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夏云海兴师问罪,从今日不死不休
第一四三章:夏云海兴师问罪,从今日不死不休
闯下滔天大祸的四人被抬回兴隆山,神医被请到驼驼岭。
已是旧相识的杏林散人一眼便认出体表血肉模糊的三小,想想几年前这三个孩子的功夫就不是他能斗得过的,当时在惊吓之余不小心让他们中了毒,唯有浸泡水中才能解,如若不然,必是自己挠烂皮肉,痛苦而死,不知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杏林散人想要此时趁机结果了三人的性命,可这想法刚在脑中一闪现便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三个孩子尚且如此厉害,那身边这些气息冗长的老家伙得是多厉害?万万得罪不得。
“哎呀呀,这,这,是谁下得如此毒手,对三个孩子这样狠毒?”杏林散人马上装出一副济世悬壶的大慈大悲像。走上前来,马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医具,给三个孩子查看伤势。
“神医,他们可还有救?”玄武老头问。
杏林散人查看过三小的伤势,说道:“命已垂危,回天乏术啊。“
“啊?他们也救不活?”朱雀斗人听到宝贝徒弟要死,一下子镇定不住了。
“万幸遇到了我,不然,还真是没得救啊。”杏林散人吹嘘道,不将伤情说的严重一点,如何要来无数金银。不过他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天下能治此伤者,绝不超过一掌之数。
“嗯,那就有劳神医了。若是救不活问天,我朱雀定要让灵山派全派陪葬。”朱雀狠狠的说。
“什么?这是被灵山飞剑伤的?”杏林散人一下子停住。
“是,难道被灵山飞剑所伤不好治?”
杏林散人咽了口口水,心道这自称朱雀的人必是传说中的四斗人无疑,这样貌天下无双。看样子四斗人和灵山派结下梁子了,救了这三个孩子,得罪了五大派之一,自己脑袋就没了,不救,马上就死……
“神医,需要什么吗?”老胡问。
“啊,呵呵,用我那大公鸡身上的药材。”杏林散人收敛了一脸不自然,先把眼下挺过去再说。
杏林散人这就为三人缝合肌肉、血管、神经和皮肤。讳不忌医,小玉虽然是女孩家家,可早已昏迷不醒,为了救命,就只有秀满乾坤的老婆子王丽芝和杏林散人两人在场为其缝合。
这杏林散人不愧是医道高手,用了足足一整天终于为三人缝好伤口,此刻已是深夜。再看三人,身上是道道缝合的黑线头,仿佛千疮百孔的破衣服被缝的补丁箩补丁,叫人看了心里发瘆。
最是注重仪表的朱雀斗人,一看自己的宝贝徒弟变得如今这个样子,两只眼睛几乎瞪出血来,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向外走去,同时口中道:“老三、老四,跟我走一趟。”
就在这时,在场所有高人都能感觉出,一股巨大剑意笼罩了此地。
朱雀斗人一咬银牙,说了句来得正好,甩手间,三天红雀冲破屋顶,如同一只火凤凰拔地而起,带着丝丝火焰,将夜空划出一道火虹。
“铿锵锵。”高空中金属碰撞声音迭起。
众英雄出了屋门,就见天空中一红一黑两团剑气来回冲杀。
那红色剑气是一只火凤凰形状,托着长长的火尾,神武异常,展翅十丈,凤鸣九天。
那黑色剑气是一只麒麟形状,张牙舞爪,暴躁狠厉,蹬踏有力,跃在空中如履平地。口中怒吼,震耳欲聋。
两只上古凶兽都是虚影,可所发出的气息,却已是骇人至极。
那黑色的麒麟,融于夜空中,占尽天时地利。十丈的火凤耀武银河,但与无垠的天空比较,则须弥渺小,可它发出了耀眼的红光,再微弱的光,也是刺向黑暗的剑。
玄武斗人站在下面,抬头看天,见那黑麒麟无锋胜有锋,压制的三天红雀节节败退,夏云海剑道之广,确实胜过朱雀斗人一筹。于是玄武伸手摸出一对斗龟,两个锤柄相互敲击了几下,一抬手,寄出两只背上如利山,头上长钝刺的青龟,两只大龟爬行极快,眨眼间冲上夜空,口中发出嘶哑的鸣叫,两龟一凤,缠斗麒麟。
白虎斗人高大的身躯挥了挥手臂膀,乍腰宽背,身躯与蛟龙王不相上下。
一股气浪炸开,白虎斗人已经冲出去几十丈,疾行如平地起惊雷,白虎口中吼叫一声,声震川野。兴隆山脉百里内,野猪颤抖,巨蟒盘球,黑熊伏地,虎豹筛糠。
随着白虎斗人冲进夜色中,地面上也有破风震响,拳罡猛烈,甚至一道拳风远远地冲向众人,天下第二赵东风一拳打在了那远道而来的拳风上,破开后,使原地沙石漫卷。
就在空中与地面打的正酣之时,驼驼岭另一面,一个白眉白衣的老人背着药盒,身后是个小胖童子,急冲冲赶到庄中,速度十分之快。不是这一老一小走得快,而是二人骑着一头毛驴。也不是这驴跑得快,而是一个老叫花子在扛驴入庄。
天上黑麒麟一脚踩着一只大龟的脊背,甩头将另一只大龟甩向冲来的火凤,仰头向空中暴躁吼叫。一柄黑麒麟,力压三天红雀和斗龟!
地面上,拳风连绵不绝,四下里道道拳罡摧毁山石无数。
一声沉闷的对抗之声,谢顶老汉双脚在地上划出两条十丈沟壑,而后立稳,夏云海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天下拳甲,白虎斗人。”夏云海沉声说道。
而后白虎斗人亦是走出黑暗。
天上黑麒麟飞回夏云海身边,绕着老剑客缓缓飞旋。虽然没有眉目,可众人都察觉到这黑剑的虎视眈眈。
剑灵强盛。
夏云海一人独斗三斗人,不落下风。
三天红雀与一对斗龟分别回到朱雀与玄武的手中,此时二人微微气喘。
胡占山走上前来,说道:“夏老剑客,可是来兴师问罪?”
夏云海转过身来,阴沉说道:“我只问一句,灵山剑派死了四百三十一人,这笔账,谁来还?”
“是非因果,只有当事人知道,谁种因,谁得果,当还之人还。”胡占山说道。
“你们是铁定护着那四人了?”
朱雀走上前来说:“四个人死了一个,护着他们又如何?”
夏云海低沉的老脸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呵呵,灵山派与在场众位,不死不休。”一字一顿。
而后轻轻一纵,脚踏黑麒麟,飞上九霄。
朱雀斗人倒是想要留下这个大患,但刚刚短暂一战,三人合力也勉强战平,五大派掌门人,名不虚传。
夏云海不止千里飞剑厉害,贴身肉搏,亦是不弱。
杏林散人在高处屋中扒着窗户缝往外看,此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自己配药一生,两种药配不出来,一是起死回生还魂丹,一是纠往改正后悔药。
看着相依为命的铁杠被刚刚白虎斗人一声大吼吓得眯着眼蹲在地上颤抖,身后大腿粗西的清白屎埆拉了一大滩,不由得想起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干嘛要蹚这趟浑水。
快煎上一济千年红参给铁杠和自己压压惊吧,肝儿都吓绿了。
第一四四章牛角山文人齐聚,温良玉对弈众人
第一四四章:牛角山文人齐聚,温良玉对弈众人
广袤江湖处处腥风血雨厮杀不断,唯有莘莘学宫这片文人乐土自成清静一方。
这一年芒种正是农夫百姓辛勤之时,同时也是天下文人意气风讲经论道之际,生于这个“圣人遇到武夫,颜面被揍成猪”的时代,天下文人也只有每十年一次的天下论道才能大展滔滔雄辩之才,直抒经天纬地之臆。
不过若说每十年一次的论道是天下儒学的盛会,倒不如说因为释道两家道法之争,顺手捎带上儒学而已。这才让没有见过世面的刘奶奶初次进了郁花园,不禁沾沾自喜。数百年来,也没听说过哪一届论道,哪位至圣先师辩倒过佛道两门。不是不能,大概是不敢。
鸿飞真人带着几个聪颖善辩的徒子徒孙,还有那位供着哄着骗着的千年先天道胎万俟煜陶,一路游山玩水来到莘莘学宫,兴许是两地最近,也或是这位万俟少爷来心似箭,没多久众人就来到牛角山下。
放眼望去,尽是天下文人墨客。年兄年弟谈吐中尽是书生意气。好一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别看莘莘学宫内对待学子甚是严格,可每逢盛会,招待外人从不吝啬,做足了礼仪之道。
学宫颇大,僧道俗都有学子负责招待,也都有自己的住处,无论食宿,不敢说珍馐尚品,也算得上上之材。
来此之人,有不少真才实学,却也不乏沽名钓誉之辈,毕竟谁能辩倒众人,好歹也能在江湖上小有名号。
“谁言我辈书生双手无力难缚鸡?且看那万丈青毫一笔箸古今。谁言我辈书生穷困且潦倒?殊不知书中自由黄金筑台玉做瓦。谁言我辈书生尽做待宰之羔羊?可知那笔墨文章才是杀人最不见血的利器。谁言我辈书生半两黄汤已伏桌?汝何知吾一气尽饮江湖水……”
忽听见有歌者击壶而唱,回看,一位花甲文人手提方酒壶,且饮且登山。
“好辞啊,这位先生是谁啊?”
“老酒疯子,在这班门弄斧,可知道这是圣人脚下。”
“哎,我看这人好眼熟啊。”
“怎么这么像……”
“像谁啊?”
“兄台可记得有一位越喝越逍遥的人,据说喝的不省人事,只要和他下棋,他也能醉梦中与人手谈的天下棋甲?”
“温良玉!”
“对,他就是天下十的棋甲温良玉。”
随着人群中窃窃私语,有人道破温良玉的身份,自温良玉周围,这牛角山上万人人海,好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嘈杂之声向着四外散开,整个牛角山上都沸腾了。
天下十八甲,文人只占了棋、书两甲,就连琴、画两甲都被南派琴王和北方画圣两个江湖武人夺取,若说如今莘莘学宫是天下文人的脊梁,那唯有许春秋和温良玉两人能代表文人翘楚。只可惜一个游学天下,一个醉梦江湖,谁也没有留在莘莘学宫做个育人先生。
“温先生……”
“温先生留步……”
“小可今日可算见着先生了……”
众书生一下子将温良玉围在当中,崇拜之意尽露无余。
可是醉醺醺的天下棋甲,只管跌跌撞撞的向山上走去,口中哼哼唧唧,哪里正眼看众人。一帮趋炎附势只会附和的家伙,折了读书人的脊梁。
“你言那狼毫箸史,我却看一尺青竹压弯了万万书生背膀。你言那书中自有金玉屋,我却随三五文生陌客避雨陋室共取暖。你言那三语成虎文可杀人,我却见数十人横卧血泊只为试一把朴刀锋利。你言那胸中天地江湖酒盏,更是痴人说梦醉里乾坤,舀一缸水喝喝你试试!”
一个年轻人放声说道。
一口气爬到牛角山半山腰的万俟煜陶终于爬不动了,蹲在地上口中嚼着一根草苗,听着旁边年轻人的话语,嬉笑道:“文采差了点,可是句句珠玑,都是大实话。”
这醉里乾坤的温良玉当然也听到不远处有人针对自己的言语,尤其是最后一句,摆明了叫板。
温良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那年轻人,身旁众人自是自觉地让出路,成百上千人将温棋甲和这目无尊长的年轻人围在当中,水泄不通。
原来不止武人打架被人围观,饱读圣人书的文人骚客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一老一少相对而视。而后年轻人向着温良玉行了一个晚辈礼,却也不卑不亢。
“后生,你叫什么?师从何处?”温良玉问道,心道你这小小年纪,天下文人众多,哪个在我面前不自称晚辈,你家老师见到我也得行晚辈礼。
“回前辈,晚辈张东川,师从许春秋先生。”
“许春秋……”
“天下书甲……”
人群再次沸腾。
“哦,你师父可来了?”
“家师被武帝请去,未曾前来。”
“你师父也被武帝请去了?”
张东川如是说道:“正是,家师本来也想参加此次论道,还想让晚辈向前辈请教棋法,却中途遇到武帝城使者,去了武帝城。”
“哦,这到可惜了,我二人几十年慕名,神交已久,只是以信件互通过几次,皆是他向我讨教手谈残局,我倒是真想见上一见他啊,不过也无妨,哈哈哈哈。今日遇到许春秋的徒弟,你提起下棋,我倒是心里痒痒了,来来来,咱们现在就手谈一局。”
张东川拱手道:“那就请前辈赐教。”说着解下书篓,拿出棋盘和三百六十一颗黑白子,工工整整摆在温良玉面前。
温良玉哈哈大笑了两声,猛灌了两口酒,朗声说道:“何人愿与温某手谈一局,不妨此时一起来。”
这温良玉要一人同时下多盘棋。
天下好事者居多,谁若是碰上死耗子,胜了温良玉一两个子,做了那只瞎猫,可不比胜了天下论道差啊,即便多对一胜之不武,大不了从此封棋,再也不下了,只要胜了天下棋甲一局,便是最好的收官之战。
一下子围上来十九个身背棋盘的文人,算上张东川,二十人将温良玉围成一圈。
二十张棋盘,二十位文人端坐,皆是白衣。温良玉大口喝酒,而后盘膝席地而坐,左手拿着酒壶,右肘抵在膝上,头枕右拳,眯眼假寐,摇摇晃晃,如钟离瞌睡,如老君扇炉。
“从你开始,说出每一步落子。”温良玉胡乱伸手一指,指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
温良玉要以一敌二十下盲棋。
周围人心中激动,却不敢喧哗。只听说过二人对弈下盲棋,已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哪有以一敌二十下盲棋的道理?
“五路五。”那个被指到的读书人被棋甲指到,竟然莫名的兴奋,好似被前辈高人格外关照一般。
“十五路五。”温良玉闭目说。
那旁边的第二位棋客接着下第一手。“十五路十五”
……
蹲在一边的万俟煜陶也喜好下棋,只是今天没有背着棋盘,于是才老老实实当个看客。没想到这天下棋甲竟是下盲棋,他就更是来了兴趣,跑过来说道:“加我一个加我一个。”而后左挤右挤,在众人的白眼中终于寄出了一个位置。向着众人一笑。他也要下盲棋。
温良玉撩开眼皮,扫了一眼这相貌还算可以的年轻人,嘴角微微一笑。堂堂棋甲的气魄,岂会在乎多你一个。
“十二路十三。”
“九路十七。”
……
围棋早期,即便实力悬殊,也难以几步赶尽杀绝。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
“八路八。”
“十三路九,我挡。”
“六路十七。”
“九路九,大飞。”
“十二路五,镇!”随着温良玉口中一个不烈不惊的镇字,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傻了眼,看着棋盘热汗直流。
“四路四,挂角。”
……
“六路十三,双虎。”
……
“七路十一,连压。”
随着温良玉简简单单的言语,已经有十一个文人退出圈外。
太阳正当空。
“八路六,接。”
……
“九路十,并。”
……
“十一路一二,小尖。”
“九路十六,收官。”
……
“十四路九,紧气。”
日头西下。
场上三人。
温良玉壶中早已无酒。身前万俟煜陶,身后张东川。只剩下两局棋没有下完。
温良玉:“十七路九,长。”
张东川口中道:“五路六,立。”心中道:“十二路四,飞象步。”
自从下了半个时辰,张东川也就不再动棋子,没有意义。
温良玉:“八路八。”
万俟煜陶:“十二路四,挡。”
张东川心里道:“七路十一,顶。”
温良玉说一子,张东川说一子,想一子。
温良玉说一子,万俟煜陶说一子,张东川想一子。
周围人大汗淋漓,可心中凉爽,虽然他们根本跟不上下盲棋,但好歹都是懂棋之人,知道这一场手谈,惊心动魄,气吞山河。
骄阳已转红。万俟煜陶实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说道:“一路十七,爬。”
张东川想到:二路四,收官。
温良玉说道:“二路四,收官。”
至此,听了一天“天书”的鸿飞道长云里雾里,但是也是知道这万俟煜陶是输了,伸手搀起早就蹲麻腿的万俟少爷。
“哎呦呦,轻点轻点,麻了麻了。”一边龇牙咧嘴的站起,一边还不忘向着温良玉拱手道:“棋甲名不虚传,我服了。”又对那个长得不好看但越看越顺眼的兄弟说:“我看好你哦。”
张东川点头回应。不过既然最后一个队友也是对手不玩了,自己也差不多了。于是乎故意走出两记昏手。
温良玉:“二路三,大挂角。”
张东川说:“七路十七,挡。”心中道:“六路六,屠你大龙。”
温良玉:“三路十二。”
温良玉毫不留情,大胜收官。
“哈哈哈,好好好,真不愧是许春秋的弟子,好棋意。那个小子也不错,只比他稍逊一筹。”
张东川笑着回应,与前辈对弈,自愧不如。
旁边人没人看得出来,那温良玉盲棋对弈二十一局,张东川亦是盲棋对弈二十一局。
本来张东川想按照许先生的意思在论道大会前拿过天下棋甲的名号,但心思聪慧的他,见到武帝派人带走先生,听到温良玉说“你师父也被武帝请去了?”,一个小小的“也”字,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撑起天下文人的脊梁,许先生想要做到,自己就要帮先生完成。不过文人不以力证道,文人自有文人的方法。
虽说自己心中那盘棋赢了温良玉,但那是棋甲没有按照自己的套路攻守。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和温良玉对弈一场。
这二十一场下来,温良玉全胜,可谁难受谁知道,花甲之年,头脑早就不那么灵光,这棋下的,累,几次险些被张东川和万俟煜陶得了机会。
同样二十一场下来,张东川心中,亦是不输。
即便对温良玉那一局,不敢说轻松,也是无甚压力。8
第一四五章情理法哪个最高,夫子崖坐地论道
第一四五章:情理法哪个最高,夫子崖坐地论道
十年一遇的天下论道之前的牛角山上,两件事被人津津乐道。
一是据传说五大派之一的灵山剑派被人挑衅,对方只有四个人。
有人说那四人是闭关百年的高人,前来报那百年之仇。有人说那四人是极乐教里的四位使者前来挑衅。有人说灵山派险些被屠了门。有人说老剑客夏云海都被对方打成重伤。众说纷纭,人云亦云,越云越偏,笑谈云云。
总之灵山派是吃了大亏,武帝下令,江湖豪杰共同诛杀那四人。为首之人正是那自古来物第一人长孙不二。
让外人看的是面子,自己知根知底的是里子。
武帝下令,是法。是这个江湖正统要给灵山派一个交代,给天下江湖一个说法。
但是之所以没有公布刘云三人的身份,是因为所牵连太大。长孙不二虽然不凡,但还不可能让武帝忌讳,灵山派自己完全可以搞定。那三个孩子,反倒是更棘手。永昼赤鼠冥王,大暗花蛇冥王,都是先天异能的奇人异士,胡占山更是扯虎皮拉大旗,联络了好大一股江湖势力,如今自己地位还不稳,此时不宜与他们翻脸,代价太大。
而四斗人里面,朱雀、白虎、玄武已经不简单,但真正厉害的,是那个据说年轻时和桐山派惊鸿老人是发小的青龙。隐世一百多年,每当人们忘了他时,他就出来提醒一下人们,江湖上还有他的存在,方法很简单,基本是以几个成名的问道高人的命来述说。
这青龙不知怎么跟年轻时的朱雀、白虎、玄武成了忘年交,还拜了把子。不过这小哥仨联手也打不过青龙的。
夏云海之所以能忍气吞声,一来也是顾忌胡占山等人的实力,二来,虽然死了四百多人,但是出了一个问道的徒弟,足以抵上千人。更关键的是那把杀君剑,在老九的手上觉醒了剑灵,以后好生培养,杀君和黑麒麟并存,整个灵山派将实力大涨。
仔细思量,对于灵山派,这是件伤在当下,利在千秋的不赔买卖。
另一件被人津津乐道的事,便是天下棋甲温良玉盲棋对弈二十一局。当然这件事与灵山派的大事相比,大概只能在势弱的天下文人中口口相传。
经过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几天,今日终于迎来了论道大会。
牛角山峰顶上,有一片空地,边上是夫子崖。纵观夫子崖,大有夫子圣人敞开双臂,教化江湖的巍峨气魄。
夫子崖顶,数千人席地而坐,有僧,有道,有俗。
虽然烈日炎炎,却不知是山上凉爽,还是莘莘学宫的求学氛围使然,让众人并不觉得炎热。
气定神闲的数千人,各个眼观鼻,鼻观心,耳目清净,心界空明。
“咚……咚……”
九声钟响,打破了宁静。
三千名莘莘学宫的学子站于周围,同时向着一方拱手,口中道:“大先生。”
一位满面皱纹堆积,却神态悠然,笑意盎然的老人走出来。看这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的气态,此人必是莘莘学宫总教习,被文人们尊称为亚圣的张鸿儒大先生。
老人虽然面皮褶皱,却腰不驼背不弯,满头发髻黑多白少,墨里藏针,走路轻快却稳重。
“哈哈哈,今日天下做学问的人来了大半,老朽代表莘莘学宫向大家致谢。”
声音沉稳谦和,无比悦耳。
“一谢众位传承先人智慧。二谢大家自行研究,继往开来。三谢所有人传递墨香,给天下多了一抹色彩。”大先生边说,边向着大家行了三个文人礼。
莘莘学宫有弟子抬来屏风和巨大笔砚。
“再多客套话老朽也不说了,免得耽误了众位大好的时光。此次论道,便由老朽出题。思来想去不知出个什么题好,正巧这两天传闻江湖上灵山派的事,老朽便顺手牵羊,将它借来一用。”
说罢,大先生转身抓起比碗口还粗的笔杆,这笔杆只有三寸长,一把勉强能抓在手里。蘸上了墨,在三个屏风上分别写下一个大字。
“好字,行云流水,走大龙!”以鸿飞真人的阅历与定力,见到张鸿儒大先生笔走龙蛇,都不禁叫出好来。
情!
