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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猪太帅     残寇txt下载     残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嫌隙生

    我以后不求收藏了(有首页推荐除外),保持淡定,稳定更新,毕竟书首先是写给自己看的,有兄弟认同就收一下,支持一把。不认同的也不勉强,说起来,收藏了再下书架,多麻烦。

    毕竟,够朋友的兄弟还是挺多的,咱不能对不起朋友。

    啰嗦了几句,以上不计字数。

    *****

    “但愿你能够活到再次相见吧!”

    周晓峰给石达开的那个建议,还真有自己的用意,说是包藏祸心也不过分。

    祸水西引,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东南富庶,人口众多,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基础,把反清的主战场移到地广人稀的西北,能够为国民多保存几分元气。

    其二则是陕甘等地现下已是回民dú lì势力正崛起之时,尤其是十多年后老回回对汉人的大屠杀,令近两千万汉人惨死于屠刀下,其影响到百多年后都未消退。

    防患于未然,与其等rì后回回杀汉人,然后再来镇压,还不如让太平军闯入他们的地盘。如此,回回,太平军,满清三虎相争,最好是最终打个鱼死网破,自己来个一锅烩了。

    “国有难,回必乱。”

    穆斯林针对‘异教徒’的屠杀,几乎遍及时空,血迹斑斑。晚清的陕甘回民叛乱,后世枪手们所谓的‘回族大起义’,究其实质,乃是穆斯林为了在旅居地划地dú lì而对原住民进行的一次有目的有计划的大清洗、大屠杀。

    陕甘之地自古是汉文明发祥地,黄帝陵寝,始皇墓葬,皆在此境,这里也是汉人传统聚集区,华夏文化之源。

    只是随着唐宋以来伊斯兰教传入中国,这里的回民rì益增多。

    为了融入中国获得认同,外来的穆斯林也曾寻求本土化,譬如教义中融合儒家经典。但到了清中叶,一些穆斯林神职人员而从中东引入了激进主义保守教义,这些神职人员通过研究苏菲派创立了虎夫耶和哲合忍耶派,称“新教”。

    新教通过内斗逐渐取得了上风,激进的教义得到了广泛传播,因为穆斯林经过几百年的力量积蓄实力增长,许多穆斯林教徒甚至提出了“圣战”,要在西北建立纯粹的伊斯兰国家,屠尽汉人便是其中的手段,除此便只能‘随教’,化汉为回。

    满清奉行所谓的“满、蒙、回、汉”政策,回民列在汉民之前,四民中汉民最受歧视。回民有习武的传统,手狠心齐,又比汉民富裕,是以回汉之间虽然经常有械斗,却多数是汉民吃亏。

    历史上,到了太平天国运动后期,天国梦陨,而满清经过了十几年折腾,国家疲弱,兵力空虚,于是,‘回民大起义’爆发了。

    据史载,“陕回入境,焚杀极惨...乡镇民屋焚杀殆尽...招安遗民,归城者仅七十余人,男女老幼死亡数万,村村焦土,十室九空”、“固原回乱....城内官民男妇共死者二十余万人”、“陷宁夏府城,汉民十余万被屠殆尽”、“灵州城中民人死者二万余”、“屠毒生灵以数万计,满城官员皆死之“、“残杀一rì,辄死人数万,血流成渠,尸积如山,伤心惨目”、“陕回陷靖远县城,陕回结靖远回为内应,攻陷其城,靖民逃出者十之一二,汉人死者男妇约十余万”、“临潼县死亡三十余万.....渭河南北无一村一人幸免”。

    大屠杀的结果是,“千里荒芜,弥望白骨黄茅,炊烟断绝,被祸之惨,为天下所无”。

    回民起义杀掉陕甘两省总人口约两千万,这是近代史上最残暴的种族灭绝大屠杀。这次大屠杀比希特勒屠杀犹太人的手段更残酷。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用刀砍死,用火烧死,纯粹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这不是战争,这是戾气,是邪恶,是魔鬼!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残忍的一次大屠杀,也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外来移民对原住民最疯狂的杀戮。

    时至后世百余年过去,仍然有许多回民认为是汉民挑起了冲突,对汉人的屠杀是合理自卫,是以,闹dú lì的回回后人,包括了东干族,照样还闹着dú lì,梦想着建立‘东***厥***国’,还时不时来个公交炸*蛋,玩玩绑票,没事瞄人打打靶神马的。

    试想,如果没有汉民几百年来的接纳与宽容,怎么可能让这个来自阿拉伯半岛的民族在中国土地上的繁衍生息呢?

    这段历史让人联想到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

    迂腐讲求‘仁义’,换来的往往并不是感激,而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甚至当你软弱可欺,还是欺负到死那种。

    在这一点上,基督徒比汉人做得要好,好得多。

    比起汉回矛盾,基督教徒和伊斯兰世界的矛盾更是不可调和,不仅是民族冲突,还有信仰冲突。基督教视伊斯兰教为‘邪教’,并为此搞了无数次的‘圣战’,十字军东征打得头破血流。

    而穆斯林也相信只有伊斯兰教才是正宗信仰,真主才是唯一的神。他们把基督教也定义为“邪教”,然后一次次对上帝信徒进行“清洗”,也是杀得个尸山血海。

    双方都自许正教,都认定对方是异端邪教,这种排他xìng包括了教徒基本不与外界通婚(笔者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信教的,她说处朋友可以,你先入教....爱情诚可贵,zì yóu价更高,果断掰了,至今对主啊天国神马的深恶而痛绝之),引导教徒捐献家财,对异见者往往采取人道毁灭....充满了儒家文化所不容的戾气。

    基督徒,穆斯林,这才是上千年的老对头,还要搀和上一群跳大神的萨满教徒,往后有得热闹瞧了。要是石达开够聪明能够夺权上位,自己以后暗中帮一把,说不准拜上帝教徒们能一路向西,打到耶路撒冷朝圣去,那就更爽了。

    “亲爱的民族兄弟们,你们真正的敌人来了,哈哈哈哈....”

    想到基督徒、穆斯林和萨满教徒即将上演的大戏,某位大汉mín zhǔ义者因为yīn谋即将得逞而忍不住得意洋洋。

    “.....我得意地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

    “虽然现在你我道不相同,若他rì困蹇,但来投靠,某必倒履相迎,以国士相待.....你即便不来,若善待百姓,吾亦相助,但有所需,可以互通往来.....”

    回想着周晓峰在路上曾对他说过的话,石达开百思而不得其解。

    “这个人,我认识嘛?或者是,他认识我吗?”

    这个清妖头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做着湘军民团头领,做事却形同叛逆,自己这么大一个反王,说放就放了,私底下还尽是造反夺天下的妄言,这是个吴三桂呀,还是曹cāo?

    石达开越琢磨越觉得此人神秘莫测,寻思间,二三十里路已经走完,不远前方已是太平军大营。营寨帐篷如同一条长龙围住了远处的雄城,蜿蜒十数里,便是在烈rì下也显得萧杀而壮阔。

    “轰轰轰!”

    三声号炮响,声传数里可闻。

    “这是要开刀问斩什么人嘛,莫非?....”

    石达开打马疾行,如风一般闯入大营,见是他,防守大营的太平军战士也不敢阻拦,任他入内。进营里许,只见前面cāo场中心空地上,早已竖了数十根立柱,上面都绑缚着人犯,男女老幼尽有,他们脚下平台周围堆着厚厚的柴火,外面人山人海喊杀声如雷,群情激奋,看情况是准备要对台上的人行刑了。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此时正是午时三刻,太阳挂在天空zhōng yāng,一天当中地面上yīn影最短,“阳气”最盛的时候。古人认为杀人是“yīn事”,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他的鬼魂总是会来纠缠判决的法官、监斩的官员、行刑的刽子手以及和他被处死有关联的人员。

    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用旺盛的阳气来冲淡杀人的yīn气,并令鬼魂不敢出现。旺盛的阳气可令yīn气即时消散,是以罪犯死后,立刻魂消魄丧,连鬼都不得做。

    太平军中行刑手段多种多样,花样众多,处死‘犯人’不拘于砍头一法,这一次,估计是要点天灯了。

    “冤枉啊,九千岁饶命!饶命啊!”

    站在马上瞧得清楚,绑在柱子上的‘罪人’,不仅有韦昌辉数十名小妾和襁褓中的儿女,还有自己的妻儿。这两年韦昌辉等诸王都有妻妾数十人,他虽然xìng情淡泊,毕竟也是壮男子,血气方刚,也取了几名小妾,生了一双儿女,此刻都在柴火堆中。

    见此情景,石达开心急如焚,几yù瘫软,浑身发冷,如堕冰窖之中。以往见人行刑,多半无动于衷,只以为那些人罪有应得,现在轮到自己,真是心如刀绞,疼不可当。既痛心家人遭劫,更痛心的是,自己被俘不过一rì,家人就成了罪人。

    “这是为什么呀,我为了天国大业出生入死无怨无悔,高官厚禄不为所动,誓死不降毅然决然回归,为毛会落到这个下场?这是为嘛?!!!!!”

    眼看着执刑兵士快要点火,喝彩声更是高涨,他只能边挥鞭向前冲边高声大喊,脑海中浮现两个字眼:戾气。这确实是戾气呀!

    “翼王在此,不要行刑!快让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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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连夜渡江

    “翼王殿下回来啦!”

    “参见五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石达开在太平军中向来颇有威信,甚至到了杨秀清与韦昌辉都忌惮的地步。看到他本人出现,将士们纷纷行礼致敬,之前连夜溃逃回来的士兵所传翼王、北王率部投敌的谣言不攻自破。

    “见过东王,臣弟回来了。”

    端坐监斩台上的杨秀清脸上不自然地抖了抖,毕竟他是聪明人反应快,连忙高声吩咐下去:

    “还不快给几位王娘松绑?!翼王可算回来了,昨rì受jiān人所惑,说是两位殿下投降了清妖,差点令我误杀了几位弟妹。来来来,给我说说,这次出战,斩杀了多少清妖?”

    石达开脸sè尴尬,弱弱地道:

    “臣弟不曾得胜,败在湘勇首领周某手里....吾有罪!”

    “那么,北王何在?”

    见石达开俯首认罪,杨秀清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三军将士何在,嗯?!”

    围观将士们开始sāo动起来,议论纷纷。据逃兵们传言,那周晓峰青面獠牙,身高逾丈,力大无穷....反正是不可敌挡。这不,连武功盖世的翼王殿下都承认被打败了,别人还用说嘛?

    “韦昌辉呢?你为什么一个人回来了?”

    面对诘问,石达开只能据实以告:

    “北王受伤被俘了,全军尽墨.....臣弟不愿降敌,以死相抗,是以被放回来的。”

    这是摊上大事了!

    天**事指挥依靠的三驾马车,杨秀清为总指挥,韦昌辉、石达开为前敌统帅,一下子就被人敲掉两根顶梁柱,真是塌天之祸。

    损兵折将,三万余天军将士逃回来不过千把人,主帅生死不知,副帅要靠敌人法外施仁放回来,太平军算是栽了个彻底干净,事情真的大条了。要是应对失据,处置不当,天国大业转眼就得断丧在这长沙城下。

    转念间,杨秀清心下便已有了决断。

    “翼王宁死不屈,大义无双,令清妖不敢侵犯,这是天父的护佑,天军的威名所致。此番兵败,韦昌辉玩忽职守,领导无方以致丧师败绩,事后又被俘投敌,不能为天国效忠,罪在不赦,来呀,将一干人犯立刻处死,以儆效尤!”

    一褒一贬,盖因为现在还离不开石达开这左膀右臂,这会儿要是再闹内讧,太平军败亡无rì。但是既然石达开能回来,那韦昌辉为何不能回来?!

    这次惨败,总得找个替罪羊,不能寒了副手的心,也不能追究自己的领导责任,那个倒霉鬼就把这罪责担起来吧。

    杨秀清是一个出sè的政治家,这一点洪秀全就是拍马也赶不上,而他的心狠手辣,也不是石达开所能企及的。

    他一句话就决定了韦昌辉数十名妻妾和儿女的生死,按照太平军的逻辑,被俘是可耻的,打不赢也应该死战,为天国效忠。石达开暂时还有用,只好网开一面了。

    “九千岁饶命啊,饶命!”

    “杀了她们!”

    “烧死她们!”

    “.....”

    泼了菜油的干柴哔哔啵啵地燃烧起来,火种的众人先是惨叫,继而哀嚎,渐渐喊叫声低沉下去,一个个被烧焦,最终化成焦炭。

    而自始至终,围观的天国将士们喝骂不绝,将对失败的愤怒与恐惧通通发泄在这些妇孺身上。

    “祸不及家小,动辄杀人,我天国真的如同那人说的那样,戾气横生嘛?”

    因为自身的经历,石达开感同身受,对于天国以往的种种,也不由得生出了怀疑。只是自己刚刚被杨秀清轻轻放过,哪敢替这些‘罪人’出头,能保住自己家人,已是万幸了!

    “翼王,你随我去见天王。”

    .....

    “那周妖头真的有那么厉害?”

    洪秀全是早上才听到战败的消息,三万余人马的损失,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这等于是塌了半边天,这许多人马中更有数千从广西出来的老兄弟。

    一场大败,让他的天国梦变得岌岌可危起来,正是出于恐惧,他同意了杨秀清提出的杀光‘罪王’家眷以作反面典型的意见。

    如今石达开返回,他多少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他能依靠的一员干将,手下无大将,心里都没底气的说。

    “那周大帅武功盖世,臣弟不能敌,他手下兵jīng器利,洋枪兵一里外可杀人,天军将士还不及靠近便死伤无算,臣弟与北....韦昌辉无法克制,终于败落,臣弟罪不可恕!”

    他终究还不敢替韦昌辉喊冤,毕竟韦家兄弟投敌已是事实,被人发现只是早早晚晚。

    “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到了太平天国存亡关头,洪杨二人知道再不能计较什么兵败被俘的责任了,剩下不过四五万人马,找到出路才是当务之急。

    “那湘军中有数千杆洋枪,观其进退颇有章法,威力巨大,一炷香之内可发shè数十发,连绵不绝,其密如雨,一排枪,便能shè杀数百将士。如果正面硬战,便是十倍兵力也不能战胜之。”

    “嘶嘶!-”

    洪杨二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洪秀才内心惶惶,他做了这半年‘万岁’,妻妾成群,生活豪奢,凡事又有杨秀清等人打理,rì子过得正滋润,可不能就此没了下场。

    “临行之前,那周晓峰曾建言与我,道是自古中兴之主,俱起于西北,陕甘等地产良马,西域更出汗血宝马,民风彪悍,兵员充足。进可攻,退可守,进退自如.....而且,他答应我只要天军少杀人,他便不会认真追杀,网开一面。”

    “那魔头真有那么好心?”

    面对洪秀全的疑问,石达开无奈苦笑:

    “强敌环饲,形势逼人,我们还有出路吗?”

    .....

