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道魔传TXT下载道魔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道魔传全文阅读

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一一七、想

    钱若华道:“师弟,这陈老泉处的确有两样宝贝,其中有一片鳞,你还记得么,那似是一片龙鳞。还有一个彩色斑斓的石子,那是凤凰石。”那吴师弟吓了一跳:“师兄,你不曾看错?”钱若华道:“师弟,我见的龙虽不多,但龙鳞我还是识得的。”吴师弟艳羡不已:“师兄见多识广,小弟佩服。”钱若华道:“只是那龙鳞也不是上回屠龙的结果,不知这片龙鳞怎的会落入了他的手中!”吴师弟道:“师兄,他不是说那是长在一条鱼身上的么?龙鳞也会长在鱼身上?”钱若华道:“世间稀奇事多了。咱们能听过多少见过多少呢?或许他说的不是真话,也或许他说的就是真话。龙为灵物,龙鳞自然也是有灵气的,落入水中,化而为鱼,也没什么稀奇的。”吴师弟道:“师兄说的是。”

    停了一停,钱若华又道:“若是他开价,你就应承下来罢,这两样已经是稀世难得了。送回去师父一定会大为欢喜的。”吴师弟道:“好。就冲着这两样,只要他开的价不是将我们万虚观掏空,我便应了。”钱若华道:“咱们不小器,可咱们应了他的价,就要他那罐子里所有物事。那个罐子自然不能少了,罐里的物事件件都要,连同罐里的砂石,一点儿也不能少。”吴师弟奇道:“师兄,那破瓦罐砂石啥的,要来何用?”钱若华道:“师弟,他那罐子里的物事,我看着大多都识得。不过却有一样我识不得,就是他说的夜里放光的那粒珠子。那是何物,我看不明白。但凡我看不明白的物事,想必有它的奇异之处,因此一定要弄了来,送与师父,就什么都明白了。哪怕此物无用,师父不但不会怪你,还会夸你心细。”那吴师弟听了,道:“好,我就依师兄所说,去让他开个价来。”

    他转身要走,钱若华又道:“且慢。你可要记得此人脾气古怪,哪怕你心里再是不屑,也不要露出来。不然,他就不会卖与你了。”吴师弟应声而去,钱若华走到床边站了一站,向床上躺下。韩一鸣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他躺在床上,心里真是百味俱全。钱若华已不复当日的意气风发,虽说算计依旧,可看上去已有了风烛之态。看他这样的虚弱,真不知何时就会寂灭。韩一鸣这时要杀他,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想起当日他对灵山下的毒手,他手持灵山宝剑时的模样,韩一鸣又恨得牙根痒痒。再想到此人心思深重,平波对灵山所做的恶事全有他的影子,不由得恶自胆边生。手指轻轻一动,忽然心中响起星辰的声音:“掌门别理他,留着他有用呢。”

    一句留着他有用,韩一鸣按下了心头的念想,忍住了想上前报仇的打算,依旧站在一边。那边钱若华静静的没有声息,他就如同死了一般,声息俱无。韩一鸣不论怎样看,也觉得他这样活着比死强不了多少,心里的愤恨稍减,依旧站在一边等着那吴师弟回来。这一等等了许久,天黑后,那吴师弟才匆匆回来。

    那吴师弟一脸的火气,径直走入屋内,先就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喝下,然后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钱若华听到他回来的响动,已坐起身来问道:“师弟,如何?”那吴师弟骂道:“这老不死的。现下说什么也不让我进门了。我站在门外好话说尽,唾沫都讲成了丸药,他都不理我!”钱若华道:“莫不是他不在家?”吴师弟道:“他明明就在家,看到我去,他返身就进屋去了。我是按捺性子,师兄嘱咐过的,没与他翻脸,就站在门前与他好说。要依我的性子,直接打进去,看他还敢不敢装腔作势!”钱若华道:“师弟吃了闭门羹,受委屈了。这人脾气是不好,气性也大。但他手上那些宝贝,真要送到师父面前了,师父必定夸师弟能干,这样的宝贝都弄到手了。少不得咬牙忍耐,不要与这样的粗人计较。”那吴师弟道:“师兄说的是,若不是看在这些宝贝的面上,谁理他呀!师父他老人家夸不夸我,我也不在意了。这样的宝贝,我们不弄到手,自然别人也会弄到手的。”

    钱若华道:“正是这个话。因此师弟少不得忍耐些,再去一回。他总是相要将那些宝贝出手,才会拿出来让人看到。咱们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东西到手了,他还算个啥呢。”吴师弟叹了口气道:“师兄说的是,既然师兄这样说,那我就再去,总要将那些东西弄到手。说起来也奇了,咱们天天找寻这些物事,连个踪影都看不到,偏偏他却有好几样,这真是令人不知说什么的好。”钱若华道:“你也知这些物事是宝贝,宝贝现世是讲求机缘的。我仔细看过那陈老泉,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没什么稀奇的,也绝没有半点修道的灵气。他口中所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些宝贝一下都现出世来,也令我有些不安。”

    吴师弟道:“师兄不安么?咱们派中收寻这些宝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时候有宝贝出来师兄反倒不安了,真令我想不通。”钱若华道:“我担心别是一个套儿,让咱们往里钻的。”吴师弟道:“可师兄你又说那些宝贝真是宝贝的,要是个套儿,要拿出这许多宝贝来么?”钱若华道:“师弟,若这宝贝都是这陈老泉的,那还罢了。可若是这些宝贝都是同道中人的,你可想过,能有这些宝贝的,会是什么样的同道?”那吴师弟愣了半晌,方道:“师兄,你的意思,这陈老泉是同道中人?”钱若华看了他片刻,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但片刻之后,依旧道:“我不是说他是同道中人。这陈老泉我看了半晌,就是个寻常人。但我不能不有这个疑心。你想,这许多宝贝都在同一个人手上,你难道便没有一线疑心么?”吴师弟道:“可是师兄,他不是说,不是说。”钱若华冷笑一声:“他说你便信了?我们可会与他说我们拿了这些宝贝有何用?”吴师弟道:“不会。”钱若华道:“着呀!即便是说,我们也不会说实话。因此他说什么,你听听便罢了,不要信他。若这些物事是他零零星星拣到的,这人运道真是极好。若这些物事是他人交与他来卖的,我们须要得知此人为何人。唯有这样,方能知晓此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一一八、取宝

    韩一鸣静静听着钱若华点化那吴师弟,这钱若华果真是厉害,这几件宝物到了他面前,他想到了这许多,也难怪不论他伤得如何重,平波都要找人救他。有这样一个人在平波身边,的确能让平波事半功倍。此时韩一鸣不禁要感叹星辰的厉害了,他烧了杜超的灵发,平波门下弟子再有伤损便没有那妙手回春的同门相救了。此时看来,杜超诚然与平波门下弟子皆不相似,谢子敏师兄那手医术传到他的手上也着实是找对了弟子。可杜超用这法子救了钱若华,却于灵山不利。不说别的,只说钱若华对灵山的作为,韩一鸣便恨得直咬牙。这人要早些寂来,平波只怕没那么嚣张。现下杜超已寂灭,他再有个伤损,那就直接等死罢!

    这样一想,恨意涌动中,又多了一丝安慰。以他的修为要结果钱若华,已是轻而易举,若没有星辰的拦阻,韩一鸣只怕早已将钱若华击杀了。星辰的许多做为看上去是小儿的无赖作为,但韩一鸣却甚是信服。他没有损害灵山,所做之事过后都是于灵山有益的。这时他再让韩一鸣等,韩一鸣就是恨得要立刻杀了钱若华,也会因星辰这话而等下去。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韩师弟,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这声音竟是元慧的!韩一鸣大吃一惊,回头一看,黑暗之中隐隐显出一个人来,一身灰衣,面带微笑在,正是元慧!韩一鸣左右一望,元慧笑道:“师弟不要担心,就他们的修为,还看不到我们。”韩一鸣站了这样久也不见钱若华有察觉之状,知晓他看不到,但元慧出声,却令他不得不小心在意。元慧道:“我做了结界,他们看不到的。”韩一鸣一听这话,立时警惕起来,元慧能一声不响的就做了个结界将二人罩在其中,可见修为不错。他从前对元慧就不亲近,自元慧险些将他送到平波手上去,心中又多了几分疏离,因此暗地戒备,只是不肯现出戒备神情来。元慧道:“师弟来此何事?”眼睛看了钱若华与吴师弟一眼。韩一鸣道:“他们出现,我不得不来。这二人出现不是什么好事,我不得不多个心眼。”元慧点了点头笑道:“他们是前来追寻几件宝物的。”韩一鸣道:“元慧掌门跟在他们身后么,这样了解?”实则韩一鸣知晓元慧想必也是知晓了陈老泉处宝物的消息,因此才循迹而来。如钱若华所说,他想要拿到这些宝贝,元慧想必也想拿到。元慧道:“师弟也是为这几件宝物来的么?”

    韩一鸣淡淡地道:“宝物不宝物的,我不往心里去。这些物事,我也不知拿来何用。我只是看到他们,就跟过来了。我灵山有一半是毁在这钱若华手中的,他的行踪,我必定是要知晓的。他这样心急火燎的赶来,必定是要紧的事物。”元慧笑道:“师弟修为越发深了,面对宝物而巍然不动的,没几人能做到。不过灵山本来就宝物甚多,也无怪乎师弟不将这些宝物看在眼中了。我等凡俗眼力,还是十分眼热的.”韩一鸣盯着元慧,除些就问出来:“是否因我灵山宝物众多,看得你们眼热了,你们就要将它毁去?”话到口边,忍了又忍,终不曾说出来。只淡淡地道:“灵山哪里还有宝物?灵山早就毁得一干二净了。我们都是好不容易苟活下来,能存身在世就已难能可贵了,宝物更不会去想了。拿来也没什么用处。这宝物谁得到是有机缘的,我不过个看客,瞧个热闹罢了,看看到底谁能得到。”

    元慧微微一笑,道:“师弟真真淡泊。我俗不可耐了,倒还真有些想要。师弟,要不这么着,你助我,我们一起将这宝贝拿了,分你一半如何?你灵山新建,有两样宝贝也是好的。师弟的修为进境自然是用不上这些宝物了,但灵山门下可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修为的。师弟拿了宝物,灵山同门受益,有何不可?”韩一鸣静静看着元慧,待他说完了,方道:“若不是我的物事,若不是我终要得到的物事,我不愿在这些物事上花费心神。”元慧赞道:“师弟的修为已到了不为物所动么?我真是佩服得紧。这宝贝人人看了都眼热,不独是我。我也要去寻那陈老泉,与他谈说谈说看看这宝贝能否卖与我。”

    韩一鸣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元慧看了看他,看了看钱若华,道:“师弟,你是前来找寻他的不是么?”韩一鸣道:“师兄,我寻他的不是于我并没好处,他这模样还用得着我寻他的不是?我只是想看一看这些宝物最终落入谁的手中。”停了一停,道:“毕竟这些宝物难遇难寻,我自然想看看最终宝落谁手。”元慧笑道:“师弟真是镇定。”眼珠一转,笑道:“师弟,若是你不想要,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的宝物,我也十分想将其弄到手。师弟不要,我就要去取了。”韩一鸣淡淡地道:“元慧掌门尽管去取,我灵山不要这些宝物。”元慧一笑,拱了拱手,转身不见了。

