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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侣情侠传全文阅读

作者:飘柔01     仙侣情侠传txt下载     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下第一(6)

    柳燕甚觉惭愧,说道:“师父说过,这玉玲珑乃是天上精石所成,能吸纳内力。千百年下来,玉玲珑早已聚集了近数千位高人的内力。”逍遥笑道:“由此想来,以楚掌门半道接掌玄天派,这样的秘密她又是怎样知道的呢?”柳燕道:“是从玄天内功的原本上所知。”逍遥笑道:“看来玄天派有所隐瞒这是实情了。”柳燕道:“这样的荒缪之词岂能当真。”逍遥笑道:“如果这是荒缪,你看看这些修习玄天内功的高手,这难道也是荒缪?”

    柳燕不置可否,对于逍遥她颇有压迫感。他的每一句话都那样震慑人心,让人不敢忽视。张少英接道:“你是说玄天内功与玉玲珑有关?”逍遥道:“不是有关,而是若用玉玲珑修习玄天内功将轻而易举。你说这样一件宝贝如果在你身上,这江湖上要找你的人可就多了。”张少英急道:“我哪里有。”逍遥转过身来,说道:“你应该明白,你现在还不过二十岁,可你就练成了,说你身具玉玲珑一点也不冤枉你。”柳燕叹道:“朝廷这是唯恐江湖不乱。”逍遥道:“朝廷的野心大得很,区区一个江湖岂在话下。你们就慢慢的等待吧,总会有真相的那一天。”这时只听十数丈外一声惨叫,一青衫男子拖拉着一个羌装汉子走过来。青衫男子约莫三十来岁,身姿甚是修长纤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向逍遥唤了声师父,逍遥瞧也不瞧那族人,向张少英说道:“给你们个机会,杀死他。”张少英吓了一跳,不解道:“杀他作甚麽?”逍遥调笑道:“你这个小娃娃,他听了不该听的话,就是我们不杀他,他家主子也不会留他的。”张少英恍然大悟,说道:“他来监视我们?”

    逍遥又瞧瞧天山四燕,笑问道:“几位如花似玉的美女可愿动手?”柳燕微微叹息一声,逍遥说的对,这样的秘密,即便他回去禀告,他家主子也不会留他。千百年来玉玲珑所带来的武林争斗不知死了多少人。玉玲珑自后唐末帝李从珂手中已失落六十多年,许多奇人异士,辽宋两国都在寻找。柳燕摇了摇头,这个人恐怕非是来探听的。想是这纤瘦之人随处抓来,故意当着张少英的面做的,也足见逍遥城的用心。

    逍遥缓缓抬起右臂,手掌间瞬间真气澎湃,宛如火苗的热流却又晶莹剔透。天山四燕巨震,不由惊呼。张少英也是吃惊不小,瞧逍遥这样高深的内功,张少英自觉以自己现在的功力也难以企及。他习武极短,对这样的高深武功远不如天山四燕来的震惊。四女万想不到逍遥竟有如此高深的内功,以形而见,恐怕玄天内功他早已习会,只是不知他其余六脉心法来自何处。

    那羌人瞧着逍遥的手上的妖法已吓得魂不附体,强烈的杀气让他失去了逃跑的勇气。正自一众惊异之间,逍遥手掌一抖,一股气刃射向那羌人。来不及一声呻呤,羌人身子一抖,眼光黯然,萎然倒下。天山四燕,张少英不觉骇然而退。这气刃自内功修习至有形,十数年才显威力。随着各门内功的深浅,二十载方显神通。尤其是气刃的修习,自混沌到精细,气刃如利刃般锋利更是艰难。而像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手法,在场一众当真是从未见过。

    逍遥收了手势,转过身去,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淡然说道:“杀戮的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人心。杀坏人称为侠,杀好人称为魔,这样的界限是否真的就是对的,柳美女,你觉得呢?”柳燕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应道:“界限分明难道不是好事?”逍遥笑道:“或许界限也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人心。”柳燕此刻终于知道逍遥为何将自己姐妹四人请来此地。

    心中竟为逍遥城胸襟开阔的风度而敬服,且又为逍遥瞧中自己而担忧。如今张少英便似一件至宝,他这样的身质非是凡人所成。张少英初入江湖,懵懂前行,身旁若无明人牵引,终不免走入歧途。如今张少英身有玉玲珑之言传遍江湖,不日玄天派便有大难。江湖人心险恶,张少英此时自是难以体会。柳燕隐隐觉得七杀将张少英送来玄天派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她心中虽觉得不妥,一时也难以寻出头绪。

    四女对逍遥暗暗佩服,这样的王者气度非是凡人所有。逍遥转身又瞧了瞧张少英,问道:“你觉得你该做一个甚麽样的人?”张少英一愣,不知逍遥为何如此发问。想了想,张少英道:“做一个好人。”逍遥笑了,问道:“这就够了?”张少英问道:“还能怎样?”逍遥略一思索,说道:“你的路只能你自己走,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张少英一时难以悉知,浑然不知何意。只听逍遥叹道:“静静的等待吧,这一场盛宴将是你们今后都难以逾越的。”

    柳燕四女心中不由吸了口凉气,以逍遥城这样的大举出动,岂能草草收场,柳燕更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逍遥转身瞧向远方,并不再说。那精瘦而饱尽沧桑的身躯,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这时灵女走了过来,停在逍遥身畔,说道:“从没见过你如此反复转身。”逍遥笑道:“他是第二个。”灵女笑道:“该是第三个。”逍遥微微一笑,此刻他不再是一个统领逍遥城的魔头,而是一个闲谈的雅士,没有了那令人压迫的气势。逍遥应道:“这小兄弟生的如此俊俏,你有何见教?”灵女转身向张少英说道:“张公子,日后若有难处,逍遥城将以礼相待。”得仙宗圣女如此一诺,那是何等的分量。但在张少英心中,他并没甚麽知觉。

    张少英一礼谢过。灵女向逍遥道:“我们该走了。”逍遥笑问道:“可是回房睡觉?”灵女微微一笑,问道:“你觉得呢?”逍遥笑道:“我想是的,夫人请。”灵女仍是微微一笑,张少英此刻才发觉灵女那秀气的身段,贤淑深沉的美貌竟是如此慑人心魂。

    张少英瞧着逍遥二人同步而行的背影,这才发觉这二人走路都是如此动人,那闲雅潇洒,文静端丽竟是如此般配。想起林梦怡,张少英心如刀绞,忍不住流泪。柳燕微微一思略,上前说道:“张公子,这些前辈所望,无非是玄天内功大成之威,万望你莫辜负才是。”张少英长叹一声,不解道:“我不知道此番前来我究竟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报仇的。”孟依仙道:“仇恨并不是你杀人的理由,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尽管在这样的极边之地,轻易动杀戮,便是罪孽。”

    张少英问道:“我们杀人便是罪孽,他们杀人不眨眼,又该如何?”孟依仙道:“所以我们并没劝说你,仇恨本就是这世间必不可少,也最难解得开的东西。但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你觉得呢?”张少英道:“话虽如此,可人都死了,杀人偿命难道不是王法。”孟依仙道:“王法是天下百姓的,也是朝廷的,各种应由将由朝廷决断。”张少英冷声道:“我自小挨饿受冻,朝廷可曾管过我们?我们被人欺负,又有谁来帮我们。”孟依仙道:“便如你的仇恨一样,每个人都有这个世间生存的身份,你又何曾见到哪个朝代一个乞丐都没有?”张少英道:“难道朝廷就不管吗?”孟依仙摇摇头,说道:“每一个朝代的建立,从开国到灭亡,多则两三百年,尽管这样的时日不短。但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饶强大,这已是一代帝王的不凡成就,也是你们经久不衰的存在,他们能做的只是或多或少罢了。”张少英一时难以理解,倍感迷惑。

    孟依仙显是有所触动,神色甚是凝重。瞧了瞧张少英,孟依仙叮嘱道:“张公子,诸多事你我均需时日磨练。只盼你好自珍重,修身养正才是。”张少英不解道:“修身养正?”孟依仙点点头,说道:“我玄天派身为江湖名门正派,立足边疆,保家卫国正是我等的责任。习武该以助人为乐,救人于危难之中,这才是习武之人的正途。”张少英一番思索,但觉自己与林梦怡私合在先,随七杀大闹国公府在后,这般行径岂能称为正途。

    显是瞧出张少英的疑问,孟依仙续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需心正,便不受任何诱惑。逍遥城行事癫疯张狂,不尊法理,实不是正途。奴家此言并非是诋毁逍遥城的不是,而是天下若都与逍遥城一样,便离国破家亡不远了。到那时法不择度,生灵涂炭,死的便是千千万万的人。”张少英此间着实对朝廷无甚好感,但依孟依仙所言,倒也稍稍明白一些,受教谢过。

天下第一(7)

    几人回房,张少英辗转难眠,孟依仙的话始终绕在耳畔。他本心不坏,这些日子以来当以逍遥城与武林盟所见,自是向往武林盟。然这般事事受束缚,却又远不如逍遥城来的快活。加之当初选择随柳天波回武林盟,心中竟有一丝无奈,又夹着一丝不解。他虽居玄天派时日不长,但循规蹈矩之间,自是更为合理。许久,张少英终是下定决心离逍遥城远些,做个好人才是。便是这一段时日所见,死在逍遥城手下已愈百人,张少英每每想起,心中仍是心有余悸。

    这一晚张少英到半夜才入睡,不时但听得外处蹄声大作,人马嘶鸣。张少英冷不丁的跳起来,整了整衣襟,却发现七杀早已不见了踪影。出得房来,原来天色渐亮,逍遥城一众正在忙着洗漱。见张少英出来,一个侍女打扮的妇女即招呼张少英去洗漱,言语之间便似招呼自家人一般。张少英不识得她,甚是尴尬。那侍女调笑道:“小公子莫害羞,姐姐我可不吃人哦。”一旁的男众有人调笑道:“她可不是姐姐,张小弟,你该称她大妈才是。”另有人道:“此言差异,该称她胖大妈才是。”一言竟毕,那妇女脸色一冷,哼道:“一个个的是不想活了的是麽。”说罢,但见候在那一堆人身旁的另一个年轻侍女手腕一抖,已将众人的漱盆掀翻在地。这漱盆本就不够用,加之侠隐山庄尽是些粗鲁之人。逍遥城数百众也才分得二三十个,算起来得十余人为一队才够用。

    这般惹得一众男人唏嘘不已,大声叫唤。有人叫道:“年纪轻轻就敢摔盆子,以后嫁人了还得了。”这些侍女早已嫁人,都做了妇女装扮。先前那侍女见一众竟不认错,朗声道:“姐妹们动手。”这一声令下,但听得院内哗哗一片,一众洗漱用具叮叮哐哐的撒了一地。张少英身在一旁,只觉得罪了逍遥城的女子当真是不妙。一众男人不由叫苦连天,出声埋怨。只听那侍女朗声说道:“你们若是不赔罪,我去告诉上尊,看他如何判决,如若不然,这一路的伺候,我们姐妹可就免了。”

    一众终是静了下来,大感不忿,却又相互埋怨。若是到了逍遥那里,指定讨不了好。一人试探问道:“敢问姐姐以为如何?”但听一众称起哥哥姐姐来竟是如此道貌岸然,张少英不觉又是鸡皮疙瘩一片。

    侍女见有人服软,自是不依不饶,说道:“那你们喊上三声好姐姐,再喊三声美姐姐,这便好了。”一众唏嘘一片,终是忍了下来,生怕再得罪这姑奶奶。如是张少英瞧得一场奇景,但见院内数十众齐揖施礼,高喊三声好姐姐,三声美姐姐,当真是喊声震天。张少英冷不丁的全身酥麻,已欲倒地。

    众男喊罢,先前那侍女算是解了心结。挥手向众人嘘道:“喊完了快些走人,姑奶奶可要收拾了。”这一声竟闭,众男不由高声呼笑,各自疾步去了。

    张少英并不识得他们,当下也只得跟着出来。这时一阵清脆的笛声传来。逍遥城一众顿然无声,默然向庄外走去。韩白三师兄弟这时也找到张少英,韩白当先向张少英请了路。张少英这时才豁然发觉,韩白等三人身上竟有淡淡的菩提花香。瞧着韩白信步优雅,张少英心中不觉惭愧。谢,林二人对张少英向来不满,张少英自也懒得去瞧二人。

    到得前院,张少英这才发觉前院早已人满为患,不少逍遥城的人跃上屋顶,看着庄外大呼,甚是激奋。

    张少英无暇去顾及这些,因为在院子的角落竟然堆放着十余具尸体。其中有老有少,有的人手中还握着兵刃,显不是一般人。逍遥城一众自庄内百余人外,余者本在庄外留守,这时却都出现在庄内。一众此刻只顾列队整装,竟对那一堆尸体视若无睹。只见灵女站在屋脊上,笛声正是自她手中的玉笛传出来的。莫峰这时走了过来,示意张少英上去瞧瞧。不待张少英问话,七杀已然跃上了屋脊。柳燕四女这时也赶了过来,见过面后,众师兄妹相视无言。张少英当先上了屋顶,七人也不甘落后。

    张少英升上来时,还未立足,但见庄外兵马齐聚,漫山遍野,预计过万众。张少英非是没见过这许多人,这上万众人马聚集,较于石破军的神啸军,自又是另一番威严。

    逍遥站在灵女身畔,神色甚是恬静。一旁的七十二行高手一众才会放肆的在一旁欢呼,似乎他们一辈子也未见过这许多人。屋顶早已聚满了人,一些人则攀上了偏屋。张少英放眼望去,这才发觉,石破军竟领着三十人站在台阶下。他属下三十人正将十数人围在台阶上。瞧这些人身着党项贵族服饰,自是身份不低,张浦也在其中。此刻张浦神色沮丧,一个二十余岁的精壮青年正搀着他不住安慰。

    这上万大军将侠隐山庄团团围住,不时还能听见山庄后山上的惨叫声。待这上万大军列队以闭,灵女那一曲曲韵幽长的笛声便即结束。只听逍遥叹道:“这样的荒芜之地,这样一首安魂之曲,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逍遥人才能领受吧。”灵女叹道:“这样的曲子也只适合在湖水荡漾之间。”

    这时但听号角响起,队前出列十数骑。当先一个三十多岁的戎装大汉策马上前,正是刚任命的夏州防御使,李继迁之弟李继瑗。他一路风尘而来,因为一夜之间,党项七部酋长及新主李德明失踪,对方更在堂上留下豪言,自明身份让他领大军前来追堵,狂妄之极。逍遥笑问道:“侠隐山庄自命武林一脉,此番大军而来可是以多欺少麽?”李继瑗冷声道:“阁下若以江湖礼数为之,岂能无故掳我新主,戮我侠隐山庄。”逍遥道:“我逍遥城不远万里而来,若不让贵方有所顾忌,又岂敢前来。”李继瑗听出对方言语之中到有几分尊重礼数,心中的怒气稍稍平静了些。自党项之中,除了张浦,李继瑗算是头脑比较灵活的。

    李继瑗问道:“各位屠我侠隐高士,难道这是假的?”逍遥一番无辜之状,说道:“我们只不过前来住一晚,岂知贵方并无招待之意,还甚有敌意,数番偷袭我等,可不是我等的罪过哦!”说罢,但听逍遥城一众均大笑起来。李继瑗怒道:“那你们究竟想做甚麽?我家新主若有所闪失,定叫你逍遥城尽覆于此。”说罢,但听得扶着张浦的那精装青年,朗声说道:“瑗叔不必担忧,但将这些贼人一一诛杀了,党项今后全凭您了。”说话的正是李继迁之子,新任党项首领李德明。他这一番言语,当真语惊四座,便是逍遥城一众也对他刮目相看。

    李德明明面上是宁死一击,却也在试探李继瑗此番前来究竟是否忠心于他,是否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李继瑗岂有不明之意,心中虽有不快,却也能为哥哥能有如此好儿而高兴。当下说道:“少主不必多虑,党项诸部皆为你是尊。胆敢异心者,党项必诛。”说罢领声高喊少主,这番威壮自是逍遥城所不能及。数番震耳欲聋之词,但听逍遥沉声说道:“尔等该喊我主万岁才是。”他这番屛力而出,居高临下更是声彻数里。一众党项诛兵闻言不觉停了下来。李继瑗不觉颜面大失,朗声说道:“我党项乃西陲小族,附于大宋,从不敢有异心。阁下此言,莫是要挑破离间麽?”这一番话说出来,轻车熟路,熟练至极。逍遥城一众闻之,不由皆笑。