    长沙城内,太平军战败的消息已经从水路传入,自巡抚张亮基一下军民尽皆弹冠相庆,省城的危机总算是要解除了。

    近两个月的围城,虽然这座雄城墙垣坚固,却也几度岌岌可危濒临陷落境地,要不是湘民悍勇,官兵上下齐心,这座城池早就被长毛给破了。

    好在近rì来援兵源源不断,从九月初的两万余人增加到了现在的近七万,虽然其中的绿营八旗兵战斗力不强,好歹人多势众,多了几分底气。

    此时长沙城外有江忠源占据蔡公坟,屏蔽东北。妙高峰东面天心阁到南边的新开铺一线有向荣等人麾下的清军兵马防守,且在天心阁上架设了五千斤大炮,可火力支援东、南两城门。

    西门、北门外,也都有清军据守,在城下挖掘壕沟,直达湘江,连绵十余里,贯通各个营垒,彼此救援,与太平军呈相持之势。

    此番长毛大败,如同断了一臂,要是湘勇能乘胜追击,胜利可期。虽然大功被周家等大族和粤勇这支客军夺去了,可一干省城大佬毕竟是该管,少不了分润到几成功劳。

    自古论功行赏,可不只是看你杀了多少敌人,而是花样文章怎么做,上下关节怎么疏通,礼怎么送.....没有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热心指导和高瞻远瞩的策划,几个土财主,一群泥腿子怎么可能取得成绩?

    “希望那周某人识数,要不然,哼哼!”

    .....

    “为今之计,只能立刻突围了,往西,渡江!”

    太平军的局面已经因为一场意料不到的完败变得窘迫起来。

    大营北边是长沙城,西边是湘江,东面是向荣和江忠源等人的部队,南下更是自寻死路,连洪秀全都不敢提这个方案。一天损失三万人,他秀才公还没有这么大的家底折腾。

    好在十多rì前石达开渡江在河西开辟了根据地,沿江岸从靳家河到岳麓山一线十多里牢牢控制在太平军手里,还在湘江之上架设了浮桥连接东西两岸,渔船、木筏也不缺。

    大军主力连夜渡江不成问题,至于剩下的将士,只好往东南面突围以为疑兵了,落在周晓峰手里,好歹还能保留xìng命。

    “幸好有七弟深谋远虑,预先筹备好了退路,看来这是天意啊,天父保佑!”

    对于天意神马的,石达开现在在心里嗤之以鼻。要不是某人意yù养贼自重,只怕不等天军渡河,覆灭就在今朝。

    .....

    “禀报军爷,小人弃暗投明了!”

    十月二十七rì晚,一名叫做刘志伟的太平军投了清军,这是首位‘反正’的长毛,作为正义感化的典型被带到了巡抚衙署。

    “张大人,我本是湖南人,不是广西佬。本来在永州挖矿干得好好的包工头从没有拖欠农民工工钱啊。我是无辜被抓壮丁被逼的。长毛眼看就要灭亡了,小人不能跟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小民要戴罪立功。”

    “报告zhèng fǔ,长毛这些rì子一直在挖掘通往天心阁的地道,小人实在是受不了那个罪,吃没得吃,睡没的睡,动不动打骂,偷点懒就是杀头哇。他们这是想要垂死挣扎捏,您说,小人能讨点赏银回家不?”

    张亮基大喜,真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啊,要是挫败了长毛的诡计,自己的功劳簿上岂不是又可以重重的加一笔?

    “好,大大有赏,赏他二两银子,带下去吧!”

    他不疑有诈,都到这会儿了,长毛也蹦跶不了两下,谁没长眼,要跟他们陪葬呢?

    “快传令下去,严查天心阁一线动静,用瓮听。”

    .....

    是夜,风雨大作,天sè如墨。

    数万天军将士在洪秀全杨秀清等人的率领下,由石达开前头开路,静悄悄地渡过湘江,舍弃长沙,转进宁乡。

    而此时,城中的清军兵马在忙着四处挖壕沟,寻找地道,伏地瓮听,折腾了一宿,对城南与河西的动静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早晨,天sè放晴,看见城下里许外人迹杳然空空荡荡的太平军大营,登上城头的官将军民尽皆大惊失sè。

    “人呢?”

    感到受了欺骗的张亮基恼羞成怒,急得跳脚:

    “一群废物,还不快给我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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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马枪

    “莫非冥冥中真有气运在?”

    骑在马上随着大军前行的洪杨二人都暗自庆幸不已。

    昨夜一场秋雨突如其来,不仅掩盖了人马渡江的偌大动静,到了凌晨风雨停歇后江面涨水更是增大了清军追击的难度。

    主力三万余人安然过江,余下来不及撤退的多是行动不力的妇孺及护送的千余名湘籍太平军战士共计万余人,在chūn官正丞相胡以晃及殿右四指挥赖汉英的率领下,大队分成两股向南面机动。

    他们一支由胡以晃率领众多妇孺向易家湾湘军大营自投罗网,一支则在赖汉英的带领下大张旗鼓往龙头铺方向迂回,借以吸引清军注意力,掩护主力动向。

    主力三万余人中尽皆是壮勇之士,绝大部分的剩余广西老兄弟都在大部队中,只有少数女子也是洪秀全的嫔妃和两位千岁的王娘。

    其余的将士眷属与其在转移过程中拖累大军,被清军抓住凌辱杀害,还不如让周晓峰‘收留’,至少她们不会有xìng命之忧。

    周晓峰在石达开临行前的一番长谈,多少给洪杨二人留下了宽仁的印象。尤其是放任他们逃出生天,算得上是天高地厚之恩了。

    按石达开和逃回来的战士们描述,天军绝非湘粤两军敌手,兵jīng器利,要不是他们网开一面而是乘胜追击,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足以让剩下的五六万太平军人马尽数留在长沙城下,做异乡孤魂野鬼。

    “幸好这位周大帅不和清妖一条心,天不亡我!”

    .....

    “什么,长毛分成了两路逃跑?”

    得到了前线报告,听闻对手一东一西分道而驰,张亮基也毫无办法,只能依样分兵。

    “向荣,你带一万兵马往东追击,这次,是你立功赎罪的机会,望你好好把握。”

    向荣原是广西提督,因为咸丰元年入桂助剿太平军不利受两广总督徐广缙弹劾,被革职并拟发往xīn jiāng效力赎罪。后来因为钦差大臣大学士赛尚阿的奏请,方才改令他驰援湖南。

    九月,太平军自郴州北上奔袭长沙。向荣十月初自桂林到达长沙,时张亮基为湖南巡抚,与他不睦。一方是封疆大吏,一方自恃年纪大资格老,互相不对眼。

    张亮基要向荣驻扎城南龙回潭,以扼住太平军西出之路,向荣未予置理。后向荣亲率劲兵三千余人进袭石达开把手的水陆洲(橘子洲),结果遭到太平军痛歼,死伤近半,向荣靠骑马得以逃脱。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又刚刚败过一场,加上平rì殊无敬意,张亮基对他自然没有好脸sè。

    他向向荣等人颁下严令

    “马上出击,限你等三rì内一举扫除河东贼寇!”

    “喳!”

    命令没有差错,语气却着实膈应人,冷冰冰毫无商量的口吻让向荣非常愤怒,他是老行伍了,居然要受这后生晚辈如此呵斥,脸上有些挂不住。

    然长沙军政大事此时尽决于张亮基一人,他只得接令,带了王家琳,张国梁,邓绍良,福兴,马龙等将下去集结兵马,急行军往东南方追击。

    .....

    “采臣,如此待向欣然还是过苛了些,他是老将,粗人一个,不识礼数,还是多担待些吧。”

    此时已被革职的钦差大臣赛尚阿和前任湖南巡抚骆秉章也在巡抚衙内就坐旁听,见张、向二人文武不和,只能婉言规劝,可不能在即将大胜之际,因为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便令好事功败垂成。

    他赛尚阿随时满清贵戚,却因为剿匪不力被革职,驰援长沙也是来戴罪立功的。

    “唉,骄兵悍将,不服调派,我能怎么办?cāo持一省军政,我已是分身乏术了,哪里有功夫与一个老卒计较。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大学士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前任对自己的帮助也很大,不能不留些余地。

    骆秉章这个前任湖南巡抚现在还在‘革职候用’,其实他的帽子就是被赛尚阿这位前钦差大臣大学士给参掉的。

    去年赛尚阿领兵驰赴广西镇压太平军时,道经湖南,带文武随员百人一路耀武扬威需索无度,到粤时还以沿途州县未能满足供应为由,参湖南抚藩废驰。

    骆秉章因而罢官,不久有“回京另候简用”之命。

    还不待他启程,太平军已经要入湘了。此时张亮基还未到任与他交接,长沙城多有坍塌,城门早不能关,城垛更是全无。他只得带头捐修城款三百两,随后号召省城司道官员捐资。又奏请借库款两万两修城。

    四月,太平军克道州。

    骆氏闻讯,rì夜上城督修。七月中,城门刚修好,城垛齐备,伪西王萧朝贵就率领一彪军杀到了。一**贼寇悍不畏死奋力攻打长沙城,几度破城又数度克复,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当时张亮基及清军各路援军皆未到来,城内只有兵勇八千,没有一员有作战经验的将领。是他苦力支撑,才保得长沙城不失。

    要不是这位前任劳心劳力,张亮基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守得云开见月明?

    此时长沙城内外兵勇六七万人,城中一中堂、三巡抚、三提督(指前钦差大臣、大学士赛尚阿、新任湘抚张亮基、卸任湘抚骆秉章及江西巡抚罗绕典、前广西提督向荣、湖南提督鲍起豹、四川提督苏布通阿),总兵十余员。

    因为以往的败绩,几人现下算是同舟共济的难兄难弟,相互间相当和睦,往rì被人参劾的恩怨只当是没发生过。实在是三大头有俩被撸了帽子,至今尚未恢复身份,不好跟张亮基这正牌子主官争权,还等着人家帮忙说好话呢。

    花花轿子大家抬,谁也不得罪谁,一团和气!

    .....

    “常孺,辛苦你率一军往西追击,切记戒骄戒躁,稳打稳扎,我在城门楼上等你凯旋。”

    张亮基亲切地叫着江忠源的字,满脸的赞赏之sè。

    向荣是士卒出身的老兵,又是外来户,江忠源则是举人出身,又是本地土著,声名素著,在重文轻武的官场,老卒自然不受待见。

    加上后者数年前就曾率团练配合清军镇压过雷再浩会党起义,今年五月又在全州以北之蓑衣渡伏击太平军取得大捷,名传天下。

    有这样的部下,哪个上司不欢喜?

    张亮基分派的任务看似毫无偏私,其实让向荣东出乃是去和湘军争功,虎口拔牙。虽然他是提督,却是前提督,作为外来户更是难以斗得过刚刚全败三万余长毛锋芒毕露的土著团练,让他去碰一鼻子灰也好。

    “过江龙和地头蛇,有得好瞧了。”

    让江忠源往西,乃是张亮基的私心。一是往西无人和江氏争功,胜了他这一省首长脸上有光,功劳还能捞个大头。输了也无所谓,反正有昭山湾一场大捷打底,无论如何都是胜多败少,升官在望。

    鸡肋送给别人,肥肉留给自己,这就是亲疏之别。

    江忠源也不是傻子,这番用意哪里咂摸不出来的,怀着感激之情,向顶头上司深施一礼。

    “卑职谨遵扶台大人钧令!”

    .....

    长沙城南,湘江左岸。

    经水陆洲渡过江,前面是天马山、岳麓山,再往南边则是靳江河。

    一夜密雨,道路泥泞不堪,江水也是暴涨愈涨。

    虽然太平军早前搭建的浮桥还在,因为水流湍急,却是相当危险。至于渔船木筏,江边一带已经搜罗不到了,只能冒险过江。

    “他母*的,还不给老子走快点,一刀子砍了丢水里喂鱼!”

    清军在各级将官的打骂呵斥中,虽然畏畏缩缩心中害怕,却还是推推搡搡地往前挪。

    人好办,骡马面对浑黄的江水浪cháo,却是打死也赶不动了。无奈之下,统军的江忠源只能下令抛下了辎重,轻装渡江。

    “长毛逃了,还不快点追上去痛打落水狗,等月底叙功,你们连汤都别想喝上!”

    “兄弟们快点!打长毛抢银子啊!”

    太平军北上以来,一路跨州过府,破城无数,沿途士绅富户被抢掠一空。传言老长毛个个身上藏着金银珠宝,早就让清军垂涎了。

    听到有便宜占,队伍的前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

    “千岁,是不是可以出击了?”

    天马山中,石达开早已经带领了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等将领率jīng兵五千余人在山间密林中埋伏。这些战士大部分是他留守河西的部下和从昭山战场逃回来的士兵,还有部分是原来冯云山和萧朝贵的部下拨过来的。

    太平天国仅存的三王,在重新分配兵力之后,石达开的地位已经降到了最低,兵力最少。军政大事,尽决于东王杨秀清一人,而洪秀全则依然当他的‘皇上帝’,虽被高高捧起,却大权旁落。

    再往前的岳麓山脚下,杨秀清属下的八员大将卢贤拔、黄维江、林大基、李俊良、傅学贤、李寿chūn、侯谦芳、林锡保等人各领一师近万人埋伏在响鼓岭。

    按太平军制度,一师统五旅,每旅五百人,在一场大战之后天军兵力大减,八师人马也不过九千余战兵,比起初来长沙是的军容鼎盛已是大不如前了。

    而往西十里的马王岭则是洪秀全、杨秀清亲自统帅的主力大军,以逸待劳,严阵以待。

    “再等等,等天王那边发信号,我们十路人马一齐杀过去,才能全歼清妖。”

    这一招十里埋伏回马枪,自然是石达开的筹划。

    三万余太平军将士沿着天马山一线到马王岭,分成了三段,行的就是各个击破,打蛇打七寸,让追击的湘军首尾不能相顾,救援不及。

    而此刻,信心满满的江忠源正胜券在握,督促着万余兵马渡江。他手下原本只有两千团丁,因为长沙城中堪称文武兼备者,唯他江忠源一人,上官们的赏识,各方士绅的赞誉令他有些飘飘然了。

    “此战若胜,可比十次蓑衣渡大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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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半渡而击

    “准备开火!”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这是几匹清军的前哨探马,漫不经心地查看着路边情形。哨探后面数百米,则是一队队阵型散乱的清军兵勇从黄狮冲山坳里拐过来。

    一里多距离,骑马再慢也就两袋烟功夫。

    上万人马,在这牛形山马王玲低矮的丘陵地带根本掩藏不住,眼看敌兵越来越近,杨秀清高声下令:

    “杀清妖啊!”

    一时间,埋伏的太平军各种武器齐发,弓弩、抬枪、鸟枪和劈山炮如同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扑向清军队伍。

    “轰轰轰轰!-”

    抬枪、鸟铳和劈山炮等老式武器虽然shè程近,jīng度又差,对毫无防护的骑兵和步兵却杀伤力巨大,又是居高临下,黄狮冲到马王岭这里许距离内的清军兵勇大半都被覆盖在这密集的火力攻击中。

    数百杆火枪加上十几门劈山炮同时开火,一瞬间就让上百清兵倒地不起,前面探路的哨马更是被打成了筛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

    “天父保佑,刀枪不入,杀尽阎罗妖!”

    旌旗高举,刀枪如林,飞弹如雨。

    洪秀全站在最高处,声嘶力竭向太平军将士施展他无往不利的‘大祝福术’,顿时令全军将士都士气高涨起来,争先恐后冲下山坡,喊杀声震天动地。

    “杀清妖!”

    “冲啊!”

    “刀枪不入!”

    每当洪秀全代天赐福,太平军战士都深信他们真的能刀枪不入,那些战死的兄弟要不是心不够虔诚,要不就是升入天国享福去了。

    在jīng神刺激和战场有利形势的双重鼓舞下,太平军气势如虹,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杀向敌阵。

    清军士兵松散的队伍根本不能阻挡太平军的冲锋,对方又占了地利人和,当许多太平军还没冲到面前,前队的清军隔着老远就转身败退。

    后面的清军被前头的溃兵冲击,也不得不跟着逃跑,溃逃如同传染病一般一队一队从清军前部影响到中部,就是后军都震动了,而排着一字长蛇阵的清军根本组织不起有力地反抗。

    .....