    屋外种种,屋内的钱若华与那吴师弟全无知觉,钱若华已交待完了,他要那吴师弟将宝物弄到手。偏生那吴师弟已得罪了陈老泉,他不得不再三与吴师弟细说。他已极虚弱,似乎说了这些话,用尽了他的力气,坐了片刻又躺回床上去了。钱若华所说,无非是要那吴师弟按捺性情,无论陈老泉如何刁难,都要忍气吞声,直到将宝物弄到手。那吴师弟听了也咬着牙关道:“师兄且请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将宝物带回去给师父。”一连几日,钱若华与那吴师弟就住在此间。韩一鸣索性也去找了一间屋子住下,这客栈本就在背静处,客人不多。钱若华住在此间,便是取其安静,也因其背静,韩一鸣找到小二,也就在此间住下。元慧一去便没再回来。韩一鸣当然不会认为他遇上什么不测,以元慧的为人,不来自然是在对陈老泉下功夫。那吴师弟又去寻了陈老泉几回,每次都是趁兴而去,败兴而归。想来那陈老泉铁了心不将宝贝卖与他了,他懊恼之极,但却也不愿就此回去,钱若华也不让他离去,隔天便让他往陈老泉处去。

一一一九、之后

    一连数日过去,这日那吴师弟回来,看他脸色神情,便知陈老泉毫不客气又将他拒之门外了。钱若华看他沮丧神情,已知结果,微微摇头。那吴师弟进入屋中,先在椅上坐了片刻,才道:“师弟,我们一定要这些宝物,咱们可否……”他不再说下去,眼睛看着钱若华,待他回答。钱若华轻咳一声,缓缓地道:“师弟,你真真是,唉!莫非你当真以为这些宝物是这陈老泉的?他说的话你就当真了?寻常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得见这些宝贝的影子,咱们亏得是修行之人,有师父引导,能见个一二。这许多宝贝同时露出来,且在一个人手上,你就不起疑心么?这哪是一个寻常人能得到的?我就担心这后面有一同道,在给咱们下套儿!”

    停了一停,他又道:“难不成你以为只有我们知晓这里有宝贝现世?同道们便不会赶来?连你都知晓了的消息,你猜猜同道中会有多少人知晓?”吴师弟道:“师兄,只怕也未必,我去了这些日子,也没见别的同道么。”钱若华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那吴师弟道:“师兄,你也知晓我老实,就请师兄说与我,我也好留意。”钱若华叹道:“如今我身上不济,不能再出头露面去为师门奔波,若是我去,哪怕他不卖与我,我也看得到来了多少同道了。你当同道出现你就要见到么?同道为何要让你见到?人家的修行是白修的?人人皆知是至宝,探宝自然要悄悄去探。你何曾见过别人探宝是大张旗鼓的?那陈老泉的性命可是不能轻动的。他要没了性命,你就有性命之忧。不知有多少同道在暗中看着,你要是现下杀了他,夺了宝贝,我们万虚观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都要与我们过不去。”

    那吴师弟道:“师兄,你说那是宝贝,那一定是好宝贝,可是若是这好宝贝落入了别的人手中,哪岂不是没有咱们的份了?”钱若华微微一笑:“师弟,你真是太老实了。我只说现下不能伤他性命。一旦这宝贝落入他人之手,咱们立刻就杀了陈老泉,在同道之中大肆宣扬陈老泉是被他人夺宝伤了性命,你说后果会如何?”

    吴师弟眼神闪动,显然他不曾想到钱若华所说的情形。钱若华也不再说下去,屋内沉寂,过得一阵,那吴师弟道:“师兄点拨的是。我虽没有在这陈老泉处待许久,但我也知有同道来了,就在暗中窥伺。只不过同道也十分小心,并不与我直接对上。诚然如师兄所言,这些宝贝谁都想要。想来谁都不出手,就是因环伺四周的同道太多,因而谁都不愿抢先下手。”钱若华道:“静观其变罢。”

    韩一鸣对那陈老泉也十分好奇,这陈老泉并非同道中人,可那些宝物,却着实是至宝。后两日不见吴师弟有什么异动,心中好奇难耐,索性去那陈老泉处看一看。陈老泉门外不见异常,韩一鸣走到门前,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这些物事,你要多少金子,你自己开个价罢。”韩一鸣一听这声音,不禁大吃一惊,这声音竟是青竹标的!看到蓝龙鳞时,韩一鸣甚而认为这是星辰设的一个局,要引钱若华入局的。若是星辰设局,一定会有青竹标来做局,可是青竹标却与钱若华一般求上门来,莫非自己想的不对?这是另一个同道拿出来的宝物?

    只听陈老泉道:“你要真想买这批宝贝,这批宝贝可是价值不菲。小哥,你莫要与我开这个开玩笑,我看你……”青竹标道:“我是个实诚人,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我也诚心要买,你只管开出价来。想来这些宝贝在你这里也有日子了。我买货之人,不问出处。你也不必解说,若是你的,你就告知我所要为几何便可。若不是你的,你是受人之托,那就告知我何时来听信,我会准时前来。咱们说话公公道道,我既有这个诚心,若这些宝贝不是你的,我会给你留下订金,到时前来听信。”

    屋内沉寂片刻,片刻之后,陈老泉道:“这位公子,你着实诚心,订金都下这许多。好,那公子,我就开个价了。这些宝贝着实是我的,这个数公子看如何?”他不曾说出数来,却听青竹标道:“就按你的数儿,我这里带了金子来,你看。”过得一阵,那陈老泉叹道:“公子,你果真是有心,当真是要买我的宝贝的。好,那这些宝贝就归公子所有了。”停了一停,又道:“公子,这就算成了?”青竹标道:“那是自然!我单个人来,带了这许多金子来,自然是要成此事的。对了,我还借你一件物事。”不知他将何物交给了陈老泉,陈老泉半晌不语。青竹标道:“你看不懂这其中的玄妙了罢。这是一个如意甲。你带着这许多多金子,没有如意甲防身,只怕……但你要是有了这如意甲,遇上危险,你就打开这个如意甲,就能救得你活命。我带了这许多金子在身上,还能安然至今便是因我有这如意甲之故。人心不古呀,你持重金不可招摇,因此我送你一个如意甲。就是没遇上危难,万万不可打开。”

    韩一鸣从未听说过如意甲,但青竹标说起来,显然是宝贝无疑。他行事向来出乎自己的预料,手上到底有些什么宝贝,果真是难以言说明白。一时间更加好奇,禁不住向屋内看去。这一看,连他都吓了一跳。陈老泉的房舍本来就小,此时地上堆了两堆金元宝,小小油灯的映照下金光耀眼。那陈老泉手中拿了个金元宝,韩一鸣眼利,已见那金元宝上有着深深的牙印,想来是陈老泉用牙咬过。此时陈老泉正对着青竹标手中的一个黑色匣子细看,有些将信将疑,半晌道:“你将这宝贝给我么?”看来这就是如意甲了。可明明就是个匣子,怎会叫如意甲?青竹标道:“这是如意宝甲,你将你的手咬破,滴一滴血进去。”

一一一九、之后

    一连数日过去,这日那吴师弟回来,看他脸色神情,便知陈老泉毫不客气又将他拒之门外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钱若华看他沮丧神情,已知结果,微微摇头。那吴师弟进入屋中,先在椅上坐了片刻,才道:“师弟,我们一定要这些宝物,咱们可否……”他不再说下去,眼睛看着钱若华,待他回答。钱若华轻咳一声,缓缓地道:“师弟,你真真是,唉!莫非你当真以为这些宝物是这陈老泉的?他说的话你就当真了?寻常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得见这些宝贝的影子,咱们亏得是修行之人,有师父引导,能见个一二。这许多宝贝同时露出来,且在一个人手上,你就不起疑心么?这哪是一个寻常人能得到的?我就担心这后面有一同道,在给咱们下套儿!”

    停了一停,他又道:“难不成你以为只有我们知晓这里有宝贝现世?同道们便不会赶来?连你都知晓了的消息,你猜猜同道中会有多少人知晓?”吴师弟道:“师兄,只怕也未必,我去了这些日子,也没见别的同道么。”钱若华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那吴师弟道:“师兄,你也知晓我老实,就请师兄说与我,我也好留意。”钱若华叹道:“如今我身上不济,不能再出头露面去为师门奔波,若是我去,哪怕他不卖与我,我也看得到来了多少同道了。你当同道出现你就要见到么?同道为何要让你见到?人家的修行是白修的?人人皆知是至宝,探宝自然要悄悄去探。你何曾见过别人探宝是大张旗鼓的?那陈老泉的性命可是不能轻动的。他要没了性命,你就有性命之忧。不知有多少同道在暗中看着,你要是现下杀了他,夺了宝贝,我们万虚观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都要与我们过不去。”

    那吴师弟道:“师兄,你说那是宝贝,那一定是好宝贝,可是若是这好宝贝落入了别的人手中,哪岂不是没有咱们的份了?”钱若华微微一笑:“师弟,你真是太老实了。我只说现下不能伤他性命。一旦这宝贝落入他人之手,咱们立刻就杀了陈老泉,在同道之中大肆宣扬陈老泉是被他人夺宝伤了性命,你说后果会如何?”

    吴师弟眼神闪动,显然他不曾想到钱若华所说的情形。钱若华也不再说下去,屋内沉寂,过得一阵,那吴师弟道:“师兄点拨的是。我虽没有在这陈老泉处待许久,但我也知有同道来了,就在暗中窥伺。只不过同道也十分小心,并不与我直接对上。诚然如师兄所言,这些宝贝谁都想要。想来谁都不出手,就是因环伺四周的同道太多,因而谁都不愿抢先下手。”钱若华道:“静观其变罢。”

    韩一鸣对那陈老泉也十分好奇,这陈老泉并非同道中人,可那些宝物,却着实是至宝。后两日不见吴师弟有什么异动,心中好奇难耐,索性去那陈老泉处看一看。陈老泉门外不见异常,韩一鸣走到门前,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这些物事,你要多少金子,你自己开个价罢。”韩一鸣一听这声音,不禁大吃一惊,这声音竟是青竹标的!看到蓝龙鳞时,韩一鸣甚而认为这是星辰设的一个局,要引钱若华入局的。若是星辰设局,一定会有青竹标来做局,可是青竹标却与钱若华一般求上门来,莫非自己想的不对?这是另一个同道拿出来的宝物?