    逍遥摇头说道:“阁下的忠心可向大宋的皇帝说去便是,我等此番前来,乃闻侠隐山庄网罗天下异士,特来切磋一二,相信阁下不会如此见外吧?”李继瑗对庄内之事早已得探子密报,岂不知其中缘由。说道:“阁下这是向侠隐中山挑战吗?”逍遥道正言道:“正是。”李继瑗道:“竟是如此,你们想如何挑战?”逍遥道:“很简单,我只身一人,挑战所有侠隐山庄之人,如何?”李继瑗冷声说道:“阁下未免太过狂妄。”逍遥道:“在下狂妄惯了,请。”说罢,但见逍遥冲天而起,跃上七八丈,便向庄下飘落。这番相距三四十丈远,逍遥居高临下滑落,身形飘逸轻灵,宛如风中的落叶。未见起落之间,已引得逍遥城一众叫好,更有女子大喊,逍遥哥哥我爱死你了,引得诸众唏嘘不已。逍遥稳稳落在庄下的平缓之处,展手言请,显是再无他言。

    党项人向来对宋朝的南方不甚熟悉,其中言传多是一些汉人传入。自侠隐山庄之外,对逍遥城更是少知又少。逍遥狂言单挑侠隐诸众,一众党项军士自是激愤难耐,只是少主在贼人手中,不敢轻举妄动。然而逍遥城进驻侠隐山庄以来,侠隐山庄先后损失了五十多名好手,竟无一人能抵得住逍遥城一招。这些好手均是李继迁亲自审阅,倒并非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输在不了解逍遥城,当先被逍遥城压了势头。

天下第一(8)

    这番听得逍遥叫嚣,哪里还有人忍得住。当下大军之中陆续走出二三十人来将逍遥团团围住。这些人本自住在庄内,只是一些人不堪逍遥城霸庄之辱,纷纷前去偷袭,反被逍遥城一路截杀损失惨重。张浦无奈之下只得以庄主之名,让所有人从密道退出庄外,这才为侠隐山庄保住一条生路。

    逍遥负手而立,甚是恬静,彷佛身前大军于他有若无物。官兵中陆续走出二十一个好手,逍遥抱拳一礼,说道:“在下逍遥城五行之首逍遥拜会,敢问诸位高名?”逍遥城虽行事狂妄,但又处处着礼,让人又恨又无可奈何。逍遥城初来侠隐山庄乃是杀人立威,入庄之后,逍遥城虽人数众多,却只是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言语之间全然以武林同道为敬。这便如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全家,却又若然无事的与你称兄道弟。任你是如何打骂,人人都是骂不还口,你打我走。侠隐山庄一众身在逍遥城的控制之下,自是恨的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了。但若以武林仇怨而言,逍遥城诸般做法已是大为留情了。只是逍遥城为何不远万里聚众为乱,却也没几人能知晓其中的决断。逍遥城与朝廷向来是对头,自然不会有人想到逍遥城为朝廷做事。

    这二十一人中有十七个汉人,陇西双杰亦在其中,也是侠隐山庄最出名的二人。这二人本是夫妻,一剑一箫。一式二人联合的天音剑使得出神入化,在这陇西一地,恐怕也只有玄天派楚云及陇西三杰才能胜得二人。逍遥盯着陇西双杰的妇人瞧了许久,全没将诸人自报姓名的言语听进去。这妇人愈五十余岁,身着汉服,姿色一般,打扮得甚是朴素,名叫烟娄施,乃党项八部往利氏族人。逍遥忽然摇头而笑,叹道:“在这个世间,女人甚麽都可以跟男人比,就是别比力气。”这烟娄施甚为向往汉族女子的端庄典雅,解习儒家理学,故而性子十分温和。

    她闻言问道:“难道阁下也瞧不起天下女子?”逍遥哈哈笑道:“此乃在下一人之妄言,何言于天下。何况在下只知如何去看美女,却从不会去跟美女打架。”烟娄施对自己的姿色自是再清楚不过,逍遥一身潇洒之气,正是他心目中的郎君之择。听得逍遥赞她美貌,尤其是在郎君面前,自是高兴。他丈夫名叫田窪,却是汉人,比妻子小一岁。为此他常遭人调笑,庄中人常笑称其为田蛙。实不知此人却是隐宗的传人,身手深不可测。侠隐山庄所有人的名录,逍遥均一一记在脑中。唯独这二人,他自信一招之内,并无击败这二人的把握。更甚者,逍遥向来不杀女人,自是如何也不会向二人动手。

    田漥从师儒学,年过五十而不留须,一生洁净。他长的虽并不算俊俏,单一身儒袍装扮,高雅贵气。这样的人学识必定不浅,武功自然也不差。他之所以一直未出手,只是害怕妻子受到伤害,否则他也不会屈居与侠隐山庄。

    田漥轻挽妻子的柔夷,温言道:“你且退一旁,还是那首温柔乡吧。”瞧得夫君眼中的坚毅,烟娄施知道丈夫一言即决便再无更改。放眼瞧了瞧山阶上的柏树,身子盘旋而起,落在一株柏树顶端,玉箫启口,一首温润细腻的的曲调顿时传满山间。田漥向前走了数步,说道:“阁下想一击二十众,究竟是为名,还是兴趣所致?”逍遥显是知晓田漥的心意,心中暗叹,说道:“我若是两样都为呢?”田漥说道:“不论你为了甚麽。今日一战,侠隐山庄败局已定。再打下去也是徒劳,阁下何不接着将这出戏唱下去呢。”逍遥暗叹田漥不简单,说道:“看来你是想跟我打架了。”田漥摇摇头,说道:“我们这里虽然大多名声不好,但都绝非庸手。有在下在,你不会如愿。”逍遥故作不解道:“那你究竟要做甚麽?”田漥说道:“很简单,侠隐山庄认输,逍遥城接着做你想做的事情。”田漥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军中一阵糟乱。没有人愿意在这区区数百人面前认输,这是对所有党项人耻辱。李继瑗大喝一声,鼓声制止了骚乱。

    李德明上前,朗声说道:“今日是江湖恩怨,凡我侠隐之外者,决不可以多欺少。侠隐山庄的百年基业,也绝不会毁在贼人手里,今日侠隐山庄是输了。假以时日,侠隐山庄必报此仇。”党项人以拓跋氏为尊的观念早已深得人心,虽然少主在仇人面前示弱,但又不为屈服,敢言寻仇。一些明白他苦心的臣子,自是佩服有加。一些不明白的,却也不敢说出来。

    侠隐山庄在江湖上的声誉倒也不坏,但李继迁在时,对侠隐山庄都有所约束,而真正作恶的却是他身边的几位天王。李德明的这一番言语并未引起逍遥城的注意,此刻所有人甚至连身前的千军万马都忘得干干静静。唯一所所倾听的,便是烟娄施的那首曲温柔乡,不少人甚至随着曲韵而蠕动。这首曲子细腻而温动,恬静自然,曲调流长。情意绵绵之间,尽显女子温柔之态,让人流连忘返。早有人忍不住,叫道:“这曲子好,小娘子还不快快把曲谱递上来。”这朗朗乾坤,直呼小娘子,也只有逍遥城这样的疯癫无耻之徒才能叫得出来。自逍遥城之外,诸人无不是这般想法。

    逍遥伸个懒腰,说道:“竟然侠隐山庄认输,那麽我等就此别过。”说罢,但见逍遥纵身而起,向后倒翻。这三四十丈的距离,逍遥来时在哪里,回来时便在哪里。这样的惊天绝技在常人眼中不过是轻功极高罢了。但在高手眼中,这向后倒跃,且如此高远距离。便是绝顶高手,也难能做到这样转换自如而不流痕迹。逍遥城一众仍在叫唤烟娄施,逍遥与灵女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一旁四使之一的妖后悠悠叹道:“想必灵妹妹早已将曲子学了去吧,你们这帮臭男人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灵女待人向来有礼,从不自持身份,逍遥城的女子都喜欢呆在她身旁。灵女武功之高没人知道,但以她对武学的见识,却是人人信服的。在她身边通常能因为她一句话,而令自己武学见识精进不少。再以她与逍遥的联姻,将来的逍遥城主之位恐怕也为逍遥莫属。众人均知灵女乐艺非凡,当下都静了下来,纷纷挤到灵女身旁讨教。在众人心中,只要是女人能做的事,灵女似乎没有一样不会的。

    石破军自始至终未说话,侠隐山庄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把他当做逍遥城之一,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张浦与李德明都能清晰感觉到,身旁的这些人一身戾气,与逍遥城全然是两样气色。

    当逍遥城离开时,一众党项人但见漫天的蝙蝠翅在天际划过,伴随着逍遥城一众疯狂的呼喊之声就这样离去了。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场面震撼着,如果来日宋人都能这样从天而降,党项人岂能有胜算。然而不论是张少英这样的乞丐头,还是当朝皇帝,或者是李德明这样的智者。则凡事不论大小,只要你能往前走,这就是一条明路。李德明就是这样的人,他知道他肩上背负的命运该怎麽走下去。当一众党项军士正惶恐中,李德明上前朗声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敌人在我们的家里来去自如,随意虐杀我们的高士,为何?”一众军士没有人回应,他们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因为他们根本没把侠隐山庄放在眼里。敢问天下间,还有甚麽比军队更有威慑力。如果这些人不会飞,这几百个人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李德明接着说道:“这不是因为他们会飞,而是因为我们堂堂创立了一百零二年的侠隐山庄还不如人家创立了三十来年的逍遥城。还不如玄天派,为何?我们党项族人从来不缺勇士,可我们从来就缺高士,为何?”

    李德明一连问了三个为何,李继瑗朗声道:“还请少主明示。”李德明道:“因为侠隐山庄不够强,所以我们才任人宰割。不管我们有再多的军队,再多的马匹也挡不住这些高士。因为他们跑得比你快,飞的比你高,杀起人来就像宰杀我们的羔羊。军队只是来对付军队的,而这这些武林高士就只能用武林来解决。汉人向来瞧不起我们羌族人,因为我们不知道诚信,不知道传承,没有他们中原的文化,所以称我们为党项蛮人。从今日起,我要你们知道,侠隐山庄就是我们羌人心中的英雄。侠隐山庄不会被打垮,它要变得更强大,我们要拿逍遥城的头颅来祭奠今日被屠杀的英魂。”

天下第一(9)

    “吼”当李继瑗当先吼起声来,身旁众部将跟着吼起来,接着所有人都吼了起来,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一旁的张浦此时对这位少主更多的是欣慰。李德明快步下得台阶,走到田漥面前,示意诸军静下来。接着向田漥深深一揖,说道:“先生高才,晚辈恳请您任侠隐山庄第四任庄主,万望应允。”田漥一怔,忙还礼,说道:“少主抬爱,在下岂能堪此大任。”李德明道:“先生谦虚,我侠隐山庄今日之败,先生想必定有感触。我当以庄元,吴谨二位高士辅佐您如何?”瞧得少主如此赏识自己的夫君,烟娄施心中自是盼望丈夫能接下。田漥瞧见了妻子眼中的期盼,问道:“敢问少主可有此志之心?”李德明道:“有,此生将一无反顾。”田漥向后一步,跪下应道:“那臣愿以此为少主,为党项大业分忧。”李德明大喜,忙将田漥扶了起来。

    李德明叫来,庄,吴二人,问道:“二位高士便请屈庄一二吧,侠隐山庄荣辱全凭诸位了。”这庄吴二人是同乡,本是宋人,只因一身贫寒,科举接连失利。二人在塞北游玩时被李继迁请来党项,做了客卿。只因有张浦在前,是以二人仍是郁郁不得志。但李德明自识得二人后,知二人不仅有才识,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与二人相识渐深。多年的失利让庄,吴二人对国家政事早已冷漠,倒令二人武艺精进不少。这时见李德明有意让二人入庄,心中大喜,忙拜倒叩谢。李德明万想不到,二人如此爽快便答应,当下更是大喜。实不知田,庄,吴三人同为隐宗高徒。三人虽只见过几次,各人心中却心如明镜,均知对方底细,又互相敬佩。当下田漥一揖,说道:“二位屈尊,在下惶恐。且就当此从简,后为少主定夺如何?”庄,吴二人还礼应了。

    一众部将见少主竟对三个文文弱弱的汉人如此大礼,颇为不满。二十一众剩下的几个八部族人更是不满,一人上前拜倒,说道:“少主,今次屈辱是我等无能,还请少主给臣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当下剩下的几个族人也跪了下来,只有烟娄施一人站着。李德明叹了口气,上前将几人扶起,说道:“你们怪我只相信汉人,不相信自己族人,可这是事实。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学习汉人,把他们的东西都学过来。以现在而论,你们有几人能胜得他们三人。”李德明如此一说,那几人不由低下头来。李德明向诸军说道:“竟然你们尊我为少主,那就忠实执行我的命令。侠隐山庄各位高士都是我们党项人的英雄,从今日起,胆敢有无礼者,不论尊卑,斩无赦。”

    倘若逍遥城诸众还在这里,他们一定会笑,笑得很开心。虽然自负往往是致命的,但是逍遥城习惯了这样的自负,因为他们有这样的本钱。

    张少英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巨工,李忠赐的身影,但是苍龙告诉他,这二人此刻早已在玄天派了。苍龙也没有骗他,李忠赐关在囚笼内,正嘻嘻哈哈的盯着诸众,忽而哈哈大笑,忽而大哭,忽而乱吼乱叫。他疯了,在被朝廷送回灵州之前他就疯了,这当然是石破军的手段。但是李继迁没有抛弃他,而是将他好好养着,直到被逍遥城抓来,所以他现在仍是衣着华贵。巨工则躺在板车上,他中了晓莎的软经散,此刻一动不动,不时的发出一声怒吼。作为一各崇尚实力的人,这样的屈辱足以令人羞愤自尽,可巨工没有这样的胆气。

    张少英瞧着二人,想起三女的惨死,忍不住潸然泪下。水寒剑斩破了囚笼,李忠赐茫然跳下囚车,他早已忘记了所有人,嘴中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甚麽。张少英盯着李忠赐,水寒剑久久不能挥动。李忠赐数次奔离都被人用掌力震了回来,但他不去瞧一眼是谁打得他,只是疯癫的乱跑。没有人去催促张少英,玄天派百余众,逍遥城一众都在盯着张少英。想起林梦怡的惨辱,张少英又恨又欲罢不能。身子只是不住发抖,却没有挥剑的勇气。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李四天王,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疯子。瞧出张少英的矛盾,逍遥瞧了瞧柳燕,做了个请的动作。柳燕一番犹豫,逍遥却没有再去瞧她。她向楚云与三杰瞧去,只有楚云点了点头,却听见了三杰的叹息声。

    柳燕没有再犹豫,走进张少英身旁,说道:“张公子,这二人皆是恶贯满盈之徒,杀了也不足惜。”柳燕知道她此言一出,李忠赐必死无疑。除了逍遥城,玄天派只有指挥弟子隐约知道张少英与李忠赐有过节。当一个人久久犹豫不决,身边一句怂恿的话却很容易让他下决定。张少英大吼一声,水寒剑陡然刺进李忠赐的胸膛,李忠赐惨吼一声,鲜血自口中狂溢。他想挣扎,脱离这把要命的剑,可是剧烈疼痛使身体没有给他更多的力气。他只是双手紧紧抓着水寒剑,鲜血从指缝中溢出。张少英陡然一片空白,他没有复仇后的快感,也没有复仇后的快乐。如果说这就是杀人,张少英这才是第一次真正的杀人,亲眼看着李忠赐被自己杀死。李忠赐还没有断气,他还站着,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了。满是血迹的右手缓缓伸向张少英,想抓住张少英的脖子,他不知道他为甚麽要杀自己。张少英骇然而退,水寒剑也撒了手。他曾说过不在轻易放下水寒剑,可他现在还是放下了。李忠赐倒下了,他终于死了,身子却还在挣扎的姿势。他想把那口没呼完的气呼完,可是他没有做到。张少英瘫坐在地上,盯着李忠赐的尸体,脑中乱作一团。

    晓莎走到巨工身旁,淡淡说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麽死,要麽我解了你的毒,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没有选择。”巨工并不是的身大无脑的人,他很精明,所以他选择了后者。当他看到李忠赐的尸体时,他没有悲伤,他跟着李忠赐只不过混口饭吃,他也瞧不起李忠赐。孤傲,自负,残暴,还自以为是,这样的人是活不长久的。巨工问道:“你要我做甚麽?”晓莎道:“还记得在秦岭的大山中,被你劈死的那两个丫鬟吗?”巨工道:“记得。”晓莎道:“那两个丫鬟是他情人的挚爱。”说时,晓莎看向张少英。巨工道:“所以你们把我抓来,就是要他杀我报仇?”晓莎道:“他能不能杀得了你,就要看他的本事。而你能不能杀死他,这就要看你的本事。”巨工道:“你在告诉我,只要我杀了他,我就可以离开?”晓莎道:“是。不过你现在不能动手?”巨工道:“等他平静下来?”晓莎道:“是。”

    张少英紧紧盯着李忠赐的尸体,身子不住的抽搐,眼里只有恐惧。晓莎走到李忠赐的尸体旁抽出水寒剑,水寒剑铸造精纯,轻盈锋利,质地绝佳。这样的一把剑任谁见了都喜欢,而且也很适合女人。水寒剑不沾血迹,当晓莎将水寒剑横在胸前时,剑刃光滑如初,仍就那麽得夺目。晓莎将剑尖指向张少英眉心,说道:“杀人可以是一件很优雅的事情,你这样的确残忍了些。可当你知道他们**妇女,用枪挑出孕妇肚中的婴儿,与这些相比,你就微不足道了。”张少英愣愣的站起身来,晓莎将水寒剑递了过去。说道:“你还有一个对手,可你要报仇,就得凭你的本事。”张少英侧身看向巨工,恍然间,二女身首异处的情景便现在张少英脑中。张少英猛然大吼一声,倒把晓莎吓了一跳。当所有逍遥城发出惊呼声时,已有人叫道:“哎呀,飞火流星。”

    这招飞火流星是逍遥十三式的必杀技,六十四个变招,乃逍遥十三式的巅峰技艺。要学会这一招必得将逍遥十三式融会贯通,方能有成。苍龙这一招只是教了张少英两遍,未曾深入。这一招飞火流星并无任何奇异之处,只是精在快,准,妙这三字上。张少英拔地旱葱,冲天而起,最快的速度,最准的方位,最妙的变招。这样冲天而起的招式,若非是绝顶高手,一定会在他未落地之前出招。因为能使出这样招数的人,不会是一般人。身在空中,防守是最薄弱的。如果是绝顶高手,那麽他的轻功必定也高。因为如果当空而下,一式不成,出招者借力使力,这一招威力将更大。所以要在他这第二式成势之前,脱离出招的攻击范围。巨工不是绝顶高手,但他身俱异禀,却不是绝顶高手所能比。当漫天的剑光将他笼罩在其中时,他的巨斧豁然砍向张少英,巨大的吼声震耳欲聋。当当八剑使出,张少英的水寒剑撞上巨工悠回来的斧刃,远远的弹了出去。巨斧深深的扎入土中,巨工没有再动,因为他的眉心与心脏都中了一剑。随着真气的豁然散去,巨工的身体就像一只破水桶,鲜血激射。巨大的身躯倒下了,却没有引来逍遥城的喝彩。一众人怪叫道:“他奶奶的,这哪里是飞火流星,我看叫飞扑流星还差不多。”

天下第一(10)

    “苍龙,这剑法你怎麽教的?”

