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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三日

    丁五走得快些,已站在穿堂外的小径之上等他,韩一鸣走上前去,丁五道:“师弟,你跟着我,咱们一同下去罢。”韩一鸣怎样细看丁五,也不知他带的是什么兵刃,他那个小小的包裹之中,未必能够藏得下兵刃,心中越发留意,沈、陆二位师兄离去之前,千万交待自己要以丁师兄的安危为重,当时已觉很是沉重。此时才知那时皆不算沉重,走出了那小小穿堂,已要离开灵山了,才觉这重担越发沉重,自己竟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吃力。掌门师兄若有个意外,之后灵山的一切,又由谁来承担呢?

    走到小径边缘,前方已是滔滔云海,丁五转回身来,道:“师弟,你抓住我的手臂。”韩一鸣依言抓住他的手臂,丁五道:“你不要担心,随我跨出这一步去。”韩一鸣正要道:“好!”忽然前方的云海翻涌起来,云海翻涌得厉害,虽是白云,却是十分汹涌!更加之阵阵狂风直吹过来,吹得二人身上衣裳起伏不定。韩一鸣连忙将丁五往身后一拉,右手手指一动,将鸣渊宝剑召在手中,拦在他身前。

    云海之中,显出一只金光灿然的眸子来!韩一鸣大吃一惊,背上冷汗涔涔,青龙,就守候在灵山之傍么?忽然只听身边的丁五道:“夔尊,弟子这回下山去,要请夔尊严密守护灵山门户了。”韩一鸣儿然醒悟过来,这是灵山的又一尊守护神兽,自己从前下山回来曾经见过一回的!舒了口气,斜眼瞟见丁五躬身行礼,连忙收起鸣渊宝剑来,后退一步,跟在丁五之后行礼!虽说不知这夔尊是什么?但听师兄叫的是夔尊,只怕是也厉害非凡。灵山之上,自己所不知晓的事还很多。

    待得他们抬起头来,那只眼眸已然消失无踪了。韩一鸣却已汗透重衣,好在自己并不莽撞,不说自己不是这夔尊对手。只说自己先出剑打向灵山的守护神兽,已是天大的笑话了。丁五道:“师弟,来,你拉着我的手臂。咱们一同走罢。”韩一鸣伸手拉住丁五手臂,丁五便向着云海之中迈去,韩一鸣也跟着他向着云海之中走去。

    韩一鸣早已作了准备,只待自己脚下一空,便召出鸣渊宝剑来。哪知这一步迈出去,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再迈出一只脚来,也并不觉得空虚,低头一看,脚下的白云随着他的脚散了开去,显露出泥地来,他双脚已踩到了地面。韩一鸣大是意外,回头一望,身后乃是一条小路,自一片小树林之中延伸出来。灵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丁五抬头看了一看,道:“师弟,咱们这便向东走罢。”韩一鸣也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远远的东方晨烟笼罩,一片雾气萦绕,脚下的小路却不伸向那方。丁五却是抬起脚来便迈出小路去,径直向着那方走去。韩一鸣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一路之上,丁五都默默无语,二人走了一个上午,丁五的所向,都是笔直的东方!不论前方是平坦还是坎坷,他都径直向前过去。韩一鸣脚力早已颇为强健,跟在后面,一步不拉。好在二人穿的都是麻鞋,虽说简陋,却最是行路的好鞋子。舒适贴脚,这一路上并未遇上什么人,即便有人,也是远远地错过了。丁五身形本来肥胖,但这时走起路来,却并不迟缓,韩一鸣倒是走惯了,脚下轻快且不觉得劳累,但见丁五走得满头都是汗珠,知道这位师兄已然劳累,看看已近中午,太阳到了头顶,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便道:“师兄,咱们且去那里歇上一歇,过后再走,如何?”

    丁五抬起头来,眯着两眼看了看太阳,道:“好,我们歇一歇再走。”二人来到那树下,这棵树本不大,但下方却有一片浓荫,正是中午歇脚的好去处。二人坐在树下,凉风习来,满身的暑热都一扫而空。丁五用衣袖擦拭满头的汗水,十分歉意道:“我自从上了山,便不曾下过山,灵山之上,我也不赶着走许多路,这时赶路,确实有些吃力。好在还不曾拖累师弟脚程。”韩一鸣看了看他面上,只是汗水,倒也还支持得住,并无吃力不能支撑之状,便道:“师兄,咱们慢慢走。”

    停了一停,道:“师兄,我们此去,要走多久?”不知青龙所在,是何等所在,韩一鸣不禁探问。丁五道:“师弟,咱们不必走很久,三天足够了。”韩一鸣心一沉,三天?只须三天么?怔怔看着丁五。丁五自行打开背着的小包裹,自包裹中取出一包干粮来,递了一块给韩一鸣道:“师弟,走累了罢,咱们顺便将干粮吃了,再向前走罢。”韩一鸣默默无声,接过干粮来,拿在手中,却哪里还吃得下去。

    青龙能够一眼看穿自己心中所,那自己如何掩饰得住心中所知晓的一切?虽说昨夜罗姑说的有,可是自己要忘却这许多事物,不也需要些时刻么?他本来以为这回下山也要许久,走上几个月,说不定自己就果真明白了罗姑所说,真正将那许多往事都抛开了。那时青龙别说看一眼,便是看十眼,自己也不怕了。自己忘记了,它还能看见什么?可是三天,自己能忘记些什么?

    愣了一阵,无计可施,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时别说保住小乖和灵山了,只怕青龙看出自己心中所知来,连灵山以及灵山的师兄们都牵连进去!连师尊们都不能幸免!那岂不是他害了师门众人?

    忽然听丁五道:“师弟,你吃不惯这干粮么?”韩一鸣收回神来,强笑了一下:“师兄,我,我这就吃。”丁五的干粮看上去十分简单粗糙,但吃在口中,却仍是韩一鸣吃过最好的干粮,细看这干粮,不过是一块面饼罢了,但却是香酥美味。只是再美味的吃食此时到了韩一鸣面前,都无法让他心无旁鹜地大吃。勉强吃了一块,丁五递过一个水囊来,韩一鸣连喝了几口,只觉干粮与心中的担忧都沉甸甸压在了心口。

第五百九十八章 夔尊

    丁五看了看他道:“师弟,你怎么了?有甚为难之处么?”韩一鸣勉强一笑:“师兄,倒不是这样。”丁五道:“师弟,你不必为我担心。尊者要因了小乖怎样责罚我,我都能忍受。你不必担心,无论怎样的惩罚,我都担当得了。”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我,我心中有许多事情,我很害怕被尊者看出来。”丁五“哦”了一声:“我看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知如何能够开解你的心事。我本不善言辞,还请师弟见谅。”

    韩一鸣看了丁五片刻,道:“师兄,我并不为自己担忧。师兄可以为小乖担当尊者的惩罚,我又为何不可呢?不过是尊者的惩罚罢了,只要我能替它承担,我都甘愿。”丁五道:“师弟,你是很好心的。”韩一鸣道:“可是师兄,我之所以害怕,乃是害怕尊者自我心头看去了小乖及,及它所要寻找的一切,那我就害了他们了!”丁五道:“师弟,你是这样的么?”韩一鸣点了点头。

    丁五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韩一鸣叹了口气,丁五又道:“嗯,师弟,我让你带了那面铜镜,你可带了?”韩一鸣点了点头,丁五伸出手来道:“你拿来给我。”韩一鸣伸手自怀中取出无色无相宝镜,递给丁五。丁五接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道:“师弟,你看其中有什么?”韩一鸣就着他手中一看,镜中一池碧水之中,一个小小的荷花苞已长出水面。

    丁五道:“你可知它何时长出来?”韩一鸣摇了摇头,丁五道:“我也不知晓。但我它迟早长出来。师弟,我还不知它是什么,我也极明白它是什么。”他看了一看,又道:“你将它放在胸口,必有一定的道。你就将它一直放在胸口罢。”说着伸手轻轻在镜面上拂了一拂,又递回给韩一鸣。

    韩一鸣接过来,揣进怀里。丁五道:“师弟,你不要那样担忧。凡事不为你我的意志而变,只能说你尽力做到好罢了。尊者真要知晓他们的下落,迟早都知晓。连咱们铁了心要知晓什么事,都能够知晓,何况尊者呢?”韩一鸣一听这话,更是丧气,低了头不言语。丁五道:“但师弟,你果真知晓他们的下落么?”韩一鸣愣了一愣,丁五道:“我是不知晓的,至于过往,尊者知晓了,要怎样责罚,我不在意。但至于他们的下落,我是不知晓的。”韩一鸣道:“我也不知晓。”

    丁五道:“是,你也不知晓。那你还有何可担心的?”韩一鸣道:“师兄说的是。”只要小乖与金蛟的下落不为青龙所知,受点责罚,那算得了什么?即便尊者怪责下来,也算不了什么!丁师兄都愿意承担责罚了,自己也责无旁贷!

    一时心思沉稳下来,道:“师兄说的是,便算尊者责怪下来,我也不怕。”忽然起早上的那只圆眼来,问道:“师兄,夔尊是守护灵山的神兽么?”韩一鸣是记得夔尊眼边那大大小小的旋涡的,看那只眸子,与青龙的不相上下,禁不住有此一问。

    丁五道:“夔尊么?夔尊不是守候灵山的神兽。师弟,灵山的结界是师祖所结,若不是灵山弟子,一连服食过三日灵山的水土,又没有引路符,都不能越过。听说从前师祖在灵山之时,是没有守山的神兽或灵兽的。后来师祖下山,下山之前,为防意外,特意嘱咐了小乖,小乖这才成为了灵山的守护。再后来,小乖离开了灵山,我师父这才请了夔尊出来,请夔尊为灵山守护。”

    停了一停道:“我也不曾见过夔尊几面,便是我成为掌门那时,师父亲自带我去拜见了夔尊,再一次,便是今日了。”韩一鸣道:“师兄,你见过夔尊的本来面目么?”丁五道:“嗯,师弟,怎样说呢?我也说不来。夔尊的面目我也只见过一面,可我师父告知我,夔尊并不止有一面,我之所见,不过一面罢了,并非就是夔尊的真面目。来也是,夔尊乃是师祖从前识得的异样灵兽,后来师祖建成灵山,夔尊路过望见,极是喜爱,师祖便请了夔尊前来灵山长居,夔尊这样的灵兽,我又能见过几面呢?连我师父,也不曾见过几面。”

    韩一鸣“哦”了一声,夔尊肯为师祖守护灵山,师兄们与灵山便不被自己牵连。一及此,心中一松,心道:“只要他们无事,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一时心中轻快起来,抬头向着东方望了望,前方依旧遥远得不可预知,三日便可走到青龙所在么?但丁五是再实在不过的师兄,他说三日能够走到,便能走到。韩一鸣也不再问,与他坐了一了阵,身上的汗息了,听丁五道:“走罢,师弟。”站起身来,随他一同向前走去。

    上午二人走的全是田野,丁五只挑那向着东方的田塍走。韩一鸣曾留心看过,几乎是笔直向着东方而去,全然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下午早已走出了田野,二人又不走大路,脚下高低起伏,颇有些不好走了。亏了韩一鸣一向都是在外奔波,多走山间野路,全然难不着他。丁五虽说走得不如他轻便,却也不慢。只是他脚下略微沉重些,韩一鸣听得到他每一步落下。

