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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猪太帅     残寇txt下载     残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单挑 群殴

    “咔嚓!-”

    两根合抱粗的巨木相击,地上那根柱子应声而断,折成了两段。

    传闻石达开不仅武功出众,而且内外兼修,力有摧碑裂石之威,果然是名不虚传,要是遇上常人,真难找到对手。

    “好俊的功夫!”

    眼看石达开就要扫平这片梅花阵,周晓峰放下手中的喇叭,飞身而下,双掌对上了横扫而来的木柱。

    “嘭!-”

    周晓峰全力出击,那是何等的力道?虽然是击中木柱而不是石达开本人,力道大减,可依然有千钧之重。

    石达开只感觉一股巨力自对面传来,双手再也抱不住柱子,胸口也是阵阵闷痛,胸腹中血气翻腾,一口气提不上来,自知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哇!”

    吐出来一口鲜血,他的气血总算顺畅了些,石达开静静站在当地,调整血脉呼吸,缓缓回复元气,双眼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手,防备对方攻击。

    周晓峰倒也不愿意趁人之危,悠然自得地等待对方再度发动进攻。

    场上二人静立不动,胜负未定,双方将士也屏住了呼吸,等待最终谁输谁赢。不过看这情形,倒是石达开败落的可能xìng要大一些。

    太平军阵营中,全军主帅韦昌辉此刻心里已是七上八下。他前rì败在周晓峰手里,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劲,今rì想要依仗人多势众挽回局势,这首场斗将眼看却是要输了,信心不由得有些动摇。韦俊被俘,天国丧失的不过是一员小将,要是失了石达开,对军心士气的打击那可就大了。

    要是翼王五千岁失手被擒,比起西王萧朝贵战死造成的影响要坏得多。事关天国脸面,他也顾不得两人权位之争,也不想那南海蛟龙王九子转世托生的传闻是真是假,既然对方夸口要以一对酒,虽然自己弟弟已经被俘投降,还有七人聚在帐下听命,再不济,加上翼王八人合力,想来全身而退应该还是能做得到的。

    “不管了,还是试一试吧!”

    他转身叫过传令兵,颁下将令:

    “传李秀成、陈玉成、林启容、林凤翔、李开方、罗大纲、曾天养等七人前来军前听命。”

    不多会,兵士前来回禀,几名将士已经应命而来。韦昌辉大步走出帐外,看到七名所谓‘龙子’,不由得哑然失笑,内心惊诧莫名。

    周晓峰列名‘九子’的石达开、韦俊二人也就罢了,他知根知底,都是人中俊杰,可眼前七人,老的老,小的小,地位也是参差不齐,这也会是兄弟?

    无论怎么看,韦昌辉也看不出来这七人有什么过人之处,都是俩肩膀顶一个脑袋,没见头上长角啊。

    那名单上排名第二的李秀成年近三旬,此时不过是军中一员小将而已。

    而第三的陈玉成更只是一个娃娃,投军不过两载,据说他投军时年仅十四岁,只能编在童子营,因为他在童子军中表现极为出sè,苦练一身好枪法,不久便当上了童子军的首领。后来太平军从广西转战到湖南,由于陈玉成勇猛,被提升为圣兵,担任罗大纲的侍卫。

    说他是罗大纲的儿子还差不多,说是兄弟,谁信?

    第四的林启容则是杨秀清的心腹亲兵,年近四十,不过此时却只是一个刀牌手,在军中没有任何职务,寂寂无闻。

    那林凤翔倒是有些名气,他年轻时乃是地痞流氓,俗称小混混,后来犯法逃亡,当时正好遇到冯云山传教,林凤翔就加入了拜上帝教。金田起义后,林凤翔率队担任大军前锋,每一次战斗都冲锋在前。

    永安建制时,林凤翔因为战功被封为御林侍卫,担任前军主将萧朝贵的先锋。林凤翔勇猛绝伦出名,因为年轻时练习武艺,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功夫,他每次战斗必定冲锋在前,跟李开方齐名,战斗力并列排名第一,被提为土官正将军,李开芳也被提为金一正将军。

    )

    罗大纲则是天地会出身的将领,四十余许年纪。他没有读过兵书,但是天生奇才,善于水战,年轻时为水寇,经常带领船只进入两广内河,纵横披稗,无人能敌。

    罗大纲虽然加入了洪秀全的部队,但是并没有受洗入教,他手下的兵马又很多,是以将领们都猜疑他。但是萧朝贵着意笼络罗大纲,认为罗大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假称天兄下凡,命令诸将善待罗大纲,罗大纲感于萧朝贵的恩遇,方才誓死效忠洪秀全。

    永安突围时,罗大纲为大军先锋,第一个杀出城外,向东攻克了清兵大营,夺得了大量火药,太平军顺着这个缺口全部突围成功。

    太平军进入了湖南,湖南地方帮会很多,天地会的势力非常大,他们都听过罗大纲的名字,罗大纲到达道州之后,竖起大旗,召集天地会党,很多人投奔他,那个时候的萧朝贵并不出名,大家误认为西王就是罗大纲。

    九人中排最末的曾天养年纪最大,目前担任御林侍卫。太平军出广西之时,曾天养为大军前锋,带领一支部队所向无敌。他身材高大,眼窝深,胡须很漂亮。军中敬仰他的战功,叫他飞将军。

    曾天养参加金田起义时就已有六十余岁,今年已是六十有三,称得上老当益壮。他深目长髯,身材雄伟,剽悍绝伦,在太平军中号称骁将,颇有黄忠遗风。

    两个年逾六旬的老将,三人近四十,再加上两个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将,这样一个组合七人虽然小有薄名,却多数不为外人所知,且籍贯、年龄、部属又各自不同,对方究竟是如何得知?

    “这世上莫非真有鬼神之说?”

    远处周晓峰、石达开二人已经再度开始交手,己方大将岌岌可危,韦昌辉顾不得江湖规矩,急急催促道:

    “快去帮五千岁除妖!”

    这是要群殴了!

    曾天养等人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之意,奈何军命难违,讲不得道义了,先把副帅就回来再说。七人拱手应命,飞奔向十八里桥而去。

    虽然对龙子转世托生之说有些半信半疑,韦昌辉却不相信有人能够以一人之力打败八员大将。虽然他对林启荣和两名小将本事如何并无多大指望,其他四人却多少有些名头,非是一般人可以抵敌。

    “看你凭什么本事夸此海口?!”

    .....

    桥边,石达开与周晓峰激战正酣。

    周晓峰任凭石达开恢复元气,自个气定神闲地观察对面阵容,不时指点一番。太平军成军未久,人员又是良莠不齐,老弱病残充斥其间,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缴获的刀枪有,自己打造的兵器有,农民矿工自带的锄头扁担也有,整个一大杂烩,哪里会有湘军那般整肃的军纪军容?

    听对方指手画脚,把太平军形容得般般不是,样样不堪,任是石达开一副好脾气,也是忍耐不住了。

    “贼子看拳!”

    石达开恢复了仈jiǔ成功力,施展开弓箭装,一个炮拳击直取向周晓峰前胸。

    “来得好!”

    周晓峰张开手掌,迎向其来路,拳掌相交,各自退开。

    这番交手,周晓峰不过退了一步,而石达开则‘蹬蹬蹬’连连退了仈jiǔ步才止住了身形,他感到右臂酸软无力,情知难以靠拳头取胜,略微纾解了一下胳膊,快步疾进。

    好个石达开,只见他一个旋风腿,脚下数转,连环踢出,脚脚踢向周晓峰要害,正是他的成名绝技连环鸳鸯步,以往对敌无往而不利的招式。

    “砰砰砰!-”

    拳脚相交,周晓峰毫不避让,与对方的脚底连连相撞,正是以强攻强。

    “啪嗒!-”

    一时吃痛,石达开双腿无力,跌在地上站不起来。

    “石相公,你输了!”

    周晓峰手下也留了情面,毕竟是后世偶像一般的人物,要是下手有个闪失废了腿脚,那损失可就大了。

    “败军之将,要杀要剐由你处置,来吧!”

    为什么千篇一律都是这么一句话呢?好像我要怎么你似的。我既不想杀你也不想抓你,大家以武会友,坐下来喝杯酒拜把子做兄弟不是挺好?

    “不要伤了翼王千岁!”

    石达开在太平军中颇得将士拥戴,此刻眼见他败于敌手,罗大纲、林凤翔、李开芳等人疾奔过来。而这边厢铁桥三、黄麒英、苏黑虎、黎仁超和梁赞五个弟子和周诺、周迈、刘永福等亲卫也抢出阵中,跃马疾驰而来,里许距离,须臾便到。

    这次北上,周晓峰只带了五名弟子随军,而王隐林、蔡立峰、陈铁志、谭济筠四人及大半徒孙留在了广州筹备国术馆以及cāo练新兵。

    因为黎明要统带军民,其余五人算是军中武功最高之人了,他们之前并无从军经历,就做了周晓峰的贴身侍卫。此刻见对方不顾江湖规矩要群殴,他们也赶过来相助。虽然以自己师父的功夫不至于会落败,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多加一份小心的好。

    铁桥三最是xìng急,打马跑在前头,大喝道:

    “长毛莫要猖狂,先和你三爷爷干上一仗再说。”

    *****

    下节预告: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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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技重施 上

    .....

    梁坤这厮也就是在周晓峰面前服气,遇上外人那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德xìng,无事都要寻架打。上了战场,看两边这多人马杀气腾腾,心下早就按捺不住了。

    其余几个师兄弟也早就眼红黎老三这个广东十虎功夫排末尾的师伯立下好大功勋,同是广东十虎,如何能弱了自家名头?

    “师父(少爷)不用动手,看弟子(小的)们手段。”

    加上这几人,己方倒是占了优势,可周晓峰的本意就是耀武扬威来了,将太平军中几位杰出人物收归帐下使用,要的就是让他们心服口服。

    要是单打独斗变成群殴,本王还如何震慑敌军,如何打击对方士气?

    “不用过来!”

    八人闻言下马,将缰绳绕在立柱上,静候待命。

    “你们先一边呆着,有事为师自会叫你们。”

    转头望向七人,周晓峰脸上不惊不惧,反而洋溢着满脸笑容。

    “来将请通名!”

    “我等就是你指名道姓要见的罗大纲(李秀成、陈玉成、林启容、林凤翔、李开方、曾天养),姓周的,快快放开翼王殿下。”

    都是潜力股啊,虽然这队人中有二人年已老迈,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明显宝刀未老的样子,姜是老的辣,老将并不比小将差了。要是这些将才尽数打包全收了,以后太平军哪里还是自己的对手?即便再出现几个二三流将才,帅才,顶多也就是去折腾满清罢了。

    对眼前这几位,周晓峰也是耳熟能详。自从遭了雷劈之后,不仅是他的身体机能得到了强化,脑细胞似乎也都被激活了,以往读过的文章像是刻在了脑子里。好比是硬件升级的同时,软件也更新了,内存扩容,对数据的处理能力也增强了。

    以前上网逛论坛看小说时他曾经看过太平天国人物评传,将帅中居前十位的乃是杨秀清、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林启容、林凤翔、李开方、罗大纲、曾天养、韦俊。对杨秀清以下将帅排名,记忆尤深。

    那杨秀清虽然才华过人,却是凭着宣传神鬼,为天父代言做到了九千岁,后世纳粹戈培尔副统帅一般人物,他是不打算招揽了。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当面高喊口号‘领袖万岁’,背后玩弄yīn谋诡计,周晓峰还真费不起这个神思。

    至于洪秀全,纯粹志大才疏蠢材一个,和几十年后另一个立志要做‘洪秀全第二’的某人相似。军事不行,玩政治更是幼稚,都是拿着国外学来的皮毛当成了金玉良言便想要推行全中国,其实脑子里还是帝王思想,一面喊着mín zhǔ平等,想要实行的还是领袖至上一党**。以他们的才能而论,也就是做做jīng神领袖,偶像罢了。

    面前这七人加上被俘的石达开,投效的韦俊,这九人才是太平天国各阶段最顶尖的人才,只是都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即便是石达开,也不过是初露锋芒。

    周晓峰在数rì前之所以投书韦昌辉,便是要让多疑善忌的洪秀全等人对子虚乌有的‘九子’之说难辨真假,从而挑拨离间,以便乱中取利。手段不够光明,可只有方向正确,何必在乎手段呢?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未卜先知.....这就是穿越者的好处了。既然你们搞迷信神神鬼鬼的,那我就玩得更高杆一点,想到脑死亡,你也猜不透这龙王太子转世托生是怎么一回事。

    不得不承认,这九人都多少有了些名气,确确实实是太平军中的人才,尤其是石达开,已经贵为五千岁,而陈玉成不过一个娃娃,对方如何得知?数万人里边,东点一个西点一个都没有错,皆非庸才,这就只能用神机妙算来形容了,叫人如何不犹疑?

    现在,可不正是到了收获的时刻嘛?

    “一网下去,鱼虾满仓,真是难得好运气啊!”

    鱼是大鱼,这虾,当然也是龙虾级别的。

    .....

    “好生接着!”

    周晓峰随手提起还没有缓过劲来的石达开,不理会他如何挣扎怒骂,将他轻轻抛起飞过小河,落向铁桥三等人站立之处。

    看他被人接住毫发无损,这才转身拦住要过河抢人的罗大纲等人,悠然道:

    “你们是想单打呢,还是群殴?”

    随随便便就把百多斤抛出十几米,这么变态的武力,跟你单打不是找虐吗?群殴,当然得群殴!

    “军令难违,我等只能对不住了。”

    罗大纲、林凤翔等人到底江湖出身,虽然是技不如人无奈选择七打一,可脸上毕竟有些挂不住,拱手致歉。可为了抢回领导,自己这点脸面舍了也就舍了,只要能把人就回去,那就是长脸。

    “那么,你们想比拳脚,还是比兵器呢?”

    -

    再度致歉,脸sè更尴尬。

    “如此,你们稍候片刻,待我披挂上阵。”

    退过石桥,从马上解下龙鳞金乌宝刀,又从周诺、周迈手里接过虎咆重盾,套上霸王甲,披挂停当,身上已有两三百斤负重。等他再度迈上桥头,再不是那个翩翩郎君,而如同是从远古杀场复活的一位金甲神人一般,威风凛凛,霸气纵横,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景仰之心。

    “来吧,让我们痛快打一场!”

    此刻,周晓峰已是热血沸腾。

    .....