    “前面是怎么回事?”

    \\

    前方的炮声让他感觉十分不妙,自己可能真的又要重复一遍数月前的蓑衣渡之战了,不过双方却调换了一个位置。

    “长毛真是狡诈,大败之后不连夜远遁,居然还敢杀我一个回马枪,这不是红果果的打脸嘛?”

    四月中,因为杨秀清的麻痹轻敌,自以为清军不堪一击,在太平军撤离全州北进途中放弃惯用的灵活机动,声东击西,迂回包抄等战术,居然鸣锣放炮,大摇大摆地坐轿出城,蔽江而下。

    太平军在进军蓑衣渡途中。既不派出先锋探查敌情,沿路又疏于防范,纪律松散,结果到了蓑衣渡,被江忠源率领不到两千湘勇,枪炮齐发,猛烈轰击拥挤不堪的太平军部队。

    当时天军上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乱成一团。尽管太平军奋勇拒敌,但经过二昼夜的激战,死伤惨重仍无法前进,在全州战役中中炮负伤南王冯云山也死于蓑衣渡,面对源源不断增援而来的清军,洪杨二人最终不得不放弃战斗,全军翻山越岭连夜转进。

    这是江忠源平生最为得意之事,也因为此役让城防尚未完备的长沙城免于沦陷而广受湖湘官绅士民夸赞。要知道,当初太平军若是沿黄沙河水路入湘江只要三天时间就能到达长沙城下,而彼时,前任湘扶骆秉章才刚开始修城墙,城防薄弱得跟窗户纸似的。

    这一回,同样是伏击,同样是轻敌,同样是....一场惨败吗?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想到痛打落水狗的计划即将落空,想到长毛数倍于己方兵力的不利局面,江忠源脸sè苍白,压力山大。

    “莫非是天意要十倍报应于我嘛?”

    .....

    “杀清妖!”

    眼见清军大乱,埋伏在响鼓岭的卢贤拔、黄维江、林大基等人也率兵从树林中冲杀出来。

    打蛇打七寸!

    中军本就开始乱起来了,薄弱的防线在近万太平军战士的冲杀下更是溃不成军,清军兵勇纷纷放弃了抵抗,撒腿往南面靳江河方向逃跑。..

    “五千岁,我们是不是....”

    “再等等!”

    天马山中隐伏的石达开部人马已经歇息了半rì,早有些按捺不住了。此刻远远看见清军大半渡河,前军受到袭击,军心已乱,形势一片大好,张遂谋、赖裕新、傅忠信等将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干一场了。

    “撒网太早会惊动鱼群,晚点下手,多捞点不是更好吗?这回可不能放过了江忠源这条大鱼,蓑衣渡之仇,当于今rì报之。”

    .....

    “顶住,冲上去!”

    “逃跑者死!”

    江忠源派出零星几名骑马亲兵向前执行军法,并竭力催促后队加速渡江,又带领其弟江忠济、江忠淑等部属及近两千楚勇向前推进,力图稳住中军以待援兵。

    “大鱼入网,是时候了,全军出击!”

    天马山中的石达开大队人马从林中杀出来,冲向江忠源的侧后,把个江忠源兄弟几人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这天马山林木茂盛,和湘江又是近在咫尺,甚至从江对岸都可以看清山中长的什么树,哪里生着石头,哪里想得到敌人就掩藏在眼皮底下?

    看到石达开的旗帜,江忠源再要做出布置已经来不及了。太平军从北边三个方向冲杀过来,速度奇快,如同快刀劈在长蛇的头、腰、尾部,令七八千人马首尾难顾,溃散成了数段。

    清军向来惧怕石达开,此刻后队的清兵见到他的军旗,许多人吓得双腿发软,还不等太平军杀到,便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溃逃。许多尚在浮桥上的清兵甚至因为退路被堵住,纷纷不顾生死地跳江逃生,被浊浪卷走的兵勇数以百计。

    敢于迎战的士卒不到七成,在太平军一波一波的冲击下,防线终于断裂,分成了一个个战团,随着人数越来也少,更多的人开始转身逃跑。

    全线溃乱,败局难以逆转了!

    江忠源率领楚勇且战且退,冲到了江堤上依托地形步步阻截,然而他千把人马济得什么事,三万多太平军如同洪流席卷,赶羊似的把数千清兵往南边驱赶。

    此时长沙城上的守军闻到对岸的厮杀声,都纷纷登上城楼观看战斗。看到江忠源所部溃败的那样快,长沙守军的士气受到了沉重打击,张亮基等大佬更是顾不上体面跌手顿足痛骂发贼凶残狡诈。

    “石逆嚣张,江忠源不中用,可恨!可恨!”

    .....

    “哥,你先退!”

    “江大人快跑!”

    在全线溃败的局势下,还在继续抵抗的江忠源部楚勇成了集中攻击的目标。

    石达开麾下五千余jīng兵近半都来追杀,江堤上下,几乎已经要将他手下千多名楚勇包围起来。

    “莫要放走了江忠源!”

    包围圈即将合拢,左边是大江,身后和侧翼是追兵,再远处,漫山遍野都溃散的清兵与太平军,而浮桥早已被敌军截断,援军别说支援,不被杀过去就得念佛了。

    形势危急!

    江忠济等人眼看大势不可挽回,只能以分兵之计保住自家大哥,这楚勇是江家前途的命*根*子,能留得多少就留多少,江忠源更是江家的顶梁柱,失了他,往后家族子弟的前程就难有指望了。

    权衡之下,江忠济自领了五百楚勇断后,让两位亲兄弟带领其余兵勇奋力突围。

    “家小就拜托大哥了,快去!”

    江忠源双目含泪,对弟弟的毅然决然的选择无法反对,只能狠心率兵突围。好在他善于驾驭战马,部下又多是自家乡招募的壮勇,体力好,跑得快,拼命奔跑之下,竟然在包围圈合拢之前,突围而去。

    “我江忠源对天发誓,今rì之仇,来rì必定十倍报之!”

    .....

    所谓‘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走了江忠源,清军更是没了战意。接下来的半天,完全成了太平军各部比赛抓羊的表演时间。

    清军除了楚勇都是老乡,人心比较齐,抵抗比较顽强以外,其余各部都来自于湖广、江西、四川、贵州等地,别说没有保卫家乡的自觉,就连语言都各不相通,根本无法齐心协力抵抗太平军。

    在太平军数倍与清军的猛烈攻击下,不过个把时辰功夫,渡江的八千余名清兵死伤已近半数,成建制的抵抗已经只剩下江忠济率领的楚勇二三百人了。

    石达开密切注视着整个战场的态势,见胜局已定,他马上命令傅忠信率领麾下兵马前往浮桥,阻挡清军可能的援兵,以利于大军荡清残敌,打扫战场。

    他自己则带领百余名骑兵,绕过楚勇,朝着靳江河方向追了过去。

    “活捉江忠源,官升三级!”

    “别走了江忠源,给天国兄弟们报仇!”

    “杀啊!”

    马蹄声骤,尘烟漫卷。

    那‘得得哒哒’的马蹄声,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令江忠源肝胆yù碎。自从道光年间参与镇压雷正浩起义以来,他屡屡领军打仗,楚勇所向披靡,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从天马山至靳江河,距离不过十里,跑路也就小半个时辰。到了此处,江忠源身边的兵马已经不到千人了。

    前有河流阻挡,后有强敌追杀,进退无路,眼看着,石达开的大旗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他不由得仰天长叹:

    “天要亡我江忠源嘛?”

    .....

    给自己一个章推,自从下风云榜以来,掉了十几个收藏,虽然成绩惨淡,依然会保持淡定,稳定更新。

    放弃二流的毕竟只是很少几个书友,大部分的兄弟还在,偶不会因为一时的起落而受到影响的。

    感谢兄弟们一路以来对二流的支持,你们的不离不弃,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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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里逃生

    >

    江忠源的一万余兵马,除了未及过湘江的三千余人,手下八千多兵勇被太平军打得只剩下身边千把人,其余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溃不成军。

    因为一夜秋雨,湘江连带靳江河暴涨,浊浪滔滔,在湘江口更是不时有回头cháo翻滚而来,暗流涌动,巨大的漩涡令人眼晕。

    石达开军旗所指,数千太平军一路掩杀进来,被他们沿路驱赶的溃兵无法抵挡太平军将士的勇猛追杀,也只得往南面河边逃跑。

    江忠源立马河边,听得后面喊声大震,金鼓乱鸣,料想是难以逃脱了。他的楚勇自早上渡江到现在水米未进,经了一场恶战,又匆忙跑了好几里,此刻已是人困马乏。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靳江河水流湍急,虽只有十余丈宽,在激流中渡河对于熟悉水xìng的湘人来说倒也不算太过凶险。凶险的是身体脱力,在渡河时还要遭受追兵的箭矢攻击,便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伤不起啊伤不起!

    .....

    “无路可逃了!”

    兵勇们叫苦不迭,惶然无措。

    江忠源为稳定军心,向楚勇们大呼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家不要害怕!”

    听了他的话,军心稍稳,开始在河边布防抵抗,并收拢溃兵编在后队协助防守。

    楚勇刚在河堤上稳住阵脚,准备拼死一搏,不料太平军并不接战,在将旗指挥下开始集结成阵,只管成排队列用弓弩洋枪shè击,飞矢如雨。

    光秃秃的河岸边无遮无挡,只能尽量趴在堤下。河堤上兵勇们成片倒下,发出一片哀号,很是凄惨。

    “活捉江忠源!快快投降,给尔等一个痛快!”

    江忠源料定自己今rì难逃一死,想到自己中计兵败,损兵折将,羞愤难当,拔剑就要自刎。

    “大人勿忧,小人助你过河!”

    正在这时,后队中跃出一员大汉,飞身而至,夺过江忠源手中的利剑,扔到地上。只见他伸出一条手臂,便把江忠源挟住,轻快地朝河里奔去。

    这人水里工夫好生了得,凫水如履平地,在波浪中载沉载浮,不到半刻功夫,已渡到了对岸。楚勇们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壮汉救出了主将,忍不住齐声叫好。

    “好汉子!”

    上了岸,江忠源放下了一条心,向对岸高呼:

    “分批过河,快撤!”

    楚勇将士见主将脱险,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江大人可是他们的主心骨,江忠源对士卒向来亲厚,赏罚分明,加上乡里乡亲的情分,颇得军心。有他在,即便自个今rì死了,家人也能得到照顾。

    他没有撤,楚勇们是不会撤退的,失了主将,以后就是留得xìng命,也是无颜回乡见新宁父老。

    .....

    “有不怕死的跟我留下!”

    见大哥上了岸,这厢江忠淑站在河堤高处大呼。

    “我新宁勇个个不怕死!”

    当下近千名楚勇个个响应,表示愿随江忠淑为大队断后。

    “请江大人莫要忘了对我等的承诺!”

    江忠源招募乡兵时便许诺过,他江家存一rì,便会与楚勇同患难,共富贵,如有部下不幸战死,他江忠源会‘代为父母送终,妻子吾养之。’

    八年来,楚勇已经成了实际上的‘江家军’,而江家也未曾食言,是以能有今rì的将士用命,上下齐心,即便面对强敌即将有死无生,也能够慨然赴死。

    “兄弟们,用我今rì死,留得手足生,不死不休!”

    当下江忠淑分拨了近两百人为后队,分成了四拨人马,不退反进,一队又一队地向着太平军发动决死冲锋。

    “不死不休!”

    这是毫无希望的自杀式攻击,他们不求胜利,只为了给同袍,给老乡争取逃生的机会,一线生机。

    江忠淑站在河堤上,手握‘江’字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屹立不倒,慨然而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江忠源在军中训导士卒时教的军歌,在此时唱出来更增几分慷慨悲壮之sè。

    “用我今rì死,留得手足生!”

    这是用自己的死,换取袍泽兄弟的生存,得到逃生机会的楚勇和溃兵们高声应和着,哽咽着,丢弃盔甲,跳河逃生。

    这是用鲜血铺出的生路,岂能辜负这番美意,那份沉甸甸的情谊?

    .....

    “我江忠源对不起大家呀!”

    对岸满身泥水的江忠源已然泣不成声,在河堤上垂首顿足,扑地不起。

    今rì他不仅是丧师败绩丢了数千士卒的xìng命,自己的两位兄弟估计也要殒命杀场。

    轻敌骄纵,这是多么惨痛的教训?!

    撕心裂肺!

    “江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请您振作起来,兄弟们还等着跟你去报仇呢!”

    方才那位营救江忠源的猛士,扶起神情恍惚的江忠源,当头喝道:

    “男儿辈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总胜过老死床上!江大人乃是湖湘名将,何故作妇人状?!”

    江忠源闻听,心中如雷爆炸响,登时止住了悲痛,清醒过来之后,对这位勇猛的汉子说道:

    “若非壮士相救,江某今rì死无葬身之地了。大恩不可不报,大才不可不拔,江某当奏报朝廷,破格录用,敢问尊姓大名?”

    “小人奉节鲍超鲍chūn霆。”

    这鲍chūn霆乃是后来湘军中有数的猛将,他jīng通兵法,英勇善战,一身是胆,与李续宾、李孟群三人并称湘军猛将。他所部霆军更是湘军中最凶悍的一支,为朝野所看重。

    鲍超曾领军驰援曾国藩,一天行军一百多里,进度神速,后来老曾为表示对他的感激,奏请满清授予他“博通额巴图鲁”称号。

    不过此时鲍超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刚刚从广西战场支援长沙,投入湘营担任哨长之职,不过是初露头角而已,和成名多年的江忠源地位差得远了。

    “从今往后,chūn霆老弟就留在我这里吧,我当以兄弟相待。”

    这是要偿救命之恩了,这年代,兄弟不是随便认的,甚至要写入族谱,可以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相互走动都不用家中女眷回避的。

    “多谢道台大人提携,鲍超惶恐!”

    .....

    第一更送到,今天两更,第二更请稍候。

    下节预告:惊艳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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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艳一击

    “小人实在不敢当!”

    \\

    能被名重三湘的江忠源当成兄弟,从散兵游勇毫无靠山的小卒子一下子‘被’抱上了粗腿,不啻于连升三级,鲍超真是喜出望外。

    后世人人都知道曾国藩,却少有人记得住江忠源这个名字——因为他战死的太早,注定只能如流星般一闪而过,最终消逝在史海中。

    其实早在十余年前的道光年间,江忠源便已经知名于士林间,时人有“代送灵柩江岷樵,包写挽联曾涤生”之语。

    江忠源早年所作所为,常让人拍案叫绝。

    当时有陕西举人邹某某,以及和他一同进京应考的老师邓某某两个人同时肺病发作,大口呕血,又穷得请不起仆人,多亏得江忠源亲自服侍,“量水称药,数月不懈”,才不至于无人问津冷冷清清客死异乡。

    邹举人苦撑数月,终于还是死掉了。江忠源又自掏腰包为素昧平生的邹举人治丧,并打发其族人护送灵柩回陕西。

    而他自己则亲自护送邓老师回湖南故乡。可走到半路,邓老师也死掉了。江忠源于是扛着一口大棺材,不远千里一路走回老家。

    过了几年,他又有一位同乡曾chūn田在京城亡故,还是他再度千里迢迢护送灵柩回湖南。那年头,交通不发达,数千里地得走上小半年,何况还带着口棺材?!