理!
法!
一字万金,价值连城!
“天下人,无论文武,无论僧道俗,总归都是人。是人就离不开这三个字。老朽听说是灵山派的人杀了人家的狗,人家才打上门来,并且四人中有三人只是情投意合,才帮衬另一人,明知道力有不逮,明知道日后会被灵山派追杀,还是舍命而为,此为情义。
杀人偿命,灵山派先弄死了人家的狗,被人找上门来骂几句出出气也就算了,可来人却屠了灵山四百多性命,实在不该,灵山派死了那么多人,以后也必将报仇,这是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武帝是天下武人的武帝,一统江湖,天下共主,应该为江湖人做主,武帝令,是法,法者,规范天下之器也,人人都应该遵从。
故而老休想替天下人问一问,情、理、法三者共存,若是非要评出个高下,那便是谁高?谁低?”
张鸿儒大先生婉婉道来。
莘莘学宫的弟子搬走三块屏风,分立三方,以作三足鼎立之势。在场论道之人,自行去往写着自己认为有道理的字跟前。
这十年论道,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事,在场之人,人人可以发言,绝无身份高下之别,学问面前,人人平等,就是一场混战。
据说有一届论道,足足论了两个月,才被那高亮寺的和尚说倒了众人。
不过有心之人,今日却没有见到那蝉联十届榜首的利嘴和尚。
没多久,三方阵营就已经站好,各个摩拳擦掌,剑拔弩张。
“诸位先生,小生认为天下最大,大不过一个理字,有理压倒天下。”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首先说道。
“非也,贫道认为,自盘古大仙开天辟地,上清下浊,女娃造人,天下就是有法可循,法字当是第一位。”不知是哪里的云游道士站起来反驳道。
“不然。盘古女娲,都是传说,我等芸芸众生,皆是凡人,是凡人就要有情,无情者,便同草木无异,就连世间畜生,也有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的事情,畜生里,想必是没有法的,也不讲理,故而情之一字,当为天下先。”有一位书生说道。
众人你言我语,却是绝不糟乱,井然有序。
“阿弥陀佛,贫僧以为,天下人从茹毛饮血,到如今接受圣人教化,皆是进步。从远古人类无法、无理,任意而为,到如今世间皆有秩序,乃是先贤们立法所致。”
一个长眉及腰的和尚张口说道,这和尚盘膝坐着,鹤立鸡群,比其他人高出一头多,口音生硬,正是来自西域苦寒之地的大自在佛,和尚接着说道:“之所以人类有了规矩,都是依法而立的秩序。若是没有法,天下将处处是恃强凌弱。有了能力,便有了权力,天下权力,都是趋向于集中和腐败,很多厉害的人会结交在一起,风借火势火借风威,这是人性。一旦他们成了气候,谁能控制?弱者凭什么翻身?
只有靠法,法是控制强者权力和维护弱者权利的根本利器。
人类长久摸索,从无法,到创造法,是进步的,可见,法才是众生追求的东西,是天底下最高的东西。”
众人听了这人间法王的道理,似乎是很有道理。
“法是利器,此物从何而来?又为何要来?”万俟煜陶终于开口道:“人们之所以要立法,是为了讲理,能讲通最好,讲不通再去惩罚。法是为了讲理而生,可如今却将法立于理的头上,是何道理?岂不是本末倒置,与买椟还珠何异?”
这牛角山上一时风头无两的天下棋甲温良玉醉醺醺说道:“那长眉大师是方外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看破红尘,修行于世,积攒一生功德,寂灭一切个人情仇,可大师就真的没有情吗?我不知与大师一生相伴最久的物件是什么,若是现在让大师毁了他,我再给大师买个新的,大师可舍得?”
一僧一庙即一门的大自在佛,手中握了握两百年前自己还是刚刚被师父救于雪豹之口时,师父送自己的这串佛陀念珠,自己真的可以毁了它而无动于衷吗?
“我也不知那讲大道理的小子,若是你父母不小心杀了人,你会按照天下道理,将他们推出去一命还一命吗?
虽然情之一字最为孱弱,也是最为无力。但它却如春风化雨,滋润在每个人心灵最深处,无缝不钻,甚至无往不利。莫笑情字弱,世间圣人字三万,唯有情字最伤人。”
张东川坐在不远处,听了温良玉的讲解,默默点头同意。今日做个看客,绝不强出头。
第一四六章驼驼岭上闲度日,重伤四人缓过来
第一四六章:驼驼岭上闲度日,重伤四人缓过来
纵观天下,流火万千,风雨飘摇,极乐乱道。≥≥
自从腊月起,神秘的极乐教主现世,带领八名极乐使者,及千万极乐教徒,浩浩荡荡,跨过沧海,自东方而来。
而极乐教主又以归真八尺境压了江湖巨擘惊鸿老人和武帝南宫裂天一头,可谓功夫冠绝天下,举世无双。
那日起,天下极乐教徒更加疯狂。且整体功夫水平较以前大涨。
每一道流火下来,都会激起千层浪。荼毒一方。即便落到江湖大派管辖,也是要一方争斗过后,才能将其制服。
大概,只有两道流火落地后波澜不惊,直接烟消云散。一道直接落进了武帝城,另一道落在了兴隆山脉内的驼驼岭附近。
前者落地前老远,不知怎么火就灭了,落地都没有声响,想必是直接摔死了。后者到达驼驼岭上空,还没落地就有意再次腾起,却如遇到了长鲸吸水,那几个残缺之人满脸惊恐的奋力起飞,却依旧被吸了下去,此后也没了声响,大概后果不堪设想吧。
天下间,恐怕再没有那股势力比如今的武帝城和驼驼岭更加势大。据武帝城里透露的消息,东海之滨,有黎霞四岛,也许那上面的极乐教总部有能力抗衡武帝城和驼驼岭,毕竟当今武道第一人的极乐教主在此坐镇。
驼驼岭无数间低矮院落的深处,有几个少年在打斗,虎虎生风。
一把三千三百三十斤的大锤抡圆了打来,威势之强悍,难以言表。一杆金丝龙纹大戟一下挡在了夕照之上。那钟离水连人带戟倒飞出去。
飞在空中,钟离水只觉得大戟上仍有无尽内力摧使,两臂已经麻木不已,再不放手,自己非被挤死在看似普通,却内含铸铁的层层矮墙上不可。
钟离水空中扭身,松开撼匠大戟,自己在地上划出去老远才稳住身躯。而那撼匠大戟,则是嗡的破空而去。
“铿,嗡……”
大戟被坐在老远墙上看着一帮小鬼练功的白虎斗人巨大手掌接住。
白虎看了看这华丽丽的大戟,抡了几下倒是十分趁手。
以这大戟刚刚飞过来时的力量,想必刘云那小子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他这股子力气,加上夕照大锤,也就撼匠能硬撼而完好无损。白虎挥手将撼匠掷回几个晚辈的小院里,入地六尺,只留个把在外面。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刘云你力气太大了,我双手都麻了,休息一会儿,换人换人。”钟离水两只胳膊垂落下来,龇牙咧嘴的说。
问天走了上来,咧着嘴笑道:“洪山农,葛忠良,两位大哥咱们玩玩怎么样?让你们两个一起上。”
兄弟俩对视力一眼,直嘬牙花子,硬着头皮提枪而上。两个近三十岁的人,联手再被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子吓的不敢出手,多没面子。打不过归打不过,还没打就认怂可不行。好歹现在也是大日神乞岳辉的徒弟,不能给师父丢了面子不是。
刘云笑着看着问天三人打斗,突然向前一窜,躲过了小玉偷袭的一刀。二人也战在了一起。
如今刘云三人虽然身上伤口的线已经拆了,但是还是能隐隐看到巨大的瘢痕。不过大医圣者说了,只要每天涂抹他的药,这瘢痕很快就会消失的,保证不影响以后三人的婚姻大事。
一听不耽误自己娶媳妇,刘云和问天很是在意,每天一没事了,两人就脱个光屁溜,互相给对方抹药,那认真劲儿,实在是不要不要的。三个月的药量,二十天就被他俩摸完了,因为去偷小玉的药膏,被揍了好几回。
邢玉这姑娘哪里好意思让别人帮忙,还好这妮子身体灵活度远常人,能以各种刁钻古怪的姿势将药膏涂满全身。
大医圣者与杏林散人见面后,这杏林散人就是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
大医圣者查看了三小身上缝合的创口,谦和的问杏林散人道:“杏林神医,你这缝合的针法是从哪学的?”
杏林散人面露微笑,哼了一声,高傲的说:“山人自行研,呵呵,怎么样,想学啊?这给人缝合创口之术,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的。”杏林散人摇头晃脑,撵着一撮稀疏的小胡子。
“非也,老朽只是想说,你这缝合有些不妥,这创缘若是向内翻,则伤口愈合的慢,创缘若是向外翻,则会留下瘢痕。缝合的线,最好使用猩猩的小肠制成的线,这样以后可以不用拆线……”大医圣者毫无保留的说了好些自己的经验。
杏林散人班门弄斧,却丝毫没有羞臊面皮,反而认真的记下了大医圣者的话。之后几天,这杏林散人总是找各种借口,向大医圣者套出一些医理精华。众人都看出这杏林散人的小人心性,可大医圣者却每次都仔细为其一一解答。
另一间屋内,受了极众内伤的长孙不二,仰面朝天躺在那里。
屋门“吱妞”一声打开,矮冬瓜玄武斗人端着汤药和饭菜走进来。见炕上的瘦老头依旧一动不动。
玄武将食盘墩在桌上,说道:“我说老不要脸的,你还要让我喂你啊?大医圣者说了,你现在的脉像,已经完全可以生活自理了,你还装。那天我扛着你回来时,就现你根本没有昏过去,是爬在地上缓一缓力气。你倒好,感应到我和三哥来了,死皮赖脸的装死,当时大敌当前,怕夏云海回来,才没有揭穿你。现在想想,就应该当时不管你,你肯定也能自己走。
你还不睁眼?哼,我就不喂你,饿死你算了。”
玄武斗人说罢,转身离去,甩手将门狠狠地关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长孙不二依旧没有动静。只是不远处桌上的粥碗自己飘了起来,飘到长孙不二面前,勺子居然一勺一勺的自己喂长孙老头稀粥,瘦老头眼皮都不抬,只是吧唧着嘴,喝着粥。
在窗户缝一直盯着偷看的玄武斗人大踏步推门而进,进来就骂:“好你个王八犊子,你……不对,好你个兔崽子,老不要脸的,还是老耗子聪明,要不然我就真让你给蒙了,还来每天伺候你,你……”
不是长孙不二功夫不好察觉不到周围有人,实在是玄武的龟息之法天下一绝,难以现。
长孙老头喝着粥,听着骂,就是不睁眼。一碗粥喝完了,那空碗移到炕沿外面,突然失去了力道,自由下落,正骂着人的玄武赶忙向前一扑,接住青花碗,险些被摔了。
一帮老家伙住在一块,就数玄武过日子最节俭,连那老叫花子岳辉都没有他在乎家当。
“你你你,以后自己去吃饭,我不管给你送了。臭不要脸。你别叫长孙不二,你叫装孙不二吧。”玄武端着实盘就走。反着看他这架势,御起粥碗都行了,应该也不用喝药了。
玄武走后,长孙老头口中鄙夷的“切”了一声,一翻身,继续睡觉。
不睡觉还能干吗?走出驼驼岭,就会被夏云海追杀,得过且过,就赖在这不走,你们还能不管饭?8
第一四七章大论道万俟夺冠,密宗佛罗刹双修
第一四七章:大论道万俟夺冠,密宗佛罗刹双修
十年论道,如今已经不记得论了多少届,兴许天下文人的脊梁莘莘学宫会有详细记载吧。网
今日,这为期二十天的论道终于决出了胜负。
那万俟煜陶口若悬河,终于辩赢了天下人。虽然他是被鸿飞道长带来的,但却是半道半儒的思想,勉强也算不辜负天下文人的期望了。
毕竟万俟公子不是道士。
天下作学问的人的人一下子便知道了万俟公子的大名。但这万俟公子对名誉却是不以为然,只要能放他自由,不再被软禁于鸿雁观,就是他最大的奖励。
将张鸿儒大先生亲自交到他手上作为奖励的一方上古白泥砚随意揣在怀中,万俟公子便撒着欢儿的跑下山去了。
临走时,还是不忘好好谢过了鸿飞道长这些天的照顾。
这后生心好,只要给了他自由,他便不再记恨鸿飞道长,大是大非,万俟公子还是很懂的。
六百丈的牛角山,万俟煜陶居然没有停歇的跑了下来。一方面是又得自由太开心了。另一方面,在鸿雁观里,万俟煜陶一心想逃,也偷偷练了武功,只不过鸿雁观里主修内家功,拳脚功夫极少,看遍了鸿雁观藏书,一共只找到了两本入门拳脚。所以万俟煜陶也知道丹田一口气怎么运用最省力气。
万俟煜陶曾经想站在观雁崖边上,像道教典籍记载的那样,驾鹤而飞,可是想了想,不太可能。但最不济也能一伸手就抓到一两只鸿雁,传书于自己的爹娘,让他们来救自己,大概也只有遇到困难才能想到自己的爹娘了。漂了那么久,其实是真的没有怎么想到过自己的家人。
气喘吁吁的跑到山脚下,见一紫黄道袍的真人坐于古柏下。
在鸿雁观里住了好几个月,观遍道家典籍,万俟煜陶知道这一身黄紫道袍意味着什么。天下间,正统道门,只有两人可以穿黄紫道袍,一人是鸿飞道长,另一人就是面前这个懒洋洋,坐的七扭八歪的老道,焦阳道长。
这老道除了练功时候,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这道教大真人正朝着万俟煜陶笑呢。
当初在腊月初七,武帝城前,万俟煜陶见到过这老道,也听鸿飞道长经常提起,说天下第一符剑,那把三千年的桃木剑天咒就在这老道身上。
万俟公子当然不清楚焦阳道长与鸿飞真人私下里的勾当,这焦阳道长就是在此等着万俟煜陶的,要带他上灼阳观。
“焦阳道长,晚辈万俟煜陶见过道长。”这万俟煜陶真是奈何桥上打灯笼,不知死的鬼,屁颠屁颠过来给焦阳道长打招呼。
焦阳道长一只胳膊撑起身子,斜靠着树点头向万俟煜陶打招呼。
“道长,晚辈听说,道长有一把桃木剑,三千年不腐,不知是真是假?”