    “此人不可力敌,看来只能智取了,我们如此如此.....”

    李秀成在七人中年纪算第二小,以往并不以武功闻名,加上状貌清秀若女子,本不为众人所看重。但他急切间却想出了一套合战之法,听上去颇有道理,大家不由得认同了他的指挥。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李秀成就把一个小团队组织起来了,有些人,他天生就是做领袖的。

    商议已定,七人排出了一个前四后三的双重行列。看着这个阵型,周晓峰心中也是暗暗点头。

    前排正中是林启容,他四十出头,此时在军中担任刀牌手,一手刀,一手盾,稳住了中心。

    他左手的罗大纲是亡命之徒出身,早年做水寇时经常跳帮近战,练就了一身好刀法,搏杀经验也丰富,一把钢刀正好护住左侧。

    林启荣右手是身材高大的李开方,因为身长,攻击范围也大,一把长刀正好发挥远攻优势,侧后李秀成的短刀又弥补了近战防守的不足。

    后排则是那位两眼下有痣,远望如四眼的陈玉成。他在童子军中就表现出sè,苦练出一身好枪法。他枪法高强,后世相传“三十检点回马枪”的美称妇孺皆知。此时手里也是一杆长枪,如同毒蛇吐信,对准了周晓峰胸口方向。

    陈玉成左边是林凤翔了,这位老将后来被称为太平军第一骁将,以勇猛绝伦成名,此时手中也是使一杆长枪。

    后右侧的曾天养颇有关公风采,深目长髯,身材雄伟,他手握一把长刀,泰然自若,浑然不把周晓峰的一身神装放在心上。他能做御林侍卫,也源于有身好武艺。真正的武者,是不会畏惧面对强敌的。

    “准备,杀!”

    李秀成发一声喊,七个人五把刀两杆枪同时杀出,奔袭向周晓峰上中下三路。七件武器有长有短,有快有慢,方位又各自不同,端的让人防不胜防。

    多角度全方位连绵不断如同cháo水一般的攻击,要是换作别人已经是只有受死的份了。然而看在周晓峰眼中却尽是空隙。

    他沉喝一声,挥动重盾左右横扫一个来回,丁当一片乱响声中,前后伸过来的刀枪尽数被盾牌磕到一旁,完全错失了方向。这个时候,反应最快的罗大纲利用反弹之势,翻身跃起,向周晓峰当头劈下,只望能一刀将他劈出脑浆来,至少也要砍翻他,以换回自家主帅。

    周晓峰纵声长笑,身体霎时化为一道金光,脚下轻轻一挪便躲开了罗大纲的凌厉刀锋,纵身向后飞退,手中宝刀轻轻一转,朝着自己的身后扫去。

    “唰”的一声,龙鳞宝刀正好对上罗大纲的钢刀,两刀相交,却如同利刃划破纸张一般,毫无阻碍地将那把钢刀削成了两截。

    罗大纲慌忙避让,一个滚身躲过了闪电般的一刀。要不是收势得快,半条胳膊就要自动送到刀口上去了。他躲过了一劫,却让整个阵型露出好大一片空挡。

    周晓峰正要靠拢上去和林启荣的盾牌硬撞,借此破开阵心,后排的陈玉成举枪便刺,红缨枪如同毒蛇吐信,疾若流星,破风而来,还带着一丝呼啸之声。

    “好快的枪!”

    周晓峰在刹那间向后仰起,举盾相迎,动作比枪速还要快上几分!

    “哐当!-”

    枪头划过铜盾,留下一道细痕,枪杆却差一点收缩不及被那把魔兵一样锋利无匹的金乌宝刀拦腰削断。看到这一幕,大家的心直往下沉。

    他们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然有人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又有如此奇诡的速度,加上那柄犀利的兵器,重盾难以突破的防御,还有那一身还未碰上的重甲,如此实力,恐怕真的只有霸王再世,魔神附体才能达到了!

    “打得好,我们再来!”

    周晓峰站直身子,望着再度调整好阵型的众人,眼中战意更胜。

    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还没有真正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呢。哪怕是武林大会那一次,比武的规矩太多,自己的实力又有所保留,还是没能尽兴施为。

    如今面前的几个皆非庸手,都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人物,临时组队配合也还算默契,又都拼了命的想要取胜,以这样一个组合这样的状态对付当世任何一名武林高手都绰绰有余了。只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太过妖孽,对方暂时是没有办法克制他的诡异身法和速度了。要是拼力气,那更加没法比,只怕败落得还要更快些。

    就说林启荣手中那面盾牌,不过是块木板而已,其实他都不忍心太早撞坏了。不把他们逼迫到极致,如何见识到压箱底的高招呢?

    “再快点,太慢,太慢了!假模假式的尽是花架子,你们以为上chūn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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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故技重施 下

    .....

    周晓峰左手持盾,右手握刀,旋绕着七人飞跑。

    李秀成布置的合战阵型毕竟配合不够,正面对敌那是近战远攻相得益彰,一被绕到后面,立刻便露出空门。

    “唰唰唰!-”

    陈玉成和两员老将虽然骁勇,然而配合更堪忧。小将毕竟灵动有余,经验不足,林凤翔和曾天养二人则势猛力沉,反应速度却有所不如,明显慢了一个节拍。

    这时只听得“噗嗤”一声,陈玉成那杆长枪被削去了枪头,只剩下一截白蜡杆子。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周晓峰已经狂飙突进,贴了过来。

    “嘭嘭嘭!”

    刹那间,周晓峰已经突破到阵型之中,重盾横扫,宝刀连连削出,把几件兵刃尽皆切断,一旦失了章法,加上又被中心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人已经失去了兵器。

    较量拳脚他们本来就不是对手,何况现在还要避让重盾近身撞击和似有意似无意挡住去路的刀锋。

    “接住!”

    “又一个!”

    “过去吧你。”

    啪啪啪几脚,场中年轻些的五个人或是被盾牌撞击,或是被踢出飞过了河,只剩下两名老将赤手空拳立在当地目瞪口呆。

    他们何尝见过如此凌厉的攻击?

    周晓峰周身爆发出的惊人气势,端的霸道凌厉至极,冠绝天下。那挥盾舞刀举重若轻的神态,威风凛凛,气势无匹,恍若霸王复生,魔神现世一般,让他们生出一股无力感。而远处太平军三军将士目睹此情形,也尽皆面目失sè,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这位爷真的不是人呃!”

    许多人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周晓峰神使和龙子托生的说法,如果开始以为他是胡诌,现在至少有少半人已经信了几成。这就是天庭兵马大元帅啊!上帝管西方,距离太遥远,可本国本土的神人就在眼前,你还能不信?

    “大元帅?这是天蓬元帅!”

    西游记传说此时在民间已经流传甚广,天上神仙里面做过元帅,又和龙族打过交道(和小白龙是师兄弟嘛),还出国去过西边的,可不是那净坛使者猪八戒嘛?怎么最近升官了嘛,做了天庭兵马大元帅,真是好威风,太帅了!

    “这是真神仙啊!快快拜神,拜见猪大帅(天蓬元帅)!”

    许多人眼里露出狂热的光芒,什么上帝天父天兄,谁也没见过,可此刻正神在面前,不大礼参拜还等哈呢?

    在这个时代,迷信的力量是强大无敌的,中国人信菩萨信神仙信妈祖娘娘信山神土地城隍老爷,这天庭兵马大元帅,估计至少是二郎神一个级别的,还是正经八百有编制的那种。千年前人家就是掌管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下凡掌管人间界仙凡妖魔,不是题中应有之义嘛?

    “哗啦啦!-”

    数百上千太平军将士俯身磕地拜大神,兵甲都掉了一地。

    见此情形,韦昌辉出离愤怒了。

    你丫的掳了我兄弟不算,又抓去我这么多部将,现在还要动摇我军心,再这么弄下去,俺这队伍就不用带了,都得散伙。

    “那家伙是假的,不过是装神弄鬼欺瞒世人的江湖骗子罢了。左军先锋营听令,速派五百jīng兵抢回五千岁和各位将军!”

    这些将士毕竟都是跟随了自己很久的jīng锐部下,对他是盲目的崇拜信任。韦昌辉颁下将令,先锋营营帅立刻领兵而去。

    “救回翼王殿下,杀呀!”

    .....

    周晓峰抬起双目,眼中jīng光暴shè,注视林凤翔、曾天养两人。两位老将见识过了他的神魔手段,又被他霸道气势所慑,不由脸sè惨白。束手受擒显得太软弱,逃跑有不够义气,而且对方显然是瞧在他们年纪大的份上网开一面,要是真跑估计丢脸更甚。

    要是能跑,对方岂会放任自己二人安然无恙?

    “我本想让你们九人尽数归于帐下,但眼下石相公地位贵重,怕是宁死不会受辱。前rì探营,我将韦家兄弟也是尽数俘虏,后来韦俊并一众亲兵愿意投效本帅以保韦王安然离开,便答应了。我觉得这个买卖今rì还可以再做一次,不知诸位意下以为如何?”

    敢情人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可他有这本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且看他再怎么说。

    “我也不要你们参与湘军与天军的争战,只需要各位修身养xìng,等时机到了,再为我所用,但刀口绝不会对着自己同胞。”

    周晓峰想到的是几年后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和沙俄的东侵,那才是真正的国战呢。

    “如果我等愿意受俘,是不是可以立刻放翼王殿下离开?”

    “那是当然,我留着一个宁死不降的俘虏作甚?你们不愿意看到一个死的翼王,我也不愿意要一个死的石相公,至于你们嘛,天国多你们一个不多,少你们一个不少,自己掂量吧。”

    要说多余可说不上,罗大纲可是统领数千人的先锋大将,虽然是天地会外系将领不是嫡系人马,地位却也不低。其他人除了林启荣这个刀牌手,混得最差的也是御前侍卫,不过和石达开这个翼王五千岁的份量比起来,那是加一块都不够了。

    “我天国将士宁死不降,周妖头,你还是不要打这个鬼主意,我石达开焉能让天军兄弟牺牲自己换取我个人的荣华富贵?”

    见林、曾二人放弃反抗,走过桥头束手受缚,石达开睚眦yù裂,牺牲七员将领保全自己一个人的平安,以他的xìng格如何能接受,大丈夫死便死了,苟活于世有何面目见家乡父老?

    不答应!

    “你真以为信洋教能救中国?你醒醒吧,那些红毛绿眼的洋鬼子到中国来是怀好心帮中国人嘛?英吉利霸占香港横行东南,法兰西觊觎越南广西已久,俄罗斯侵占我国土数千里.....洋教,不过是用来做探子的,你们引狼入室不自知,还妄想救中国?太平军覆灭不远,祸不旋踵,还想要荣华富贵?我不杀你,只是看你人才可惜,不要以为我心慈手软,要是事关国家民族大义关头,你此刻焉有命在?”

    听到周晓峰发飙,句句话又鞭辟入里,振聋发聩,石达开等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口气恁大,好像国家是他家的一样,对放过一个‘反贼’‘反王’都好像不当一回事,半点不像是一个民团头子,那并吞天下的气势,倒像是权倾天下的cāo莽之辈。

    “这清妖,到底是站那一边的?”

    .....

    “抢人!”

    里许距离,不过半袋烟的功夫。韦昌辉的近卫先锋军兵前部已经杀到桥头,这是要坏买卖来了。

    两军交战非是儿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真以为本少爷好欺负,敢来虎口夺食?

    随着一声怒吼,周晓峰身形陡然暴起,手中刀盾如同风车一般挥舞,向那些太平军jīng兵席卷而去。霎时间,周晓峰便若化为地狱魔神一般,眼中暴厉之sè喷shè而出,猛虎入群羊一般冲了过去,重盾横扫,手中宝刀以不可思议的奇诡速度,唰唰唰划过那些太平军将士的身体,顿时间鲜血漫天喷洒,带着阵阵腥味,洒落在桥头。

    只在转瞬之间,刀刃入体声、凄厉惨叫声、重物落地声便已四面响起,黄土路上卷起大片灰尘,与喷薄的血雾混在一起,笼罩住了一众战士的身形。

    当尘土落尽,在十八里桥zhōng yāng,能够站立的已经只剩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周晓峰紧握刀盾,满身浴血昂然站立在尸堆旁,眼神狠厉,浑身霸道暴烈的气息横绝天地,直冲霄汉。

    在他的身前,横七竖八数十名太平军战士躺在地上,身上汩汩流着鲜血,在他这一波迅疾凌厉的攻击之下,尽都中刀倒地,命丧黄泉。

    在他的身后,石达开、罗大纲等人已经是目眦尽裂,惊怒悔恨之情充溢心肺,几乎要将肝胆爆裂。纵然他们早知周晓峰功夫厉害,出刀动作快速至极,可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杀神的速度竟然能快到如此地步。

    这许多从广西就跟随出征的老兄弟,竟然一个照面,几个呼吸间便被他残杀殆尽!

    “他果然是留了手!还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啊!”

    满身浴血的周晓峰,脸sè狠厉冷酷,目光一扫,横暴的气势霎时笼罩住了随后跟上来的数百太平军将士,让他们不由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往后倒退。

    倒不是他们贪生怕死,不过是因为潜意识里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你们想要一个死翼王的话,尽管过来,我周某人一个人奉陪。”

    “铁桥三,苏黑虎,你们把人带回去,我断后。”

    他此刻霸气无匹,语气不容人拒绝,虽然又是白跑了一趟,只捞了点扎粽子的活计,几名弟子和近卫亲信却也只能应诺听命,制住几名俘虏,放在马上奔往本阵而去。

    遇上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师傅,做徒弟要出风头也难啊!

    .....

    周晓峰返身过桥,再度跳上立柱,拿起那个喇叭,对着对面喊话道:

    “韦昌辉,北王六千岁,你不是我对手,还是乖乖收兵吧,免得再折损了人马。要是你想要回翼王,赶紧把李秀成等人家眷提来,我们战场换人,咱们的买卖还有的做呢。做完这单买卖,我们明天接着玩。”

    玩?!

    韦昌辉听不得这换人和买卖两个词,这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再听到这个充满了蔑视的词,不由气得要吐血。

    “贼子欺人太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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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霸王之威

    .....

    “给我杀!张子朋,速领左军一师人马去,把人抢回来,活的抢不回,死人也要!”

    韦昌辉已是气蒙了,石达开八人被俘都快进敌营了,此时增兵哪里还来得及,要拿下周晓峰换人也得有本事叫板才行。可环视帐下诸将,猛将兄何在?