    “你教人的本事这麽差,难怪你没收到徒弟。”

    “你见过一个从没学过剑的人,十三天能把逍遥十三式学成这样的吗?”

    对于张少英的这一招飞火流星,逍遥城一众的说辞有褒有贬。张少英愣在当场,巨大的震慑力将张少英震的气血翻腾,脑中嗡嗡作响。他这一招飞火流星却是第一次使,对于快准妙这三样,速度上,张少英用了六分,方位上占六分,变招上一分没有,但是巨工没有挡住。速度上张少英有深厚内力和逍遥游的配合,方位上有阴阳诸穴论做指引。张少英凭的不是这一招的精妙,而是用这样一招僵硬的飞火流星将巨工斩于剑下。以巨工的武功,张少英在招数上完全没有胜算,只是巨工没有吸取上次的叫训,也太相信了自己的武功。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体内竟有一甲子的功力。

    张少英走到巨工的身旁,他不敢相信这是他做的。他同样没有尝到复仇的快感,带给他的只有恐惧。张少英嚎叫着奔出人群,一跃七丈,向玉琼峰上跑去。没有人去拦他,因为谁都经历过这样的开始。这一刻,逍遥城诸众都看向了天上,因为他们看到了很多美女。十架蝙蝠翅盘旋而落,每一架上都坐着一个白衣美女,指粗的铁针深深的扎入土中,让蝙蝠翅不至侧倒。

    诸女身形阿娜,白纱遮面,步履轻盈,身着白色长衫,长发盘束着,不留发穗,因为她们都背着一个二尺见方的精致木箱。似乎只要是她们身上的东西无一不是白色的。香囊是白的,玉压裙是白的,连花钿也是白的。几丈外都能闻到诸女身上的香气,清新而雅韵,却又分辨不出香气的成分。只要是爱美的女人都知道,这样装扮来的女人一定很美。她们的确很美,逍遥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尽管她们都三四十岁了,也是孩子的妈了,却还如少女般的清嫩。当先一人大家都叫她阿红,或者红姐。虽然她只是个仆人,却没有人敢小瞧她,因为有时候连逍遥都归她管。诸女走到楚云身前叉手不离方寸,阿红禀道:“逍遥城双尊座下一仆阿红参见玄天派掌门人。”楚云一愣,对方竟然自称逍遥城双尊座下,教他如何不惊。当年玉琼峰一战这二人随冷月痕前来,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当年冷月痕虽然胜了,但身体遭受重创,便当着天下群豪的面将逍遥城大权交给这两个小姑娘,而这两个小姑娘也没有令冷月痕失望。二女统领逍遥城高手,指挥有度,一路越过朝廷与江湖人士的截杀,顺利回到逍遥城。从那一天起冷月痕再也没有了消息,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自此之后逍遥城所做的一切都是由这二女掌理的。

    三十多年没见过这两个女孩了,那时楚云也才三十多岁。楚云毕竟是一派掌门,当下还了礼,问道:“不知双尊遣使鄙派有何见教?”一仆将一盘金锭奉上,阿红禀道:“这是双尊令奴婢奉上的一千两黄金,以作讨扰贵派之礼。”逍遥城行事一向狂妄,突然这样以礼相敬,楚云却是大感意外。尤其是一千两黄金,却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手的。楚云惊道:“难道双尊光临鄙派?”逍遥来玄天派是以仙宗圣主身份,灵女以圣女身份拜山的,逍遥城虽然进了玄天派却不算正式拜山。阿红道:“是的,我等是前来为尊主做前锋之礼,备歇息之所。”楚云笑道:“双尊不远千里而来,唯恐招待不周,玄天派岂能如此失礼,还请将金子回了吧。”阿红道:“奴婢奉上令而来,还请楚掌门体谅婢子的难处。此番讨扰不止一日两日,请楚掌门多多包涵,贱婢不胜感激。”楚云接了,再推脱下去便失了主人身份。

    阿红道:“还有一事尊主令奴婢一定当面相告。”楚云道:“请讲。”阿红道:“想必楚掌门知晓玉玲珑一事?”楚云一震,说道:“是。”阿红道:“如今朝武广发武林贴,说张少英将玉玲珑献给玄天派,玄天派自知难以护玉玲珑周全。特意在玄天派摆天下第一武道会,让天下英豪共襄盛举,不知楚掌门可有所耳闻?”楚云惊道:“我玄天派何来此物?又何来此事?”阿红道:“此刻玄天派确有此物,而且就在一个人身上。”楚云道:“谁?”阿红走到不远处的石破军身前,说道:“石门主将玉玲珑拿出来让大伙开开眼界吧。”石破军道:“我若是不拿出来呢?”阿红笑道:“门主一定会拿出来的。”石破军笑道:“我的确会拿出来。”当下石破军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递了过去。阿红道了谢,走到灵女身前,说道:“灵姐姐,这东西可只有你会弄。”灵女微微一笑,接过锦囊,掏出一块四寸见方,晶莹剔透的白玉来。这块玉显然是一块碎玉,但是质地光泽堪称无价之宝。传说玉玲珑能吸人功力,千百年来聚集了上千位高手的内力。不知多少武林豪杰,当朝皇帝都对它情有独钟。因为他们都相信,竟然玉玲珑能吸人内力,就一定有办法将玉玲珑的内力吸出来。众人本是颇为好奇,这时见是这样一块碎玉,均大感没趣。

    然而灵女一催动内力,所有人都听到了一股微风声。灵女手掌微微颤动,没有风,却有风的声音,玉玲珑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璀璨夺目。所有人瞧得奇了,不想这样一块碎玉竟有如此奇异之事。灵女收功,光华随即隐没。将玉玲珑还给了阿红,阿红还了石破军,问道:“想必石门主知道这是一块甚麽玉?”石破军道:“是的。”阿红道:“那就请石门主说说吧。很多人没见之前,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可是见了又不信了。”石破军道:“千百年来,关于玉玲珑的传说有很多,但其中只有两条是传的最广的。有人说它是战国和氏璧所成,也有有人说它是传国玉玺所成,所以才四方清正。”楚云走近,问道:“玉玲珑虽有千年传闻之说,可多少年来它究竟是如何模样都没人知道,石门主何以言明此物为玉玲珑?”楚云心中颇急,但心中亦有眉目。能让逍遥城不不惜数千里而来,除了玉玲珑就没有他们更感兴趣的东西了。楚云并不识得石破军,石破军凭空以西门门主帖子拜山,他这一众人与逍遥城的豁达散乱截然不同。尤其每人脸上都有刺字,而这样的刺字除了军中,便是犯有大罪而被流放戍边的重犯。这一拨人行立有序,戾气勃发,显与朝廷脱不开关系。楚云心中正是为此担忧,朝廷若要如此而为,令天下武林为了玉玲珑而自相残杀,玄天派也将顷刻化为灰烬。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却身俱一甲子的内力,除了玉玲珑,再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石破军对玄天派早已摸得一清二楚,知道楚云担心。朝廷之所以如此器重玄天派,便是玄天派地处重地,能作为一座堡寨抵御党项人,且能源源不断的向朝廷供应战马,即便朝廷对武林人士再忌讳也不会去牺牲玄天派。石破军道:“这的确是玉玲珑,除了仙宗有一门运用之法,旁人肌肤触之,一旦催运内力,顷刻便能将人内力吸干。”楚云毕竟是一派掌门,稳了稳心境,说道:“玉毕竟是死物,怎能存储内力,门主当真如此认为?”石破军道:“以前不信,现在信了。何况仙宗圣女在此,岂能有假。”楚云转身瞧了瞧灵女,虽然不识,但亦有如此高贵之态,便不是凡者能有。两人相距尚远,楚云当下向灵女致意。转身问道:“敢问门主该以为如何?”石破军道:“下午将会有两千军队运来辎重,将在玄天派外搭建营帐以供武林侠士所用,二月二十日将以武林争锋胜者居之,到时陈盟主将亲来主持。”明白了朝廷的意图,又知陈坦秋能前来,楚云总算稍稍放心。心头暗思,若将张少英纳入玄天派,也不知能否抵挡这场武林跟朝廷的浩劫。

    这时阿红向楚云说道:“奴婢欲在玄天马场内建造一所木居,恳请楚掌门应允。”楚云笑道:“昔日双尊也曾驾临玉琼峰,玄天派今日又岂能拒人以门外,还请马场自便。”能不让这些人上山便好,否则人多必乱。楚云知道石破军定有话说,当下请了石破军去听轩阁。陆伯谦担心楚云安危,跟着去了。宋清竺将韩白,谢陵谷,林子通三人叫过来,吩咐道:“你们三个听好了,调集人手分守各处,日夜交换,探子全部散出去。敢有作乱者,杀。”三人自知责任重大,领命去了。柳燕上前问道:“二师伯,也请安排我们去吧。”宋清竺不屑道:“不就是来点江湖人吗,玄天派难道还怕了不成,你们现在就代玄天派招呼客人,不可懈怠。”

天下第一(11)

    阿红转身自怀内取出一块镂空凤凰玉高举,朗声道:“双尊上令。”一言竟毕,但见逍遥城诸众,连逍遥灵女在内都跪地叉手见礼。这一群江湖人恨之入骨的魔头,堂堂仙宗门的圣女竟然在一块小小凤凰玉面前跪下了。玄天派都瞧得明白,这样熟练的敬礼绝不是做作。见灵女都跪下了,阿红吃惊不小,急道:“圣女岂能行此大礼,你可吓死婢子了。”说时,一女仆忙前去扶灵女,灵女摇头道:“冷雪十三堂亦是逍遥城七十二行之内,见凤凰令岂有不跪之理,还请红妹续令吧。”阿红的确是吃惊不小,酥胸不住起伏,只得说道:“令以下有名者速出列,听候红儿调遣。”诸众齐声称是,场面甚是肃穆。只听阿红念道:“逍遥。”此言一出,但听逍遥城诸众轰然大笑,颇有幸灾落祸之意。逍遥脸红了,真的红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才是。他一失踪就是三十年,逍遥城的人都快不记得他了。虽然它将是将来逍遥城的城主,但他现在的威望却远不及双尊二人,连逍遥自己都自叹不如。

    阿红显是不惯灵女跪在那里,当下快速的念了名。除了七杀,来的另三十几位七十二行高手都被点了名。于是玄天派看到了一番奇景,但见阿红选了马场中段的河畔,一众高手画了地基,定桩位。逍遥城余众则在一旁歇息,众侍女则向玄天派借了书院的厨房,为做活的烧水解渴。但见逍遥城一众嬉笑追逐,却又井然有序。不少人竟然连小狗,鹦鹉,猫都带来了。玄天派地宗百余弟子瞧在眼里,只觉得这逍遥城的人似乎都是来游玩的。项宋二人在一旁瞧得不耐烦,便将弟子都散了去,招呼四燕一声,留下二十弟子便自顾去了。

    灵女走到柳燕身前,问道:“你不去看看他?”柳燕一怔,没有回应。她自小熟作礼仪,待人从不失礼,这时她却顾不上了。突然要她去嫁给一从不认识的人,柳燕虽明事理,心中却并不情愿。何况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男人,虽然那个男人还没有得到她的心。张少英现在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他需要一个懂得美玉的人来雕琢他,而逍遥城就选择了柳燕。端庄贤惠,通情达理,这是逍遥城选择她的原因。以张少英这样的体质,在他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人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就能拥有一甲子的内力,古往今来,何人有之。现在逍遥城知道了,玄天派知道了,石破军知道了,马上整个武林都会知道。武林坎坷,江湖险恶,张少英以后的路会很不平静。这需要一个通晓古今,名冠江湖的人跟在张少英身边,最好是那种日夜不分开的,能同床共枕的。

    柳燕心中为难,她若不答应,玄天派必将失去张少英这样一个武学异才。现在逍遥城盯着他,武林盟盯着他,朝廷也盯着他。楚云为了玄天派,终生未嫁,为的便是玄天派能名扬武林。玄天派空有内功心法,却无人能练成阴阳二气。所以楚云才会如此重视张少英,她虽然不会勉强柳燕,但她内心着实希望能留下张少英,而且跟四女说过。天山四燕都是战乱遗留的孤儿,楚云将四女培养成人,提拔为关门弟子,待四女如亲女无异。三杰自四弟死后,对甚麽都不在乎。这时见到张少英更欲倾囊相授,绝不会放开张少英。三杰虽没教授地宗武功,但楚云所习的内功都是三人所教,平日对众地宗弟子爱惜甚于天宗,颇得众弟子敬重。三杰虽然也不会勉强柳燕,但柳燕却不敢忽视。

    这几日她一直这样纠结着,另三女虽然与柳燕一起长大,平日四女从不离身。这时出于孝心,也不敢跟柳燕说甚麽。在诸女心中,没有甚麽能比玄天派的恩情更大。柳燕突然觉得很孤独,二十一年来她从没有这麽失落过。静静走在河旁的小道上,天虽冷,人亦冷。张少英就在河的源头,三四丈高的瀑布激流而下。张少英就坐在涧上的石头上,卷缩着身体,身子仍在微微发抖。他感觉全身发冷,冷的让他麻痹。柳燕走到张少英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在问自己,她真的要嫁给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男人吗?她爱这个男人吗?答案是否定的。纵观张少英虽老实,重情重义,可年少懵懂,这不是柳燕心中的丈夫。可是偏偏命运要这麽对她,柳燕甚至在怨,为甚麽偏偏是她。但仔细想来,或许自己还配不上上他吧。

    柳燕深深的一声长叹,一时不知道该跟张少英说些甚麽。张少英回头瞧了一眼,没想到是柳燕。先是一愣,忙站起身来一揖,打了招呼。柳燕还了礼,心中扑扑乱跳,她很乱。两人认识时日不长,并无太多交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甚麽。见柳燕似是面带忧色,张少英问道:“柳姑娘可是有心事?”数日的烦闷,终得人问候,柳燕不觉心头一暖,忽而流泪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燕忙解下面纱,用手帕擦干了。柳燕本就是个大美人,这番忧郁的神情,更显风韵。张少英从不知礼,更不是君子。虽然知道如此无礼,此时却也抛到九霄云外了。那珑玲的身姿,雪白的肌肤,行坐有礼的端庄气质,仿佛就有一种魔力,让张少英撤不开眼。