    莫说湖南同乡冠盖满京华,有谁能顾及得到这些落魄潦倒死在异乡的倒霉鬼?也只有江忠源肯挺身而出,因此,“当是时,公之义声已震京师”。

    至于“包写挽联曾涤生”,不过是后来的剃头先生为人刻板,xìng情刻薄,因为给活人写挽联被揭穿而出名的。某年新chūn,其好友汤鹏到曾家拜年,延入书房聊天,看见砚台下压着几张纸,以为是新作诗文,便拿来看。却原来是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十几位曾氏好友,一一被曾“敬挽”一番的挽联。

    汤大怒,遂拂袖而去,两人从此断交。

    此事传开后,曾国藩被作为反面典型成了江忠源的陪衬。他的敦崇儒道,伉爽尚义,有一股士大夫的殉道jīng神。曾国藩便评说他:“生平未见如此人,当立名天下,然终以节烈死”。

    江忠源有古人侠义风范,侠儒君子,素为湖湘士绅推重,也为他仕途上的一帆风顺铺平了道路。

    .....

    道光二十八年,江忠源在家乡办团练,协助镇压雷正浩瑶民起义有功,升浙江秀水知县。

    咸丰元年,江忠源从浙江奔母丧,丁忧在籍。当时太平天国在广西起义后,屡败清军。钦差大臣、大学士赛尚阿督师广西,经人辗转推荐,上奏请调江忠源赴营差委。

    江忠源令其弟江忠淑募选五百新宁团练赴桂,号称‘楚勇’。这是湖南乡勇首次出省作战,成为湘军的先驱。

    楚勇在广西战场上初试锋芒,打了几次胜仗,江忠源因功升任同知。

    咸丰二年初,江忠源再募新宁勇千余人自成一军,名“江家军”,驻守桂林城东鸬鹚洲,数次挫败太平军的进攻,江忠源又以功升知府。

    四月中,江忠源楚勇蓑衣渡一战,更是令楚勇名传天下,是役瓦解了太平军沿水路进击长沙的图谋,令太平军损兵折将上万人,洪杨二人只能弃舟登陆,狼狈转进,三天打到长沙的幻想破灭了。

    江忠源率楚勇自广西驰援长沙,时长沙城内外,巡抚,提督、总兵十数人,互不相统属,向荣等骄兵悍将更是以老资格自居,不听指挥。

    新任湘抚张亮基调度不灵,正是江忠源等三湘名士的鼎力协助,号召长沙民众合力守城,方有城防数度被太平军攻破,却始终力保长沙城不失。

    张亮基信重江忠源,以守长沙有大功奏留湖南,升任道员。

    江忠源从广西到湖南,大小数十战,屡战屡胜,俨然湖湘名将。其时曾国藩、左宗棠未出,一枝独秀,可谓是先有楚勇,后有湘军,先有江忠源,后有曾国藩。

    此时他身为朝廷三品大员,而鲍超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哨长而已,身份之悬殊,无异于天差地别。

    一介小排长和副省级干部换帖子拜兄弟,对于苦哈哈出身的鲍超而言,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某愿再次渡河,救回小江将军。”

    江忠源摇了摇头,伸手制止道:

    “不用了,事已不可为,我不想失去两个弟弟,再做无谓的牺牲,又失去另一个兄弟。”

    .....

    尸横遍野,枪声阵阵,喊杀声遍布四野,靳江河北岸到处是逃兵和太平军追杀的身影,此刻就连靳江河河水也被鲜血染红了。

    河对岸大堤上,楚勇已经只剩下了江忠淑和几名护旗的亲兵,只待石达开一声令下,弓弩火枪齐发,这么几个人立刻便会被打成筛子,饮恨当场。

    形势已是岌岌可危,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即将天人两隔,江忠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忠淑挺立在将旗下待死,却毫无办法解救,真是心如刀绞,浑身冰凉,身上最后一丝气力仿佛都要被抽干了。

    “痛煞我也!”

    .....

    “砰!-”

    “咔嚓!”

    但闻得一声炸雷般的枪响,石达开的军旗应声折断。

    循着枪声方向,只见湘江对岸,猴子石、鸡公嘴一带,一彪人马出现在视野中。

    军容整肃,士气高昂,雄壮而威武,一面面大旗隔着里许江面依然清晰可辨,‘周’、‘冯’、‘李’、‘黎’.....可不正是那煞星的兵马嘛?

    “石相公,得饶人处且饶人!”

    周晓峰放下手中的长枪,接过刘永福握着的喇叭,对着江对岸喊道:

    “留下一丝余地,rì后好相见,要是手太狠,莫怪我枪下无情面!”

    从湘江对岸到河口沙洲距离相隔多远?

    石达开默默估测,没有千步,也有八百。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一枪shè中旗杆,还把碗口粗的硬木击断,这已经不是枪法的问题了。

    方才要是对方瞄准的不是军旗,而是坐骑,甚或是,自己这颗脑袋,一枪爆头,此刻焉有命在?

    想到此处,石达开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武器犀利,士卒jīng悍,此子不可敌!”

    他想起了前rì对周晓峰‘退避三舍’的承诺,又顾念着此时或许已经落入对方营中的妇孺rì后安危,朝着河堤上的‘江’字旗和对岸的江忠源看了又看,终于忍住了内心报仇雪恨的冲动,狠下心传令道:

    “清妖厉害,我们走!”

    .....

    第二更送到,偶不是来求收藏的,我会告诉兄弟们,这一个星期收藏没有增长,反而掉了二十多枚嘛?

    二流很淡定,若果不淡定,一定会感到蛋疼。

    下节预告:骄兵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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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骄兵悍将

    .....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且说当rì早上,留在东岸的天国chūn官正丞相胡以晃及殿右四指挥赖汉英率领千余名太平军战士护送女营和童子营南下,大队人马万余人在陈家冲附近分成了两股。

    分手后,胡以晃率领两百余名战士带着众多妇孺继续向南面湘军大营而去,而赖汉英则绕道天际岭往东南去了。

    而此时,湘军也分成了两个方向,一支往南,一支往北。

    昨rì湘军在老围山休整了一rì,全军恢复了jīng神,上下将士们都重新充满了战意,军中士气高昂。

    那两万余俘虏按籍贯被分成了几队分开看押,有家室的准许团聚,同乡和同乡分到一起。又安排了一些年纪大的老兵担任俘虏头目,让他们自己人管自己人。

    宽松的政策,充足的伙食,甚至庆功酒都有赏下来,面对许多人一辈子也不曾享受过的美酒美食,又感受到了尊重与信任。吃了几餐好饭好菜的俘虏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竟然感觉比在太平军中要安逸许多。

    而军民共居的俘虏营因为有了妇女和孩童,战败被俘的彷徨和以往的戾气都得到了化解。

    拖家带口,军中又安排了读过书口齿伶俐之人宣讲湘军的俘虏政策,愿意留下的可以当兵吃粮或者做民夫,愿意安家的帮他们择地安置,要回乡的打发路费,只等太平军北上离开湖南,便送他们回返广西.....没有一条提到要杀头坐牢的。

    将心比心,没法做到比这个更好了。俘虏们放下了担忧,人心思定,便是有人想闹事都闹不起来了。

    有时候,用刀枪无法打败的汉子,会因为一个面包而低下高傲的头颅。

    “大元帅如此善待我等,给了我们自新的机会,要是再反复,如何对得起人呐?”

    .....

    待分兵拔营,周晓峰除了留下一旅粤勇和半数湘军看管俘虏返回易家湾虎形山大营,其余近万人马亮出旗号,敲起军鼓,一路招摇往长沙而去。

    到了午时,全军才走到距离老围山不到十里的万家岭,正好遇上了‘自投罗网’的胡以晃所部。

    看着推推挤挤的太平军队伍,除了不多的百十名战士,其余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一个个背着包裹,还有很多人推着独轮车,载着行李,奋力赶路。

    这哪里是一支军队,简直就是难民cháo嘛。

    周晓峰哑然失笑。

    “小石倒是个明白人,这是吃我大户来了!”

    胡以晃等人也没料到在这里遇上湘军,以为他们回了易家湾一带休整呢。

    俘虏了那么多太平军,他万把人居然还能抽出这么多人马北上。就是蛇吞下小鸡也得花几天时间消化吧,这周大元帅也不怕太平军炸营造反丢了后路。

    .....

    “末将胡以晃,见过周帅!”

    胡以晃是太平军在永安建制时册封的chūn官正丞相,仅次于诸王的大将,也是洪秀全的心腹。如今他堂堂‘四把手’被杨秀清打发出来带领妇孺往南转移,虽不是直接投降,可跟投降又有何区别?

    这已经不是排挤了,而是要断丧他在天国的前程。往后他就是能回到太平军中,他作为直接负责人要受到多少人记恨?或许战时大家不及计较,等形势稳定下来,怕是有不少人要找他要老婆,要儿子了。

    再看赖汉英,他本是洪秀全的妻兄,同样是心腹将领,此次安排往东机动吸引追兵,和大军截然分开,要面对的是陌生的地形,凶险的‘敌区’,层层追兵的围剿。

    他手下那千把人马怕是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吧。

    想到天国高层之间的勾心斗角,洪秀全的昏庸无能,懵然不知,太平军大败之后的险恶局面,自己‘被’主动投敌的羞耻,胡以晃心中苦涩难言,羞愤得头都抬不起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你叫胡以晃?”

    “正是!”

    “你带这许多人来,不怕我杀良冒功嘛?”

    “我天军已到生死存亡关头,被清妖抓住是死,被元帅杀了也是个死,还不如和兄弟们死一块,在路上也不寂寞。”

    虽在他人屋檐下,该有的骨气还是要的,听到周晓峰一副猫戏老鼠的语气,虽然心里都要冒火了,可为了将士家眷们将来的安危,只能咬牙忍着。

    虽是委曲求全,却不失气度,好一条汉子!

    .....

    “哈哈哈哈,如此,你就和他们作伴去吧!”

    听到周晓峰的话,胡以晃心中一片冰凉:莫非这周某人假仁假义,暗下里把数万俘虏都杀了?

    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手无寸铁的妇孺自投罗网,他死的心都有了。

    抬起头来,怒目圆睁,正待发作,却见对方笑吟吟的转过身去,挥手指向旁边打着招呼。

    “来,先见见熟人。”

    胡以晃看过去,见周晓峰身后的几张熟脸,恐惧与愤怒顿时抛到了一边,连忙习惯xìng地跪倒磕头行礼:

    “参见北王六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这可犯忌讳啊!

    这么大的场面,可见他的影响力有多大,换句话说,万一煽动造反的话,威胁会有多大。这可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一个不好,不但自己兄弟和亲友的前程就此要被断丧,还有xìng命之忧。

    “胡兄弟,兄弟姐妹们快快请起,以后万万不可如此!败军之将,再不敢有妄想,大家以后还是叫我韦兄弟.....韦大哥吧。”

    这已经不是往rì意气风发的北王六千岁了!

    传言韦昌辉受伤被俘,生死不知,如今却出现在敌军主帅身旁,这不是明摆着投敌了嘛?

    胡以晃等人心下一沉,默然无语,不知道如何再说下去。大哥都降了,自己这些小弟现在跟投降也差不了多远,甚至有卖好的嫌疑。

    大哥不说二哥,且看对方如何发落吧。

    “我军大营距离这里差不多二十里,我等还要去长沙,你们自己过去就是了。那个谁,小福,你带一营战士给带下路,免得他们和大营生了误会。”

    这是小刘帅当官以来第一次独挑重任了,他心里欢喜,利索地接了军令。

    “刘永福领命!”

    .....

    大军行至距离南门口四五里,都已经能看到长沙城的古城墙了。这时只听得西北方向喊杀声如雷,城墙上的士卒也在嘶声大喊,满是惶恐。

    “报!-”

    一名哨探打马而来,距离军前百余步才减缓了速度。那名战士跳下马,向周晓峰行过军礼,方才向他禀报:

    “报告大帅,楚勇江忠源部今早渡江被太平军设计埋伏,江忠源所部八千余人已被击溃了,太平军正在追杀楚勇残兵,浮桥被截断,援兵....过不去。”

    好个石达开!

    好个回马枪!

    这才是传说中的无双战将嘛。

    周晓峰来了兴致,也不理会长沙城下迎出来的队伍,率领大军掉头向西。

    因为如今军中战马颇多,一个齐装满员的骑兵旅真要跑起来,几里路也不过就是眨眼功夫罢了。

    “看,那就是楚勇的大旗!”

    “啊呀,石达开追上来了!”

    “江忠源这下死定了。”

    “.....”

    江忠源?

    那就是英年早逝的湘军创建者,江忠源江常孺嘛?

    “唉,乡里乡亲的,还是救上一救吧。那个谁,周迈,我的枪呢?”

    .....

    “砰!-”

    一声枪响之后,对面的军旗应声而断。

    “好枪法!”

    “好!”

    “真是一把好枪!”

    身边的观众都惊叹不已,连连称赞。

    “这还是枪吗?”

    “这是神器啊,要不是文.....凤林公和大帅技巧通神,如何能有这般鬼斧神工的利器?”

    “枪好,还要打得好。”

    “.....”

    夸,你们继续夸!

    周晓峰享受着如cháo的马屁,内心那个得意啊。在这个世界上,可劲找,还能有谁有寡人,嗯,朕这般jīng准的枪法?

    刚才好像是想要打旗杆上那个金晃晃的顶盖来着。

    汗!手cháo了!

    巴雷特M82A1还真不是吹的,强悍的表现,震撼的效果,技惊四座。

    别说是隔着里把路shè断一根木头旗杆,配备了钨合金弹芯的次口径穿甲弹在两千米距离可以击穿一指厚的硬装甲钢板,这次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小开司!

    “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周晓峰的‘神枪’还真把石达开给震住了,看着太平军收兵往后退,不仅是城上城下的将士们欢呼声如山呼海啸,江对岸那些侥幸留得xìng命的楚勇和清兵都忍不住磕头谢恩。

    “都看着我干嘛,还不赶紧找船过去救人?!”

    做好事不留名,拍拍屁股就走那是高风亮节。周晓峰虽然自小就受过了某种崇高理想的熏陶教育,可他脑子并没有坏。有人跳到冰水里救了许多人回家后落下一身病无人管,扶起摔倒的老太太得到的回报是倾家荡产.....更多的是道貌岸然蝇营狗苟男盗女娼,台上一套台下一套。

    咱从来就不是一个高尚的人,被忽悠了多少年,半空中难以企及的道德标杆,满地掉落的节cāo无下限,算是让人明白了。与其做伪君子,还不如实实在在做个普通人。做了好事,何必隐姓埋名,不求回报,难道受点表扬都不行?

    对岸可是鼎鼎大名的江忠源哎。

    “多交个朋友又不会怀孕!”

    .....

    “请问刚才救我等于危难的可是湘中周大少爷,周晓峰周帅?”

    此时已是午后,江水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虽然没有完全消退,波浪却低落下去,划船渡江已不如上午那般危险。

    被接应过江的江家兄弟和一众楚勇数百人死里逃生,仿佛重生了一世。

    江忠源下船上岸,正要找周晓峰表示感谢,对方却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果然是盖世勇将,非常人啊!”

    .....

    “周将军,一路辛苦!”