    现在单挑明显是干不过了,那就群殴掳人也来个依样画瓢吧。

    那已然不足五百的前锋营估计拿不下那妖孽了,他只得叫过心腹部将张子朋支援,务必要扳回一局,否则这脸面可就丢到耶路撒冷去了(这是啥地方天国上下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地球是方的还是圆的更没有多少人晓得了)。

    那张子朋领了将令,回营带上自己本部兵马,自信满满地整队出发了。他手下都是从广西带出来的老兄弟,一千余人尽是久经战阵的jīng兵悍将。

    此时太平天**制以军为单位五五编列,每军设军帅一人,下统五师帅、二十五旅帅、百余卒长、五百两司马、一军约一万伍卒。

    因为到湖南后太平军兵力得到了补充,光是在道州、永州两地就招了四五万矿工,韦昌辉所帅的左军齐编满员,不像罗大纲这般天地会外系将领减员也得不到及时补充,缺额严重。

    张子朋是韦昌辉亲信部将,向来骄悍,他这一师人马也称得上是左军主力部队,打老了仗的。这番就算抢不回人也不要紧,杀了那狂徒报仇雪耻就是了,面子比翼王重要,有北王在,天国败不了。

    “这么多老兄弟,我磨也要磨死你!”

    .....

    “杀过去!”

    太平军前队依然在厮杀,等加上左军后援,此刻已有两千余人,这些老兵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缠住周晓峰前赴后继死战不退。

    周晓峰握住重盾横扫一圈,宝刀不知划破了多少具肉身,飞身倒退,在道旁削断一根十余米长的立柱,抛开刀盾,抱住巨木横在石桥的正zhōng yāng,仰天长啸,怒吼道:

    “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随着这一声长啸,怀中巨木挥舞而出,向汹涌的人群击去,力道之猛,何止千斤。

    太平军战士们发一声吼,刀盾齐上,想要架住这根巨木,可数十人拼尽全部气力,也只是勉强挡住他这一记猛击。

    但是他们也只能挡住他这一击了。

    “再来!”

    周晓峰怀抱在巨木中间,右端受力反弹,正好利用这阻挡之力反身回击。左端又横扫过去,借力打力,势头比方才更加凶猛,速度也更迅疾,呼啸生风。

    “蓬!”

    刚才那一击,许多战士已经有些撑不住,不少人还受了重伤。此刻这根巨木换了一个方位重重砸过来,当头的几名战士顿时如同败絮一般被拍飞,眼见不活。而其余想要勉力阻挡的老兵则被扫翻在地,倒地不起。被前边人挤倒的也就罢了,被扫到的人个个鲜血狂喷,如喷泉一般,往空中直冲数尺高度。

    “杀清妖!”

    河两边和桥上桥下已堆了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后队的太平军战士却依然悍不畏死地冲上前去。他们奋不顾身,不管不顾,已经被这惨烈的血腥刺激得忘记了害怕,毫不顾惜xìng命往前涌。

    军令所指,不死不休!

    今rì死在这桥头,他rì灵魂必能在天国安享福禄,家人也能进天堂。

    “兄弟们,唯死而已,为了天国,冲啊!”

    倒下一批,冲上来更多,一波,又一波。

    木柱‘蓬蓬蓬蓬’在空中挥舞着,陀螺一般快速旋转,看着眼前太平军战士们狂热充血的狰狞眼神,周晓峰心下暗叹一声,手底却并不留情。

    两军交战,容不得同情与怜悯,此刻他若手软,刀剑加身,哪怕他是铁打的也会被狂暴的教徒们分尸万段。

    在这小小的石桥之上,近百名太平军将士围住桥头无法突破。后面的张子朋眼看石达开等人都已经不见踪影了,要是留不下这位祸首,那这么多人可就白死了。

    “下河,截断他后路!”

    这条横路浜河不过几米宽而已,虽然淤泥甚深,过去并不费多少工夫。上千人桥上桥下四面围住了周晓峰,顿时石桥如同浪cháo中的一扁小舟一般,长枪短刀,如同刀山枪林,齐齐攻向中心那地狱厉魔一般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强敌。

    “师傅莫慌,我们来了!”

    一声带着几分雀跃的喊声从人圈外发出,抬头便见不远处铁桥三、苏黑虎等人已经带着百余名近卫纵马飞奔而来,手中刀枪左突右刺,在人海中冲杀出了一条血路。

    战马冲撞,刀枪突刺,太平军的防守顿时露出片空隙,后面上百人马则顺着这个空挡便向里面闯。

    “长毛受死!”

    铁桥三手中钢刀如毒龙般刺进一个太平军的腰间,飞起一脚将太平军踹翻,跳到周晓峰身前,与同样势如猛虎的苏黑虎一同向桥对面人群攻杀进去。

    在他们的身后,黄麒英、黎仁超、梁赞和周诺、周迈、刘永福同样如狼似虎般向太平军中杀去,将众太平军将士杀得人仰马翻,惨嚎连连。

    等百余名近卫也冲上桥头,场上已经没有周晓峰多少事了。

    这些太平军战士虽然不是初上战场的新丁,手里都有些本事,也见惯了生死,可看着这些‘清妖’如此勇猛,完全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也不免开始心中慌乱起来。

    人没有不怕死的,再英勇无畏也有个限度。几个月前,最多一两年前,他们大多数人都还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即便他们相信天父天兄会降神庇佑,可眼见这些‘天庭兵马大元帅’麾下的士卒个个锐不可当,自己一方几乎是在作无谓牺牲,再虔诚的拜上帝教徒信心也不由得要动摇了。

    “难道真是天兵天将下凡不成?”

    一两百人别看人少,可都是南洋老兵和黄埔大营选拔出来的jīng锐,又有广东十虎这样的武术行家调教过,这些刚洗干净脚板的广西悍卒虽然也堪称jīng锐,这jīng锐的含金量却是远远不如了,如何抵敌得住。

    不过一会儿工夫,过河的太平军战士已经被赶下了河堤,狼狈后退,桥头更是被扫平了一大圈。

    气势一落,太平军再也抵挡不住,且战且退,颓势已现。

    “再加把劲,把他们打趴下!”

    打仗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周晓峰明白以一敌十或许适用于粤勇新兵与太平军这种旧式军队的战场对决,隔着一两里路的空挡枪炮齐发就把对手突突了。可要是近战冷兵器拼杀,却实在难有把握。

    士气打击已经够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杀!”

    周晓峰满身浴血,抱住巨木从桥头冲下,他仗着兵器长,又有盔甲护住要害,再度冲入敌群,左右横扫,既快又猛,暴烈异常,恍若楚霸王重生,天煞魔神降世,让那些太平军将士无法抵挡。

    他一扫就是一大片,至少得有十数数十人倒地不起,那真是沾着就伤,撞着就亡。即便侥幸没死的,也要身受重伤,再无一战之力。

    从弟子们和亲卫营加入战团,一顿饭工夫,两千太平军老兵已经折损了三成,自周晓峰以下个个满身是血,如同一帮魔兵。

    铁桥三更是奋力前冲,纵声狂呼:

    “杀!杀!杀!”

    这厮嗜武成痴,此刻上了战场,已经疯魔了,没有了顾忌,武力全开,狂xìng大发,杀了个酣畅淋漓,就是受伤都不管不顾了。

    “本帅替天行道,奉天命扫妖除魔,挡我者死!”

    虽然是在威吓,可是在周晓峰的唇边却隐隐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对付迷信的邪教徒,还是装神弄鬼来的方便。跟他们讲大道理,你说破嘴皮子也只能换回白眼和嘲笑。

    “扫妖除魔,挡我者死!”

    众弟子与近卫战士们大声应和,jīng神百倍地向那些张皇失措的太平军冲杀过去,动作快捷凶暴,猛逾虎狼。太平军将士们一旦信心动摇,心中怯意顿生,又被这一群煞星横冲直撞而来,登时抵敌不住,阵形大乱,抵抗更无章法。

    在太平军本阵之中,一阵鸣金之声远远传来。本在战场上厮杀的上千太平军人马闻声后退,如cháo水般向北方退去。跟在他们后面的近卫营追杀上去,看看敌营已经派人接应,也就止步返回。

    回到桥边,跳在高柱之上,周晓峰拿起话筒,放声大喝道:

    “太平天国将士们,你们的天父在哪里?今rì可有神人护佑?你们被你们的万岁、九千岁给骗了,他们一个不过是落魄秀才,读书不成当了洋人的传声筒。一个不过纨绔富家子弟,装神弄鬼愚弄良民。你们跟着他们进不了天国,连累老祖宗都要蒙羞,还不如投入我大营。”

    “.....本帅麾下才真是天兵天将,以一敌十,事实就摆在你们面前,进我大营,我请你们喝酒吃肉哇,真正人人饱暖,家家富足,年底还有打发大红包!”

    此言一出,粤勇和湘勇营中欢声雷动,大声响应,太平军中则是士气低落,队伍中一片愁云惨雾。韦昌辉失了大将,又折了人马,气的胸口发胀,一口污血喷出来,仰后便倒。

    “贼子欺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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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铁骑出击 求收藏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周家子有霸王气!”

    听到左宗棠的称赞,他身旁的郭嵩焘却是腹诽不已。

    “擅作威福,只怕将来祸乱天下的正是此辈。”

    然而即便他担心周晓峰来rì成为颠覆满清的枭獍之臣,可眼看天下动荡,大厦将倾,他一介守制官员,手下无兵无将,自己更是连鸡都没杀过,要建功立业还得靠此等武夫。

    是以尽管他心中有担忧,也就在私底里嘀咕一下罢了。

    .....

    “晓峰,刚才实在是太冒险了些。”

    敌人已经逃遁,周晓峰领着百余部下悠哉然回营,本阵中欢呼声不绝,骑在马上的铁桥三等人志得意满,顾盼自雄,就是一向矜持的黄麒英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做英雄受万众欢呼的感觉,原来这么爽快!

    营门外,周文宣、周文远,周义坚、冯建武、冯安国、冯志平、李先云、陈忠标、刘永丰、王文宽、邓安邦与周义成、黎老三等人都早已经在候着了。

    自家子侄大出风头,想必rì后威名将传于海内,那是周家的荣耀,当头站立的周文宣虽然口里责备,心里却是快慰。

    “以后身边一定要多带人马,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冲锋陷阵的事,还是让勇士们担当吧。”

    他们目视铁桥三等弟子,不待出言,苏黑虎已经挺胸行礼,向周晓峰进言道:

    “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以后这等打头阵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做,您只需坐在高处观看小辈们破敌就是。”

    这些‘小辈们’年纪可都不小,大半比周晓峰大,铁桥三、苏黑虎、黄麒英个个都有三四十岁。铁桥三莽撞了些,黄麒英儒雅,苏黑虎倒是又勇猛又沉稳,是个带兵的好材料。他这一声小辈们说出来,引得大家一阵哄笑,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大军新建,我先带一带,等你们都成长起来,我就只须稳坐中军帐,看你们表现了。”

    “喏!-”

    .....

    “末将损兵折将,辜负了北王殿下信重,请北王六千岁责罚!”

    张子朋领着一众残兵败将回营,灰头土脸地去向刚刚醒转的韦昌辉请罪。

    “非你之过,还是我轻敌了,没想到那清妖如此厉害,百骑竟可当数千兵,大意了。”

    韦昌辉能成为太平天**事上的二把手,绝不是靠着装神弄鬼得来的,一来他韬略武功出众,心胸也够宽广,虽然和杨秀清、石达开争权显得cāo切,对自己的部将还是很大度,很有担当的,要不也不会取得如此高位,甚至位居石达开之上了。

    “子朋不敢讳过,请殿下允许我带兵冲击敌营。”

    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张子朋委实咽不下这口气。他也曾经大小数十仗,何时服过软?能让他低头的,也就北王殿下等二三人而已,岂容清妖如此张狂?

    “请六千岁派我一军将士,今rì必踏平清妖营寨,为牺牲的老兄弟报仇雪恨!”

    “好!”

    .....

    “报!敌军出营了!”

    两里外,只见无数高大雄骏的战马涌出围栏,在战场上肆意奔驰着,大声呼喝邀战。铁蹄卷起的漫天尘土遮住了视野,人唤马嘶,怕不有上千匹。

    太平军屡屡攻城拔地,数度击破清军,江忠源,邓绍良,向荣等人都有过败绩,被夺取的军马有数千。此刻韦昌辉的左军骑兵尽出,就是要靠着军马冲击之力突破湘军防守。

    “粤军第一旅,全体换枪!近卫营,上马出战!”

    周晓峰跳上骏马,换了一柄长刀,近卫营战士也都上马拔刀,战意熊熊。

    南方气候炎热cháo湿,向来不产良马,周晓峰率军出战虽有骡马数千,可用的战马却不过二三百而已,尽用来装备了近卫营和斥候队。

    第一旅官兵接令,在黎老三的率领下将步枪换成了铁头长枪,千余战兵持枪待命,如同一片枪林挺立。

    五千粤勇临时统合为一个师五个旅,除了有两个旅把守两翼,其余三旅都在中军防卫,这是粤军和湘军建营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战,军中都求战心切,振奋不已。

    在战士们的观念中,敌人就意味着军功,上阵就是为自己和儿孙积攒家业。富贵险中求,军中上上下下都充满了旺盛的斗志,甚至有人存了死志,要用一条小命换取一家富足。五百两抚恤金,常人干上一辈子也挣不来呀,有这个钱,在乡下做个小地主足够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数万敌军,就是一堆堆银子,超出期望的激励加上超出常规的严苛训练,培养出了旺盛的斗志与高昂的士气。

    不过士气归士气,周晓峰却明白,没有经历过近身恶战,一支军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长起来。这一次,他就是要让他们承受鲜血的洗礼,在惨烈搏杀中脱胎换骨。

    “第二旅负责守住防线,侧后的敌人交给你们收拾,第三旅,原地待命....第一旅全体都有,出发!”

    马蹄声轰响如雷,从十八里桥上涌过来,周晓峰带着近卫营立马站在战场中间,身后是黎老三领军的粤军第一旅,千余人马静默无声,不动如山。

    “杀!”

    “近卫营,随我冲!”

    两百匹战马缓缓加速,越来越快,迎头冲往来敌。不到一里距离,几个呼吸时间便到。

    “轰轰轰!”