“哈哈,确有此剑,此时正在灼阳观里。”
“哦,那晚辈哪天可要去瞻仰瞻仰,道长一定不要不舍得,借晚辈瞧瞧。”
“你住在观里天天抱着它睡都可以。”
万俟煜陶身子一激灵,他从焦阳道长那笑眯眯的眼里看到一丝恐怖。倒不是什么杀气,反倒像小孩子冒坏水儿,一股……反正不好。也许是听到“住在观里”几个字,将他吓的成了惊弓之鸟吧。
“呵呵,有机会,有机会……晚辈先告辞,告辞。”
万俟煜陶逃命似的跑了。
焦阳道长也没有拦下万俟煜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笑着点头后,又略有深意的微微皱眉,看看西方。
万俟煜陶中午下山,见四下稻田里有农夫耕作,水牛犁田。书上说南方酷热多雨之地,稻米一年能成熟三茬,若是求产量而不重品质,能抢种四茬。这与自己家乡一年只长一茬真是相差太大,产量可是相差好几倍呢。
万俟煜陶一边漫无目的的行路,一边四下里观瞧。
当他第三次回头见身后十几丈有个女和尚跟着自己时,他有不祥的预感。
这女僧一身白色袈裟,头皮剃的干净,光着双脚,左袖随风飘飘,像是少了一臂。
万俟煜陶走得快,她就跟得快,万俟煜陶走得慢,想等她跟上,她就站在原地不动。
终于这万俟煜陶憋不住了,都夕阳西下了,跟了半天,你还跟着?你要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就算了,一个女人,还少了一条胳膊,敢尾随自己,找打劫呢不是?
万俟煜陶转身往女和尚身边走。走近了才现,这女和尚中年样貌,皮肤白皙,鼻窄而挺,双眼内陷,黑眼球居然是蓝色。
万俟煜陶见到这人相貌,楞了一下,随后说道:“你这尼姑,跟着我作甚?”
这独臂尼姑施礼道:“公子,我观公子气质不凡,周身灵气逼人,此时气弱,尚有十三丈三的高度,若是公子能得了天机,气势必冲斗牛。”
万俟公子心中暗笑,本公子气质不凡用得着你说。
“我问你跟着我干嘛?”
“贫僧自西域而来,既行走人间,又行走于三千狮子林,体验世间一切罪行苦难已有一百七十载,即将功德圆满,只差一有缘人,行双修秘法,便可修得正果。”
一百七十岁的老姑娘?万俟煜陶周身一股凉意。
“你不是要跟我双修吧?”
那女和尚肃穆道:“正是,你我双修,你得周天无量气运,贫僧得人间无量功德。”
万俟煜陶还没等她说完,就急着道:“我呸呸呸,呸呸呸呸,好你个淫邪的尼姑,你以为本公子是你那种人,你是想瞎了心,你别惦记了,不可能,不!可!能!”
万俟煜陶朝着女和尚大吼后转身就跑。这位白衣女僧人,正是与那位背着寺庙苦修的大自在佛同等佛法高度的密宗三法王之一,人间罗刹佛。
女法王听了万俟煜陶骂她淫邪的尼姑,一点都没有恼怒,依然慈眉正目,跟着万俟煜陶。“贫僧可以等,直到你同意为止。”
这一夜,万俟煜陶没有找到客栈,露宿山野,白衣女法王就跟着他在山野打坐,万俟煜陶见那淫邪尼姑闭目,就偷偷跑出去几里地,现她在前面地上打坐等他。这一夜,万俟煜陶先是气氛,而后竟有些害怕。这尼姑肯定比自己武功高,自己这处子之身,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了她啊,否则二十年的圣人书不就白读了。而且一想到自己的奶奶今年也不到七十岁啊,她一百七十几岁,就头皮麻。
这一夜,万俟煜陶睁着眼睡觉。
第二天清晨,露水打湿了万俟煜陶的衣服,这个一夜担惊受怕的小子,一个激灵冻醒了。
睁眼见,不远处两人。
一个是一身白衣的打坐女和尚。
一个是一身黄紫道袍的焦阳道长捋着胡须撑头横卧于地上。
万俟煜陶的衣服湿漉漉的,这二人却一点都没有衣服被露水打湿的迹象。
“道长!”万俟煜陶一见到焦阳道长,如同见到了救星,爬起来飞奔过去。就像孩子受了欺负见到父母一样。
“道长救我啊,这尼姑好不要脸,非要和我同房。”万俟煜陶气呼呼的瞪着女法王道。
人间罗刹佛缓缓睁眼,碧蓝的眼眸中不带丝毫恼怒,更不会有半分淫邪之意。
“公子,是双修。”白衣法王平和说道。
焦阳道长懒洋洋的卧着,对女法王说道:“大师,万俟公子与道教有缘,他乃先天道胎,贫道是不准他与大师双修的。”
“贫僧可以等,等到他自己想明白。”白衣法王平和道。
这时万俟煜陶一下子从一张怒容变成笑脸,说道:“大师,我在牛角山上,见到一位大和尚,也是你们那儿的人,个头高,眉毛长,佛法也高深,要不,你找他试试?”
女法王道:“大自在佛不是贫僧有缘人。”
万俟煜陶又接着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不爱穿鞋,我也认识一个不爱穿鞋的人,叫蛟龙王,你俩肯能聊得来,他那身体,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介绍你认识他?”
“贫僧的有缘人是公子。”
“我们中原江湖,要说气运,非武帝南宫裂天莫属,统一了大半个江湖,气运又高,功夫又好,肯定比我强吧?”
女法王摇头,不怒不喜不悲。
万俟煜陶一看,收起了笑脸,气的转身就走。
女法王也站起来,跟上万俟煜陶。
懒洋洋的焦阳道长也站起来,向前走。
此时,白衣女法王虽是光着脚,但从后面看,每一步走过,脚底板都是干干净净,不沾人间泥土。女法王每走一步,都脚下生金莲,那莲花,一朵大过一朵,女法王步步登高。
几乎平行的焦阳道长,每步踏出后,脚下出现两尾红鲤鱼。那鲤鱼游在空气中,时静时动。随着焦阳道长前行,那鲤鱼每次都游到道长脚下,鲤鱼越来愈大,也将道长托起,行走和女法王一般高。
自从昨日牛角山下,女法王跟着万俟煜陶,焦阳道长跟着女法王。
向东方径直走的万俟煜陶突然见天空中紫气东来。
回头看,西方天空漫天金莲。
焦阳道长与人间罗刹佛都是凭空立于十丈之上,对面而视。
女法王周身白衣飘飘,两人周围数十朵金莲凭空而现,摇摇晃晃,有如风吹,有的娇艳而开,有的含苞待放。
两尾红鲤鱼来回穿梭,游于两人之间,栩栩如生。好似游鱼戏荷塘。
万俟煜陶回头看天上傻了眼。
西面霞光万丈,金莲满天,梵音袅袅。
东面紫气东来,鸾凤齐鸣,鼓乐洞天。
地面上炸雷之声由远而近,一个身背寺庙的长眉大和尚瞬间由远而近到了跟前,奇快无比的前冲身体瞬间止住,不带狂风。
在和尚之前,有一个更快的道士先一步到达。
“鸿飞道长!”不知为何,万俟煜陶见到这老道,竟然十分激动,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终于有人撑腰,一时眼泪又围着眼圈转了。8
第一四八章大真人法斗活佛,灵少爷再进道观
第一四八章:大真人法斗活佛,灵少爷再进道观
先天道胎的万俟煜陶,自小聪慧过人,耳聪目明。更是从不得病,就连伤寒发热都一次没有得过。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哭。
兴许是他太过聪明,从小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简单道理,故而小时候就养成了习惯,到如今,已是控制不住的动不动就流泪。
西域三大法王之一,人间罗刹佛,佛法高深,不枉杀,更不会淫邪。而双修之法,则是为了参天地之大造化而已,绝不是这人间女法王耐不住寂寞。
古籍真言道:阴阳两齐,化生不已。若还缺一,则万物不生。故真一子臼:‘孤阴不自产,寡阳不自成’。是以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常道即兹以为日用,真源反复,有阴阳颠倒互用之机。人能炼之,可以超生死。
而人间罗刹佛之所以选中万俟煜陶,只因为法王本身佛法精深,而万俟煜陶先天道法自然,佛道两相宜,必是人间大造化。
焦阳道长身为天下道统的执牛耳者,其道法之高,早已超过自身武功太多。就连鸿飞真人,在道法一途,也是不得不承认差上焦阳师兄一步半。
不止是人间罗刹佛看出了万俟煜陶身带道家气运十三丈三,三能方丈、悟仁方丈也早就看出,只是先天道胎虽奇,却予佛家无用,故而两位中原高僧谁也没有说破。
道家真人鸿飞道长与焦阳道长更是一眼就认定万俟煜陶是千年兴道之人,要好生培养。虽然让万俟煜陶与女法王双修会使他瞬间功力大涨,甚至一步问道都不是不可能,但却会使他纯正的道家气运变得驳杂,注定不会在道统之上有绝顶高度,最好的情况,也至多与焦阳道长道法持平。
一僧一庙即一门的大自在佛在牛角山上时就感知到了同为法王的人间罗刹佛的气息,一直留意。直到片刻前,那股西域佛门独有的参天佛法惊世,半边天际金莲怒放,大自在佛知道人间罗刹佛动了真元,这才一路赶来。
而鸿飞道长,本就没有急着离开莘莘学宫。他对这位穿着破烂,面容枯槁,却满身金光佛气的西域僧人充满好奇。
论道之后,鸿飞道长就与西域高僧攀谈起来。一个佛门高僧,一个道统真人,说话都语带玄机,晦涩难懂,但二人却聊的心心相惜,情投意合,甚至相见恨晚。
高大和尚察觉天际变化之时,和颜道士也是察觉。二人几乎同时向着一方奔跑。兴许是和尚背着寺庙的缘故,究竟是慢了一筹。
此时天上,一人白色僧袍飘飘,一人黄紫道袍猎猎。满耳仙乐齐鸣,梵音袅袅。西边金色却不刺眼,东方紫色却是亮堂。
两尾大红鲤鱼游弋穿梭,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欢畅前冲。那数百朵金莲,每每移动位置,欲将红鲤鱼截住,鲤鱼就穿梭寻找出路。佛道斗法,玄妙异常。
长眉和尚满脸严肃看着上方。鸿飞道长倒是看的松心一笑。天上这二位人间神仙,只是以道论道,佛法与道法要较个高低,不会有生死之争。
但佛法与道法哪有真的谁高谁低呢?不过是修行者自身实力高低罢了。
“一气三清势更奇,壶中妙法贯须弭。移来一木还生我,运去分身莫浪疑。”随着话语,空中的焦阳道长早就没了懒散的样子,腰板笔直,手中拂尘向左一丢,腰上褐色葫芦向右一甩,分别又出现一个焦阳道长,三人面貌一般不二。彼此相互看了看,点头示意,而后哈哈大笑,一人捋须,一人正冠,一人抖袍,而后各自大踏步走向人间罗刹佛,随手拨弄开挡在面前的金莲,款款走过去。
“妙哉,妙哉,焦阳师兄的一气化三清,道法通玄啊,哈哈哈。”鸿飞真人抬头看后大笑。
人间罗刹佛看向对面走来的三个道人,三人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法王口中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如泡影,如霞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说罢,人间罗刹佛亦是虚空前走。迎面撞上一个焦阳道长,那道长即刻化为须弥。女法王再次撞上另一个焦阳道长,眼都不眨,那道长再次消失。
“慧眼识真。”地上皱眉的和尚道。
直到走到最后一位焦阳道长身前,女僧人和老道同时停步。
葫芦又挂在老道士腰上,拂尘也不知何时拿在手中。
二人各自伸出单掌,轻击三下。击掌间,金光大放。
数千里外,落凤山上,灼阳观里,大殿旁边的一间小屋,抖动三次,房梁瓦片间,抖落尘土。拇指粗的大香香灰掉落。唯有龛中供奉的一把桃木宝剑,即便整个屋子都在晃动,宝剑也纹丝不动。
三击掌后,漫天金莲化为虚无,漫天紫云消散不见,两尾红鲤鱼渐渐淡化。清人肺腑的梵歌仙乐消失。
两位人间仙人缓缓飘落。
焦阳老道又变成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对着女法王说道:“活佛,这千年道胎自己不愿意,你也是枉然啊。”
女法王道:“贫僧可以等,哪一日这位公子想明白,贫僧跟到哪一日。”
万俟煜陶这个憨备货见到漫天神通,早就忘了女法王要与他双修的事,正看得高兴,想要伸手掏散碎银子打赏两位人间仙人的手活儿,这二位却收了神通,看的万俟煜陶好不过瘾。
听女法王说还不放弃,万俟煜陶立刻变得满脸死灰。
“万俟公子,天下间愿意与活佛双修之人数不胜数,这可是即刻得道的天大美事啊,你愿不愿意?”焦阳道长调侃道。
万俟煜陶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鸿飞道长赶忙在旁边说:“可是这活佛不死心啊,她佛法高深,天下间,怕是只有焦阳师兄才能跟她斗一斗法,就连我也自愧不如啊。你说怎么办?”
万俟煜陶委屈的说道:“我从此不在江湖上混了,我回家娶妻生儿,孝敬爹娘还不行吗?”
鸿飞说道:“这……当年我掳你上青松山,可是用了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啊,若是你自己走了,啧啧。”
万俟煜陶多精,鸿飞道长暗示他,若是女法王也对他用强,他怕是自身难保啊。
万俟煜陶一下子眼泪就流了出来。指着老远抽泣道:“那青牛都跟在母牛身边,我想我娘了,也不让回家吗?”
焦阳道长扭头看,远处的农夫刚才见到漫天神通,早就惊得忘了种田,正傻傻的看向自己方向。身边一头大水牛还套着犁,小青牛跟在母亲的身边。
道长笑笑,身入鸿雁,瞬间跃到几十丈外农夫身旁。向着农夫说着什么,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给了农夫,然后扛起小青牛又飞了回来。
“万俟公子,这小青牛要跟我去灼阳观,要不,你赔它,就个伴儿?”
万俟煜陶泪如泉涌,看看沉默不言的人间女法王那双蓝色深邃的眸子,对着焦阳道长点了点头,忍着哽咽,从嗓子里挤出个“嗯。”
小青牛被焦阳道长牵着,哞哞的叫,万俟煜陶跟着小牛,呜呜的哭。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那一袭白衣,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据她说,要跟到他同意为止……
第一四九章江湖后浪崔前浪,秋风红叶垫萧蔷
第一四九章:江湖后浪崔前浪,秋风红叶垫萧蔷
天高云淡,北雁南飞,秋高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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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我们是过路的,能不能在您老这讨顿饭吃,银子我们给。”一个看上去四十几岁的汉子对着一户简陋的院子里说道。
正在篱笆墙里种葱的弯腰老汉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门口的两人。
这二人,那个中年人满脸胡茬,但笑容可掬。旁边另一个年轻点的,背上背了几十根各种样子的钢鞭,估计这二人不是卖铁鞭的,就是江湖杂耍。可是背着上百斤的物件跑江湖零卖,是不是这买卖做的傻了点儿?
老人直起腰,看清了来人才连忙说道:“哦哦哦,进来进来,老汉我还以为又来了杀人的魔王呢。”
让进了两人,老人接着说道:“哎,看你们爷儿俩像是跑江湖的,这年头儿不太平,你们敢满江湖跑,胆子也真够大的。”
将二人让进屋,见这土房里除了土炕,就只有两个木墩子当凳子,别的啥物件儿都没有了,穷的实在是可以。
“老伯,家里就您一个人吗?”那个背了一身钢鞭的少年问。
“哎……”老汉叹息一声,仿佛挑起了话头,神情一下子黯淡了许多,接着说:“本来有老伴儿,有儿子,刚娶了个儿媳。
住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肯嫁过来啊。好不容易遇到个门当户对的,是个山里的瞎眼姑娘,不瞎能看上我们这种家境?”
老人说着给二人舀了两碗水,一个饭碗满是油,大概是这老汉平时吃饭用的。另一个倒是没有油,却碗边参差不齐,少了一块。
二人走了老远,实在是渴了。
年长一点的汉子拿起面前缺边破碗放到嘴边刚要喝,见对面的徒弟瞪着自己面前的油花花水碗直愁。汉子说道:“我怕这碗划破嘴,咱俩换换。”说着将碗换过来。
年纪不大却面上青虚虚胡茬的青年一把将油碗夺过来,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也怕划嘴。”然后将飘着油花的凉水一饮而尽。
年长汉子笑了,心道这徒弟真是越来越懂事。成长,不是力气变得越来越大,不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不是功夫越来越好。而是吃肉时不再全夹到自己碗里。是吃烤鱼不再挑最大的。是将干净的水让给师父喝。哈哈,这宝贝徒弟,真是越看越爱啊。
不明就里的老汉无奈的看着这对父子,一看二人那满脸的胡子茬,一准儿是亲骨肉。心道这当儿子的可是教育的不好啊,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孝敬老爹。
不过人老了膝下有子是何其幸事啊,哪怕那小兔崽子不孝顺,气气自己也是好的啊。这不由得更打开了老汉的话匣子。
“哎,娶儿媳妇那天,是借了一头毛驴把媳妇接回家的,可谁知当天晚上驴就被毛贼给偷了。卖了全部家当才把驴钱给人家还上。第二天就来了马贼,这帮糟天杀的,愣是把我儿媳妇给撸了去。”
听了这话,那背了十几根钢鞭的青年气的握紧了拳头。
“老伯可知道那马贼平时住在何处?”青年问。
老汉哀叹一声,继续说道:“哪还有马贼啊,他们打的我儿子爬不起来,我们只能眼看着那帮畜生远去,我那瞎儿媳妇背被搭在马背上,吓得只敢哭,却不敢哭出声。
可那帮人还没离了视线,就见天上一团大火砸了下来,里面出来几个恶鬼,光天化日出的恶鬼啊,那帮恶鬼各个长得残缺慎人,几下子就将所有马贼撕碎了,连马都撕碎了。”
那二人听到这,互相对视一眼。
老汉接着说:“那帮恶鬼将我儿媳妇拎了回来,现在想起来那场面,都受不了啊。矮的矮,瘦的瘦,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鼻子耳朵,真是吓人啊。现在想想,那四个恶鬼八成就是魑魅魍魉吧。要么就是旱魃,不然怎么会大白天的出现,还乘火而落。哎。”
老汉说着,昏花的两眼流出眼泪,看得出他的伤心与害怕,可眼泪没能流过脸颊,早就被层层的沟壑瓜分殆尽。
“老伯,那后来呢?”