    只听陈老泉道:“你要真想买这批宝贝,这批宝贝可是价值不菲。小哥,你莫要与我开这个开玩笑,我看你……”青竹标道:“我是个实诚人,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我也诚心要买,你只管开出价来。想来这些宝贝在你这里也有日子了。我买货之人,不问出处。你也不必解说,若是你的,你就告知我所要为几何便可。若不是你的,你是受人之托,那就告知我何时来听信,我会准时前来。咱们说话公公道道,我既有这个诚心,若这些宝贝不是你的,我会给你留下订金,到时前来听信。”

    屋内沉寂片刻,片刻之后,陈老泉道:“这位公子,你着实诚心,订金都下这许多。好,那公子,我就开个价了。这些宝贝着实是我的,这个数公子看如何?”他不曾说出数来,却听青竹标道:“就按你的数儿,我这里带了金子来,你看。”过得一阵,那陈老泉叹道:“公子,你果真是有心,当真是要买我的宝贝的。好,那这些宝贝就归公子所有了。”停了一停,又道:“公子,这就算成了?”青竹标道:“那是自然!我单个人来,带了这许多金子来,自然是要成此事的。对了,我还借你一件物事。”不知他将何物交给了陈老泉,陈老泉半晌不语。青竹标道:“你看不懂这其中的玄妙了罢。这是一个如意甲。你带着这许多多金子,没有如意甲防身,只怕……但你要是有了这如意甲,遇上危险,你就打开这个如意甲,就能救得你活命。我带了这许多金子在身上,还能安然至今便是因我有这如意甲之故。人心不古呀,你持重金不可招摇,因此我送你一个如意甲。就是没遇上危难,万万不可打开。”

    韩一鸣从未听说过如意甲,但青竹标说起来,显然是宝贝无疑。他行事向来出乎自己的预料,手上到底有些什么宝贝,果真是难以言说明白。一时间更加好奇,禁不住向屋内看去。这一看,连他都吓了一跳。陈老泉的房舍本来就小,此时地上堆了两堆金元宝,小小油灯的映照下金光耀眼。那陈老泉手中拿了个金元宝,韩一鸣眼利,已见那金元宝上有着深深的牙印,想来是陈老泉用牙咬过。此时陈老泉正对着青竹标手中的一个黑色匣子细看,有些将信将疑,半晌道:“你将这宝贝给我么?”看来这就是如意甲了。可明明就是个匣子,怎会叫如意甲?青竹标道:“这是如意宝甲,你将你的手咬破,滴一滴血进去。”

一一一九、暗里

    一连数日过去,这日那吴师弟回来,看他脸色神情,便知陈老泉毫不客气又将他拒之门外了。钱若华看他沮丧神情,已知结果,微微摇头。那吴师弟进入屋中,先在椅上坐了片刻,才道:“师弟,我们一定要这些宝物,咱们可否……”他不再说下去,眼睛看着钱若华,待他回答。钱若华轻咳一声,缓缓地道:“师弟,你真真是,唉!莫非你当真以为这些宝物是这陈老泉的?他说的话你就当真了?寻常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得见这些宝贝的影子,咱们亏得是修行之人,有师父引导,能见个一二。这许多宝贝同时露出来,且在一个人手上,你就不起疑心么?这哪是一个寻常人能得到的?我就担心这后面有一同道,在给咱们下套儿!”

    停了一停,他又道:“难不成你以为只有我们知晓这里有宝贝现世?同道们便不会赶来?连你都知晓了的消息,你猜猜同道中会有多少人知晓?”吴师弟道:“师兄,只怕也未必,我去了这些日子,也没见别的同道么。”钱若华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那吴师弟道:“师兄,你也知晓我老实,就请师兄说与我,我也好留意。”钱若华叹道:“如今我身上不济,不能再出头露面去为师门奔波,若是我去,哪怕他不卖与我,我也看得到来了多少同道了。你当同道出现你就要见到么?同道为何要让你见到?人家的修行是白修的?人人皆知是至宝,探宝自然要悄悄去探。你何曾见过别人探宝是大张旗鼓的?那陈老泉的性命可是不能轻动的。他要没了性命,你就有性命之忧。不知有多少同道在暗中看着,你要是现下杀了他,夺了宝贝,我们万虚观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都要与我们过不去。”

    那吴师弟道:“师兄,你说那是宝贝,那一定是好宝贝,可是若是这好宝贝落入了别的人手中,哪岂不是没有咱们的份了?”钱若华微微一笑:“师弟,你真是太老实了。我只说现下不能伤他性命。一旦这宝贝落入他人之手,咱们立刻就杀了陈老泉,在同道之中大肆宣扬陈老泉是被他人夺宝伤了性命,你说后果会如何?”

    吴师弟眼神闪动,显然他不曾想到钱若华所说的情形。钱若华也不再说下去,屋内沉寂,过得一阵,那吴师弟道:“师兄点拨的是。我虽没有在这陈老泉处待许久,但我也知有同道来了,就在暗中窥伺。只不过同道也十分小心,并不与我直接对上。诚然如师兄所言,这些宝贝谁都想要。想来谁都不出手,就是因环伺四周的同道太多,因而谁都不愿抢先下手。”钱若华道:“静观其变罢。”

    韩一鸣对那陈老泉也十分好奇,这陈老泉并非同道中人,可那些宝物,却着实是至宝。后两日不见吴师弟有什么异动,心中好奇难耐,索性去那陈老泉处看一看。陈老泉门外不见异常,韩一鸣走到门前,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这些物事,你要多少金子,你自己开个价罢。”韩一鸣一听这声音,不禁大吃一惊,这声音竟是青竹标的!看到蓝龙鳞时,韩一鸣甚而认为这是星辰设的一个局,要引钱若华入局的。若是星辰设局,一定会有青竹标来做局,可是青竹标却与钱若华一般求上门来,莫非自己想的不对?这是另一个同道拿出来的宝物?

    只听陈老泉道:“你要真想买这批宝贝,这批宝贝可是价值不菲。小哥,你莫要与我开这个开玩笑,我看你……”青竹标道:“我是个实诚人,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我也诚心要买,你只管开出价来。想来这些宝贝在你这里也有日子了。我买货之人,不问出处。你也不必解说,若是你的,你就告知我所要为几何便可。若不是你的,你是受人之托,那就告知我何时来听信,我会准时前来。咱们说话公公道道,我既有这个诚心,若这些宝贝不是你的,我会给你留下订金,到时前来听信。”

    屋内沉寂片刻,片刻之后,陈老泉道:“这位公子,你着实诚心,订金都下这许多。好,那公子,我就开个价了。这些宝贝着实是我的,这个数公子看如何?”他不曾说出数来,却听青竹标道:“就按你的数儿,我这里带了金子来,你看。”过得一阵,那陈老泉叹道:“公子,你果真是有心,当真是要买我的宝贝的。好,那这些宝贝就归公子所有了。”停了一停,又道:“公子,这就算成了?”青竹标道:“那是自然!我单个人来,带了这许多金子来,自然是要成此事的。对了,我还借你一件物事。”不知他将何物交给了陈老泉,陈老泉半晌不语。青竹标道:“你看不懂这其中的玄妙了罢。这是一个如意甲。你带着这许多多金子,没有如意甲防身,只怕……但你要是有了这如意甲,遇上危险,你就打开这个如意甲,就能救得你活命。我带了这许多金子在身上,还能安然至今便是因我有这如意甲之故。人心不古呀,你持重金不可招摇,因此我送你一个如意甲。就是没遇上危难,万万不可打开。”

    韩一鸣从未听说过如意甲,但青竹标说起来,显然是宝贝无疑。他行事向来出乎自己的预料,手上到底有些什么宝贝,果真是难以言说明白。一时间更加好奇,禁不住向屋内看去。这一看,连他都吓了一跳。陈老泉的房舍本来就小,此时地上堆了两堆金元宝,小小油灯的映照下金光耀眼。那陈老泉手中拿了个金元宝,韩一鸣眼利,已见那金元宝上有着深深的牙印,想来是陈老泉用牙咬过。此时陈老泉正对着青竹标手中的一个黑色匣子细看,有些将信将疑,半晌道:“你将这宝贝给我么?”看来这就是如意甲了。可明明就是个匣子,怎会叫如意甲?青竹标道:“这是如意宝甲,你将你的手咬破,滴一滴血进去。”

一一二零、 如意宝甲

    陈老泉有些犹豫,青竹标道:“你细细想上一想,你带了这许多金子,没有防身的宝贝,谁来管你的安危?再说了,这么两堆金子,你能拿得走么?”陈老泉一愣,青竹标道:“有了这如意宝甲,你就能将金子都装进去,并且只能你拿得到。只要你一滴血,这宝甲就听你的了,你细细想一想罢。”陈老泉犹豫了片刻道:“你言下之意,这宝甲和金子都给我,可这宝甲原是你的,你给了我,它想必也听你的话。我心中可有些不安。”青竹标笑道:“原来你犹豫是为的这个,我明说与你听罢,这如意宝甲,本是别人的宝贝,后来人家送我的。送我的时候说得再明白不过,这宝甲一生只能有三任主人,在哪一任主人手中,就只听哪一位主人的话。他是第一任主人。我为第二任主人,在我手中,宝甲就只听我的话。我也实话说与你,第一任主人就没有宝贝放在宝甲当中么?有的,我只是第二任主人,我只能拿到我放入其中的物事,只要是我放进去的,我便能拿到。第一任主人放进去的,我是拿不到了。但我知晓宝甲还有第一任主人的宝贝在其中。我是好心,看你这许多金子,怕有人起坏心才将这宝贝也让你用。此物还有一个本事,就是除了它的三任主人之外,别人不能打开,一打开,宝甲就会要了他的性命。我也不是送你,只是借你用上些日子。你本来就放出风声要卖宝贝,如今你宝贝已卖与我了,你拿着这许多金子立刻就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罢。新到了别地,换个名字买个宅院,从此衣食无忧。你若还在此间,迟早性命要丧在此间。这世间见钱眼开的人多了,万人有歹人想来谋你的金子,你还活得下来么?”

    韩一鸣是深知强盗歹人的心性的,也知他们心狠手辣到了哪一步。青竹标所说不错,陈老泉若真持着这许多黄金,起歹心的强盗歹人多了,他连活下来都难。但这如意宝甲韩一鸣也不曾听说过。不过青竹标手上的宝物多为星辰给的,他也不知道星辰处有些什么宝物,但这如意宝甲无疑是从星辰处拿来的了,可这如意宝甲真能这样的厉害么?陈老泉看了看那如意宝甲,又看了看青竹标,显然有些不信,青竹标道:“你信或不信,全由得你。本来是你卖宝贝给我,我已给了你这许多金子,咱们银物两清,互不相欠。你若觉得我给的价格公道,我这里收拾了东西,即刻就要走了。这宝甲我就送你了,就放在你这里,你若觉得不好,不用也罢。但我有言在先,你若是遇上有人来害你的性命,直接打开宝甲,就能保得住你的性命无虞了。”

    那陈老泉对着地上的两堆金锭看了一阵,蹲下身去,一个个拿起来掂了一掂,这两堆金锭子足有百来个,陈老泉从未见过这许多钱,对着那堆金子心意难定。青竹标道:“你就放一百个安心,我既然是诚心来买,自然不会用假的金锭子来哄你。你若还是不信,也不怕损坏了金锭,我全都劈开给你看。你看过就信了。”陈老泉抓了几个金锭出来道:“你劈开我看。”青竹标自怀中拿出宿怨定便来,将陈老泉拣出来的金锭都劈开两半,表里如一,陈老泉道:“好,我这就将宝贝给你。”他转身出去,不多时抱了瓦罐进来,将瓦罐交下青竹标。青竹标将瓦罐底朝天,将其中的物事都倒在桌上,里面宝贝一件不少,青竹标连同砂石一起,将那些宝物都又装回罐中,抱起罐子,对陈老泉说了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消失在屋后。

    韩一鸣看他离去,对那宝甲着实好奇,禁不住对着那宝甲细看。陈老泉也对着宝甲细看,他将信将疑,待要不信,这两堆金子却难以带走。青竹标所说本就没错,真若是让歹人知晓他有这许多金子,他性命堪忧。可看着这宝甲,犹豫再三,终于将地上的金锭拣起来装入宝甲中,他一边拣拾一边往宝甲中放。地上两堆金锭都装入了宝甲,宝甲依旧是起初那般大。陈老泉装完了金锭,又从其中将金锭一一拿出来,不多时,地上又多了两堆金锭,宝甲依旧如初,并无变化,依旧长不满一尺,并不起眼。而地上的两堆金子也不多不少,陈老泉装时就数着数,取的时候一个不少。如此装了又取,取出又装了几回,陈老泉叹道:“果真是个好宝贝。如此一来,我就可以走了,这里没什么可以带走了。”去屋角扯了一块包袝皮来,将宝甲包起,背在背上,出了屋子,只将屋门拉上,也不挂锁,四周看了看一看,背着宝甲扬长而去。

    韩一鸣看青竹标离去,十分不解,想了一想,转身向着青竹标离去的方向追去。他脚程甚快,不多时已见前方青竹标在路边与一人说话。那人一身道袍,正是吴师弟。韩一鸣一愣,即刻做了个结界,挨近去听他们说话。只听青竹标道:“我却信不过你们。我还有事,也不与你啰嗦了,你有事便请去办事罢,不要挡我的路。”那吴师弟笑道:“兄弟,瞧你这话说的。你好歹也在我们门下作过客。也算是相识,说几句话打什么紧。”韩一鸣立知先前青竹标向陈老泉买宝,这吴师弟也就在左近看到了。可惜自己没留神,不然断不会让他在旁边听个真切。青竹标也不理他,要从他身边绕过去,连绕了几下,都没能绕过去。那吴师弟始终在他身前拦着,让他走不过去。青竹标实在不能过去,只得对他道:“好,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与我听。我在此听着。”那吴师弟笑道:“秦师弟,你看,你已离开了灵山,没了师门,也没有了师长们庇护,可曾想过到我们万虚观来?”