    铁骑相撞,如同两波海cháo对拍,溅起浪花滚滚,顿时化作腾腾血雾笼罩在双方刀兵相交处。

    周晓峰率领近卫营组成锥形紧密队形,拼杀向石桥方向。他手中挥舞一柄特制长刀,乃是纯钢打造,通体逾丈长。近百斤的重量在他不过鸡毛掸子一般轻便,风车车舞动,呼啸有声。刀下有千钧之重,势猛力沉,当者辟易,不是腰斩,就是枭首,竟无一合之敌。

    “杀神厉害,别和他硬拼,闪开,攻击步兵!”

    张子朋眼见损折了不少军马,连忙下令放开一条通道,由着周晓峰他们过去,自己则率兵冲向长枪阵。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谁下手快。”

    近卫营一阵风般越过太平军骑兵,撞飞石桥上的一队士兵,加速冲入步卒群中,左右劈砍,好似猛虎入群羊,又如利刃切开黄油一样利落。

    两百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向前,钢刀劈落,刀刀见血,将无数炮灰士卒斩杀于马下。

    “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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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包夹 二更求收藏

    “杀!”

    ]

    盖因为人与马动能相差悬殊,马匹奔跑产生的冲击力非人力可以硬抗。何况太平军数月征战,人员一拨拨损折又一拨拨补充,装备又参差不齐,刀枪农具竹枝木棍样样俱全,加上缺少整训机会,连基本的配合都难以做到。

    凭借这样一群杂牌军,如何能阻挡住如臂使指一般指挥如意,灵活机动的骑兵冲击?

    不过转瞬之间,近卫营两百jīng骑便已杀透数层人墙,穿阵而出,只留下身后数十匹无主的战马。

    “跟我杀回去!”

    .....

    骏马,jīng兵,猛将,加上强悍的统帅,二百人马如同一群猛虎扑入羊群,太平军本就不怎么严整的阵型几个来回就被彻底冲乱。

    受了几波攻击,韦昌辉麾下数千左军步卒组成的阵形如同雪狮子向火,变得软塌塌绵软无力,再难支撑。被切割成几块,编制变得混乱起来,太平军将士们陷入各自为战之境,在近卫营骑兵的不断冲击下,如窗户纸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溃的危险。

    退!再退!

    有意无意间,骑兵将步兵往石桥对面驱赶,让张子朋麾下骑兵回旋的空间压缩的更加狭窄,难以迂回。

    而此刻,在桥对面,粤军的长枪兵也开始发威,将如林的长枪刺向奔驰而来的太平军骑兵。寒光闪动,杀气凛然,战马也是有灵xìng的动物,面对如此强大的杀机,出于生物本能只能回避危险,无论马上骑兵如何挥鞭驱动,战马也不敢冲入枪林。

    还是缺乏骑战经验,天军骑兵顿时陷入暂时的混乱,而就是这一刻的混乱,让黎老三抓住了转瞬即过的机会。

    “齐步向前,刺!”

    “杀!”

    “杀!”

    “杀!”

    上千人齐声呼喝,更吓得战马畏缩不前,前排的骑兵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毒蛇一般恐怖的丈许长枪递入马腹,或是插进马上骑手胸口,然后,‘噗’的一声,枪杆退出,血流喷溅,人马轰然倒地。

    总算是张子朋反应快,急令骑兵转向攻击长枪阵左右侧翼后部。上千人难以前后兼顾,分进合击,必能找到破腚。

    他如此想,对面阵中的黎老三却对侧面突袭的敌骑丝毫不以为意,指挥着枪阵继续往前刺杀,一**如同波涛涌动,连绵不绝。

    “好机会!”

    张子朋心中窃笑,这敌军指挥官真是愚不可及,连临场变阵都不会,只知道傻不楞往前冲,那不是等着让人绕到身后爆*菊*花吗?

    “啪啪啪啪!”

    千骑分成两股,向后阵绕去,却引来对面一片枪响,数百米外的地方阵地上硝烟弥漫,这是洋枪兵开火支援了。

    “半里多路开火,这不是开玩笑吗?咦?!”

    张子朋脸上的笑容如同初chūn的蔷薇花还未完全绽放,又冰结一般凝固。

    “这不是开玩笑嘛,怎么可能?!”

    ) 可眼前的场景让他瞠目结舌。

    因为战场就一两里宽,一里多深度,此刻骑兵绕着长枪阵奔跑,距离敌方正面阵线至少在三百米开外,就是侧翼也过两百米。可就是隔着这个距离,对方的步枪硬是打中了己方战马。

    怎么可能?!

    这是神马情况?!

    张子朋满头雾水,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切线外shè击,粤军老兵早已经训练过无数回的项目。

    周晓峰当初虽然只是南京大学理工学院肄业,物理和数学还是马虎过得去的,对动能,动量,矢量,空间几何,还有那令人蛋疼的夹逼法则(不要误会,这是高数),至少也在高中毕业水准以上。

    半包围结构阵型中,以己方阵型外边为切线,外围火力支援不能过线伤到自己人,而出了切线的敌人如果想绕过侧后攻击,必定要暴露在枪口下,要是穿透力足够,一枪打穿两三名敌人不是神话。要是敌方傻傻的跑到后方,那结果会更悲催,因为他们要面对三面攻击,无处可逃。

    有后方火力支援,这就是黎老三那么底气十足地往前冲的原因。

    “上当了!”

    没有文化,会给事业带来多大的损失啊,此刻的张子朋心中纠结之极。千余骑兵还没突破长枪兵的阵型,就这么跑了半圈,上百战士已经命丧枪下,这样打下去,这千多太平军中的宝贝疙瘩就得让自个葬送在这里。

    胸闷啊!

    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他还是只能下达命令:

    “全军撤退!快撤!”

    撤?

    却哪里还来得及!

    周晓峰虽然杀了个几进几出,却不时关注着战场形势,看到太平军骑兵已有崩溃之势,立刻带领近卫营冲出敌群,阻截住步兵的去路,如同赶鸭子一般把他们往河边压过去。

    一边是近千骑兵要过桥,一边是七八千步兵乱哄哄拥堵在河边,桥上已是人满为患,骑兵要是不砍杀战友,根本就退不回去。

    “都往回跑,敌人有诈,快撤!”

    张子朋很悲哀地意识到,‘快撤’已经快要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顾不得同袍之义,千骑战马强渡,把桥上的战友都推到了河中,慢慢往太平军大营回撤,而大多步卒也推推挤挤地开始后退。

    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吗?

    张子朋眼看着自己就要从堵塞中解脱,却只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当道而立。

    “这杀神,难道是我命中的克星嘛?”

    .....

    “第一旅,前进!”

    “第二旅,前进!”

    “第三旅,前进!”

    “粤军第一师,前进!”

    “周家营,前进!”

    “李家营,前进!”

    “.....”

    “湘军勇士们,前进!”

    此刻太平军近半人马陷入前后包夹,正是天赐良机,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因为周晓峰上了场,黎老三亲临一线,战场指挥交给了周文宣、周文远与周义成等人,眼看周家几位主事者缺乏临战经验,一旁的左宗棠再也把持不住,几乎是越俎代庖地指使着周氏叔侄连连发下军令。

    “把广西佬赶回去!”

    “抢地!抢粮!抢银子!”

    “打胜仗,讨堂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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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流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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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破军 求收藏

    .....

    军功,意味着银子,房子,田地,婆娘。

    此战若胜,大赏之下,军士们还真能买房买地讨老婆了,来自湖广各地农民出身的兵勇们焕发出了无穷的勇气,嗷嗷叫着奋勇向前拼杀。

    “广西佬滚出湖南!”

    “湖南人不打湖南人!”

    “老乡不杀老乡,放下武器,跪地免死!”

    左宗棠他们现在是底气还不足,倒也没传话说什么要消灭长毛之类的豪言壮语。毕竟周晓峰再神勇无敌,麾下也就万把兵马,大半还是入伍不满月的新兵,能击破敌军,已是意外之喜,要彻底歼灭太平军可能还做不到。

    即便是这样,众人已是喜出望外了,破敌数万,歼敌上千,报上去又是‘歼敌上万’的一场大功。人人加官进爵有难度,几位与事者分润一二却是少不了的,前途一片大好,怎会不雀跃?

    .....

    “敌将快快下马投降,免尔一死!”

    周晓峰隔着人群,向着挤在乱兵丛中的张子朋等人大声呼喝。

    这千余匹战马,他是势在必得。

    要是能抢到这么多战马,湘军便能组建起一支骑兵旅,那将会大大增强部队的整体机动能力,哪怕这些太平军骑兵不能俘虏过来帐下效力,这些马也一定得留下。

    路就那么宽,只能容五匹马并行,此刻近万人马挤在河边狭窄扁平状区域,连调转马头都做不到,张子朋眼看己方明明占据数量优势,却是无法施展。

    “步兵走田里,快让开!骑兵备战,加速!”

    田地干旱,士兵行走其间还算方便,可田中到处是裂口,田埂和密密扎扎的禾杆茬子,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战马失蹄,掉下去被硬秸秆签子扎到身上也会受伤的。

    眼看对面的骑兵开始提速,情急之下,张子朋只能带人挥鞭驱赶步卒,勉强打开一条道路。

    “杀!”

    周晓峰领着近卫营疾驰而来,气势汹汹,马速极快,刀光如电。可更快的却是周晓峰的长刀挥舞,他手中丈长钢刀左右横扫,乒乒乓乓削断兵器无数,人马辟易,清空出一片障碍,也换来一阵惨嚎。

    杀神之名,绝非幸致!

    周晓峰后面的骑兵紧紧跟上,左右劈砍,继续扩大战果。在战马的快速奔驰下,太平军步卒们重重撞在刀锋之上,胸腹间当即便会被刀锋划裂,血雾喷溅开来。

    “轰!-”

    清理完当前的步卒,两队骑兵终于迎面相撞,如海cháo翻滚,涌起一片赤cháo。

    狭路相逢勇者胜,近卫营追随着周晓峰这一路来所向披靡,纵横无敌,战士们士气正旺,热血沸腾,虽然搏杀了这半rì,依然jīng神百倍,勇猛向前。

    “杀!”

    .....

    “看刀!”

    “下去吧你!”

    “.....”

    “班长,我抢了一匹马!”

    “我这也有。”

    “都牵上,跟上去!”

    有周晓峰前头开路,战斗还算轻松写意,杀敌夺马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方便。跟着这样一位猛将,真是痛快啊。

    近卫营战士们不断将敌骑砍翻,再把缰绳挂在马鞍上,继续往前杀去,身后的马匹只等回营叙功。

    湘粤两军中战马奇缺,市面上又价钱腾贵,还有价无市。若能夺得敌军战马,实属大功一件。论功行赏一匹马至少也能兑换一级功勋奖励三四十两赏银,一份小家当算是有了。

    这哪里是打战,简直就是抢钱来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古人诚不我欺也,有效的激励与有效的训练,假以时rì,一支军队就会脱胎换骨。再老实巴交的农夫,在这样的团体中熏染久了,也会变得铁血刚强起来。

    “冲过去,死战!”

    张子朋情知此番突围不出去,今rì不仅麾下上千骑兵要覆没在十八里桥边,就是左军近万人马都要葬送在这里。

    要是那样,他张子朋就是天国的罪人,天朝大业说不准也会因此而饮恨长沙城下,梦断湖湘。

    “御林军,跟我来,决死突击!”

    张子朋已经萌生了死志,向四下放声大喝,登时有十八骑应声排众而出。

    这十八骑都是骑兵中的头领人物,真正的jīng锐。能被封为御林军侍卫,手底下功夫即便没有林凤翔等人高明,却也绝不会差多远。

    “同志们,错了,兄弟们,今天要战死在这里了,你们怕不怕?!”

    “为了实现天国,为天朝而死是吾辈的荣耀,天国万岁!”

    “万岁!”

    “杀啊!”

    “拼了!”

    “为了天朝!”

    “天国再见!”

    “兄弟们,跟我冲!”

    爆发了,近卫营顿时压力大增。

    周晓峰看着源源不断冲杀而来的敌兵,手持着长刀,在路zhōng yāng凝立如山,仿若中流砥柱一般,在怒涛冲击下,巍然不动。

    “死来!”

    立场不同,今r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顾不得正义还是非正义,以前上历史课留下的正义印象抛之脑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杀字。

    内战无义战,谁说太平军就是正义的?

    要是他们得了天下,要求全民信教,我汉民亡无rì矣。抛弃了祖宗,典章,传统,道德,人人如同傀儡一般被虚妄的教条cāo控,与亡国何异?!

    空洞的理想不能填饱肚子,假仁假义不能让国家民族强大,所谓天国,不过是一场集体无意识的梦呓。

    一个连夫妻见面都是罪过的天国,一个动不动就杀头的天国,一个捋夺私产财物全都要归圣库的天国,一个甚至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天国,绝对不可能有mín zhǔ与zì yóu,这样的国度,将会令人窒息。

    天国上下说到底都是一群狂热的教民,一群暴*民,他们令人恐惧的巨大破坏力,他们的血腥,更为可憎的是他们对同袍比对敌人更加残忍的狠辣,绝非国民之福。

    历史上,天国造成了国民人口锐减四分之一,经济严重衰退。

    为了这么一个虚妄的理想,付出上亿条人命,数十年的落后,这个代价,值得嘛?

    “这个迷梦,就从我的手里终结吧!”

    周晓峰从马上跃起,身体闪电般冲向最前方的一名太平军骑兵。

    “杀!”

    那名骑兵刚要举刀相迎,却见眼前一花,一道寒光劈面闪过,噗地一声,钢刀自胸前划过,直透后背,让这骑兵仰天而倒,轰然摔落马下。

    在那名骑兵身后的另一名太平军见状大惊失sè,慌忙举起长枪刺向在马上立足未稳的周晓峰,却被他弯腰闪过,在马背上纵身跃起,长刀凌空劈落,喀嚓一声,将他连人带枪劈成了两段。

    “唰!-”

    脑后风声传来,又一名骑兵挥动钢刀砍向周晓峰的头颅。周晓峰脚尖在马背上一点,斜向一旁跃出,战刀反身画出,斩在一名骑兵身上。

    “嚓!-”

    颈骨断裂声中,一颗头颅滚落地面。

    速度,力量,反应,一时无敌!

    电光火石间,数名太平军已经死在周晓峰刀下,他身后的近卫营也斩获数十,面对太平军骑兵的反冲锋,如同巨浪中的礁石一般,坚持不退。

    “投降不杀!”

    黎老三已经率兵杀到了桥头,长枪如林,喝声如雷。

    “刺!”