“后来,那帮恶鬼说我儿子没用,不用活着了,当场就把我儿的脑袋给拧了下来啊,啊呜呜呜……”老汉说到此,再也坚持不住,放声大哭。
干嚎了好半天,老汉声嘶力竭,却早已哭不出眼泪。
泄完情绪,老汉接着说:“我那儿媳妇胆小,不敢哭出声,那帮恶鬼就说她连反抗都不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下子将她的脑袋拍进了身体里。”老汉说着情绪又激动了。“我那儿媳妇的脑袋一下子就进到腔子里了,留下半个脑袋在外面,一双瞎眼刚好露出来,在外面瞪得老大,都快爆出来了,直勾勾的对着我那老婆子,我老婆子一下就吓死了,呜呜啊……”
“最后他们说,让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然后就飞走了。留给我死相凄惨的三人,让我痛不欲生啊……”老汉哭着,突然向后躺去,直挺挺的背过气去。
听着这可怕讲述的二人,连忙扶住可怜的老汉。大胡茬的男人将一只大手抵在老汉后背上,肉眼可见的气波一股股流向老汉身体里。
片刻后,悲痛欲绝的老汉醒了,可两眼无神,就那么死死地睁着,什么表情也没有。
“美人,咱们明天再走吧,先保这老伯无恙再走。”
这二人正是乐九章和施美人师徒俩。施美人不爱言语,听了师父的话,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就到外面找柴禾找水去做饭了。
可撩开那用破木板盖着的米缸,里面连半斗米都不到了。施美人皱眉看了看,解下自己随身带的米袋子,哗啦啦一股脑将自己的米都倒进米缸,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两,按到米缸里面。当老伯吃完了米,难以度日的时候,就会现这银子。
……
闲言少叙,第二日清晨,老汉终于从悲痛中缓了过来。见那父子俩都躺在自家的炕上睡觉,老汉便知道是这二人昨天没有舍了自己而去,都是好人啊。
老人出了门,去挖野菜要好好“招待”一下这父子俩,人家本来是讨口饭吃,可自己见着人就控制不住,终于把憋在心里的痛苦找人说了出来,反倒耽误了人家的行程,好生过意不去。
待到老汉悄悄的出了门,年长汉子还在炕上鼾声如雷,也不知他那儿子每天是怎么忍受的。
施美人闭着眼皱了皱眉,轻轻扭头,仿佛在仔细倾听什么。而后突然睁眼,一下坐起,抄起一旁的一捆钢鞭背在身上,冲出门去。
只留下屋内依旧鼾声如雷。
山坡上挖野菜的老汉听到天上有大风声。抬头看,一下子吓得瘫软在地。
迎着朝阳,一团流火落地。
“桀桀桀,老东西,你还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活不下去了呢,没想到还有心思挖野菜,你心倒是挺大啊。”一个右臂断了的怪人说道,他那断臂,还有半截骨头露在外面,骨头是黄的,骨髓腔里是黑的。肉瘤般的断端,包裹在残骨上。
老汉抖如筛糠,不是吓的,而是气的。这一个来月,他早就不再害怕,昨天又有人听了他的述说,心里好受了些,此时老汉心中只有一腔愤怒。
“我跟你们这帮恶鬼拼了!”
老汉在地下搬起一块石头就冲了过来,明知道打不过这帮恶鬼,可拼命死了也比如今这么活着强。
“呵呵。”一个胖怪人一笑,单脚跺地,一股气浪四散开来,老汉被冲的一个不稳向后倒去。
老汉耳边,嗡的一声颤响,一道钢鞭飞过,正对着极乐教徒而去。
那瘦麻杆一样的极乐教徒一脚朝天蹬,那钢鞭噔的一声向上飞去。声音低沉有力,若是有行家在一旁,定是能听出刚刚这一碰撞,过千斤力。
施美人扶住老汉,将他让在一边。
施美人右腿向后一屈,踢到那困钢鞭的底部,两柄钢鞭飞了出来。施美人接到手上,轻轻磕了磕。一柄圆柱,一柄四棱。
杀了上百个极乐教徒了,何须再废话。施美人蹬踏地面,身体瞬间弹射出去。五六丈距离,眨眼即到。
钢鞭横砸,湘子横笛力千钧。
“咚”的一声,施美人一击不成,反倒自身倒飞而回。双脚快蹬踏几十步才稳住身形。
反观那用胳膊硬接了施美人一鞭的极乐教徒,也是向后退了数步,双手前臂已经折了,成角畸形。可是极乐教徒何其疯狂,他们受过的罪,岂是小小的骨折能比的。
四个疯狂的极乐教徒冲向施美人。
施美人脚下马步,右手方鞭向后高举,左手圆鞭反握横胸,做防守式。
施美人身前,人影晃动,乐九章从天而降。左手负后,右手向上平举。那一柄被踢到天上,从天而落的虎尾钢鞭刚刚好抓在手里。
乐九章一抖钢鞭,嗡嗡颤响,没有数千斤神力,绝不能如此信手拈来。
“小心,这波人,仿佛接触了问道的边缘。”乐九章严肃提醒道。
施美人又踢出一柄钢鞭给乐九章。
最近遇到的极乐教徒,功夫一波比一波高。
那四人,不但疯魔,内力更是惊人。每一拳挥出,都有不弱于施美人的力道。
两个疯了似的极乐教徒攻打乐九章,简直是以挨打为代价,强行抓住闪烁的钢鞭。
另两人缠住施美人。美人这孩子,鞭法其实已经不弱于师父,此子头脑冷静,每每变换招式,都是别出心裁,只是稍稍欠缺内力。
虽然四个极乐教徒功夫高的即将到达问道的边缘,可那都是极乐教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强行将他们功夫催上来的,很是虚浮。乐九章对付他们到不是很费劲。只是难得有能下狠手不用顾虑的对手,他想让施美人好好练练手。故而只是一面与这二人纠缠,一面时刻注意着施美人的动静。
山坡上,狂风起,肆虐无度。
六个高手打斗起来,那吓呆的老汉根本看不清人影。
施美人一个对两个,打个平手,想赢不容易,要输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施美人鞭鞭招式惊奇,若是内力再强一点,很快便能分出胜负。
与施美人对打的两个极乐教徒,纷飞游走。就在那一刹那,就在三人来回腾挪,转到手里还捧着大石头的老汉旁边时,一个极乐教徒趁机单腿后撩,将石头蹬在老汉前胸。
噗嗤一口鲜血飞溅。那老汉身如秋天的枯叶,无力坠地。
施美人一下瞪大了眼睛,身体一僵,瞬间被一掌打在后背上,飞在空中的施美人看着即将落地的老汉,瞬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可怜的垂死老汉。
乐九章双鞭震飞两个极乐教徒,飞身冲向自己的宝贝徒弟。又是力道十足的两鞭震飞另外两个极乐教徒。
施美人落地后扑倒老汉身边,瞪着双眼,睚眦欲裂,是自己的疏忽,害了老人。
口吐鲜血的老汉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睑在颤抖,却奋力的睁着。鲜血占据了气管,只能出模糊的声音,可施美人却完全能感受得到老人的意思。
老人说:“娃子,你们爷俩都不简单,要是能活着,以后孝敬你爹。米缸里还有半斗米……”
老人睁着眼,却已生机全无。临死前还惦记着欠他们爷俩一顿饭。
这山是穷山,这水也是恶水,唯独这民,不是刁民。
乐九章挡在施美人前面。同时对付四个人,万一他们抽出一个偷袭自己受伤的徒弟就麻烦了。这帮恶鬼,为了伤敌一分,可以自损一命的。
严阵以待的乐九章,感觉到身后真气波动如同海浪,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一浪大过一浪,最终漫过了他这个堤坝,还在涨,有多高乐九章不知道,反正已经过了他的高度。
双手紧握,跪坐在老汉尸体前面,腾腾的气海从他身体里向外喷薄。
施美人不知是伤心了,还是真怒了。8
第一五零章金麦田穷途末路,两界山有凤来仪
第一五零章:金麦田穷途末路,两界山有凤来仪
虽说山雨欲来,但驼驼岭上此时倒也表面风平浪静。<网
问天几个小崽子身子骨也康复了,每天除了互相打斗,倒也没有什么其他事做。
天下富甲张金山的底蕴,绝不是他们这一小帮人能吃穷的。
这日,胡占山将刘云三人,还有叛出青罗门的葛忠良、洪山农、钟离水一起叫了过来。
鼠王道:“你们这些日子在山上待的也是憋闷,我算到独胜门将有劫难,就派你们几个前去助那王战一把,钟离水,你那老丈人可是想你了啊。哈哈哈。而且,还有你意想不到的喜事啊。”
钟离水脸上一红,自己娶了赵杏姑,又拿了大戟撼匠,学了王战的戟法。且不说自己是否对得起一向格外照顾自己的王战,单是对自己的妻子赵杏姑,他就有十二万分的亏歉。
自己成婚半年就下了两界山,遇到大日神乞岳辉,被他抢走撼匠,强行被逼拜师,到如今又是大半年过去。
大日神乞的功夫,比他原来的师父方卫山高,也比王战高,可这执着的愣小子,内心深处还是只认将他抚养长大的方卫山的。
嘴上说着不拜师,可跟岳辉老侠客学的功夫实在是不少,还学上瘾了,要不然,他能一直留在岳辉身边而不回去?
听到鼠王说独胜门有难,可是急坏了钟离水,当即出,火赶往两界山。
葛忠良和洪山农与钟离水是打小光着屁股长起来的兄弟,回两界山,他们也早就想回去看看。
刘云三人是待不住的货,三人其实昨天就偷偷商量着要偷跑下山去,今天老胡就给他们派任务了,让他们好不激动。立刻风风火火随着三人而去。
才刚刚下山,六人轻功便高下可分。
刘云三人修习了贯苍决,又偷师铁鸡寺的八步赶蝉,融为一炉,初有小成,哪是洪山农三人能跟得上的。
……
话分两头,两界山地界,已是深秋,山下村民眼看就该收获庄家,这一日却天降旱魃!
一团流火,降下四魃,其中那魁魃法力通天,竟招来漫天蝗虫,一时间为祸四野。
那四个恶魔,更是见人就杀。
两界山上,一个地保马不停蹄的狂奔大半日,前来找独胜门的王战掌门救命。
如今的两界山,青罗门已经只剩下偌大的空空庭院,方卫山带着仅存的门人全部投靠武帝城,只留独胜门一家。
王战听后,带领铜铁二斧,两名徒弟和二百门人下山,留下金银二斧看守山门。
话说当年青罗门失势,便是方卫山派了自己的儿子做卧底,取名李仁吉,意为寄人篱下,忍辱负重。他便是王战的三徒弟,偷了秘籍,也学会了独胜门的功夫,逃回青罗门。却被青罗门的钟离水给杀了。
且不说阴险的方卫山道貌岸然几十年,倒是真的交出了仁义道德的洪山农、葛忠良、钟离水三个好徒弟,可是却看破方卫山的小人面容,都是叛出师门。单说那独胜门内,王战因为出了个叛徒,直气的七窍生烟,大病一场。最后又在门下弟子里面挑了个德武兼备的弟子,改做铜斧,这才又凑齐了金银铜铁四斧弟子。
蝗灾不可等,蝗虫所过之处,不消一日,便寸草不留。那蝗虫流,正在自东向西流荡。
地保指明方向,就见那王战掌门冲天一纵,便出去数丈,几个跳跃,已经离了视线。比快马快了太多。那柄神斧,更是如有灵性的自行飞旋而去。看的地保李大人心潮澎湃,心道天降神人,旱魃可除。
铜铁二斧两位少侠客,也是眨眼间就跟随师父离去。只留下二百门人随着地保随后赶来。
当地农民看着辛劳一年的庄稼被无数蝗虫吃了,自是不能不管,在几个经历过风雨的老者带领下,数个村镇的人联合,找来干柴无数,架于路旁,日落之后,引起熊熊大火。
村民手拉着手,组成道道波浪,驱赶田里的蝗虫,一浪又一浪的向四周驱赶,一遍又一遍的过滤,那蝗虫群一波又一波的飞向火堆,而后被烧死。
但魁魃降蝗灾,何止亿万的蝗虫,根本不是成百上千村民可以彻底消灭的了的。而且村民一面驱赶,那魁魃一面在使妖法源源不断的招引蝗虫。
另外三个妖魔,则是如鬼魅般,见到哪里有篝火,便到哪里杀人。
夜幕中,挥洒的血液道道高扬,却带不起一丝惊叫。和着火光,鲜红中闪着金亮。
人头直接高飞,还没等一心驱逐蝗虫的同伴看清,另一颗头颅已经飞起了。
一排手牵手驱赶蝗虫的农民,如一排去势的海浪,从一端到另一端顺序伏地,那一腔热血,染红了数十只正在咀嚼的蚂蚱。
“几位大哥,你们到底是着急不着急啊?嘴上说的那么着急,跑得这么慢。”问天在夜幕中向着后面吼道。
气喘吁吁的洪山农兄弟三人不知是累的还是羞臊的,三个三十来岁的人,被三个不到二十的小家伙催促。
“我们实在是尽了力了,已经最快了。”葛忠良道。
钟离水满头大汗,他现在一心想的是杏姑千万不要有事。于是再次提起内力,更快的冲了出去。
三个轻盈的身影在前面游刃有余的蹿着,中间一个抡起大戟前冲的大汉,那大戟轮的呼呼挂风,最后面两个提枪的男子拼尽全力往前追。
但总体来说,六个极快的身影,眨眼间便可消失在远方的夜幕。
“喂,我感知到了前面不远处,有王战前辈的气息,他所行极快,好像有急事,正从左边赶来,你们快一点跟上,我们仨先走一步,不然就要和王战前辈错过了。”
刘云六识灵敏,最先感知到二十里外王战外放的气息。便与小玉、问天加快度赶去,十几个呼吸间便将后面的三人落得见不到影子了。
王战早就见过刘云三人,彼此也算是老相识。碰面后四人稍作休息,攀谈中等着钟离水三人到来。
九人聚在一起后,钟离水问道:“王战前辈,杏姑她还好吗?”