    只是韩一鸣也不曾这样走过。从前他们下山来,都是循路而走,路直便行直,路弯便顺路而弯。丁五却是全然不看路的,脚下有是有路,但多为无路,却是笔直的一条,向着东方而去。便是明明看见脚下不过偏了一偏,路弯了个弯,依旧指向东方,丁五也绝不循路而走,只按着自己向东而去的路子向东而去。

    走到下午,前面一条河,蜿蜒流淌,河面虽说平静,却并不狭窄。韩一鸣跟在后面,远远看到河面水光,已左右探看,欲找寻一处地方过河,却不见桥梁。放目远望,也不过有船只过河。便道:“师兄,你且停一停,我寻个过河的法子。”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过河

    丁五道:“不必了!就这么过去罢!”说着,径直向河内走去。若是韩一鸣一人,则可御剑飞过河去。因了丁五,韩一鸣才要寻过河的法子,哪知他却自行先踏入河中去了,韩一鸣只得跟上去。却见丁五起始几步走入河中,河水没过衣角鞋袜,韩一鸣放眼四顾,不见有人影,来此地是没人来的。正脱下鞋袜挽起裤脚来随丁师兄一同走过去,忽然发现一件怪事。

    丁五已走至河中,虽还未至河的中央,但早已离岸边有十多步之远了,河水却仅没到他的膝盖。若是河水仅有这般浅,那早该看到河底的泥沙石头青苔杂草了,可韩一鸣对着河水细看,虽说流得缓慢,却是一色浓绿,看上去并不是这样浅。并且丁五走得极是轻松,并不拖泥带水,走入河中,或多或少是要拖泥带水的。河底多是淤泥,并且多有卵石,走起来该是高一脚低一脚才是,但丁五却全然没有遇到淤泥卵石似的,径直向前走去。

    韩一鸣怔了一怔,明白过来,丁师兄是踏水而过,并非踩到了河底,摸着石头过河。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也没有这样的修为,还是老老实实御剑飞过去才是。或者,就游过去罢。这河看来虽是不宽,但却也不见得就很浅,韩一鸣又不游水,只好再四下里看了一看,确认无人打这里经过,这才御剑飞过河去。

    他飞得快,转眼便到了河对岸,收了鸣渊宝剑,转回身来,却见丁五却也走得不慢,便是他飞过来这功夫,丁五已走近了岸边。他走上岸来,弯腰捞起衣衫下摆,拧干了水,道:“师弟,今天咱们先在这里歇一歇罢。”韩一鸣又是一怔,不是只走三天么,怎地不加紧前行,倒要在这里停下?但看见丁五满头是汗,满面都是油光,衣衫上也隐约湿了一片,便道:“好。”

    这片河滩上,全是石子。卵石、大青石比比皆是,倒也干燥,只需寻块大些的石头,即可坐下。丁五寻了一块大石坐下,脱下鞋袜来,光了两脚,对韩一鸣道:“我修为浅,还不能不湿鞋袜过来。”韩一鸣道:“师兄,咱们果真只走三天么?”丁五道:“三天。”韩一鸣不再言语了,不知见了青龙,是怎样的情形。虽说明知见了青龙,定要被问起小乖的下落与金蛟的下落,但一到这个,心中却是毅然决然地地道,我绝不说出知晓的任何,它要怎样罚我,由它。丁师兄说的对:它们不是因我而生,却不能因我而死。

    丁五与韩一鸣曾见过的别的师兄最不相同之处,便是并不多话。从前是韩一鸣到他的小屋去,才听他说上几句的,不过也不算多。丁五虽是十分谦和,但却极少说话的。现下越发少言害寡语了。顾清泉已然算个多话的,陆敬新与沈若复凑在一处,更是话多。两人谈天说地,无所不及,仿佛轻风拂过,也可以捞过来放在口中嚼上一嚼。只不过韩一鸣却再不曾听到陆师兄说起过别人的不是,他从前曾亲耳听到陆师兄在背后说自己的不是,虽说一直不曾与揭穿过,但到了如今,陆师兄所说多是自己的经历,自己所到的。至于别人的事,他不曾再说过。韩一鸣也不恨他,他不是已然改过了么?至于沈若复,口中说的,就更没有边际了。全然不指名道姓,便是要说什么,也只当面说起。这两个师兄都极好,但为何总是为了大师兄而争执呢?必大师兄也不愿看到这二位师兄为他而争执,韩一鸣心道:“我得寻个什么时机,解一解他们心中的别扭!”

    二人坐在河边,凉风阵阵,倒是个歇息的好所在。丁五坐在大石之上,不知在何事。韩一鸣昨晚不曾好睡,坐了一阵,寻了一块大石,仰天躺下身来,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听着耳边的阵阵树梢拂动的声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是酣畅,仿佛一眨眼,便醒过来了。依旧在河边,只是头上的蓝天白云已全然变了,夕阳色泽有若金汤,带着灿烂的金红,将满天都染得极是绚烂。韩一鸣一觉醒来,神气完足,坐起身来,四周依旧不见人影,丁五则背靠着一块大石,垂头默坐。韩一鸣不知自己一觉竟睡了这样久,连忙起身来,走到丁五身边,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鼾声,仔细一看,丁五背靠着一块大石,也睡着了。

    丁五身躯肥胖,举动费力,又不曾下过山,走动不如韩一鸣轻快,走了这样远,也该累了。韩一鸣见他是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在一边坐下来,等着师兄醒来。但丁五这一觉却睡得极久,天边太阳落下去了,他不曾醒来。天边的晚霞都已收得干干净净了,天幕变成了深深蓝色,他依旧还在睡梦之中。韩一鸣看着天边的星辰已渐渐亮了起来,他依旧还未醒,也悄悄用手试过丁五的鼻息,十分沉匀,时不是还有鼾声。他便是累了,正在沉睡。韩一鸣也不出声惊扰,只管坐在一边,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一颗颗亮起来,看着月亮自东方现出身来,慢慢向着头顶移来。

    忽然丁五动了一动,睁开眼来。他一动,韩一鸣便察觉了,见他醒来,问道:“师兄,你很累么?”丁五动了动手脚,站起身来,活动身子,道:“还好,师弟,我自上了灵山便不曾下过山。师兄弟们都下山奔走,餐风露宿,可见多辛苦了。”他站直了身子,忽然道:“师弟,你吃过干粮了么?”他们的干粮是丁五所制,自然放在丁五处。丁五睡了,韩一鸣绝不去动他的东西,便道:“我还不曾吃,我也不怎么饿的,所以特意等师兄醒来一同吃。”丁五“哎呀”了一声:“师弟,你不必等我的。”拿出干粮来分给他。韩一鸣早就饿了,虽说极力吃慢些,还是忍不住吃得极快,不多时,已将干粮都吃下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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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变天了,我的膝盖没有白疼,真是知识天气的好膝盖呀!书友们,寒流来了,保暖要紧呀!

第六百章 水口

    吃完干粮,韩一鸣正拟寻一处背风之处过夜,却见丁五收起了剩余的干粮,自去拿了他晾在一边石上的鞋袜来穿上,道:“师弟,咱们赶路罢。”韩一鸣愣了一愣,他虽说下山几回,却少走夜路。这夜间不辨方位,怎样走?或许丁师兄能够看星辰之位辨别方位,但韩一鸣却是不的。再者,许多猛兽都是夜间出来觅食,虽说并不怕它,但何必多此一举呢?大白青天的不走路,倒要夜间来摸黑向前么?因此不是万不得已,韩一鸣也不愿走这夜路的。

    丁五着了鞋袜,便道:“师弟,咱们走罢。”领先向前走去,韩一鸣跟在后面,起始那河在身后,还知自己走的是依着白天的方向是向东,及至到了后来,那河不见踪影了。而身前身侧再出现一条河,便不知是自己走错方位了,还是那河蜿蜒流淌,弯到他们前方来了。韩一鸣早已不辨东西南北,但丁五还是向前走去,韩一鸣正叫住师兄问一问可走对了,忽然发现前方的丁五每一步都轻快得多了。比之白天的笨重,丁五此时的脚下轻灵得多了,每一步都十分轻灵,落足不闻草木声响,这夜间,虽有两个人在赶路,却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韩一鸣凝目细看,这才发现丁五的每一步,都不曾踏在地面上,而是悬在了离地寸许左右的空中。野地里路难行人人皆知,草木纵横不说,还满地皆是泥土砂石,夜间行走,若无看得分明的本事,全然就是摸索向前,高一脚低一脚乱踩。难怪丁五此时比白天轻快多了,白天他每一步都落在了实处,而此时的他,每一步都踏在了空中,因而轻快。韩一鸣看分明了,那到了口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丁师兄若是这般行走,那必有他的缘故,自己不必再问了。只是走了一阵,丁五依旧轻快,而下山奔波数次的韩一鸣却渐渐有些跟不上了。原因无他,便是因他脚下高一脚低一脚,不能如师兄那般轻快。要御剑跟上去,却不知为何,始终觉得不妥,只得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前摸去。又走了一阵,丁五远远地停下来等他,韩一鸣赶上前去,道:“师兄,你略走慢些,我点起梵心烛火来才跟得上了。”丁五道:“不可。师弟,我知你跟不上来,我可以等你,你却不可以点梵心烛火。”韩一鸣奇道:“是么?”丁五道:“咱们于月亮沉下山前,走遍河边路。那在太阳出来之前便能赶到水口。你看这河始终在咱们前后,咱们只要努力赶便是了。你若跟不上,我可以等你,但你却不能用法术。你用了法术,强闯水口,被尊者怪责的。”韩一鸣“哦”了一声道:“我知晓了,不用便是。师兄,那水口在哪里?”丁五道:“我也不知。”

    韩一鸣意外之极,丁师兄也不知么?那这样走,能走到那水口去么?只听丁五道:“我师父说过,只须寻到我们一日奔走之时遇到的最大一条河,这条河向东流去,便沿着河走,看到前方有水光便可到水口。虽说我不知水口是何方,但及至到了,我自就知晓了。过了水口,便走了上去东方的路,那最多再走两日,便走到尊者所在了。”韩一鸣看了看夜色之中,时隐时现的河水,道:“师兄,是沿着这条河么?”丁五道:“师父与我说过,沿着哪条河都可。所有的河都要流到东海去,但都汇集到附近最大的河里去,只有最大的河才直接通过水口流进东海。东海不就在东边么。咱们过了水口,就进了东海,过了东海,就近了尊者所在了。只不过若是顺着一条小河走,费时多多,而沿着大河走,却快了许多。这条河是咱们下山来遇上最大的一条河了,沿着走便没错。”韩一鸣也知现下沿着的这条河,已是他们今日遇上最大的一条河了,既然不必一定要走到哪条河,那遇上的这条河最大,就是它了。便道:“我知晓了,师兄,咱们这便走罢。”

    丁五回过身去,他每一步都并不快捷,但却是韩一鸣不曾见过的轻巧,与他肥胖的身形全然不相似。仿佛他脚下有一条路,一条看不到的路,正向前延伸过去。头顶上是婆娑树影与深蓝的星空,以及时而出现时而隐没的月亮,韩一鸣脚下没有丁五那样轻巧,但他也曾走过些夜路,颇有些应对的经验。走了一阵,已全然熟悉起来,跟在丁五身后,向前走去。他人跟在丁五身后,却全神贯注于丁五身前,背上的鸣渊宝剑早已召在了手中,两眼不停地四周细看。丁师兄的修为怎样不必去细究,他的安危却是十分紧要的,若是在这路上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如何对得住这位师兄?