    瞧见张少英那痴呆的目光,柳燕羞红了耳根,只得转过身去。张少英知道他又失礼了,再次道歉。柳燕摇摇头,忽而将手帕垫在石上坐了下来。张少英一阵慌乱,不知柳燕要做甚麽。柳燕盯着水面,忽而说道:“能烧个火堆吗?”张少英一愣,照做了。张少英捡了些干柴,却发觉他没带火种。柳燕也没有带,只是看着张少英在身上摸来摸去。张少英不知道怎麽开口,稍一思索,急道:“我去拿。”说罢,张少英急急忙忙的去了。柳燕盯着张少英的背影,痴痴的发着呆。张少英回来的很快,柳燕似乎也觉得暖和些了,因为张少英还给她拿来一个蒲团。张少英一直没说话,他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说甚麽。柳燕看着火堆发呆,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我第一次杀人,跟你是一样的。”张少英一惊,问道:“你杀过人?”柳燕点头道:“死在我手中的人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了吧。”张少英惊道:“这麽多?”柳燕道:“我从十六岁就开始杀人,深处边关,时常碰到党项人,吐蕃人。看到他们欺辱我大宋百姓,手中的剑就总是忍不住。”张少英叹道:“杀人不是一件好事情。”柳燕道:“你虽然不喜欢杀人,可你一直在杀人,这就是江湖。”张少英道:“他们说武林跟江湖是不一样的。”柳燕点头道:“江湖牵扯的是恩怨,武林牵扯的是信念。”张少英摇头不懂。柳燕道:“江湖恩怨,比的是名利,是生死。而武林比的是胸襟,是见识,是传承。”张少英摇头不知。柳燕知道张少英不懂,续道:“张公子,你若好好珍惜,来日必将名扬武林。依奴家之见,你该多读些书才是。”张少英面色微微一红。柳燕歉意道:“奴家唐突了,还请张公子见谅。”柳燕没有起身做礼,张少英更不在乎,柳燕也从没这样单独与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呆这么久。

    张少英虽然识得千字文,但对字意却并不尽通,当时张少英都是在夫子教学时偷听的。后来学玄天内功,苍龙也教了不少,苍龙闲暇时也这样说过张少英。张少英忽然叹道:“我是该学读书写字了,多谢姑娘美意。”柳燕道:“你若不惯跟他们一起,我可以单独教你。”张少英问道:“跟瘦马他们一起行吗?”柳燕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愿意,你想怎样都可以。”张少英微一沉呤,问道:“倘若我没有这样的体质,玄天派,逍遥城,武林盟恐怕不会这麽待我吧?”柳燕道:“不会。你若资质平庸,你将会被柳统领带回武林盟,成为一个普通界卫。”柳燕知道张少英的心思,续道:“逍遥城,武林盟,玄天派,对你虽然看重,却不仅仅只是你有这样的机缘。江湖争斗,向来人心叵测。你这样的身质,嫉妒你的人会杀你,因为他们不想多你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有心计的人,会千方百计的笼络你,利用你,原后再杀你。这样的事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而欣赏你的人却只有一个目的。”张少英不解道:“甚麽目的?”柳燕道:“让你好好珍惜自己,我们都想看到你名扬武林的那一天。”张少英喃喃道:“名扬武林,我真的可以吗?”柳燕道:“你体内现在拥有六十年的正宗玄天内功。这就是说,你不付吹灰之力,就胜过别人六十年的辛苦修炼。”

天下第一(12)

    张少英道:“我一直都感觉好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柳燕道:“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所以我们都想知道你身后的秘密。”张少英道:“知道后,他们就都想像我这样?”柳燕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张少英不解道:“难道这就不是利用吗?”柳燕道:“人以利聚,别人若从你这里得不到利益,又有谁会靠近你,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可这是江湖生存法则。”这句话张少英懂了,心中暗想,柳天波,任逍遥就不是这种人吗?逍遥城帮了自己不少,从没想向自己要过甚麽,或许还不到时候吧。

    瞧出张少英的疑惑,柳燕续道:“君子行事,无愧于心。至少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不会偷偷摸摸,不会强迫,所做的一切都是光明磊落的。无论他们向你要甚麽,为的也不仅仅是你的利益。因为他们都想练成玄天内功,现在你练成了,我们都想看到玄天内功名扬武林。”张少英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柳燕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机缘,就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同时你要小心所有人,你现在习武太短,经验尚浅。倘若有人心谋不轨吸纳你的内力,你这一副好身子就废了。”张少英道:“吸过去他们承受的住吗?”柳燕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很多人的体质都并不比你差,亦修炼玄天内功多年。三位师伯就是借住你的内力,完好无损的冲开了任督二脉,不出一两年就能大成。”张少英道:“他们练成了,玄天派不也一样名扬武林吗?”柳燕道:“你的体质太过惊骇世俗,师伯即便练成了,也远远不如你。”

    张少英突然很想告诉柳燕密地一事,正犹豫。柳燕道:“张公子,有件事你需得知道,或许你还不知事态严重。”张少英道:“你是说玉玲珑。”柳燕点点头,说道:“多少年来,玉玲珑就只有这样一个传说。究竟是真是假,谁也分辨不出。”张少英不解道:“玉玲珑真的传了一千年?”柳燕道:“在阴阳宝典原本中就是这样写的,或许吧。”张少英道:“朝廷冤枉我有玉玲珑,就是想让武林大乱,让他们互相残杀。你们知道,逍遥城知道,石破军知道,可你们为甚麽还要来?”柳燕当下将刚刚所见之事说了。石破军以西门门主身份递了拜帖,逍遥以仙宗,双尊以逍遥城递了拜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各大武林门派会陆续赶来。张少英惊道:“明知道这是朝廷的诡计,那他们还要来?”柳燕道:“逍遥城极少来北方,此次大举来访,由不得那些人不信。”张少英道:“难道就没人阻止的了吗?”柳燕道:“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法阻止,靠的便是大家得警觉了。”张少英这时倒明白了,用自己再加上逍遥城,恐怕没人会相信这是假的。张少英道:“朝廷就真的要这样赶尽杀绝吗?”柳岩摇头道:“作为一国之君,不臣服就只有被消灭。”张少英摇头不懂。

    柳燕续道:“所谓一朝天子,他跟我们黎民百姓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他们生在帝王之家,学习天子之道,所以才能君临天下。像武道七宗这样的前朝武学世家,他们不仅武艺高深,源远流长,而且势力威望之大,足以引领一方百姓。这样的人若不屈服于朝廷,一旦联合起来造反,将祸害无穷,朝廷岂能安心。虽然朝廷不会明目张胆的对我们动手,但知道武林中都有些甚麽人,却是必要的。这也怪不得朝廷,每个人,每个国家,每件事都有它自己的命运。”知道柳燕来劝慰自己,张少英一时豁然开朗,当下起身道谢。两人本聊得甚是融洽,张少英这番谢礼,倒又生疏了。柳燕示了请,二人并肩默默向马场上走去,张少英突然发觉柳燕今日对自己与平日不一样了,却不知柳燕的心思。知道这样一路无话不甚礼貌,张少英突然问道:“那慕秋白会来吗?”

    柳燕不解道:“慕秋白?”张少英一怔,道:“你不知道慕秋白吗?”柳燕道:“从没听说过。”张少英道:“我听莫大哥他们说,慕秋白是冥宗的北宗宗主。”北宗宗主柳燕不知,却知道冥宗。惊道:“你识得他?”张少英当下将慕秋白一事说了,柳燕才知道原来瘦马他们说的大恶人竟是慕秋白。柳燕道:“武道七宗,冥宗排第三,势力庞大,威震盛唐。如今虽然隐匿,却仍不可小觑。这事虽不是慕秋白故意所为,却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柳燕欲言又止,张少英问道:“只是甚麽?”柳燕道:“只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器宗,他们若不起歹心,慕秋白岂能如此顺水推舟。”张少英这时才明白,很多武林人事柳燕并不知晓。张少英叹道:“器宗掌门人已经死了。”柳燕点点头,皇甫勋为七杀所杀早已传遍江湖,叶非凡做了器宗天宗新任掌门。柳燕问道:“他真是被七杀杀的?”张少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慕秋白也脱不了干系。”柳燕没有再劝,她知道,劝根本不管用,否则江湖上又怎会有这许多的恩怨。柳燕虽然自小熟读书籍,但身处极边,性子里却也带有一丝戾气,只不过旁人看不出罢了。

    两人回到马场上时,逍遥城一众正在河畔歇息。见二人一同回来,所有人都盯着二人,神色怪异。柳燕哪里受得这样的目光,不自觉的向一旁移了数步。五个看似年轻的老头冲了出来,他们显是刚做完活,袖子都还没解下来。几人围着柳燕左瞧右瞧,左嗅右嗅。怪叫道:“咱们一起那麽久,你都不肯摘面纱。跟这个小兔崽子才一会儿你就摘了,还讲不讲理啊。”柳燕大羞,忙侧身将面纱拉上了。岂知一只大手伸过来,顺手将面纱摘了去。这人大手长脚,神形狡黠,正是逍遥三十六坛号称南偷的偷天王。偷天王一得手之后,一个转身已在三丈之外。善于偷东西的人,轻功自然不差。

    偷天王将面纱放在鼻前使劲的嗅,便似八百年没闻过似的。赞道:“果然是香气四溢。”接着向柳燕一揖,说道:“美女就是给男人瞧的,柳美女就请让我们这些大老粗见见北方美女的幽韵吧。”他这话虽然甚是轻薄,但言行诚恳,做礼得当,教人生不起气来。

    柳燕瞧得逍遥城诸众的眼神似是早已将自己当做张少英的妻子,心头一酸,侧过身去,眼泪欲出。张少英生气了,上前喝道:“把面纱还我。”偷天王笑道:“这又不是你的,凭甚麽还你。”张少英怒道:“你如此欺辱良家女子,实在欺人太甚。”偷天王身形一顿,疾冲倒张少英身前,凑近说道:“那你想怎样,要打我麽?”张少英怒了,怒道:“我打死你。”说罢,一掌拍出,力道十足。偷天王怪叫一声,身形晃出,显是没想到张少英竟然敢真动手,惹得逍遥城一众不由连声喝彩。

    偷天王几个跟头翻出十数丈之外,叫道:“追上我就还你。”张少英岂肯就此罢休,施展逍遥游紧追不放。张少英的逍遥游虽说不上纯熟,对上偷天王这样的轻功绝顶之人自是捉襟见肘。三女见柳燕受了委屈纷纷过来相慰。午间,玄天派做了午膳款待诸人。北方向来注重面食,诸众虽不是第一次吃,仍不住大赞口味独特。午餐刚闭,镖局押来了阿红买的木料,一行五十多车,除了常见的杉木,另有五六车的檀木,珍贵至极。玄天派本以为逍遥城不过是作为临时驻地将就一二,万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造房子。楚云这时待石破军颇为客气,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她甚至允许石破军派出一半人驻守玄天派三峰各处要道。

    就这样,石破军身后总是跟着百余人,默不作声,楚云身后也跟着一众弟子百余人。二百余人就这样瞧着逍遥城在地基上忙碌,石破军将众行高手一一向楚云说了,楚云一一记在心中。但见这些当年横行江湖的杀手,这时却背着木桩在地基上忙碌着,宛似个农夫。各人的妻女,弟子来回端送茶水,其乐融融,彷佛身外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这般异样的凝聚,让石破军,楚云二人暗中倾佩不已。

    不过多时,神啸军的辎重来了。运来的全是营帐,一共五百车,每车二十帐,每帐可居十人。一众军队默不作声,便在玄天派门外建起了营帐。外探弟子来禀报楚云,楚云竟都不去瞧一眼,示意众弟子不可前去讨扰。整个下午,逍遥城在忙碌,军队在忙碌,楚云则领着石破军在玄天派三峰各处看了看。快至酉时,玄天派又来了客人。武林盟九界统领来了四位,并带来了一千九界卫。楚云并不在山下,一切由天山四燕与韩白等三人把持着。天地两宗弟子之间处事,向来互不干涉。

天下第一(13)

    因为总是迎来殷切的目光,天山四燕向来不惯这些场合,是以一众均以韩白为首。韩白身居天宗大弟子,当下将一千人安顿在玄天马场的客房,一时再也没有多余的客房了。柳,任二人诸众见过,却不识得另二人。当下柳天波介绍了八届统领箫程空,五界统领计言。这二人众弟子久仰大名,只是从没见过,当下一一见了。得知楚云正在会客,柳天波问起来了张少英的近况。

    韩白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应,倒惹得一旁的柳燕红晕大显。张少英这时仍在追偷天王,两人一前一后竟然到现在还未罢休。偷天王本只是打算玩闹一番,岂知张少英一言不发,紧追不放。偷天王虽说已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但脚上功夫却并未落下。眼见张少英追了自己数圈仍面不红,气不喘,便有心试探一番。岂知张少英越追越近,逍遥游倒因此而进步神速。偷天王一时瞧得奇了,数次欲探张少英身质。张少英得柳燕所言,岂愿相从。他虽没学过拳脚功夫,但胡乱打起来,内力所致。偷天王接了一掌后,不由气血翻腾,几欲吐血,差点就给张少英给捉了。偷天王在轻功上的天赋自认除了逍遥五杰,号称闪电的破风之外无人能及,不想这时张少英竟能与他相差无几。虽说因场地有所限,他未能全力而行。但以张少英这样囫囵吞枣的轻功竟能达到如此地步,偷天王已是大感脸面无光了。

    这一下午两人在玄天马场都不知转了几圈了。偷天王越跑越不服气,但想自己若是输给了张少英这样一个初道之人,那自己这南偷的脸面得不知得放到哪儿去了。虽说逍遥城诸人都知张少英非同凡响,以后不免拿此事说笑。张少英则凭着一股犟劲,暗想我比你年轻,追到你跑不动为止,看你给不给。此刻两人早已真气大损,却都拼命忍耐,急剧喘息着,身法也慢了许多,却又各不服气。再跑得一圈,偷天王一口气提得正急,忽觉口中一咸,内息下沉。一落下地来伸手一抹,一瞧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叫道:“哇,老爷我都吐血了。”说罢,便转身去骂张少英。岂知才回过身来,张少英一个把握不及,便迎面撞上。哎哟声中,偷天王摔出老远。情急之下,偷天王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总算没趴下,却狼狈不堪。张少英退了两步,真气一泄,不由一阵眩晕,瘫坐在地。偷天王哈哈大笑,总算没有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却连咳出两口血来。此时一道青影追了过来,却是偷天王的儿子偷神王。他在后面追了许久,这时也微微喘息。

    偷神王忙上前扶着偷天王,急道:“爹,你还是稍作调息吧。”偷天王一面大口喘息,连吐几口血丝。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这时候才来,这半天你都干嘛去了?”偷神王扶着偷天王坐下,说道:“你擅自离工,我这个做儿子的只能替你去了。”偷天王一想也是,当下不再言语。张,偷二人各自打坐,运功调息。过了一会,张少英当先起身,上前一揖,说道:“小弟多有冒犯,还请偷大哥将面纱奉还。”偷天王收工起身,却道:“你还没追上我呢,不还就是不还。”张少英道:“那小弟只能接着追下去了。”偷天王吓了一跳,指着张少英喝道:“你还要追?老爷我如此英俊潇洒你都不放过,太不讲理了,我跟你拼了。”说罢,就要找张少英拼命。偷神王拉住他,劝道:“爹,您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回去好好调息吧。”偷天王怒道:“你老子我还有力气,来吧。”张少英道:“小弟不敢再与偷大哥动手了,还请您将面纱奉还。”听得张少英口口声称自己偷大哥,偷天王不由心花怒放,嚷道:“也罢,老爷我一身臭汗,该回去洗洗去了,这面纱就还你吧。”说罢,偷天王将面纱放在鼻前闻了闻,不由皱眉。原来他将面纱一直紧握在手中,两人半日都在追逐,一刻没停歇。此刻面纱早已被汗水湿透,臭不可闻了。偷天王将面纱扔给了张少英,一言不发,由偷神王扶着,缓步去了。

    张少英一愣,不知他为何如此轻易便给了自己。暗想都将人家迫得吐血了,自己该去致歉才是。他这时周身里外湿透,又渴又累又饿。憋了一下午,这时松懈下来,不由全身无力,但觉行一步都艰难万分。若非记挂着面纱,张少英早已躺地上好好歇息了。张少英勉力走到河边,将面纱洗了一番。转过身来,却见天山四燕竟在自己身后,原来四女盯着张少英也有半日了。张少英这时谢天谢地,只感老太爷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勉力将面纱递给了柳燕,柳燕做礼道谢,说道:“一条纱巾何须张公子如此操劳,奴家不甚惶恐。”柳燕这时虽换了新纱巾,张少英却盯着柳燕痴痴发呆,喃喃说道:“我不要谢,我要吃肉,我要喝水,我要洗澡,我要睡觉,我要死了。”说罢,张少英但觉眼前一黑,就此不省人事。四女见此情景,不由捂嘴娇笑。

