。”
“那花开花落本就是自然规律,就如生死、非人力能够决定。这逝去的景,逝的人。都是唤不回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将那逝去之物,继续留在这边,也不可继续留在身边。”
“若是我将这叶落秋雨留存,那便是有违这自然规律,逆了这天、有损命数。”
“原来如此.......”言先生听言,双眸瞳孔顿时一缩,有所明悟,也不再强求。
二人又驾着马车寻了方圆二里路,找到一个山洞。正好可以容纳这三匹马,还有他们二人。
生木取火、在火篝中架着几块地瓜,一起喝着酒。只是言先生忘记了,灵大宝的倒的酒,他喝的酒,正是在那花船上二十多名女子,吐了口水入酒壶的那壶酒。
他完全不知道,灵大宝竟是舍不得、故而带在了身上。
“若是雨停,再过七个时辰的路程、便是到旧都了。”
.......
黑暗中,阴风呼啸。
在这黑暗中,有一座巨大而又腐朽的阁楼。
“霓城之中霓凰楼,传闻之中这里有北地郡中最美丽的花魁。
“这天下间最有钱的人,自然要看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听最好听的曲。”
依稀间,黑暗中好似响起了一道轻声。
“霓凰楼很大,也很高。共有七层。而这座,也是七层之高。”
“传闻中,霓凰楼占居了整个北地郡十分之一的美女。一层又一层。每高一层,便是又美了几分。”
“我曾记得,第七层有着北地郡最美的女子,更是美人榜中人。名扬天下的花魁云休止。
只是这第七层,很少开张。”
“因为想要听云休止弹曲,一曲便是要黄金千两。只为一曲,黄金千两。在这北地郡可没几个人能花费的起,更何况想要云休止出面弹曲,十曲起步。”
“但在那一日,有人以百万两黄金包下了霓凰第七层,一共十天。也就是在那一日,那个人第一次走进了周芷若的世界里。”
“霓城之中霓凰楼,霓凰楼中、公子玉。这里,的的确确就是当年他们的相遇之地。”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真相。
黑暗中,阴风阵阵。还有鬼哭啸,仿佛四周、隐藏着冤魂厉鬼。但却是因为忌惮着什么,迟迟不敢出现。
在这黑暗里,站着两道身影。
在这两道身影的面前,有一座酒楼。这座酒楼,有七层之高,就算是在如今、也可以看到这座酒楼曾经的富丽堂皇、引四方文人骚客来聚齐。
只不过,当年的金碧辉煌已是不在,多的是腐朽,少的是生气。
曾经,这里座无虚席,想要吃得里面一餐,也不知要排多久时间。但如今,这里、除了站在这座酒楼面前的两道身影,已是再无来客。
不管过多久,都不会有来客。这里,不管是哪一楼、都是灰尘盖尽、蛛网遍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打扫。
风儿轻过,整座酒楼中却到处响起了吱呀吱呀的摆动、摇晃声。这吱呀声很响、仿佛下一刻、这座酒楼、便是要倒塌了。
这里,的确很久很久没有人打扫,因为已是过了三百多年,无人前来清理。这座酒楼已是十分潮湿,生满了白蚁蛀虫,大多数地方坑坑洼洼,已是被蛀透。
但这座酒楼、仿佛有灵魂一般,迟迟不肯倒塌。
三百年无人来打扫,无人来修补。不是因为无人愿意,而是因为、这座酒楼座落的城池当中,已是无人。
准确的说,这里是无一活口。
“霓凰楼、是北城郡最为繁华的霓城中最好的酒楼。”
在这黑暗的潮湿中,有人喃喃开口。抬头,望着这一座七层高的酒楼。
这座酒楼,在岁月蹉跎之中、终究逃不过腐朽的下场。或许不用多少年,便要彻底崩塌,已经完全没有当年最为繁华的迹象。
“这霓城,之所以成为最好的酒楼,全是因为名叫云休止的女子镇场。这名叫云休止的女子、奏乐歌声如仙音,更是居于美人榜第七。”
这道声音一直在持续,轻响在这黑暗中。
黑暗中的那两道身影,其中一道、闭上了眼睛、耳朵微动、仿佛在进行一场聆听。
黑夜中、仿佛有轻轻一荡,涟漪伏波、一双十指玉芊芊、按在了弦线当中。而后,一曲琴音袅袅、萦绕梁间。
风吹起涟漪,这四方黑暗处、好像一切都变了。这二道身影的面前,不再是这腐朽的旧楼,仿佛重新回到了当年的富丽堂皇。
在这富丽堂皇,在这雕梁画栋中。忽然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就好像有人从一场帷幕中走了进来。
这是十二名红衣女子、缓步而来,步伐整齐。
在这十二位女子的身后,又有两名侍女、抬着琴台而来,放在正前方的帘纱之内。
琴台设好,檀香芬香,只见最后、有一名白衣女子轻步而来,那人撩衣坐下,十指轻挑,放在琴中
这名白衣女子,双手在琴弦上一扶,一曲琴音刹那而来,语调哀婉、是那娓娓叙谈,仿佛是在讲述自己的相思之意。
而后似如潺潺流淌的溪流涌动,清缓高急,变作那落花流水、鱼儿欢戏,是在诉说见到所念之人时的心中欢愉。
此曲仙音,让人沉醉。只是有个人儿,脸色
红如暖阳,心里不知是尝了什么滋味。
只是,这两道身影中、一人置若罔闻、仿佛这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另外一人,双眸已闭、侧耳倾听、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
他闭着眼睛、却佛看到了那名白衣女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
然而,自己的眸光、却一直不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尽管那名白衣女子、淡白隐约之下、是一双饱满的山丘,是吹弹可破的胜雪肌肤,更是美人榜中排名第七的美人。
但此人,却是对那白衣女子、不起一丝男女之情。
他的情,好像在其她人的身上。
尽管,在他的身旁、同样站着一名绝美的白衣女子,但他闭着眼睛时、好似只看到了一名女子。
空潭泄春,古镜照神。载瞻星辰,载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那是一名如明月般的女子,高悬前方、照亮了他的心头。
如果说,没有那名女子、便不会有如今的他。若是没有那名女子,那么、如今的自己、就算侥幸在那一场祸乱中存活下来,也是依然沦作只知杀戮、没有本性的一头野兽。
此刻的他,仿佛置身在一场真与不真的境地里。
是否发生,又是否存在?在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
“明月帝姬......”