    韩一鸣也听得脚下前方有着悉悉索索的声响,知道是自己的脚步惊动了草丛中的蛇虫,它们都划了开去。原来韩一鸣走夜路时脚步都不轻,可以惊动蜇伏在草丛中的蛇虫。彼此不要冲突才好,最好是它们早早溜开,不要自己一脚踏上它们身上,被它们反咬一口。丁五每一步都没有踩在地上,不能惊动蛇虫,因此韩一鸣脚下发出的声响,成了唯一能将它们惊走的法子。

    两人走了不知多久,韩一鸣看着月亮已然渐渐偏西了,前面有了一座小山,而那条河顺着山边蜿蜒而过。虽是在月光之下,韩一鸣也看得出来河顺着这座不大的小山流过之处十分陡峭,难以下足。莫非要丁师兄似白天一般涉水而过么?自己倒可以御剑飞过去,可师兄不是说不能御剑飞过去么?正在间,只见丁五也收住了脚,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回过头来道:“师弟,这座山不高,咱们加紧几步,翻过山去。”韩一鸣抬头看了一看,这座山虽不高,却是十分陡峭,但河水流过之处无法落足,又不能真的御剑飞过去。此时也不知那水口在何方,但师兄说了要走,便走罢。道:“好,师兄,咱们要不要加快些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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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六百节了,我自己先晕一下!头晕!

第六百零一章 陡峭

    丁五道:“这水口并无固定所在,因此我师父叮嘱过,只管向前走便是了。咱们只管照我师兄的话,向前走便是了。”韩一鸣忍不住道:“可若是咱们去的迟了,不……”丁五道:“师弟,咱们此时还未看见水口,也不能得知是去得早还是迟,三日之后不到,再这些也不迟。”韩一鸣不觉叹了口气,明明是去送上门去给青龙刁难,自己却还这样多的难处,不如不去。只是此事怎是一句不去便能了结的?

    他默默无语跟在丁五身后,丁五此时每一步比先前用力了些,但看上去依旧是十分轻松,山路虽是陡峭,却并不难走,韩一鸣跟在后面,依旧看到丁五每一步都不曾踏在地上。虽说韩一鸣走这样的路并没有难处,可有的地方还是过于陡峭了,须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韩一鸣已是走过无数这样的路了,倒也没什么,但丁五来不曾走过这样难走的路,可是丁五还是如同走在平地上一般,轻松地便登上去了。只是每一步迈得不如先前那样轻松了,有时也须弯腰用力,但始终走在韩一鸣前方。

    韩一鸣弯腰之际,触到了胸前的一片硬物,无色无相宝镜。此时这宝镜揣在胸前极是累赘,平日里是走的平坦路途,倒不觉得怎么,这时要弯腰,要弓背,再加上手脚并用,这宝镜揣在胸前便有些累赘了,不是弯腰之时碰到腿,便是抬手之时怕它掉落出来,不得不时不时按上一按。

    可是丁师兄再三叮嘱自己在放在胸前,韩一鸣便将它放在了胸前。虽说从前带宝镜出去,也是揣在胸前,但这个时候,却是将之自胸前取出来,放在包裹之中更为便利些。毕竟放在包裹之中裹在腰上,不这样总是磕磕碰碰。但韩一鸣此时也不敢将之取出来放在腰上的包裹之中。他虽不知此物倒底有何用处,但也知此物乃是灵山之上一件极为重要的物件,丢失不得的。因此每每弯腰向上爬时,总是先用手将它往怀里按一按。甚而宝镜不掉出来,他也按一下。已不是为了把宝镜放好,而是为了按一按自己安心些。确定它还在自己怀中,生怕何时不按,这宝镜无声无息掉落到不知何处去了。

    忽然前面丁五弯了一下腰,这一下腰弯得比先前不同。他身躯肥胖,爬这样的山未免有些难处,时不时略弯一下腰,以借腰上力气。但这一下弯腰,却是弯得比先前几下都深,韩一鸣正要问:“师兄,你怎样了?”只见丁五已直起腰来,右手飞快抬起来,便向后一甩。这一下倒是动作快捷,远不是他平时的举动费力模样。他的手臂自他耳边擦过,韩一鸣愣了一愣,抬头看时,他的手已收回去了。黑暗之中看不清他这一甩所为何来,但韩一鸣却立时便回头向身后看去。

    这时他回头已然慢了,不见身后有什么,回过头来,已见丁五向上走去,便跟在后面,也向上走去。又走了一阵,丁五虽说爬得并不费力似的,走得却也不快,韩一鸣跟在后面,脚下只觉越来越陡峭,自然爬得也慢了。二人皆不言语,只是全心全意向着山上走去。又走了一阵,韩一鸣又见丁五弯腰,连忙注意着他的手臂。果然丁五手极快抬起,向后一挥,韩一鸣这下眼睛跟得快,已见他手上一条长长细细的黑影顺着他抛出去的方向远远落下去了。

    原来丁五弯腰是捉了地上的蛇,向着远远的后方甩开。他脚步并不踏在地上,这蛇只怕也咬不着他,韩一鸣知晓师兄怕这蛇咬了一步步向山顶爬去的自己,弯腰将它们捉起来甩开的,一时觉得大师伯的眼光真是独到。片刻之后,才道:“师兄,多谢你了。你捉蛇很厉害呀!”丁五道:“也没什么,就是要手快,我也不一定能捉住蛇颈,若不够快,便要被它咬了。”韩一鸣忍不住道:“师兄,我们灵山之上也有蛇么?”

    丁五头也不回地继续向上走去,韩一鸣跟在后面,只听他道:“灵山之上么,只怕是没有蛇的。灵山之上,有灵性的草木多而又多,但有灵性的蛇虫鼠蚁却是没有。也难有,有小乖,有如莘,再有灵也被它们折腾死了。有得有灵草木已然难得了。”韩一鸣一小乖那脾性,确实是有个活物都难逃它的折腾的,便道:“师兄说的是。”

    这山并不高,不多时,二人已爬到了山顶。山顶之上,便觉风大。韩一鸣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天幕微有了光泽,而前方的天幕,还是十分深浓,却已觉得天高了许多,比之半夜真是高了许多。月亮也渐渐向西斜去了,心知再过得一阵,天边就有淡淡曙光了。丁五道:“师弟,咱们快些走罢。”说着便向山下走去。他下山也如上山一般,脚不沾地便向下走去。只是走得并不快,韩一鸣看了看前方,跟在他身后,也向下走去。

    才走了几步,前方不知何处,已有一道银光亮了起来。韩一鸣眼利,兼之又是黑暗之时,这银光极耀眼,只是极之遥远。便道:“师兄,你看。”丁五全力都注意在脚下,原来他下山也比上山还要难。虽说他脚不及地,但他毕竟太肥胖了些,每一步都走得比别人费力,因此下山之时也是慢。似乎他脚下踏到的,也是有宽有窄,不是始终如一。

    他对着那亮起银光的远方看了一眼,只道:“快,师弟,咱们快走!”韩一鸣只觉他加快了脚步,便也加快了脚步,心中忽然明白过来:“师兄,那便是水口么?”丁五头也不抬地道:“是,那便是水口了。咱们快赶上去,今天要是赶不上,就要等到明天晚间了。”韩一鸣“哦”了一声,青龙只给了三天时间,要是等明天,岂不是要耽误了?虽说不知青龙怎样对待自己与丁师兄,可是看见了水口,还是要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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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了,一周过得真快。

第六百零二章 闯

    他两眼盯着那银光,脚下加快,与丁五一同下了山,向着那方赶过去。才走到地面不过片刻,那道银光便消失了。韩一鸣连忙叫丁五:“师兄,那银光没了!”丁五走在前方,头也不回地道:“师弟,今天是十几?”韩一鸣抬头望了望已然接近了西边的月亮,依旧还算是圆的,便道:“我也不知,不过来不是十六便是十七罢。”丁五道:“那还好,咱们赶罢。我师父说,每月自十四起,月亮最圆的四个夜晚,水口都出现三回,咱们不论如何,一定要在第三回水口出现之时赶到那里。”

    韩一鸣看了看银光消失的方位,此时已是一片漆黑,脚下加快,依旧忍不住问道:“师兄,那这四天之外,水口便不出现三回么?”丁五道:“我师父是这样说的,水口不定在哪里出现,也不定每日出现。却在月亮最圆的四个夜晚三次出现,并且这三次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今天若是最后一个今晚,咱们的运气就真的好极了。若不是最后一个出现三次的夜晚,咱们是无法赶到尊者面前的。”韩一鸣也知师兄说的是,若是水口每夜只出现一次,那就难了,明明看到了,再赶过去,不一定能恰好在那个时刻进入水口。但错过了,又不知这水口在何处出现了,那真是耽误时日了。不知师兄与自身不能准时赶到,尊者怎样怪罪?

    正着,那边银光再次亮了起来,韩一鸣一看此时是第二次水口出现,脚下越发快了。连丁五脚下都快了许多,二人拼力向着那边赶去,一声不出,韩一鸣脚上好在穿的是麻鞋,极是轻便,却不能如履平地。这里地上草丛之中全是乱石,每一步下去,都是坑坑洼洼的,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脚下踩了哪里,也不顾及踩了什么,只是用力向前赶去。

    二人赶了不过十几步路,那水口的银光便消失了。韩一鸣不禁着急起来,这下看去,那水口还远着呢,这里二人是竭力赶向前去了,却还是遥不可及。脚下不停,连忙问丁五:“师兄,那水口第三次何时出现?”丁五也不回头,道:“只怕快了!我师父说水口出现只在曙光出现之前,咱们再快些,只是最后一次出现时刻极短!”韩一鸣不再问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天边被小山遮住了,韩一鸣当下再不迟疑,拔腿便跑!

    他一跑,丁五也加快了脚步,只是他实委太胖了,两条腿不灵便,却也是努力向前疾走。好在他不似韩一鸣一般每一步都要踏在那凹凸不平的地上,疾走已似韩一鸣的奔跑了,因而与韩一鸣是一同向前。韩一鸣两眼盯着前方,已然顾不了脚下踏到什么了,跑了一阵,早跑得气喘吁吁,丁五也走得额上见汗。

    韩一鸣正跑着,忽然脚下一歪,他踏在了一颗圆的卵石上,卵石被他一脚踏中向一边滚开,韩一鸣脚踝猛地歪向一边,一阵剧痛,身子一歪,好在他手一撑,便撑住了,直起身来,脚上钻心地痛,却是再也跑不动了。丁五也慢了下来,道:“师弟,你……”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韩一鸣已见前方银光亮起,水口第三次出现了。韩一鸣这样一望,都觉那水口还极远,似乎还在天边。便是此时自己脚上完好,也未见得跑得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天幕色泽已不再是先前那样深浓了,只要一线曙光露出来,水口临时都可以消失。当下一左手一把拉住丁五的手臂,道:“师兄,咱们赶不上了!”心念一动,右手中指一动,鸣渊宝剑已飞了出来,韩一鸣右手一把抓住剑柄,心中早将御剑诀念了好几遍。鸣渊宝剑光泽亮起,带着他和丁五,如离弦之箭,飞快向着水口飞去。

    韩一鸣耳边全是“呼呼”风声,他左手紧紧抓着丁五的手臂,右手持着鸣渊宝剑,直向着银光飞去。不过片刻,已觉那银光似乎近了,似乎伸手可及。韩一鸣刚要呼出一口气来,猛然发现银光淡了,大吃一惊,这最后一次出现的银光果然是稍纵即逝!连那口气都不曾呼出来,便在心底将御剑诀念得越发快了。

    那银光越来越近,却也已不如上一刻那般明亮了,韩一鸣在心中将御剑诀念得快捷无比,那四个字,此时在他心底忆不用再细念了。只须一念,便四个字都浮现在心中,飞得快了,面上的肌肤都如被刀割一般的疼痛。鸣渊宝剑飞带着一股流光,直接撞进了那道即刻便要消失银光之中!