疾行中的王战有些嗔怒,哼了一声,没有理钟离水。
铁斧王胜枪和新加入的铜斧于增水说道:“二姐夫,你这一走,可是真对不起二师姐啊,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你知道有多难熬?虽然在我们面前她总是说说笑笑,可我们看的出来,她自己吃不下去饭,整天吐,晕头转向的时候,我们都看出她委屈,但是没有可以说的人啊。”
“杏姑她有身孕了?”钟离水大惊。
“你这个傻姐夫啊,说你点什么好,二师姐现在都快生了,你下山时她还没显怀而已,你这都不知道?”王胜枪也有些生气的说。
钟离水此时心中,五味杂陈,有突然当爹的不知所措,也有喜悦,更多的是愧疚。
其实此时不语的问天和刘云心中同时冒出邪恶的一句话:是你的吗?可这两个混账的结果,哪里敢出声。
没有多久,耳力惊人的众人就现两旁田地里尽是窸窸窣窣之声,蝗虫吃粮食的声音。
远远望去,前面数堆篝火,以九人的度,片刻就到了跟前。
没有焦急的老农,没有成群灭蝗队伍,而是满眼的尸体,黑暗中可以看出大地被染成片片红色。
九人见到如此场面,皆是睚眦欲裂。数个村镇的人们,有老人有孩子,集中在一起,被屠戮了。
“师父,这……”于增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尸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数个村镇,怕是只活了个去独胜门搬救兵的地保。去时热热闹闹,回来满地横尸。
王战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怒目圆睁。突然暴起,大吼一声,像是泄着心中的愤怒,单臂下抡,那柄一直盘旋于身侧的开天大斧飞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同时带出一道血线,还有断落的半条手臂。
原来,一个极乐教徒趁着夜幕偷袭而来。王战一斧劈出,那人急忙躲避,还是留下一臂。
这一批来的极乐教徒,四人中竟有三人问道!面前这人,是唯一一个还没有迈过问道边缘的人。
那极乐教徒闷哼一声,右手握住断掉而血流不止的左前臂断端,竟然疯狂的运功一拧,左肘关节嘎巴吧一响,拧了三四圈,皮肉拧在一起,将血止住,同时只剩手指长短的左前臂,留下的尺桡骨残端被挤了出来,那疯狂的极乐教徒疼的满眼血丝,却不曾叫出声,夜幕中的篝火照亮他那半边疯狂的脸。
那人向前一跃,却是没有冲来搏命,而是一头扎下地面,土遁之术。在地面留下了向外翻出大量喷薄土壤的地洞。
刘云感知力极强。抡起夕照,高高跃起,空中旋转数圈,运足力气向着一块平整地面砸去。
大锤锤头深入地面。但王战可以感觉出来,这一锤绝不是蛮力砸地,而是其中灌入了凶猛罡气,随着大锤一下灌入地面。
那原本向外喷土的地洞,洞孔如同被霹雳火雷炸过一样,大量真气和土壤喷出,而后,再也不喷土了。
那嗜血的开天神斧,此时转的飞快,不知是因饮血而欢快,还是被王战滔天的战意激。
“走。”王战简简单单一字吐出,向着一个方向猛冲而去。
那里,正有三个残缺之人恭恭敬敬站在两名老者之前,桀骜不驯的疯狂教徒,面对这二人,眼中充满恭敬。
“使者,我们不惜缩短性命换取境界,已经活不了几年了,还不让我们杀个够吗?”一个半张面皮已被大火烧化,露出粉红色疙疙瘩瘩的嫩肉和森森白牙的人说。
“哎,我极乐教传你们无上法门,只是给你们生存的权力,倒也不希望你们杀这么多人。不过,既然已经杀了,那就杀了吧,我极乐教自会护着你。你看那边,找你们麻烦的人来了。”一个黑衣老者在夜幕的映衬下,十分难以分辨,此人正是极乐教的杜使者,另一位是杨使者。
三名极乐教徒听到杜使者的话,瞪眼看向黑暗的一边,那人左眼眯成一条缝隙,尽露杀机,而另一只眼,是圆圆的眼球,因为他的眼睑早就被原来的主人割掉了,只因为他放的羊,在母羊生小羊的晚上他睡着了,两只小羊不知为什么死了一只。
还没见来人,一柄飞旋的大斧率先冲出黑暗,快若惊鸿,迎头削来。
五个极乐教的人快散开,随着开天斧飞回,杜姓使者跟着冲了过去。还没见到来人,一道剑罡飞出,直取咽喉。
杜使者后翻躲过剑罡。
而后马问天挥剑刺来。
“极乐妖孽,你们作恶太多,泯灭天良。”王战怒吼着飞出,大斧翻飞。
“哼哼,泯灭天良?那也是被世人泯灭掉的。”杨姓使者拔出两柄鸳鸯双刀,与王战斗在一处。
那不知是问的蝗虫道还是什么的怪人,正盯着眼前一个个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年轻人,突然感知身后杀气,快横移,勃颈处留下浅浅的血痕,险些不知不觉间丢了性命。
小玉若不是拔刀取头时那刹那的杀气外露,一般人还真难以察觉,即便对方已经问道,也没能现已经绕道身后的繁华刀主。
刘云直奔那闭口露白牙的恐怖极乐教徒。大锤带起的气浪,在地面划出道道沟壑。
势大力沉的刚猛银枪直奔最后一名少了眼睑的极乐教徒。大出普通铁枪一号的白蟒,在葛忠良手中势如奔雷。
白蟒后面,跟着红蛇。
枪秀洪山农的齐眉红枪,在夜里仿佛隐了影子,偷偷奇袭而来。
“咚。”一声闷响,与杨使者交战的马问天被拍飞了出来,以剑刺入地面,划出去三四丈才止住身子。
钟离水见问天不敌,飞身而上。撼匠大戟从天而落。
若说枪杰葛忠良的白蟒势大力沉,那枪俊钟离水如今用的撼匠大戟,便是通天撼地。
可惜是刚刚勿去的境界对上了早已沉浸问道多年的极乐使者。
“铿”的一声颤响,撼匠带着钟离水倒飞出去。
铜铁二斧抡斧而上,奈何境界差距太大,一个照面便滚落在地。
马问天、钟离水、于增水、王胜枪四人大战杜姓使者,却被打得节节败退。只有问天的功夫能勉强走上几个回合,其余三人,都是上去就倒。
王战对上杨使者,虽然暂时不败,但也绝腾不出手去帮助他人。
刘云和小玉与两个问道的极乐教徒打个平手。
“钟离水,你们来对付这个瞎眼儿,我去帮助问天。”刘云见状说道。
此时于增水已经倒地不起,失去了战斗力。
钟离水和王胜枪知道自己对这黑衣老者丝毫构不成威胁,飞身来到刘云这边。
杜使者哼哼冷笑,几个毛头小子,除了那用飞斧的高手,其余最多不过勿去,可知能否踏过问道这道坎,可是高手与普通武夫的分水岭,除了听说那自古来物第一人以来物境界跨两境杀过问道高手,还没有哪个人能越境杀人。
不过这用剑的小子当真厉害,在勿去里面,怕是没有几个对手了。
刘云夕照油锤灌顶而来,杜姓使者不慌不忙,心道倒要看看你这毛头小子那把生锈的破锤能有几斤几两。
杜姓使者单手上托,两万斤滔天巨力使出,一柱擎天。
“咚……”
下冲的刘云被夕照大锤向上带飞,险些震裂虎口。
再看那杜姓使者,小看对手,吃了个大亏。
杜使者脚下,如同炸了百斤霹雳火雷,四下气浪眨眼间震荡开去,周围地面,已是一个过丈大土坑。
烟尘散去,杜使者右肩下垂,右臂脱臼。单腿跪地的他正在站起,暗暗咳嗽了两声。还原脱臼的右臂,眼中杀气大盛。这个暗亏,吃的实在是不小啊。
可极乐教的使者,哪是简单人物。众人都感觉到,杜使者周身杀气外放。
“哈哈,好小子,后生可畏啊。”杜使者说罢,瞬间消失了身影。
同时,问天一道剑罡直削刘云脑后。可是剑罡过后,那杜使者才现出身影,单手直奔刘云后脑。
刘云一个千斤坠接扫堂腿,那杜使者却以攻为守,任由刘云扫到他的腿上,同时一脚也踢到刘云身上。
已经知道刘云力大,杜使者可是使足了全力的一脚,即便问道高手,这一脚也得倒地不起。
与刘云同时瞬间擦地而飞的,还有另一个战圈里的王胜枪。
问天与杜使者贴身战的同时,还不时出道道剑罡,助钟离水和洪山农那两方。可是问天自己已经是个泥菩萨。
五场战斗,没有一场稳赢,哪里看得到希望。
老叟戏顽童般的杜使者,突然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一道风声掠过,将将躲过那愤怒的大锤。
“咦,你还能打?”杜使者见刘云居然又打上来,真是吓了一跳。
不过仿佛问天等人大势已尽。葛忠良也喷着血败下阵来。
此时天空已经鱼肚白。周围数十亩麦田被打的泥土翻飞,不过田地的主人已经血染这片大地,收获也无用。
王战见这几个孩子各个都要败下阵来,心中焦急,奈何面前的极乐使者功夫之高,实在不是他所能稳胜的。
一丝朝阳出了地平面,漫天蝗虫安静的度过了一夜,又开始飞舞。
饱满的麦穗被两三只蚂蚱围住,没多久就要消失在这世界上,就如同为了救它们而来到的九人。
小玉那白眼灵敏,注意到朝阳之上,大片黑影飞来。
“叽叽喳喳……”声音嘈杂。无数燕雀飞来。
戏耍了一夜的杜使者也没了耐心,当他下杀手就要结果两个孩子性命之时,一柄宽阔的红色神兵冲下,迎合着秋天的丰收,如同一片巨大红叶。
三天红雀!
杜使者抬头,一身大红袍服随着漫天燕雀划过。
今日两界山下,百鸟朝圣。
今日独胜门界,有凤来仪。8
第一五一章莺莺燕燕云中汇,因因果果终要还
第一五一章:莺莺燕燕云中汇,因因果果终要还
迎着朝阳,刘云等人欣喜若狂,喷薄的红日载满希望,升起在金灿灿的东方。
红日下漫天鸟雀和那一袭大红破云而来。
天下神兵之一的三天红雀划过,毫无声息,直接从背后结果了与小玉战的不相上下的那名极乐教徒。
漫天燕雀流过,尽是蝗虫克星。
“谁敢伤我徒弟?”
余音萦绕四野,雌雄莫辩。
“师父!”
马问天见到朱雀斗人前来,如同命悬一线,绝处逢生。
打斗的众人,再见到这漫天奇景之后,分作两拨,互相摇摇对视。
众人周围,无数燕雀追逐着蝗虫,盘旋飞舞,远看,如同黑色的旋风席卷着灰黄的火焰,扶摇而动,气焰滔天。
“前辈……”
“老侠客。”
站在燕雀旋风当中,无数精灵遮挡了日光,斑驳琉璃的虚影笼罩着众人。
朱雀斗人单手轻摇着亦剑亦扇的三天红雀,橙红大袍托着一头披散的银发,还有那虽然略有沧桑却这挡不住的倾国容颜,平和深邃的雍容气态,确是让对面两名极乐使者略有仰视的压迫感。
“原来是四方斗人里的朱雀老侠客,失敬失敬。”杨姓使者拱手道。
极乐教众这方只有四人,四名问道高人。当然其中两名外强中空,对付天下多数人如同虎入羊群。但对面站的是朱雀和王战,四斗人和四小门的人,使得两位极乐使者不得不谨慎应对。
杨使者倒握鸳鸯双刀抱拳的双手还没放下来,立刻大惊失色的挥刀防守。
原来,这傲娇的朱雀斗人,哪里会与人理论,向来是快意恩仇,想杀人,从不废话。
杨使者说话的同时,朱雀已经化为一道红影,贴地而来。
极乐教的四个人立时暴起。王战等人也是紧随而上。
王战和朱雀每人对上一位极乐使者,剩下的几个小子,一窝蜂的将两名极乐教徒围上。
虽然极乐教徒被强逼着勉强问了道,却只与几近勿去无敌的刘云三人水平相当。自然在围殴之下,很快让极乐教徒殒命。
朱雀斗人稳压杜使者一头,王战也勉强与杨使者战平。两位使者若是想走,倒不是不能,只是得付出点代价,不可能全身而退。
正在四位高手斗得昏天黑地之时,又有一股气息前来。
众位观看两对高手打斗如痴如醉的年轻人们,转头一看,但见远处走来一队人马,为首二人,正是原四小门里的两位门主,骆斌郎,方卫山。
这二人骑在马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上千人,皆是统一着装,左前胸绣着一个圆形的“武”字。
如今的骆斌郎与方位上二人,自从投靠了武帝南宫裂天受到指点,再加上江湖大气运使然,功夫大涨。
察觉到浩荡的人马,朱雀等人也是撤在一边。
两位极乐使者心道不好,自己来自东海黎霞岛,与中原江湖已是势同水火,如今朱雀那边又来了人马,自己想走更是难上加难。
两位使者互相对视一眼,已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哈哈哈,王战,我方卫山今日受了武帝之命,前来灭你独胜门。呵呵,谁让你早不归顺武帝,今日,你再想归顺都不行了,哈哈哈。”方卫山朝着众人大笑。
骆斌郎虽然也不是好人,但比起方卫山,他还是沉着了许多。
可以说阴狠暴戾的方卫山是真小人,那道貌岸然的骆斌郎便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南宫裂天派他二人前来踏平独胜门。只是没想到,还没上两界山,就先感知到此处斗气逼人。
骆斌郎看看漫天的鸟雀还有那零零散散的蝗虫,再看看那手持宽大“红叶”朱雀斗人,心想这可难办了。
本来以他二人的功夫,二打一拿下王战稳稳的,再加上身后的一千名随从,足以灭了独胜门,可朱雀若是帮助王战,他与方卫山还真没把握斗得过。而且他们身旁的几个小崽子里面,可是有鼠王、蛇王和朱雀的徒弟,那三个娃娃也不好对付,去年在武帝城前,他们三人就与功夫不弱于自己的蛟龙王斗个平手,虽说蛟龙王手下留情了,但他们仨也绝不容小觑。
身为江湖上一等一的武人,他们知道,自己身后这一千名尚不能凝气的喽啰,在高人面前,就如同一堆砧板上的白菜,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方卫山,就凭你这走狗,也想灭我独胜门?想到与你出自同一个祖师爷,我王战都觉得抬不起头。”王战怒道。
骆斌郎翘起白皙的小拇指,手捻三缕须髯,朗声道:“极乐教的朋友,我看你们也与王战等人有过节,不如,咱们联手,先除了王战如何?”
骆斌郎只说除了王战,却不敢提朱雀斗人,是想让朱雀知难而退,莫要趟这趟浑水。四斗人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威胁不亚于拥有数千年底蕴的五大派任何一派,更不是他四小门能对付得了的。
那传说中的青龙,他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他可不想在自己归真之前遇到,因为遇到青龙,便会成为助其名声更震江湖的一个“手下尸体”。
没错,想当手下败将都没有机会。
极乐教的两名使者一听这话,当时晦暗的心中仿佛再开一扇窗。
居然不是对手,而是朋友,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保命的机会。
刘云大怒,吼道:“骆斌郎,你好没骨气,你给南宫裂天当狗,好歹还是中原的狗,可是那极乐教与整个中原江湖为敌,你却与他们联手?这武帝自称是江湖的武帝,不但不保护中原江湖,反倒助纣为虐,还叫什么武帝!”
“呵呵,牙尖嘴利的小子,武帝他老人家的决定,轮得到你管。今天你也跑不了,要怪就怪你跟错了师父。”骆斌郎说道。
方卫山狞笑着看罢世仇王战,又将目光移到了洪山农、葛忠良与钟离水身上。满脸的仇恨变为杀机。三个叛徒,尤其是钟离水,更是亲手杀了他的儿子。
洪山农与葛忠良都不是怕死之辈,只是此时却不敢正眼看方卫山,毕竟那是将他们养育成人的人。
钟离水却愣愣的盯着方卫山,他的眼里满含亏欠和愤怒、怀旧、感恩、失望与希望,很是矛盾。但最终还是喃喃的叫出了:“师父……”
“叛徒,你们今天都要死!”方卫山咬牙狠厉说道。
方卫山愤怒的从马上跃起,反冲之力,使那匹膘肥体壮的芦花马脊梁折断,痛苦嘶叫一声便瘫倒在地。
王战飞身对上死对头。大枪与飞斧碰撞,如同甲子之前,两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在两界山上那般,最然没有现在的深厚功力,却有着器宇轩昂的精气神。
这仇恨何止是延续了一甲子,而是绵延了整整一千八百年。
“二位谁来领教朱雀老侠客的高招?”骆斌郎细眼微眯,对着两位极乐教使者道。他可不想与朱雀撕破脸。
两位极乐使者对视一眼,黑袍的杜使者道:“走。”
而后两人转身就欲腾空。
骆斌郎险些气吐血。没想到骨头最硬,血最腥的极乐教徒,居然有着这么不厚道的使者。方卫山已经和王战打了起来,再难回头。极乐使者一走,必然是自己就要和朱雀不死不休,真真是气煞他也!
就在此时,没人注意到,数十丈外的山坡上,一个灰影缓缓出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那竟是一间庙宇,就那样一尺一尺的出现在山坡上。
庙宇下,一个长眉垂过裤腰的大身板儿瘦和尚弓着腰驮着庙宇。
饶是朱雀、骆斌郎、极乐使者这样的高人,还有六识灵敏的刘云,都不曾窥探到那和尚的一丝气息。
和尚爬到山顶,如同一只背着房子的大蜗牛,他身上背的小庙,即是他遮风挡雨的住所,更是他潜心礼佛的执着,还是他心中的一方小世界,如同须弥中的介子一样,亦是包含亿万生灵。
大和尚悲怆的看向坡下,那满视野的断头死尸,那被啃食的千疮百孔的田地,那暴戾、嚣张、毫无忏悔之意的气焰……
“阿弥陀佛,始作俑者罪孽滔天,应受恶果,和尚在此,尔等哪里逃!”
第一五二章人间自在不自在,心怀众生难众生
第一五二章:人间自在不自在,心怀众生难众生
土坡上,大和尚弓腰背着小庙,可那庙再小,压在人身上,也是看着瘆得慌。
再加上和尚饱经风霜而龟裂干燥的面皮,和悲天悯人的苦闷相貌,仿佛是经受天地镇压而身受万钧压坠痛苦,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老妖。
骆斌郎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和尚万万不能惹。
那蛟龙王和几个金衣使者,便是曾经被他轻松镇压于庙下,据说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抬头看土坡上,好不惊奇!
能身背庙宇,定不是凡人,可众人没人能感知到此人的真气波动。
那两位极乐使者哪里会久留,周身立刻大火蔓延,火球腾空而起。
就在此时,那大和尚皱眉眯眼,用力一跃,腾空而起,抡起背后的小庙,盖顶砸下。
在刺眼的阳光映衬下,没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两名极乐使者便被庙底按了下来,直接按入地面。
想必,不会是两位问道后期的高人,一生经历了无数次惊险搏斗,此刻却毫不反抗乖乖的被压住。
那小庙将二人压入地面,火势在二人落地后被压灭消散,好像空杯罩蜡。
那长眉和尚后小庙而落,两道长眉高高飘扬,而后落在庙顶上。踩着挂角飞檐,双手合十道:“业障业障,为争团伙名利和一时意气,已经死了如此多的生灵,众位还要厮杀吗?杀人是孽,杀了天下生灵都是孽。今日和尚在此,便不准妄杀。”
话罢,大和尚右臂一挥,仿若一道光华自他袍袖中射出,扫过方圆数里。漫天燕雀同时向南而飞。
左臂又一挥,又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华流过,未死尽的蝗虫同时向北而去。
和尚双臂张开,大有胸怀天下苍生之意。
单单是这一挥臂,不见如何神通,便是最大神通。饶是以朱雀斗人如此清高傲慢之人,也不禁被这无上佛法所震慑。
此时王战想要罢手,却不能如愿。那疯狗一样的方卫山,终于有机会要杀死王战,一杆大枪哪里肯给王战罢手的机会。
王战且退,方卫山且功,步步紧逼,得寸进尺。
王战的退却,反倒使方卫山打出了气势,越攻越猛。
朱雀斗人眯起双眼瞪向方卫山,这狼子野心的家伙实在是过分,朱雀是真的动了杀意。手持三天红雀慢慢转身,就在朱雀杀心大盛之时,就见王战的开天大斧和方卫山的冲天大枪同时失去了御劲,如同死物,踉跄落地。
以王战独胜门传承千年的御斧功夫,也勉强让开天斧匍匐于地,贴着地面费力旋转,如同垂死挣扎。那方卫山的大枪,更是死蟒一条,扭动两下,便被强行压得低了头。
那站在小庙顶上的长眉和尚,怒目瞪着方卫山。
方卫山还不罢手,一个钻拳打向王战。王战只好后退避其锋芒。
刹那间,原本晴空万里的田野上,风雷骤现!