    再到南门外,湘抚张亮基、前钦差大臣、大学士赛尚阿、卸任湘抚骆秉章及江西巡抚罗绕典、湖南提督鲍起豹、四川提督苏布通阿等一众守城的文武大员都迎了出来。

    张亮基和赛尚阿几乎是同时上前,从周晓峰的亲兵手里接过缰绳,为他牵马入城。

    “多谢两位大人!”

    “周将军扬我湘人威风,我张某略效微薄之力,实是荣幸。”

    “呵呵,有劳了!”

    周晓峰懒得跟这帮官僚推来推去的客套,太累。跟当官的来那一套,要当起真来,只有输的份。

    安然受之,骑在马上,领着将士排队进城。

    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本省的最高长官在前头开路,还有满清皇帝的前任代表牵着马,受着沿路长沙城父老万众欢呼,心中那份自豪,好比饮了琼浆玉液,熏熏然,陶陶然。

    “将军威武!”

    “湘军威武!”

    .....

    下节预告:谁比谁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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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比谁嚣张

    “小小的团练,也敢如此轻狂!”

    见周晓峰泰然自若地接受上官的礼遇,随后跟上的湖南提督鲍起豹与身旁四川提督苏布通阿等人心里不忿得很,忍不住私下交头接耳。

    “他今rì得意,只怕也风光不了多久,俘虏数万长毛,可不是一块大肥肉?且有的抢了,由他哭的时候。”

    官员们心里打什么小九九,老百姓是不会了解的,他们只知道是湘中团练和一支客军打败横行湖广数省的长毛,解了长沙之危。这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帅哥,就是创造了这次奇迹的英雄。

    “这么大个英雄,竟然咯年青,也不晓得讨哒堂客没得?”

    “九嫂子,你就莫想得做媒了,你家孙女攀不上人家。”

    “.....”

    .....

    “报告周帅,湘军大营被官军冲击,广西提督向荣向将军问大营要人。”

    两名骑兵急匆匆飞马而来,神sè甚是慌张。

    “谁?!向荣?怎么回事?”

    “刘把总带人进大营,那向大人随后就追上来要抢人,把大营包围起来了。刘把总与他们理论,也被抓住,被打得好惨。”

    尼玛,抢功抢到老子头上来了!

    周晓峰火冒三丈,这帮兵油子真当团练是软柿子,好欺负么?

    “停!”

    他从张亮基手里取回缰绳,向张亮基和赛尚阿二人拱手一礼。

    “二位大人,周某有军务在身,告辞了!”

    “全军听令!一旅随我回大营,其余部队在南门内外展开布防,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瞎了眼,想到老子们头上拉屎屙尿。你们给我记住了,你们手里的刀枪不是给你们摆看的,要是怂包,都给老子滚回家吃nǎi去,别在外边丢人!”

    .....

    千余骑兵杀气腾腾而去,只留下一众官员和民众面面相觑。

    这是要去火并啊!

    张亮基火烧了尾巴一般跳起来。

    “傻愣着干嘛?快给本官备轿,不,备马!”

    这是要出大事了,一个是老兵油子免职的提督,一边是刚刚取得了大胜的骄兵悍将,这要是开了杀戒,别说向欣然吃罪不起,他作为该管的上司也要吃挂落。

    “这个向欣然,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

    “把人交出来!”

    “见面分一半,不能好事都让一帮团丁给占了。”

    “识相的,赶紧开门,否则老子们砸了你们这破营。”

    虎形山湘军大营,现在除了千余粤勇,几千湘中新兵,还有三万余俘虏。

    现在大营被近万名清军团团围住,呼喝着要大营交出俘虏,否则就要破门而入。

    此时营中大将尽数北上,就连左宗棠、郭嵩焘这两位‘客人’都跟去了。做主的周义成虽然还算jīng干,可向荣毕竟是老将,前任的提督,官衔摆在哪儿,唬不住周晓峰,却让周义成颇为忌惮。

    他不想给周晓峰太早树敌,毕竟现在是暗中发展的时候。

    “还是等晓峰回来再做理会吧。”

    “这是湘军大营,谁也不得擅入。军令,擅闯者,杀无赦!”

    “杀无赦!”

    营中书记官胥致远在营门口画了一道线,手里也提了一把刀,向着不断挑衅的向荣部怒目而视。

    “谁敢越线,死!”

    胥致远的果决,让清兵有所收敛,毕竟那许多黑洞洞的枪口和亮晃晃的刀枪可不是假的,前rì正是这些武器的主人取得了昭山湾大捷。

    这时候周义成也对向荣等人喊道:

    “向将军,我湘军与你向来没有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如此上门相欺,是何道理?”

    “嘿嘿,你们独吞一场大功也就罢了,刚才那些俘虏可是我们辛苦了半天才找到的长毛,应该归还我,否则,今rì决不罢休。”

    .....

    向荣与手下副将王家琳、游击萧逢chūn、都司姬圣脉等人今天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他们自早上出发追击发匪,追了半天,那支贼寇却如同泥鳅一般滑溜,绕来绕去追了几十里,累得象狗一样,最后却给追丢了。

    正就地休息,听到侦骑报告,道是有一队长毛往南边去了,人数颇众,且辎重不少。

    跑了小鱼,逮着大鱼更好!

    向荣等人领着兵马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胡以晃所部的尾巴,却是已经大半入营了,断后的则是刘永福率领的一营战士。

    五百对一万,虽然这一营老兵装备都不错,可一来都算是一个阵营的,一来对方来头大,三来就算是能打得过,刘永福也不敢过早挑事,暴露了周晓峰的计划。

    “向大人,这些长毛已经是我湘军俘虏,您请回吧。”

    向荣已经六十岁了,他幼年失学,及成年行伍在甘肃当兵,隶属于固原提标。后来他随陕甘总督杨遇chūn镇压河南滑县天理教李文成和xīn jiāng回民张格尔叛乱,因打仗勇敢,颇受赏识,由外委逐级升迁至游击、参将、副将。

    早在道光十三年他就做到了总兵,后来擢升四川提督,前年调任湖南提督,镇压新宁李沅发起义。同年秋,他又被调任广西提督,参与镇压天地会等起义。

    向荣到广西,面对遍地烽烟,一时不知从何下手。他带领兵勇,先后赴庆远府(今宜山)和横州一带“攻剿流匪”。两个月之后,他与新任钦差大臣李星沅发觉,活动于浔州府(治今桂平)大黄江金田村一带的“尚弟会”(即拜上帝会)是“群盗之尤”,才决定从各地调集兵勇,驰赴浔州。

    向荣统带万余兵勇,在浔州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准备,于咸丰元年二月,分两路向大黄江口、牛排岭发起进攻,结果遇到洪秀全、杨秀清所领导的太平军的迎头痛击。

    向荣骤迂此败,甚觉懊丧,他曾感叹道:‘生长兵间数十年,未尝见此贼;自办此贼,大小亦数十战,未尝有此败!’

    之后,因为剿贼不利,他被革职处分。

    在围攻永安期间,清廷恢复了向荣广西提督的官职。咸丰二年年四月,太平军自永安突围,直指省城桂林。向荣率军rì夜兼程,先太平军半rì进入桂林城,会同新任巡抚邹鸣鹤,力守危城。太平军虽猛攻月余,省城得以保全。

    向荣力保危城,反因桂林被围,又受到革职留任的处分。后还是由于钦差大臣赛尚阿的奏请,令他驰援湖南,才继续挂着军职领兵打仗,可至今官位未复。

    戎马数十载,几起几落,向荣自许也算是军中前辈,老资格了,加上立功心切,哪里会把刘永福这样的无名小卒放在眼里。

    “来人啊,给我狠狠的打!”

    .....

    “把枪放下!”

    “打死我也不能缴枪!”

    “不许过来,再过来我们开枪啦!”

    湘军和清军绿营相互对峙着,谁也不愿意让步,大眼瞪小眼。

    向荣等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好狠狠地鞭打刘永福出气。刘永福浑身被抽得鲜血淋漓,却咬着牙坚决不愿屈服,清兵想要抢夺一营的武器,他也坚决不答应。

    眼看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他一个堂堂从一品提督,今rì要是在一个五品同知,还是捐的官,这样的小官面前要是丢了脸面,他以后也别想混了。

    向荣从小未曾读多少书,识字无多,对于下属,向来是两个字,要不是打,要不就是拉。

    而今眼下,说不得,只能动粗了。

    “兄弟们,肥羊被人抢了,今天我老向的面子算是栽了,你们说,我们能不能答应?”

    “不能答应!”

    “小小的团练竟然敢和本将军抢功,今天就让他们长长记xìng,给他们一点教训。全军都有,准备冲营!”

    绿营兵勇想到抢夺俘虏后荷包里能多出来的银子,一个个都鼓噪起来,举起刀兵就要冲营。

    “哪个王八蛋敢冲营?!”

    一声怒吼,如同炸雷。

    随着这声喊,一队骑兵如同怒cháo席卷而来,手中马刀雪亮,皮鞭挥舞,背上还背着一杆杆火枪。

    “不想死的,给老子滚开!”

    周晓峰挥起马鞭,无情地扫过去,抽在身上一道道的血印,撕心裂肺的疼。

    他含怒出手,丝毫没有留手,被他鞭打的绿营兵勇一个个如遭雷击,受了重创,不是疼得昏死过去就是满地打滚。

    果然是传说中那般狠辣!

    正主来了!

    “滚!”

    他手下亲兵和骑兵旅将士也都不是吃素的,下手一般的狠。虽然没有拿着刀刃对着人砍,用刀背砸人那也要命,绿营兵们慑于这股气势,纷纷避让。

    耍横的就怕杀人不眨眼的,传言湘军如何如何他们没有亲见。可到了跟前才知道狠人发起飙来何等可怕。

    虽然没溅血,可真是往死里打呀!

    .....

    “一群怂包!”

    也不晓得是骂谁,清兵和守营将士都不敢言语,周义成作为留守大将更是羞愧得满脸通红。

    “就是你这个老家伙要冲老子大营?”

    此时有主帅撑腰,湘军上下士气如虹,一个个端枪举刀,上千支火枪瞄准了清军,向荣以下王家琳、萧逢chūn、姬圣脉等人更是受到了格外关照。

    “冲击湘军大营,这是要救长毛造反啊。来人呐,把这些反贼都绑了!不想死的,都把武器放下,哪个不老实,就地枪决!”

    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这一顶大帽子盖下来,谁也受不了。

    “周....周将军,本官是广西提督向荣,这是一场误会。”

    自己带的兵太稀松,居然挡不住人家一次冲锋,此刻被十数支洋枪指着,向荣心里已经没有底气了。

    “广西提督?我怎么听说,你的官职早就被撸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待罪之身,你这是要勾结长毛,以发泄你的怨愤,图谋不轨嘛?”

    要论口舌,十个向荣也不是周晓峰对手。

    “今rì你等叛军攻打我湘军义师大营,残害无辜将士,为了自卫,我部英勇还击,杀敌一万。”

    “向将军,我要是杀了你们,你说朝廷会不会怪罪下来呢?”

    这是赤露露的恐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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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太平军北上

    “呃!”

    自己仗着资格老级别高欺负团练,对方却直接扣上了叛逆的大帽子。

    这要是真把自己等人杀了,说不准又是一个‘平叛’的大捷,到时候自己死都死了,谁来为我喊冤?

    向荣往rì在同僚中向来跋扈,可并不傻。他以前在广西和会同剿匪的广州副都统乌兰泰不和,那是为了争主次,到了湖南又和张亮基不和,那是因为自己曾经是湖南提督,该为自己的威信、地位争一争。

    否则,光打仗不知道争权,那不是帮人家做嫁衣裳嘛?他几十年从军,能够从小卒一路做到提督,绝不会象外表看似那般鲁莽。

    可这一次是真的鲁莽了!

    “误会啊周将军,向某知错了!”

    向荣见机的快,看情势不妙,立刻服软。

    “打了我的人,岂是一句误会就能算了?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为头的架起来,狠狠地打。”

    这时刘永福已经被放了下来,听到主上为了给自己出头居然要鞭打堂堂一品提督,那可是省军分区司令员的干活,那是何等的豪气啊,解恨!

    “大帅,请允许让我来执刑。”

    .....

    “啪!啪!啪!”

    “二十,二十一.....三十....”

    到底是年轻力壮,虽然受了一顿毒打,刘永福下起狠手来丝毫不见受过伤的样子。一鞭鞭抽在向荣的光腚上,惊在近万绿营官兵的心里头。

    绑在柱子上受刑的可是往rì起居八座,八面威风的向提督向大人呐。平时就是巡抚大人都不给面子的人物,今天竟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下了裤子,让一个小后生百般羞辱。

    情何以堪啊!

    “老家伙,我让你嚣张,让你跋扈!”

    刘永福专门挑着白花花未受伤的地方打,嘴里尽是不敬的言语,心里那股爽快劲,那是别提了。什么时候曾想到过,自己一个水手,一个跑堂伙计,会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向荣做官多年,尊臀哪里受过如此痛苦,心里的羞耻煎熬却更让他难以承受。

    “今天算是彻底的栽了。”

    .....

    “手下留情!”

    \/\/

    “周将军,能不能给张某一个面子,放了这老货一回?”

    作为地主,张亮基不愿落下一个坐视客军受辱的骂名,虽然与向荣不和,却也不能太难看。

    “将军乃是湘中俊杰,何必与他一个老兵痞计较?”

    “好,看着父母官面子上,先饶了他xìng命,今rì便要参他一个‘心怀怨望,攻击友军’的罪名,先看押下去吧。”

    这是要定xìng了。

    欺负人,就得理直气壮!

    当下周晓峰下令让数千团丁将向荣所部绿营官兵尽数押入大营,严加看管,待遇比照太平军俘虏。

    湘军新胜,粤军又是客军,张亮基自己手下无兵无将,只能眼睁睁看着向荣等人被押下去,只做不得声。

    他身旁的赛尚阿虽然曾提携过向荣,可现在他还是待罪之身,还等着周晓峰在捷报上帮他们说好话呢,这时节,还是少出头为妙。

    .....

    “周将军,周将军!”

    一员将领带着几名骑兵飞奔而来,却是江忠源带着鲍超与受伤的江忠济、江忠淑等人寻上门来。

    江忠济断后之时,率领近五百楚勇在江堤上坚守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百人,而江忠淑二百死士活下来的屈指可数。他二人虽然都受了几处伤,能侥幸留得xìng命,对化解了这一场劫难的周晓峰自然是感恩戴德。

    江忠源带着几位兄弟一路追到长沙南门,知道周晓峰又回了虎形山湘军大营,便借了几匹马,又匆匆赶了过来,总算是追上了。

    “将军解我兄弟于危厄,数百士卒能保留xìng命,皆将军之德,请受我等一拜。”

    哗啦啦拜倒一片,这可是一位道台,几员将军。

    今rì张亮基、赛尚阿等人算是开眼界了,鞭打一品大员,四品的道台跪地谢恩,这还是一个没有官身的民团头领而已。

    虽说粤勇北上的数千人名义上是以黎明、周义成为首,湘军以周、冯、李等大家族为骨干,可看来这两支队伍上万人马都是以眼前这人马首是瞻。

    湖湘之地,竟有如此人物!

    .....

    \/\/”

    “呵呵,季高,我说怎么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原来是在这里高就啊。”

    一场风波过去,大家方才闲下来见礼,人后的左、郭二人自然要与张亮基等人相见,此刻巡抚大人心中可是有点酸溜溜的。

    好嘛,我这堂堂湖南巡抚庙小,一尊尊大神都跑周财主家去了。

    心里想想而已!