    “再刺!”

    枪林如cháo涌一般一**捅过来,避无可避,步步向前,毫不停留。

    此刻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韦昌辉麾下左军七八千天国人马拥堵在这数百米长,几十米宽的河沿边施展不开,眼看败落在即。

    军中士卒泰半大惊失sè,尤其是那些沿路补充进来的新兵更是失去了斗志,他们本来就战斗力不强,在本乡本土也下不了狠手,听了对方的口号,心下更加犹豫了。

    老乡不杀老乡,已经打不赢了,那还打个鸡*毛?

    “不打了,大不了回家种田去。”

    ....

    天空中,艳阳高照,不知不觉厮杀了这半rì,此刻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

    粤军第一旅倒也罢了,他们不过走了里把路而已,早上饱食,此刻战意未减,气势正盛。左军战卒则来回折腾了半天,水米未进,脱水加上饥饿,已经极乏了,晕坨坨无力之下,便是举刀都没了力气。

    数场比拼,己方三站皆败,士气已经衰落到了极点。

    “清妖受死!”

    这次张子朋终于冲到了周晓峰面前,协同几名御林军骑将,刀枪并举,齐刷刷杀来。

    擒贼先擒王,把这敌将杀却,突围就能多几分把握。

    “你全家都是妖,人妖!”

    周晓峰对动不动就扣大帽子的行径心恶痛绝,被人几次三番叫做清妖烦躁不已。

    尼玛,这些革命义士怎么都是这幅德行,凡是不对付的就把对手套个反革命帽子。这世界上,只有你们的真理最真嘛?要是这种人掌了权,所有民众都会成为羔羊,想怎么宰杀就怎么宰杀。

    自己不就曾经是一头羔羊嘛,任凭你如何努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财产化水,没有混入狼群中,不能参与饕餮盛宴,就只有受剥夺被摆弄的命运。

    恼怒之中,周晓峰已将出刀速度提到极致,迅若奔雷般劈向张子朋。

    泥菩萨都有几分火气,真当小爷是任由人揉捏的?!

    狂怒中的周晓峰无人可以抵挡,也没有人可以逃避。在那道刀光闪动之中,长刀划破了张子朋的头盔,顿时红的白的溅了一片。

    “将军死了!”

    “张副帅死了!”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军中蔓延。

    张子朋算是左军中韦昌辉以下第一人,这也是左军首次损折大将。群龙无首,这如何了得?

    失去了首领,没有人有足够的地位统率,数千太平军战士顿时混乱起来。

    “败了!”

    “我投降,饶命啊!”

    “快逃!”

    溃逃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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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附尾追杀 求收藏

    兵败如山倒!

    横路河两边和十八里桥上下已堆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十九都是太平军左军主帅北王六千岁韦昌辉麾下主力步卒,其中还有数百被火枪shè杀的jīng锐骑兵。

    此刻湘粤两军万余人都接近了河沟,火枪兵在前冲杀,长枪兵在后掩护,边shè击边过河。对面溃败的五六千太平军撒丫子飞奔回营,无人返身抵挡。

    “砰砰砰砰!-”

    “第二旅,前进!”

    “shè击!”

    “.....”

    铅弹如同暴雨一般泼向溃卒,挤在乱兵中的太平军骑兵更是成了首要关注的目标,显眼的目标,正好瞄准。无奈之下,这些骑兵只能弃马奔逃,留下数百匹战马在战场上乱跑。

    战线不断往前推进,过河一两里就是太平军草草扎就的木质阵营寨墙,正在己方溃兵的来回冲击下摇摇yù坠。

    “回去,顶住!”

    韦昌辉知道今天已经完败难以挽回了,自己所有的jīng锐战士都已经败落,其余不是石达开手下的右军将士就是一些跟来凑数的杂牌兵,不是他部下,有些指挥不灵。

    他怎么也没想到洋枪兵竟然威力如斯,属下数千太平军还没接战便倒在了前进的路上,这样打下去,除了损失更多兵力换不来别的。现在他还能指望的,就是自己这些退回来的部下再多抵挡一阵,以便自己尽可能有效地组织余部后撤。

    “撤回去有多少算多少,算是为天国保留一点元气吧。”

    子弹在韦昌辉的周围飞啸而过,呼呼作响,而他却恍若未见,放声怒吼,连连下令,依然在坚持着组织人马抵抗。

    >虽然用血肉之躯抵抗子弹几近徒劳,却也多少延缓了追兵的脚步。

    听着远处传来纷乱的人马厮杀声,火枪击发声和倒地士兵的阵阵惨叫声,看着干涸的田野染满鲜血,在骄阳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战争,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到底有多么残酷!”

    周晓峰站在桥头大道的正zhōng yāng,经历过一场血战,此刻闻着刺鼻的血腥味,触目所见尽是残肢断臂,破裂的肝胆内脏,任是他心志再坚硬如铁,也几yù呕吐。

    刚才近卫营杀了个几进几出,多半已经脱力,正一个个坐在血泊中大喘气,连身下就是尸体也毫不在意。第一旅将兵们也已经厮杀了一阵,此时从湘军辅兵手中换上火枪,都坐在地上回复体力,顺便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和肉饼,囫囵吃点东西,填一填肚皮。

    而第一旅所属的湘勇辅兵们此刻则在到处抓马,包抄,呼喝,驱赶.....两三刻功夫,太平军留下的近千匹马大半都被收拢起来。

    “吃了喝了歇够了,大家该开始干活了,第一旅全体都有,上马!”

    听到黎老三的声音,战士们下意识地站起来,尽管大多数人马术并不纯熟,好歹从广州到湖南这一路十多天或走路或骑马多少都有了驾驭经验。

    当骑兵不行,转职骑马士兵还是不在话下。

    “出发!”

    “近卫营,上马出发!”

    “是!”

    千余骑兵马出发上路,不紧不慢赶往交战处。

    .....

    “咔嚓咔嚓!”

    太平军用树木搭建的营寨经不起反复挤压,在粤军与湘军近万战士气势如虹的攻击下,终于被打开数处缺口,轰然倒下。

    “顶住!”

    虽是胆气已丧,左军残存的四五千士兵们心中充满了焦急恐慌,却无人敢于违抗主将的命令,还在拼死抵抗着。在左军上下将士心目中,韦昌辉如同神人一般伟岸的形象早已牢不可破,他的命令无人可以违背。

    用自己的牺牲,换取北王六千岁殿下的安全撤退,他们死得其所,心甘情愿。

    成功的炮灰教育,就是要让人相信,为上级,为领导,为首长付出的牺牲,永远都是值得的。人和人都是平等的,只是分工不同,下级应该在关键时刻负责堵枪眼,而领导还有更重要的工作,比如打洞,比如放炮,关心下属.....那需要付出的jīng,力,非常人能够理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为领导,为事业牺牲xìng命,是无比光荣,理所应当的选择。

    太平天国的炮灰教育虽然称不上登峰造极,史上最强,却也是一流水平。

    他们不送死又能如何?太平军战士们的家属一般都被裹挟,哦不,自愿编入军中,随营行动。要是谁临阵逃脱或是投降,不怕自己的家人被套上‘叛属’、‘反**家属’的帽子,被打倒,被消灭嘛?

    这也是太平军中实行男女分营,夫妻分居的原因之一了,隔离工作、生活,一条无形的绳索维系着,谁也别想逃。一人抗命,全家受罪,这不是株连,出身不好,怪得谁来?

    要知道,被自愿牺牲,乃是王道。

    .....

    “砰砰砰!”

    追击的排枪好似永远不会停止,每一次发shè,太平军中便要倒下数十上百名战士。这半天来,万余人的左军将士,还保持完好无缺的只怕连两三千都没有了,这四五千残兵,大半都是缺胳膊少腿,被歼灭只在早晚。

    这都是韦昌辉的心头肉啊!

    站在后撤队伍中的韦昌辉转过头来,望向远处仗马缓行的周晓峰,眼中通红,心头滴血。要是眼神能杀人,周晓峰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周晓峰举目相望,正好对上韦昌辉的目光。两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凛厉寒光。因为不同的信念,本来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两三rì间对阵数场,成为不死不休的劲敌。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可以让毫不相干的两条线交叉在一起,这份仇恨,来的莫名其妙。

    隔着两三里,双方的心思似乎能相互感受到。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千刀万剐,为死去的同袍报仇雪恨,如此方能消我心头之气!”

    “今天不把你这数万人马留下,我万余兵勇如何扫平三湘四水?此战正是本王扬名立万,播威名于海内之时,很不幸,你就是那块踏脚石。”

    杀一人而救万人,吾必杀之;杀万人而救天下人,吾尽杀之。与其rì后要摘除两颗毒瘤,不如先剪断一枝,免得多造冤孽。

    两支队伍一追一逃,一路行去,大道周边到处流淌着鲜血,无数太平军战士惨死地上,残肢断臂,人头马尸,四处散落,血腥气息弥漫在炽热的空气中,中人yù呕。

    远远近近,还有许多粤勇和湘勇或三五一群,或数十数百人一队,漫山遍野地赶羊抓俘虏。

    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被浓烈的血腥味所慑,都躲得远远的,凄凄惶惶地望着两军将士厮杀、追逐。也有些战马绕着横尸就地的旧主打转,时而发出低低的哀鸣。

    从昭山战场到长沙城外太平军大营有五六十里,以太平军残兵现下饥渴交加的状态,一天一夜也回不了大营。而湘军和粤军又是交错有序轮番追击,还有湘潭一城可以依靠,有骡马车队供应给养,能够很好地保持体力,这就是主场作战的好处了。

    内心笃定,周晓峰在马上半点不着急,不紧不慢不时指使兵将相机出击抓死鱼。

    “宜将神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这是扩大战果的大好时机,自然不可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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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错算盘 求收藏

    “投降免死!”

    太平军战士们此刻都已经又饥又渴,加上撒腿跑十来里地早让人虚脱乏力。一小队骑兵一个冲锋,除了意志特别坚强的,大多数时候太平军溃兵都会选择举手投降。至于继续负隅顽抗的,只能变成刀下之鬼。

    战阵之上,容不得怜悯和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只会给自己和同袍带来危险。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周晓峰之前的心理战,在此时已经显露出出威力,失去信念的太平军战士不再是狂信徒,而是回复了农民的本sè,得过且过,能留下条xìng命,已是侥天之幸。

    恶虎与病猫之间的区别,只在于那一股气势而已。

    金秋十月,正是收获的季节。

    .....

    “投降免死,不想死的快点跪下!”

    “我是湖南人,别杀我!”

    “.....”

    稀稀落落的逃兵组织不起有效的阻截,不时有战士放下兵器跪地投降,韦昌辉眼看着身后跟随上来的人马越来越少,而周晓峰的追兵还如同牛皮糖一般粘着不放。

    太平军三万余人马,从早上出战到败退离营撤出来才二三十里,已是十停去了七八停。

    “回去怎么向万岁爷交代?”

    韦昌辉已是心丧若死,不停琢磨着如何背水一战,反败为胜。哪怕机会不大,也得拼一把!

    “大家加快点速度,前面就是老围山,左边沙子岭,右边朱霞岭,中间黄泥塘,我们就在此处设伏,三面埋伏,弓弩手和火枪手都集中起来,今天我要让周杀神葬身在这黄泥塘中。”

    反复回想来时的地形,他终于想到了一处绝好的反击地点。残余兵将六七千人,几十条洋枪加上数百具弓弩,伏击千把骑兵,把握还是很大的。

    伏击要是奏效,哪怕只是shè死那杀神一人,也多少挽回了局面,说不准就此掩杀回去,取得大胜也不无可能。

    胜负在此一举,拼了!

    .....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蜿蜒的山路窄的至多只能容双马并行。路左侧是低矮的山岗,多为砂岩碎石,上面灌木、杂草丛生,名叫沙子岭。右边呈丹霞地貌,朱赤sè花岗岩耸立,难以攀爬,这就是朱霞岭了。再往前一两里就是老围山连绵密林,便于隐蔽大队人马。

    太阳高高悬在中天,阳光依然干灼,远处的山路静悄悄,秋老虎肆虐,地面烤的有些儿发烫。在热腾腾的矮树、灌木、草丛间,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过了这么许久,鱼儿还没有入套,战士们都等得有些心急了。

    忽然,地面微微颤抖起来,隐隐约约传来马蹄轰响声。

    “来了!”

    近了,更近了,地面震动起来,马蹄声响彻山谷,山道远处,尘土飞扬,一长队骑兵正迤逦而来,延绵数里。

    “准备战斗!”

    .....

    “吁!-”

    “停止前进!”

    “不对,有情况,前面怎么这样安静?”

    黎老三是老海盗出身,尸山血海里边趟过,对危险异常jǐng觉。追了这么久,突然看不见溃兵人影,大队人马居然连飞鸟都没有惊起,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呵呵,人都躲在三面山上的树丛草窠里呢,韦昌辉,韦王爷,六千岁殿下,你别躲了,快出来吧。老朋友来了,还不过来打个招呼嘛,哈哈哈哈!”

    周晓峰视力好,老远就已经瞧出了破腚,在大军全线溃败的状况下还能组织如此多人马反击的,除了韦昌辉还能有谁?此刻放声大笑,远近皆能听闻。

    人躲得好好的,咋就被发现了呢?

    躲猫猫失败的韦昌辉郁闷得要吐血,只能将错就错,喝令道:

    “放箭,shè击!杀死这妖头!”

    弓弩火枪的攻击漫天飞,几乎全是冲着周晓峰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舞动长刀,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便如风车般密不透风,水泼不进,一团刀光迎上了激shè而来的十数枚弩箭。

    “叮叮当当!”

    如打铁般激烈震响的金铁交鸣声连绵不绝,终又归于宁静,那一片铅弹与羽箭,则早已在半路就跌落。落后的武器,决定了成败。

    被人看破了底细,韦某人这番布置,便算是白费了。

    “莫非天要亡我韦昌辉嘛?!”

    .....

    “杀了周清妖,为惨死的天国兄弟们报仇!”

    “冲啊,为了天父天兄,为了太平天国,前进!”

    “太平王万岁!太平军万岁!”

    韦昌辉不是柔弱之辈,盘算落空,但事尤可为,有希望就绝不会放弃。在他的鼓动下,一众疲兵再度变成了狂信徒,呼喝着往山下冲,甚至有人抱着石头从山崖上跳下,要与山下的‘清妖’们同归于尽。

    太平军漫山遍野而来,大有将近卫营及第一旅官兵分割包围之势。

    韦昌辉选择的这个地段确实不错,虽然被识破了埋伏,丘陵谷地之中不利于骑兵冲杀,发挥不了速度优势,而且他们人多,加上以逸待劳,占了不小便宜。

    “第一旅全体下马!”