风声荡荡、又仿佛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那袅袅琴音、美人们的起舞,都是一场幻觉,那一只悬在心头、干干净净的月亮、也不再现了。
那光消失了。那轮明月不见了。
“夫君。”
黑暗中、又响起来一声轻唤。
这道声音很动听,清脆如铃。将那聆听四方的男子,从那一场美人琴奏中拉了回来。
他的脑海有些模糊,视线中的场面、像是在不断转换。
一会明亮、一会黑暗。一会所闻的是檀香、一会却是刺鼻的腐朽。
“能让夫君挂在嘴边、想必那名、名叫云休止的女子、一定是倾国倾城。”
一旁的女子含笑开口,丝毫不在意自己夫君的嘴中、甚至心中、还挂着其她女子。不起一丁点抱怨。
女子只是在笑,真正的笑、似乎像是永远不会成为怨女。因为她知道、这世间的风流事、大多跟这男子沾不到边。
他不是浪子,不行风流事。只是嘴中说出的名字而已,又为何抱怨?
“云休止么......”男子只是摇了摇头,随后转头朝向身边的女子。
若是睁眼,这一张脸是绝美的。
这一张脸,的的确确是他日日夜夜牵挂的女子,但总与自己的心格格不入,是极为熟悉、却是有点陌生。
真是让人难以真的爱起来。男子总是觉得、在这女子身上、少了一点什么。
这一点什么,男子无法言说,又好像是没有少。但这就像一根鱼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底。
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梦中的自己、急切渴望与这女来一段巫山**,而这女子、也想要为他诞得一子。然而,他却是想要
让这女子心中存有念想,好在某一条杀伐之路中能够走到最后,并没有实施。
这是男子此生最大的遗憾。然而,那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如今这噩梦已醒,待看到这女子时,理应渡一场**。
然而,他却是没有半点意愿。
一男一女,相随多日,或许、是许多年。男子不知晓从前是否是如此,但如今、却是如此。
明明,他是他的夫君,为何会如此?
他曾经思考了一夜时间。站在那座山峰、望着那一座废弃了三百年的旧都一夜时间,依然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是当真没有爱?是当真没有情?故而这当这女子在索求亲吻时,一直退避、心中一直有种强烈的拒绝。
男子摇了摇头,在摇晃中睁开了眼睛。
“云休止?或许的确美吧。”
在记忆中,这的确美。但却是无法俘获他的心神。他的心神,曾经的确被人俘获,但却不是这叫云休止的女人,也不是身旁的女子。
而是一轮明月,干干净净的明月。一名叫明月帝姬的女子。
“霓凰楼,的确是北城郡中最繁华的城市,霓城中最好的酒楼。但这里是旧都,不是北城郡,更不是霓城。”
“那么,这座霓凰楼、又是从何而来?”
四周的风吹过,挂在正门上的牌匾吱呀吱呀的作响,接着火光看去、正是写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霓凰楼。
这正是霓凰楼,与记忆中相同的酒楼。
记忆中,自己与那轮明月相遇。至那之后、他的眸光、便难以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分。
尽管,他谈笑风生。但在心底,却是一直看着那轮明月的。
“夫君,这霓凰楼、在三百年的可是有名的很。”
此时,那女子抬着头、看着挂在酒楼上的牌匾,看着那三个大字,轻声开口。
“哦?”男子听言,顿时起了兴趣。
此时此刻,对于这旧都、他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一探究竟。想要知晓、这里究竟是梦是真。
“看来夫君的确感兴趣。”女子笑了起来,眸光看向了男子,看着那满脸急切、摇头之中、有着打趣。
“三百年前,大周朝的这座旧都、原本没有霓凰楼。”
“没有霓凰楼?”
女子点了点头,道:“的确没有霓凰楼,原本的霓凰楼,是在北城郡、霓城之中,这一点正如夫君所说。但它再好,也不过是居于一郡之中。也无法扬名整个大周。”
“这全是因一人而起。”
“因一人而起?”男子眉头一皱,再次开口。
在他的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或许就要接近真相。分清真与假的真相。
“那个人、在当时为天下第一美男,还是武林中的神,更重要的是,他是九天之首、掌控江湖大半命脉的玄天君。”
“他,叫公子玉。更是大周、集九天风华于一身、明月帝姬的如意郎君。更是将旧都、化作一座死城的魔头。”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临走之语
“天下第一美男子,还是武林中的神,也是掌控江湖大半命脉的九天之首,玄天君。更是明月帝姬的如意郎君,更是将这座本是旧朝最为繁华的旧都,化作一座死城的罪魁祸首。他名公子玉。”
“至那之后,大周、便是元气大伤。对于北方牧族,转攻为守也是极为勉强。直至经历几个中兴时期,这才逐渐恢复,直至百多年、才转为盛世。但至今、依然无法回到三百年前的那个大盛。”
女子再一次开口,一字又一字的重复。这只是大致的讲了大周经历了三百多年的兴衰转兴。
短短一段话,便是能够概括三百年。甚至更长的历史。
只是,一段历史、的确可以用短短的几句话概括。但这岁月蹉跎、又谁能够真正体验?
无人能验,无人能够清楚的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场二人,女子不知晓。为何会有一场兴衰、衰后再兴。当年的这座大周最繁华的城市,为何被身为大周驸马爷的公子玉、所覆灭?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暗中,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拽,使得烛火忽明忽暗,让面前的旧楼、有些暗沉。
忽然之间,耳旁声声不止。是战马嘶鸣、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让人只觉得耳中嗡嗡而鸣,不禁骇然失色。
这失色,是这江湖的失色,也是这天下的失色。曾有人、有心天下,但到了最后、因那失色、而甘愿失鹿山河。
那真的是,天下万物因此失色、而失色。
忽然之间,男子抬头、所见楼台、蓦地一变。
在这昏暗的夜中,有一片不知是否是木屑,从那七层酒楼中脱离而下、缓缓下飘。
当他抬头,那一片木屑、便是如同一片叶,障了目,迷乱了视线。
天地大变、云层奔涌,仿佛有一场、来自于春的蓬勃。
他仿佛听到了有一场惊蛰,雷声隐隐,绿杨随风、胭脂重色,处处呈现出春中之色。然而,在那物的出现,依然失色。
准确的说,那是只因一人而失色。
因明月的出现而失色。
有脚步声轻轻响起,逐渐深重。而他的心跳声,也随着那脚步声的逐渐声响、跳动的越来剧烈。
恍惚之中,仿佛再一次看到了一袭红衣、站在了高台处。在那一刻,天穹中的所有晚霞、都落照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眸光,同样落在那团火红的明月身上。
那是怎样的一名女子?明明极为模糊。只知那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自己的心神。
“又是这一幕.......”