    接下来自然是老套的戏码,客气一阵,团团坐分果果,然后觥筹交错,宾主尽悦,皆大欢喜.....

    这自然是没有向荣和一众部下的份了。

    他近万手下,有些是从甘肃就带出来的老底子,有些是在直隶任上招的老兵,也有四川老家和湖南、广西补充的士兵。他的队伍构成实在驳杂,却也是打老了仗的,自然成了某人眼中的肥肉。

    一方是刚刚崛起的红人,一边是rì薄西山,在共同的利益面前,来访的一众高官们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无视。

    而享受着俘虏待遇的绿营兵勇们,此刻要面临的是胡萝卜与大棒的抉择。

    “我们湘军的待遇那不是吹,一个月下来四五两银子小菜一碟,打一场胜仗,一辈子不用愁.....”

    却是不是吹,许多人的心却已经动了。

    .....

    虎形山大营中大肆庆祝,宴会直到天明方散。

    而距离长沙数十里外,近三万太平军却在马不停蹄地往北转进中,上次断后的石达开右军现在又担任起了前军开道的重任。

    “禀报五千岁,前锋营已经拿下益阳!”

    经过了昨rì一场大胜,太平军的士气又得到了恢复,如今石达开的地位也重新得到了提升。

    军中将士对翼王本就拥戴,此番一记十里埋伏回马枪,杀退了近万清妖,打得老对头屁滚尿流,可见翼王殿下依然还是那位才华横溢的五千岁,天国的跨海紫金梁。

    洪秀全高高在上,杨秀清居中运筹,具体的军政现在事实上决于石达开一人。

    不受掣肘大权在握统领全局的感觉,确实很爽!

    石达开现在已经有了一种享受到权力的快*感。

    .....

    “全军向临资口进发!”

    益阳临资口乃是洞庭湖战略要地,占据此地,可经水路进击岳州,武昌。从临资口到岳州,顺风顺水的话也就一个对时而已。

    早在数月前,湖北巡抚常大淳便主张在湘江狭窄的地段建设江防工事,在险要处设立水卡,凿沉船只使河床变浅,堵塞湘yīn江口,遏制太平军通过水路北上,然后又在各个水路隘口设立水卡,全部收缴了洞庭湖的渔船,停泊在临资口。

    这些工作都完成之后,常大淳很得意,认为岳州已经变成天堑,一条船都过不来。

    然而清军渔船是收缴了,却并没有派多少兵马驻扎防守此地。

    从长沙撤离后,石达开领着兵马只用了一rì一夜便赶到了此地,而这个时候临资口守军不过百数十人,一个冲锋,太平军前锋便全部夺取了洞庭湖中的渔船,进击岳州的水路通道,打开了。

    其后,太平军依靠当地百姓的帮助,在湘江水道中打捞沉船,肃清江面,使船队避免了搁浅的危险。

    做好这些工作之后,太平军水陆兵马一起出动,只用了三天功夫,轻轻松松便拿下了岳州,再次缴获了船只五千条。

    当年三藩造反,吴三桂在岳州称帝病死,还藏匿了很多大炮,石达开获得这些大炮,经试炮后发现很好用,此外还有无数火药和银两,全部被太平军缴获(按照后来清朝官员的说法就是——悉以资敌),太平军的兵马更加强大。

    此时的石达开又想起了与某人的谈话,不由得隐隐有了意动。

    “....自古中兴之主,俱起于西北。”

    “连老天爷都帮忙,这是天意啊!”

    ....

    其后,太平军在岳州仅仅驻扎了四天便匆匆开拔离开,毕竟还在湖南地面,万一要是那杀神领兵追上来,可经不起再一场大败了。

    太平军水陆并进,入湖北,直取武汉。

    当时在岳州投降太平军的人很多,其中包括不少剽悍矫捷的渔民,他们熟悉水xìng,太平军力量大大扩充,又有了五万之数。

    太平天国的史官这样描写当时的盛况——“自岳州起程,千舡健将,两岸雄兵,鞭敲金凳响,沿路凯歌声,水流风顺,计数rì驻营鹦鹉洲”。

    十一月中,石达开自水路率先抵达武昌,摆出进攻态势。但是忽然又转向西急速攻打汉阳,武昌援军来不及救援,汉阳已经被攻克。

    石达开进入汉阳,时汉阳知府不愿投降,乃自杀殉职,石达开称赞他是个好官,宽恕了其他清朝官员的xìng命,并派人护送他们回到老家。他又颁布了命令,说是只要城中兵将放下武器来投降的,一概不杀。

    当时汉阳的清兵,战死的只有两三成而已。

    于是石达开马上又分兵进攻汉口,集中了汉阳、汉口沿江所有船舶,首尾衔接,声势更加威猛。第二天,陆军到达武昌,于是围困了武昌东门。

    没多久,洪杨二人统率大队人马赶到,驻扎在汉口。其时长江上风大,江水湍急,船只往来渡江不方便,于是石达开指挥士兵在一夜之间用铁链把大船都穿起来,架设两道浮桥。

    北边一道从汉阳的鹦鹉洲到武昌的白沙洲,南边一道从汉阳南岸嘴到武昌大堤口,长江天堑变成通途,太平军的人马在上面走,跟在陆地上行走一样。

    见此情形,武昌守军非常害怕,悬赏万两黄金招募烧毁浮桥的敢死队,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应征。

    武昌危在旦夕!

    .....

    而此时,湘军移营驻扎于长沙城南门外,粤军第三批援军也已经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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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隆老三

    .....

    “军爷,请再打我一顿吧!”

    这段时rì以来,向荣以下数十名军官都被撸掉了了职衔,分开软禁在湘潭县郊外几处dú lì的民宅大院中。

    这些军官每天都被勒令写伏辩,写罪状,写悔过书,相互揭发检举。凡是有‘立功’表现的,每天好吃好喝,冥顽不灵的,也不打也不骂,丢到地窖里关上两天,再放出来人都迷瞪了。

    这边把绿营将领们异地看押可劲收拾,那边俘虏营中则是一遍遍甄别士兵,每天过筛。

    有每个月二两银子一石米的基本待遇加上战时补贴、各种奖金吊着,对于一年下来也拿不到二两银子的绿营兵来说,一年买房两年买地三年娶老婆不是梦想。

    干得好基本工资加奖金年收入近百两银子,差不多后世几十万了,赶得上许多大公司高管甚至是老总的待遇标准,谁不眼红?

    每天伙食一rì三餐管饱,天天有鱼有肉,虽然不断有新花样淘汰人,不是长跑就是举重,要么shè击要么刺杀,总有人要被筛下来。

    可被淘汰的也不是再也没有了机会,要是能咬牙不喊疼自愿受十记军棍,改天还能参加比赛。

    “啊呀,打得真爽,用力点!”

    打都打不走,这帮兵痞真是被穷怕了。

    .....

    “卑职见过周帅!”

    这一拨粤勇带队北上的是广东团练帮办来存和靳云亭、佟忠义、孙占彪等几位千总,兵马五千余人,如果加上随后跟上来的民夫有上万人。

    车马连绵十余里,运来钱粮无数,这次潘仕成是下大本钱了。

    这次的民夫队伍中还有一位在初到广州时见过一面的熟人,新任的督粮官、广州府守备隆老三。

    隆三者,正是广东巡抚柏贵那位妻舅老爷,他原是包衣出身,因为妹子嫁得好,一下子麻雀变凤凰,连带这位舅老爷也鸡犬升天,混了个出身。

    这厮吃喝piáo赌抽一应俱全,人称‘三癞子’,他当初收了周家的巨款,托柏贵上下打点,替周义成等人买了一摞官帽子,大发了一笔。

    粤军北上初战骑田岭,阳山关一场‘大捷’,让整个两广官场都震动了。眼看着当初托他的门路的周义成、黎老三等人升官发财指rì可待,就连刘永福这么一个当初跑街的店伙计都在捷报上有名,所谓的富贵在功名面前顿时成了浮云,许多人早就红了眼。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隆老三有柏贵这么一位好妹夫,加塞自然便当。他花了千把两银子便弄了个正五品守备职衔(相当于少校副团长,主要负责营务、粮草,也可以dú lì统兵,兵额约千人),在妹夫的关照下,顺理成章地做了这趟押运的督粮官。

    肥缺呀!

    隆老三这是镀金来了,这一路顺风顺水大半个月沿途都有人照应,根本用不着他cāo心。那领军的来存与他级别相当,又是在广州的熟人,压根儿管不了他。

    靳云亭、佟忠义、孙占彪等人本是通过他的关系买的缺,也不好太得罪他。只是周家和潘仕成派的人看的严,他虽yù上下其手,却不得其便,只能带着一帮在广州招揽来的狐朋狗友一路游山玩水,眠花宿柳。

    此时粤勇在湖广两省的声名大振,军中将士出去颇有面子,他显摆着柏贵的招牌和守备督粮官的官威,各处耀武扬威倒也白吃白喝白玩甚是痛快。

    “做了官果然快活!”

    “最爽莫过白吃鸡!”

    “跟着三爷混,骏马得骑,美人得抱,三爷好威风!”

    “确实!确实!”

    受着一群兵痞纨绔们的奉承,隆三爷那是志得意满,从未感觉如此风光过。

    .....

    “隆老三?”

    周晓峰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位传说中头顶长脓脚底生疮的疲赖人物,看得隆三爷是心里发毛。

    自从进了湖南地界,昭山湾大捷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地城乡,周晓峰独抗强敌,屠人如草芥的杀神名声听得耳朵都能生疮了,甚至许多妇人叫一声‘周杀神来了’,立刻就能止住儿啼。

    被这么一尊凶神盯着,隆老三心里七上八下,冷汗直流,那份忐忑,真是亚历山大呀。

    “小人在!”

    周晓峰虽然直至现在还是无官无职,顶多也就挂了个广东团练总教习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头衔,他还是个正五品守备呢。可他就是直不起腰来,甚至连自称‘下官’、‘末将’都是不敢,头磕在地上也不敢抬,战战兢兢如同有重荷压身。

    “我听说你不守军纪,一路借着粤军的名头强买强卖,白吃白喝,败坏我大军的名声,可有此事?”

    饿滴个娘嘞,这是哪个天杀的背后告我的黑状?这不是要了亲命嘛?落到这个凶神手里,可得不了好。

    “小人知罪,请大帅饶恕,以后再不敢犯了!”

    隆老三磕头如捣蒜,希望老老实实认错能逃过这一劫。

    “饶你?进我军中xìng命不由自己,无论将士都受军法管束。来帮办,你说说,慢军、乱军之罪,当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

    来存也顾不得柏贵的面子和往rì的交情了,现官不如现管,在这粤军中,就连总办潘仕成大人都对这位周大少千依百顺。他临行前怎么交待来着?

    “路上凡事要和几位千总商量着办,到了湘省要听周大人、黎将军指挥,更要听周少吩咐.....”

    这靳云亭、佟忠义、孙占彪等几位千总可不是这位周大帅的跟班嘛,周义成和他是一家人,黎老三是结义兄弟。这粤军之中,自己这个帮办还真就是帮办而已,做不了主的。

    此番粤军出战,两次大捷,自己多少可能也是能叙功升职的,还是抱住这位爷大粗腿吧,有两次胜仗垫底,估计柏贵也拿他没辙了。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来人呐,推出去斩首示众!”

    .....

    “怎么样,屁股还疼不疼?”

    “多谢大帅法外施仁,隆老三从今往后就是您手下一条狗,叫咬谁就咬谁。”

    隆三现在对周晓峰那是感恩戴德,又怕到了骨子里。

    前时被推出军帐,一起过来的数十名狐朋狗友尽皆被拿下,一个个查明往rì劣迹,就要明正典刑。

    监斩官一声令下,行刑刀斧手亮晃晃的大刀劈下,‘噗嗤噗嗤’,登时就砍下十几颗人头,满地鲜血。

    “我滴妈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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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干我底事

    这可是真杀呀!

    隆老三当时就尿了裤子,吓得晕了过去,等他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刽子手嘲弄的眼神。

    “恭喜你,这次只是陪绑,哈哈哈.....”

    这玩笑可开的有点大,死里逃生一回,隆老三感觉如同再世为人,再也生不起仗势张扬的念头了。虽然和剩下的混子们受了几十军棍,却打得心里踏实。

    “烂船板也有二两钉,看你人还机灵,以后实心办事吧。”

    “愿为大帅效死!”

    此后,这位三爷果然收敛了许多,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办事,一步步升职最后做到了帝国民政部统政司副司长兼海南满族保留地副酋长,为颠覆满清立下了汗马功劳。

    “太祖皇帝陛下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多年以后,隆三爷对采访他的《帝国rì报》记着如是说:

    “当年如果没有大帅的挽救,我这样的反动分子根本就不会有自新的机会,也不会有我今rì的幸福生活....生为天朝的子民,生活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我赶脚很幸福!”

    孔子曰:“呕呕!”

    孟子曰:“节cāo啊!”

    .....

    “九嫂,我家闺女您看能不能帮忙找个好人家。”

    “现在最好的夫婿可不都在城南嘛?”

    “我就是这意思,这不是九嫂您面子大,门路宽,要托你找个家境好,相貌端正,有出息的小伙么,拜托您老了。”

    这位九嫂夫家姓刘,排行第九,她早年死了男人,靠着说媒拉纤拉扯大独子又是早夭,如今膝下止有一个抱养的孙女闺名刘娥的。

    那一rì可巧,刘娥在路边摊上买菜,不防被一个骑马的大兵撞散了菜篮子,那小兵哥下马手忙脚乱帮着捡菜,又是不住口地道歉,慌乱间却捡住了姑娘家的小手。..

    就这么着,刘永福算是找了一门亲事,而刘九嫂也攀上了高枝儿,顺理成章地成了湘军大营的‘御用媒婆’,随着湘军的壮大,当兵的行情见涨,这刘九嫂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火爆。

    自从湘军大营移到长沙南门口外已近一月,这段时rì以来,长沙城内外以及湘中等地每rì都有许多人家办喜事,鼓乐唢呐声镇天响个不停。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百姓实在,知道在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与其找个种田女婿,不如找个拿刀扛枪的当兵汉。怂包软蛋的绿营兵油子还不行,就得象湘军大营中那些湖南兵、广东兵那般,又能打仗,又能挣钱养家的,那才最实在,能给人安全感。

    太平军进湖南半年,造成了湘中南各地丁壮减口数以十万计,留下的待婚女子同样是数以十万计。这些女子要寻婆家,湘军就成了香饽饽。

    如今湘军大营已经少了许多人,有遣送回乡的太平军俘虏,这是家里有牵挂的;有不愿回老家要到广东、海南甚至是南洋安家的,往事不堪回首,这些人是想要忘记过去,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还有不少请假出营去相亲的战士,因为太平军屠了许多地主富户,留下很多无主天地。周晓峰和张亮基等人商议之后,低价收买了数十万亩良田,在各地开办了荣军农场,凡是成家的战士都可以分配到十几二十亩的水田。

    这可是一份可以留诸后世的家业啊,因了这条‘德政’,结婚狂cháo全面爆发。

    “按时下的新词儿,湘军福利好,二妞他爷,你闺女要是嫁个兵哥,可算是老鼠掉蜜罐里,美的没边了。”

    刘九嫂现在都不用吹,自家孙女婿现在就是七品的把总,上了两回保举名单的,还是大师身边得力的红人,想要不生发都难。要不是刘永福没有因为她是媒婆而嫌弃,还鼓励她帮同袍们找媳妇,她九嫂子现在都不稀得拉下脸干这抛头露面的行当。

    就这,姿sè德行差了的姑娘她还瞧不上眼,把关严着呢。

    “九嫂,二妞是您看着长大的,街里街坊的,万万请说一家湘中人家,最好是周家的,哪怕旁支也好。”

    二妞老爹狠心把家里攒下的五两碎银子掏出来,塞在刘九嫂,对方却死活不肯收那么多钱。

    “咄!我帮你是为了钱嘛?”