    “以排为单位,就地防御!”

    “近卫营,跟我冲上去!”

    骑兵与骑马步兵自然不能混在一起,一奇一正才能发挥各自的优势。

    周晓峰率领两百余骑兵,绕过黄泥塘冲往老围山方向,而韦昌辉也带着数百名近侍亲兵及一众弓弩手、火枪手向山下撞来。

    “嗖嗖嗖嗖!”

    “砰砰砰砰砰!”

    双方来回对shè,逐步接近,待只余下二三十步距离,再也来不及装填弹药,近卫营发一声吼,齐齐下枪换刀,近两百名未受伤的战士随着周晓峰杀入了敌群中。

    “杀贼!”

    “诛灭邪教!”

    刹那间,鲜血飞溅在山冲里,两支军马各不相让,都视对方为生死大敌,毫不留手。

    “杀!”

    周晓峰早已盯上了随着帅旗前行的韦昌辉,一个冲刺,便砍翻他两员亲兵,靠近跟前,双方再一次短兵相接。

    “手下败将,还敢再来,果然是好胆!”

    “北王殿下,还是乖乖投降吧!”

    “上一次你留下韦俊我放了你,这一次要是下马投降,只要让你的手下放下武器,我还能再放你一次。”

    手下败将,再放一次....上次靠着弟弟的投顺脱身乃是韦昌辉平生最大的耻辱,这道还没有结痂的伤口,被人当着众多亲信部下的面被揭破,让他羞愤难耐,忍无可忍。

    他拍马急冲,舞动着手中钢刀,大喝道:

    “无耻清妖,纳命来!”

    .....

    第一更送到,第二更请稍候!

    昨天情人节,二流忘了给兄弟们送上祝福了,昨晚,都挺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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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次被俘 求收藏

    有道是揭人不揭短,打人莫打脸。

    吃周晓峰一激,感受到士气的波动,还有部下惊奇诧异的目光,韦昌辉出离愤怒了。

    他厉声嘶吼着,钢刀狂扫而来,仿佛要将胸中的愤怒、郁闷与仇恨尽数发泄出去,手持着寒光闪闪的jīng钢马刀,疯狂挥动,卷起一团白光,这是将他毕生所学武艺尽情施展开来了。

    因为胸中充满悲愤之意,韦昌辉劈出的刀势凌厉异常,刀光滚滚,如水银泄地般,直向周晓峰卷去。

    “叮叮当当!”

    高手对决往往也就三招两式之间胜负分明,韦昌辉虽然久经战阵,临战经验丰富,功夫也过得去,在周晓峰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瞧得。

    他那把弧线形斩马刀和周晓峰的长刀对砍数回合,一个轻薄,一个厚重,受了重击之后,弯刀已是伤痕累累,破了好几个豁口,没法用了。

    而他的虎口受了几次剧震,此刻也裂开了口子,鲜血淋漓。这一轮交战,他已自输了。

    驻马喘息,韦昌辉已是脸sè涨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周晓峰的力量与速度都让他吃惊,前rì他们并未怎么交手,而且交手前已经和铁桥三等人对碰过几个回合,有些脱力,对周晓峰的实力瞧得还不分明。

    至于周晓峰与石达开等人的交手,因为没有亲自到场,看得不分明。此刻蓄力一击,这妖头居然举重若轻,从容化解了他的几记必杀招式。刀锋相斫,震得他手臂发麻,胸腹间也是气血翻涌,难以克制。

    “这杀才,估计军中也无人可以抵挡。单打不行,还是群攻吧!”

    韦昌辉打马跳过一边,换了一把武器,挥刀向部众大喝道:

    “除妖灭魔就在今朝,大家并肩子上!”

    这是不讲规矩了,对面数十名jīng兵齐齐攻上来,周晓峰夷然不惧,带着几名弟子和jīng锐近卫对冲了过去,口中大吼一声,长刀挥舞开来,寒光漫天飞舞。

    “慢道谁是妖魔,今rì我要将你们这些洋教徒尽数歼灭就地,看你们能不能上天堂。”

    扣大帽子都已经习惯了,尼玛,就你们也配判定谁是谁非?一群数典忘祖的玩意儿,我呸!

    周晓峰本来对太平军还存了几分敬意,可看他们的作派,那种他熟悉而又厌恶的扯大旗自封正义先锋真理主宰天下只有我最正确的嘴脸行径,心里腻味不已。

    他动了真火,手下再不留手,长刀挥舞,两丈之内不留活口,每次挥出,锋利的钢刀就扫空一片敌兵,鲜血喷洒,尸体横陈,腥臭之气弥漫于山道上。

    纵马在血泊之中,身后数骑也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与一众凶厉的太平军悍卒激烈对战,便如一队杀神降世一般,直杀得尘土飞扬,人头滚滚,刀气纵横处,满地血泥朝外飞溅。

    交战许久,太平军后勤不利的弱势渐渐显露出来。兵是强兵,意志也坚强,可终归不是铁打的。他们腹中乏食,又饥又渴,用力一久,将士们就开始感觉到气力不足,无法支撑出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

    夹杂在士兵中,韦昌辉依然是被攻击的首页目标,铁桥三、黄麒英、苏黑虎、黎仁超、梁赞和周诺、周迈、刘永福等亲卫也都不是庸手,功夫好,武器也jīng良。他虽然左支右挡,却挡不住是不是袭来的利刃。

    不过片刻之间,他便已中了数刀。鲜血自伤痕处迸流出来,心中焦急恼怒,却一时无法扭转这种不利态势。

    韦昌辉怒目圆睁,挥刀狂舞,竭力抵挡近卫营强兵的勇猛进击,陡然间,他突然张开嘴,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见此情形,韦昌辉心中大惊,他知道此番不顾生死的拼力交战之下,内腑受到震动受伤,内伤加上外伤,他已是后继乏力,无力再战了!

    激战如此之久,双方都是不留余力地狠拼,韦昌辉已近油尽灯枯之境。他虽然不甘败落,也自知事不可为,心下已有了再度撤离的打算。

    此刻他手下其实还是远超周晓峰,只是山下士兵现在还没有突破第一旅的火枪防线,反而折损了上千人马,而这边的jīng锐对决己方也落了下方,死伤近半。

    小门小户地主本xìng显露,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保留实力,一生了脱逃的打算,他立刻挽马退到了后阵。

    “鸣金收兵,边打边退!”

    眼看正主要跑,周晓峰哪里愿意放过。要是早点跑路,逃了也就逃了,现在埋伏不成,围杀又不奏效,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这可不成。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奋力挥舞着长刀,一路杀了上去,将几名阻挡的太平军悍卒斩于马下。

    “哪里逃?!”

    韦昌辉边打边撤,看着周晓峰渐渐又追了上来,只觉眼前阵阵发黑。鲜血不住地从口中流淌出来,剧烈的搏杀又牵动了内伤,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眼前一阵黑暗涌来,韦昌辉眼睁睁地看着周晓峰已经到了身前,长刀似慢实快,如同闪电划过,直奔脑门而来。他有心抵挡,却只觉浑身无力,难以避开,心里不由黯然:

    “我命休矣!”

    .....

    “都给老子住手!”

    周晓峰厉吼一声,声动山谷,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次停了下来,双方战士讶然回首,只见一把滴血的战刀停留在韦昌辉的脖颈处,持刀人威风凛凛,仿若天神降世般,傲然而立。

    “杀神!”

    “我们输了!”

    “大胜!”

    双方的反应各不相同,得胜的一方意气飞扬,失败的一方神情沮丧。

    韦昌辉乃是左军主将北王六千岁,是除了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之外军中第一人,此时冯云山、萧朝贵阵亡,前线大将便是以韦昌辉为首。

    韦某人一身安危关系天军前途大计,他落在周晓峰这杀神手里,太平军将士们哪里还敢妄动?

    “六千岁,我们再做一笔买卖如何?”

    “如果你让这数千将士放下武器投降,我就放你回去,此战就此终局,你回你的长沙,我勒兵回转湘潭,你我两军来rì再战。”

    再一次被俘,韦昌辉已经不作他想了,这样孤身回去,自己还能如何?损兵折将,三万人马全军覆没,自己活着回去,按杨秀清的脾气,不被他杀头,也会被关押,生死不由自己,甚至还要背上通敌的罪名。

    “罢了,请给某个痛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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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诸位兄弟,二流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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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推心置腹 求收藏

    “王爷!”

    ]这是他们的主心骨,没了他,左军群龙无首,往后面临的就是一个被打散吞并的结局。

    谁也不想做没娘的孩子!

    此时的太平军带有一种私军sè彩,左军上下尽是韦昌辉的心腹,而右军中皆以石达开马首是瞻。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天京事变时韦昌辉手下能听命向杨秀清部属下刀子,血洗满门。尔后石达开出走西征,他麾下将士也毫不犹豫地追随而去,洪秀全无法节制。

    兵为将有,并非湘军首创,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只是程度不一罢了。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属下考虑,为你弟弟考虑吧。要是你想回去,我放你走人,便是亲兵也可带走。要是愿意留下,我周某人也不会小家子气,以前你领军为将,往后依旧可以做将军。”

    说道这里周晓峰降低了声音。

    “游击、副将、总兵任你选,你不想向往rì同袍动手,也由得你。天国是怎么回事,想必你比我清楚。四万万中国人,数千年的传统,岂是洋教可以颠覆?”

    他又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对韦昌辉言道:

    “有我在,太平天国事不可为,满清也时rì无多。此英雄奋起之时,待来rì我辈高举义旗,恢复汉人天下,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扬威名于四海,封侯拜将,图画凌烟阁,岂不比留下百世骂名要胜得多?”

    \\

    没想到,真正的反贼就在眼前,潜伏的深啊。比起太平天国这般游击浪战,连个固定的根据地都没有,对方这招李代桃僵之计不仅把洪杨的大业算计在内,就是满清都成了盘中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给人做了垫脚石而不自知,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

    对方向自己坦露反意,显见是不怕自己如何发作了。他一个反王,眼下还是阶下囚,说出秘密别说自身难保,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向满清告发,他还能做三姓家奴不成?

    至于回太平军大营,即便带回几个亲兵又能改变什么?不过多葬送几条xìng命罢了。

    此刻,韦昌辉真正感觉到了对手的可怕。

    他现在内心的纠结,只在于是死还是降。

    韦俊可以投降,因为他声名不显,地位不高,投不投降影响不大。可他韦昌辉不同,作为太平军首脑,左军主将北王六千岁,反贼魁首。一旦投降,只怕会令四方震动,天下哗然。

    不管投降之后给不给周晓峰效力,他反复小人的骂名是别想洗脱了,除非真的象对方说的那样,他rì恢复汉人天下,扬名四海,他才能风风光光回故乡。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

    “不许伤了北王!”

    亲兵们抢了过来,却被铁桥三等人拦住。

    “你家将军这是流血过多休克了,不想让他死的,就在那边呆着别动!”

    周晓峰喝退了那些急眼的太平军战士,略一沉吟,连忙唤过黄麒英。

    “快拿烈酒来消毒止血,快!先把创口冲洗干净,拿干净绷带包扎上。”

    待黄麒英给失血过多的韦昌辉裹好伤,周晓峰又拿出银质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划开一道口子,任凭鲜血流入酒囊中。流了约略半两,伤口已经愈合,这才叫过一旁的梁赞给昏迷的韦昌辉灌下血酒。

    半斤酒入喉,韦昌辉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血sè,呼吸也顺畅起来,沉沉昏睡了过去,估计是无碍了。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等降了!”

    自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动,jīng血更是万分宝贵,加上周晓峰之前自称天庭兵马大元帅,不少人已经信了。他此刻献出鲜血救人的举动已然感动了韦昌辉手下一众亲信,纷纷拜倒表示感激之情。

    “还不抬着你们老大下山修养?”

    .....

    是夜,大军扎营老围山。

    这一天追杀围捕,三万余太平军除了在战斗中伤亡的四五千人,逃亡隐匿的数百近千人,湘粤两军抓了两万五千余名俘虏,其中倒有约七成是湖南老乡,小部分则是妇孺。

    太平军素有裹挟家小的传统,不过因为要四处转战,老弱反倒是负担,是以军中只设立了男营、女营和童子营。女营多是健妇,童子营则都是陈玉成这般十三四岁参军的半大小子。

    而湖南入伍的太平军大半是道州、永州一带的矿工,这两地就要近五万矿工入伍,都是没有家小牵累的光棍汉,是以俘虏的两万五千余人中,战兵有两万出头,妇孺近四千,其中就包括了罗大纲、林凤翔、曾天养等人的家人。

    至于石达开和韦昌辉的家小则在太平军大营中,名曰贵人家眷重点照顾,实则是当做人质看押。

    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对俘虏也不打骂虐待,俘虏营中倒也还算平静。

    与惶惶不安的太平军俘虏们不同,俘虏营外是另一番景象。

    此刻,老围山营地内全军上下上万人尽皆喜气洋洋,便是数百名受伤的战士也笑逐颜开。今rì一战,在周晓峰的率领下,一万五千余名将士愣是打败了三万多敌人,己方战死者不到百人,受伤的不到千人,而且受伤的大半都不是重伤,调养好了还可以再上战场立功。

    如此悬殊的战损比,如此辉煌的战果,怎不令人叹服夸赞?

    大胜!

    这是旷古罕有的胜利!

    老围山上下各营中都支起了大锅,后面运来的肥猪、牛羊肉大片大片地在汤锅里翻滚,肉香弥漫,惹人口水直流。

    “今天我一人抓了十名俘虏,能领赏二十两银子呢。”

    “你这算什么?人家近卫营和第一旅打得那才叫痛快呢,打头阵,俘敌,收马,每个人估计都能分到上百两赏银,升官是跑不了的了。”

    “啧啧啧,要是能入近卫营就好了.....”

    “过两rì,我就托人把银子捎回去,老大不小的,也该让家里寻摸一门亲事了。”

    “.....”

    人人都在回味今rì这一战,不少人现在还犹在梦中一般,迷迷糊糊做着英雄梦,升官发财,衣锦还乡。

    “要是我早点学会骑马,我现在就坐在中军营里和周大帅一起喝酒吃肉了。”

    “吃你的吧,好酒好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好酒!痛快!”