男子茫然环顾四周,又看向身边的那名女子。
在他的心中、隐隐有一道声音、再告知自己、这名女子、才是他日日思念,这一生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然而,在如今、却不是如此。
对于那团明月,只是愧疚。或许曾经、真的是一颦一笑、可牵动他的心神,但或许只是在一场梦中。
的的确确,他好像就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深陷的梦,一场深藏在心底、无法诉说的梦。
这一场梦,普天之下、加上他自己、也只有三人才知晓。
“三人知晓.....枯木...霸刀。”
忽然之间,男子脑海之中、仿佛有一弦起动,是电花一闪,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如芽儿破土了一般。
“枯木,霸刀.......”
男子声音轻细,但在这寂静之地,还是被一旁的女子听见了。
“夫君对于三百年前的事、还真是十分感兴趣。”
就在这时,站在身旁的女子开口了。
“这秙木与霸道,正是三百年前的人物。且是那九天之首、玄天君公子玉的亲信。一人为三魔之一的血魔,一人同为九天之一的朱天君。”
“说来,这秙木。对于公子玉来说真是得力助手。若不是朱天君,当年大周的整个朝堂、也不会这么容易被玩弄股掌之中。”
“若是说、霸道是公子玉手中最锋利的剑。那么,那么这秙木、便是公子玉手上最具有杀伤力的底牌。可以说,大周的覆灭,有一半归功于朱天君、秙木。”
“我不知三百年前的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他已只当这是一场梦。但心中却是一直响起一道声音、让他一定要入往旧都、前去一探究竟。
当他来到了这旧都中,无意间看到了这座酒楼,却是难以当一场梦了。
“夫君又怎会不知,看来是夫君在向我出题,想考考临儿。”女子轻轻一笑,伸出了藏在袖中的手,牵了一旁人儿。
这一只手,无比寒冷。就像是一直在千年冰窖之中,怎么也捂不热。
男子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牵手、感受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静静听着女子的诉说。
这是一场关于公子玉,关于明月帝姬的往事。或许,这些事经历了三百多年风雨,又经一代又一代人的相传,故事大多已经偏离原有的轨道,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原貌、不至于太过面目全非。
男子越听越心惊,往后之事、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
大周在三百年前、被亡楚之人、公子玉玩弄股掌之中,最后周皇跳城自尽、明月帝姬继而相随,而后、这一座集政治中心的京都,被亡国起义大军屠杀干净。
原本大周大势已去、又将陷入战火纷争之中。然而,只是失了旧都,并没有亡国。
当年之乱,九天入世之局、将朝堂与江湖作为双方对弈的棋子。这为的并不是,一味将朝堂的力量抹去,而是双方的碰撞,使得下一朝代、江湖中的力量、无法左右朝堂。
这并不是公子玉的复仇目的,他的目的、或许是想平衡这天下间、两股不同的力量罢了。
“公子玉,究竟有没有死?”
黑暗中,男子看着身旁的女子,开口询问。
“死了,又或许还活着。”女子只是摇了摇头。
“死了。或许还活着.......”
“不错,因为谁也不知道公子玉究竟有没有死。”
“当明月帝姬继周皇以身殉国前,便已服下剧毒。因为她知道,公子玉绝对不会弃她不顾,故而坠城之前,就早已料到公子玉会出手。”女子再次开口,语气中、有些惋惜。
这位集无数光华于一身的明月帝姬,就算是三百年后、至今还被大多数的人所铭记。
这是一位奇女子,不只是外貌惊艳于世。而是她为国殉身,为情殉心。
“公子玉的确出手了。”男子喃喃开口。
他已经听说那往事,虽说大多不同,但还是有一部分、与脑海中,那一幕极为相符。
那一幕再次出现。那一袭火红、从高空燃下,最后被那一袭白衣所抱住。然而,当那被白净被红火沾身,自然要被深色覆染,多了的是红色。
在男子的脑海中,是万箭、穿破了自己的身躯、穿透了自己的心脏,而后、与那名一袭火红紧紧的固连到了一起。
而后,起滚滚红尘。整个天地,都陷入了红雾之中,再也看不清它雾。
在梦中,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清洗他心中怨念的梦,是以当年那些亡魂的纯净魂力,为了洗去他心中怨念的梦。
那些人,是被他所杀,为何无怨无恨。这似乎,一切都是由那名名叫周芷若的女子引导。
那么,那周芷若、为何要如此做?
他不知晓,或许、那周芷若、真的很爱自己。
女子捏了捏自己夫君的手,而后、向着里面挪了挪脚步,依偎在了他的身边、而后再次轻声开口。
“三百年前,大周动荡,战场中实在太过混乱。到了最后,竟是找不到他们二人的尸体。然后久而久之,便有传闻,是公子玉救走了明月帝姬。他们二人,并没有死。”
“毕竟,那是公子玉、是武林中的神话、是神。也是九天之首。人们实在不会相信,堂堂公子玉,又怎会死在万箭之下。”
“那一战之后,朝堂之力、最终瓦解。但没有想到的是,正当战火延续一年后,北方又出现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号称大周正统、背后的人竟是九天之一、炎天君。”
“这炎天君显露,天下人皆震动。所有人纷纷猜测,这炎天君对大周余党的辅佐,正是公子玉的授意。”
“在此三年后,各方亡国起义军、皆被大周大军所灭,大周再次大一统,但却是伤了根本。
男子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当一个人的实力、超过世俗太多太多,世俗之人、便会认为此人绝对不会困于世俗之中。当九天的再次出现,让世人更加的认为,公子玉没有死。
忽然之间,男子想到了什么、双眸瞳孔急剧一缩。而后、猛地看向依偎在自己身中的女子。
“你先前对我所说,这曾经大周最繁华的都城,是因为一场疯犬病、导致在几夜之间,这大周当年的京都,变成了一座死城。”
女子一愣,而后眨着眼、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男子,疑惑道:“夫君,临儿何时曾说过?”
.......