    韩一鸣只觉眼前忽然一亮,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忽然耳中轰响不绝,头顶上似有千军万马赶来一般,抬头一望,漫天漫地的水浪已打到头顶!打在了身上,打得他站立不稳,两眼紧闭!不能抬头,只有低着头让水浪都打在背上,才睁得开眼来,眼一睁开才发现眼睛所及之处,全是雪白滔天巨浪!水浪打在身上,十分沉重疼痛,韩一鸣要说的话早已被打回去了,头上身上被无所不在的浪冲得疼痛不已。水浪已然将丁五吞没了。韩一鸣大吃一惊,左手下意识抓紧了丁五。心中再念御剑诀,身子却不动了,定睛一看,右手中的鸣渊宝剑不知被那水浪打到了哪里去,不在手中了!好在自己的左手还是紧紧抓着丁师兄,韩一鸣虽看不到师兄在哪里,却知晓自己还抓着他。当务之急,却是要把鸣渊宝剑唤回来,左手再紧了一紧,心中翻来覆去将御剑诀念了又念。

    但这水口之水,岂是寻常江河可比的,水量丰多不说,满天都是水柱自从上方不知哪里直撞下来,撞出巨大的浪涛,发出万马奔腾般的巨响,震得人头脑昏沉。那水浪撞在身上,冲得人都不能直起身来,头目森然。

第六百零三章 浪涛

    韩一鸣的御剑诀念了,也不觉鸣渊宝剑回来,他被那巨大水柱冲得在水中直不起身来,左手又紧紧拉着丁五的手臂不敢有丝毫松懈,右手四处乱抓,却什么都抓不到。但左手始终握得甚紧,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松开了手,丁师兄脱手而去。这里巨浪涛天,丁师兄若是脱手而去只怕就难寻回来了。

    但那水的冲击力何等之大,韩一鸣起始觉胳膊似被千钧之力击中,击得胳膊都麻木了。只不过被水冲击与被大力击打全然不同,被水冲击只是突然间极之麻木,过后反而可以挺起胳膊来,韩一鸣所有心神都放在左手中的胳膊上了,好在左手中始终拉着丁五的胳膊。此时方知陆、沈二位师兄为何在离开灵山之前要叮嘱自己了。可是他们还不知晓自己的法么?丁师兄可是灵山的掌门,自己怎将他一人置身于危险之中?即使他不是掌门,也是自己的师兄,怎只顾及自己的安危,而置他于不顾呢?

    也不知今日怎么了,鸣渊宝剑竟然不听自己的召唤,韩一鸣召了无数回,皆不觉鸣渊宝剑飞回身边。但他此时也身不由己,只能任那涛天巨浪将自己与丁师兄一同向下压去。真是向下压去,韩一鸣早已被漫上来的大水包了个严严实实。又目睁不开,便是勉强睁开来,眼前也是一片水光。耳边早已听不到任何狂涛咆哮之外的声响,至于那水冷不冷,更是无从感受起,那巨浪拍在身上,只有近乎麻木的疼痛。好在韩一鸣左手依旧紧紧拉着丁五的胳膊,虽说看不到丁五的人影,也不知他在何方,但他们好歹没有被这巨浪冲散。

    忽然脚下被什么一顶,脚踝一紧,韩一鸣不知脚踝上被什么拴住了,向下拉去。韩一鸣本不水,可是这样的巨浪之中,便是水,也全然没有用。必是沈若复来到这巨浪之中,那水的本事,也变得无从用起的。韩一鸣忽然察觉耳边多了大水流淌的“哗哗”声响,忍不住睁眼一看,他竟已浮出了水面。他不游水,也能浮出水面,韩一鸣遇上巨浪初始便摒住了呼吸,早已憋得快要背过气去了,此时浮出水面,自然用力呼吸。呼吸了几下,忽然起丁五来,好在他左手始终牢牢握着丁五的手臂。回头一看,丁五也浮出水面了,光光的头颅上全是水,满面水光,也在用力呼吸。韩一鸣正要举目四望,忽然脚踝之上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向前扯去。

    韩一鸣大吃一惊,身在水中,便是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无从攀附,也无从用力,只能顺着那股力而去。虽说此时已浮身水面上了,韩一鸣却有些惶恐。一来,鸣渊宝剑不在身边了,自己无从借力。二来,掌门师兄与自己在一起,自己滑向不知哪里,他也跟着,着实大是不妙。好在这时二人的头都已浮出了水面,韩一鸣吐出口里的水,道:“师兄……”才喊出两个字来,身子已飞快向着一处滑去!

    这一下快得不可思议,韩一鸣一怔,便将话忍住了,回过身来挣扎着用力抬头向前一看,前方的水都回飞速奔涌,向着一处滚流过去!韩一鸣愣了一愣,便在这一愣之间,已惊见前方所有的水都向着一个方向盘旋,如万马奔腾一般,旋转着向一个方向奔流去,前方有旋涡!韩一鸣虽不水,也知是这样,他要被卷入旋涡去了。韩一鸣来不及回头,便放开了左手。他不能拖着丁师兄一同被卷进旋涡里去!

    他放开了手,但手臂之上却是一紧,巨浪之中,丁五模糊不清的声音道:“师弟,你……”韩一鸣挣扎着回头一看,丁五粗短的手掌,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转眼二人都跟着那旋涡旋转的方向旋转起来,韩一鸣与丁五一起,不辨东西,头晕眼花,一同被卷入了旋涡之中。

    这个旋涡极大,明明奔流过来的水都是清澈之极的,便是乍明还暗的黎明,也是清澈的。到了这里,入了旋涡,却全都显出深重之色来,仿佛流到这里的水都成了灰色、甚而是黑色!到了这里,二人全然没有了挣扎之力,那旋涡之中,旋转之快,力道之大,不是一个人所能抵挡的。韩一鸣眼见要没入旋涡之中,连忙用力呼吸,要憋住一口气。但眨眼间已被拖入旋涡。

    韩一鸣只觉眼前越来越暗,但这旋涡之内却是中空的,宽阔极多的流水飞速奔涌到了这里,冲击之下,加速旋转,转得越发快了。而这中心却没有水,那奔流不息,飞旋着的水则成了一个水壁,将他们都卷在那水壁之中,二人身子却是不停向下旋转的。韩一鸣身子都包围在水中,只有头露出来,眼前都是不停旋转的深灰色的水幕。韩一鸣用力仰头向上看去,才知自己与丁五落了如此之深,上方有一点光亮,一点微弱的光亮照射在水幕之顶。他们仿佛落入了一个深渊,四周是渊壁,他们而落到了极低的下方。

    只是身在其中,如陀螺一般旋转个不停,虽是对了深如锅底一般的水壁,还是晕眩难当,韩一鸣闭了闭眼,便是闭上了眼,都觉得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来,挣扎着向下望去。向上望去只觉上方如深渊一般不可启及,但下方却更是可怕,全然没有尽头一般,不知有多深!一片深黑,没有尽头般的深黑。

    韩一鸣闭了闭眼,先前那涛天巨浪,全然将自己的御剑诀打断了。可是今日也真是奇了,鸣渊宝剑竟然不在身边,无论自己怎样念御剑诀,它都不见踪影。韩一鸣也不管这许多了,只将那御剑诀念了又念,甚而不止在心中念了,连口里都大声念了出来,他的耳中清楚听到自己一口气念了无数遍御剑诀,即便在涛天大水中,自己的声音也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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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友们灌水吧,我好给大家加精,周末快乐!

第六百零四章 水柱

    但鸣渊宝剑却是毫无踪影,韩一鸣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再默念那四个字,忽然只觉脚下一股大力,用力将自己脱向下方!他本是怕丁五有个意外,牢牢抓着丁五的手臂,但这时自身难保,只怕拖着丁五一起奔向的,是无底的深渊。但此时他已松开了先前牢牢抓住的手臂,反倒是丁五牢牢拖着他了。虽说明知二人都奔着这旋涡的深处去,虽说还丁五好过自己,可那巨大的旋涡之中,便算是丁五放开了他的手,二人也是一前一后奔着那无底的深处而去,不过前后脚罢了。在这漫无边际,无所不在,向着一方盘旋奔流的水中,除了顺水而去,再无别的能为。

    而此时将韩一鸣向下拖过去的这股大力却是另有来历,完全不同于他们不得不依顺着的向下而去的流水带来的力道,而是硬生生将他们向着水中拖去。韩一鸣不过得一,脚上却越发紧了,本来他的头已浮出水面,被这样一扯,立时便向下沉去。韩一鸣立时便用力挣扎,实则挣扎是的被丁五抓住的左腕,自己不知被水里什么怪物缠住了脚,须得赶快挣脱师兄,让他脱困得生才是。哪知他不挣扎还罢了,一挣扎,手臂上丁五抓得更紧,全然不容他滑脱。本来两人都身在水中,都身不由己,韩一鸣挣扎不开,脚下却转瞬便将他拖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水之中。

    韩一鸣这下只觉那水是无处不在,虽说先已有了防备,却还是无边无际的灌进来,眼、耳、口、鼻无处不有。韩一鸣本不水,这一下没入了水中,并且是不停深入下去,自然是用力挣扎,要摆脱那缚在脚踝上的物事,自然是越发用力。可是那缠在脚踝之上的,竟不知是什么,将他的脚踝牢牢捆住了,韩一鸣憋得眼冒金星,头脑昏沉,两眼一闭,心道:“我就这样死了倒没什么,只是害了丁师兄了!”此时是丁五牢牢抓着他的手臂,而他早已放开了丁五。他可以去死,却不能带着丁师兄一同去死。丁师兄若有个什么意外,他如何对得起师兄们的嘱托呢?可是便是这时,丁五牢牢握着他的手臂,全然没有放手的意思,是要与他一同下那不可预知的深渊去了。

    忽然耳边水声哗哗,韩一鸣一进了水里,耳中就是沉闷的叮咚水声了,不论什么声响传到了水中,都是沉闷无比,连在水中听到的流水声响,都与在岸上听到的不同。韩一鸣愣了一愣,立时觉得身上有些寒凉起来,耳边的流水声不再与在水中听到的沉闷声响相同,而听得清晰明白!