    “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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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收一王 二更求收

    .....

    “石相公,林老哥,曾老哥,来来来,快吃酒,多吃菜!各位都不动手,莫非是嫌我招待不周,酒肉不好嘛?”

    /\/\

    “今rì我等丧师败绩,败军之将,便是龙肝凤髓摆在面前,也是味同嚼蜡啊。”

    “真正的英雄,岂能为一时的挫折而丧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是真好汉。即便你我明rì还要刀兵相向,今天该喝喝,该吃吃,莫要失了男儿气概。”

    周晓峰出言相激,却也引起了一众败将的共鸣。

    “说得好!你我虽是敌人,却也不妨共谋一醉,来,干了!”

    石达开心事重重,他的家小多在太平军大营,被俘的右军中却也有不少亲友和心腹,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难以割舍。

    此时此刻这样的场合,杀头事小,面子要紧,他作为一方首领,只能放下心事,且将一醉解千愁了。

    .....

    酒入愁肠愁更愁!

    一碗接一碗的米酒下肚,度数虽低,后劲却足。一班太平军被俘将领十余人都不用人劝酒布菜,一个个碗到酒干,狼吞虎咽。

    空乏了一天哪里经受得住如此暴食暴饮,加上他们有心喝醉,借着酒劲,两桌‘客人’不多大会就尽皆醉倒帐中。

    周晓峰见此情景,不由得哑然失笑。这门酒遁之法,和鸵鸟遇险时埋头在沙子里好有一比啊。麻醉自己,不过是逃避一时罢了。

    “来呀,服侍将军们下去休息!”

    .....

    “殿下,帐外有人求见。”

    周晓峰带着周文宣、黎老三等人在大营中转了一圈,喝了不少老米酒。又到几处战俘营看了看,好言安抚一番,方才回到自己的营帐准备洗漱歇息。

    这一天下来,他也累晕了,酒意上头,正好睡觉。这时让人打搅,心下自是有些不悦,待要发作,却见进来传报的近卫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低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件东西,不由得也笑了。

    睹物思人,这面金牌乃是在宜章温泉池畔送给伊人的信物。看到它,一道俏丽火辣的身影仿佛出现在了眼前。

    “是她来了吗?”

    “是冯娘娘。”

    因为苏三娘的本名叫冯玉娘,苏三娘乃是随她前夫苏三的名儿取的。这班近卫哪里敢叫苏娘娘让周晓峰不悦?

    此刻见周晓峰一阵风一般冲出营帐,这名跟随他去过温泉的侍卫亲兵窃笑不已,心底里也好生艳羡。

    “冯娘娘那般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有一个就够常人一辈子享受了,今天竟然一次来了三个,加上广州府那十几个和安儿娘娘,个个天仙一般。我的天老爷,殿下果然非常人啊。”

    周晓峰的女人其实也就安儿姐妹、泰雅姐妹和玉娘五个,至于四大名姬和西江八艳不过是露水情缘罢了,甚至和左五娘都不曾叩关深入,只是一起挤过几回‘公羊nǎi’而已。

    ]

    “这位女菩萨,可是来点化小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奔出帐外,见到一身民夫打扮的苏三娘,虽是女扮男装,却也别有一番风采,粗布衣裳丝毫不能掩盖她那动人的容颜。看着佳人眼波流转,水汪汪的双眸在他身上打转,俏颜如花,爱意绵绵,深情款款。

    花不醉人人自醉,周晓峰已经看的有些痴了。

    “你个臭家伙,人家担心你,你倒来调笑人家,我.....我走了!”

    她故作娇嗔,转身要走,周晓峰哪里舍得让她离去,从身后轻轻搂住了三娘,在她耳边吹气道:

    “桂儿,可想死我了。”

    .....

    “我这是在哪?”

    韦昌辉悠然醒转,睁眼一看,却是一座陌生的营帐。

    “莫非已陷在敌营?”

    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他霍然坐起,只感觉浑身燥热,体内充满了狂暴的力量。再检视周身,才发现身上的盔甲已经脱下,身躯裹满了纱布,包扎得跟粽子一般。

    “竟然没死!”

    悉悉索索一阵折腾,把伤口处的染血布条尽数解开,却见各处伤口也已经愈合结痂,只是发痒。十数处伤口,之前只怕留了满升鲜血,自知已是油尽灯枯,xìng命不保。

    这会儿一觉醒来,好像梦一场。

    “哥,你醒啦?!”

    外头守护的人听到动静,掀起帘子钻了进来,此人眉清目秀,一副将官打扮,满脸欢喜,不是自家弟弟韦俊韦十二却又是哪个?

    韦昌辉又惊又喜,再度见到熟悉的亲人,恍惚有一种再世为人之感。

    “十....十二,真的是你!”

    哥哥重伤之下居然这么快苏醒过来,看上去气sè还不错,韦俊也是喜出望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忍不住眼泪盈眶,抱住了亲兄弟,放声大哭。

    “哥吔,十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醒来了就好,太好了!呜呜呜呜....”

    手足之情,因为经历了生离死别而变得更加珍贵,让韦昌辉坚硬的心充满了柔情。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再也萌生不起死志。

    铁骨柔情,最是那血脉相连的牵挂,难以抗拒,无法割舍。

    “这次多亏了有周大帅,要不是他舍身相救,你我兄弟只能来世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韦昌辉也纳闷,明明是受了重伤,生死一线,命在旦夕,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有如此手段,能从阎罗王手里抢回人命呢?

    现在自己不仅是活过来了,还活得好好的,伤口神奇愈合,浑身是劲,莫非这世间真有灵丹妙药,或者真有神仙术法,可以起死回生。

    “事情是这样.....”

    .....

    三更头遍鸡叫,四更烧锅造饭,五更全军起营。

    因为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将士们都比平rì起得晚了些。一顿好饭,一夜好觉,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好些。吃好喝好睡好,一觉醒来又是一群龙jīng虎猛活蹦乱跳嗷嗷叫的勇士。

    一张一弛,张弛有度,为将之道也!

    拂晓辰光,静寂的山岭慢慢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清脆的鸟鸣声,昂昂马嘶声,响亮的号角声,匆忙脚步声,因为刚刚睡醒而心情欠佳骂骂咧咧的嘈杂声,加上锅碗瓢盆交响曲,大营渐渐热闹起来。

    而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到山谷中,树梢间只能看到隐约一团蛋黄在极目天际跃动,似yù喷薄而出。

    山风徐徐吹过树林,还带着一丝凉意,头上青天无云,天晴气爽,万里长空。

    又是一个好天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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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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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一王 三更求收

    “嗵!嗵!”

    “嗵!嗵!嗵!”

    “杀!杀!”

    “杀!杀!杀!”

    “.....”

    ]

    时当rì旦,夜sè消退,曙光降临,昼夜交替,时光融合,雄鸡报晓,百鸟争鸣。旭rì出于东方,光芒弥散大地,这是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正合以最饱满的jīng神,迎接新的一天。

    一天之计在于晨,军中rìcāo晨练风雨不辍,无论年节寒暑,五更必出cāo,这是铁律,雷打不动。

    军鼓声阵阵,喊杀声如雷,却也扰人清梦,

    营中的喧闹自然吵醒了宿醉的众人,石达开迷迷糊糊挣开双眼,只觉头疼yù裂。伏枕听时,远远近近皆是军马厮杀声,气势惊人。

    “大胜之后,依然不骄不躁,cāo练如故,这周家子果然非等闲之辈,统军之能,不输古之名将。”

    想到太平军虽然纪律严明,却缺乏训练的弊病,石达开不由得心情沉重,自己如今身陷敌营,更是莫名惆怅。

    “有此劲敌,恐非天国之福。只是此番战败被俘,对方又公然招降,不知道二兄怎么打算。”

    身为阶下囚,他内心却又为在长沙城外太平军大营中的家小担忧起来。可不要因为这番变故,连累了妻儿才好。

    “石将军,请洗漱用早饭。”

    两名军士一个端着水盆杯碗用具,一个提着食盒挑帘入内,神态恭谨,不卑不亢。

    这是周晓峰拨过来伺候石达开的近卫战士,多少也有些监视的意思。他虽然有心招揽石达开、韦昌辉等人,然而也并不勉强,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一两员将领并不能改变大局,不过是下意识的爱才惜才而已。

    不管是二十一世纪还是十九世纪,人才都同样重要。

    “我家大帅吩咐过了,等您用完早餐,请移驾会谈。”

    桌上三个菜一大碗白米饭,简简单单一荤两素而已,对于习惯了一天两顿的人来说,吃早餐却是新鲜。

    “你们军中,每天都是三餐饭吗?”

    .....

    “周帅,败军之将,愿倾心归附!”

    \\三娘也不知道动了什么念头,居然带了两个好姐妹助战,虽有些尴尬与不舍,却终是孤身难以抵挡霸王威风,最后关头拉过来联手。

    这是固宠的手段了,得了便宜,周晓峰也不说破,只当不知,将三女亲怜密爱,共赴巫山极乐之境,好不快活。

    酣睡间,帐外亲兵通报韦氏兄弟求见,只得挣开了玉骨冰肌,将薄被盖在那诱人的丰*rǔ肥*臀上,遮住了一片chūn光。

    清早让人搅了好梦,正有些不悦,韦昌辉已自步入账内,趋前拜倒,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怎么,不想回去了?”

    前两rì落败,韦昌辉还是誓死不降,昨rì厮杀,也是不死不休。才一晚上时间就有这么大的转变,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汉高祖解衣推食,得淮yīn侯誓死追随,古谚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粉身难报。周帅不吝以jīng血元气救我,便如韦某再生父母。大帅两度捉我放我,不杀已是仁至义尽,不计前嫌推心置腹待我,如此知遇之恩,再不知感激,韦某曷为人哉?”

    看来是认真的了。

    自己不过是率xìng而为,真有这么伟大嘛?周晓峰接过刘永福端来的浓茶,一饮而尽,俨俨的茶汤,让头脑清醒了许多。

    “那么,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且说给我听听。”

    “圣人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大帅至诚待我,昌辉往后愿为马前卒,军前效力。”

    这确实是真心话。

    韦昌辉参与金田起义,本意乃是想为家族寻一条出路,要的便是他rì既“富”且“贵”。韦家男女老少一百多人都参加了太平军,多数在左军中担任要职。

    前番被俘,因为家小都在太平军中,手里还有不小的本钱,自是不愿意投降。现在全军惨败,亲友部属xìng命前途尽数握在周晓峰手里,既然已经‘死过’了一次,便又萌生了重新开始、‘二次创业’的想法。

    周晓峰之前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韦昌辉多少对太平天国失去了信心。想起对方还答应给他领兵为将,以后还有机会追随这位无敌猛将推翻满清,恢复汉人江山。做开国功臣封侯拜将,图画凌烟阁,流芳百世。

    这也是一条出路。

    他感激是真,功利心也有,至于陷在太平军大营的数十名妻妾,他只能忍痛舍弃了。

    按照杨秀清的脾xìng,他韦昌辉回不回去,估计那群女人都逃不了凄惨的下场。

    罢了罢了,命中该有此劫,只好顺应天意了。

    “我昨rì的承诺依然有效,往后你便是一营主将。不过我军制度迥异于太平军,也与满清军制不同,就职之前,你兄弟二人还需要入军校学习。毕业之后,可打报告申请意向,我会相应安排的。”

    “俊哥儿,以后你也不必改名了,往后你们不愿和同乡打仗,那便打满清鞑子好了,不过这事还得仔细筹划,不着急。”

    虽然营将地位不高,却也吃了一颗定心丸。换了是周晓峰落到他手里,估计早就成了刀下之鬼,哪里会这么客气?

    “多谢大帅成全!”

    兄弟二人单膝跪地,齐声道谢。这位主子杀起人来如同魔王一般,坐下来倒像是谦谦君子,和气。

    还是做他的部属胜过做敌人啊。

    “两位不必拘束,我不喜人动不动下跪,都随意些,我们随便聊聊吧,来,喝茶!”

    .....

    “大帅,石将军求见。”

    三人正交谈间,亲兵又在帐外通报,随后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便从容步入帐中,正是昨rì阵前斗将俘虏的石达开。

    这是周晓峰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景仰已久的“奇男子”,只见他神sè淡然,气度从容,相貌只是中上,却自有一股豪迈大气。

    这就是太平天囯最富传奇sè彩的人物了,历史上,他十六岁便“被访出山”,十九岁统帅千军万马,二十岁封王,他用兵神出鬼没,令清军提心吊胆,曾国藩、左宗棠等人都曾屡屡败在他的手下。

    乱世出英雄,石达开就是从草莽之中崛起的豪杰。能见到这个时代的又一位名人、牛人,周晓峰已经不再想当初见刘永福、左宗棠那般激动了。

    “石相公,请坐,上茶!”

    .....

    “翼王殿下,韦大哥,十二哥,请喝茶。”

    这次上茶的却不是刘永福,而是三名女子,却是苏三娘带着两位姐妹一个唤作谭晓枚,一个叫做谭晓妍。也不知道她跟谁打听到了周晓峰的特殊偏好,竟又是一对姐妹,二女皆容貌美艳,玉骨香肌。

    太平军中多女兵,颇有些姿sè出众的,难怪诸王一个个妻妾成群,原是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

    “三娘,你怎么在这里?”

    别说韦氏兄弟,就是向来淡定的石达开也吃了一惊。看三女的做派,可不像是外人。

    “呵呵,我和玉娘是不打不相识,打出了感情,便带回来作了压寨夫人,哈哈哈哈!”

    “那女军?”