这二人并不知晓,在这黑暗中、不止他们二人。
夜风阵阵,伴随着深处森然的笑声。在那黑暗中,有一名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身影、在地上缓缓挪动。
“师尊当年临走时所说。若是我在连通帝临关的那条路中,踏入了第二难中。若是在其中见到了他,那么...便不必寻他。”
“因为,在这个地方,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出现。”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不死。
伴随着夜风阵阵、还有滴答滴答、连绵不止。四处,狂风暴雨,就算是水漫高尺、也依旧没有止歇的样子。像是就这样、在旧都中下了三百多年。
旧都之中,没有光明,但却是有着大雨,也会有大雪。
奇怪的是整个旧都、也只有方圆一里的范围内、才会有大雨。
这团雨、在移动。这黑暗中的、那一道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身影、便是在这方圆一里范围的雨下、缓缓挪动。
这样看来,又像是那雨跟随着那道在地上的身影、在移动。
“师尊所说,若是在第二难中、见到了他。边说明他已死。师尊也曾告诫,这里所见、不是虚幻,而是真实。”
“但这真实,却是太过可怕。这真实的分不出真假。因为,这本就是真实。因为,这里的所出现的人,都是真真实实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样貌,都与自己记性中、熟悉的人相同。”
这道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身影、在这倾盆大雨,探出了手、按在了水下,而后、一阵哗啦,在水波荡漾之中,捞出来一物。
滴答滴答,水珠流不止。这道身影手中之物,正是一具骸骨。
这具骸骨,通体成蓝。仿佛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蓝藻。
在这具骸骨被捞起的这一刻,这道披头散发的身影,猛地抬头、视线一直盯着骸骨上的幽兰。
这幽兰晶莹剔透,散发着点点星光。在注视片刻后,这道身影、竟是向着那具骸骨、狠狠的咬了下去。
这一具骸骨,手指似乎在动。在这一咬之下、仿佛是在沉睡中、被人打扰,愤怒当起、下颚在不断张合。
那一双锋利的爪,狠狠地刺进了这名披头散发之人的后背,顿时、鲜血淋漓。
只不过,这鲜血淋漓、并没有染红四周的漫水。只是几个呼吸、那鲜血四溢、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起变化。
这是红雾升腾、又扩散、弥漫了四周。
这是寒气。
当这红雾起,四溢的鲜血、便是覆成了冰。不仅是如此,这红雾,从这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之人的背后开始、一路延续、在刹那之间、将那具骸骨同样覆裹,使得那幽蓝、更加的明艳了。
当这具骸骨被冻结,先前那轻微的动静、刹那止静。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咔擦之声接连而起。此人张口所咬的那骨头处,出现了几道裂痕。有水液从裂缝中、流出,当触碰到周边的冰寒时、又刹那凝结成了冰珠。
这冰珠是深蓝的,这骸骨的幽蓝、正是因里面的水液而起。
这一颗颗冰珠、顺着喉咙、滚落在了这名披头散发之人的体内。
随着骸骨中的水液不断被此人吸食,这具骸骨身上的幽蓝、逐渐化淡,最终,成为了白色,普普通通的白骨颜色。
反而,这披头散发之人,身上的颜色、变成了幽蓝。在这黑暗中、一眼看去、就好像是彻彻底底的与四处水漫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分清。
这一刻,他就是这水,这水就是他。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一尊极为强大的大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此人是继当年神惶天最强大的那一批人之后、最强者、武祖的弟子。是那一座
充满诅咒,又包含着机缘的天之上之中,唯一净土、陌城中的掌控者,是陌城商会的老祖,也是天之上、最强大的五人之一。
此人,正是泽金天尊。
泽金天尊,以武入道。可以说是强大的一匹。
然而,如此强大的人、在此刻、竟是极为狼狈。像是身受重创,实力远不如从前。这副模样、像极了在躲避着什么,隐匿自己的气息。
事实上,泽金天尊的确身受重创,隐匿着自身气息,为的、便是不让人察觉。
他与九音天尊,遭遇到了怨极偷袭。不是一尊怨极,而是韩湘子、武陵天尊、原始天尊、先后被怨极困惑心神,被怨极占身。而后,九音天尊直接受创。
泽金天尊与九音天尊遭受围堵,真正的顶尖战力、也只有他一人。很快,重伤的九音天尊便被怨极迷惑心神,成为怨极的一部分。
当九音天尊被那尊怨极占了心神,泽金天尊便是已知不妙,终究是寡不敌众。
他已是孤家寡人,孤立无援、若是再战。定是要沦作那四人的下场,同样沦作怨极的一具分身。
他知道,仅凭自己一人、是无法对抗四尊灭境后期大能。更何况,在韩湘子的手中、还有二百多件灭器,其中、更是二件空器。
在这种情况下,换作任何一位灭境大能,都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甚至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但剩下的偏偏是泽金天尊。
他不是一般的灭境大能,就算是韩湘子的身上、有两百多件灭器、甚至有空境圣器,也不足为惧。
因为他是武祖的弟子,就算是那尊怨极也极为忌惮之人的弟子。
当年武祖前往帝临之路前,交予自己的弟子今后在找寻他的路途中、所需的保命之物、又岂会只有一件?
在危机关头,泽金天尊还是动用了武祖留下的保命之物。
武祖果真是极为强大。
泽金天尊底牌的露出,在极为短暂之间、将那那些灭境大能镇压的不得动弹,更是重创了韩湘子的本体,而后、夺取了神舟中的那具冰石,一路飞遁到了第二难中。
此刻,泽金天尊在躲避那尊怨极。因为他知道,那保命神通,无法彻底抹去那四人。
这里,是旧都唯一雨地、这落雨之地,很是奇特。可以屏蔽里内气息,也无法用神识察觉。除非用肉眼、才能看到这一场雨。
这一场雨的奇特,在当今只有武祖与泽金天尊知晓。
他的身躯开始慢慢溶解,全身上下、化作了一滩水。彻彻底底的与这场雨融作了一体,再也无法分清。
正是因为泽金天尊吞噬了那具浸泡在其中不知多少岁月的骸骨里的那深蓝骨髓,才会如此。
这雨不是普通的雨,而是这一座破败不堪的旧城中、所有骸骨的气息形成。而泽金天尊所吞食,是那气息的聚形。
若是他人看到,就算入这落雨范围当中、也无法察觉到泽金天尊。
泽金天尊在此潜伏疗伤,只为痊愈,跟随在韩湘子身后、踏入帝临关。
他相信,不用多久,那尊怨极便是会动手,抹去那三方光明,重添三处炼狱。就如他们当年那般。
如今,是明知山有虎、偏要此山行。
因为,他在刚入帝临之路时,听到了武祖的怒吼,也看到了武祖遭遇险境。
他在那三处光明中、没有感受到武祖的气息,这说明、武祖没有死、依然征战在帝临关中。
“师尊曾经说过的,若是他死、那么、第二难这神妙之处、定是会出现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是师尊、却不是武祖的人。只要是逝去之人,不论是多久之前、都一一会在此出现。”
“若是没有出现,那么便是说明...没有死。”
为何会如此,不仅是泽金天尊没有明白。就连武祖、也是如此。
或许武祖知晓如此,但没有告诉泽金天尊。
泽金天尊只知晓,当年他的的确确在此地见到了那些逝去的人,因情陷的不深,故而又亲手杀了那些活过来的人。
对于他来说,除了师尊之外、他人之命、便是草芥。
.......