    韩一鸣立时睁开眼睛来,虽说憋了这样久,眼前有些黑晕,却看得再清楚明白不过,自己不知何时已自那涛天大水之中突破出来,连忙用力呼吸,先前差点没把他憋死!原来以为自己再无生,但忽然发现生机,哪有放过的道?用力呼吸了一阵,这才向四周望去,双目所及,说不出的怪异。向下一看,只见下方乃是一片深蓝。韩一鸣立时抬头向上望去,上方是丁五粗壮的胳膊,丁五满身是水,个人头向下挂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一只粗壮手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手臂。韩一鸣怔了一怔,已然明白过来,自己现下是头下脚上,难怪自己眼目所及,说不出来的怪异,本来么,头下脚上颠倒倒吊着,所见所知自然是怪异的。

    他向着自己脚踝看去,脚踝之上,并没有什么缠住了他。韩一鸣不禁意外,虽说看不到有什么缠住了自己,但自己的脚踝却真是不知被什么紧紧缚住了,勒得足踝都森了。定睛细看,除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鞋袜粘在自己身上之外,还真没有什么缠住自己。可自己为何吊得这样高呢?并且是头下脚上被倒吊着?

    韩一鸣右手手指一动,便要召唤鸣渊宝剑。他这里手指才动完,忽然只见本应在脚下猛然间便在上方本来奔流不息的水旋转了起来。韩一鸣大吃一惊,这莫非是又有一个旋涡么?他还未及分明,一个旋涡已然出现!这一下将韩一鸣惊着了,这旋涡这样旋转,迟早将自己和师兄也拖入其中去!才脱离那头晕目眩的旋涡,就又要陷入其中么?正不知用什么法子才能摆脱,忽然见那旋涡之中有一股水柱直伸上来!好似一根冰椎一般,直刺上来!韩一鸣闭了闭眼,再定睛细看,果真是一股水柱,直伸上来,向着自己过来。

    忽然间灵机一动,向自己的脚踝上看去,却依旧看不到什么,但再定神仰头细看,却见头顶之后,有一段细细的水柱,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之下熠熠生辉!原来他是被一段细细的水柱裹住了脚踝,难怪看不分明。可是水本是无形无色之物,此时却能裹住了他的脚踝,不知是什么物件使然。

    但他再怎样念御剑诀,都不见鸣渊宝剑踪影,不由得他不小心留意。可那就在头顶的水柱却是来得极快,韩一鸣不过一眨眼,那水柱已伸到了他的面前。韩一鸣还不知该要如何,忽然身上一阵一巨痛,那水柱已如鞭子一般,抽了他一鞭!

    那水柱看着不粗,打在身上,却是极痛。韩一鸣只觉这痛直痛到了心里去,那水柱打在他身上,痛的不止是那点皮肉,一直痛进了心里。那水柱自他身上拍过之后,便散落了开来,那水明明是凉的,但抽过之处,却是辣辣作痛,连心里都是一痛。痛得韩一鸣禁不住“啊”了一声,只听头顶传来丁五的声音:“师弟,师弟,你怎样啦?”韩一鸣将那阵痛忍了过去,道:“师兄,没什么!”

    话音未落,韩一鸣便又见那道晶莹的水柱伸到了自己面前。韩一鸣身不由己之际,要躲开也难。偏偏看着那水柱一甩,又狠狠抽在了自己身上!是青龙对自己强闯水口的惩罚么?无从得知!

第六百零五章 热水

    那水柱抽在身上,直痛入骨髓里去,宛如他将衣衫都剥了个干净,连皮肉都剥开来,让它抽在上面一般。痛得连两个太阳穴都有“簌簌”跳动之感了!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出声。对丁五的问询一声不出,好容易忍过这阵痛不出声了,却见那水柱又伸到了自己眼前!韩一鸣紧咬牙关,心知不是事,这样抽过来,虽说看上去似是轻描淡写一般,但打在身上,却是剧痛无比。自己算是能忍耐了,可这水柱抽在身上,却抽得自己痛不欲生。

    韩一鸣忽然发现那水柱虽是晶莹透明,但上面却微微的冒出烟来!韩一鸣虽是两个太阳穴簌簌作痛,却是立时便伸手去在那水柱之上摸了一下。不摸还好,一摸之下,指尖一烫,连忙缩回手来,将被烫伤的指尖送到口边吹了吹。难怪他身上痛得不堪,这打在身上的水柱,竟然是烫的!只是他并不觉得身边有腾腾蒸汽,还好只是这股水柱是烫的,要是这里的水全是烫的,他与丁五都定然被烫得皮开肉绽了!

    那水柱忽然向后一倒,韩一鸣已被它两次抽中身上,知晓它再向后,转眼就要反扑上来抽在自己身上,就如一个人后退必须先动腿一般,这水柱要抽在他身上,先要向后倒去,然后才向他身上抽来。此时韩一鸣已觉自己脚踝疼痛,脸上发涨,知道自己是被倒吊起来了,避也避不开,只能咬紧了牙关承受。

    那水柱灵活之极,向后弯了一弯,便飞快弹回来,拍在他身上!韩一鸣虽说早已咬牙忍耐,却还是被抽得哼出声来!那水柱打在身上本就不轻松,看不出来这样细细的一根水柱打在身上,却如此大的力气。但那水柱还是烫的,因此抽在他身上之后,身上的疼痛,大多还来自于被烫了的缘故。

    水柱自他左臂之上掠过,韩一鸣一俟那水柱散开,便将衣袖一拉,露出被水柱抽过的地方来,起始看不到异样,但过不得多久,一道红印就延着那疼痛伸展开来,果然是被烫了的模样。此时他身上无处不痛,来是先前被抽了两下的结果。痛得韩一鸣要骂人,却是素来不曾开口乱骂过别人,张开了口,不知该骂什么!这水中也不知有什么,但单凭这里全都是水,这样大的旋涡,还有忽然出现烫人的水柱抽打,可而知这水中有自己不知晓之物。因此张口结舌了片刻,只道:“师兄,你还好么?”

    丁五不知在做什么,韩一鸣吊在他上方,却看不清他在做什么。片刻之后,韩一鸣又看到散乱浪花琼玉一般纷飞之中,一道水柱又浮了出来,连忙道:“师兄小心!”这道水柱抽打在他身上都如此疼痛,那打在师兄身上,如何了得?自己可以受此鞭打,师兄若也受此鞭打,打坏了如何是好?

    忽然只听丁五道:“尊驾为何?请出来相见!我师兄弟不知此处规矩,若有冒范,还请明示。”那水柱向后斜了一斜,韩一鸣一看丁五也在所难免要被抽打,连忙叫道:“师兄小心!”丁五也不他,韩一鸣一时之间哪里还顾得上他,咬紧了牙关,绷紧了皮肉,等待那水柱抽上身来。那水柱着他们直抽过来,韩一鸣有心要将丁五甩开些去,避开这水柱的峰头。但他被倒吊了这样久,手臂早已发胀麻木,用力一甩,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忽然只见丁五伸出另一只手来,一把便向着那水柱之上抓去!

    韩一鸣正要叫:“师兄小心烫手!”却见丁五一把已将那水柱抓在了手中!水柱如何能抓在手中?韩一鸣愣了一愣,但眼睛却明明看见丁师兄把那水柱抓在了他自己手中!那水柱抓在丁五手中,如同冰柱一般,晶莹透明,却不似水一般散落了开去。难不成这儿不知自何处伸出来的水柱不烫了?变成了冰柱了?

    韩一鸣还未明白,便又听丁五道:“我们师兄弟急于赶路,不知是否坏了这里的规矩,如若是,我先赔个不是。你先出来说话,之后要怎样责罚,我们绝不回避!”韩一鸣见他手掌牢牢抓着那水柱,也不知是烫还是冷,但耳边听到的涛声却渐渐轻了。本来这浪涛声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一般,带着轰轰雷鸣般的声响,令置身其中之人觉得自己真是微渺到了极点,韩一鸣耳中早已轰鸣不已,但此时轰鸣声减弱,他耳中有了鸣响,这才松了口气,却是越发警惕,不知这水中冒出个什么来!

    丁五这几句话似乎说到了对方心中,不止轰鸣不绝的狂涛巨浪停了下来,连本来目之所及四处飞溅的浪花及巨浪奔腾时溅出来的水沫,都慢慢平息下来。韩一鸣虽说被倒吊得头晕眼花,但也看到巨浪平息,下方旋涡也慢慢变小,天边早已露了曙光来。虽说他早已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面之上,连看视都总能看到一块阴翳了,但随那曙光而来的明亮,却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忽然丁五的声音道:“师弟,你先放开我。”原来在水口那漫无边际,并汹涌澎湃的浪涛之中,不止丁五牢牢抓住了韩一鸣的手臂,韩一鸣也下意识地牢牢握住了丁五的手臂。握得太紧,以至于韩一鸣都忘记了,却还是紧紧握着。此时韩一鸣已然看分明,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水,泛着细细鳞波。韩一鸣一时倒不敢放手了,这里全然没有依附之处,师兄若是掉下去……猛然间起丁五昨日踏波过河来,但依旧有些不放心,道:“师兄,我……”丁五道:“师弟,你不必担心,只管放开手便是。我自有分寸。”韩一鸣虽说仔细,但自己是被倒吊在空中,要相助师兄却是无能为力。正在犹豫间,又听丁五道:“师弟,你不必担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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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了,一年的最后一个月,来了!大家一起努力呀,把今年过好!

第六百零六章 螺

    他不说看,韩一鸣也看到了,水底一道金光一闪。这道金光那样熟悉,他的鸣渊宝剑!丁五道:“师弟,是你的宝剑。你先招回它来。”他握着那晶莹水柱的手掌撒开来,那水柱立时缩回下方的水中去了,不见踪影。韩一鸣放开了丁五的手臂,丁五立时向下落去,落到水面,双腿踏入水中,微微下沉,却并不全身都向下沉去,而是稳稳立在了水中,就如同他立在河面一般。

    丁五道:“我灵山掌门丁五,带同师弟一同前往东方拜见青龙尊者,路过水口,若有惊扰,还请原谅!”韩一鸣一放开丁师兄的手,便念御剑诀。鸣渊宝剑灵光显现,它必然就在附近,可是说起来也怪了,无论他怎样念那御剑诀,鸣渊宝剑却只是一道灵光在水中悠然来去,好似一条游鱼,四处游动,却怎样也不肯挨近了来。韩一鸣心下奇怪,却不肯说出来,只是加紧了念御剑诀。无论如何,也要将那鸣渊宝剑唤回来!

    他这里念得不可开交,却忽然见到距丁五所立不及四尺之处的水都轻轻旋转起来。韩一鸣只看得一看,便忍不住大叫道:“师兄,小心!旋涡!”话音未落,那旋转的水已出现一个旋涡模样!韩一鸣着急万分,此时放开了丁师兄的手,若是他被卷进这旋涡之中,自己如何是好?但却见丁五凝立不动,只是轻轻对着他摆了摆手,便对着那个旋涡细看。韩一鸣脚上也用力挣扎起来,只有摆脱了那道缚住自己的水线,才能落下去。可那道水线虽细,却是不论他怎样挣扎都挣扎不开。

    好在那旋涡并不急,看上去也不大,虽说水都向着一个方向旋转,丁五却始终稳稳立于水面。韩一鸣这才微有些放心,松了口气。举目再四处寻找鸣渊宝剑,却又不知它悠向何方去了。怎地它一入了水,便向一尾鱼一般地四处悠游去了,将自己一人抛在这里。刚叹得一口气,只听“唰”的一声,不知什么自水中冒了出来,发出响声。

    韩一鸣连忙向着那声音出处看去,下方的旋涡又没了踪影了,但水面之上,有了一只五光十色,闪烁着珠光的螺。韩一鸣不曾见过海螺,不禁盯着细看。这只海螺有双手放在一起那么大,海螺壳上当真算得上五光十色了,它本是深褐色的螺壳,螺口大如海碗,一圈圈小下去,到了末尾,尖如楔子。但深褐色的螺壳在曙光之中,却显现出由蓝到绿,再到紫的莹润光泽来,十分华丽。韩一鸣心道:“这光泽倒似是珍珠光泽,却怎地在这只螺身上?”