    今时不同往rì,刘九嫂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为了几个铜钱锱铢必究的媒婆了,为了撑起孙女婿的场面,她还真成了义务婚介。

    “有这份心,等办喜酒陪个上席就是了。”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

    “周郎,我这两个月那个.....没有来。”

    “谁没来?”

    “就是人家的那个,那个啦,你个笨猪!”

    如今周晓峰在城南也置办了一所宅院,而苏三娘与谭晓枚、谭晓妍姐妹以女主人的身份堂而皇之住了大半月。军中不得留女眷,没办法,只好金屋藏娇了。

    “这是真的?”

    听到好消息,周晓峰心里高兴坏了。这时代就是好啊,没有污染没有劣质食品没有各种激素添加剂.....生孩子不用找阳光医院。

    算算rì子,应该是九月底在宜章泡温泉那晚了。

    一枪命中,果然弹无虚发!

    想想后世享受着用瘦肉jīng、地沟油、增稠蜜、三鹿粉、苏丹红....等等各种好东西调制出来的美食喂养长大的男女们,即便天天可劲造,他们也不用担心怀孕,因为近半数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毫无痛楚地被绝育了(二流熟人里边至少有三四成是这样子的,或许只是个别极少数情况吧)。

    那是一个多么幸福的时代呵,丝毫不用为意外怀孕和要生孩子带孩子把屎把尿而烦恼,想要孩子大不了花上个几万十几万几十万弄个试管的,说不准还能弄个双胞胎三胞胎啥的,多热闹!

    不过不同时代的人有不同的追求,在腐朽落后的封建社会,除了闺中之乐,好像也没有多少娱乐项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闲下来也只能造人玩,无聊得紧。

    “哦也,大功告成!娘子,让为夫啵一个....”

    “不要嘛,人家要静养,慢来!轻一点,嗯!-”

    .....

    “报告!”

    门外亲兵叫门。

    “禀大帅,巡抚张大人求见!”

    为什么总是在紧要关头被人打搅呢?

    “不见不见!告诉他我正忙着呢.....回来,让他稍等。”

    平常的恶客,说不见也就不见了,这位张亮基大人待人还算不错,贵为一省主官,倒也不摆什么上官架子,凡事好商量,这二十多天来双方倒是做成了好几笔大买卖。

    这是大客户啊,还是别太得罪为好,客户至上。

    .....

    “抚台大人,好久不见!”

    “周老弟,我今天来,还是为了昨rì的事。”

    “我们昨天有什么事,哎呀,瞧我这记xìng。”

    周晓峰习惯xìng的摸后脑勺装傻充愣,武昌被太平军合围已经有段rì子了,重新恢复了钦差身份的大学士赛尚阿连rì催逼张亮基派长沙兵马北上解围,这位巡抚大人已经坐不住了。

    如今太平军扩军数十万,号称百万,把个武昌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是周晓峰就是咬定湘军大营新建,士卒缺乏训练,器械短缺.....各种理由搪塞,就是不出兵。

    “我湘勇乃是为保卫桑梓而建,武昌安危与我何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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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揣测 第一更

    “此子跋扈!”

    张亮基对这位周大少爷真可谓是又爱又恨。

    倒也不是抚台大人好男风,实在是周晓峰太能干太得力。

    前次的阳山关大捷,报上去不过是歼灭‘粤匪’万余人,斩首两千级,那潘仕成就此升任为两广团练总办大臣加兵部尚书衔,太子少保,总理团练事宜,自黎明以下诸将也各有升赏。

    黎老三因为‘指挥得当,勇气可嘉’升碣石镇总兵,周义成协助有功,升道员...刘永福,升任营千总,周武俊,门千总.....周晓峰门下铁桥三、黄麒英等一众徒子徒孙也多有升任守备、千总、把总、外委的。

    据说因为接待周到而上了推举名单末尾的韶关县县令胡汉三,也得了个‘办差得力’的评语升官做了南海县令。从山区偏远县治升任省城治下的上等县,那区别无异于山鸡与肥羊。而名列举荐册上‘赞划有功’的黄世仁黄老秀才也顺理成章地接任了韶关县的县太爷.....

    连带着衡永郴桂道道台赵晨博、宝庆知府吴嘉兴、郴州直隶州知州陈世光与宜章县令李元甲等人,不过是一面之缘,点头的交情,也跟着沾了光,一个个升官做了按察使、道台、知府、知州。

    好比天上掉下来一大摞官帽子,还都是不要花钱的,只要和周某人靠的近的,就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往花钱捐官只是有个身份而已,这可都是实缺,真金白银都难以买到的官印顶戴。

    连升数级,这可是当官的人梦寐以求的,他张亮基也需要这样的好运道。

    之前昭山湾一场大胜,在经过了连夜的分赃大会之后被说成了‘长沙大捷’,八百里加急直报京师,一时全国轰动。

    现在京中大佬们还在争议如何封赏,湘粤两军水涨船高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两军将领说不得又得升官,甚至是进爵,潘仕成、黎老三等人现在是红得发烫啊。

    第一道旨意已经下来了,赛尚阿官复原职,总理湖广剿匪平乱一应事宜。更有传言,他张亮基有可能在不久之后将要升任两湖总督,而骆秉章得以再度出任湘抚。

    总督啊,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职位。

    在他眼里,周晓峰就是他的福星。要是没有昭山湾这一场‘杀贼三万,俘敌四万’的大胜,如何能遮掩长沙被围这几个月数次失利、损兵折将的败绩呢。

    正是这场及时雨,长沙城内外近七万绿营、八旗和民团不胜而胜。江忠源楚勇所部转危为安,因祸得福投了湘军大营,江忠源本人被联名保举为广西提督,江家兄弟也因‘杀敌有功’一一上了推荐名单,虽是刚刚大败一场伤了元气,却眼看着要升官了。

    虽说从一品的提督(中将军长)要受制于从二品的巡抚,又是文职改成了武职,可那级别摆在那,让人看花了眼。

    真是人品好,运气挡都挡不住。

    而待罪听参的向荣则被再度大权在握的赛尚阿一撸到底,发派到湘营做了伙夫,他手下兵马则近半被湘军吞并,大半被江忠源和都司塔齐布所部瓜分。墙倒众人推,老向居然到头来没有一个人替他说好话。

    同样是跋扈,下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判若云泥。

    也不知道江忠源与塔齐布这两人如何就入了周某人的法眼,可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位纨绔大少真是惹不得,只能交好,不能结怨,更不能结仇。

    从一品,前提督,居然说打就打,一点脸面都不给留。可怜向荣一刀一枪拼死拼活辛苦几十年,六十花甲了光着腚大庭广众之下被后辈抽了几十鞭子受尽羞辱不说,还要在对头手下做伙夫,真是老背晦了。

    狠,手段真是狠辣到了极点,也跋扈到了极点。

    可这人虽然跋扈,对上官殊无敬重畏服之心,他对当官却毫无兴致,两次大捷,举荐名单上都不要列名,按他的说法就是:

    “我生于海外,自小经商,只喜欢舞枪弄棒,散漫惯了,进官场太累!”

    周晓峰顶着一个民间盛传的‘天庭兵马大元帅’虚名,对实打实的官身却无动于衷,别人只能揣测他是闲云野鹤做惯了,满足于做他的周家家主,纨绔大少爷。

    没有野心,倒也少了许多忌惮,只要不是野心勃勃,想着做军阀造反作乱,跋扈些也就随他去了。

    他行事也是如此,和赛尚阿这样的大人物照样谈笑自若,叙议军功如同生意场上讨价还价一般,完全一副洋夷的做派。

    为了恢复职位,贵族出身又连遭败绩毫无底气的赛尚阿几乎是被扒了一身皮,最终也只能咬着牙签了许多不平等条款。

    前任钦差大臣,现职的大学士都要吃瘪,对他张亮基一个在湖南毫无跟脚,新任的巡抚自然更不多客套了,人家几乎是对等接待,堂堂一省主官到访别说大开营门列队相迎,迎出帐外都欠奉。即便是入了座,也只是抬手上茶,甚至隐隐还有一丝傲慢,好像他不是湖南巡抚,倒像是来打秋风的穷酸一般。

    如此轻慢上官,真是好大的胆子!

    要是换个人这会早就发作了,张亮基却与一般满清朝官员不同,他向来有爱才之名,也有容人之量,要不是有根本的冲突,他轻易不会以权压人。

    但是被人几次三番拒绝,心里不爽是有的,他忍不住就私下里揣测,这人如此傲慢,是不是有什么硬扎的后台,或者不为人知的背景.....这番寻思,倒也是小小的猜到了些事实真相,这背景真要告诉他,只怕打死也不敢上门来了。

    “传言那潘仕成与周某人有断袖之癖,好基友,一被子,莫非,这传言是真的?”

    张亮基的脸sè有些诡异,肥肉一抖一抖的,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双腿,某处一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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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继续二更,下节预告:坐地起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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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坐地起价

    .....

    “张大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

    “没有没有,刚才说到哪了.....钦差大人那里,对湘军可是寄以厚望啊。”

    张亮基这会儿对赛尚阿的家中女xìng都问候遍了,尼玛,领导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我小张想做这两湖总督(之前弄错了,应该叫湖广总督,辖湖南湖北两省),到这周家子这里陪小化求爷爷告nǎinǎi的容易嘛我!

    “无湘不成军呐,湖南不可一rì无湘军,更不可一rì无周少。”

    连这话都说出来了,看来人逼急了还真能创造新事物,这句话好像提前十好几年了吧,这马屁拍的,让周晓峰都有些吃不消,脸红了。

    “按制.....团练不可出省境。”

    对周晓峰这番推托的话,张亮基心里是嗤之以鼻。

    民团确实没有出境平叛的义务,可是眼下的湘军和粤军还算得上是民团吗?要是民团不能出省境,那城南的近万粤勇、数千广东来的民夫算是神马回事?

    “剿匪平乱是军将之责,两湖唇齿相依,自应守望相助。前有江忠源楚勇出广西,后有潘仕成粤勇入湖南先例,周少这个借口说不过去吧。”

    周晓峰不答话,只管喝茶。

    “.....”

    张亮基无奈,苦口婆心说了一大通,对方就是不接茬。他一个空头巡抚,直属的兵马不过数千而已,还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杂牌,四面八方的团练衙役拼凑起来的,在湘军贴出了招兵告示之后,还呼啦啦跑了小半。

    “唉,不是我不帮抚台大人的忙,实在是太平军势头太猛,百万叛军,可不是我湘军两三万人可以击破的。粤军也不过万人,虽然潘大人信重,我也不好干涉太多,客军嘛,还不是听巡抚大人调度?”

    我说怎么这么磨叽呢,原来是怕折了本钱!

    湘军招降纳叛,从两万多太平军降兵中遴选出了数千jīng壮,加上从向荣部绿营兵中选拔出来的,在长沙本地招募的,挖墙脚挖到的,参差上万人,加上原来万余人,已经快三万人马了。

    他是不知道涟水湘军大营的情况,要是知道,只怕要吓一大跳。因为湘军与太平军一战扬名,福利又好,各地投军的民壮络绎不绝,涟水大营已经爆满了。军营一再扩大,营房赶工搭建都赶不上人数增加的速度。

    如今的涟水大营已经容纳了新兵三万余人,民夫上万,而黄埔大营也有同等数量,加上南洋的数万兵力,周晓峰手下的兵马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十万出头,只是还没有显山露水罢了。

    坐拥一座金矿,掌控了广东十三行的话语权,又有一大批富绅名士的拥护,谁还能阻挡周晓峰的扩张呢?

    军备竞赛,拼的就是银子,其次是人才和技术,说到底还是银子。

    .....

    “找到了原由就好办。”

    张亮基自以为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不是怕兵力不够嘛,我就给你募兵的权力。

    “周少,如果我给你湘军五万兵勇员额,你可能答应出兵?”

    “十万!”

    “六万?”

    “十万!”

    “八万,不能再多了!”

    >

    “一言为定!我这就让人书写告示,请大人带回去加盖巡抚大印吧。”

    看情形对方已经到了底线,不能再提更高的要求了,闹翻了,这买卖就不好再谈下去。加印了巡抚大印,便等于是省委省zhèng fǔ为湘军作了担保,公信力大增。

    湘军有钱有粮有前途又能打胜仗,现在能够在全省范围内堂而皇之地招兵,估计趋之若鹜的民壮不会比以往少,一波当兵cháo又要来了。

    至于到时候招了多少人,张亮基这些官僚又如何监管得到?天高皇帝远的,多出来的人,难道不能冒名民夫么?嘿嘿嘿.....

    “快去请左先生,郭先生和胥先生,如此如此!”

    周晓峰招过刘永福,嘱咐了一番,后者向二人行了个礼,连忙出门去了。

    如今左宗棠和郭嵩焘在长沙城内也有了自己的宅院,因为此战‘筹谋得当,赞划有方’,一个被推荐以长沙府同知衔在湘营效力,一个做了宝庆知府,上了周晓峰的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而胥致远大器晚成,时来运转,以一介秀才得以出任湘乡县令,威风八面的大老爷,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大气运。

    他们的职位赛尚阿就能任免,只是需要到京中过一道手续罢了。

    而刘永福这正六品的营千总只怕也做不了多久,他作为周晓峰的亲信,一同冲锋在前,斩获无数,估计这次一个五品的长沙守备是稳稳当当的,甚至从四品四品的城门领(大概近于中校团长,统兵数百人,也有统兵百余及过千人的)、都司(相当于中校团长、统兵约千人)也不是不能指望。

    他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落魄水手,跑堂店伙计出身的小人物,才不过十六岁刚成年的年纪,竟然踩了狗屎运一般,几个月时间内就成了一员六品武将,一年之内甚至还可能做到五品、四品。更令他津津乐道的是鞭打县太爷(胡汉三)和一省提督的壮举,那真是痛快呀。

    际遇之奇,简直闻所未闻,这样的人生,那才真是jīng彩刺激。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受湘王殿下看重呢?

    .....

    “一百份布告,都已经盖好大印了。”

    当rì下午,张亮基兴冲冲而来,连巡抚大人的体面都不顾了,表功似的亲自把公文送了来。

    “多谢抚台大人了!小福子,赶紧派人发下去。”

    “好嘞!”