有话要说。
最近在找工作,人有些累。最近又是被亲戚们冷嘲热讽,说是今年又准备在家不想去上班,啃父母的老,喝父母的血。是想一辈子没出息。的确,梦想只是梦想,毕竟一点成绩都没有,养活不了自己,也养活不了今后的家庭。我在亲戚眼里,不过是弱智的家里蹲而已、好吃懒做、只知道在家玩电脑,看手机。
其实我搞不懂,以前、我很认真的在写,只希望、能来正版补个订阅,每个月只要五块钱。三年的时间,将近四百万字、耗费了多大的心血。
为了这梦想,我连公务员面试都没去,觉得会影响写作。我去年上了大半年班,是全屋定制的设计师,很费脑,导致的确很影响写作的进程,一年下来三百章都不到,情节和思绪被打乱,为了能继续写下去,我辞职了。甚至后面我辞职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找不回当初的感觉,到了后面,这书就变得连我自己都看的有点水。
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别人主播,随便卖个笑、就有人捧场。而我,日日夜夜、勤勤恳恳的写书,只想写出一本与众不同的书,却是没有多少人在正版支持。
在盗版的支持、并不是支持。你们看我的书,我真的很感谢,因为你们喜欢我的书。但同时,我也会有怨恨。若是你们都来正版,每个月花个五块钱,结果或许会不一样。只要有了成绩,我可以让那些亲戚们闭嘴,我可以安安心心的沉浸下来写书。三年的时间,将近四百万字,全本一百二。一看,的确有点贵。但你们有想过吗,这是用了三年的心血,分摊一天下来只要一毛多。
我不想只是你们随口说的喜欢,而是能来助我一臂之力!!!若是喜欢,那就请一直喜欢,让我能够继续写,而不是一本之后、心灰意冷,不再碰网文。我如今,也不过是凭借着一股执念,只因、我为了这书放弃了很多。而不是当初满腔的热情,因为我真的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了,我年纪大了,若是一味在没有希望的路上走,我今后的日子、还有我的家人、只会过的很苦。
我真的很想很想,让那些亲戚们闭嘴。真的好想好想,一直写下去、一直写下去,能够一直谱写我心中的故事。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巧合
对于泽金天尊来说,武祖的重要性、不仅仅只是他的恩师这般简单。
一日师,便是终身父。但这终究只是说法而已。
授业恩师,又哪有生之父母,养之恩情要重要?
当年,生父生母、以及兄弟姐妹,甚至后脉至亲、出现在泽金天尊的面前,都被他一一斩杀,曾经的故乡,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时之地,不曾有一丝留恋。
当年,只有他知晓要如何踏出这第二难,也只有他一人,没有被真正的那尊怨极迷惑。
他杀了那方世界的所有生灵,其中包括血脉至亲,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意志。
武祖,便是他的意志。为了寻武祖,泽金天尊必须从这里走出去,哪怕是代价是杀尽再度归来的血脉至亲。
可惜的是,哪怕他杀尽血脉至亲,到了最后、还是无法寻到武祖。被挡在了第三难前。
这第三难,并不是困锁之难。不过是阻挡前路的屏障罢了。
然而,就是这屏障、生生将他阻拦在了帝临关前,让他无法去追寻自己的师尊。
幸好,他知晓、师尊并没有在第二难中出现,知晓武祖还活着、那块悬在心头上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于是,又是过了千万年。
这一次,他再次来到帝临之路,依然是为了寻当年那惊艳了整座天之上的武道巅峰。
当他听闻那一声咆哮、便是知道、那是师尊的声音。是师尊在帝临关中有难。于是那稍落千万年的心中石、再次悬了上去。
直至,再入这第二难。这颗石、才稍稍落了下去,但依然有担忧。
“那传说之路,有着不弱于师尊的可怕存在。难道,师尊也有不敌的时候吗......”
地上的水液、随着雨水而落起波澜。但并没有起多少动静。这是来自于心中的声音,心中的疑惑。
武祖何其强大,这是天之上的所有强者、有目共睹。当年面对诸多豪强,也不过是一拳了事,再也无人胆敢上前去与武祖一战。
因为他们已经清楚的知晓、与武祖对战、是不自量力。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洒血在一拳之下。
所有人、都要遵循武祖的意志。一切不从者,都要在一拳之下、被生生抹去。
武祖一拳,无人可敌。
然而,如此强大的人、在那传说之中、竟是也受到了阻碍。
武祖在帝临关中,遭遇到了险境,遭遇到了惊世危局。有古老的身影出现,整整十三道,他们身披金色甲胄,看不到任何体表,只能看到在那十三道身影出现的瞬间,天地之间开始涟漪大荡,处处显金光,万物都在此中被齑为粉碎。
最先前,武祖便是经历了一场仿佛永无止息的战斗。源源不断的身影,从各方出现。这些都是修士,战斗不止。最终,在武祖的脚下、堆积满集了无数骸骨。
但当那十三道身披金色战甲的身影出现,这些堆积成山的骸骨、瞬间崩散。四周的天地,那全山连绵,也在道道碎末的冲撞中、被锋芒粉碎。
武祖碰到了劲敌,有史以来、第一次碰到了劲敌,且一下子、就是出现了十三尊。
这十三尊,不知究竟是否是人、还是永生的怪物。只知、那一战、异常的惨烈。
天昏地暗,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那十三道身披金色战甲的身影、与武祖身上都沾染了鲜血,已是分不清这血是何人身上流的血。由此可窥战斗到了何等地步,双方只想着生死之争、已经不顾一切了,是何等可怕。
昏天地暗,已是无光。整个战场、只有激烈的巨响,除此之外、再难看到其它色。更不用说他们的身影。
最后一刻、有金光大起,璀璨极致。盖压天地一切色,就连原先一直存在的金光,在这一刻也要黯然失色。
在那一刻、天上天下、只剩下了那一道璀璨致极的身影。像是一颗太阳、高挂天中。占据了几乎整个天地。
最后武祖还是胜了。但那仿佛是武祖的极境升华,以命燃烧,势如破竹一拳之下,齑灭了这十三尊神将。
虽说胜了,但武祖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身受重创。
在他的身上、鲜血止不住的流。随着不断滴血、所怀的金光、也更加的澎湃。
仿佛这一战的胜利、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武祖身受重创,但身上气势、不减反持续增强。真的是以命燃烧、继续极尽升华。
仿佛,不燃烧到最后一刻、不罢休。
正当武祖抬头之间、突然、地底出红,熔炎肆虐。在刹那之间、毒烟与火红的岩流,是天地中唯一的景色。就连那璀璨金光、也在那一刻,被完全吞噬。
天地起裂缝,武祖站在巨大的虚空裂缝边,面对着流动的熔炎,那火红的光芒照映在他的脸上,使得整张脸颊便在火红与阴暗之中变幻,也使得脸色更加的阴沉。
有水滴的流动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在那浆炎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似乎是脚步声。
的确是脚步声,无法看见的脚步声。
只是刹那,在那流动岩浆中、有步步起踏声,血莲朵朵开。
这水流浆炎是红色,这血莲自然是鲜红无比,如鲜血一般。天山独绝,只剩了一色。武祖眉头一皱再皱,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正是在这朵朵血莲中。
但他不退反进,反而在笑中、傲视敌手。
一拳之下,有拳头争鸣。敢问世间,又谁能与他为敌?