    那只海螺漂在海面上,一动不动,韩一鸣看了,也知这只海螺有些古怪,可惜手边空空,若是鸣渊宝剑在手边,又挨得近些,真用宝剑去戳它一戳了。正间,忽然见那海螺旋转起来,海水都随着它旋转,忍不住出声道:“师兄,是那海螺捣的鬼!”话未说完,水中冒出一条细细水柱来,飞快在他身上一掠。韩一鸣只觉身上被重重抽了一下,那条水柱虽细,但抽在身上,却远比之前的水柱抽中都要痛。如同鞭子越细抽在人身上越痛一般。韩一鸣从前家中虽说富主庶,但父母待人都十分温和,不曾与别人过不去的。鞭子却也不是不曾见过,也知越细的鞭子抽在身上越痛。一俟那水柱散开,立时向它抽过之处看去,果真见被抽之处的皮肉又红了一道,片刻之后肿了起来。

    韩一鸣知晓旋涡是那海螺所致,不禁寻个什么物件丢过去,两手在身上摸了一摸,摸到怀中,空空如也,先是一呆,尔后只觉一桶雪水顺着头顶淋了下来,无色无相宝镜,早已不在他怀中了!他倒吊着这些时候了,这时才发现无色无相宝镜不在了,惊得呆了。那可是大师伯千叮万嘱要他留意之物,他也一向小心保管,揣在怀里。但却不料在这水口,上下不分,又是巨浪又是大水,竟让他不知于何时丢失了宝镜!

    他呆呆倒挂在空中,一声不响。丁五在下方则道:“我不知你是何灵物,不敢胡乱称呼。但我要请你放我师弟下来。他便是不懂规矩,你也将他倒吊了这些时候了,放他下来罢。”那海螺在水中转了一阵,忽然螺口一开,一道在其中灵光一闪而过,一个声音道:“他犯了我水口最为忌诲之事,我惩处他,难道不该么?”

    话音一落,海螺壳上多了些物事。这个海螺五光十色,螺壳上有了珍珠光泽,虽不是珍珠的莹白,却更加华丽,来这光泽也不是寻常海螺有的。但那螺壳之上多出来的,却一滩令人恶心的物事,三寸大小,色泽黑沉的,黑色之上,杂着几点绿蓝色的斑点,这物事看上去粘乎乎的,四角沿着海螺淌下来。淌到水面,也不晕开,好似多了手脚一般。它瘫在那螺壳之上,十分玷污那螺壳的美丽,韩一鸣细看,隐约可见头部有两个指顶大小的小洞轻轻开合,来出声之处便是这小洞了。

    丁五道:“我与师弟都无知,不知触犯了水口最为忌诲之事,你若要责怪,都怪在我身上罢!还请你先将我师弟放下来,他倒吊了这些时候,流鼻血的。”话音未落,韩一鸣已觉鼻中一热,似有水自其中涌出来,伸手一摸,果然见手上一片腥红,口鼻之中全是腥味,已被丁五说中,流出鼻血来了。

    那瘫在螺壳之上的物事道:“流点血怕什么?反正他都要死了,接着吊罢。”丁五道:“若是我与我师弟触犯了你这里的大忌,那你放他下来,倒吊上我去如何?我是他的师兄,他若有差错,乃是我做师兄的不对,你放他下来,吊我上去,如何?”那声音道:“什么师兄、师弟的,真啰嗦,我听不懂。我只知晓你们犯了水口的大忌,就让你们死在这里罢。用法术闯水口,触犯了大忌,惟有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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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了,一年也过得飞快呀!

第六百零七章 凌空

    这个声音极是单薄,听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声音,但下方螺壳之上,也不能称之为人,这样摊了开来,绝不是人。韩一鸣一听它竟是要半自己吊死在这里,先就咬了咬牙,但却是一心一意去念那御剑诀,要召回鸣渊宝剑来,有了鸣渊宝在手,才不怕这小小一个海螺。

    停了一停,那声音又道:“你居然还敢用法术?看来你是没挨够打了!”那堆物事一动不动,摊在那螺壳之上,极假一堆脏物,不似活的。但随着话音落去,韩一鸣却见水中又升起一条水柱来,也如先前那道水柱般细,却冒着烟,向着自己挨近来。忽然丁五大步走到他下方来,一伸手便握住了那根水柱,他手握了片刻,将手移开,他手上方露出来的水柱立刻崩塌下去,都落回那一望无际的水中。丁五摊开手掌,掌心多了一摊水。

    那声音道:“嗯,你们两个人一起死么?好,我将你们都倒吊起来,看你如何抓得住?”这声音一落,丁五脚下的水都旋转起来,韩一鸣急得无法,他此时无能为力,只能在一边着急。他不着急,鼻血已流个不住,一着急,鼻血流得更多更快了,都一滴滴自他面上掉落,落到水中去。却见丁五忽然脚一抬便自那翻滚旋转的水中踏了开去,但他一踏开,落脚之处的水面便也旋转起来,丁五连走了几步,忽然一抬脚,在空中一踏,踏离水面,站在了空中。

    韩一鸣这里刚出了一口气,便听那个声音道:“你能站多高?我便不信你能站得我比还高!”韩一鸣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流着鼻血,大声道:“师兄,再站高些!”丁五脚下的水面又旋转起来,但这回却不是陷进去成为旋涡,而是慢慢高出来一道粗水柱。韩一鸣正醒丁五小心,又见那水柱旁边无数小水花跳动,着急起来。丁五却只看着脚下的水柱,一动不动。说了也怪了,韩一鸣明明看着那水柱已没到丁五足面了,却不知怎地,丁五凭空拔高一截,那水柱立时便矮了一截似的。

    忽然灵光一闪,那只海螺螺口向上,立在了水中,片刻之后旋转起来。这一旋转,韩一鸣惊见下方满眼的水都飞快旋转起来,连他自己也被带着旋转起来,围着那只海螺绕着圈子转个不休,韩一鸣本就被倒吊在空中,再一转圈,早就头晕眼花。哪里还顾得及其他,连闭了眼都觉身子还在转动,眩晕得不行。

    可他便是闭上了眼睛,也担心丁五有什么意外,不过闭上片刻,不那样眩晕了,便睁开眼来。只见别处倒是风平浪静,但丁五脚下,却是风起浪涌,浪花高出水面,堆叠不止。丁五的鞋袜都湿了,韩一鸣看不到他面上神情,但却看到下方的水慢慢涌上来,没过他的脚面,不禁着急起来。偏偏他每用力挣扎一回,脚上便被束得更发紧些,他先前已挣扎过无数回,脚上早被束得紧而又紧了,并且一阵针蛰般的麻痛沿着双脚脚踝漫延上来。那麻痛所到之处,都如万针攒刺一般令人难受。

    下方的水向上浸来,丁五一动不动,待海水没过他的脚背,他才抬起一只脚来,凭空一踏,如同踩上了一级高高的台阶一般。丁五一脚在空中踩定,另一只脚便也自那水中拔了出来。韩一鸣在上方看着他弯腰弓背,沉腰用力,那脚自水中拔出来,也收上去,转眼立在了离下方水约一尺的地方。韩一鸣虽知不论是哪一位师兄做了掌门都与从前不同,但对于丁师兄,他还是不曾料到修为已到了这一步,能够凌空踏走了。

    那摊在海螺之上,那堆脏物道:“啊,你居然还凌空。嗯,看来我还得把水涨得再快些!”海螺用力旋转起来,它本就转得极快了,这时似是转得越发快了。韩一鸣只觉下方的水旋转得比先前快了不少,先前也快,却哪里及得上这时的快?本已平息下来的“哗哗”水声,又再次响了起来。只是那堆脏物趴在海螺之上,任那海螺在水中疯转,却是稳如泰山,若是换过别的,只怕早被甩飞,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丁五脚下的水再次汇集起来,如同一个旋转着的小小土堆一般,向上突出来。丁五依旧站在空中,他微微低着头,除去他那油光锃亮的光头,韩一鸣着实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得小心盯着他的脚下。来那许多水漫上来,只要丁师兄稍不留意,便如自己一般被缚住双脚脚踝,倒吊起来。但那水一漫过丁五的脚背,丁五便用力向上迈出一步,将他自己从那汹涌的水波之中拔出来。

    一连数次,下方水一漫至丁五脚面,丁五便向上走一步。韩一鸣心吊胆,看了一阵,见丁师兄虽说有些吃力的样子,背心衣裳都湿了,但下方的水始终淹不到他的脚踝,这才透了口气,但在不长的时刻之内,明明就是个僵持之局,难不成这海螺就能这样将水涨个不停么?韩一鸣虽不知师兄能够踏到哪一步去,但师兄却不能就这样一直向上走,时刻长久了,师兄是定然要吃亏的。这样一,急得韩一鸣额头冒汗,猛然起那海螺上的小人说的一句话来:“他犯了我水口最为忌诲之事,我惩处他,难道不该么?”自己犯了大忌,是该被惩处,可不要因此连累了丁师兄,大声道:“是我触犯了此处的大忌,我甘受惩处,请不要为难我师兄!”

    他一连叫了几声,才听的声音道:“原来你也晓得是你错了,好,本该如此,错了之人受罚,没错之人不受罚。那就你来受罚罢,至于你什么师兄,倒可以放弃不追究。”这声音一落,丁五脚下涌起来的水浪便“哗”地一声散落下去,只剩了丁五一个人站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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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一过,相当于一周过了一半了。大家认为呢?

第六百零八章 处罚

    丁五道:“师弟,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要看着你受罚么?”韩一鸣此时生怕将他牵连进来,连忙道:“师兄,你不要参与,我犯了大忌,自然是我受罚。与你何干?我受过罚了,此事便算完了。”他转头问那个海螺:“是否我受罚之后,此事便算了啦?你就不再为难我师兄了?”

    那海螺道:“什么你呀我的,我不叫‘你’。我也没有名字,你少乱叫,我最不喜欢被人叫‘你’了。只能我叫你们,你们不能叫我!”韩一鸣倒是也叫它别的,可不知它叫什么,也不便开口询问连忙道:“是,是,说得是。就罚我罢,先放了我师兄!”那海螺道:“放了他,倒也行。待我先打他五下。”韩一鸣大吃一惊:“为何要打我师兄?”那海螺道:“不止打他,我还要打你!你强行飞闯水口,犯了此地的大忌,你也要被打的,要打你九下,以罚戒你强闯此处。寻常人常常打了四下便死的,你么,或许多挨得几下。便打你九下罢!”若是往日,韩一鸣定要问个明白,为何要打这九下?但此时却知自己一出言争辩,丁师兄便顾及同门之情,说不定与那海螺论起来也说不得。这海螺全然不是论得的,若是惹怒了它,说不定它又生出什么法子来与二人过不去。

    丁师兄是个直心汉子,哪里到这其中的种种,韩一鸣生怕他出言令事态再变,连忙道:“师兄,是我硬闯此地在先,我该受惩罚,便是死,也是我该死。请师兄便不要再说了。我受了罚,若不能再陪师兄向前走了,还请师兄原谅。不必带我回去,师兄赶路要紧!”丁五双唇紧抿看了看他,眼中微有水光,有叹息之意,却不再言语。韩一鸣道:“好了,就让我受罚罢。不过,我师兄闯水口乃是因我而起,我受了自己的罚,再替他受他的处罚可好?”他的是,若是自己死了,多打几下也无妨,但师兄一定得活着。丁五“啊呀”一声,那海螺不出声了,韩一鸣犹恐它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忙着又道:“打我九下,打我师兄五下,共是十四下,都打在我身上可好?不要打我师兄了!”丁五急道:“师弟,不可不可,咱们一起闯了水口,哪能让你一人受罚?”