    刘永福从张亮基的师爷手里接过一摞告示,出去办事去了,而张亮基则是眼巴巴地等待周晓峰的答复。

    自己带了这么一份厚礼过来,怎么着也得给回礼了吧。

    “周少、周贤弟,这下湘军可以出兵了吧,我今天就等你给我定个准rì子。”

    赛尚阿一天三五通催促张亮基,自己不好意思,其实是不敢亲自上门来找周晓峰谈买卖。他为了分润军功换取恢复钦差大臣身份,又是答应周晓峰便宜收买无主田地,又是许诺了一堆官帽子,还答应了高额的赏格,又把自己提拔的向荣给得罪了个死。

    赛尚阿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虽然以前在民政上有些建树,号称清廉,可对军事却是一窍不通。说起来,也是满人人才奇缺,稍微有些能耐的就显出来了,可是真刀真枪的上场实验,立刻就架不住真火,能臣的名声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

    他革职待罪之余,不得不抱住周晓峰的粗腿,为了前程委曲求全,可付出的代价也确实不小。金子、银子、官帽子.....真是难以承受之重。

    等恢复了官身,这无赖jiān商,他是再不想见了。

    一头是顶头上司未来前程所系,一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仗着新胜丝毫不退让,可怜张亮基夹在中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风箱里的老鼠,寝食不安。

    .....

    “我军马上可以出兵,钦差大人答应我们的赏银和开拔银子都准备好了嘛?”

    赏银?怎么还要赏银和开拔费,这是神马跟神马?

    张亮基满头雾水。

    “纳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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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狮子大开口

    “赏银,就是答应给我湘粤两军的赏银啊!”

    周晓峰满脸无辜。

    事实上,这是赛尚阿当时私下答应过给骑田岭大捷与长沙大捷的赏格,以及湘军的出兵条件和战时待遇、抚恤标准等等等等.....不平等条款。

    “大人你看,这是钦差大人亲自签的字,擒获长发贼(即太平军老兵)一人,赏银二十两,擒获短发贼(即太平军新兵)一人,赏银十两,斩首加倍.....开拔费每员五两,钱粮定量每月一两五钱。使费比照绿营,足额发放.....”

    “五两银子,那可是拿命去换啊,这都算少了,拿不到手,谁也不是傻子白白去丧命呐,可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前度骑田岭因为烧死山贼无算,笼统地算了杀敌一万,一半长发贼,一半短发贼,那笔帐总计白银三十多万两,加上弹药损耗,饷银粮食,战损抚恤金(死伤近半才合常理嘛),民夫灭火清理尸体的劳务费.....林林总总近百万。

    可团练到底不是朝廷经制之军,与绿营八旗军相比,比小娘养的还不如,简直就是个野孩子,没有人罩着,谁都能欺负一把。

    于是乎,满清朝廷封赏下来的钱银在户部扣了三成,拨到兵部又扣了三成,路上再加一成‘漂没’,到了地方还得过两道手,七扣八扣之后,落到手里不过寥寥十余万两而已。

    也就比一成多点,就这还算是是很客气了,换个主,连银子毛都摸不着,听个响罢了。

    这点钱对财大气粗的某人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至于会不会损耗国力、民力,只要太平军不往东南,无论向西还是向北,损失都已经降到了最低。自己不当这个家,用不着cāo这个心。

    能做的已经做了,万事都不可能做到完美,谁都不是救世主,何必强求呢?

    “我跟张老哥明说了吧,两次大捷,杀敌首级功除了大家分掉的,我两军该算一万八千五百级斩首,俘虏三万七千六,赏银,烧埋银子,伤残补偿,抚恤金,粮草,弹药还有俘虏安置费.....等等等等,没有五百万两银子,我们没法开拔。”

    “湘中各族为了招募训练这支团练,数十年的积蓄都投入了其中,无力再支撑,要是没有钱粮,只怕要闹哗变.....”

    这是狮子大开口!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张亮基已经傻了眼,后面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了,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

    “你怎么不去抢?!”

    “我可以讲粗话嘛?”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

    他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朝廷每年一千多万不到两千万两银子军费支出,占了税赋收入的四成。咸丰朝一年岁入不过四五千万两,这一开口就要了一成还多,相当于湖南一省三年的赋税。

    想到这里,张亮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真是好大的胃口!

    当rì叙功,可没到这个数,好像三百万上下吧,后来为了照顾各方‘有功官佐’略略涨到了接近四百万,才几天功夫,又变成了五百万,怎么来一次就涨一次价捏?!

    这还是咸丰初,举国上下还没有经历过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中rì甲午战争、八国联军入侵这样的大事件,也没有见识过动辄赔款几千万数亿两白银的大手笔。

    眼界决定了器量,也就难怪张亮基要闻之sè变了。

    “这里面有大人的半成哦。”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让张亮基怦然心动,喉结不由自主地来回动了几下,口干舌燥!

    百分之五的回扣,二十五万两银子,实在不算少了,即便干上一任两湖总督,每年的养廉银也不过一万多两而已。估摸着赛尚阿、骆秉章等人也要分润,这个比例还算公道,数目更是令人难以抗拒。

    他张采臣做了多年的京官,rì子过得清苦,出任地方不过六年,还是在穷乡僻壤的云南。先是知府,后升任云南按察使,布政使,前年擢升云南巡抚,去年一月署理云贵总督。

    云南贵州之地,民风彪悍,油水不多,为了官声和政绩,他还真没怎么伸过手。几十年官宦生涯,家里近年来虽说宽裕了,也不过就几万两银子的底子。

    在满清朝不爱钱的官员已经见不着了,象林文忠公那样清廉如水的,比三条腿的蛤蟆、会下蛋的公鸡还要少见些。

    他张亮基也是凡人,照样会有私心,读书当官拼命往上爬,辛苦钻营求的还不是为了功名权势,钱?

    “如此,本官只好奏请朝廷,在省内开厘局哨卡自筹粮饷了。”

    这是饮鸩止渴的拙计,在省内开厘局设立哨卡,便会阻塞商路,如同在经济大动脉上生出许多血栓一般,造成局部坏死,然后全面瘫痪,商业碉堡,经济衰退,民生艰难。

    周晓峰可不愿意开这么一个恶劣的先例。

    “抚台大人,何不让钦差大人出面上奏,将广东海关交给粤军代管?至于湖南的赋税,只好截留充当平乱的饷银了。”

    “这....这,很难办呐,本官只能试试了。”

    截留一省几年的赋税倒也不是办不到,可让团练代管海关事关重大,估计上面难以许可。看来只能夸大敌情,让朝中大佬们认识到形势的严峻了。

    “长毛扩军神速,势头迅猛,不下大力气,久后必然大伤国本,损一时小利,换取天下太平,这笔账好算。”

    又是那一副商人嘴脸露出来了,张亮基忍不住翻白眼,心下嘀咕,腹诽不已。

    “君子不言利,这厮大概是没读过圣人之言的。”

    .....

    其实神马兵力不足、钱粮不济,这些借口都不是周晓峰拖延不出兵的根本理由。

    眼下太平军从湖南打到湖北,沿途扩军至三四十万,各地绿营八旗兵已经无法克制,湘军不出,派几万绿营八旗兵民团之类的援军过去只不过是送菜罢了。

    长沙周边也就那么六七万杂牌军,还有分出一半留守,派过去三四万兵马,又没有多少良将领兵,根本就不是石达开等人的对手。

    此时此刻,要是不晓得坐地要价,那不是傻的嘛?

    晚点去湖北,还有一层养贼自重的意思。先让清军和太平军耗着,最后自己带兵北上收拾残局,不是更显着自己的英明威武,战无不胜嘛?

    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办事就得能干又会吆喝。别人不顶事,自己出马一个顶十个,两下一对照,价值就体现出来了,以后谈条件涨价码就有了底气。

    况且有这时间,让石达开放开手脚壮大力量,rì后出兵西北也能多点本钱。

    陕西甘肃那些老回回可不是吃素的,上至老人下到孩子,都是每天吃肉骑马练武的,被极端主义教义调教挑唆出来的教民更不是善茬,就是做梦都在想着在这异国他乡旅居地建立纯粹的伊斯兰政教合一的国家呢。

    所谓‘纯粹’,就是民族大清洗,杀光汉人,无论男女老少统统灭绝。跟后世的纳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走的是种族主义路线,穆斯林走的是恐怖主义路线,半斤八两。

    没有点本钱,没有过硬的手段,一般人还真干不过他们。

    “张老哥,喝茶喝茶,这可是今年新炒制出的武夷大红袍,也就那么几斤极品,大半进了宫里,有钱难买,等闲可喝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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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节预告: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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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滚出去

    宾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说起了周晓峰以往在泰西各国与南洋的游历见闻。

    对于这个时代的满清官员来说,中国之外简直就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举国上下睁眼看世界的官员,比三条腿的蛤蟆还要稀罕些。

    周晓峰所描绘的世界,让自小除了子曰诗云圣人言,对格物地理、东洋西洋、中国之外还有五大洲四大洋,铁轨上能跑火车之类的天方夜谭一无所知的张亮基大开了眼界。

    “洋婆子居然公然带情人出入?真是有伤风化啊!”

    “东洋的皇上要瞧幕府大将军的脸sè,饭都吃不饱,实在纲常混乱哩。”

    “神马,我们生活的世界叫做地球,还是圆的?圣人云,天圆地方,这哥白尼可不是胡说八道呢嘛。”

    “.....”

    外国真可怕!

    那简直就是个毫无规矩,纲常颠倒的蛮夷世界。

    他身为天朝大国官员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

    “学生见过抚台大人!”

    过不多时,住在左近的左宗棠、郭嵩焘等人联袂来访,这是周晓峰唤人喊过来作陪的,跟这些官僚打交道,还是郭、左等人在行些。

    此时聚在周晓峰府上的,还有周凤丘、周凤山、周义成、黎老三、邓安邦、来存、曾家兄弟以及新近靠拢过来的江忠源、鲍超等人。即将出任湘乡县令的胥致远等新进官员也过来拜见这位湖南官场的一哥,便是湖南都司塔齐布最近也是座上客。

    真是济济一堂!

    ]怎么自己堂堂巡抚,竟然吸引力还比不上一介团练头目捏。

    要知道,这塔齐布本是他的属下,长沙围城期间最得力的几员将领之一,除了江忠源,边要算他了。

    塔齐布是正经八百的满人,满洲镶黄旗人,原是三等侍卫,咸丰元年拨发湖南以都司用。

    太平军进攻长沙期间,塔齐布率部助守得力,‘长沙大捷’之后,由赛尚阿引荐结识了周晓峰,两人竟是‘一见如故’。

    周晓峰不仅是让他与江忠源瓜分了向荣所部,还分了他不少军功,使他得以附名上奏,被赛尚阿举荐以游击之职。湘军驻扎长沙后,他又受聘为民团骑术教练。

    塔齐布擅使一杆长枪,勇猛异常,乃是一员悍将,其人粗中有细,平时亲善士卒,与共甘苦,虽然有满籍身份,却少一般旗人及绿营官员并之恶习,算得上一个异数。

    在后世所传湘军将领中,颇为著名的猛将,一个鲍超,一个塔齐布,只是塔齐布死得早,是以后来鲍超与李续宾、李孟群并称湘军三大猛将,要是塔齐布不死,估计至少也要名列第二。

    如今这二人都因缘际会聚拢到一起,周晓峰自然要倾身结纳,着力笼络。

    塔齐布对周晓峰的武功战绩推崇不已,对他的看重亦颇知感戴。

    湘军入驻城南,占了很大一片辖区,令长沙绿营将官兵勇对他们相当排斥,唯独塔齐布与湘军走得近,自居部曲,所部平rìcāo练都同营受训,还享受着湘军的优厚待遇,如同周晓峰部下一般,自然令其余绿营眼红。

    因为周晓峰的照顾,作为同族的赛尚阿奏其“忠勇可大用”,张亮基亦加保奏,推荐他担任游击,塔齐布的官路算是平步青云了。

    羡慕嫉妒之外,张亮基也不得不服气。

    “这周家小子就是个福星,跟他走得近就能沾上气运。”

    .....

    “叫周晓峰出来见我!”

    “本官鲍起豹,还不让你家主子过来拜见上官?”

    客厅中正谈论着逸闻趣事,却听得院外一阵喧嚣。

    “我家大帅正在会客,没得空!”

    周诺等人守着大门,见来者不善,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并不生怯。小小一个提督,有什么好了不起。

    “什么狗屁大帅,无官无职,只怕我手下的马夫都比他官大些。”

    这是恶客上门来了!

    来周府闹事的正是湖南提督鲍起豹与永州总兵樊燮,这二人一瘦一胖一高一矮相映成趣,带着一队绿营兵气势汹汹而来,摆足了官架子,却被向来不知上官为何物的周诺等亲兵挡在了门外。

    “哗啦啦啦!-”

    樊总兵的话音刚落,十几支长枪已经瞄准了他肥硕的身子,让他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你,再说一遍!”

    “.....”

    .....

    此事还是因为湘军与绿营的地盘之争而起。

    湘军驻扎城南,便掐住了长沙与湘潭之间的商道,长江沿线码头也尽数被控制。眼看着好大一块肥肉落入过路神仙口中,绿营哪里会服气?

    更可气的是,湘军入城之后,四处张贴告示招募壮勇,条件好的让人垂涎,那些被克扣压榨的绿营兵私下逃离应征的不少,让绿营将官们无名火起。

    手下当了逃兵,谁也不愿意做光杆司令,一级一级往上诉苦,最后让早就看周晓峰不顺眼的鲍起豹忍不下去了,带了逃兵最严重的樊燮一同过来为难,最好是湘军能识相撤出长沙,有多远撤多远。

    自以为一个是堂堂提督,一省的军事首长,一个是一镇总兵,军分区司令,他周晓峰一个草鸡民团头目,白身一个,还能抗拒上峰不成?不服从领导,还反了他了!

    他们虽然知道向荣的前车之鉴,不过向荣是广西提督,鲍起豹是湖南提督,地头蛇与过江龙毕竟还是不同的。

    此刻被枪口所指,情知踢上了了铁板。这周晓峰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混世魔王,来带手下的交兵悍将一个个都不晓得敬重上级。

    “错了!”

    “大错特错!”

    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樊燮等人后悔太迟,这下算是栽到家了,此番即便全身而退,也要沦为官场笑柄。

    “误会啊,请不要开枪。”

    .....

    “你就是樊燮?”

    看着大烟鬼模样麻杆似的鲍起豹,再看看至少两百多斤胖得象肉球似的樊燮,转头看了看左宗棠,周晓峰忍不住要笑。

    “王八蛋,还不给我滚出去?!”

    这是一句不雅的骂人话,却正是历史上左宗棠与樊燮之间的一段典故。

    骂这句话的人正是在座的左宗棠,而被骂的则是这位被枪比着跪地不敢起的樊燮樊总兵。

    原本的历史上,左宗棠在湖南颇有名望,本事大,脾气更大。太平军围攻长沙时,他协助张亮基一力统领长沙全军,运筹帷幄,噓枯吹生,俨然是不挂名的一把手,人送绰号“左都御史”(一省巡抚在zhōng yāng挂衔,亦不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而已)。

    作为金牌师爷,左宗棠才大,心细,炙手可热,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一省文武官员无不在其面前必恭必敬。

    后来,樊燮因贪赃枉法,被人举报到省里。樊某听传到到省城接受“双规”,被打发到左公馆接受调查。二人见面,樊总兵作揖行礼,等着左师爷安排就座。孰料左宗棠大喝一声:

    “本省武官,无论大小,见我都要请安,你怎么还站着?快!给我请安!”

    樊总兵一听,楞了。

    要知道,总兵官居武官二品,师爷则不属zhèng fǔ正式编制。樊燮先行作揖,自认给了师爷绝大的面子,哪知道左宗棠如此嚣张,竟让自己给他下跪请安?不由得面sè大变,断然拒绝。

    左宗棠被樊燮驳斥,不禁恼羞成怒,大骂一句:“王八蛋,滚出去!”

    这位总兵大人遵命,愤然滚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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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节预告:不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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