刹那之间,有雷声在火红中响起。仿佛有什么开始苏醒。
同一时间,武祖身上金光再起。而后、向着那血海中一拳而出、掀起万丈巨浪翻滚。
只是,下面的那些。泽金天尊当时无法看到,只能听到一声咆哮如雷贯至。
那是带着急切、带着不甘、带着绝望。
泽金天尊从未听过武祖如此急切的声音,就好像、所听到的声音、不是来自于面对一切事、都风轻云淡、神态自若的武祖。
“师尊...或许真的败了。”泽金天尊心中一叹。
在他的心中,在所有人心中、所向披靡的武祖、最终还是败了。败在了那一条传说路中。
就连武祖都败,无法从那一条路中退回,那么他若是真的登上了那一条路。是否
还有命寻到师尊?
“当年,止于第三难。此次,那韩湘子身上拥有的灭器与那两枚空器,足矣破了那第三难。待他们破除,手中无如此多的灭器、我也不必畏惧了。”
泽金天尊夺得了那具异宝冰石,其中所冰覆的灭器,怕是还有百件、甚至还有三件空器在其中。
“如今,在这落雨之地暗藏,躲避那尊怨极的追杀。就算它偶然经过此地,觉得此处暗藏蹊跷。但终究是无法猜到我在这里,也无法感受。”
“因为,此刻的我、便是与这旧城混为了一体,不分彼此。除非、将这座旧城的“死者”全部抹去。可惜,当他们成为死者的那一刻、在这座旧城中、是永恒不变。它...无法再将那些死者杀死。”
“这旧城之外、三方世界亮起。竟是连接到了一处,不同于我等分散。看来,此次除我等踏入了这里,还有这三人从未踏足过第二难的修士、踏足了这里、且因果甚深。”
泽金天尊一声低吟,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果甚深.....是否是巧合?”
泽金天尊要在这落雨之地、暗藏修养、恢复身躯。待时机到了,那尊怨极、必定会再一次蛊惑沉浸在一场美好中的那三名修士。
蛊惑他们出手,斩杀至亲挚爱,再起大怨。
对于那尊怨极来说,这三方光明世界、就是大补之物。
待那尊怨极,将那三方光明世界、覆灭成绝地,吸噬那复生生灵、死后更浓重怨、又在找不到自己后,必定会离开这第二难,前往第三难。
再以那数百件灭器集中之力、破之。前往那传说之路。
待那尊怨极踏足帝临关,他便是可以不费一丁点功夫,偷偷跟随进入。就算被察觉,没有数百件灭器的那怨极,对他们来说、也不足为惧了。
前提是,他要以光阳之力,将那具冰石融化、取出其中的灭器。
那具冰石,在深水之下、被自己包裹。
他总觉得,这具冰石、很是古怪。就像是一具被冻住的尸体,具有人的轮廓。
“可是巧合?”
此刻的泽金天尊,心中一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他们五人踏足第二难,起五方光明。但并不互通,尽管他们五人、相争相斗了许多岁月。
这何尝不是因果?为何、他们的世界、却是不连同。各为一世界。
忽然之间,泽金天尊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在这一刻,不仅是他听到。黑暗中的另外几道身影、也听到了。
那是旧城之外,有马蹄接近声。
旧城外,阳光明媚,秋意依然甚浓。只不过,这里本就是荒芜之地,更多了几分凄凉。
有一匹马,起踏尘烟,从远处一路奔向旧城。
这是一名女子,身着玉衣的女子。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守株待兔
楚程只是刚刚向着那块石碑伸出了手,没有使用任何道法神通,只是心里有这个想法,一股心悸便突然来临。
惊世杀机,仅仅是在刹那之间。楚程便是在恍惚之中、迎面滔天大浪,而自己、在这起伏不定的汪洋中摇摇欲坠。
万丈巨浪,而只是不过一丈而已。这从高空坠下轰落、这便是万吨之力。一旦砸在这一叶薄舟中,那只有坠毁的下场。
即时而止。在这小舟摇摇欲坠之下、那巨浪并没有扑面而来。而是退流而回,回到了源头之地。
当楚程一动不动,那道惊世杀机便瞬间退回。
那股力量,强大无匹。不是如今的楚程可以匹敌。
当这股力量消失的瞬间,楚程以然退到了十万里之外,与那座江城拉开距离。
强烈的心悸,让身为极魔的楚程瞪大了眼睛,露出震惊之意的同时、向着后方一路退、再退。以防那杀机的再次来临。
楚程全身皆备,两身已是合一。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瞬间降临人世。
这是属于楚程的力量,虽然降临了这世间。但并没有扩散开来。这力量、只是覆于体表、没有半分外扩,故而四周依然是风雪轻邹,远方的修士、也没有察觉。
当有了这股力量,这惊世杀机、就算再次降临。也不能将楚程就此抹去,但楚程还是不想正面面对这险境。
“就算我两身合一,施展所有神通。恐怕在这命碑之下、也只能坚持几息时间。”楚程略有犹豫。
虽然、得此命碑入身中。楚程立即会有踏入那一方天地的资格。但对于楚程来说,夺取这命碑、难如登天。
“这武道平,恐怕、至少也是灭境中期。不是我可以匹敌。”
这种生死危机,便是如楚程当面首遇鬼面人那般,让他心惊肉跳。
“只是,这命碑如此强大。恐怕可以抹去灭境之下任何修。为何,那名青年男子、欲出手夺取?莫非、他有办法不成?”楚程皱起眉头思绪。
他想不明白,那名青年男子虽强、但毕竟只是玄照初期。这股力量、就算是楚程也难以抵挡,更何况是那名青年男子?