一一二一、算计

    青竹标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我可不敢到你们观中去。你们观中着实看我不起。你不是也说过我在你们观中作客么?我在你们观中待了那么多天,也是受了无数冷眼。我就是一个小叫花子,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你们对我果真好么?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因此就不要叫我去了。”吴师弟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那时师弟你是灵山魔道弟子,我们师门中对魔道本就不待见,师弟就不要计较了。再者说了,我师父也还是吩咐我们要好生款待师弟的。我们也没对不住师弟呀!师弟,亏得你入魔道时日短浅,不然我师父是绝不会容你的。如今你与那魔道一刀两断,正好就入我万虚观门下,好歹是正道,且师兄弟们又多,相互照应不是极好么?”

    青竹标半晌不语,韩一鸣沉住气听那吴师弟说话,那吴师弟又道:“秦师弟,你想想,灵山本就是魔道,你这样的机灵人,投在灵山果真是明珠暗投。我们万虚观好歹也是正派,你来我们万虚观,我师父一定会好好待你的。”青竹标道:“入你们万虚观也没什么好处,明门正派就果真好么?我看不见得,我还是一个人自在。”说着,想打那吴师弟身边绕过去。那吴师弟伸手一拦,笑道:“青师弟这是不信我的话呀!我是看秦师弟是个聪明人,因此才专来与秦师弟说的。若是秦师弟给我几分薄面,那就请跟我一同回到万虚观去,看看我师父对你是否至诚。”青竹标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道:“算了算了,在你们万虚观吃的冷脸还不够么?我又不是没去过你们万虚观。我还是一个人自在些。”说着按了按背上的小包袝,避开吴师弟的手,向前走去。

    那吴师弟眼光落在他身上的小包袝上,道:“且慢,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青竹标惊惶失措回过头来道:“没,没装什么。不过是我的换洗衣裳罢了。”他口中说着没什么,但脸上神情却难以掩饰,韩一鸣一看那吴师弟的眼光便知他之前的长篇大论为的就是青竹标背上的包袱。这包袝大小与陈老泉背上的包袝一般无二,其中就是那如意宝甲。韩一鸣就是没有亲眼看到,也知青竹标是将如意宝甲背在了背上。那如意宝甲中装的就是这吴师弟花了无数心思没有得到的宝物,适才韩一鸣不曾留意这吴师弟是否在左近,现下看来,他先前就盯着青竹标与陈老泉,下来就是来邀请青竹标入他们万虚观。若是青竹标不去,就要动手抢了!

    青竹标的修为虽说不算太差,但到底韩一鸣并不曾认真教过这弟子,他的心计如何他心中没底,他的修为就更没底了。但想想自己才入灵山一年的时候不是这些人的对手,青竹标如何会是他们的对手,不禁伸手去握住了剑柄。忽然身上如被重压,仿佛泰山压在了头顶,韩一鸣瞬间便动弹不得。这一下韩一鸣震惊莫明,连头颈都不能转动了,青竹标修为不够,自己又不能帮手,只能看着青竹标被他人算计了!

    那吴师弟左右看了看,忽然伸出手来,对着青竹标背上一抓,他的手离青竹标还有三尺,但青竹标背上的包袝已裂了开来,如意宝甲滚落在地。青竹标直扑上去,被他一挥手,跌到一边去了。这一下摔得甚重,青竹标浑身是泥不说,头也擦破了一块。青竹标还未爬起身来已大叫道:“你干什么?抢东西呀!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抢东西呀!”韩一鸣大怒,却是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吴师弟手一抓,将如意宝甲抓在手中。青竹标大叫道:“你,你,你抢我的东西!”那吴师弟冷笑道:“抢便抢了,那又如何?有本事你来抢回去!”青竹标从地上爬起来,将宿冤宝剑抓在手中,对着吴师弟就砍过去。那吴师弟冷笑道:“就凭你,也想从我手上抢东西?”他手一挥,桃木剑上灵光一闪,对着青竹标直挥过去,直直打在青竹标胸前,青竹标倒在地上,没了声音。那吴师弟将手中的宝甲看了看,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指了阳光大道你不走,倒要走到死路上去,须怪不得我。”将如意宝甲收入怀中,扬长而去。

    韩一鸣这里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去了,转回来看青竹标,只见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过得一阵,青竹标手脚抽动,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他还活着。韩一鸣依旧动弹不得,只能定定看着。忽然灵光一闪,一个灰袍人闪了出来,正是元慧。元慧对着青竹标“哎哟”了一声,道:“我来晚了。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青竹标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他,他抢我的东西!我不给,他还打伤了我!”元慧思忖片刻道:“谁?谁抢了你的东西?”青竹标道:“平波门下弟子抢了我的东西,还打伤了我。”韩一鸣不知元慧是何时来的,但却知元慧绝不是凭空闪现,他就在暗中环伺,这一切只怕也是尽收眼底。只是不知他为何这时才闪身出来?

    元慧眼珠一转道:“他抢了你的何物?”青竹标眼光闪动,不出声了。元慧道:“来,我先看看他打伤了你哪儿?”他上前一步,青竹标向后蜷了蜷,元慧笑道:“你且放心,我若要对你动手,早便动了,何须等到现下。”说着走到青竹标身边蹲下,青竹标惊道:“走开,不要你的假好心!”元慧牙齿暗咬,却笑道:“你现下受了伤,我不与你计较,我看一看他打的伤我能否治。若是能治,你好了去找他讨要他抢走的物事不也正好么?”青竹标咬着牙关道:“他迟早要回来找我!他打伤了我就能抢了我的东西去么?我的东西岂是这样便能抢走的?哼!”元慧淡淡地道:“他已抢了你的东西,你还指户他能转回来还你?”青竹标恨恨地道:“他,他能开得了我的宝甲?”忽然收住口,不再说下去。元慧奇道:“宝甲?何为宝甲?”青竹标不再说话,只是一手按在胸前,龇牙裂嘴坐了起来。-----------------------------------------------------------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祝大家新春大吉,万事如意。

一一二二、理由

    韩一鸣之前便见过元慧的,也知元慧没安好心,但此时忽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元慧也不走近去,看着青竹标站了起来,方道:“他抢了你的宝贝,我意欲为你出个头,随你一同去,把宝贝讨要回来可好?”青竹标犹豫片刻道:“你,你要随我去讨要?”元慧笑道:“你可知他是哪一派的?”青竹标道:“万虚观的,他自己已说了。再说了,他那身衣裳,化成灰我也认得!”元慧道:“你知晓便好!不是我危言恐吓!你曾是灵山弟子,若你还在灵山门下,这万虚观或多或少有点顾忌。你现下已被灵山逐出门墙,真要有什么,灵山可不会出面来护你。没人护你,就没人能帮你出头呀!你当万虚观是好相与的?他们会因你讨上门去就还你宝贝么?”

    青竹标默然不语,元慧之言自也是人之常情,他何等聪明,岂会不知。元慧道:“你若与我一同上门去讨要,万虚观或多或少要给我几分面子,或许能要得回来,也说不成!”青竹标眼珠一转,道:“元慧掌门,你替我上门去讨要,我又如何谢你,还你这个人情呢?”元慧笑道:“这不算什么事。你若是入我门下,做我门下弟子,我一派掌门去向万虚观讨要门下弟子的物事,不正是掌门的担当么?”青竹标一愣:“元慧掌门,你是与我开玩笑么?”元慧笑道:“你想一想,你没门没派,我如何能去替你出头讨要。主执公道也不是这么个主执法的。你若入了我门下,我前去讨要,就正好名正言顺,让万虚观无法反驳。你没有同门相助,是不能打万虚观要回你的宝贝来的,到了万虚观手中的宝贝,想要出来,那可是难于登天呀!”

    韩一鸣早知元慧包藏祸心,但不曾料到他竟是想将青竹标纳入门下。细细一想,元慧着实厉害,这番话说得似是有情有理,让人心动,可根底里与万虚观却是如出一辙,都是想将青竹标的宝物都收入囊中。只是那吴师弟是动手抢,他却是言语引诱。青竹标犹豫道:“入你们门下?可我买这宝贝想的是去讨我师父欢心,将我重列门墙的!入了你们门下,我岂不是不能再回灵山了?”元慧道:“灵山已将你逐出师门了,你还想着要回去么?”青竹标道:“是呀!我身无分文之时,是入的灵山,虽说灵山也没给我什么好处,但好歹没有饿死我,也没有抛下我。我走的时候,师伯给了我宝甲,说我不是灵山弟子了,但我跟着灵山受了苦难,把他的宝甲给我,也免去些灾劫。我师父虽说没教过我法术,也没正眼看过我,但好歹对我也还过得去。我这人,本事是没有的,义气却有。因此我想再回灵山去。”

    元慧思忖片刻,道:“你又是为了何事被逐出门墙的?总有个原由罢!”青竹标道:“我,你又不想帮我,还是不说了罢。”元慧道:“我就是想助你,也要知晓你是为了何事被赶出灵山的。我明白说与你,你就是想回灵山,也要知晓你是做了何事惹得掌门不快,将你赶出灵山的。我若不知晓,也不能帮你呀!”青竹标道:“你着实是想帮我?”元慧笑道:“谁让我与你们韩掌门有一段交情呢?我是真心助你。你一人哪里是万虚观的对手,你要得回你的宝贝来,那就怪了。可我若是不知晓你为何被逐出灵山,我就是满身是手,也帮不了你呀!你若想我助你,就告知我缘故,我才能帮得了你。”

    青竹标忽然忸怩起来,半晌方道:“我向灵芯求亲,师父大是不快,就将我逐出了师门。”元慧一愣,想了一想方道:“灵芯?是那灵花修成的女弟子么?”他眼睛将青竹标上下打量,十分不信。青竹标道:“元慧掌门,你也知晓么?我们门中是可以结亲的呀!那我看来看去,与我年貌相当的,就只有灵芯呀!别派的女弟子我又不曾过,没修行过的,师父可不见得会让人家入我们灵山,不能入灵山我的亲事可就没指望了。因此我就与师父提亲了,师父大发雷霆,将我赶出了灵山,说我痴心妄想。”韩一鸣早知青竹标会满口胡言,但万万也不曾料到青竹标说出来的是这事。这事有半真半假,元慧也将信将疑,思忖了片刻道:“你师父就大发雷霆么?”青竹标道:“倒也没当着我的面发脾气,我师父那人城府很深,当时不过大家笑了一笑这事就算过了。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就把我赶出灵山了。对了,后来灵芯就不见了,我不敢去问师父,问的是师伯,师伯说叫我别多问了。再然后,我就被赶出灵山了。”

    元慧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青竹标道:“难怪什么?”元慧道:“没什么。对了,你没再见过灵芯么?你不知她去哪儿了么?”青竹标道:“我没再见过她,我想大约是师父将她藏起来了。”停了一停,看了看左右道:“实则有几回我也是觉得她就在我左右的,但我却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师父心眼儿也太小了,难不成他还能管着灵芯一辈子?”