    四女自不能抬着张少英回去,当下找来几位天宗师兄弟将张少英抬了回去。由瘦马一众服侍张少英在客房澡间洗了个痛痛快快的澡,喝了一壶痛痛快快的茶,吃了一顿痛痛快快的肉。总之,张少英一生中所有的痛快加起来都没这一个时辰来的痛快。瘦马一众给张少英全身推拿,对张少英嘘寒问暖。于芳就坐在门外,她没有进去。虽然时日不长,但她知道了甚麽是女子该做的,甚麽是女子不该做的,甚麽是男女授受不亲。想起以前张少英就坐在磨豆腐的破桶里,自己几个女孩子都会争着帮张少英搓背。张少英在洗澡时早已调息了一番,柳燕还留下了一包菩提花的花瓣。张少英此刻是香气四溢,酥懒享受。待张少英起来时,天色渐黑。得知柳天波几位统领在外等候自己,张少英急忙出来见了。四人得知张少英如此英雄事迹,自不勉大大夸奖一番。张少英暗想自己岂能配得上柳燕这样的天仙佳人,只能惭愧以对了。张少英不解问道:“几位大哥也是为玉玲珑而来麽?”任闲遥笑道:“也是为你而来啊。”张少英道:“小弟岂能有此殊荣,都是朝廷做的好事。”任逍遥笑道:“看来你对朝廷的意见不小啊,等你再明白些,你就会知道甚麽叫朝廷。”计言道:“朝廷竟然做了这麽大的排场,我们自然就得接下。能在这武林中上居一席的都不是蠢人,你且大大的安心吧!”当下四人嘱咐张少英小心行事,不可轻信于人,并带走了瘦马等一众。

    张少英独自一人出得屋来,不觉神清气爽。才走出不远,柳燕只身一人走了来。柳燕问道:“张公子可歇息的好了?”张少英道:“多谢姑娘担忧,在下还好。”柳燕突然叹息一声,摘下了面纱。说道:“我们走走吧。”张少英见柳燕忧郁的神情,那清眸韵东都是如此动人。这次柳燕没有躲,只是默默的前行。张少英只觉柳燕这几日来似乎心情不好,每次见她都是如此。问道:“柳姑娘有心事?”柳燕没有答,两人走到河畔,一直都是静静的。只剩远处的逍遥城一众,就着篝火正在起舞的喧哗声。

    柳燕凝视着河面,突然掩面而泣。张少英急道:“是在下失礼了麽?还请柳姑娘见谅。”柳燕突然笑道:“不关你的事,唉!”沉默许久,柳燕突然说道:“张公子,你我就要结为夫妻了。”张少英一愣,不解道:“我们?”柳燕点头应是,潸然泪下。张少英骇然而退,不由气血翻腾,心中巨震,不解道:“我们怎会结为夫妻?”

    柳燕道:“等此武林盛会结束,玄天派将会向江湖宣布你我的婚事。”张少英只感呼吸不畅,宛如一梦。他不是圣人,对小香,林梦怡的感情再深,也不及柳燕这样一位名满江湖的美丽女子,玄天派大弟子来的震撼。越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一旦变成现实,许多人都会沉沦。张少英惊道:“在下不过一介贱民,岂敢高攀姑娘,这实在是。。。。。”在张少英心中,只有韩白这样的谦谦君子才配得上柳燕这样的倾国佳人。自己那是想都不敢想,更没有如此奢望。柳燕突然转身凝视张少英,说道:“你生堆火吧。”张少英依言做了,搬来个平整的石头让柳燕坐下。柳燕见他战战兢兢,也让他坐了。张少英刚刚一阵忙活,突然明白一些。说道:“柳姑娘何必委屈自己,在下实在配不上你。”柳燕摇摇头,说道:“无论你是否愿意娶我,你我之间必成夫妻。”张少英惊道:“为甚麽?”柳燕叹道:“现今逍遥城,石破军,柳统领都知道,就你不知道罢了。”有柳燕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仙女口口声声称要嫁给自己,张少英真是懵了。虽然心中并无此非分之想,却提不起拒绝之心,只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天下第一(14)

    张少英不解道:“我实在不知,还请柳姑娘赐教。”柳燕道:“江湖险恶,你只是还没有遇到,所以在你身边一定要有个知心人日夜在你身旁。”这日旁人不住劝言张少英,他也渐渐明白些利害,说道:“竟是如此,在下更不能让姑娘屈身下嫁,在更不敢此奢望。”张少英虽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却不免失落。虽心中不信,但教成真,心中自不免臆想一番。

    柳燕道:“我不全是为了这些才嫁你。我也是孤儿出身,从没觉得自己清高。我只想寻个踏踏实实,重情重义的男子托付终身。”张少英倒是冷静了下来,问道:“是谁让你这麽做的?你也不需安慰我,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柳燕摇摇头,说道:“他们都不会迫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张公子,有你这样的重情重义,才是让我钦佩的。”能被这样一个美丽女子夸赞,是人都会受宠若惊,张少英不例外,尴尬道:“我哪有。”柳燕道:“虽说因情挥剑未免太过肤浅,可哪个女子不希望被自己的丈夫所疼爱,从一而终。”张少英一阵沉默,想起从一而终四字,便想起了小香,想起了林梦怡,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柳燕道:“我知道,这是你的遗憾,可是憋在心里远不如说出来来的痛快。”张少英瞧了柳燕一眼,沉默了一会。在这样一个倾国佳人面前,她所提的一切若还能有人拒绝,那他一定不是人。

    张少英叹了口气将狐山,林梦怡诸事细说了,连密地之事亦不例外。柳燕震惊之余,仍压了压心绪。张少英叹道:“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柳燕摇摇头道:“不是。”张少英奇道:“为甚麽?”柳燕道:“人力有限,倘若你这能将这些事做好,你也不至如此。人生本就如此,倘若事事都能如意,又何来这许多的坎坷。”张少英为之坦然,虽是淤结难解,亦有所淡化。他一直为此而深深自责,这时只觉心中淤清不少,心中感激,起身向柳燕道谢。柳燕却没起身还礼,她一向从不失礼。但她知道像张少英这样的散漫之人,越是客气就变得越生疏。柳燕叹道:“你我都要做夫妻了,你怎能还如此客气。”张少英虽是又惊又喜,心中却告诫自己配不上这样的佳人。说道:“在下实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姑娘美若天仙,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岂敢高攀。”柳燕突然心头一酸,叹道:“连你都不愿娶我麽?”说罢,潸然泪下,泫然欲涕。柳燕自小就惹人怜爱,虽不如大家小姐来的娇生惯养,却也受尽溺爱,身旁不乏欲夺其芳心之人。身后能有一大堆男人追求,这是每个女子都愿意看到的。而如今她却要倒过来去追一个男人,像他这样一个名满江湖的大美人,这得鼓起莫大的勇气和决心。张少英不知道这些,见柳燕哭了,急道:“自然是愿意的,可在下实在配不上姑娘。”柳燕道:“是我配不上公子罢,他日你名扬武林,看上你的可就不止我一人。”张少英疑道:“倘若我不能名扬武林呢?”柳燕道:“我选择你并不全因如此,我只是要做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跟你白头偕老。张公子,我这番情意万望你莫辜负才是,你若是不要我,我也活不下去了。”说罢,柳燕掩面而去。张少英正要追去,却有人叫住了他,来的是七杀。张少英惊魂未定,胡渊叹道:“这样一个大美人你都不要,要是我我一定再去抹脖子。”

    张少英哪里管的这些,问道:“这是真的麽?”胡渊道:“人家都说要为你生儿育女,跟你白头偕老,你个天下第一大呆子。”张少英道:“可是我。。。。。”莫峰却道:“你何须如此自卑,以前你只是一个乞丐,现在你是江湖上第三个练成玄天内功的高手,这不可同日而语啊。”张少英心中虽是千肯万肯,但心中自卑,又不敢相信。却隐隐觉得柳燕并非真正瞧上自己,是以心中颇有些忌讳。

    莫峰道:“我且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我。她竟真心嫁你,你愿不愿娶她?”张少英思索一番,喃喃说道:“愿意的,可是、、、、”莫峰打断道:“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天下少有啊,你见过这女子倒过来追男人的吗?”张少英一怔,不知该如何回应。莫峰续道:“你竟然选择了活下去,以后娶妻生子莫不能免。小香,林家小姐都已成为过去,你只需将她们记在心里便可。男子汉大丈夫,竟要儿女情长,也要顶天立地,你可知何为男儿大丈夫?”张少英摇头不知。莫峰道:“我们逍遥城的男人,从来认为能怜香惜玉,能让心爱之人在自己怀里幸福的哭泣,方显男儿本色。逍遥城但以女子为左,并有律法。除大恶之人,凡是逍遥城的男人,对女人一不可无礼,二不可打骂,三不可随意休娶等等,有甚者越礼,当以杀之。”张少英群里的女孩子相续离去,是以对群里的女子格外疼惜。这时听莫峰所言,不由心中佩服,却不知这样的自甘堕落之言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张少英叹道:“可我真的配不上她。”莫峰笑道:“门当户对的观念又害了多少人。你我都非凡人,岂能有这样的凡夫俗子眼光。在爱的情感中我们都是平等的,你想要甚麽样的女人,你自己心里要清楚。我们虽这样帮你,可最后还得你自己选择。她已经选择你作为她的男人,你呢?你已经失去了两次,你还想失去这第三次?”

    说罢,莫峰转身去了。只听胡渊笑道:“别再犹豫了,这样的女子值得你去爱,难道你还想将四个都娶了麽。”说罢,竟然传来了胡渊的淫笑。张少英豁然坐下,终知这不是梦,心中却不敢相信。柳燕没有走,只是在不远处等着。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竟然做出了决定,心中便义无反顾,这时的不快倒去了不少,却担心七杀是否能劝得住张少英。虽然觉得自己不知被多少人盼着,仍暗暗担心张少英是否会同意。

    张少英找到柳燕时,喊了一声柳姑娘。柳燕转过身来,眼圈眨红,问道:“你现在相信这是真的了麽?”张少英点点头,叹道:“太突然了,我实在不敢相信。”柳燕道:“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虽然我没自命清高,却不曾想到我的丈夫会是你这样的人。”张少英道:“姑娘文武双全,冠绝江湖,只有韩白师兄这样的谦谦君子才配得上你。”柳燕微微摇头,说道:“古人都说才子佳人才是绝配,可莫前辈告诉我,呆子佳人也是绝配,你信吗?”张少英摇头道:“我不知道,逍遥城的都是疯子。”柳燕道:“人家疯得有滋有味,你真是个呆子。”张少英一愣,心中竟然一甜,一时又不知该说些甚麽了。突然问道:“你冷吗?”柳燕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我们回山上去吧?”

    飞燕阁,一座建在玉琼峰东面悬崖上的楼阁。地基以三十八根石柱深入崖壁,上下四层,方宽七丈,装饰典雅。做楼阁的钱是武林盟主陈坦秋出的,虽然花的是朝廷的钱。楼阁造的极为精细,各处盆栽的放置巧夺天工,天井上的屋瓦则以琉璃瓦铺盖,让内室光线充明。各间轻纱围绕,珠帘翠碧,尽是女子闺中的香气。这座楼阁有个奇特之处,那是没有楼梯的,虽然建有走廊,上下却都得用轻功。一楼为天山四燕平日待客,用食之所。除了厨房和仓库便镂空无壁,梁柱之间仅以绿衫相隔。自二楼起,各有东西南北四面。仍是镂空无壁,却为四燕琴棋书画之所,墙壁上挂的都是四燕这些年来的作品。张少英虽然不懂字画,但见各式字画婉转轻柔,流体逼真,也不由暗暗叫好。三楼起建了厢房,为四女的闺房,每人一厢。四楼则为玄天派的各式典籍,只用了一厢。

    飞燕阁除了地宗女弟子,天宗只有陇西三杰,几个能言诗文的指挥弟子能进来,也只能上得一二楼。十几年来,除了三杰,张少英是第一个能看完整座楼的男人。张少英最感兴趣的是二楼的琴棋书画四室,四室的乐器,棋谱,琴棋书画用具应有尽有,张少英大都一概不识。他瞧着一幅字,问道:“这是你写的麽?”柳燕瞧了瞧,原来是唐朝诗人元稹离思五首中的一句诗“曾经沧海引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柳燕点头应是,不解道:“你如何知道这是我的字?”张少英道:“只是觉得像你。”柳燕微微一笑,道:“这是几年前写的,后来再也写不出这样的神韵了。”柳燕写的这幅字,端庄精劲,不失女子之雅致,甚是别动清韵。

天下第一(15)

    当时她才十四岁,一时兴起挥笔,往后虽多有临摹,却再也写不出这样的神韵,实是一幅上佳字帖,柳燕向来甚为珍惜。不想张少英乞丐出身竟能一眼瞧中,心中自是欢喜。想起张少英说密地中尚有一诗,问道:“不知那密地之中是怎样一首诗?”张少英道:“那我念给你听。”柳燕忙道:“等等,”说罢,柳燕取墨压纸,细心研墨。张少英知道柳燕要写字,但见她美眸盈光,端姿有致,说不出的生动。他虽瞧得痴了,心中却暗问,这是真的麽?她真的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麽?

    柳燕提笔时,见张少英仍痴痴的瞧着自己,秀颊生羞,却没有躲,打断道:“你念吧。”张少英回过神来,一阵羞愧,忙念了出来。张少英念得不是很快,但柳燕深吸一口气,挥笔点墨“水月洞天云深处,天涯海角飞烟绝。仙侣奇潭衣镂尽,岂看羞红巫山雨。水幽碧曲作灵光,剑引秋冬未尽时。河逐娇兮依碧翠,醉饮亭奕笑红尘。”一气呵成。柳燕松了口气,但见字体端庄精整,每字之间虽无笔连,却前后流绵不绝。柳燕取的是一张彩纸,以薄绿托面,八句诗跃然于上。张少英从没见过这麽精巧的彩纸,这麽好看的字。他虽未学过写字,心中却颇为仰慕。

    张少英赞道:“你写的真好看。”柳燕沉吟未语,只是盯着那诗细细深思。突然嫣然一笑,赞道:“这样的世外桃源之境,也只有这样的世外高人才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张少英点头应是,说道:“可是没有提名。”柳燕本欲提上一名,忽而想到此诗并非自己所作,便罢了。说道:“这本是他人之作,我岂能提名做己,就这样吧。”瞧得出柳燕对这诗甚是喜爱,张少英暗叹,自己只说了密地中的景色,只提到密地中栽种了许多花,看来柳燕并不知密地之中竟有菩提花。

    柳燕道:“我将这字裱上。”说罢,走到裱间,柳燕将字放在长桌上平铺待墨干,将装裱顺序一一与张少英说了。张少英吓了一跳,万不想这小小字画装裱,前后大大小小竟有十几道工序。

    柳燕再三叮嘱张少英用心,张少英不敢怠慢。然而两人近身相依,鼻息可闻,幽香难禁,张少英哪里把持得住,鼻中闻得的尽是柳燕身上的菩提花幽香。虽然张少英从没想过自己竟能娶到这样美丽的女子,但这时竟美梦成真,自忍不住左瞧一眼,右瞧一眼,不免出错。故而柳燕这调浆,裱画,托底这些俱是在心惊胆战中完成。当整幅立轴挂在晾架上时,柳燕这才松了口气,额头上亦渗出汗珠。柳燕擦擦汗珠,瞪了张少英一眼,嗔道:“你要瞧我,你得分个时候呢,我好不容易写下这幅字,你偏偏总是出错,可吓死我了。”柳燕虽在责怪张少英,言语中却并没真责怪。

    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张少英不是英雄。面对柳燕这样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丽女子,心中又喜又痴,又怕又忧,婉转如梦。张少英赞道:“你真美。”柳燕微微一笑,说道:“你就瞧上我的美麽?”张少英道:“姑娘端庄清丽,温柔贤惠,实是天下男子梦寐以求的佳偶,我。。。。。。。”张少英本喜在心头,忽然想到,自己对林梦怡不也是这样吗?总是盯着她瞧来瞧去赞她美,不由暗叹,自己真是瞧着她美麽。张少英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的,却又分辨不清。

    柳燕见张少英神色大变,自清楚张少英的心思,说道:“人们总是喜欢美好的事情,你瞧着我美也没甚麽,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多瞧瞧的我的心。”张少英道:“你的心也好呀。”柳燕笑道:“那就好,以后你也别叫我姑娘姑娘的了,她们三个都叫我阿燕,你也这样叫我吧。”张少英尴尬道:“这可以麽?”柳燕道:“你我都要做夫妻了,以后你就这样唤我。”张少英猛然间只觉得魂儿升了天,飘飘欲仙。柳燕问道:“那我叫你少英好麽?我今年二十一了,比你大两岁呢,你真的十九吗?”张少英回过神来,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只是在给田主干活时,一个大叔给我定的岁数,生日定在八月初八。”柳燕道:“那你就把自己的岁数加上两岁吧。”知道柳燕的用心,张少英道:“不加了,谁说男的比女的小就不能娶了,我偏要试试。”

    柳燕暗叹张少英涉世未深,笑道:“随你吧,少英。”见柳燕喊自己,张少英答应了,问道:“怎麽了?”柳燕一愣,笑道:“你呀,我都唤你了,你就不知道唤我麽?”