既然如此强大,为何那江城城主、要誓死捍卫,甚至不惜舍弃那三十万众子民?
“或许,是那名青年男子之命、不够茁大、故而、没有察觉那命碑的可怖。那江城城主,也不知晓此事。”楚程有所明悟、喃喃开口。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清这一切。
事实上,的确如楚程所料。那名青年男子、虽夺得两名玄境修士之命,那二人不过是刚刚步入而已。
二命入身成三命,也不过依旧是萤火之光。又怎能在大图中、逼现那轮皓月当临大地?
而楚程不同,他的命碑、如同皎月。虽不够明亮、但也属于那个层次。
这是一个层次的对语。故而惊现了那道杀机。
事实上,就算楚程不出手,那名青年男子、一旦降临江城,便会被生生抹去。
“武道平...今日、我楚某差点遭遇此劫,若是日后、在那一方天地所遇。那么,自当秋后算帐,将你镇压!”楚程一声冷笑。
今日他差点吃亏,让他折损此地。这已是不休之仇。若是遇上、若是有一战之力、那么、必定还今日之礼。
楚程再次回头,看了后方白芒天地。
此刻的距离,已是无法望到那一座风雪中的城池。
只是回望了一眼,下一刻、楚程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此地。
他再次回到了太初空间。原本所在的外界天地、已是空无一人。
但却是多出了一物。
这一块石头,准确的说,是一块勾玉、呈黑白两色。
这块勾玉,刚刚出现、便撕裂了天空,刹那隐入。
黑暗,这里只有黑暗。这是深处于混沌当中。
只不过,当有一道流虹无声无息之间悄然出现时,这黑暗之中、便就了光彩。
这是一道流光,如流星一般直冲,光芒之耀、甚至照亮了每一粒尘埃。使得、亘古不变的深邃、第一次有了其它颜色。
这不是光阳之力。
若是光阳,也仅仅是照亮尘埃而已。但这流光、却是穿透了尘埃的本质,使得这些尘埃、变成了光。
这是太初之石。
这也是楚程第一次,将太初时彻底显露在外。
勾玉所过,处处染色。这尘埃之变、或许、百年、千年、都难以散尽。
于此同时,混沌之中、有人行走。
这是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容貌绝色、气势宏大。
这是一位女天骄,仅仅是万年修道、便踏入了玄境。因空间不稳、误入此地。
但没关系,她本就是赶路于其它地,若是靠寻常飞遁,需要不少时日。
进入这不稳的空间隧道,倒是幸事。
她漫步混沌之中,以光阳开路。
就在这时,女子忽然止住了身躯,眸光瞭望上方。
那里,有绚烂流光。一粒粒发光的尘埃,组成了一幅星空之图。
只是,这幅星空图中、并没有一颗星辰。
“这是什么?”女子眸光微闪、诧异开口。
这不是她第一次入错乱空间中,自踏入玄境万年以来,曾经进入过七次。
这七次,
皆是一片混沌黑暗当中。也偶尔会遇到其他修士、甚至玄境强者。
她三次遇到过其他玄境强者,也曾发生过交战。但到了最后,对方见其貌美、都会收手、甚至起结交之意。
不打不相识,于是、她多了三名爱慕者。
她所在的师门,在北寒域中也是一方霸主,在外界遇上强敌,故而只要报上师门,对方都会谨慎选择,最终的结果都是选择退避。
都说北寒域为乱土,时时刻刻都发生着惊世之战。但对女子来说,这世间怎会有乱土?
有时候,强大的师门,便是自身的一股强大力量。
除非,有人能够无视她的师门。只是,能够无视她师门的人,早已消失在了此方天地。
“从来未曾见过。”女子一直抬着头,眸中映着那美轮美奂。
她从未在乱错空间中见过这等美景,也从未从他人口中得知过,这乱错空间中、会出现星河。
这实在太美了,女子似乎沉浸了此中。直至过了许久,女子向着上方一步踏出。
女子爱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对于美丽的事物、自然抱着三分好奇。
她的速度飞快,想要入那片星河一探究竟。
“真美啊。”
花容月貌,漫步星海,身周漂浮着亮亮晶晶,从发间、从衣间,流穿过去。
随着她不断的上行,这四周的光芒越来亮,晶莹剔透的冰晶、也越来越多、也更加的密集。
最终,她在那光芒深处、看到了一轮皓月。
这光芒的炽盛、是身周无数冰晶的无数万倍。就算集齐所有,也不见得能够与之比肩。
当看到那一轮皓月,女子美眸中顿起光耀。
“这是什么.......”
这是她的第二次自问,女子疑惑,想到了什么,内心激动。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茫茫宙宇、自会诞生一些至宝。
更何况,这是在错乱空间之中?
这里,一切事物都难以诞生。因为,这里并没有时间。在没有时间规则之下诞生的至宝,定然是先天至宝。
这类至宝,传闻与苍茫同生。就算是灭境大能见之、也为之火热。
女子没有任何犹豫,心里断定这便是一件先天至宝,是无上造化。若是得之、今后之路将更加平坦。
什么绝代天骄?这不过是这天地间而已,而不是天之上。
那天之上,才是人们的梦寐以求。也是她的渴望。
可惜,她虽为天骄、但并没有经历多少生死之战,故而命碑并不强。若是当年,能够碾压那几位玄境强者,又何需与他们结交?
她是很聪明的女人,也是很现实的女人。
“这定是先天至宝。传闻,每一件先天至宝,都有开天辟地、无穷之力。若是我能得到,实力定当是一飞冲天。届时、我以幽会之名见那几名道友,将他们的主次二命、一一强夺!”
女子仿佛看望到了今后的自己。
绝代无双、通古绝今,天上天下只有她是无敌。成为万古第一女帝,比肩传说中的那一位绝代风华。
接近了,她离那轮皓月更加近了。
最终,她看到了明月中的庐山真面。
那是一块勾玉,这方混沌中的光芒流彩、尽是这里所出。
“先天至宝!!!”