    说到这个,可就是胡说八道了!韩一鸣当真是啼笑皆非,这青竹标果真狡猾,连这都拿来胡诌,偏偏还诌得有模有样。可仔细一想,这些事却又都是真事,只是青竹标将它们捏在一起,这事就显得古怪了。元慧眉头微锁,对着青竹标上下打量,要看出点不对来,青竹标只是一脸的不满,道:“我师父那心眼当真是小的,或许就是这些事,对我更不满了。”元慧笑道:“既然如此,你还念着你师父作甚,不如去我派里罢,我一则可以帮你要回你的宝盒,二则么,你也不必去孤身飘零了。我派中也有不少同门,对弟子是极好的。”青竹标面现犹豫,过了片刻道:“虽说我师父对我不算好,却也不算坏。再说了,我师伯们对我是好的。我还是有些舍不得灵山。”

一一二三、

    元慧笑道:“这世间只有灵山才能修行么?你也太固执了。依我看来,你哪是舍不得灵山,你是舍不得你的灵芯师妹罢?”青竹标微有些不好意思,嘟囔了两句,元慧笑道:“你若是入了我门下,我倒有法子把你这师妹给你弄到手。”青竹标眼睛一亮,道:“果真么?”立时又摇头道:“我也不想这师妹啦!人家也看不上我!”元慧笑道:“我说我有法子帮你,便是有法子帮你。你信还是不信?”青竹标看着元慧,片刻之后,道:“你有什么法子帮我?”元慧笑道:“我好歹也是一派之长,与你从前的师父平辈论交,你说我有没有法子?”青竹标将信将疑,元慧笑道:“你是信我不过?”青竹标道:“哪有?”他神情却是不信。元慧想了一想道:“那你跟着我,我们先去要回你的宝甲,你也不必入我门下,我若是要回你的宝甲来,你可就信我了?”

    青竹标想了一想道:“你真能要回来?”元慧笑道:“你跟着我去,看我如何帮你讨回这个公道。”青竹标眼神闪动,片刻之后道:“可我不能现下就入你门下。”元慧笑道:“行,你跟我去,等我讨回宝甲,你再入我门派也不迟。”青竹标道:“这,”元慧一笑道:“此事将来再说。你先随我去讨回你的宝甲。不过,我说什么,你可不要辩解,不然,我就帮你不上了。”青竹标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那,那就依你所说,咱们先去要回宝甲。”元慧哈哈一笑,转身就走,青竹标跟随其后,向着吴师弟离去的方向而去。

    韩一鸣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去了,一声都发不出来。良久之后,身上渐渐轻松,手脚慢慢能动了,方才动了动。这事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青竹标怎会与元慧混在一处?元慧奸猾,青竹标跟随了他,后果不堪去想。而此时元慧与青竹标早已走得踪影全无了,那吴师弟抢了宝甲,必定去找钱若华,韩一鸣索性又回来。元慧与青竹标一定会来找钱若华,只要跟着钱若华身边,便能看到他们。

    回到住处,韩一鸣远远便见钱若华的灵光还在,因此小心翼翼进入屋中,关闭门窗,方才对着钱若华住处静心去看。钱若华果然在屋中,他坐在一张椅上,手里正将那如意宝甲翻来覆去地看,那吴师弟站在一边。钱若华将宝甲看了一阵,口中念了几句,手指摸索宝甲盒盖,一道灵光闪过之后,一切依旧是原样。钱若华道:“这法子也不行,我是没法子打开这个了。”抬头对那吴师弟道:“师弟,你确实看见他把宝物都放入其中了?”那吴师弟道:“我着实看见了。因那小子说这宝甲可以保命,那时我不敢贸然进去。”钱若华道:“师弟所说没错。他既然敢说出这话来,这宝甲想必是有道道儿的。我试过了我所有识得的法子,都不能打开,实在不行,咱们便把这宝甲带回去,让师父来开。”

    吴师弟道:“师兄说的是。这回师父面前,就全仰仗师兄美言了。”钱若华笑道:“好说好说。师父对于你这样忠心的弟子,着实是喜欢的,就是同门师兄弟太多,有的时候难免顾此失彼,师弟可不要往心里去。”他又将手里的宝甲摩挲了片刻,道:“那我们这便回去。”韩一鸣四下里张望,不见元慧的影子,而这边吴师弟已收拾包袱背在背上,钱若华待他收拾好了,将要起身,忽然又道:“且慢,这宝甲这样带着出门,只怕要生变。你且告知同门,让他们前来接应。”

    那吴师弟如他所说,口中念念有辞,片刻之后,吐了一团灵光出来。那团灵光微弱闪动,片刻之后,逾窗而出不见了。过得一阵,远远的灵光一闪,钱若华道:“咱们走罢。”站起身来,将宝甲背在自己背上,与他一同离去。

    韩一鸣知晓钱若华不能打开如意宝甲,但此事有些让他不能明了。青竹标随着元慧本是来寻钱若华的不是的,但却不与钱若华照面,是元慧的主意么?钱若华这一去便与万虚观的同门汇合,那青竹标更难要回如意宝甲。不过却也有一事蹊跷,那吴师弟明明就是动手明抢了,这样抢法与强盗无异,他欺青竹孤身一人不能与万虚观作对么?他就不怕青竹标来找他讨要宝甲?而此时青竹标已不在灵山派,韩一鸣不便出面,只能返回灵山。

    返回灵山才三日,已又有同道前来投奔,皆要在灵山修行。韩一鸣自打从明晰口中听到灵山为魔道之后,同道前来,不知是收还是不收。此事他绝不愿出口,便是对着同门师兄,他也说不出口。灵山果真是魔么?他在灵山从未看到什么邪魔外道。这魔与道,到底是如何分的?种种疑问皆只能在心中盘旋,不能出口。便是对着沈若复也不能出口,看师兄们的形状,似是知晓,又似是不知晓。知晓了,他们心地坦然。不知晓,他们更是置身事外。而他知晓了此事,反而是日思夜想,不得其所。

    这日早起,沈若复已来告诉他,明晰来访。韩一鸣连忙出来,明晰来得这样早,想必有要事。来到门前,已见明晰坐在茅屋内。明晰转过头来对他道:“师弟,你好闲适呀。”韩一鸣微微一笑道:“师兄一大早便来,不知有何见教?”明晰道:“你这里悠闲让人羡慕,你可知元慧带了你从前的弟子与万虚观吵得不可开交?”韩一鸣“啊”了一声,道:“这却是为何?”此事实未出他意料之外,元慧当日与青竹标一起,就要去寻万虚观的不是的,想到青竹标泼皮无赖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快意。明晰道:“师弟,那弟子着实离开灵山了?”韩一鸣道:“是。”明晰道:“现下万虚观在同道中都说尘溪山与灵山同流合污,要与正道过不去呢!”韩一鸣大吃一惊,看着明晰片刻,道:“这,这是从何说起?”

一一二四、来访

    明晰叹了口气,道:“我听着这话奇异,特意前来寻你,要问一问真假。”韩一鸣立刻道:“断无此事!”明晰道:“我想着你也不会如此。但道中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眉有眼。我特意前来告知于你。”韩一鸣一时间想了无数,元慧与青竹标混在一起,自然是要那些宝物的。却不知怎么又将灵山扯了进去,还说得这样言之凿凿。明晰道:“你也不要着急,你那弟子逐出门墙也有日子了,真要往你们身上扯,却也是扯不上的。但这传言于灵山有百害而无一利,我担心,担心再有不测,特意前来,也是想知晓个明白。”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我们与元慧师兄本没什么来往,尘溪山也极少前去,这个想必是人人知晓的。再者,唉,不说也罢。”明晰道:“元慧师弟是个极聪明的人,我只不知他为何跟你的弟子搅在了一起,虽说那弟子你早已弃之,与你灵山无关了,但说出去,总不是那么好听。,不要给他人有可趁之机。”

    韩一鸣还未说话,门外沈若复已道:“掌门,刘晨星师兄前来拜访。”韩一鸣一听便是一愣,这刘晨星是尘溪山的大师兄,与韩一鸣也算相识,却几乎从未单独前来拜访过,这必定是元慧遣他来的。明晰站起身来道:“师弟,我先回去,他走后,我再来与你说道。”韩一鸣一听这话,便知明晰话未说完,道:“师兄不必回去,此间虽是简陋,但让师兄回避之处,还是有的。”拉开门来对沈若复道:“沈师兄,你先带明晰师兄去别屋喝茶,再让刘晨星师兄进来。”沈若复并不多问,对明晰拱了拱手道:“明晰师兄且随我来。”明晰也不客气,站起身来,随着他出去,沈若复将他安顿在自己屋内,转而去带了刘晨星来见韩一鸣。

    韩一鸣远远看着刘晨星大步前来,他依旧是一身灰衣,背上背着宝剑,与从前遇上并无差池。从前只觉这位师兄亲切,也肯为师弟们着想。但如今看见,却是极之小心,刘晨星虽见得不多,但难得这见得不多中还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韩一鸣如何不心中警惕。

    沈若复引着刘晨星来到屋内,刘晨星一路上目不暇给,叹为观止,见了韩一鸣,先拱手行礼,才对韩一鸣笑道:“灵山果真是清雅之地,这样的奇异之地,掌门是如何寻到的?”韩一鸣对他颇有芥蒂,只是笑了一笑道:“刘师兄过奖了。”沈若复站在一边,也不离去,韩一鸣知晓这小师兄极为机敏,这不离去,想必就是要听一听二人说话的。于是对刘晨星道:“刘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刘晨星笑道:“掌门太客气了。”四下里看了一看,沈若复何等聪明,一看他神色便对韩一鸣道:“掌门,我还有些小事,就不陪刘师兄说话了。”韩一鸣还未说话,刘晨星已笑道:“沈师弟自便,我与韩掌门长久不见,正好说道说道。”韩一鸣微微一笑,道:“师兄远来,想必有话要说,我洗耳恭听。”刘晨星笑道:“韩掌门太客气了。”停了一停,待沈若复已走出茅屋,方道:“韩掌门,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要请教掌门。我派掌门前些日子在路上偶遇了贵弟子,听说此弟子被逐出了师门,可有此事?”