    韩一鸣此时只恨自己不曾噤声之术,将师兄的言语都挡在肚中。却听那海螺道:“你们倒也真是稀奇了,看起来笨得很,什么叫都打在你身上?你自己该挨九下,一下也不能少,却也不能多。他该被打五下,也是要打的。怎只打你不打他呢?不管你们说什么,你挨九下,他挨五下,谁也不多挨,也不少挨。”韩一鸣一听这话,便知与它再说什么,它都是这样了,丁师兄挨五下,自己挨九下,不改变。

    那海螺道:“所以修行成人有什么意思?被处罚可不是什么好事,也只有人抢着挨了。换了是别的,跑都来不及,哪有说处罚都自己挨的。真是怪事!”韩一鸣也不与它辩解,它既不是人,与它辩解有何益?

    忽然脚踝一阵麻痛,韩一鸣还未明白过来,身子已向下摔去。他被倒吊了多时,身上血脉早就不通了,只觉下方的水忽然向自己迎来。他不水,陡然间向着下方的水里掉落下去,自然惊惶,但他只有双手能动,双腿只有万针攒刺的麻痺。“扑通”一声,他身子已落在水中,他一落入水中,便呛了几口水,那水又苦又涩,苦味充满口鼻,着实难受。眼中被水花溅到,也是涩痛无比。但他落入水中,却并未沉下去,而是在水里忽上忽下沉起了几下,便浮在了水面上。

    韩一鸣举目四望,四周只有茫茫水域,无边无际,唯一能看到的,便是头顶已经布满了灿烂朝霞的天空。韩一鸣心道:“百川到东海,这就是东海么?去见尊者,必是要经过东海的。”丁五也自空中缓缓降落到了水面,他还是站在水面上,只有两只足掌浸入水中。

    那海螺道:“先打你罢。”丁五道:“好,我当受罚。”那海螺一动不动,韩一鸣心道:“它要用那水柱来打师兄的话,倒也不怕。我能承受得住,师兄必也能。”正着,却觉水中多了什么,有什么物事正自水深处浮了上来。韩一鸣定睛一看,似是一条浅色的纱带,并不宽厚,在水中浮了起来。仔细盯着那物事看了片刻,只觉那物事极轻极薄的样子,不论怎样看,都是一条薄薄窄窄的极长带子,却是色泽浅淡,浮上来了,隐约可见上面零星散布着几点蓝色。韩一鸣正:“这是何物?这物事打在身上,只怕如同轻风拂过一般,不如何疼痛。”却见一道金光不知自何处而来,正是他的鸣渊宝剑,自水底挨近来了。

    那小人忽然道:“对了,你还带了东西来,处罚完了之后,你若还活着,还你的。你若是死了,就让还他罢,他才挨五下,不死的。你不必担心,虽说这两样东西不错,不过东海的宝贝多了,这两样物事,真算不得什么。”话音一落,水里浮出来两样东西,一样是鸣渊宝剑,另一样,则是一面铜镜,无色无相宝镜!

    韩一史乍然间见了这两样物件,松了一口气,心放下来。此二物都不能失去,失去鸣渊宝剑,他便失去了还手之力,他还不知鸣渊不在手,自己该如何出手。失去了无色无相宝镜,后果就更不可预料了。无色无相宝镜是大师伯交给自己的,是灵山至宝,叮嘱自己不能失去。此物灵山之上只有几人能看到,可见其中有着无尽的玄妙,失去了只怕给灵山带无穷无尽的麻烦。此时见二物安然无恙,那海螺也全然不将它们看在眼中,先就透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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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忽然冷了,书友们所在已经很冷了吗?

第六百零九章 鞭打

    一口气才吐出来,就惊诧地看见,跟着鸣渊宝剑与无色无相宝镜一同浮上水面来的,还有好几条又细又薄的带子,都布着些蓝点,与先前浮上来的那条没什么大的差异,无非是宽窄上有些不同,色泽有浅有淡。这许多带子一同浮上来,韩一鸣不禁警惕起来。盯住了细看,同时活动手脚。他双手已活动自如,但双脚上的麻痺还是一阵阵袭来,不动还罢了,一动,都觉那麻痺与针刺之痛越发厉害了。

    海螺道:“你可预备好了?”这句话问的却是丁五,丁五道:“我预备好了。”那海螺不说话了,韩一鸣看着水中漂漂沉沉的带子,不知哪一根打丁五,忽然只见一条带子一动,已自水中伸了出来。它在水中,看上去软软薄薄,但一离水面,韩一鸣便惊见它如同一条腾条般刚硬起来,阳光之下,带子之上的蓝点越发清晰了。这条带子浮出水面来,却并不动,转眼又一条带子浮出水面,比之先一条,粗厚了许多,也是散布着蓝点,这条带子一浮出水面来,便与先前那条带子绞在了一起!韩一鸣惊异万分,这样看起来,这许多带子是要绞在一起,绞成一条前来鞭笞他们了!

    果然一条条带子都自水中浮了出来,纷纷与先前那条带子绞在了一处,转眼已绞成了一条长长的鞭子!这些带子虽薄,但绞在了一起,也有了一握粗细,宛如一条长鞭。韩一鸣居然还见其中有一条带着淡淡的红黄光泽,与其说是金红光泽,倒不如说是火焰般的光泽。那金红并不是定在哪里的,而是沿着带子上下滑动的,如同一条火苗在其间流动一般。看着这样的一条长鞭,心里着实不踏实。

    那条长鞭在水中晃了几下,越水而出,一出水便带着尖啸之声,向着丁五抽过去!韩一鸣大叫一声,已看着长鞭抽在了丁五身上。丁五一动不动站着,腮上肌肤一动,韩一鸣再看时,那长鞭已收了回去。韩一鸣心中惊疑不定,便是被寻常鞭子抽中,也是痛的。何况这条长鞭这样怪异,抽在身上,那滋味真是也不好去。但看丁师兄还忍得住,咬紧了牙关,只在旁边看着。

    一鞭之后,那长鞭带着啸声,接二连三抽在丁五身上,每抽一下,鞭稍都顺着丁五身上拂过。每一下抽在丁五身上都极是响亮,丁五先是睁着眼,片刻之后已闭上了眼,面上肌肉微微抖动,韩一鸣咬了咬牙,将头转了开去,心知必然是十分痛楚的,不然师兄面上肌肉不抖动,不忍再看。

    好在不过是鞭打丁五五下,片刻之后,声息停止,韩一鸣回过头来,只见丁五脸色已变作煞白,身子摇了摇,便倒在了水中,却是马上便浮出水面,。韩一鸣连忙手脚乱动,向着丁五浮过去。他虽不水,但来是这海螺在此,自己不沉入水中,手脚乱扒,倒也扒近丁五师边。只见丁五紧咬牙关,两边腮肌肉上都显出用力的模样,显然用力咬紧牙关。韩一鸣看他面色不好,连忙叫道:“师兄,师兄,你还好罢?”听见他的声音,丁五张开眼来,微微一笑:“师弟,我还好。”他动了动,额头之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

    韩一鸣看他还能言语,身上也还能动,对他看了看,不见伤痕,道:“好,师兄等我一等。”又手脚并用,离丁五远了些,对着那海螺道:“好了,我也预备好了。”那海螺一声都不出,如不曾听到一般,海螺之上那滩物事,似一堆脏物粘在了上面一般,令人恶心,但它既长在海螺上,必也不能小看。

    忽然韩一鸣只觉脚下似是踏到了什么,踩了一踩,甚是实在,心中放心了不少。不过转眼间,那脚下之物已将他向上托起来,韩一鸣看了看那海螺,必然是它所为了,心中一定,先前还担心自己被鞭笞之时,无处着力,只怕沉下水里去,这时升了上来,心中安定。片刻,眼前水光闪烁,一条一握粗细的长鞭已对着韩一鸣抽了过来。韩一鸣咬紧了牙关,那条长鞭已抽到了他面前,来得极快。瞬间,韩一鸣只觉身上被狠狠抽了一鞭,痛得眼冒金星。虽说他早知这条长鞭抽下来自己只痛得难当,却不料这条长鞭抽过来,长鞭之上竟如有着无数小刺一般,刺入身上肌肤,却又在眨眼间自身上被抽开,那痛楚,火辣辣的,直透入肌肤之内去,深入骨髓。低头一看,抽过的地方全然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连衣裳都不曾被抽乱。但那痛楚却是长长一道,自后背至身前,被长鞭带过之处,都痛到心肺里去,连呼吸,都加剧了这疼痛。痛得他眼前发黑,忍不住弯腰含胸,呼吸都凝住了。

    他还未自那疼痛之中清醒过来,眼前又是一花,那道长鞭,带着尖啸及不停向下流淌的海水,又抽在了他身上。这长鞭打在身上,不止是被抽到之处疼痛不已,连不曾抽到之处,都跟着疼痛。韩一鸣此时鸣渊宝剑不在手,无色无相宝镜也落入那海螺之手,全然处于被动下风,要拿回此二物来,还真只能忍奈。丁师兄已然挨了五下,自己也只能跟着挨完九下。

    可这九下却甚是难挨!连被抽了三下,韩一鸣已痛得眼前发黑,身上手上无处不痛,那鞭子虽细,但抽到身上,却是处处都照顾到,被抽到一鞭,痛得如同被寻常皮鞭打了几十鞭一般。本来皮鞭抽打就十分疼痛,寻常的皮鞭细长柔韧,抽打在身上,不伤筋动骨,但皮肉上苦头可是尝了个够。尤其这鞭上还仿佛有着无数小刺,抽上身来时的疼痛倒也罢了,那鞭子自身上抽开,竟更加痛楚,竟似是皮肉被撕开般疼痛难忍。韩一鸣自来家中富足,哪里受过鞭打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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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晴,可是我为什么膝关节很痛呢?真是不明白。

第六百一十章

    这条长鞭与众不同,每一鞭离身而去时,都牵挂身上的皮肉,恨不得将他身上皮肉扯下来一块似的。但低头看那长鞭所过之处,却看不到什么,不止看不到皮肉伤损,身上的衣裳也没有被扯破的样子,当此时刻,也不便拉起衣袖来看,只咬得牙齿“格格”作响,疼得浑身发抖,连带着两个太阳穴上的剧痛起来,捏紧了双拳,却连双拳都抖个不住。

    但那长鞭全然不留情面,丝毫不给他喘息机,劈头盖脸,一口气连抽了五鞭,第四鞭抽到身上,韩一鸣已痛得站立不住,身子摇晃,一辈子的痛楚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样多。第五鞭抽到身上,韩一鸣已站立不稳,倒在海水之中。一倒在水中,全身都如被针蛰一般痛了起来,韩一鸣大叫一起,连忙直起身来,海水中有盐,鞭打虽是不见大的伤痕伤口,但皮肉定然是有伤损的,浸入盐水之中,真是痛得难以招架,赶紧跳起身来了。

    只听旁边丁五的声音道:“我师弟也是心急,请,请不要这样怪责他了。请不要再鞭打他了!”韩一鸣早已痛得眼冒金星,连连喘气,连说话力气都痛没了,只能听着师兄为自己辩解。只听那海螺难听的声音道:“鞭打九下,施法术是闯水口的定规,一下都不能少!你不用说了!”丁五道:“那,这样可好,我来代他挨剩下的四下,请不要再打他了!他受不住了,我替他受罚,请请高抬贵手!”韩一鸣哪里让师兄替自己挨打,用力吸了两口气,连忙道:“师,师兄,不必,我,我受得住!”丁五对他的话似是充耳不闻,只道:“既然都是打,打他打我又有何异?何况我还是他的师兄!”那海螺的声音道:“管你是谁?哪管得了这许多,九下是不能少的。要不先打你四下,再打他四下,让你们有个替换?”