    “啊”张少英一惊,两人才不过几个时辰而已,突然要喊出这麽亲昵的称呼,张少英还真是不习惯。见张少英颇为踌躇,柳燕催促道:“你叫把我当你的妻子唤就好了。”张少英一个阿字出了口,下面的燕字却如何也出不了口。柳燕没有再催,只是看着张少英,清目流盼,美艳动人。张少英瞧得痴了,终于喊了一声。柳燕嗯声应了,娇盈有若,声如莺啼。柳燕十分欢喜,说道:“少英,愿我们来日也能在那密地之中如此这般。”张少英道:“哪里甚是清苦。”柳燕道:“我不是甚麽大家小姐,竟然嫁了你。只要你能如小香,妍妍那般疼爱我,我愿随你到天涯海角,与你白头偕老,你愿意麽?”张少英道:“愿意的,可你说一个月后,奶奶就宣布我们的婚事,我一穷二白,又怎麽娶你。”柳燕笑道:“你的聘礼一概由武林盟付。”张少英不解道:“为甚麽?”柳燕道:“你这样的武学异才,有多少人要笼络你,而且用的是朝廷的钱。”张少英自大头等死后对朝廷甚是忌讳,大头等的死与朝廷也脱不了干系。虽然他不会去与朝廷为敌,却不愿与朝廷有所纠葛。张少英道:“我不愿用朝廷的钱。”柳燕笑道:“那就用武林盟自己的银子吧。”张少英叹息一声,说道:“他们都这样帮我,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很。可是如此恩情却欠的越来越多,以后可该怎麽还。”柳燕不由对张少英刮目相看,说道:“所以你需得自己上进,你以这样的异才名扬武林,他们都不想与你为敌。”张少英点头应是,心中暗下决心,以后这些恩情还是少欠些为好。

    柳燕上前拉住张少英手,说道:“我这里有上好的高昌葡萄酒,你可要尝尝?”当柳燕滑腻的小手握着他时,张少英只觉得说不住受用,不解道:“葡萄酒?”当下柳燕领着张少英进了她的闺房之中,自飞燕阁下的地窖中取了一壶葡萄酒上来。张少英从没听过葡萄酒,甚是好奇,坐在桌旁见柳燕一阵忙活。但见柳燕闺中,娇艳盛香,光鲜典雅,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细腻温婉,不禁对这样的日子颇为羡慕。

    天山四燕文武双绝,平日虽不好酒,但亦暖暖身子却是常事,更是品酒的行家,也是懂得享受的人。酒壶用的是上好的耀州青瓷,酒杯是白玉夜光杯。唐代诗人王翰有一句名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正是为此。柳燕为张少英倒了一杯,让他尝尝。张少英瞧着那小小一杯深红的酒汁,竟然散发出浓郁的香醇,窜入心脾。对于喝酒张少英倒是学得一些,当下一抿而下,但觉入口香醇酸爽。虽然没有烧酒的浓烈,但香酸混合又是另一番韵味,令人精神大振,回味无穷。

    张少英大赞,柳燕又连倒了几杯。劝道:“这酒是拿来怡情,用来品尝的,可不宜多饮。”张少英几杯酒下肚,虽然觉得味道怪怪的与烧酒大不相同。但觉回味无求,直欲将酒壶的酒喝完才罢休。只是脑子却越来越深沉,几欲晕倒,不由奇道:“这酒劲怎麽这麽大?”柳燕道:“那就别再喝了,你好好歇歇吧,我来侍候你。”张少英道:“这怎麽行,我。。。。。。”一句话说完,张少英但觉脑中一黑,就此伏在桌上晕了过去。

    柳燕叹息一声,久久没有动,这才托起张少英将他放在自己的炕上。这张炕异常宽大,足足占了半间卧室。宽幔相隔,彩漆雕筑,布置得异常精美,不懂之人实难瞧出这是一张火炕。这张炕多少年来只有天山四燕四女歇过,张少英是这张炕上的第一个男人。柳燕走到后间起了火,这才坐在床前瞧着张少英,细细审视。

    楚云向来行事果断,正义凛然,极得江湖人敬重。柳燕等四女常年跟在楚云身旁,亦以她行事之风为前鉴。她竟已经做出了决定,便全力以赴,不顾一切,也不留余地。他相信莫峰的话,也清楚的知道,张少英是个她值得去爱的男人。虽然她现在不爱这个男人,可是她知道,她要爱上这个男人,也要让这个男人爱上她。张少英现在只是被她迷住了心窍,但林梦怡教了她一个实用的办法。柳燕不禁林梦怡刮目相看,想自己也不能输给林梦怡。

天下第一(16)

    柳燕向来矜持守礼,今日竟然将男人带到自己的闺中,还与他同床共枕,如此下贱不顾羞耻,实是极大的决心。这一晚柳燕几乎没有睡着,只是侧依在张少英身旁。两人赤身**,肌肤相亲,柳燕鼻中闻到的都是张少英身上的男子气息,羞得面颊飞红。她现在只有这两条路,要麽跟着张少英做一个好妻子,要麽她就只有死。许久,柳燕才喃喃说了一句:“少英,你可不要负我。”

    仍是同样的香怀软玉,张少英细瞧之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挺身欲起,但见身无寸缕,又缩了过去。瞧着柳燕雪白的胸脯儿,张少英忙拉被子盖住。柳燕向来起得早,她早已醒了,只是在等张少英醒来。张少英瞧着柳燕一双美目柔情似水,娇羞无限,脑中一片混乱,血脉膨胀。许久张少英惊道:“是我侵犯姑娘了,在下该死。”说罢,张少英连连磕头。柳燕坐了起来,任由娇躯展露。张少英一时口干舌燥,忙用被子裹住柳燕身子,又忙着盖住自己下身。柳燕羞涩道:“你躺下来。”张少英哪里敢从,柳燕却将他按了下去,帮他盖好了被子。张少英只觉得浑身抽搐,呼吸急促,使不出力气来。得柳燕滑腻的身子贴上来,张少英吓得又弹了起来,柳燕道:“你别起来了,妍妍不也是这麽对你的麽?”

    张少英大口喘息,惊魂未定,随之一愣,盯着柳燕久久说不出话来。柳燕滑腻的身子贴着他,身上虽说不出的受用,却吓得只盼离柳燕远些才好。张少英平息了一阵,心中倒是明白了,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可坏了你的名节呀。”柳燕拉开张少英的左臂,钻入张少英怀中。张少英虽是畏畏缩缩,却又如何能拒绝得了。但觉柳燕热乎乎的身子贴上来,胸脯的柔软更令张少英血脉膨胀,自制不住。柳燕轻轻的靠在张少英肩上,缓缓说道:“竟然选择了你,我就没有给自己留余地。只是想你知道,我要麽就做你的妻子,要麽就只有去死了。”张少英道:“我们还没成亲,这样实在是。。。。。。”柳燕道:“日子实在太紧了,莫前辈说要在这一个月内教会你逍遥十三式。”张少英不解道:“你就这样相信莫大哥?”柳燕笑道:“不只是莫峰,逍遥,还有仙宗的圣女都说你好。”张少英奇道:“他们都找过你?”柳燕点点头,说道:“你追着偷天王一个下午,所有人都看着呢,他们就来找我来了,劝我嫁你。”张少英疑道:“奶奶她们知道麽?”柳燕道:“你还不懂呀,奶奶让你唤她奶奶,她就有这个心思了。”张少英一惊,问道:“那师伯呢?”柳燕摇头道:“三位师伯对你极是看重,自然想留住你。但他们都不会迫我,该如何做,还需我自己决定。你呀,就为了我一块面巾,竟然追了人家一下午,也不怕人笑话。”张少英道:“逍遥城的都是疯子,都那麽大年纪了,还喜欢人叫他哥哥姐姐。”柳燕道:“谁都想年轻呀,其实也没甚麽。逍遥城虽然疯癫,可都光明磊落,谦谦君子。”张少英奇道:“你也这麽觉得?”柳燕点头道:“逍遥城这些年来痛改前非,不是一日两日了,连盟主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逍遥城当年造的罪孽太大,以致三十年了都还解不开这场武林恩怨。”

    张少英道:“幸好当年他们没有对咱们玄天派下手,否则今日就不会是如此情景了。”柳燕点点头,说道:“可知错能改便不是好事麽?三十年的时间可不短啊,说明了,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心有不甘。”这些柳天波在谈及逍遥城时特意跟张少英说过,想起说要教会自己逍遥十三式,张少英问道:“莫大哥他们教我练剑,难道是教我去跟那些人打架?”柳燕摇头道:“不,到时候武林聚会,人多繁杂,必定所有人都盯着你。”张少英道:“那我该怎麽办?玉玲珑不是在石破军哪里麽?”柳燕道:“你不需担心,一切都有陈盟主和逍遥城节制。这样的武林聚会,从来少有,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张少英道:“朝廷难道就不知道?”柳燕道:“所以我们现在就像在跟朝廷下棋,谁棋高一着便谁赢。”张少英道:“那得来不少人吧?”柳燕道:“得有几万人吧!”张少英惊道:“几万人?”柳燕道:“所以朝廷才会顾忌。”

    两人聊得正欢,突然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甚麽了。二人本就相差悬殊,一日之内就到了这般地步,确是让人难以接受,二人都是一般感受。与柳燕说话时,张少英倒还能分心不去想,这时一静下来,挨着柳燕柔滑的身子,早已是血脉喷张,这时更是难以自制。张少英并不是正人君子,之所以能隐忍,一是不敢,从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敢。由且知道男人这样对女人身子也不好,更是让张少英深深的忌讳。更怕唐突了佳人,对林梦怡是这样,对柳燕亦是如此。张少英的燥热跟沉息柳燕自是能察觉到,这时张少英若真碰她,柳燕确是怕了。刚刚不过是跟他说说话,让二人缓解缓解。柳燕道:“我们起来吧,今日双尊会来,莫前辈特意嘱咐咱们前去迎接。”

    说罢,柳燕坐了起来。张少英瞧着柳燕皓如凝脂的肌肤,香发披肩,说不出的美艳,直欲起身将柳燕压在身下。柳燕没有给他机会,说道:“你好好躺着吧,一会儿我侍候你穿衣。”面对两人醒后的一切,柳燕都做好了准备。衣服就放在炕里间,拿起来也方便。仍是张少英系的抹胸带儿,仍是柳燕侍候张少英穿得衣。两人气息相闻,都羞愧不已,不敢四目相投。张少英一瞧柳燕,脑中便闪着她雪白的身子,历历在目。

    侍候了张少英洗刷,柳燕即备了点心,小半壶热烧酒,一叠包子和一碟糕点。张少英美美的吃了一顿,倒把柳燕吓了一跳。她每日的早点都只是吃些糕点,偶尔会来上一杯烧酒,张少英却将一叠包子吃完了。见柳燕盯着自己,张少英甚是不解,问道:“怎麽了?”柳燕扑哧笑了出来,说道:“你再饮一杯吧,我把这里收拾了,咱们下山去。”被这样一个女子侍候,张少英是又惊又喜,却又颇不习惯,起身道:“我帮你吧。”

    柳燕道:“你好好歇着,我来就好了啦。”说罢,收拾放上托盘端下去了。两人一路下山,张少英都觉的柳燕对自己更是不同了,呵护备至。两人竟有了这样的夫妻之实,张少英也有这样前车之鉴,心中虽忐忑,却也欢喜。只是看柳燕时,张少英总不免乱胡思乱想。心中虽大骂自己下流,却还忍不住去瞧。柳燕平日这样目光瞧得多了,自是理也不理。但这时张少英瞧来却又是另一番味道,让她面红耳赤。

    两人刚出云舟,即有逍遥城的两个侍女在等候,嘱意二人逍遥城一众早在等候,说是双尊即刻就到。这二侍女都是过来人,在旁人面前懒散惯了。见二人时而面颊飞红,不敢相望,在后不住嬉笑。侍女越是笑,二人越是心虚,脸颊自是更红了。柳燕更是胆战心惊,若是这事公以于众,她可真是难以见人了。

    军帐还未立尽,一众辎重官兵仍在忙碌。逍遥城一众这时都住在军帐内,得知双尊不久就到,早已聚在玄天派门前等候,甚是热闹。一些老家伙等得不耐烦,便跑去招惹那些官兵。军队自与江湖帮派不同,逍遥城一靠近,便有一阵箭雨射来。实则逍遥城诸众看似散漫,却非是不懂分寸之人,只不过旁人瞧不出罢了。

    二人见过了逍遥,诸众瞧着张少英服服帖帖的站在柳燕身旁,唏嘘不已。柳燕红透了耳根,无奈她没有戴面纱,张少英更是羞愧。逍遥,莫峰都找过柳燕,逍遥城不乏无聊之人,自然清楚诸事。一众不由对柳燕甚为敬佩,逍遥向柳燕一揖,说道:“姑娘果然聪慧过人,佩服佩服。”柳燕还了一礼,并没有作答。逍遥上前向张少英说道:“人生在世,能有一位知己佳人相伴到老,这是做皇帝都换不来的。甚麽样的女人值得你去爱,你自己要清楚。江湖险恶,你的路还很长,你已失了两次,这是第三次。若你再不好好把握,就会有第四次,第五次,只要你能承受。”

    张少英见逍遥言语诚恳,心中感激,当下躬身谢过。心中暗暗思量,自己纵是拼死也得护柳燕周全。虽然听柳天波讲解了不少,却不知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似乎除了复仇,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这时若再要让他入武林盟,张少英却是不愿了。

天下第一(17)

    等了半个时辰,楚云,石破军,柳天波一众也来了,只是不见了三杰。再等得半个时辰,一骑飞奔而来,来的是个做仆人打扮得妇人。逍遥城都识得她,叫阿雪,是双尊的二仆。所谓一仆二仆,便是每仆十人,设一仆长。双尊座下尚有三十个仆人侍候,有三个仆长。阿雪虽是仆人,但一身白衣似雪,甚是清丽。

    阿雪翻身下马,娇姿可人。走到逍遥身前,盈盈立个叉手,说道:“参见上尊。”一旁的石破军,楚云不由甚是诧异。逍遥以逍遥城上尊为二号人物,双尊按职还尚在逍遥座下。逍遥城一众见了双尊一块凤凰令都得跪下,这仆人见了逍遥竟然不跪,不由甚是不解。逍遥却并不在乎,微微点头,说道:“连你都来了,想必不远了。”阿雪点头道:“不知阿红办妥没有。”逍遥道:“那是自然,你要去看看麽?”阿雪恭敬说道:“您是主子,阿雪不敢。”逍遥微微一笑,郎声喊道:“列阵。”但见逍遥城一众老老少少依七十二行高手排名各自静立,井然有序。诸众本来闹哄哄的,这一下子突然都静了下来,余众倒都不习惯了。

    过不见多时,果见远处一队人马徐徐而来,不到片刻即走近,映入眼帘。前行中一骑当先,其后左右两排各九骑,都是女子,清一色白马,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木箱。再后则是一辆宽大的马车,车幔锦簇,雕琢精细,装扮奢华。车后则是三十个侍者,十五人一组分两列跟随在后,都是清一色黑袍,清一色黑马,却没有背木匣。这样的阵仗虽不及皇帝的车驾,但在江湖上却是无人能及了。当是这清一色的白马,清一色的黑马便不是常人所能及的。马队走近停下,一众都默默注视着马队,寂静异常。三仆阿兰朗声道:“双尊到。”

    逍遥城一众叉手跪拜,齐声参见。但听马车中一女声说道:“诸位请起。”声音清脆悦耳,沉稳干练,让人不仅生出一股敬意。两侍女跃上马车掀幔,两个白衣女子走了出来。逍遥城一众见得惯了,自不以为奇。楚石二人见了,心中终明白为何逍遥城诸众竟然甘愿拜倒在这二女裙下,那是彻彻底底的心悦诚服,而逍遥显然还没到这样的层次。