    韩一鸣一听便知他说的是青竹标,想起青竹标在元慧面前的说辞来,看了刘晨星一眼。这刘晨星虽说看上去忠厚,可实在是没甚交往。虽说听到青竹标与元慧说的话,但还是担心自己一句话出口,就让青竹标在那边为难。他不言语,刘晨星却是立知果有此事,笑道:“韩掌门,我痴长些年纪,却也没什么见识,依我看,这弟子与灵山派那是有些格格不入。他被掌门逐出门墙也是意料中事。我也明说了罢,那弟子现下与我派掌门在一起,说起来也是贵派的弃徒,我派掌门派我前来,是想问一问灵山果然逐他出门了么?”韩一鸣微微点头。刘晨星道:“个中缘由能否告知于我?”韩一鸣微微摇头,道:“此乃我派中之事,不便声张。我逐他出灵山也只是因他心存有异,不得不然。”

    刘晨星哈哈笑道:“掌门说到这个,我便不能再问了。不过我却有一句话想问掌门,可还会收这个弟子再入灵山?他可是想尽办法要重录灵山门墙呀!”韩一鸣一时愣住,但看见刘晨星的眼神,依旧微微摇头,青竹标离开灵山乃是沈若复的主意,此事当日沈若复便说过不要自己插手。当着刘晨星的面,怎样也不能改口,摇了摇头。刘晨星笑道:“好,那我们尘溪山收了这个弟子,掌门也无异议了?”韩一鸣叹了口气道:“你们要收他入尘溪山?”刘晨星笑道:“他与我派掌门甚是投缘,我派掌门意欲收他入尘溪山,因此特派我来问韩掌门,可否让我们收录。”此时韩一鸣若是改口,刘晨星必定怀疑,元慧之所以让他前来试探,一是真要收青竹标入门,二是看自己作何反应。

    韩一鸣一咬牙道:“他已不是我灵山弟子,你们要收便收,与我灵山没有半点干系。”刘晨星笑道:“韩掌门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们收下这弟子,掌门并无异议了?”韩一鸣咬着牙关道:“并无异议。”刘晨星笑道:“好,那我就能上复我掌门收下他了。”停了一停,刘晨星又道:“掌门也不要埋怨我师弟见到好弟子便动了心思。实是他离了灵山,就被万虚观弟子欺负,我师弟看他可怜,收他入门,也是免了将来他受欺负。”韩一鸣心思转动,却不出声,刘晨星笑道:“若是韩掌门有异议,我这就回去与掌门说明。”元慧这是要收青竹标入门,韩一鸣如何不在意,但一咬牙,道:“我无异议。”刘晨星笑道:“那就好办得多了。我师弟也是一番好意,还望韩掌门不要往心里去。”停了一停,刘晨星又道:“只不过我有一事想请问掌门,那青竹标所持的宝剑可是灵山的?”

一一二五、抢夺

    韩一鸣瞬间明白为何明晰会来问询了,逐出灵山的弟子不能持有灵山的宝剑,紫裳师叔当日就为紫霓宝剑上灵山来讨要过,青竹标携宿怨出灵山,自然有人会来探问。刘晨星看着韩一鸣,要看他如何回答。韩一鸣定了定神道:“师兄,那剑我也说不好是不是灵山的。”刘晨星微微一笑:“师弟何出此言哪?”韩一鸣道:“那剑是他寻到的,不知他打何处寻到。他入灵山之时,从前的灵山早就烟消云散了,我也不知那剑是不是灵山的。”韩一鸣深知此时要是说宿怨宝剑是灵山的灵剑之一,就会坏了青竹标的算盘。青竹标与元慧混在一处虽已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不知元慧会怎样的利诱青竹标,但事已至此,就得赌上一赌。索性连宿怨宝剑都认为是灵山的。

    但他所言,也是实话,宿怨宝剑为青竹标找到的,青竹标入灵山时,从前的灵山已不复存在。刘晨星又是一笑,道:“那掌门果真是心胸宽大了。”韩一鸣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能让青竹标带着宝剑离开灵山,淡淡地道:“师兄,非是我的心胸宽大,实则是这剑不便说是灵山的。一来,那剑上不曾刻有灵山二字,二来么,灵山百剑从来便是在灵山的,这剑是外面找到的,我也不能说成就是灵山的。最为紧要的一点,乃是这弟子身无长物,也没什么本事,他离开灵山,便没了衣食。他带剑在身边也是应承过我灵山的,不能为非作歹,只能自己想法子活下去。他又来过灵山呆了这些日子,若真让他空无一物离去,只怕后果堪忧呀。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我与他虽不再是师徒,但也曾是师徒,总不好连他唯一仅有之物都不让他带走罢?”

    刘晨星点头道:“师弟真是心善。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据说他有一个宝甲,那宝甲是否是灵山之物?”他问得这样详细,自然是要收青竹标入门而不愿落人口实了。韩一鸣问道:“什么宝甲,他有什么宝物么?”刘晨星道:“他有一个宝甲,不知是否也是灵山之物?”韩一鸣摇了摇头道:“师兄,灵山到底有些什么宝贝,我心中是没数的。灵山从前有许多非同一般的宝物,但那已是从前了。我当上灵山掌门时,这些宝物已没了踪影。我未曾见过的物事,我可不能说就是灵山的。”刘晨星道:“多谢掌门赐教了,如此说来我掌门收这弟子入门,韩掌门并无异议了?”虽说青竹标无赖且不入韩一鸣之眼,但此时听到元慧要将他收归门下,韩一鸣心中还是不快。紧咬着牙关,片刻之后方道:“他已不是我的弟子,此事我不会管。”刘晨星笑道:“那就多承掌门海涵了,我这就去回复我派掌门。”说毕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刘晨星离去,韩一鸣立时找了沈若复来,将此事说与他听。沈若复早已听他说过元慧是如何与青竹标搭在一处的,又听了这话,想了一想道:“师弟,你不必放在心上。”韩一鸣道:“青竹标会否就此与元慧联手?”沈若复道:“师弟,此事容我们后说。明晰师兄还在冯师兄处等你。”

    韩一鸣心中着实惴惴,转身向冯玉藻处来。冯玉藻的居所离正面的茅屋最远,他的居所向着花田的一面连土墙都没有,此时他柴门大开,正与明晰坐在花田边说话。灵山派在此停驻之后,搭起来的居所都十分简便。韩一鸣屋中不过桌椅床榻,别的师兄也一般无二,听说连师姐们的居所也是同样的清素。冯玉藻的居所比之别的同门更加简素,只一张粗木板桌,两把椅子,连同地上的一张草席,连床榻都没有。韩一鸣少进同门住处,这一进来便有些吃惊。灵山今非昔比,但这样简素也着实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冯玉藻与明晰一同回过头来,冯玉藻站起身来道:“掌门来了。正好我去花田之中看上一看,有劳掌门陪明晰师兄说说话。”桌上一只茶壶,两只茶杯,冯玉藻手从袖中伸出,又拿出一只茶杯来放在桌上,将他的茶杯收了,径直自桌前走下花田去了。明晰也不客气,提起茶壶给韩一鸣沏了一杯茶道:“刘师兄去了?”韩一鸣道:“他回尘溪山去了。”明晰道:“元慧掌门派他来,是为的你的弟子青竹标么?”韩一鸣叹道:“师兄,也是,也不是。”明晰道:“师弟也说上一说,让我听个明白。”韩一鸣道:“据刘师兄所说,这青竹标离开我派后,不知在哪儿寻了些异宝,我猜着元慧掌门必定是看上了这些异宝,因此要收他入门。”

    明晰默然片刻,道:“我知晓了。虽说青竹标已不是你灵山弟子,但要收入尘溪山,刘师兄还是前来向你讨要你的允可。”韩一鸣道:“就是这个意思。”明晰微微摇头,韩一鸣道:“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允可么?”明晰道:“师弟,事已至此,你允不允可,皆没什么意思了。他真要收你的弟子入门,你不允可,人家也要收的。你允可了,只是看似名正言顺。你不允可,他硬要收入门中,也还是会收的。我是说此事做得太不地道。同道之中原是有个不成文的定规的,这个定规就是,哪一派的弟子离开本派之后,别派绝不会去收录。一来各派都有自己的不传之秘,弟子或多或少是知晓些的,为了避嫌,各派皆不收别派离开师门的弟子入派。二来么,我们遇上了这样的事,都是只有劝好的,去问一问那弟子原来的师门是否还能重录那弟子入门墙,也是同道的意思。当然这样的事也有例外,最大的意外就是灵空师叔,但师叔没入别派呀,师叔是自己开山立派了,不在此列。另一个意外就是谢子敏师兄收了杜超师弟,但谢子敏师兄已四方奔走了百来年,杜超也没离开万虚观,二人师徒只在医术上往来,不算谢师兄夺了万虚观的弟子,反而是谢师兄成就了这弟子。因此就算是平波道长,也不敢真将此事闹大。元慧师弟这事做的,可着实不地道。”

一一二六、书页

    韩一鸣道:“说起这事来,刘晨星师兄是亲见,应承要做见证,亲自与平波去说的,过后却不见踪影,让平波上灵山来闹了两回。”明晰道:“刘晨星师兄我也多少有些知晓,他一定没有顺水人情的意思,但他想要向平波说明此事必定先与他掌门说过,他掌门不许,他就不能出来说。”韩一鸣叹了口气,元慧自然是趋吉避凶的,当时事关平波,元慧不欲得罪平波,也在情理之中。明晰等了一阵,不见韩一鸣出声,方慢慢地道:“师弟,我不拿你当外人,有个事,就算是我多心,我也要说与你听。”他郑重其事,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师兄请说。”明晰道:“我担心此事会让平波再次对灵山下手!”韩一鸣看着明晰,明晰道:“师弟,你可曾想过,灵山在他眼中是魔道,别的同道对灵山也垂涎欲滴。就因如此,我不能出手相助,师弟,你不要怪我在灵山危难时没有助你们。实在是我梵山派也有这么我同门,我怎么样也不能将他们置于危难当中。”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此事不能怪你。”明晰道:“灵山走到如今也着实不易,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若再因此又让他再对灵山下手,后果,唉,我着实担忧呀!”

    韩一鸣叹了口气,明晰肯在这个时节还说到这个份上,足见是顾虑灵山的。平波对灵山本就满是恶意,不得不防。明晰道:“只是我想不透,说起灵山来,人人都道是魔道。可元慧却定要收你从前的弟子入门,这个时节他不怕别人因此说他与魔道勾结?师弟,说起来不怕你恼,灵山如今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惟有他还凑上前来,着实令我想不透。”

    明晰告辞而去,韩一鸣满心疑问,找了沈若复来,将明晰的话都说与他听。沈若复听了,叹道:“师弟,明晰师兄所虑不假,此事平波真要扯上了灵山,咱们一定百口莫辩。此事倒要极小心才好。”韩一鸣沉默良久,问沈若复道:“师兄,依你之见,青竹标会不会背弃灵山?”沈若复又叹了口气道:“师弟,这些事当真是很难说个明白的。他真是背弃了灵山咱们也不能问上门去。不过我看星辰对他十分信任。”

    韩一鸣定定看着沈若复,良久之后,道:“师兄,你也十分信服星辰,那我可否问一问,你为何信任他?”沈若复说出信任星辰着实令韩一鸣惊异。韩一鸣信服星辰,乃是看他屠龙及他的所作所为。而平日这小儿调皮捣蛋,沈若复不曾见过他屠龙,却也如此信服他,不能令韩一鸣不吃惊。沈若复道:“师弟,这小儿来历古怪,我还不知他来历。但这小儿着实奇异,他的所作所为于灵山并无妨碍,反而是于灵山大大的有利。再者,平波那样怕他,必定有缘故。如他这般,可称之为灵体了。灵体不与咱们为敌,反倒为友,是福非祸呀!”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师兄所说不错,可若有朝一日他离去了,咱们如何是好?”