女子感受到了一股玄妙,仿佛这块勾玉中便蕴藏着一座苍茫。
“只要掌拥,便是能够掌控这一座苍茫,成为一尊禁忌,傲古至今吗?”
她强压着激动,伸手触碰。
十丈之距,五丈之距。最终只剩下一丈。
呼吸急促,女子白皙的肌肤,已是全身通红、仿佛血液都在燃烧沸腾。
最终只剩一尺,只要将手握下,便是能够将那枚勾玉拿在掌间。
然而,就在下一刻。有一只手、突然从勾玉中探出。
危机刹那来临!
女子并没有察觉,已是全神都沉浸在了一场无敌梦中。
直至,混沌之中、出现一只巨大而又腥红的眼睛。
这只眼睛出现的刹那,四方陷入了血流当中。
血流成河,更是有万千巨大黑龙在四方咆哮,飞绕在那只掌中。
“你的梦想,太过于璀璨、太过于辉煌。只想凭借着机缘、夺先天至宝,那么、这终将在梦中。”
有一道身影出现了,宛如一尊大魔,从血河中出现,直接一掌向着那名女子盖压而下。
一掌之下,就连这片混沌都为之一震,一时间尘埃扭乱,皆备掀起、如同大风般向着四外扩散,最终极速飘向于每一处。
一掌贯穿了女子的身躯,这措不及防、直接使得重伤、奄奄一息,口中流淌着涎水酸汁混合着血液,大口喷出。
女子惨叫一声,身体便支离破碎,一身衣裙都被震开变得破破烂烂,露出莹洁光滑的肌肤。
只不过,女子的肌肤、已是如鸡蛋碎地般布满了裂痕、不断溢出血水。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看着如此冰清玉洁,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却是没想到有如此歪心思。”
这女子的神情、乃至于所说的话语、都被藏匿在勾玉中的男子清晰听见。
这血海滔天,有一名白衣黑发的男子,一掌贯穿
了女子小腹,毁灭之力席卷此身、瞬间将其重创。
只要这名白衣黑发的男子微微用力,那么这名女子、便将身死道消。
这一刻,女子几近绝望。
她如何也没有料到,这至宝之中竟会出现一名强者,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一掌贯穿了她的小腹,将其重创。
血水止不住的从口中流,她的恐慌、尽显在面容中。
“不要杀...我....我...是千帆门的核心弟子。其内有涅净后期大能坐镇。若是你杀我...我师尊必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若是......”
“聒噪。”
女子话语未全落,又一直手按向女子的头颅、生生插进。
在女子绝望的惨叫中,一块石碑从她的体内生生被抽出。
这是女子的命碑。被藏在身中,被白发男子一眼看出。
“第六个。”白发男子看着面前昏厥过去的女子,喃喃开口。
“六块命碑,竟增长不了半成。这六人若是进入那方天地、怕是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白发男子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抹杀这名女子,而是随手一扔,扔向后方。
白发男子伸手一挥,手中出现一条黑绫、将女子绕住。而后、转身回看了一眼。
这一条黑绫、并不是只绕住了这名女子一人,除她之外、还有五道身影。
这五人,皆是玄照强者。只不过除了一人为阳照之外,其余人都只有初照修为。
“以太初石,吸引四方八面在这错乱空间中的强者。只可惜,没有遇到一位涅境修士。否则,偷袭之下、必定能将他们生擒。”
这白发男子便是楚程。
此时此刻,距离遭遇江城那块命碑、已有十日。
短短十日,楚程便遇到了六名玄照强者。
他以太初石作为诱饵,守株待兔,静等那些渴望机缘造化的修士。出手之间次次绝杀、那些人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这天地太大太大,就算是顺着这空间逐流,想要感应生机之地,也需要一些时日。还不如在此静等。”
语落,楚程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混沌中、又起皓月、在洒烁光芒中、划向远方。
时间流逝,这混沌之中,时不时有一道白衣男子显现。
每当出现,便有一名玄境强者被夺取命碑,而后与多人一同、被捆绑在一起。整整十三人。
“十六名玄照强者,这才半成.......”楚程看了一眼那些奄奄一息的人,眉头一皱,大感不悦。
“要不要杀了?再多个半成?”楚程陷入了思绪。
十六名玄照强者的次命半成,若是主命、自然要高出不少,或许能够达到一成。
那些人虽然奄奄一息,伤势至今都还未恢复,但神智依然清醒。
他们听到楚程的囡喃喃自语,脸色顿时大变、刹那惨白。
这些人本就已是板上之鱼、任由人宰割。尽管心里早已做好准备,但此刻听见、也是差点吓到魂飞魄散。
他们心中不甘,若不是此人以卑鄙手段引诱他们,再遭偷袭、又怎会轻易被重创?
他们被重创之后,一直随楚程左右。那些做法、那些上钩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尽管想出声让新来者快走,但还是无用。还是有人相继上勾,
“罢了,就算是杀了、也只是一成。可惜,并没有涅境强者出现。”
楚程这一次是胆大妄为。太初之石、为无上至宝。更是被雪谣前辈誉为唯一一线生机。
这等至宝,若是现世。定会引起诸天之战的提前到临,那些古老的存在也会相继出世。
楚程断定,灭境大能早已在那天之上,而不是天之下。
只要没有灭境大能出现,楚程又有何惧?
楚程的这一句话语、传入那些人的耳中如同天籁之音。
“不过,也该走了。在这里将近十年,也不过遇到十六名玄照强者,是时候离去。”楚程摇了摇头。
“所遇强者也是得靠运气,这空间虽然不稳,但出现裂缝的次数并不多,最先所遇六人在几日当中,而后十位、真当是一年一位。”
楚程收起了太初石,手牵着黑绫,拖拉着那十六道身躯,漫步在混沌当中。
这些人楚程并不打算斩杀,但他们毕竟见过太初,唯有抹去他们的这些年来的记忆。
“千帆门,有涅净后期强者坐镇。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宗门、有涅净强者。”楚程喃喃开口之中,停住身躯。将身后的那些身影拉到了面前。
“也是不知道其他人身后、是否有势力、身后是否有强者?”楚程思索之中、又在那些人惊恐的目光中,伸出了手。
他要搜魂、再抹去他们遇见太初石的记忆。
这方乱地,楚程将要身入中央、力挑全天下的强者,以他们之命、入自身之命。
一名一名强者,被强势搜魂。又被无情摧毁记忆。这霸道的搜魂,或许会将他们的记忆错乱。
甚至有可能,忘记自己是谁,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