    这不是平空将丁五也绕进来了么?他早已被打完了,这海螺不但不少打自己几下,还要将师兄也拖进来一起打,真是焉有是?韩一鸣心知与这海螺也说不清道不楚,索性不再说了,只道:“快快打完了我了事!”那小人道:“他说要替你挨几下,你本就该九下的,一下都不可少,那他挨打之时,你便可以松活片刻。”韩一鸣一听,知与它说也无用,只道:“你不必打我师兄的主意,你该打我九下,便打我九下。多一下不行,少一下却也不必,只管打来便是。”他知那海螺不喜别人与“你、我”称它,特意要这样称呼,让它一气之下,快些打完。既然早也要挨打,晚也要挨打,不如快些打完了事。

    丁五道:“师弟,你……”韩一鸣生怕这耿直的师兄将自己也饶进来,只道:“师兄,该是怎样便是怎样,你不必为我担心。”对那海螺道:“你快些打罢,我可不愿这样拖拖拉拉!”话音未落,长长的鞭影已挥到头顶。韩一鸣立时咬紧牙关,绷紧皮肉,无论如何,先挨过去再说。

    后四鞭打在身上,韩一鸣只觉一下比一下沉重,每一下都抽得他痛彻心肺,眼前金星乱冒,摇摇欲倒。不知这样的长鞭抽在寻常人身上,可一下便将人抽得昏死过去?那痛楚是排山倒海般袭上身来,全身上下无处不痛。这鞭子虽不算太粗,但打在他身上竟似囊括了他的全身,连一丝一毫都不曾放过。但也好在只有四鞭,抽打得极快,韩一鸣再次栽倒在水中,已是四鞭打完。他一倒入水中,全身就痛得如被无数尖利牙齿噬咬着一般。只是他再无力气飞快起身来,躺在水面上,咬牙忍耐。

    一双粗糙有力的手架信,韩一鸣待得眼前金星不再,能见光明,才道:“师兄,我没事。”借了丁五的搀扶之力站起身来,对着那海螺道:“已然打完了,我闯水口的处罚我已受了,我的物件,你该还我了罢?”那小人道:“居然没有打死你?嗯,也是难得。水口乃是东海门户,镇守水口,往来之物,都须得过我这一关,你的物件我也要看过才对。你稀奇的东西,不见得我也看得在眼中。这两样东西,一样是自己在水中来去悠游,一样是自你怀中落入水中。我不稀罕你的,不过看却是要看的!”它话音一落,鸣渊宝剑与无色无相宝镜都漂到韩一鸣面前。韩一鸣强忍着疼痛弯腰将它们都拾了起来,忽然心中道:“这海螺如此嚣张,不如……”

    他倒也不曾要将这海螺化为乌有,但心中却极是对它有所作为的,来它也不是凡物,要是一剑挥去,至少也能将摊在螺壳上那堆物事切下来……毕竟被鞭笞得太痛了,心中火起。着,起鸣渊宝剑来看了看,指尖一热,虽说不知适才怎么叫不回鸣渊宝剑来,但这时鸣渊宝剑在手中,却是一切如常,不由得不怒。

    那螺壳上摊着的那堆物事忽然一动,钻入海螺壳中去了,韩一鸣不由得一怔,它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般,先躲入壳中去了,倒教他无法下手。这海螺色泽异样美丽,只怕也不是寻常之物,这海螺也怪,壳上这一堆看上去粘乎乎的,肮脏不堪,有手有脚,却似乎能看穿自己心思,小看不得,来说不好便是这海螺变的。但海螺能说人言,便已知它的年岁也不浅了,只怕真要打起来,自己还不是对手。只要有那让人辣辣作痛的鞭子,便让自己无从抵挡了。

    再看之时,那海螺都没了踪影,水面之上,依旧是水波鳞鳞,韩一鸣回头向后看去,本来的滔天巨浪也不见了踪影,连岸边都看不到了,他们此时已站在了海中央,前不见路,后不见岸,前方一轮红日,正跃出海面。原来过了水口,便已入了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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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尾了,我也很忙呀,今天被数字和型号狠狠蹂躏了一把,不过更新不断。大家周末快乐!

第六百一十一章 标记

    丁五道:“师弟,咱们入了东海了。多亏你了,今日你随着我走罢。”说着伸出手来,拉着韩一鸣手臂一,迈步便走。韩一鸣身上还痛得火烧火燎的,但跟着他迈出步去,这丁五已如涉过昨日那条河一般,站在了海面上,迈步一走,也是踏波而行。韩一鸣跟在后面,海水便只没到他的小腿,也能轻快行走了。只是身上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却是毫不放松。但韩一鸣只要不将身子浸在海水中,已是十分满足了,身子浸入海水之中,只令他更加疼痛。但丁五虽是踏波而行,却也缓慢得多了,韩一鸣看他面色灰暗,问道:“师兄,你可还好,身上很痛么?”丁五道:“我还能承受,师弟,你怎样?”

    韩一鸣道:“挨鞭打倒也无所谓,虽说我们闯了水口,也罪不至此罢,打得这样狠!那鞭子不知是何物,打在身上倒还罢了,但抽开之时如同尖刺扯住了皮肉往下硬扯一般,实在是痛楚。”丁五道:“本来咱们若是能够不用法术走入水口,便可以轻松自如。但咱们用法术在先,只怕怪不得它。我师父当时再三嘱咐不让我们用法术硬闯水口的,必为的就是怕咱们被这镇守水口之物处罚。倒是那鞭子,我细看了看,好似是脏鱼,不然怎地有刺呢?”韩一鸣自来也不曾见过脏鱼,连听都不曾听过,本来韩家庄就在远离海边,自然无从得见。问道:“师兄,脏鱼么?”丁五道:“我看着似是脏鱼,唯有脏鱼有这样长的手脚,扁扁的,如同衣带,并且脏鱼的手脚之上是长有蜇刺的。这蜇刺也有毒,因而打在身上这样火辣辣地痛。”韩一鸣已见丁五脖颈之间红肿起一条来,将自己的衣袖拉起来一看,手臂之上纵横交错,皆是被鞭笞的痕迹,也是一条条红肿起来。

    韩一鸣已知被毒物咬中,并不全无知觉,反而辣辣作痛,那平波道人门下的方若愚被青花小苍龙咬了,也是痛楚不堪的。此时两人都是全身鞭痕,不必再问痛不痛,定然也痛的。只道:“师兄咱们走罢。”丁五抬腿便走,随着丁五向前走去,清晨的海风寒凉清新,吹在身上,衣裳粘拂到身上,刺痛不止。韩一鸣也不出声,过得一阵,身上衣裳干了,那海水不再沾到身上,也不那样疼痛了。只是那阵疼痛极是耗费精力,二人皆痛得筋疲力尽,不出声言语,无声向前走去。

    海面宽阔,韩一鸣却不能任意行走,只得跟在丁五身边,他不如丁五一般凌空行走,到了这里,只能御剑飞行。只是师兄之意是让自己跟在身边,便跟在师兄身边罢,再有什么意外,可不是自己担当得起的了。到了东海,离青龙所在必就不远了,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这回韩一鸣的鸣渊宝剑与无色无相宝镜失而复得,着实让他警惕。再将无色无相宝镜揣在怀内,心知遇上危急时刻,要先将它拿在手中。那海螺对无色无相宝镜不在意,但自己却再不可经历下回丢失宝镜。他还是不知晓这宝镜到底是何宝物,却知此物绝不是一块铜镜那样简单,或许上面还附着有与众不同的灵力也说不成。若不是如此,大师伯也不让自己去仔细揣测宝镜了。

    海上微有风浪,一道道雪白的浪花自极远的海面之上奔来,带着咸涩味道,韩一鸣走得一阵,身上已不痛了。只是丁师兄在这里,自然要多添上一份小心,边走边举目四望,除去海天一色,宽阔无边水域,虽说海天相连,看上去赏心悦目,但被那海螺一顿鞭打,哪里还有这样的兴致。加之虽说是一直向东而去,却是在水面上行走,心中总有些不安稳。只有脚踏实地,心中还安定些,或者是御剑飞行,也能心安。至少鸣渊宝剑已是相伴相依了这些时候,彼此之间,已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它为何掉入水中便一去不回,韩一鸣起先并不解,但也无从问起。后来跟在丁五身边向东而去,心中也着实思忖了一阵。不必说那海螺贪图自己的物件了,它并未碰它们,也或许碰过了,只不过是在水中,自己不得而知罢了。但起鸣渊宝剑的光泽自海水之中直透上来,它在水中悠然来去,好似一尾游得极快的鱼。忽然到,难不成是弥蕤的魂灵觉查到了大海,它生而属水,必然对水极为亲近,到了海边,是否在水中悠游呢?

    二人一直走到中午,丁五这才停下脚步,向着前方看了看,前方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与碧天一色,丁五道:“师弟,咱们都住脚歇一歇罢。歇一歇咱们再走,咱们过了水口,我带的干粮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要让师弟挨饿了!”四周都是茫茫大海,无有坐下来歇息之处,二人只能站在海面上歇息。韩一鸣走了这些时候,肚中早就饿了,心知过水口之时,自己都是头脚颠倒,上下不分,师兄必也好不到哪里去,便道:“师兄,没什么。”丁五道:“唉,怪我了,若是我细细问过师父,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顺着河走得快些近些,也不如此。”停了一停,丁五又道:“师父叮嘱过我的,若是脚程快些,于水口出现之时赶到水口,便这样走入水口,万万不有先前的鞭打。师弟,都怪我脚程太慢,致使你受此鞭笞。”

    韩一鸣一听师兄自责,便道:“师兄,咱们已然走得极快了,再赶不上,怪不得我们。只是那水口并非固定在一处地方,咱们赶不上也不足为怪。对了师兄,这天下的水口,只此一处么?”丁五了一道:“那倒也不是。我也问过我师父,我师父说水口乃是天下处处皆有的。天下之水何其之多,有大江大河之处,便有水口。虽说天下之水都要归于大海,但水口,却是去尊者处必经之路。若不经水口,咱们便是顺水入了东海,也不见得能见到尊者。只有经了水口,才能见到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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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超级累,去置办了许多东东,累得要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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