    沈若复摇了摇头道:“师弟,他就是离去,也不会与平波为伍。即便他来灵山是命数使然,当该离去的之时,便会离去。到时他对灵山或许会有几分情面,咱们遇上危难还可以去找他相助,岂不甚好?”韩一鸣不禁点头。

    忽然门上三响,冯玉藻走入屋来,对韩一鸣道:“掌门,丁师兄当年有一本册子,乃是我们同门相助写的。不知掌门可见到这本册子?”韩一鸣道:“此为丁师兄的遗物,正在我处。”冯玉藻道:“请掌门借与我看上一看。当日我也写了的,现下想看上一看。”韩一鸣道:“晚些时刻我给师兄送来。”

    待得冯玉藻离去,韩一鸣仍旧对沈若复道:“星辰着实是个异数,我从未担心他对灵山不利。但不知底细,心中实在有些不安。可我怎么看,他也是灵山弟子,只是这个灵山弟子着实怪异。这样高的灵力,虽是年幼,但算计心计已十分厉害。唉,不是我说一句不当说的话,当日要有星辰,灵山何至于此呀!”沈若复也喟叹不已,过得一阵,道:“师弟,往事不可再回首。此时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思了。灵山已然如此,咱们再去回首,徒添伤感!倒是向将来去看,反倒好些。”

    沈若复离去后,韩一鸣回到屋中,解开放在屋内的那片门幕,取出丁五那本册子来,翻开看了看。数十不同的字迹,端正、娟秀、飘逸、洒脱林林总总,却看得自己眼中是泪。写这本册子的师兄师姐们大都已寂灭无踪了,而自己却永远记着他们,只要一看到,心中痛苦得难以自抑。忍了一阵,拿起册子来,转身出去。冯玉藻正在屋后的地里培土,看见他来了,擦干净双手走入屋里来。韩一鸣双手捧出那本册子递与冯玉藻道:“师兄,这就是丁师兄的册子。”冯玉藻双手接过来,对韩一鸣道:“掌门,请稍坐,我去洗了手来。”他去洗了手来,翻开一页看了看,又翻开一页,他不出声,韩一鸣也不说话。一直翻了十几页,每一页冯玉藻都细细看过才翻过去,翻到那一页,上面写着三个字“冰灵草”,字迹正是韩一鸣的。冯玉藻细细看了两回,对韩一鸣道:“掌门,请伸出手来。”韩一鸣依言伸出手来,冯玉藻将韩一鸣写的那一页撕了下来,韩一鸣“啊”了一声。这是丁五留在世间最具他习性的物件了,韩一鸣一直好好收着,这时看到冯玉藻抬手就撕,自然心痛。冯玉藻也不言语,只是将那一页纸捏成一团,递在韩一鸣手中,道:“掌门,请握紧这页纸。”韩一鸣大惑不解,却依言紧紧握住,冯玉藻将那本册子收了起来,站在韩一鸣身边,依旧不出声。

一一二七、生长

    韩一鸣捏了一阵,看冯玉藻不言语,正要说话,冯玉藻轻声“嘘”了一声,韩一鸣已问到口边的话又止住了。忽然他掌心一点冰凉直刺入肌骨,顺着手臂向心口游去,瞬间已达心口。韩一鸣还未来得及出声,冯玉藻已道:“掌门请松开手来。”韩一鸣依言松开手掌,掌心的那页纸已不成样子,冯玉藻将那团纸拿过去,托于掌上,轻轻摊开,纸中一点冰蓝。韩一鸣瞪大了眼睛,冯玉藻将那张纸全都摊开,一株小小的冰蓝色嫩芽现于纸上。

    这株嫩芽十分脆弱,不到两寸长短,全株长满了近乎透明的绒毛。小小嫩芽上有蜷曲着的叶片,皱皱巴巴,另一头则有着两根细小的细根。韩一鸣张口结舌,半晌才问道:“这是,这是冰灵草?”冯玉藻道:“是,这就是冰灵草。”韩一鸣道:“这是我灵山的冰灵草?”冯玉藻道:“掌门说的没错。这就是我们丁师兄从前种的冰灵草。”他并不将那页纸自冰灵草上取下,反倒将那页纸团在冰灵草下方,四处看了看道:“劳烦掌门跟我来。”

    他抬脚就走入花田中去,韩一鸣也跟了过去,冯玉藻走到花田边四周看了看,选了一处花草并不繁盛之处,蹲下身来,把冰灵草放在一边,先用手在地上挖了个小小浅坑,双手捧着冰灵草放入浅坑,轻轻将土围在冰灵草四周,只露出寸许左右的草茎。待得四周的土都已培好,他用手指将四周的土都按压实在,对韩一鸣道:“请掌门来浇水。”韩一鸣也不多问,转身去寻了一只茶盏来,去溪边舀了一盏水来浇在冰灵草四周。一盏浇毕,冯玉藻伸手按了按泥土,对韩一鸣道:“请掌门再连浇三盏。”韩一鸣依言连浇了三盏,冯玉藻摸了摸泥土,道:“好了。”韩一鸣道:“需要我每日来浇么?”冯玉藻道:“不必了。日后我浇即可。”韩一鸣道:“冯师兄好生厉害,这也能生长出来。”冯玉藻道:“掌门,这不是我好生厉害,是丁师兄好生厉害。这是丁师兄当日无心插柳,却没想到保存了这些奇花异草。”

    韩一鸣大是不解,冯玉藻道:“这也不是我想明白的。此事说来也怪,明晰掌门先前在这里与我说了一阵话就走了。我忽然觉得疲累,就躺在床上合眼睡去。梦中丁师兄对我言道:‘我当日已将灵山许多灵花异草都交与韩掌门收藏,此间甚好,你去向韩掌门要来,就让这些异卉在此生长罢。’他说了这话便消失不见了,我自来也不曾梦见过丁师兄,一下醒来。我仔细想了又想,从前灵山没了我们也没带出什么来,那么此物必定是掌门随身所带。掌门于草木生长一窍不通,走的时候又急切,必定不会是花种草种,那丁师兄所遗之物只会是这本册子了。我才向掌门索要了来。我只知当日同门都写过这本册子,但不知掌门灵力能到哪一步,因此挑了掌门亲写的这篇来一试。唉,丁师兄天性澄澈,当日所为,必定没想到今日。却不料这一来,灵山许多灵物,都被他收藏在了其中,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韩一鸣道:“冯师兄是要用这个法子来将册子中所有灵山的灵物都,都重新生长出来么?”冯玉藻叹了口气:“掌门,我纵有此心,只怕也没这个本事。”他取出那本册子看了一看,对韩一鸣道:“许多同门早已寂灭了,寂灭的同门写下的灵物,我不知我能否有法子让它们重新生长出来。”他停了片刻,翻开册子,挑了一页出来道:“但也说不成,我们试上一试如何?这是从前司马大师兄写的。”韩一鸣道:“好。”冯玉藻将那页纸撕下,递在韩一鸣手中。韩一鸣愣了一愣道:“我来么?”冯玉藻道:“掌门先试一试。”韩一鸣依言将那页纸捏住,静心等候。

    这一等等了许久,他的手中心中并无半点不同,冯玉藻站在一边等了一阵,叹了口气道:“掌门给我,我来试试。”韩一鸣将那页纸交给他,冯玉藻紧紧握住,站在一边。站了一阵,叹道:“我也不成。”他小心翼翼将那页张展开,双手将那页纸抚平,夹回书页中,道:“丁师兄当真是灵力天成,真不知晓他是如何能达到这一步的。”韩一鸣道:“师兄,你还会去让别的灵花灵草也活过来么?”冯玉藻道:“但凡在此间的同门,我都会去试上一试。”他对着紫色花田看了一眼,道:“紫裳师叔,还是太固执了。这紫花虽美,连成一片之后,却让我看到她心中的固执。唉,可惜了紫裳师叔。这里若能种上灵山从前的种种灵花,不比这一色的紫更加好么?”

    紫花田随风起伏,韩一鸣静静看着,片刻之后道:“那就有劳冯师兄了。”冯玉藻道:“掌门说的哪里话,这有甚辛苦的。即便此间再不如灵山,我始终想将它尽善尽美。”韩一鸣转身出来,丁五的样子自心底浮现出来,此时方知当日他为何要同门都去相帮写下那些灵花异卉。灵花异卉世所罕有,灵山没了之后,许多灵花异卉便从此绝迹,想起来当真可惜。丁师兄必定是想保留下这些灵异的精魂才让同门都去书写。此时方知当日他的举动中原来有这个长远之计,并不只是为记下灵物,想一想不禁喟叹。走出冯玉藻居住的茅屋,再回过头去,只见长草起伏中,他弯腰给花田松土,仙芝在草丛中跑来跑去的,有的就排成一排站在他脚边看他。这些灵芝也不似从前那般怕人了,想来它们忆知晓冯玉藻不会害它们,都敢站在他的脚边了。当年这些灵芝虽不怕丁五,却也没见它们这样亲热的站在丁五脚边。韩一鸣不禁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灵山的过往早已消散了许多,但却还时不时自他心底升上来,让他感喟。

一一二八、苦楚

    过了几日,元慧的结缘帖发来,韩一鸣接了结缘帖,特意将同门都请了来,请他们看过结缘帖,道:“各位师兄师姐,我是否要去尘溪山看他收青竹标入门?”他请来的同门不止从前灵山的师兄师姐,连同灵山在此落脚后收入门墙的弟子也都请了来。几位师姐一如既往的不多言语,只有谭师姐道:“掌门裁定即可。”她们向来与世无争,说了这话,便离去了。师兄却各持己见,陆敬新先道:“有何可去的?元慧这厮欺人太甚!同道之中从没有收别派弟子的先例,便是与同道弃徒有所来往,也都要顾及从前的颜面。哪有这样根本不讲颜面,直接向同道下结缘帖的?这也太欺负人了!”付师兄也道:“这真真就是欺上了我灵山无人了!”韦师兄道:“若元慧不给这个结缘帖,直接收了青竹标,我们也只能干瞪眼!”

    冯玉藻道:“诸位师弟听我一言。”灵山弟子中,现今他是最为年长的,一时间众人皆不出声了,只听冯玉藻道:“几位师弟也太急躁,元慧掌门既然派了结缘帖,掌门去与不去,全由掌门。我也知你们气愤,可这个时节,这样气忿只会扰乱掌门心绪,于事无益呀!”他言语平和,并无责怪的意思,灵山众人都叹息不已。韩一鸣本是想听听师兄们的看法,哪知冯玉藻一出声,师兄们都不出声了,叹道:“师兄,你们说我该去么?”