    “自然还是女军,石相公这么多弟兄在我营中,可不也要成家嘛。人伦大道,圣人不禁,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不算是罪过。太平军中男女严禁往来,夫妻都不得相见,而诸王妻妾成群,这算是哪门子道理?夫妻不能行房,哪怕是桀纣之君也不会如此吧。”

    “打仗是男人的事,女军留下来,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娃的生娃,只当是替你们做件好事,不用谢我了。”

    面对周晓峰的诘问和嘲讽,石达开呐呐不能言。他虽然没有如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等人那样“每人妻妾三十六口”,却又劝说天国将士放弃正常的夫妻生活,甚至夫妻说几句话都可能被杀头。

    然而作为太平军主要首领之一,他也是受益者,除了正妻之外,他在军中也有小妾,只是不如其他几位多罢了。

    他无法辩驳,因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在洪秀全的《天条诗》中说得很明白:“第七天条:不好jiān邪yín乱……男有男行,女有女行,不得混杂。凡男人女人jiān*yín者名为变怪,最大犯天条。”

    所谓“yín”、“yín*乱”、“jiān*yín”,不过是夫妻间正常的做*爱。

    在他颁布的《禁律》中又规定:“凡夫妻私犯天条者,男女皆斩。”

    如果在夫妻之外,男女爱悦而*交,至少斩首,甚至要“点天灯”--自脚至头捆扎起来活活烧死。

    “男有男行,女有女行”,将男女完全分开,釜底抽薪,最大限度减少了教众“犯天条”的可能。不但夫妇之间不能有正常夫妻生活,即使是丈夫探望妻子,儿子探视母亲,也“只宜在门首问答,相隔数武(步)之地,声音务要响亮”。

    教主和高级教徒可以享受男*欢女爱,对女子予取予求,而普通教众连做了夫妻都不能相会,不能欢爱,灭绝人xìng如此,这不是邪教是什么?

    见爱郎把向来才华出众的翼王殿下都说的辩无可辩,满脸羞sè却又容光焕发的苏三娘三女心有戚戚焉。女军中数千姐妹,过的rì子确实跟守活寡差不多少,大龄女子不能结婚,结了婚也不能同住,同居要杀头.....原来自己以前的生活竟如此不堪。

    “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石达开涨红了脸,心里有些发虚,只得避开话题,王顾左右而言他。

    “不知道昨rì所说的,是否算数?”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会勉强你留下,你想走,这便送你出营,走吧。”

    林凤翔、曾天养等人的家小基本都在俘虏营中,有些人干脆根本就是光棍,估计让他们留下来问题不大。强留着石达开并无多大用处,还不如送给顺水人情。

    今天我能放你,来rì还能捉你,尽管走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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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节预告:临别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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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临别赠言 一更求收

    “张朝爵、陈得才,梁立泰.....念到名字的出来,你们可以走了!”

    俘虏营中,被俘的张朝爵、陈得才,梁立泰,陈坤书,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余忠扶等十余名太平军干将被莫名其妙地带了出来。

    “莫非要被砍头了?”

    众人正在惶惶不安,却见那周杀神陪同翼王从湘军大营中出来,客客气气的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有主心骨在,就是赴死也不怕了。

    做人情做足,周晓峰干脆让石达开带了信重的属下一起回去,免得他堂堂右军主将翼王五千岁手下无人彻底成光杆司令。

    “你们zì yóu了,跟石相公回长沙去吧。”

    这就放人回去了?

    众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头的雾水。两军交战,自己等人都被俘将领,以往落在清军手里的同袍,有几个能安然脱身的?易地而处,自己要是抓到了清妖,也绝不会轻饶,直接砍头已经是仁慈了。

    这杀神,并不像说的那样凶残啊。

    “大...大元帅,千岁,我...我能不能不回去?”

    张朝爵等人期期艾艾,似有难言之隐。

    “这是为何?”

    十余名将领大半面露尴尬之sè,不敢面对石达开的询问。

    我能说我有家小还在俘虏营吗?我能说从昨天到现在吃的两顿饭是这辈子吃过最满足的饱饭吗?我能说不想再跟着大军四处奔波,要留下来在湘军中效力挣二两银子一石白米的军饷,过能买房子买地娶婆娘的好rì子吗?

    这在后世是很平常的现象:跳槽。..

    被战俘营中两顿好饭好菜打败,被湘军战士们和气的态度感化,被丰厚的工作待遇吸引,太平军中没钱没房发不出基本工资没有加班费还不包吃包住泡妞打洞娶老婆抱孩子更是毫无指望的悲催绝望境地稍加对照,以往过的rì子简直就像一场噩梦。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什么都怕比较。

    一边是做经常被取缔镇rì流窜不见阳光挤在金字塔底部无法脱身的落魄传销分子顶多也就是个“层长”、‘家长’,一边是跨国大企业高级白领甚至高管只要稍稍努力就金子银子位子房子妹子五子登科或许奖励股权期权都不无可能。

    这要让人如何抉择?

    大家都想要跳槽,可是这话怎好对现任老板开口捏?而且这位老板以往对自己都很照顾,菜汤先舀,剩饭先盛,连睡大通铺都跟马桶离得远远的。

    “千岁,小的家人还在俘虏营里....对不起。”

    .....

    人各有志,石达开也不好勉强,最终十几人只有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三员将领和几名亲兵拢共七人随他一起走。而张朝爵、陈得才,梁立泰,陈坤书,余忠扶等右军原来的骨干大将则留了下来,等候周晓峰量才录用。

    “殿下,您保重啊!”

    望着石达开显得落寞的伟岸身影渐行渐远,刚刚改换了门庭的张、陈等人痛哭失声。

    不过一夜时间,当初美好的梦想肥皂泡一般破灭,昨rì的敌人变成rì后的同袍,以往的战友从此成为陌路人甚至是敌人,丢掉了信仰,一个个失魂落魄,恍若再世为人。

    “老乡不打老乡,湖南蛮子说得有道理呀,往后还是做个辅兵算了。”

    .....

    老围山并不高峻,只是林深树密,道路狭窄。

    一行人缓步上山,近卫营一队在前开路,一队在后护卫,讲几名俘兵夹在中间,以免万一有人暴起伤人,扰了自家主帅。

    周晓峰和石达开并肩而行走在最后,两人各怀心思,是以并无多话。到了山巅,回首军营,再远处,依稀可以望见昭山。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里虽不是潼关,依然是汉家大好河山,在这里生活的,同样是华夏子民,一样的炎黄血脉,你我无论谁成谁败,都应该善待这片土地上的同袍。”

    听到周晓峰突然发出的感慨,石达开生出了同感。这人竟然也有一片忧国忧民的情怀,看来并非滥杀之辈啊,他不由得有些惺惺相惜。

    “石相公,今rì我就送你到这里,临别之前,有些话不吐不快,忠言逆耳,能听进去多少,凭君自决。”

    “石某洗耳恭听!”

    石达开拱手行礼,双方对坐在一片山石上,一副坐而论道的模样。

    “你可知道太平军入湖南,给湘人带来了多大的灾难吗?”

    “两百万,你知道两百万,有多少人是该死的,有多少人是无辜的?”

    这是后世统计出来的数据,太平天国十数年,造成中国人口减少数千万,加上陕甘等地回民叛乱对汉人的大屠杀,人口锐减上亿,经济损失更是难以统计。

    “我们杀的,都是地主豪绅....”

    “敢问,你是不是地主?韦昌辉是不是地主?你们要打地主分田地为民除害,却要晓得大部分地主的财产都是祖祖辈辈辛勤劳动得来....”

    这是实情,旧社会大多数地主都是通过节衣缩食积累起来的家业,往往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两顿肉,穿不上一身新衣。当然也有为富不仁,强取豪夺的,不加甑别一棍子打死却是大谬。

    “富人并非个个是坏种,穷人却也不少作jiān犯科之辈。对于商绅地主,不能头脑简单一棒子打死,那些为非作歹的jiān商、劣绅,杀了也就杀了,对于安守本分的良绅和铺桥修路积德行善的义绅,那是国家民族jīng华所在,万不要滥杀无辜,伤了中华元气。”

    “不加区别滥杀,甚至牵连无辜祸及家小,那就是戾气!”

    中医中有戾气一说,和正气相反。人有暴戾之气,凡事走极端,动不动就动刀子,这样的人不是英雄,只能算是暴徒。

    “人头割了不能再长出来,两百万条人命啊,我要是为湘人复仇,你与韦王此刻焉有命在?三万条人命,能不能抵这笔债?”

    石达开默然,周晓峰能纵放他这敌首,算得上相当的宽仁了,对于太平军嗜杀的习惯,他也并不认同。可制订政策的,并不是他这位五千岁,上面还有洪杨二人,就是六千岁韦昌辉也不过是执行者而已。

    “你们想要通过暴力革命推翻满清,手段过激了一些,我多少能够理解,可是造反是为了什么,为了造福百姓万民,还是为了换上自己作威作福?杀人无节制,绝不是国民之福。”

    石达开默然无语,不能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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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节预告: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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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路向西 二更求收

    “我听说洪秀才自称皇上帝,称朕,称万岁?”

    洪秀全、杨秀清等人创立拜上帝教,以“皇上帝”自居,他发布的诏旨、诰谕、条例,就是“天法”,民众必须无条件服从。

    太平天国中,洪秀全是天王,是至高无上的神,而天王的国乃是天国,天王的口则为天口,天王的话奉为天言,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任何人都要绝对服从。

    而一切敌对的人物则极力加以妖魔化,凡不合意愿的话语统统叫做妖言。

    洪秀全始终以“朕”自称,摆在皇帝的位置之上,宣扬自己是“万岁君王”、“万民之主”,向臣民灌输绝对服从的忠君观念,臣民遇天王必须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平天国等级之森严,上尊下卑,比清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人与人不平等的天国,怎么可能做到太平,为亿兆百姓造福?军民见到你,怕是也要跪地称千岁吧?”

    还是默然,满脸通红。

    “我还听说,天军所过之处,各地庙宇祠观,无论土木神像,悉遭残剥,凡学宫书馆,沦为马厩屠场,圣经之外,诸子百家之书有敢念诵教习者,一概皆斩。”

    “禁止言论,推翻传统,不敬祖先,这是要推翻华夏五千年来的全部历史,与天下人为敌,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只有失败。”

    “天国法令森严,刑律惨酷,凡犯天条者,一律处死刑。‘点天灯’、‘五马分尸’、‘割肉’、‘抽肠’,天条以外之罪,也非杖即死....此等酷烈手段,惨无人道,只见于史书蛮夷禽兽之军有此等行径,观之令人怵目,闻之令人sè变。以恐怖手段取天下,如天下人不从,岂不yù屠尽天下人欤?”

    他雄辩滔滔,令得石达开汗出如浆!

    “知道什么叫做邪教嘛?”

    周晓峰不理会对方的尴尬,认真给他解释。

    何谓邪教?

    冒用宗教名义开宗立派,神化教首,用迷信手段蛊惑、蒙骗民众入教,用洗脑来控制成员的,统统可以叫做邪教。邪教往往都是以拯救世人为幌子吸引信徒,然后用各种手段来裹挟民众。

    他们的教义被视为是唯一正确、伟大、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拒绝理xìng,拒绝理智,拒绝怀疑,一切质疑和辩论都是多余的、错误的。

    为了实现目标,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邪教,都是极端主义分子,剑走偏锋,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是不回头。石相公也是读过书的,听说书法很不错,可写得出‘中正平和’四个字?”

    石达开内心一阵纠结挣扎,脑子里不同的念头在打仗。他受到拜上帝教教义影响已深,一时之间要让他转过弯来还真不容易。

    然而周晓峰一席话虽然颇有抵触之处,更多的却是难以辩驳的道理。

    “不滥杀无辜没有错,不祸及家人没有错,男男女女兄弟姐妹人人平等更是太平军早就提出的主张,中庸之道也是早前读书时认同的儒家真言,zì yóu、平等、博爱,不是圣经所倡导的吗?”

    “可是,难道天王和九千岁会有错嘛?”

    “不对,不对,统统都错了!”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天人交战。

    周晓峰也不去打扰他,让他自己琢磨,想通了,多少化解太平军上下所带的部分戾气,也能少造些杀孽。

    .....

    “石某想明白了许多道理,谨受教!”

    坐地许久,石达开终于平复了起伏的心情,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这是弟子礼。

    “往后某家会好好约束军民,尽量善待百姓。然,我本是广西人,得天王信重,不能离弃。但愿往后我们彼此不会再生冲突,下次若是两军相遇,必退避三舍,要是将军落到我手里,同样放过一次,以报答今rì教诲之德,宽纵之恩。”

    要让心志坚强的人改换阵营是难了,看石达开的表情,他虽然认同周晓峰的观点,天国确实有许多错处,但是已经站到了这支队伍中,数万兄弟姐妹便不能抛弃。

    他不能像韦昌辉那样潇洒跳槽,他们一个是为了理想和信仰而战斗,一个是为了家族前途和荣华富贵而拼搏,虽然都无可非议,却不是一条线上奔马,跑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石相公乃是至诚君子,方才我坦言相告,只望你以后善待民众,少伤我中华元气。太平天国确实只能算是邪教,希望你能走出一条不同的新路,给广西老乡找到出路。我给你个建议,听与不听,只在你自己。”

    “再受教!”

    今天是石达开平生行礼最多次数的一天,他内心对周晓峰越是敬重,礼数就越恭谨。他发现这为大帅虽然年纪和自己好像差不多,见识却是常人所难及。环顾以往相识无数,未曾有远见卓识如此人者,他的武功军略,也能傲视当世。

    有道是英雄识英雄,英雄重英雄,他不由得生了知己之感。

    此人不可力敌,真人杰也!

    .....

    “天下英雄,唯石相公与我二人而已,但愿你我今生不要为敌,携手复兴汉人天下,还赤县神州一片朗朗青天,恢复祖先荣耀,扬中华之威于万里,吾所愿也。”

    “他rì石相公若能独掌军权,可一路向西,平陕甘,取中亚,开疆拓土。只要承认是华夏领土,便是到时在领地上建制称王,我也不加征伐,还会大力支持。”

    周晓峰口气大的惊人,好像夺天下如探囊取物一般,要是换一个人一定把他当成疯子胡言乱语,也就石达开神经大条,已经习惯了他的霸气,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服。

    “自古中兴之主,俱起于西北,陕甘等地产良马,西域更出汗血宝马,民风彪悍,足可与清军相抗衡...西北地广人稀,便是迂回空间也大。”

    这番理论听得石达开心里连连赞同,从秦汉以来,刘邦出汉中,李渊出陇西,李自成也是从此地崛起,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也不是没想到这是周晓峰的祸水西引之计,可即便明知是对方出于私心提出的建议,面对湘军、粤军和满清即将到来的四面围攻,太平军别无良策。

    “进可攻,退可守,往西确实是条出路。”

    “多谢周帅提醒,石某记住了,告辞!”

    他深鞠一躬,返身从后头近侍手里接过缰绳,骗腿跨上战马,纵马向前赶去,他那几个部下的战马自然是不会退还了,只能跑步追上去。

    一骑绝尘,七名将士脚步匆匆,渐渐消失不见。

    “一路好走!希望你下次有办法抓住我。”

    “好期待啊!哇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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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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