    二女云鬓高筑,容颜娇美,一身白衣袅袅,艳丽脱俗。本是历尽沧桑,却如不食人间烟火。两双眸子深澜秋波,看着虽是两人,但二女身着气息俱同,又宛如一人。

    双尊当年在凤凰顶露过一面,多年来逍遥城做了不少善事,均是二女的功劳。那时二女不过是冷月痕身旁的使唤丫鬟,楚柳等人这时见之,甚是诧异。三十年的沧桑,二女竟然有如此成就,不觉心中自叹不如。二女牵手纵出,落在逍遥面前,白衫飞舞,美艳之极。但见二女敛衽而礼,报名见了楚云。左首那女叫左子手,由首那女叫右子老。自逍遥城之外,诸众无不感到诧异。寻思这二女果然不同凡响,连姓名亦是如此古怪。楚云还礼,说道:“双尊驾凌鄙派,鄙派上下蓬荜生辉,有幸之至。”按辈分论,楚云尚且在双尊之上,但楚云如此自降身份,一众竟然没觉得不妥。左子手道:“楚掌门可以如此客气,昔年一别,不想今日还能再见。”楚云道:“确是如此,两位请内进吧。”右子老道:“楚掌门如此招待实在是无以为报,晚辈自备薄金,恳向贵派借上一处歇息之地。”说罢,四名侍者进入车中,抬出两口大箱子来,送到楚云面前。楚云倒是心头一沉,松了口气,对双尊更是敬佩有加。为了玉玲珑,此次武林聚会必定会来不少人。玄天马场虽不小,但若将天下英豪安置在内,各人心怀鬼胎,玄天派不免遭难。石破军早已将这些安排的妥妥当当,是以将军帐安置在玄天派门外,并派重兵值守。此刻逍遥城双尊却住在玄天派内,不免惹人非议。这时双尊竟然言明出钱借一处歇息之地自是再好不过,却不知她们出多少价钱。

    当箱盖翻开时,众人只见一片片黄灿灿的金光,闪耀摄眼。竟然是满满两箱黄金,瞧箱子的分量,足有两万两。诸众虽都不是缺钱之人,但一生之中何曾见过这麽多的黄金,一时心血澎湃,都瞧得痴了。只听左子手说道:“这是两万两黄金,晚辈想购置两处歇息之地,不知还够吗?”逍遥突然哇的大叫一声,扑在黄金上,大喊:“我的黄金啊,我爱死你们了,我的金爹爹,金妈妈呀,两万两啊。”说罢,抓起一个金锭咬了起来。眼见这逍遥城上尊如此不顾颜面,诸众有人大觉不妥,也有人觉得若是易地而处,说不定也会这样趴在上面。逍遥将来继承城主之位,双尊现在花的不也是他的钱吗,两万两黄金即便是在皇帝眼里,都不是小数目。

    楚云回过神来,叹道:“如此实在太贵重了,鄙派已经收了一千五百两,这黄金是万万不能收的。”左子手道:“大势所趋,楚掌门该有所警觉才是。”楚云知道拒绝不了,但想此时收下,待大事一了再还于逍遥城便是。这些外来之财,楚云虽有所动心,却不愿无功受禄。但教逍遥城以两万两黄金,试问天下英豪也没几人能有这样的能耐。当下楚云收了,揖礼谢过。右子老走到逍遥身旁,劝道:“你将来可是要做城主的,这点小钱也心疼麽?看来以后大家得日子可不好过了。”逍遥起身,说道:“两万两黄金是小钱,那你告诉我甚麽是大钱。”右子老微微一笑,说道:“你堂堂上尊都要住军帐,我这个下属岂不是喧宾夺主。更何况身旁有圣女相伴,你就不怕委屈了人家。”这句话说得甚是温和暧昧,便似两个挚友在开玩笑一般。这时的右子老全无刚才的老练,一双眸子如盈盈秋水,说不出的艳丽动人。

    逍遥道:“那我还住军帐,这一万两黄金就给我成不?”右子老道:“你想委屈了人家,咱们逍遥城可不能缺了礼数,那你住军帐吧。”说罢,看向灵女,问道:“灵妹妹,你就一个人住进去吧。”灵女笑道:“双尊如此大礼,属下岂敢。”右子老玉袖一挥,看向逍遥城诸众。诸众知道她有令示下,当下又叉手跪了下来。只听右子老,说道:“即日起,灵女升任逍遥城圣女,今后各位可不能缺了礼数。”自从仙尊回城向诸众表明了仙宗身份,许诺仙宗始终为逍遥城部属。但一众都是久历江湖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如此一来,日后必定是逍遥城并入仙宗。此刻将灵女升为逍遥城圣女,自是在意料之中。但若仅以逍遥与灵女二人联姻便将逍遥城并入仙宗,却有许多人不服。虽说逍遥城不及仙宗源远流长,但诸多人都喜欢逍遥城的其乐融融。仙宗向来门户甚严,逍遥城并入其中自是大大的不便。

    虽有人不情愿,但诸众对二女极为敬重,从不敢在她们面前失礼。当下起身又向灵女跪拜下去,齐声参见。灵女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让大家行次大礼,今后这大礼还是改为平属之礼吧。”逍遥城七十二行杀手排名,自五行,七杀,四使,冷雪十三堂,逍遥三十六坛,逍遥五杰,相互之间都是平级。除了三十六坛,每阵之内选一位头领领事,全城以双尊节制。灵女虽然日后接掌仙宗门户,但在逍遥城并无威信。升任圣女不过是与双尊平级,并未实权,只是免了她堂堂仙宗圣女竟要向双尊行此大礼。正是因冷雪十三堂对双尊如此大礼,这才赢得一众逍遥城好感,故而对仙宗并不排斥。诸众只是因为敬佩双尊这才甘愿行此大礼,连逍遥都无法领受。若是灵女就此接下,诸众多半不愿意,此一行大礼全是仗着双尊的面子。这时见她并不领受,谦言避之,对灵女倒是多了分好感。

    逍遥笑嘻嘻走到灵女身旁,搂住她的腰,向一众跪拜之人说道:“众卿平身。”逍遥城一众见礼已毕,正欲起身。逍遥这一句话插得正是时候,立时引来一阵叫骂。甚至还有石子飞过来,都被逍遥接了下去。突然逍遥哎呦一声闪了开去,显是吃了灵女的惩罚,又引来诸众一阵哄笑。

    双尊向柳天波以同辈之礼见了,左子手道:“柳统领别来无恙。”柳天波还礼道:“二位不远万里,一路辛苦。武林盟定当一尽地主之谊,为二位稍解疲劳。”二女显是不愿多言,左子手道:“一路奔波确实累了,这招待之礼还是留待日后吧。”向楚云说道:“后面还有贵客,楚掌门就让我等自便,瞧瞧这西北第一派的风采吧。”

天下第一(18)

    楚云道:“岂敢,岂敢。”楚云本待好好招待一番,知双尊不是那拘于礼数之人。见她竟连柳天波都无话说,自己便也不去触那脸色,当下让天山四燕四女一路随行。左右二女相视一笑,这才缓步入内。逍遥向张少英眨了下眼,示意他跟来。天山四燕见二女张弛有度,行事决断,又不失女子之雅韵,身后一众逍遥城无声跟随,不由甚是敬佩。一众女仆留下两人便先行进去布置了,一众侍者驱马随在两旁。

    走了段路,左子手向诸人问道:“一路北来,诸位可有所感慨?”四使首领明成吉道:“远不及咱们南方繁荣。”莫峰笑道:“美女似乎少了些。”二十一坛主叹道:“咱们一路可被那小妮子欺负惨咯。”左右二女微微一笑,信步而行。二女的歇息之处早已造好,是一座大木屋。天山四燕这时见了双尊,再看起这木屋来,才觉得实是大惊小怪了。知道双尊要去沐浴,逍遥城一众便没有进屋。屋旁亦有系马的木栏,一众侍女,侍者将马系好,便进屋忙去了,三十个侍者各自守在木屋四周。这些女仆,侍者都跟随双尊多年,逍遥城诸众也不敢小瞧的。

    逍遥向张少英叹道:“看到了吗?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就是她俩了。”张少英不解道:“她们甚麽?”逍遥笑道:“会享受,六十个人侍候,啧啧啧,这就是人生啊!”这时阿红过来向逍遥一揖,说道:“上尊可要则地下桩。”逍遥微微一笑,说道:“不必了,我还是住军帐吧。”诸众本以为逍遥会大加赞成,不想他竟然拒绝。细细想来,诸众不由一酸,暗咐逍遥这上尊的确做得不像样子。逍遥城自创立之初便以上尊高位相授,定为接位人。当时逍遥城初立,大伙并没现在这麽融洽。凤凰顶之后,逍遥就此失踪,一去就是三十年。虽然冷月痕告知逍遥隐身习武,但一去三十年的确是太久了,诸多高手连孙子都长大了。逍遥身为冷月痕的大弟子,当年在其身边也不过是跑跑腿。失踪了三十年,突然跑出来,的确是把诸人吓了一跳。逍遥城多年来习惯了双尊的号令,虽然逍遥上尊的高位没有撤去,大伙却都快把他忘了。

    虽然逍遥将来会继承逍遥城主之位,但他威信不高,却是难以服众。冷月痕此次让他主事,便是让他有所作为。双尊行事诸众都知道分寸,虽然双尊下了令。但逍遥自问对逍遥城无所建树,心中有愧,不愿建屋并不是做作。明成吉上前说道:“上尊何必谦虚,这买地的钱都付了,岂能浪费,还请上尊吩咐。”他这一说,余众自然附合。实则他们自来玄天派便憋闷的很,除了帮双尊造屋,几乎没别的事干,领了工钱都没地方花。这时来帮逍遥,竟不失了他上尊颜面,又能找点事做。

    逍遥自然明白大家的心意,笑道:“诸位好意,本尊心领了,我还是住军帐吧,我要的是诸位心甘情愿,而不是怜悯。”三十六坛总坛主花千树道:“我等正是心甘情愿,恳请上尊下令。”说罢,花千树当先跪了下来。当年逍遥三十六坛总领两浙,江湖上不知有都少江湖好汉折在他们手里。逍遥常向三十六坛传达冷月痕指令,当年也是意气风发。花千树是总坛主,逍遥城七十二行高手他们都占了一半,此次一路随来的也比七杀四使这些人要多。诸人但想以后逍遥做了城主,照样还是要跪的。花千树竟跪下了,余众便都跪了下来,恳请逍遥下令。柳燕拉着张少英跟三女退避一旁,免得受了这些人的拜礼。

    逍遥见大伙儿如此盛情,心中自是高兴。旁人看逍遥疯癫无常,实则他心思缜密,手段精明,这也是逍遥城诸众服他原因之一。逍遥问道:“阿红何在?”阿红上前肃拜而下,应道:“上尊吩咐。”笑道:“我虽有上尊大权,的确没怎麽用过。诸位看得起,那麽本尊的工钱将是三倍,如何?”一众人齐声领命,起身后都十分高兴,三倍于双尊的工钱,逍遥上尊的确出得起。当下阿红上前唤道:“上尊有令,各位需点名麽?”一众摇头道:“不用,不用,三倍的工钱还不干,那他一定是白痴。”这话都说出来了,一些心存侥幸之人自不好再溜之大吉了。有了阿红张罗自不用逍遥操心。幸而这样的大礼不是常有,若是每次见面都如此大礼,大伙儿非得疯了不可。冷月痕当初立城规,认为竟有上司与下属之制,跪拜之礼便不可免。只是双尊接掌逍遥城之后,礼制渐淡,跪拜之礼渐弱,却引来逍遥城以女子尚左,以男子尚右。诸众每每思之都觉得不可思议,却又甚是新鲜刺激,又找不出理由反驳,或着根本就不想反驳。

    一众帮逍遥另选地基,都去忙活了。逍遥难得清静,不禁长叹。灵女道:“终于尝到了责任的滋味儿吧?”逍遥道:“你不也是一样?”灵女微微笑道:“不一样。”逍遥道:“你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你,一样。”说罢,嘿嘿笑起来。这时阿雪上前来,立个叉手,说道:“上尊请到中堂歇息。”逍遥请了天山四燕跟张少英随进。

    一众自门前脱了鞋子,只着袜子入内。堂内光鲜锦簇,芳香四溢,布置得极是奢华。地上铺有有柔和的红毯,遍布中堂每一个角落。屛壁上挂有逍遥堂三个大字金匾,屏壁下设有一张横塌,尚在六级台阶之上。堂下左右各摆有四张案桌,来人都可席地而坐。逍遥向来甚是随便,否则怎称得上逍遥二字。逍遥当先抢到横塌上,翘腿躺下了。阿雪也不去理他,恭敬的请了张少英等入座,请了灵女上座。那横塌极宽,便是逍遥躺着还能轻松坐下五六人。女仆上了茶,便退开一旁侍候。灵女饮了口茶,拍了拍逍遥的小腿。说道:“你这样子,将来继承城主之位,可如何服众?”逍遥笑道:“闲人自有妙计。”见柳等一众均瞧着自己,逍遥叫道:“这可是绝佳的西湖龙井,你们就不尝尝。”天山四燕对茶艺倒是有所造诣,当下起杯尝了一口。入口鲜爽甘醇,确是极其难得的好茶。玄天派也经营茶叶,但这样的绝佳上品,天山四燕也喝不起。

    张少英不懂茶,却拿来当酒喝了一大口,自然感觉不出味道。这时只听阿雪喊道:“双尊到。”说罢,屏壁后走出二女来,正是双尊。逍遥坐起身来,不解道:“你不是要沐浴更衣麽?”左子手笑道:“让上尊在此久候,不忍呐。”逍遥叹道:“完了,我又被人可怜了。”双尊玉袖轻展,在灵女左右坐了下来,一旁的侍女则左右立在台阶上。

    天山四燕起身向双尊,圣女一揖,各报了名字。张少英思索在三,但想自己竟连七杀都拜了,拜拜他们的老大也是应该的,当下跪倒向双尊圣女行礼。右子老眼疾手快,手中的披帛卷出,缠住张少英胳膊,甩动之下将张少英提了起来。张少英只觉白影一花,接着便是扑鼻的香气。右子老收回披帛,说道:“你我非亲非故,何故如此大礼?”张少英一时搪塞。右子老起身走进张少英,仔细瞧了瞧。说道:“好好看着你的膝盖,在这个天地间没有人能让你跪下,你也不能跪下,你懂吗?”张少英躬身道:“多谢姐姐教诲。”一旁的天山四燕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右子老显是很开心,笑道:“该有的你都有了,我也没甚麽赏你的。”说罢,右子老连拍两下。屛壁后陆续走出五个女仆来,手中拿的都是礼盒。

    右子老打开第一个礼盒,取出一件白玉不求人,说道:“此物名曰不求人,想必你清楚吧?”张少英点头应是,平常都是木头竹子做的,却没见过白玉的。右子老将不求人放回,说道:“初次见面,这不求人就送你吧。”张少英知道长辈作见面礼不可违背,当下接了。右子老打开第二个礼盒,里面竟然是一柄长剑,而且是一柄水寒剑。五人见之不由一震,暗叹双尊的确是位及人尊,出手竟是如此阔绰。右子老右臂一抖,水寒剑已然出窍,摆个剑势,向柳燕问道:“此剑如何?”柳燕一凛,应道:“此等天下至宝,贵重至极。”右子老手掌疾翻,水寒剑已然回鞘,手法利落。天山四燕都使剑,知道每个用剑之人的拔剑手法直接影响出剑的速度,右子老出手之间娴熟至极,必是用剑的高手。右子老放下剑,说道:“英雄配美人,宝剑配佳人,”右子老看向张少英,续道:“是狗熊还是英雄,可就看你的造化了。”接着看向柳燕,说道:“我从不送东西给外人,你们是例外,等且收了吧。”

天下第一(19)

    这样的贵重之礼,柳燕本是不敢收的。但双尊这一席话来,柳燕竟然心有怯意,不敢拒绝,只得接了。右子老又分别送了另三女重礼,白羽彤的是支金镶白玉画笔,用的上好苏州白玉,极其珍贵。孟依仙则是一具瑶琴,制作精良,乃琴中佳品。云馨性子冷淡,右子老送给她的是一盘以白玉,黑玛瑙两色的围棋棋子。右子老瞧了云馨一眼,叹道:“我们同为女人,最好不要等着男人来融化你,他们并没有欠你甚麽。”这句话说的甚是温和,云馨身子一震。四女此时对双尊又敬又畏,想不到她竟连四女的喜好都一清二楚,暗中赞叹,逍遥双尊果然名不虚传。

    右子老似是累了,缓步向后走去,轻轻挥手,说道:“见也见了,你们去吧,七杀在等你们。”张,柳二人一怔。自这一日后,张,柳二人失踪了,七杀也失踪了。但没有人能去顾忌,玄天派上下都在忙,石破军在忙,柳天波也在忙,楚云作为山主更忙。仅仅只是两天,陇西附近的天河帮,凤州青龙门这些大大小小的帮派先赶来。随后,少林,天绝,北斗,剑湖四派先后赶来。一些未入武林盟的大派,华山,灵山,蓬山也都来了。十日之间,玄天派外便聚集了两万多人,军帐延绵五六里,连玄天派四周的山峰亦有人住。好在武林盟一切早有准备,石破军以西门门主统领属下把守玄天派内部,武林盟带来的一千弟子,加上玄天派凑的两千弟子,换上武林盟装束来回巡视。石破军暗中令王永宗将神啸左厢三千轻骑,右厢五百重骑尽数调来,这才稳住局面。朝廷此次意欲震慑天下群雄,是以将一切备的十分充足。