一道灰影瞬间停留在方卫山跟前。那无匹的气势,使杀心大起的方卫山周身打了一个寒颤,立刻清醒过来,收手后退。
大自在佛已经言明众人不可杀戮,但方卫山不为所动,杀伐之气太重,这人间活佛不得不出手。
此时此地,再无人喧哗,针落可闻。
方卫山后退两步,双手合十向着大自在佛深施一礼。弯腰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挤了挤眼睛,不让瞬间留下的冷汗进了双眸。
大自在佛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庙。
原本万里无云却突然阴沉的天,又奇异般的缓缓放晴。
骆斌郎向着大自在佛施了一礼,而后丢个眼神给方卫山,二人带领一千人马静静地走了。
大自在佛收了神通后,伏地的开天斧嗡嗡的发出铜鸣之声,而后再次腾空飞旋而起。
王战走到这人间活佛一旁,施礼说道:“王战见过大师,敢问大师法号。”
长眉和尚转过头微笑道:“王大侠有礼了,和尚法名大自在。”
王战道:“恕王某孤陋寡闻,这近百年来,不曾听闻江湖上有大师的法名啊。”
“和尚来自西域,初入中原江湖。本是前来取回一样东西就走。”
“哦?不知大师是否方便告知王某所取何物,若是王战能够帮上忙,定然竭尽全力。”
和尚笑道:“我西域密宗法门先辈曾言,数千年前,西域出了一位密宗上师,降服万鬼,那万鬼皆是十恶不赦,没有向善之心,难以度化。上师不忍将其打得魂飞魄散,却又不能留万鬼游走人间,故而将佛门至宝取出,将万鬼封于此宝中。这佛宝本是一锥,收了万鬼,便成了万鬼索魂锥,从此坚硬无比,可破天下至强至硬的神兵利器。
但是,这索魂追也煞气太重,实在消磨天地气运。那位上师圆寂前将它埋在苦寒之地,却不知它如何不翼而飞。
经过和尚多年查阅典籍,又多方寻找,才得知这索魂锥已经来到中原,现藏于铁鸡寺内。”
众人一惊,中原佛门之首,声势压过高亮寺一头的中原第一大寺。
朱雀斗人道:“不曾听闻铁鸡寺有个万鬼索魂锥,但是铁鸡寺的至宝金刚伏魔杵倒是和大师所描述的一样,无坚不摧。”
大自在佛继续说道:“正是,和尚也猜测那金刚伏魔杵正是万鬼索魂锥。万幸这大煞之物落入佛门,不然,这数千年来不知会害死几多生灵。
不过和尚料想,那煞物也必是耗去了铁鸡寺无量的气运。”
“既然是在铁鸡寺,凭那悟仁大师的本事,王某实在是帮不上大师的忙了。”王战无奈道。铁鸡寺已经认同南宫裂天一统江湖,如今也算与自己是对立面,凭铁鸡寺那深不可测底蕴,王战自知,就是一百个独胜门,也不见得动的了铁鸡寺。
朱雀斗人问道:“不知大师如何处置这极乐教的两人?”
大自在佛面容做悲悯状,摇头说道:“和尚会在此为死去亡魂超度往生,一月渡完便压他们一月,一年渡完便压他们一年,直到最后一缕亡魂往生极乐,他二人若是知错,并且以后一心向善,和尚便放了他们。若是他二人还有恶念,那和尚便做个恶人,送他们入地狱,大不了百年之后,也陪他们在地狱相见便是。”
刘云等人佩服这西域高僧的德行。众人向着和尚道别,便纷纷离去。
只留下一个长眉和尚,坐在突兀出现在田地中间的小庙里念经。
念的都是无上妙音往生咒。
第一五三章江湖典籍藏入库,内里经纶天下楼
第一五三章:江湖典籍藏入库,内里经纶天下楼
如今的武帝城,是数千年来最为豪华的城池,殿内装饰,可谓极尽奢华。
“先生授我的良方,令南宫茅塞顿开,天下书甲之名,诚不枉叫。哈哈哈,赎南宫无理,往日的中原十八甲,某原以为琴棋书画四甲,无非是为江湖十八甲凑个个数而已,如今才明白,以春秋先生书甲之才,当得十八甲之首啊。武人乃一人敌,最多百人敌,千人敌。那万人敌之说,不过是须臾奉承之言,万载江湖,能真做到万人敌的,兴许三千年前的大真人邱道玲算一个,可生不同时,以无法考证。其余人,谁能真的以一敌万?但春秋先生之智,何止百万人敌啊,当得天下之师。请受南宫一拜。”
“不可不可,武帝折煞许春秋了。”
自从天下书甲许春秋被南宫裂天“请”进了武帝城后,倒是受到了武帝城极高的礼遇。
许春秋也以经天纬地之才,为南宫裂天出了些点子,使得武帝城越发壮大。
“南宫今日便发下诏去,拜春秋先生为‘帝师’,从此,先生便是这武帝城的尊贵第一人,权力在南宫之上。”南宫裂天恭敬的说。
“能为天下谋个兴盛,便是许春秋平生大愿,还要谢过武帝对老夫的信任,给予如此高的礼遇,老夫受之有愧啊。”
“先生当得,当得。”南宫裂天握着许春秋的手,毫不掩饰崇敬之意。
“启禀武帝,我那唯一的学生东川,喜好读书,不知能否让他也在城内随意进出天下楼?”许春秋虔诚的问道。
南宫裂天毫不犹豫,当即答应:“可以,先生的弟子,在武帝城内,乃至在整个江湖中,都可以随意去往任何地方,不受管制。”
许春秋后撤一大步,弯腰深施了一礼,这是自从他见到武帝南宫裂天后,唯一一次虔诚施礼。
这天下楼,寓意一统天下,江湖为楼。名字虽说是楼,实则却是一塔。一巨塔。
塔基直径六十六丈,共九层,兴许是武帝城的地势就极高,八楼和九楼已经隐隐的藏在了云中。这天下楼,是耗尽无数人力物力才落成。为了建此塔,南宫裂天不知杀了多少造塔世家的家眷,才逼得那些匠人们完成了这一经天纬地之举。
在此塔建成之前,天下间最高的建筑,便是天下富甲张金山的通天阁,也不过六层而已。
再高,实在是匠人们无法办到。
天下间,唯有五大派之中如今最为势微的易石派,在巨大山体中,造出了十四层的重叠屋舍,但那是借天地之力为之。实在比不得完全人力的天下楼。
高楼坐落在武帝殿正后方百丈距离。
天下楼内,藏尽天下奇书。无论是圣人经典,志异怪谈,农耕典籍,厨艺手记,山河地理图,功法秘籍,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介绍,应有尽有。
直径六十六丈的塔,进入第一层,便觉得里面空间巨大,整个九层巨塔,为防风雨及盗贼,不设窗户,但通风换气十分讲究,丝毫不感觉气闷,实在是泱泱万载中原,能工巧匠传承太厉害。
楼里亮如白昼,为了防止失火,用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萤光。墙壁上、书阁上,典籍上,皆是萤火虫。其数不知几何,单有数名能工巧匠,穷其一生只负责繁殖萤虫。
除了宽宽的通道,楼里便是高十丈的铁质书阁,一排排有序排列。书阁之上,距层顶,还有极远距离,上面爬满了无数的荧光。实乃人间壮举。
高大的梯子下有铁轮,可推着走,用以攀爬书阁。
天下楼每层之间,有四个楼梯,分在四方,可供上下。
每层楼内,有数个到数百杂役不等,用作整理典籍和快速查阅与记录江湖秘事。越往上层,典籍越是稀有,看守之人也就越少。这些杂役,各个年轻干练,皆是头脑及其清晰之辈。是在疏密院无数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些聪明人,不知是应该感到庆幸,不必身为死士,涉险去做卖命违心的勾当,还是应该难过,一生不能出楼,为了不向外泄密,只能死在楼中。
这一日厚实的楼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满脸笑意的白面微胖书生进楼,逐排寻找没看过的典籍。
楼内生死士好不惊奇此人。须知即便是炊事之人,也只能每天将大量的食物放在门口,等候疏密院检查过后,再推至门前,里面的人将食车拽进去,大门下那道线,不可逾越。外面的人踏到线,就要终生进里面。里面人踏到线,就要杀头。
唯独这个书生,和他师父,那个被尊为帝师的春秋先生可以随意进出楼。但春秋先生只来过一次,以后便再也不曾踏入半步。只有这个书生,每日都来看书。
帝师苑偏居武帝城一隅,里面种满了紫竹,内里清幽。天下书甲便是住在此处,仆人不敢进来打扰,一切生活琐事,都是这老书生自理。
就连武帝南宫裂天前来,也是在苑外高声求见,然后在外候着。
许春秋出来后,也从未请武帝进去坐坐。但是不论是许春秋还是武帝都清楚,就凭这个毫无功夫的老头子,哪里能在里面藏什么秘密。且不说疏密院的高手在暗处随时看着老人,在他走出帝师苑后必会有人前来勘查。
就算许春秋在里面坐着,若是南宫裂天想来,以他归真六尺境界,走到许春秋身后,老书生也不可能发现。
这一日,武帝城一座暗室里面,贾五娣躬身说道:“启禀武帝,收缴来的天下武功秘籍都已整理在册,按照稀有程度,放在天下楼的二到八楼里面。”
南宫裂天接过贾五娣递过的金丝稠卷,擦了擦手上的鲜血,随意丢在地上那个身体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之上。完全没有理睬贾五娣。
贾五娣继续躬身说道:“武帝,那个书生,任由他看书,将天下武功秘籍都看全,会不会……”
南宫裂天冷哼道:“不是有疏密院的人盯着他吗,一旦发现他到达勿去境界,就杀了。若是仅仅练练肤浅功夫强身,就由着他吧。区区一介书生而已,天下没用的读书人多了,能出几个许春秋,春秋先生的才智,妙矣。”
南宫裂天提到春秋先生,狡诈的面庞立刻变得和蔼崇敬,不知这天下书甲,到底给他出了什么计策。
单单从能让南宫裂天对其奉若天人的计策,便知道许春秋献上的计策,绝不简单。
……
大自在佛镇压了极乐使者,驱散了蝗虫,赶走了骆斌郎和方卫山,便坐在小庙前超度亡魂。
朱雀斗人一干人等离去,马问天问师父怎么赶来了,朱雀言道,胡占山算计到你们几个斗不过极乐教徒,还想让你们历练历练,就请他第二天清晨赶来此处。
另外,此处方圆数十里还有几伙极乐教徒危害四方,都不是很厉害,最好现在众人分头行动,解决了危险后,驼驼岭集合。
王战问:“朱雀大侠,这极乐教徒越来越厉害了,几年前还是知方、来物境界,为何现在不少都到了问道了?如此下去,过不了几年,就没人能挡得下他们了。”
朱雀道:“据老耗子算,这些极乐教徒使用了逆天殒命的法子,强行提高修为,只能活几年而已,而且,这种法子,最多问道,不可能归真。
可是天下受委屈的人太多,使得极乐教徒无穷无尽。不过好在,八名极乐使者如今死了一位,刚才那和尚又降住两人,那和尚修为太高,老耗子算不到他会不会杀了这两人,若是杀了,那极乐使者还剩五人,接引的速度变慢了,以后极乐教徒就越涨越少。再多杀几个使者,不愁极乐教徒太多的。”
“哦?师父,按说接引使者最低也是问道中期修为,而且身经百战,怎么突然就死了一个呢?”马问天问。
“哈哈哈,说到这,你们倒是又该努力了,我看你们最近待在驼驼岭倒是悠闲,武功境界已经止步于此了。这杀死那个极乐使者的人,就是你们认识的欧阳炼我。不过,杀了极乐使者,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啊。”
“欧阳炼我?他又进步了?”刘云三人立刻被勾起了斗志。
“不错,据老耗子说,那欧阳炼我现在快要脱离他的掐算能力了。”朱雀斗人道。
脱离胡占山的掐算能力,便是说明,对方的功夫境界高出胡占山。
短短的一年不到,没想到那个拼命的小子居然功夫又长进那么多。
问天几人按照朱雀的指引,分头前往几个方向,要去终结几波极乐教徒的杀戮。
刘云独自飞快赶路,心里想的都是那个欧阳炼我怎么会进步这么大,他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死搏杀。再想想自己,最近倒是真的没怎么进步,似乎是止步于勿去,稳稳的不曾有半点突破。
突然,刘云感知到前方有真气波动,是高手在打斗。刘云收敛自己的气息,快速向前冲去。
几里过后,只见上千名骑队在前,是刚刚方卫山他们带来的人。
刘云绕道上前,只见骆斌郎和方卫山围着一个人进攻,如老毛戏鼠。那人已经气喘吁吁。
绫罗绸缎,黑眉凤眼,唇红齿白。
这人不是曾将刘云打成猪头的玉珏公子还会是谁!
第一五四章遇强敌大难不死,美少年儿女情长
第一五四章:遇强敌大难不死,美少年儿女情长
云垂野阔,绿草泛黄。√
刘云小心翼翼前行到可以看清前方那场战斗的草丛里。
只见那个曾经被自己无意袭胸的玉珏公子正在被骆斌郎和方卫山联手攻击。
这女扮男装的玉珏公子,善使气。讲究的是方寸之地爆惊雷,方丈之地鲲鹏举。
若说问天、小玉胸中一口混元气,翻腾滚龙三百里,一气出招六十七。那这玉珏公子便是胸中一气达千里,御气体外,善攻更善守。
那日刘云与问天两人合力战玉珏,也没有占到上风。这并不意味着若搏命杀人,配合默契的二人不能冒险拼个敌亡我伤。也不意味着刘云体内气机也是远远不及玉珏公子。刘云自幼被老胡教导,说是武人搏命,除非到达至高境界,否则全凭体内一口气。气机流转越是浑厚、绵长,往往越能占得制胜先机。
高手过招,把握住瞬息时机,在对方一气已泄,二气未生之时给予当头重击,就如同打蛇之七寸。
故而刘云从小练功便被教导气息内外流转,生生不息,不留漏洞,无论多艰难持久,也不能乱了呼吸。只是如今尚未大成,不能显出威力。
再看这玉珏公子,虽然善使气,奈何却遇上了传承千年不衰,四小门之的风灵门,门主骆斌郎的凝气成寸炮,其精髓恐怕天下间没有几人出其右。
这年轻的玉珏公子当真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呵呵,姑娘如此貌美,为何不露出女儿本相,行走江湖也好多谢风流侠士照顾啊,哈哈哈。”方卫山嘲笑道。
玉珏公子道:“我与尔等并不相识,你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要拦我?”
“为何?哈哈哈,你能当真不知为何?武帝城寻了你们这么久,疏密院死了多少人才查到你的身份,你还在我们面前装傻不成?”骆斌郎狞笑道。
玉珏公子趁机调整气息,微微促颦,眉黛之间挡不住的百媚千娇。
刘云却听得不明不白,以他的实力,居然打不过玉珏公子,想必能教出这种徒弟的人,绝对不简单。武帝城花费大力气才查出她的身份,这人到底是谁?
“姑娘,跟我们走吧,就凭你,绝对斗不过我们二人的。”骆斌郎说道。
玉珏公子在对话期间,周身之外已经缓缓凝出几乎肉眼可见的气罩,越凝实。想必这一眼便看出的不俗功夫,是需要时间慢慢聚集的。
方卫山大枪抖动,甩了个枪花,距离两丈,玉珏公子体外的球体气罩上竟然滋滋的划出火星,痕迹同方卫山的枪花轨迹一般不二。
方卫山试探后,将大枪戳于地上,对骆斌郎说道:“疏密院的情报果然不假,这混元气的功夫,倒是与骆掌门的功夫有着几分相似。”
骆斌郎也是饶有兴致,说道:“不错,不错,能凝气到如此程度,姑娘你果真十七岁?若是疏密院的情报没错,那骆某可是要汗颜了,我四十几岁时,才有你如今的境界,若是你能拜入我风灵门……”
骆斌郎本想说她若是风灵门弟子,必然将风灵门扬光大,自己那培养多年的白衣女弟子,比起面前的姑娘,简直不能比啊。可又一想,若是她是自己的徒弟,那如今也不可能有如此高的境界。想起这位姑娘的爷爷,骆斌郎无耐摇头,咽下了后面的话。
骆斌郎右手朝下凌空一握,周围小旋风般空气压缩入手心。而后向着玉珏公子隔空一拍。
同样是御气的行家,玉珏公子见到骆斌郎瞬间凝气,便知道骆斌郎名不虚传,境界高出自己不少。
无形气波拍在玉珏公子的气罩之上,刀枪不入的气罩,却防不住这更加凝实的气炮,削弱了几分力道后,依旧打的玉珏公子一个踉跄,后撤数步方才站稳。
刘云在暗地里看的着急。这玉珏公子好歹与自己也算相识,虽然不愉快,但刘云对她颇有好感,虽然有些蛮横,但她内心是个善良人。
她又与武帝城为敌,也算是同道中人,不能放任她被骆斌郎二人抓住而自己坐视不管。
“突”的一声沉闷爆破声,骆斌郎与玉珏公子之间仿佛凭空出现了个大风口,从一个中点向四外喷薄出大量气流,搅动草丛石块满地飞,地面就好像那玄武斗人的头顶,中间露出不见寸草的黄土,外围草丛向着四周伏地倒下。
气炮对攻了一击,就吓的四周围观的千名喽啰惊恐的向后撤出七八尺。
为何方卫山手下有一千人马而非要自己动手?那便是对付江湖高手,除非数万兵卒不计死伤前赴后继,活脱脱耗死对手,不然让那高手一口气杀上百十人,歇一会儿吃饱饭,再杀一阵,再歇会儿喝口水,那无异于用活人性命当靶子帮人砥砺功夫。
自己手下这一千人马耗尽了,想必也能将玉珏公子踩成泥,但实在是不划算,自己二人动手有十成把握,何必消耗手下人性命。
正在玉珏公子节节后退,体内气机如钱塘大潮,翻涌激荡之时,只见一物如从云端坠下,直直落入一千人群中,瞬间激起沙石无数。那周围的一千武帝城兵卒人仰马翻,鲜血和残肢被甩上天,哭天喊地骂娘的叫嚷逃命。
方卫山见人群内铁锤翻飞,骂了句“这帮累赘。”然后对视了一眼骆斌郎,飞身朝着偷袭的刘云飞去。
刘云转眼间杀了七十多人后,便被方卫山拦下。
方卫山宁笑道:“哈哈哈,还有上杆子来送命的。今天可真是收获不小啊,先是捉住了极乐教的小姐,又送上门来鼠王的徒弟!”
极乐教的小姐!