    涂师兄道:“掌门,你若是去,我就担心你心中过不去。青竹标虽离开的灵山,但他好歹也曾与我们同门。虽则此人没有半分灵山派的根骨,但他为灵山弟子却是各派所熟知的。此时被元慧收了去,掌门前去观礼,只怕会有些难过。”韩一鸣将结缘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说及此事,我还真会想去。元慧掌门派了结缘帖给我,就会派与同道,我若去与不去,同道都是一般看法。且同道皆道我灵山为魔道,那我更要去了。灵山若是魔道,元慧收了魔道弟子,也会令人侧目,我倒真想看上一看元慧如何化解同道的不满。”

    待得师兄们都离去,韩一鸣单独请了沈若复来道:“师兄,我决意要去,此间诸事就托付与你了。”沈若复道:“掌门若是要去,那便去。只是要小心。师兄们说得不错,元慧此举着实令人恶心。掌门去了不论看到什么,皆不要往心里去。若这些事就往心里去了,往后将来气愤的事还多着呢。但我有一句话要嘱咐掌门。”韩一鸣道:“师兄请说。”沈若复道:“掌门请记得到了那边,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再将青竹标已不是灵山弟子提及。”韩一鸣略有不解,沈若复道:“掌门,这就是要让同道都知晓,青竹标是离开了灵山,才被元慧收入门下的。若是还在灵山,元慧掌门要收青竹标入门,掌门绝不与他善罢甘休。”韩一鸣道:“好,师兄说的,我记住了。”

    沈若复道:“元慧收青竹标入门已成定局。师弟,你说这话,实则是说与平波听的。罗姑还在他手中,只要元慧收了青竹标入门,他就会打罗姑的主意。”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这样委曲了嫂子,我心中着实不忍。只可惜我还没那个本事,将嫂子救出来。”沈若复道:“师弟,因此你一定要郑重其事,哪怕当场就让元慧下不台,也在所不惜。实则青竹标就算还在灵山,元慧也会想法子来网罗他。元慧极有野心,所要成之事,必定会想法子做成。他之所图极大,他对灵山一样是觊觎已久。只不过,他离翻手为云覆手雨还差些火候。因此师弟一定要小心,也借此打消了平波的念头。”

    韩一鸣也叹了口气,沈若复想了一想,道:“掌门,我随你去。此间诸杂事交与顾师兄要好些。顾师兄成着稳重,不似冯师兄那样太过内敛,却也不似陆师兄那样冲动易怒。”停了一停,又道:“顾师兄的修为今不比昔了,请他坐镇,好过没人来管。”韩一鸣道:“好。那就请师兄随我同去。我本来口拙,说起口齿,只怕全然不会是元慧的对手。若是师兄在,那好得多了。只是师兄,我们还要任嫂子在平波手中么?”沈若复叹道:“师弟,我如何不忧心?但我也明白告诉你,罗姑身怀异术,平波绝不敢亏待了她,只是拘定了她,让她不得自由罢了。”韩一鸣道:“可真让嫂子在那密室之中不见天日,我心中有愧呀!”沈若复道:“师弟,你听我说。”

    他自韩一鸣接掌灵山之后,都是唤的掌门,这时忽然唤为师弟,韩一鸣听着极亲切。沈若复道:“师弟,罗姑身为阴阳两界的引路人虽说做了好事无数,积了许多阴德,但她的修为于她自身却是没什么好处的。也因此她才会在一日之间经历一个女子的一生,她来灵山为的是找寻法子能够让她不再受此法的局限。但她来灵山之时,灵山已到末世。师弟,不瞒你说,你我来灵山的时日,都已是灵山的末世。因此她没寻得法子。但她曾对我言道,灵山的山蚑身上有着非凡的灵力,真若能引一股出来,于她是大有好处的。也因此,她愿意去犯这个险。你我为男子,自然不懂男子对自己容颜有多在意,但罗姑之老,不止是容颜,连身躯都老。日复一日这样自幼而少,自少而老,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其间苦楚,想必已令她苦不堪言,才令她执意要去。平波也想自山蚑引出灵山的灵力,罗姑也想,这想法上,二人倒是一拍即合,因此平波不会为难她。至少不会在灵力未引出时就去为难她,罗姑是我的妻子,我如何不担心?我数次劝她,她却一直与我言道尚早。许多事上,我得佩服她的隐忍坚毅,我不在意她的容颜老去,她也不认为我修为低下。但我不能忍她所受的苦楚,灵山在他人眼中为魔道,在我心中却是正道,我因灵山而长生,罗姑也长生,若无解她苦楚的法子,我得永远看着她就那么痛苦么?那在我们长生的年月中忍耐几年,让灵山得以在世间越来越好,她也不用再受苦,实乃是惠及众人之举,何乐而不为?”

一一二九、明暗

    顿了一顿,沈若复道:“师弟,我虽支持你去,但我却另有个想法。”韩一鸣道:“师兄请说。”沈若复道:“师弟先去拜会元慧掌门,若我是师弟,我现下便会去。”韩一鸣一时不能明白他的打算,只是看着他。沈若复道:“师弟可知,你若是若无其事的去了,我灵山立刻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其余的门派是好相与的?只怕巴不得人人都来砍这一刀。元慧这一来,是给别的派开了个口子,咱们去与不去,别派都会将心思动到灵山来。因此师弟要先去拜会元慧,说明心中的不满。元慧要收下青竹标打算多多,未必对我们灵山就会因收了青竹标而网开一面,掌门要前去说明。一来无论是面上还是背里,都应说明,让元慧掌门知晓我们并非对此事全无异议,只不过青竹标已不是灵山弟子,掌门不便出手而已。”

    韩一鸣道:“师兄,这话尽可以在元慧就任掌门之日拿到明面上来说,何必要先去说呢?”沈若复道:“这话先行说了,就是投之以仙桃,元慧掌门会报之以琼瑶的。那便是在元慧掌门收弟子时,掌门尽可以去闹他的典礼了。话说回来,元慧掌门收了青竹标去,他本就有些理亏,掌门闹上门去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当场翻脸,我们与尘溪山从此成仇;这二么,就是他从此理亏,或多或少要卖我们几分面子。”韩一鸣一听,便知沈若复打的是后面这个主意,道:“师兄的意思,是我去闹他的典礼,他不会与我们翻脸?卖这几分面子?”沈若复道:“这只是其一,他收青竹标必定有后手,为的是图谋我们灵山。但现下灵山着实不便与他翻脸,真若是翻了脸,得益的却是平波。有青竹标在手,他不会让平波直接对灵山下手,若是平波对灵山下了手,他还有什么好处?”

    韩一鸣虽知元慧对灵山没安好心,但听沈若复这样一说,计较了一回,问道:“师兄的意思,是我们先与元慧联手?”沈若复道:“师弟,他们不是视我们为魔道么?我就要拉上元慧,少一个明着与咱们作对的,甚而说现下还能帮咱们一把的元慧,难道不是好事么?”韩一鸣道:“师兄所言不错,我明白了,不求他出手相助,但至少不让他对着咱们下手。”沈若复道:“师弟聪明,我的意思师弟已全都知晓了,那便去拜会元慧掌门罢。不过,切记要让他对你求而又求。他敢收青竹标入门,并且派了人来知会,是一定会等着师弟闹上门去的。若是师弟不去兴师问罪,岂不是让他吃准了灵山软弱,从此可以对灵山为所欲为了?”韩一鸣担忧的便是这个,才请了同门前来商议的,这时听沈若复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不禁点头道:“师兄,我便是这个看法。只是元慧也十分狡猾,只怕会见计不售。”沈若复道:“师弟,此事唯师弟能行。对元慧要诱之以利,胁之以武。只要师弟做到这一点,他十之八九会与师弟联手。虽说不能让他与灵山一同与平波敌对,但要他袖手旁观,那还是正中他下怀的。他与平波并无利害冲突,相反平波一定会是他的绊脚石,有人替他出手,他乐见其成。”

    韩一鸣即刻便动身去往尘溪山,如同往常来尘溪山一般,还是来到尘溪山历代掌门福佑之地。此地照常不见人影,韩一鸣站了片刻,已见元慧独自前来。来至面前,元慧拱手笑道:“韩师弟远道而来,必有见教,我这做师兄的前来洗耳恭听了。”韩一鸣一拱手道:“元慧掌门,我灵山不曾得罪元慧掌门罢?怎地掌门要收我那不成才的弟子入尘溪山了?”元慧笑道:“韩师弟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师弟别多想,我只是看这青竹标有几分慧根,又与我有点缘法,这才收他入门的。实则也是不想他为人所欺。”韩一鸣冷冷地道:“掌门莫非不知他从前是我的弟子么?”元慧笑道:“师弟说的没错,但师弟已将他逐出师门了不是么?”韩一鸣道:“掌门,同道之间向来不收别派弟子为徒的,这也是不成文定规了,青竹标虽为我派弃徒,但同道收他,于情于理也是不合的。莫不是元慧掌门想着我灵山今不如昔,因而想对我灵山下手么?”

    元慧虽早料到韩一鸣会来,但不曾想到他这样尖刺的便来了,对着韩一鸣拱了拱手道:“师弟你想多了,我绝无此意。师弟,我收他入门下,实则是看不过去,你不知晓,我看到平波门人对他百般欺负实在是不平,因而出手相助,好歹我与师弟与算有段交情,怎能眼睁睁看着师弟的弟子吃这样的亏。虽说这弟子已不是灵山弟子,但平波这样做,实在是对着师弟来的。救了他之后,我与他倒十分投缘,我也不曾想得那样多,他既与我有缘,我就破个例,让他入派。师弟若是真想怪罪,师兄甘愿领罪。”

    韩一鸣道:“他虽是我派弃徒,但好歹也曾是灵山弟子,师兄这样便收他入了门,我灵山哪儿还有脸面再立于世间?掌门也不必说了,是对我灵山心有不满罢?我口拙,也不会说话,但也不能忍得下这口气去,就请掌门划下个道儿来,只要掌门划下道儿来,我灵山就接了!”元慧笑道:“师弟别生气,哪里就至于如此了?别说我不是灵山的对手,就是我是灵山的对手,我也不会对师弟下手的。师弟当我是平波一流么?我虽修为浅薄,但平波那样的人,我还是不屑为伍的。”韩一鸣执意不听,定要元慧“划下个道儿”来,元慧满脸堆笑道:“师弟,咱们两派之间不至于此,你且听我细说。”他满脸堆笑,韩一鸣直到他说了三次“你且听我细说”,才勉强道:“你说。”元慧笑道:“师弟,我收这弟子入门,也是替师弟你护着他。你那日没见平波门人是怎么欺负这弟子的,抢了他的东西去。他有何罪?怀璧其罪罢了。我着实有些看不下去,才出手救他的。如今他已不是灵山弟子,又没什么修为,你不便再出手护着他,那我来护着罢。好歹也是看在师弟你的面上我才出手的,若是别派弟子,你看我可会护?”韩一鸣自然知晓就是别派弟子,只要于元慧有利,他一样会抢,哪怕青竹标还在灵山,他也会打青竹标的主意。但他这样满口的好话,却是顺着自己的意思来的。当下道:“元慧掌门,话不是这样说的。他好歹也曾是我门下弟子,虽说此时已不是灵山弟子了,但我心中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去。你请了刘师兄前来问我,当着刘师兄的面,我不便驳你的意思。可我灵山是咽不下这口气去的,灵山弟子被你收了去,我在同道之中还怎么立足?”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6458/ 第一时间欣赏道魔传最新章节! 作者:匪兵兵所写的《道魔传》为转载作品,道魔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道魔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道魔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道魔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道魔传介绍:
道魔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魔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魔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