    楚云每日都在门前迎接来宾,每来一处人,都将到柳天波面前听取禁令,随后在一旁的木箱中取样,样纸上写着营帐字号,随后便会有禁军官兵带路前去。营帐中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来了即可住下。每帐备三名官兵日夜轮流值守,虽不限制群雄行动,威慑却是不小。拜入武林盟的各大小门派都比较安分,竟注重身份,也知道分寸。这些拜入武林盟的门派每年都能得到朝廷的补济钱,极其丰厚,自是谁也不敢得罪巡视弟子。便是惹了事,小事可花些钱财贿赂巡视弟子,还能搪塞一番。但凡伤人的大事,各家掌事之人自然不愿因此而被武林盟除籍,绑了任由巡视弟子处置,赔礼不说,还得被柳天波叫去训斥一顿。而一些小门小派或是独自前来的江湖人士,便会被凑齐十人之数安排在同一营帐。诸众来自大江南北,各自恃武斗狠,自然容易引起争端,不出几日还因此出了人命。武林盟弟子身为巡视之责,立时立榜文当众叙其罪责,捉拿关入铁牢中。那铁牢就建在东西帐区入口,一旦关入其中不仅露天住宿,每日还只有两顿面食。更绝的是,在外值守的禁军官兵每日都是大鱼大肉,酒香四溢。馋的牢中人哇哇大叫,口水流了一地。每日前来的武林群豪都会看到牢中人唉声忏悔,痛哭流涕。而那些欺辱值守官兵的更惨,抓住了直接当众砍了。一些人武艺高强,众官兵捉拿不住,立时会有蒙面黑衣人出现,连一招都没挡住。

    许多人知道自己跟玉玲珑无缘,都是为看热闹而来,但想天下群豪相聚,必定乱成一片。万想不到武林盟将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连吃喝拉撒都不用他们担心。每隔不远都会有酒帐,赌帐,药帐,杂戏,一切应有尽有,活脱脱便是一座移来的庞大集市。只要你有钱,你就甚麽都能买到。不论缺甚麽,等不了一天,立时会有镖局,商贾源源不断运送而来。任是如此,两边的铁牢内仍关了几百人。一些人见铁牢满了,心想都满了,你还能把我往那儿赛。而这一招更绝,不出半日旁边便会多一座铁牢来。过得二十余日,玄天派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每日都有上千人前来,军帐连绵十余里,五万多人。这时武林盟,西门都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局面。虽然知道会来不少人,不想竟然会有这麽多。当下石破军只得密奏,真宗皇帝虽然忙于北方大战。仍令由陕西路各州府拼凑两万禁军进驻,由石破军任番汉行营都部署,王永宗副之,许便宜行事。只是石破军竟以西门门主拜山,这番汉行营都部署之职自不能公示于众。是以诸事均有王永宗掌管,石破军暗中指使。虽然如今朝武联合,但平日与朝廷接触的也只是武林盟九界统领。朝武不合自古由来已久,一众拜入武林盟门派虽受朝廷恩惠,但仍对朝廷深深忌讳,至少谁都不希望自己像器宗一样沦为朝廷走狗。

    一直与党项素有世仇的折氏家族也领两千折家军驰援,归其节度。三万余禁军官兵驻守,一众武林群雄便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闹事,更感觉到了朝廷的强大可怕。谁也想不到,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玄天派一席之地竟然涌聚十万之众,旷古绝今。到了二月十九日,各武林群豪,有记在册之人达六万九千人。这些日子以来,王永宗一生之中都没如此忙过。群雄虽不至大闹,但各项琐碎杂事一大堆。王永宗是武将出身,让他领军杀敌还可,但若理清这些杂事当真是头痛至极。石破军则教了他个好法子,广发告令,命天下群雄选出一百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来主持公道。这一招虽看似滑稽,却着实有效,王永宗设了一百帐让他们去理事,每日上报于他即可。王永宗从没接触过江湖人士,又是武将出身,每日看着这些呈上来的文书千奇百怪,不开怀由大笑。

    玄天派的指挥弟子这些日子也忙得头昏脑胀。一下子抽走两千弟子,剩下守山的不足一千人。这一月内,不论白天夜晚都会有人闯入玄天派。有从天上飞进来的,有挖地道掘进来的,还有从北面绝壁上爬进来。每进来一人,一众师兄姐妹都得好一阵忙活。也幸好有石破军所派的三百人帮忙,虽然闯进来的人都能折腾一番,总算是一一擒获。虽然玄天派不知道这些人会有怎样的下场,但他们知道,依照这些黑衣人的性子,恐怕也活不了。楚云这些日子累得很了,半月之前便一直在听轩阁修养,诸事由韩白,白羽彤打理。玄天派门外虽有数万之众,但最令她担心的却是门内的这一众。这一月之间,玄天派先后收获九万两黄金,加上双尊的两万来,一共是十一万两,楚云这些日子,一瞧见黄金都有些发颤了。三位师伯都在闭关练功,整个玄天派就靠楚云支撑。若非朝廷与武林盟从旁协助,玄天派不免就此湮没。

    玄天马场内较为安静,但凡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自不是寻常人。十所木屋沿着河流排列,每所木屋伴随着几所营帐,都有蒙面人日夜把手。除了逍遥跟双尊的木屋,其他木屋虽是鸡犬相闻,却从不往来。连石破军,柳天波都不能近前去探。不过有一所营帐石,柳二人倒是进去看了一下,却不由摇头苦笑。原来买主是个从江南来的富商,带了一帮姬妾在内嬉戏。而他请的一些所谓武林高手,也不过江湖上的三流角色。他本意也想造一所木屋,只是对北方不熟,只得用营帐。逍遥向来是闲不住的人,每日都钻进富商的营帐与他把酒言欢。且他通古晓今,博学多才,虽五十多岁了,却跟三四十岁的壮汉一般,人又帅气,直把富商的一众姬妾迷的是神魂颠倒,把那富商气的七窍生烟,最后便不让逍遥靠近了。

    次日,武林盟主陈坦秋来了。陈坦秋率领武林盟反抗逍遥城,让江湖一脉不至湮没,功不可没。迄今为止,武林盟汇聚的门派超过四百家,陈坦秋为这些门派带来的巨大的利益。同时推崇正大光明,侠义为先,不至让武林盟沦为朝廷犬马,江湖上更是一片升平。谈起陈坦秋,江湖人士无不敬仰。诸众举行了隆重的迎接,高呼盟主,呼声震天。但见一百官兵开路,武林盟的盟旗随后,后面两百九届弟子护旗。陈坦秋并没有坐在马车中,此刻骑着高头白马缓缓前行,旁边两位九届统领相伴。陈坦秋今日一身枣红袍光鲜亮丽,金簪衬着阳光闪闪发光,好不威风。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陈坦秋,但见他相貌堂堂,俊朗非凡,不怒自威,的确是人中龙凤。诸多人纷纷向陈坦秋招呼,陈坦秋抱拳说道:“诸位来此可住的安好?”他这句话用内力深深的送了出去,一路说来,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天下第一(20)

    群雄都知道,朝廷虽提供了一切,但这一切事宜都得陈坦秋把关才行。陈坦秋行事刚正不阿,竟宽宏大度,又严厉法度,为人所敬仰。大家能有这样的生活都得益于陈坦秋,当下都道谢回应。诸多人但见他如此风光,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亦有人引为前鉴,纷纷感叹好男儿当如此才是。这样的话陈坦秋每隔一段路便要说一句,一路说了十二遍才到玄天派门前。楚云,柳天波,石破军,王永宗一众亲自迎接。瞧着陈坦秋如此风光,柳天波向石破军问道:“石门主以为何?”石破军道:“先皇而后无者。”

    当下,陈坦秋下马见了楚云等四人。石,王二人虽没见过陈坦秋,但知道他的事迹,亦在大内见过他的画像。但见陈坦秋谈吐自如,气势逼人,二人心中暗想:“此人果然名不虚传,乃人中龙凤也。”

    陈坦秋与石,王二人客气几句。但听得身后一众武林群豪拥拥嚷嚷,呼声响彻山谷,震耳欲聋。陈坦秋跃上玄天派的牌坊之上,朗声说道:“诸位可静否?”这句话仍是用深厚的内力送出去,传出十数里以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身在十数里外连陈坦秋的影子都看不到,群豪但听起来,如若在身旁。一时各个震惊不已,纷纷静了下来,心中敬佩万分。陈坦秋缓缓说道:“此等千古绝景,何以有之?诸位不远千里而来,一为玉玲珑,这二嘛!想必是要看热闹,而且还要看个痛快。何为痛快?那最好是咱们这几万人一番混战,你杀我来我杀你,杀的血流成河方才痛快,诸位以为如何?”许多人本就离的远,正各自唠叨,听罢,不由都停了下来。众人均知朝廷此次将一应诸事包揽,便不会安好心。近年来朝廷多次挑拨武林盟与逍遥城之间恶斗,陈坦秋都从中揭发,大家各为其主,倒也怪不得谁。

    三十年前玄天派约战逍遥城,聚众也不过五六千众,便已旷古绝今。此次竟然高达十倍,自是谁也不想扫兴而归。这时远处有人也用内力说道:“诸事因果,还请施主示下,免了这生灵涂炭之苦,善哉,善哉,阿弥陀佛。”许多江湖阅历深厚之人一听,便知道这是少林方丈汾阳善昭禅师。禅宗自六祖慧能死后,四分五裂,先后分出临济,曹洞,沩仰,云门,法眼五宗。三百多年来,五宗相继争锋,争为禅门正统。自百年前时至今日,每隔十年便有一次禅宗佛法经会,胜者居少林寺十年,奉为盟主。以免长此下去,禅宗终将如道宗一样排在武道七宗之外。

    汾阳禅师多年来不出少林寺,许多见过他的人此时方知这位僧人竟是他。陈坦秋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方丈说的是,所以本盟尚有一着可解天下英雄之心。”这时附近有人叫道:“我等是为玉玲珑而来,来了都半个月了,也没瞧见玉玲珑的影子。何不让玄天派拿出来让大伙瞧瞧,让我们一知真假。”诸多人本是顾着陈坦秋的面子,心里都是一般想法。这时竟然有人问了出来,一些人忍不住跟着起哄。顷刻间乱糟糟一片,震的人头晕脑胀。陈坦秋不慌不忙,缓缓说道:“大伙儿怀疑不错,可你等又为何而来?倘若有假,尔等又怎亲身前来。明日午时乃是吉时,我武林盟将以三十道擂台,请天下武林大展身手,成就这千古天下第一武道会,诸位以为如何?”陈坦秋此言一出当真是语惊四座,令人血液沸腾。有些人本欲以此闹事,万想不到陈坦秋如此轻易便掩盖过去。虽然诸多人都不知这玉玲珑究竟是真是假,但教多年不出两浙的逍遥城倾巢而来,都已信了五分。尤其是这道告示乃武林盟与朝廷同时发出,凭着陈坦秋三十多年的威望,诸多人都相信陈坦秋,此为玉玲珑又增加了两分真实。诸多人本都是抱着看看的心态而来,心中且信且疑。但想朝廷竟然要天下英雄比武夺宝,无非是让大伙儿自相残杀。只是不想聚集来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朝廷派兵驻守,但武林盟也跟随其中,倒教人不能不信。大伙但想诸众加起来几万人,朝廷若真敢对天下群雄动手,输赢也不一定了。故而到了今日这个局面,倒是谁也说不清楚了。

    一些人便开始叫起来,说道:“这不是让我等自相残杀吗?”

    “这里几万人,三十道擂台也不够用啊!”

    “还是先把玉玲珑拿出来瞧瞧吧!”

    陈坦秋神态自若,悠然说道:“比武有优雅与粗鲁之分。凡是高手,必能收发自如,随心至意。今日我们汇聚于此,诸位恩怨暂停,不可逾越。咱们就公公正正的打一场,胜者得天下地第一名号,得玉玲珑。大伙儿每方最多两人,只分输赢。稍刻拜名,梯次排名,明日午时开擂。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输并不可怕,怕的是不敢输的人,诸位以为如何?”陈坦秋这几句话说的锵锵有声,群雄虽然乱糟糟的,仍听得清清楚楚。陈坦秋竟然言明,公公正正,每方两人,非高手不拜名,只分输赢。但即便如此,恐怕拜名的也得有数千之众。三十道擂台,这打起来恐怕也得打上半个月。群雄但想起天下第一名号,又有玉玲珑在手,那是何等的风光。诸众想来无不心血沸腾,大有旷古绝今之感。

    石,王二人看着牌坊上的陈坦秋,怔怔出神。心中暗暗心惊,均想,:“即便是当今圣上站在这牌坊上,恐怕也没有陈坦秋这样的威望。”但王永宗知道,他又要忙了,他也只能看着石破军苦笑。

    许多人不解,为何要两人一起。到最后这天下第一跟玉玲珑又如何分之。陈坦秋道:“诸位一一较量,那得到何年何月?又得耗费多少钱粮?两人较之,即显同道团结之谊,又则省时省力。何况能成天下第一名,两人又何分彼此,诸位以为如何?”当下一众武林盟的拜众纷纷称是。自陈坦秋掌管武林盟以来,弘扬忠心爱民,忠得是正义之心,爱的是汉人民族节气,其后正大光明,团结互助,侠义为先。江湖正义风气渐盛,纷争渐少,大伙儿同仇敌忾。拜入武林盟的门派,占了江湖十之六七。如今的江湖不怕有恶人,就怕没恶人。各大门派再也不会因此而争功,反过来还会联合起来,任你武功再强,你也难逃法网。诸派因此不禁落了个团结互助的美名,还能得到朝廷一大笔赏金。陈坦秋一来便定了规矩,三十道擂台,分三十道拜名,没有人去反对,也反对不了。

    三十道擂台,陈坦秋请了三十位德高望重之人裁决。三十人不禁蒙面,连吃住都被隔离,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三十道擂台诸众以两人自由拜名,原后重新排列,均划分三十道。擂台也没有门派,兵器,人品限制。擂榜上只有礼当,公正,输赢,六个字。当日晚间,三十道擂台便建好,楚云设宴为陈坦秋接了风。随后陈坦秋见了石破军一众,两人闪烁其词,却都互赞对方深藏不露。天绝,太湖,北斗三派均递了拜帖,陈坦秋以此时不便相见之言谢拒了,只有天绝派掌门花易玄进来见了楚云,随后落魄而回。

    次日,三十道擂台拜帖排序已毕,每封拜帖都以纸套封存。投名者一共六千六百四十一对,折对按数量分作三十道擂台,每日十五擂。前后一共要过七轮,剩下五十二场,然后每擂决出最强的二十六道擂主。诸众每想起这样的千古盛举,激奋之间,自是热闹非凡。当日最出名的两擂便是灵山派与川陕百化门,福州南宫世家与德州北方镖局总瓢把子两擂了。灵山剑派立派数百年,灵山剑法轻灵飘逸,享誉江湖。百化门擅长解毒,也擅长使毒。这一番较量,最终灵山掌门邱尚雪和大弟子杨宏不负众望,全身而退,百化门当众认输。而另一擂却是意想不到的结局,江湖上只知道南宫世家财力雄厚,武学早已因无男子继承而没落。却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加上一个丫鬟竟然胜了叱咤北方十余年的北方镖局总镖把子跟刘二镖头。南宫世家的护龙刀法自此又名震江湖,南宫秀云为人瞩目。诸众惊叹之余,都觉得以南宫世家的财力,一万两黄金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一连过了五日,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三教九流一一登场,但北斗,蓬山两派相继落败。而这两场也最引人瞩目。因为北斗掌门败在了张少英剑下,蓬山败在了石破军刀下。相比之下,这两人都算是新秀。张少英得了玉玲珑早已名冠江湖,而石破军的西门却从没听说过。张少英换了一身蓝色长袍,手持水寒剑,一经上场便惊声四起。不仅是他手中水寒剑,还因为陪伴在他身边的便是玄天派地宗首徒柳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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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儿女情长,爱欲纠缠,利益使然! 本书作者亦反复修改多年,毕竟初笔,缺少文底。因而较喜欢宋朝历史,故而将这故事放在北宋。尤其对金庸,古龙这样的文范引为前鉴。 作者将小乞丐放到北宋,竟展示对自己武侠的理解,也意图侧面让读者了解一下当时的国情,只是作者缺少资仙侣情侠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侣情侠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侣情侠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