刘云万万不敢相信方卫山口中的话。
方卫山不给刘云惊讶的机会,一招怪蟒出山,直奔刘云而来。
几年前,就是方卫山打的小刘云几乎昏死过去,才引得鼠王再现江湖。
如今,刘云经过几年打磨,已经今非昔比,遇上跌境又崛起同样大有进步的方卫山,自然不会聊几句家常就了事。
丈二的大枪对上三千三百三十斤的夕照大锤,二人全力施展起来,声势之大,震朔四野。
方卫山一面打斗,一面对着四周的手下骂道:“还他娘的不有多远滚多远,一群废物。”
同时,大枪横扫,直接扫掉了两名手下人的头颅。他才不管这帮手下的死活,只要碍事,撒血断头。
剩下这九百多名兵卒里面,其中就有两个曾经青罗门的门徒,在青罗门最势微之时依旧跟随方卫山。可这几年下来,他也是真的死了心,看清了方卫山的不近人情。故而跑的最快,最远。
刘云虽然已经很强,却还是斗不过功夫大涨的方卫山,节节败退。
刘云抽眼望向玉珏公子,还在被骆斌郎节节紧逼,忍不住大叫道:“哎,你怎么不趁机跑啊,白瞎了我为你争取机会。”
隔空御气的玉珏公子边对付骆斌郎,边没好气的说:“你这不要脸的家伙,谁要你给我创造机会,就凭你,瞎捣什么乱,进来送死啊。”
刘云听得生气,跳到玉珏公子不远处,说道:“你真没良心。”
玉珏公子也是心里知道自己不占理,人家好歹是来帮助自己,继续说道:“这个骆斌郎我对付,那个方卫山,你防得住吗?白爷爷应该不会离我很远,等他赶到了就没事了。”
刘云一听这话,差点气吐血,心道,骆斌郎与方卫山之所以没有下狠手,是想抓活的,毕竟自己二人若是当成筹码,能够影响师父和极乐教的。自己刚刚没有拿朱雀斗人在不远处吓唬他们,就是怕他俩狗急跳墙。
这倒好,你说了个什么白爷爷,不是逼着他们二人战决吗。
“我倒是没事,倒是你,那个骆斌郎的凝气成寸炮,我看够你喝一壶。”刘云道。
玉珏公子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小心吧,那个方卫山,够你喝一缸。”
正如刘云所想,骆斌郎与方卫山都想抓活的。听到玉珏公子这一说,有些慌了神。
据疏密院的密保,这玉珏公子正是如今天下第一人,归真八尺镜的极乐教主亲孙女,不可能没有高手暗中保护。而两个时辰前,刘云也确是同朱雀斗人在一起。
两个久战沙场的老家伙,怎么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不约而同的下手重了几分。
骆斌郎双手不断弹出肉眼不可见,却威力十足的寸炮,打的玉珏公子双脚向后推去,犁出两道沟壑。
刘云则是攻防兼备,若是暴起,必然敌不过方卫山,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盼着玉珏公子口中的白爷爷快点出现。
转眼间,数百招过去,刘云身上的衣物被方卫山的大枪刮的一条一缕,两道深可露骨的伤口出现在前胸。
玉珏公子也不轻松,身体摇摇欲坠,青色纶巾早已打碎,如墨的青丝散落下来。
刘云咬牙抽眼看向玉珏公子,次见她女儿风貌,正赶上此时玉珏也回看了他一眼。
回眸一望,百媚千娇。
刘云只觉得内心激荡,那干净白皙的面庞上,眉黛如墨,杏眼有神,皂白分明,直挺的小鼻下,那粉红的小嘴唯有可人二字可以形容,红一分则嫌腥,淡一分则嫌寡。
生死关头,刘云竟是一时失了神。
此时刘云不自觉的想起了比亲生妹妹还要亲的小玉。月珏公子与小玉相比,就好比一个九天之上的凤凰,一个池边的……蛤蟆。
“小心!”玉珏公子对着刘云大喊一声。
分心的刘云只觉得大腿一阵吃紧的刺痛,便被方卫山在腿上留下一个血洞。
玉珏公子快撤到刘云跟前,挥手一击气炮让方卫山后撤躲过。却不想身后的骆斌郎找准机会一指袭来。
玉珏公子避无可避。
关键时刻,刘云以自己御身的功夫瞬间挡在了玉珏公子身前,骆斌郎一指停在刘云身前,却有一股无形的罡气刺进刘云左胸,血柱****。
玉珏公子回过头,刘云已经不顾伤势抡锤打向骆斌郎。
“你这傻子。”玉珏公子虽然被骆斌郎打的节节败退,却不曾流血,见到刘云为了自己被一指洞穿,当时慌了神。
就在骆斌郎后撤躲过刘云的一锤之后,正在趁势追击。却听得远处有言:“英雄留步!”
紧接着,一股细小却强劲的劲风过来。
骆斌郎腾在空中的身体慌忙向下打出气炮,身体反弹腾空而起。
一道箭矢携着无与伦比的威势自骆斌郎身前擦过,使其衣衫被破出一道长长的破口,那箭矢周围的罡气,将骆斌郎身前肌肤带出淤痕。
骆斌郎虽然将将躲过一箭,可方卫山没躲过去。
这一箭,找好时机,正好可以一箭穿了骆斌郎与方卫山二人才射出的。
方卫山使劲扭转身体,上身躲过箭矢,大腿却没能躲过。
“咔嚓”一声响,紧随着方卫山的大叫。
这一箭的威力,不但洞穿了其大腿,而且粉碎了他的股骨。
方卫山的大腿瞬间折叠畸形。
方卫山疼的大叫着丢枪双手抱腿,疼的失去了理智。可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下意识的出拳挡下了刘云偷袭的一击。
夕照大锤抡圆了砸来,趁你病要你命一向都是他与问天小玉三人的宗旨,偷袭的时机找的恰到好处。
慌乱中的方卫山哪里运足内力,右臂硬撼两万斤力道的夕照,肩关节当时脱位。
好像一直被抛上天的八爪鱼,方卫山被一锤掀在空中。落地后凄惨无比。
骆斌郎才不理会方卫山的惨状,如临大敌的盯着刚刚箭矢射来的方向。紧咬牙关。
一句“英雄留步。”让骆斌郎想起了曾经袭击武帝城金衣使者的那一箭。一击毙命。
听南宫裂天说,这偷袭之人似乎只能射出一箭,这么威力巨大的箭矢,似乎要蓄力很久才能射出。
骆斌郎心中一横,赌上一把,要抓住这个偷袭之人。身体前倒,瞬间****而出,冲向草丛深处。
“嘎”又是一记强大的箭矢迎头射来。
骆斌郎身前瞬间凝出同玉珏公子一般不二的气罩,同时身体跪地后仰。
那一携着巨大音爆之声的箭矢擦着骆斌郎面门而过。骆斌郎草草凝出的气罩只是让箭矢稍稍上扬几分角度,射向远方天际。
骆斌郎瞪大双眼,面门正中竖直一道淤血。
还没等起身,就觉得身后暗器袭来,骆斌郎双腿炸地,腾空而起。一道袖箭钉着他的鞋底而过,将他一只鞋带飞。
空中的骆斌郎扭头看,刘云手中又一道长钉打来,其威势也不弱,却已经不可能伤到有所准备的骆斌郎。
骆斌郎躲过飞钉后,只穿着一只鞋落地,心中忐忑。
南宫武帝说的有误,这偷袭之人可不止每次射一箭,疏密院也从来没有消息说鼠王的徒弟会使飞钉。
来不及多想,心思谨慎的骆斌郎大叫一声:“方掌门保重,我们武帝城见。”便奔命离去。
“我艹你亲娘!”废了一臂一腿的方卫山对着逃跑的骆斌郎破口大骂。
此时只剩下玉珏公子扶着刘云,还有远处瘫软在地的方卫山。
射出箭矢的草丛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想必,那个帮助自己的高手是不愿露面,已经走了。
刘云不禁想起几年前,次遇上方卫山时,被他打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那时师父揍了方卫山一顿,却不曾杀他,还说几年之后刘云会再斗方卫山,想必说的就是今天吧。
“方老狗,没想到吧,我看你如今就剩一臂,还能把我抓走吗?”刘云讥讽道。
方卫山面目狰狞的像个满脸褶皱的老狒狒,已经不知该骂刘云什么好。
刘云右手拿着仅剩一只的尺长飞钉,这是虹姨留给师父的,师父将它和贯苍诀都交给了自己,刚才打骆斌郎的正是这种长钉。
若不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再加一把火后,将骆斌郎吓走,他才不会使出这飞针。
四小门如今只剩下独胜门了,骆斌郎和方卫山早就成了武帝城的奴才,今日,就让曾经的青罗门断了传承吧。
就在刘云步步逼近方卫山之时,远处飞快掠来一人,手持撼匠大戟。
“刘云兄弟,手下留情。”来人正是钟离水。
刘云不禁吸气感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杀方卫山时你来了,老天这是玩我吗?
钟离水四处寻找散落的极乐教徒,此时正好找到这里,远远地见到刘云朝着地上一人走去,定睛一看,那地上之人,不是将自己养大的方卫山又会是谁?
钟离水赶到方卫山跟前,颤抖着嘴唇,还是叫了一声师父。
方卫山只是阴狠的咬牙,不曾开口。
“刘云兄弟,他……”钟离水咬牙道:“方卫山将我养育成人,今日我求你放过他一条性命,就算我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以后对他再无相欠。”
钟离水说罢,跪在了刘云面前。
“钟离大哥……”刘云扶起钟离水,重重叹气,“也罢,今日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这狗贼。”
刘云说罢拎着大锤朝方卫山走去,手中紧紧握了握夕照锤柄。
钟离水快步挡在方卫山身前,说道:“刘云兄弟!”
刘云道:“钟离大哥,我答应你放过他一命了,自然不会杀他,你还不相信我吗?”
钟离水满面哀伤,这才让开道路。
刘云来到方卫山面前,瞪着他说:“今日看在钟离大哥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下次再相见,必是决出生死。”
话罢,刘云突然抡锤,方卫山没想到这小子会在这种情况下偷袭,慌乱间以另一只手格挡。又是一声哀嚎,方卫山另一臂脱臼。
“刘云兄弟,你!”
钟离水扑向滚落在地的方卫山,朝着刘云大叫。
“钟离大哥,我若不将他双臂打断,他必然会偷袭要了你的性命。”刘云道。
钟离水听后,也是点头。而后背起瘫软在地的方卫山,向着远处走去。
刘云朝着这对曾经师徒的背影喊道:“钟离大哥,你将他放在有人的地方就走,以他的狡猾和无处不在的消声谍子,他死不了的,若是走迟了,你会有危险的。”
健壮的身躯驮着凄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草地的尽头。
此时,想必是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危险的玉珏公子,无力的坐下,靠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凌乱的丝披散着,憔悴不堪言。可是在刘云眼中,他便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存在。
刘云托着夕照,摇摇晃晃走过来。
玉珏公子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看了刘云一眼,道:“我叫邱天晴。”
邱天晴,正如此时,此景。天蓝,云淡,风清。
邱天晴伸出左手欲拨开挡在脸前的丝。手却被绸缎精工绣花的袍袖挡着。手指拨不倒丝。却也无力卷起袖管。
刘云走到跟前,松开手,锤柄落地,铁链清澈的交击声在劫后余生的秋天里格外悦耳。
刘云伸手将她的左侧袖管卷起,说道:“我叫刘云。”
不谙世事的少女没想到这个混账小子竟敢来给自己卷起袖管。沾衣裸袖便为失节你不知道吗?
可是二人也算共同经历过生死,而且还是这小子为了就自己。前胸留下个洞,还有两道尺长的创口,还在滴血。
刘云?邱天晴抬着头,这张仔细看也算白皙俊朗的面庞后面,正是蓝蓝的天空下微风轻抚的流云。
就在少女不知如何反应时,这个混蛋的小子竟然,用手将她挡在面前的丝轻轻拨开。
柔软的丝划过手指,刘云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绕指柔情。
邱天晴白皙的面庞瞬间涨红。
渐渐闭眼倒下的同时,他说:“真美……”
这个曾经对自己袭胸的小子,这个曾经被自己打成猪头的小子,他……倒下了,就这样,撅着屁股,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邱天晴下意识挥手一巴掌抡在了刘云脸上,将人事不知的刘云扇了出去,然后快抓紧自己的领口。
……
晚霞之下,少女背着昏迷的少年,他的前胸,她的后背,被血水浸满。
邱天晴几乎眼泪挂满眼圈,一面念叨着你可不要死啊,一面念叨着白爷爷你在哪,快来救救这个小子。
兴许是感觉到耳畔,他明显急促的呼吸,邱天晴伸手抓住垂在自己身前刘云的手,用力咔吧一掘,说道:“手爪子再敢不老实,信不信我给你卸了!”
直到火红的夕阳躲进地平线,邱天晴终于将刘云轻轻放下,四下远望,不见人烟,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地。
焦急而满含泪水的邱天晴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云,而后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飞起一脚踩在刘云的脸上,明显的头比地硬,直接将他的头踩进地里!这一脚的内力,让刘云前胸的伤口喷出一小股血泉。
未经世事的少女,原本没有感觉出什么不一样,直到他看到仰面朝天的死小子,裤裆鼓起一座小山,才回想起刚刚自己背着他,背上有什么东西在顶她。
少女脸上滚烫。
少年头被踩进地里,却依旧一动不动。
不知是那一脚踩的太用力,还是刘云伤势过重,总之他的脸血红血红的。
开始时是因为她身上的清香太吸引他,他装作晕过去。
现在,实在是无法面对这女子。
若说冤枉,自己的手不老实是真的,可是下面,实在不是他故意的。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愣头小子,即便流了不少血,依旧是血气方刚。即便功夫高到对自身经脉可以灵活调节,也实在控制不住那里啊。
可若说不冤枉,也真不冤枉,人家姑娘背着你,你却……顶人家,打死都活该!
少女气的不知该怎么办,又是气又是急,眼泪止不住的流。
少年本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此时却羞愧的不得不装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英雄气短,
儿女情长?8
第一五五章统郡成国强兵甲,文人胸臆平天下
第一五五章:统郡成国强兵甲,文人胸臆平天下
兴隆山驼驼岭上,无名的山庄由大片的屋舍组成,低矮的房屋,内部确是半地下的广阔空间,屋顶茅草之下,有着寸厚的铸铁覆盖钢梁。可谓极致藏拙。
屋舍内坐着的几十人,无一不是震朔一方的英雄。
唯一一位着装考究,明显有别于粗布麻衣众人的方脸大汉,眉宇间富贵之气不可挡。
面由心生,是说一个人相貌本是由爹娘定,可微表情却是后天形成。
长相一般不二的四胞胎,若是一人从小做奴隶,目不识丁,养成唯唯诺诺的性格。一人从小培养戾气,杀戮无数。一人从小受礼仪教化,饱读圣人书。一人养于帝王之家,视众生如草芥。四人长大了放在一起,一眼便能看出各自气质迥然不同。
这位如今面露苦闷却依旧透着大富大贵之气的男子,正是被称为天下财富一旦,张金山独占七斗的天下富甲。
只是如今,他在天下间的财富,怕是已经缩水到只占四斗了。
张金山在天下有人之地,开了无数钱庄、酒楼、绸缎庄、粮铺、铁匠行,甚至风化场所。在无人之地开矿无数。拥有星罗棋布的店铺网。
只是如今,武帝南宫裂天在请来了同是天下十的书甲许春秋先生后,拜他为帝师。在许春秋授意下,倚仗武帝城的威势,和疏密院的手段,或是明抢,或是排挤,正在逐步吞并和打压张金山的产业。短短半年间,张金山的店铺已经少了四成,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天下财富便都是武帝城的了。
南星斗说道:“武帝城到处招兵买马,无论会不会武功,都被招到武帝城去了,现在少说也有十来万人了。”
南星宫道:“南宫裂天用大量的钱养活了这帮人,照这样下去,张老弟的产业,一点一点都要被南宫裂天抢去了。”
看着这压抑的气氛,老侠客岳辉开玩笑道:“有啥?张老弟甭愁,赶明儿老哥哥教你讨饭,没有累赘,自己个儿活的更自在。”
张金山听着大日神乞的笑话,无奈的摇摇头,他此时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天下第二的赵东风说:“蚂蚁多了吃大象,南宫裂天若真是弄个几十万人,再教一些基础功夫,操练些阵法,即便他手下高手不够多,单凭像消声谍子那样不怕死的人海战术,用一万人的性命杀死一个绝世高手,那也足以他统一整个江湖的。况且,他还有不少厉害的手下呢。”
胡占山本就长得很是亲密靠近的五官,此时再眯眼皱眉噘嘴,简直像是包子上面的褶,都拧在一块儿了。
“不错,南宫裂天倒是真请了个好老师。许春秋,真是一代扶龙之臣啊。
许春秋教南宫裂天扩人马为军,统各郡成国。国者,制衡天下之利器也。以前也只有在那帮整日只知道读死书的文人笔墨里才有国这一称呼。咱们武人,追求的是以一人之力伏天下英雄。从来都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见解嗤之以鼻。也不相信能以一人之力让百万人马是瞻。觉得那是纸上谈兵,根本不可能生的事。
因为咱们都把自己设想成那些兵马,不愿意几十上百万人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就像几千年来,各门各派表面上听从武帝令,背地里却离心离德,各自为政。
可南宫裂天这一届武夫,却选择相信了许春秋,他赌对了。据我推演,日后单单这股兵马,就有百万之众。那股兵马养成之时,便是咱们驼驼岭倒大霉的日子。驼驼岭是南宫裂天的心腹大患,一旦咱们倒了,南宫裂天的武帝就真坐实了。”
将脸涂抹的玉面荧光,红唇墨黛,从下颌缘为分界线,与枯黄褶皱的脖子形成鲜明对比的老婆子王丽芝说道:“咱们自称胸中一口乾坤气,敢叫天地换乾坤的武人,似乎终究没有文人胸中的丘壑广阔呀,眼光都被那许春秋给比下去了。”
鼠王继续道:“我廖那天下书甲也并不是真心助南宫裂天,不过是为了给天下文人正名,叫天下人知道,江湖不只武夫大,还有我辈读书人……”
正当众人谈论之际,忽然一股浩瀚的气息飞来,直奔驼驼岭。
众人起身向外冲去,倒要看看是哪位强者来了。
胡占山第一个冲了出去,只因为他感知到刘云的气息,正与那强者一同到来。
空中一团白色的火焰裹着三人而来。正中间那白袍老者气势雄浑,而且在在他周围二尺范围内,还有冰山霜雪幻象。
此人正是极乐教八大使者之的冰霜道白玉煌。他左手牵着自称玉珏公子的邱天晴,右肩扛着装死的刘云。
刘云身上的伤口,此时都被白玉煌给冻住,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伤口内血液的流转,颇为神奇。
白玉煌此时衣衫也不太整齐,仿佛经历了生死大战。高高的在空中见到从驼驼岭冲出的数人,将刘云同夕照大锤丢了出去。
胡占山飞身接住刘云,就像十年前这对师徒攀爬悬崖峭壁刘云掉下去时,老胡总是能稳稳的将他抱住一样。
胡占山见刘云满身是血,急得双眉倒立,周身战意浓烈。心道你归真二尺境又如何?伤我徒弟就得留下。
驼驼岭的众英雄,没有一个到达归真境界,可这并不意味着众人群攻,拿不下一个归真二尺境的极乐使者。
白玉煌见脚下众人战意极强,率先声道:“这小子自己装死呢,老夫已经止住了他伤口的血,他也没有致命伤,不会有事的。”
说罢,拽着依旧扭头对着混蛋小子依依不舍的邱天晴驾火而去。
胡占山刚要去拦住这老头问问究竟是谁伤了自己的徒弟,刘云便睁眼说道:“师父,是这位前辈送我回来的,我是被方卫山与骆斌郎所伤,不关他们的事。”
鼠王这才止住了身后的众英雄。
自从长孙不二带着问天三人闯下大祸,大闹灵山派,后大日神乞岳辉抗驴请来了大医圣者,救好了四人,大医圣者便辞别了众人,云游天下,悬壶济世,普渡众生去了。
不过那骑大公鸡的杏林散人却住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图这驼驼岭上住了几千工匠杂役,时有风寒,更多的是建筑屋舍,难免磕碰砸伤,杏林散人不用走动,就能赚到大把的银子。
天下富甲张金山真是阔绰,这诊费可是比在寻常百姓家贵了十几倍啊。
在杏林散人给刘云治伤的同时,刘云向围了他一圈的前辈们说了经过。包括那邱天晴便是极乐教主孙女的事。唯独隐藏了为何邱天晴气的一脚将他头踩进地里的羞耻行径。
刘云还说,回来的路上,听那白老头同邱天晴讲,之所以他没能及时前来救邱天晴,是被武帝城的另一人给纠缠住了。
武帝城的实力,似乎远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缠住白老头的人,名曰柳公卿,功夫不弱于贾五娣,同是归真三尺境!
而武帝城内,归真境界高手绝不止南宫裂天、贾五娣、柳公卿三人。8
第一五六章遇瞎子穷山恶水,遭劫难天下镖门
第一五六章:遇瞎子穷山恶水,遭劫难天下镖门
枯藤老树,断桥干河,穷山恶水,画外凄凉。
杂毛稀疏的老鸹半眯着眼,站在同它一样仿佛行将就木的老榆树上,歪扭的树干上没有多少枝桠,更剩不下几片干瘪的黄叶,萧萧瑟瑟,凌乱风中。
入冬的风干的像爆皮的嘴,卷着毫无温度的黄沙掠过荒山。
随着“吱妞妞”的轱辘声,从远处山坳里行来一队人马,车上大箱小箱困得结结实实,前后约莫得有二十五六架马车,车队两旁都是背刀提枪的精壮汉子。车队前方一人金刀大马,那刀大的吓人,背刀人却是年龄不大。
那人身后,两面大旗。
一书“圣林”。一书“劉”。
此人正是天下镖门总门掌,大侠刘博芳。
天下十镖局,十中去九。
唯有圣林镖局一家还屹立不倒。这就更加坐实了刘博芳一人扛起天下镖门的说法。
没有了同行竞争本该生意更好,又是在这不太平的年代。可谁不好受谁知道啊。
圣林镖局号称传承数千年,大当家刘博芳手中一把北斗大刀,所向披靡。七十二大镖师同仇敌忾。量你是江南的总瓢把子还是淮北的匪门魁首,也没人敢打圣林的主意。
记得多年前的那一战曾是岳西十九门门主联手,趁着圣林老当家退位,毫无名号的刘博芳还没坐稳圣林的头把金交椅。十九门也是仗着岳西贫瘠,地广人稀,不信传闻中底蕴不亚于五大派的圣林镖局有那么神乎其神,十九位门掌酒后调侃,说是要劫点银子花花,不然这苦寒之地兄弟们都得饿死。
一个不长眼的门掌提议要劫就劫大的,圣林镖局押送的银子多。咱们十九门联手,难道圣林镖局还敢跟整个岳西作对不成?再说一个从来没听说的刘博芳做大当家,怕是圣林镖局江郎才尽了。“富不过三代,败家一人就行”这老话说得对,就连圣林镖局这家大业大也不例外,八成圣林镖局就得亡在刘博芳手里。
第二天就真有一个连云刀庄的庄主奔袭三百里,劫了圣林的一趟镖。
本想只弄来点银子花花,可不想伤人性命,毕竟对方几千年的牌匾在那摆着呢,一面圣林的大旗倒还真是有点渗人。
这庄主亮出岳西十九门的名号,说要联手向圣林借点银子花花。没想到圣林的人还真不识抬举,镖在人在,镖亡人亡。
庄主既然话已经说出来,哪能当着众兄弟在坐回去,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当时下不来台。
仗着昨晚另外十八门当家人的酒后荤话,愣是用五百人的性命拼死了圣林一行九十几人。结果一个八百人的连云刀庄只剩下三百人,庄主愁眉苦脸拉着上万两银子往回走,心里想自己是不是错了?赔了这么多兄弟换来这些银子值不值?
不知怎么灭口没干利落,被圣林镖局查出真相。
圣林镖局派出三十八位大镖师,兵分十九路直袭岳西。
在这十九路之前,刘博芳一人身背北斗先行。一人一夜间连破十八门,杀了十八位掌门,皆是几招就杀,而后赶往下一门。
那连云刀庄的庄主,直到人头落地的一刹那,看到一具无头的身体倒地,觉得身材约么和自己相仿,之后眼前一黑,才真的明白是自己错了,这银子来的不值。
待到天更亮十分,浑身浴血的刘博芳赶到第十九门前,岳西第一人的问道高手,愣是没能接下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年轻人九刀。
一夜过后,刘博芳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名讳之前,冠以大侠二字,天下间,再无人敢质疑。
如今,貌似而立之年的刘博芳已经近七十岁高龄,不得已今日亲自护送一趟镖,去往武帝城。
刘博芳不想接这趟镖,但圣林有规矩,客至不可推出门。哪怕对方护送一个铜板,只要人家托镖于此,便是衣食父母。
其实刘博芳知道,托镖之人来自武帝城,送镖之处还是武帝城,这本就是武帝城下的绊子,找圣林镖局的茬,他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马。
一年间,圣林虽然勉强不倒,却也真心不好过。七十二位镖师,或是受疏密院离间,或是半路被截杀,已去一半,加上刘博芳,还剩下三十五位镖师。
这一趟镖,刘博芳押也不是,不押也不是。
正当刘博芳心神不宁之际,面前两山之间忽听得有人声:“算卦算卦,不知过往,往事如云烟,该放且放。不知来生,投胎转世要问阎王,瞎子做不得庄。不算姻缘,缘由天定,月老牵线比人忙。不算前程,行在当下,明日之事明日自端详。只说吉凶,愿者上当。”
刘博芳皱眉,面前山坳间走出来一个手持竹竿的瞎子,双眼已经凹陷萎缩,这装不得假。
只是以自己的功夫,即便一时失神,也不可能感知不到前方这么近的人。
车队随着刘博芳勒住缰绳而慢慢止住。
瞎子一人走在小路中央,不停步,仿若不见前面的车队,不见圣林大旗,也不见那把名满江湖的大刀北斗。瞎子,当然什么都看不见。
刘博芳见瞎子距自己还有两丈远时开口道:“先生止步。”
瞎子仿佛被突然的话语吓了一跳,略显慌张之后很快收敛慌色,压低声音轻咳了一下,随后说道:“先生算命?”
刘博芳仿佛觉得眼前人的戏演的滑稽,也变陪他走过场似的说道:“先生算的可准?”
“不准分文不取。”
“那与卜神胡占山相比如何?”
“算的东西不一样,不能比。”
“哦,先生都能算什么?”
“只算吉凶。”
“那先生便帮我算算,我吉凶如何。”
“请客观报上名号,和生辰八字。”
“刘博芳,癸巳年四月初八,子时三刻。”
瞎子就拄棍站在路当中,翻着他那本就凹陷的白眼,抬起头手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瞎子大吸一口气,一扭头,“瞪大”他的双瞎眼,死死的“盯住”刘博芳,惊诧道:“不好,大凶之兆,阎王请君去报到。”其貌好不吓人!
刘博芳身后一片哗然,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就要上前去抽死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却被刘博芳挥手止住。
刘博芳下马,将那匹世间绝无仅有的青蓝色汗血宝马交给身后兄弟,吩咐众人,前队变后队,往回走,不用等他,无论听见此地多大动静,都不准回来。绕道将镖银送到武帝城。
众人心知不好,但也不敢不听大当家的话语。立即转头向后走。
刘博芳边取下北斗大刀边问,“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瞎子缓缓道:“武帝城……”说话的同时,周身外泛出三尺黑气,风吹而不散。“……柳公卿。”
……
圣林镖局内,过丈高的金丝楠木大门炸裂开来,一对大链球破门。随后身高过丈,即便数九寒冬也光脚光着上身的白发壮硕老汉走了进来,自然是腰上长出两条链锤的蛟龙王。而后数百名小喽啰鱼贯而入。
蛟龙王大喝:“血洗圣林镖局!”声音穿透八进的大院子,回声袅袅。
“吼……”一声令人战栗的兽吼声自圣林镖局大殿内传出。
门口的蛟龙王身高过丈,冷冷的盯住大殿门口。
大殿门里走出来身穿白色粗布麻衣的壮硕大汉,亦是身高过丈。冷冷的盯住蛟龙王。
蛟龙王道:“天下拳甲?”
算到圣林镖局有此一劫,胡占山遣来多名高手到圣林,为首之人,正是白虎斗人。
白虎斗人道:“蛟龙,好些年没打过了,不知我这拳甲厉害,还是你这抢了老四名号的锤甲更胜一筹?”
蛟龙王头顶,高高的门楼上面,贾五娣迎着风环胸抱臂,衣衫猎猎,轻蔑的看着下方白虎斗人。
一月前当刘博芳接下这趟镖时,明知不详,自然做好万全准备,好在自己在江湖上结交甚广,得有助力。
正在天下间少有对手的贾武娣觉得今日没有必要自己出手时,远方天际有仙客乘风而来,周身二尺白云扶摇,哈哈大笑传声道:“代武帝一向可好,张瑞冬借圣林宝地,向代武帝讨教!”
第一五七章蛟龙王对战白虎,柳公卿受阻悟仁
第一五七章:蛟龙王对战白虎,柳公卿受阻悟仁
大明凰殿高云端,万里惊鸿老神仙,与天同寿五甲子,江湖魁首属桐山。
五大派之首的桐山派,只因为有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神仙,被世人称为惊鸿老人的步惊鸿大侠,功夫更是高到了世间罕见的归真七尺境。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神秘的极乐教主才能略胜他一筹。
一百五十年来,桐山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好比群山当中的主峰,一览众山小。
惊鸿老人座下大弟子张瑞冬,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谦谦君子,这一百多年来,打理着桐山派上上下下数千人的杂事,事无巨细,一人担之。
故而江湖人只知道桐山派惊鸿老人,难有人关注过默默操劳的张瑞冬。
今日圣林镖局有难,这未来的桐山之主驾云而至。
南宫裂天确实有意逐一击破江湖上与他为敌的各个门派,今日派了两位归真境界的高手,柳公卿与贾五娣前来扫平圣林镖局。
堂堂五大派的门主有四位是问道境界,迟迟跨不过一脚入天象的门槛,可见归真境界在江湖上是何等遥不可及的存在。
能派出两位归真高手,再加上蛟龙王等数位问道高手,可谓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
刘博芳交给柳瞎子去对付,贾五娣本以为在圣林可以轻松屠了整个镖局,不曾想桐山派横插一脚。
而且安排在圣林的消声谍子也不曾暗中通知白虎斗人等人前来助阵,看来是驼驼岭的卜神早早算出疏密院的内应,给除了。
“哈哈哈,原来是桐山派的张大侠亲自到访,倒是不负某家亲自来一趟。”贾五娣见张瑞冬踏云而来,落在自己的对面,狞笑着说道。
上次见到张瑞冬,是在武帝城前,武帝请江湖人共饮腊八粥。那时的张瑞冬周身隐隐有虚像流动,本以为他是半只脚迈过归真,如今看来,张瑞冬是隐藏已久啊。
周身二尺,白云袅袅,出尘洒脱。
略清瘦却很精神。
张瑞冬双手负后,二人站在高高的门楼两个飞檐之上,犄角对立。
院内,蛟龙王抡起千钧链锤骤然带起大作狂风。
有赞云:茫茫万里搏沧浪,两仪分合凤求凰。中原陆沉瀚海道,天下锤甲蛟龙王。
别看这魁梧老头两条链锤铸在了脊椎之上,可他确确实实是可以踏浪而飞的。甚至传言他一入沧海,便化蛟龙。
只是在陆地之上,实在难以发挥他瀚海道十之五六的境界。
在看对面白虎斗人,面如猛兽,环眼巨睁,硕大的金色瞳孔煜煜生辉。一声兽吼,只留下向后的狂风,便如一只老虎,以震朔人心的姿态向前冲出。
生生不息气绵长,双拳上下露锋芒。敢博仙界朝天吼,人间至猛百兽王。
胡占山之所以教刘云胸中一气生生不息,就是学那白虎斗人。四斗人当中,以玄武老头最善防,以白虎斗人最善攻。
有传言,当年白虎斗人苦战天下拳甲十五日,最后两败俱伤,白虎虽然赢得了天下拳甲的名号,却也不得不隐退江湖数十年休养生息。可事实只是对了一半。
两人确实战了十五日,上届拳甲被活活累死,死前周身战栗,虽然死时仍然不倒,但白虎为其收尸时,却发现他已经耗尽心脉,肌肉几乎溶解,全身上下只剩下七十多斤,耗得油尽灯枯。
而白虎斗人却越战越勇,前两日二人打的难解难分。之后的十三日,白虎斗人只是为了学习对方拳法,才没有急着杀人。
随着两位无双猛将对碰在一起,一圈巨大的气波四散开来,扫倒不知多少人。
忠心护镖局的圣林门人和有恃无恐的武帝城喽啰直到这一刻才觉悟,这种层面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有资格加入的。
跟随贾五娣来的六七位问道高手,与驼驼岭的大日神乞一干人等站在一处。
宽阔的镖局院内,霎时间飞沙走石,冰霜起落,火焰纷飞,流光无数。
道道罡气破了雅致楼阁,条条气脉凌乱假山奇石。
圣林镖局的青年汉子手提钢刀,咬碎银牙,却不能走近半步。
武帝城的宵小也远远的立于大门内外。
飞檐挂角之上的两位出尘高人,互相看了半晌。贾五娣先声夺人,脚下轻轻一跺,腾空而起。同时,两三丈高的神木白玉门楼炸裂坍塌。上百吨的碎石木屑随着贾五娣那一脚向下的罡气坠地,数十人被砸成肉泥。
张瑞冬脚下白云生,跟着贾五娣入云而去。
被这虽不华丽,却威力远胜院中几对问道高人的一脚震慑,众人抬头,饶是以问道高手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两个小黑影窜入云中。
而后,那一朵数十里的白色云朵,中间炸出一孔圆洞,露出朗朗晴天。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上面传来巨大的爆破音。
一道虚影落在数里之外。
贾五娣在田间砸出几丈宽的大坑,虽是一手撑地,却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随后跃出大坑,抬眼望向空中。
一击对碰,二人都用出了全力。
问道于力的贾五娣,归真三尺境,终归要比归真二尺境的云道张瑞冬对碰占优势。只是身处高空云朵之内,贾五娣脚下虚空,无处借力,被天时地利的张瑞冬一拳砸了下来。算是吃了个小亏。胸中有些震荡。
张瑞冬踏云而落,如同落地神仙。只是负在背后的右手,些许红肿。
……
数千里外,瞎子柳公卿右手高高持着青竹竿,右脚撤步前腿绷,左臂前压,做罗汉伏虎状。青竹竿头上挂着几丝碎布。
“嘎吱”。青竹竿上端滑落,滑成一个尖尖的的竹子头。
刘博芳手持北斗大刀,气喘吁吁。身上衣服几处孔洞,还有斑斑血迹。
柳公卿周围,五位“刘博芳”围住了眼前强敌。可柳公卿却看不见,永远面对着刘博芳真身。
以北斗大刀的钝锋,战了半天,才斩下一小节青竹竿。
“哼哼,刘大侠,天下能使出幻象的万人敌,扰人心智,确实难得。过了问道境界的高手,心智微乱,瞬息丧命。可惜,可惜了。可惜你碰上了我柳瞎子。
瞎子我的心智,可是不比你们目明之人。况且,以我归真境界,着实是欺负你个晚辈了。哈哈哈哈。”
另外四位刘博芳的虚影,瞬间归一,被刘博芳收回。
“柳公卿,没想到我刘博芳也会有黔驴技穷的一天,怪我技不如人。不过,想灭了圣林,你也别想全身而退,我拼得一死,也要你后半生躺在炕上。”
柳公卿虽然自负能杀了刘博芳,但五弊三缺,好歹还是有些劣势的。若是对方是一般问道高手,柳公卿自然不担心。但能比肩五大派掌门的天下镖门总门掌,即便自己是天下前五的高手,也不得不谨小慎微。
青竹竿周围,黑芒笼罩,竹竿头上,尖的刺人心智。
刘博芳身前,一道又一道身影握刀前冲。这回不是幻象,而是大侠刘博芳身法太快,生生拉出幻象。
柳瞎子手中青竹微微转动,虽是目盲人,可刘博芳的动作,却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其头脑中。
正当二人生死搏命之时,忽听山坡上有人高诵法号:“阿弥陀佛,柳居士,老衲曾答应,饶刘大侠三次不死,今日悟仁,得罪了。”
数里外听到打斗声的几名孩童,顺着声音跑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气喘吁吁时,抬头看惊在当场。一尊大金刚法相在一里外凭空而现,高十二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